[都市異能] 逆鱗 作者:柳下揮 (連載中)

 
ablaze1021 2017-4-12 17:40:2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2 683856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19
第三百八十一章、打重一些!

    “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來了------”

    “二皇子------”

    眾人紛紛向那為首的錦衣少年躬身行禮。

    就連大名鼎鼎的宋洮宋三少也同樣的拱手行禮,笑著說道︰“二表兄,之前去宮里給你送帖子的時候,你還說晚上怕是沒空過來--------怎麼現在又迎著風雪出來了?這越是到了深夜,寒意就越是深重。可要注意身體。”

    “習武破境之人,這點兒風寒算得了什麼?倘若不來參加今天晚上的雅集,那可是讓人遺憾的睡不著覺-------”錦衣少年出聲說道。

    楚疆,西風帝國二皇子。身份尊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思念站在遠處旁觀,心想,難怪無數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來參加靜水凝露的這個雅集。在場眾人非富即貴,而且,隨著這些人的成長或者入仕,以後他們將成為這個龐大帝國的決策者甚至登上至尊之位。

    和他們這些人保持良好關系,只要他們說一句話就能夠改變你的人生。讓你少奮斗二十年甚至一輩子。

    楚疆掃視全場,出聲問道︰“皇權重,乃或軍權更重,以此為辯論之題,大家可有異議?

    眾人不應。

    這個話題實在是太過敏感。先不說最近火熱的相位之爭,單是皇權對軍權的警惕,以及最近發生的陸家老爺子陸行空在皇宮里面跪至暈倒事件,都已經表明了皇權和軍權的斗爭趨于白熱化。

    這樣的議題如何去辯?

    支持軍權大于皇權,那不是自尋死路?

    支持皇權大于軍權,那就是擺明了要站在陸家的對立面------

    原本他們可以兩不相幫保持中立,坐山觀虎斗,然後等待最終的勝利者------現在楚疆拋出這樣的話題,是不是表明王室對陸家再無忍耐力,準備對其動手了?

    想到這種可能性,在場諸人的表情各異。

    有人欣喜,有人擔憂。有人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有人的臉色卻更顯沉重。

    崔小心的心情就很不好,最擔心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嗎?

    做為一個女孩子,而且現在還只是西風大學的一個學生。對家國大事了解的不少,卻對家族的走向沒有任何的影響力。

    她和李思念是好朋友,和李牧羊的關系也很不好。而且,個人立場上面,她並不討厭陸家的人。包括別人都言之其為‘蠻王’的陸家老爺子陸行空。

    有時候她也覺得奇怪,崔家是西風最頂尖的家族,自己的爺爺已經是位權人臣,難以再向前邁進一步。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積蓄的家財足夠族人揮霍一百年。還有什麼好爭好搶的呢?非要這般的和人去打去殺?非要置人于死地?

    男人的世界她不懂,也不想懂。官場斗爭她不懂,更不想懂。

    只是,倘若真如大家所猜測的那般,皇室倘若要對陸家動手,以崔家和陸家水火不融的關系,自然是要站在對立面的。

    刀劍無眼,你死我亡。

    那個時候,自己會在哪里?李思念是否無憂?她們之間的情誼還能夠保持下去嗎?

    李思念雖然居住在陸家小院,平時卻只是關注著自己的那個四口小家,對陸家這種家族大事幾乎沒有什麼關注。再說,她只是一個丫鬟的女兒,關注一家之興衰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

    再說,她不是出身于仕途之家,對政治事件也沒有其它人那般敏感。

    但是,發現眾人表情各異的時候,也終于想明白這個議題的問題了。

    “這位有‘賢王’之稱的二皇子在逼人站隊呢。”李思念在心里想道。

    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缺乏聰明人。

    “二皇子這個議題好。縱觀我西風國情,任何智者都會發出這樣的驚疑。皇權重?軍權更重于皇權。此乃本末倒置,動搖國本-------”

    一白衫少年越眾而出,對著楚疆拱了拱手,洋洋灑灑萬言,主題只有一個︰贊揚皇權之重,貶低軍事家的野心。

    楚疆雖然沒有出言稱贊,卻很是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聰明人做了表率,其它人自然不甘心落後,即使一些心有猶豫還不知道家族立場的公子少爺們也紛紛表態支持皇權。畢竟,此時又沒有陸家的人在這靜水凝露小樓。

    發起靜水凝露雅集的人是宋洮。宋家是文官之首,而陸家是武將之首。文官治理天下,武將戎守四方。在這個重文輕武的時代,宋家沒少做打壓陸家的事情。所以,兩家天生就帶著一些敵對情緒。

    “皇權乃天定,君為天子。而軍權是天子交由勇猛善戰者牧守四方保四海升平的利器------”

    “皇權大于軍權,此乃毋庸置疑之事實--------”


    有論無辯,風向一面倒的朝著二皇子倒去。

    楚疆從人群中間找到了崔小心,笑聲溫柔,出聲問道︰“小心,你怎麼看?”


    嚓嚓嚓-------

    夜深人靜,只聞車輪碾動冰雪的聲音。

    李牧羊駕駛著馬車,趕著前面的那匹棗紅大馬朝著陸府所在的方向駛去。

    因為車轅上都覆蓋著冰雪,李牧羊沒辦法坐在車上,只能提著韁繩在旁邊步行。

    李牧羊很沒有形象的蹲在車內,身體前傾和李牧羊說著悄悄話。

    “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笨呢?都給你打了眼神,讓你隨便畫幾筆就好了,你偏偏還畫那麼好------炫耀你有才華是吧?要是讓人看出來你就是李牧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李思念在李牧羊的耳朵邊細細念叨。

    李牧羊嘴角含著笑意,說道︰“既然你擔心暴露,還要把我的畫送給小心?還要當眾把我的畫作給展示出來?”

    “我當時不是問過你了嘛。我說我要把那幅《寒梅傲雪圖》收起來送給小心姐姐,你不也沒有反對。你沒有當場反對,我就知道這幅
畫是可以送的。你現在變得那麼聰明,不能做的事情你肯定是不會同意讓我去做的-------再說,我那麼做你心里一定很高興吧?難道你心里就不希望我把你的畫送給小心姐姐看看?”

    “什麼話都被你說盡了,你讓我說什麼?”李牧羊苦笑。

    “你還沒有告訴我呢,我明明拿的是《寒梅傲雪圖》,為什麼攤開之時什麼都沒有了?”

    李牧羊笑而不語。

    “快說。”李思念拍了李牧羊的肩膀一記,出聲說道。

    “你打開卷軸的時候有沒有聞到梅香?”

    “聞到了。這和你的《寒梅傲雪圖》變成一張白紙有什麼關系?”

    “以前我畫桃花的時候,因為畫技還不夠高明,而且力道也不夠,所以需要向顧師借一縷春風-----”

    李思念長長的睫毛微眨,整張小臉都裹在火狐狸皮毛做成的帽子里面,恍然大悟著說道︰“所以,你畫的寒梅只剩下一縷縷梅香,那冰雪------”

    “冰雪化作了一灘水漬。如果你留心過的話,應該能夠發現。”

    “當真有如此神奇?”李思念瞪大眼楮,一幅難以置信的模樣。

    “這算什麼?”李牧羊笑著說道。“顧師畫了一條黑狗,那條狗躍然紙面,跳出來對著嚎叫------當年的‘畫神’顧百年以畫中猛獸來代替自己戰斗。當然,那些野獸沒有太大的戰斗力,而且還極其容易消失而已。”

    “神洲浩大,無奇不有。”李思念眨著眼楮細細打量著李牧羊,輕聲笑道︰“真沒想到,我的黑炭哥哥會變得這麼厲害呢。”

    “思念-------”李牧羊心中溫暖,輕聲說道︰“等到你再大一些,我就帶你遨游神洲。我已經決定了,此趟回到星空學院,我就去找無憂師兄去要一只小鶴。等到我把那只鶴養成,就可以和無憂師兄一般騎鶴下江南,可以去任何我們想去的地方。到時候我就回到天都來接上你,咱們一起遨游天下。”

    “真好。”李思念滿臉向往的模樣。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理當如此。你就好好的去修行破境吧,父母雙親就交給我來照顧吧。切莫憂心。”

    “有你在,我放心。”李牧羊回頭看向自己的妹妹,說道︰“從小到大,你都比我優秀。總是我讓人操心一些。”

    “哼哼,我還以為某人以為自己會畫幾筆就可以無視他全天下最聰明最漂亮的妹妹了呢。”李思念昂著小臉說道。

    李牧羊強忍著笑意,說道︰“誰啊?誰敢做這樣的事情?思念小姐只需要告訴我,馬夫李目定然去將那人爆打一頓------”

    “好啊。那人就是馬夫李目------”

    “小姐等著,我代你抽他耳光。”李牧羊笑著說道,用手撫摸向自己的臉。

    李思念咯咯嬌笑,說道︰“打重一些。打重一些。”

    三叉路口,前面帶路的馬車停了下來,等待著李牧羊他們的靠近。

    李牧羊和李思念對視一眼,兩人就停止說笑,打馬朝著前面崔小心的馬車趕去。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19
第三百八十二章、隱藏何時?

李牧羊趕著馬車追上來時,崔小心已經踩著腳凳跳下了馬車。

她身著一身淺色的素白長衣,外面披著一條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皮毛制成的黑色大襖。頭上的帽子掀開,露出滿頭黑絲和一張俏麗的面容。

仰起四十五度的臉看著天空,看著那冷風呼嘯如刀,無數顆粒狀的雪霄旋轉不休。

不待李牧羊攙扶,李思念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驚呼著說道:“小心姐姐,你怎么下車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車里說?快進去快進去,你的身體弱,要是被凍著可就不好了。”

“我想走走。”崔小心看著李思念嫣然而笑,說道:“突然間就想下來走走路。一個人行走無趣,你可愿意陪我一起?”

李思念掃視四周,雖然他們現在已至城區,但是風大雪疾,周圍不見人跡,就是負責巡城的兵馬司和巡城司的衛隊都不見走過。

“不礙事的。”崔小心明白李思念在想些什么,出聲說道:“有寧叔在,不會有事的。而且,人在城區,只需要擋上一時片刻,就會有大隊兵馬趕來救援”

“那好吧。”李思念只得點頭答應,笑著說道:“我就陪小心姐姐走走吧。風雪漫天都,我們夜游天都城,想想也覺得是一樁雅事呢。”

崔小心點了點頭,兩個女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里。

咔嚓咔嚓

白雪映照,整個世界猶如琉璃。

沒有月亮,也沒有一顆星光,但是夜晚的天都卻散發著柔和的瑩光。

雪美,雪中的少女更美。

崔小心不說話,李思念也不說話。

兩人就那樣無聲的走著,不見沉悶,偶爾對視的眼神都透露著一絲絲的歡喜。

不知道走到誰家的院落,一枝寒梅伸出墻角,探頭探腦的向外打量著這個雪白的世界。

崔小心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指著那枝出墻的臘梅說道:“她應該對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吧?所以那么努力的伸出腦袋出來看看。”

“就怕被那些不懂憐花愛花的人看見給折了,那可就什么世界都看不著了。”李思念笑著說道。

崔小心點頭,說道:“終究也是看過一眼。院內的那些花倒是沒有這樣被人折斷的危險,可是卻只能一生困守小園。花開,花謝。在這短暫的一生中,又有什么可以記念的呢?”

“小心姐姐”

“我也去墻外看了看,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崔小心臉上的笑容消失,輕聲嘆息著說道:“在江南的那幾年,是我最開心最快樂的日子。可以看閑書、可以說閑話、言行無拘、身心自在。回到天都之后,就像是被鎖在后院的梅花。一言一行都要在意,一舉一動都有人留意。心有桎梏,身不由已。”

“小心姐姐,你別想那么多。其實你過得已經很好了像你們這種家庭里面出來的女孩子,你已經比她們要幸福的多了。”李思念出聲安慰著說道。

“是啊。”崔小心點頭,說道:“總是有聊以安慰之處,畢竟,像我們這樣的女孩子,本就應該是這樣的命運。我和她們比已經幸運的多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小心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李思念慌忙解釋。

“思念,我明白。”崔小心握緊李思念的手,動情的說道:“我最幸運的是,在我最開心的那段時光認識了你和李牧羊這兩個最好的朋友。我也一直會把你當作朋友。”

“小心姐姐,我也是。我也會永遠都把你當作朋友。我們永遠都是朋友,不是嗎?”

崔小心沉默不語。

“小心姐姐,你不愿意?”

“思念,我自然是愿意的。”崔小心眉頭緊鎖,在猶豫著怎么樣向李思念這個天真少女講述自己所擔憂的一切。“可是,未來的事情是我們無法掌控的。譬如我們的命運,也譬如崔家的命運,陸家的命運,以及我們所處的這座城池的命運,我們所在的這個帝國的命運這些都是我們沒辦法掌控的。”

李思念輕笑,說道:“小心姐姐,你怎么想那么多啊?你看我,我就想著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有吃有喝,有衣服穿,出門有馬車坐,就算沒有馬車也行其它的我從來不想。反正想了也沒用。”

崔小心表情微愣,然后無聲的笑了起來,伸手撫摸李思念的眉梢,將落在她小扇子一般修長睫毛上的一片雪花拈了下來,笑著說道:“如此最好。”

李思念咯咯的笑,說道:“小心姐姐,你只要也像我這般想,就什么煩惱就沒有了。”

“好。我試試。”崔小心笑著說道。

心想,鋼刀血火,有可能不來,也有可能瞬間即至。

但是,那終究是后來的事情,是今天晚上以后的事情。不管以后崔陸兩家如何開戰,乃或是你死我活。至少這一刻她和李思念還是知交好友。

現在,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放松身心,盡情的賞這無邊的雪景吧。

兩女乘興而游,兩輛馬車緊勝其后。

直到朱雀橋邊,兩個女孩子站在橋上看了一番風景之后才準備分別。

崔小心握著李思念的手,說道:“你說要送與我李目的傲雪寒梅圖可不要忘記了。”

“放心吧小心姐姐,明日一早,我就讓李目親自送到崔府。”李思念笑嘻嘻的說道。

“以他今晚所表現出來的水準,那幅畫定是不錯的。”

“那是當然了。”李思念一臉驕傲的說道。

崔小心看著她無意中露出來的得意表情,輕聲說道:“你這兩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呢。”

李思念心中微驚,心想,難道被小心姐姐看出什么端倪了?

對啊,這兩天的表現實在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啊。以前就算和小心姐姐同游,也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也是勉強擠出來的。

現在每天都樂呵呵的,臉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一不小心就跑出來了。這還像是一個哥哥生死未知的妹妹的正常表現嗎?

“有嗎?”李思念摸了摸自己的臉,出聲說道。

崔小心笑笑,說道:“外面天冷,回去吧。”

說完,崔小心轉身朝著自己的馬車走了過去。

李思念看著崔小心的背影,在后面大聲喊道:“我讓李目明天一大早去給你送畫。”

崔小心轉身微笑,踩在矮凳上面登好了馬車。

放下布簾,崔小心拿起放在軟蹋上的那幅畫軸。將畫紙攤開,里面空空如也。

她將畫紙放到鼻尖輕輕嗅聞,仍然有濃濃的梅香傳入鼻孔。

“你到底想要隱藏到什么時候呢?”

李思念站在原地不動,李牧羊驅趕馬車走到面前,問道:“怎么了?”

“小心姐姐可能已經懷疑你的身份了。”李思念說道。她一臉懊惱的模樣,說道:“你演好了,我沒演好。我太高興了,被她看出來了。”

李牧羊搖頭,說道:“這不怪你。”

“就怪我。”

“以小心的性子,怕是早就懷疑了吧?”李牧羊笑著說道:“不然千佛寺上遭遇襲擊,她誰都不找,偏偏第一個跑到后院去抓著我的手檢查證明那個時候她就開始懷疑我是李牧羊了。只是因為我的恢復能力太強,她在我的手上沒有找到傷口,所以才將內心的懷疑暫時打消。”

李牧羊看著李思念,說道:“你送了一幅沒有字跡的傲雪寒梅圖給她,別人看不出端倪,難道她還會看不出來嗎?小心小心,又有幾個人像她這般的心細如發?”

李思念撅著嘴巴,說道:“小心小心,你喊得倒是親熱我看你心里巴不得她早些猜出來你就是李牧羊吧?”

“怎么會呢?”李牧羊否認。“我從來沒有這么想過。“

“真的沒有想過?”

“真的沒有想過。”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一百遍都行好吧,我承認,我偶爾也想過,要是小心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們會有什么樣的見面方式。見面后我們會說些什么,會一起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都想了這么多,還說從來都沒有想過。”李思念冷笑出聲。“有沒有想過你們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現在就想太早些吧?”李牧羊一臉驚愕。

“你這個白癡”李思念跺腳罵道。

“快上車吧,我們要回去了。”李牧羊笑著說道。“回去晚了,母親會生氣的。”

“哼。”李思念冷哼一聲,身體一躍,就輕靈的跳上了馬車。“馬夫,給我跑開一些。”

“是,小姐。”李牧羊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面,駿馬狂奔,嗖嗖嗖的朝著陸府所在的方向跑去。

回來陸府小院,李思念進去向母親報平安,李牧羊更準備趕著馬車入庫房時,一名青衫勁卒走了過來。

李牧羊識得此人,他是和自己一起從竹海那邊回來的陸清明身邊的鐵衛陸軍。

“公子”陸軍彎腰行禮,對李牧羊極其尊重,出聲說道:“總督請你敘話。”

“現在?”李牧羊詫異。都這么晚了,陸清明還沒有睡覺呢?

“現在。”陸軍出聲說道。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等我把馬車趕入庫房。”

“這種事情交與小人來做就好了。”

李牧羊也不推辭,把馬繩交到陸軍手里,朝著陸清明住的前院走去。

陸清明正在院子里飲酒,看到李牧羊走來,笑著說道:“軍權重乃或皇權更重,牧羊怎么看?”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0
第三百八十三章、不情之請!

軍權重乃或皇權更重,這是今夜靜水凝露里面的辯題。

李牧羊他們才剛剛到家,陸清明就已經知道了辯論內容,要是說靜水凝露里面沒有陸家的人,李牧羊是不可能相信的。

當然,想來宋洮或者直接拋出這個辯題的二皇子楚疆也并沒有想過要隱瞞。

而且,李牧羊想了一路,楚疆當眾拋出這樣具有爭議性的話題,必然是有其深意。是想敲山震虎,還是想看看風向?

也有可能兩者皆有之。

現在陸清明大半夜的不睡覺,卻讓人把自己給請過來詢問這個問題的答案,又有什么意義?自己一個人的選擇能夠影響這場帝國的政治走向嗎?

李牧羊走到陸清明身邊,對著他深深作揖,說道:“軍權皇權,皆為民權。軍人駐守邊疆,橫刀立馬,保家國平安。皇權位居中樞,教化萬民,使百姓穿有衣食有糧,幸福安康。無軍權,恐有外敵侵襲,邊疆失守,國土流失,生靈涂炭。無皇權,軍閥割據,匪盜橫行、征戰不休,百姓衣難遮體,食不果腹。”

李牧羊反問,說道:“軍權皇權相輔相成,本為一體。何為重?何為輕?”

陸清明深以為然,點頭說道:“是啊。牧羊倒是個明白人。”

“其它人不明白?”

“其它人當然明白。”陸清明笑著說道。邀請李牧羊登上樓亭,將手里的一杯烈酒遞了過來,說道:“走了半宿路,喝杯酒曖曖身子。”

“謝陸叔。”李牧羊接過酒杯,將杯子里的酒水一飲而盡。

陸清明又幫李牧羊斟滿一杯,笑著說道:“能夠爬到這個位置的,哪一個不是世間的絕頂聰明之人?浸淫官場多年,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們看不明白的?只是他們不想明白而已。無論是軍權皇權,乃或是其它的任何權利,最重要的是看掌權的人是誰,權利在誰的手里在你手里,那自然是輕的。在自己人手里,那自然是重的。”

李牧羊眉毛微擰,說道:“陸叔,二皇子當眾拋出這樣的辯題,此為何意?”

“其一、觀風。靜水凝露是一群天都子弟聚集的雅集,他們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替自己的家族的。二皇子將這個議題拋出來,就是觀一觀風向,看看大家對西風楚氏的態度。”

“其二、試水。靜水凝露只是一個非正式的權貴聚會,但是聚會的內容很快就會通過各家子弟的口中傳遞回去。這個時辰,想必那些得到消息的家族已經開始商議站隊事誼了。”

“其三、鳴雷。二皇子楚疆都已經把話說的這么清楚明白了,皇權重乃或軍權更重,自然是在抨擊陸家緊握軍權不放的事情,將一把大劍高高舉起架在陸家的頭頂。如果陸家足夠聰明,這個時候就應當繳械投降,將手里所有的軍權全部都交付出去。”

陸清明將杯里的酒水一飲而盡,沉聲說道:“今天下午皇上召集了軍機處以及數位老臣齊聚養心殿,據說宋家的那位極少踏入城內的老人家也出席了會議,殿中內侍盡數驅除,只留大總管李福一人侍候二皇子楚疆參加完會議之后趕到了靜水凝露,并且拋出了這樣一個題目。”

李牧羊不由得開始替陸家擔心了,這么多人都要將陸家給干掉,甚至還包括這個龐大帝國的君王。陸家能不能扛得住啊?

“要是陸家扛不住的話,自己要不要先帶著父母妹妹逃跑這樣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李牧羊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涉及到這種層面的斗爭,更沒有想到,這種事情還要危及到自己父母家人的生命。

李牧羊心中很委屈,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星空學子而已,為什么人生就這么艱難呢?

“陸叔,他們要動手了嗎?”李牧羊出聲問道。

“或許吧。”陸清明眼神猶豫,點頭說道。

“陸家能扛得住嗎?”李牧羊輕聲問道。“他們占據大義,如果強行動手的話,陸家會不會比較被動?”

“這原本就是一場有敗無勝的戰爭。”陸清明在李牧羊面前倒是毫不隱瞞,坦率說道:“只是輸多輸少的問題。”

“輸多是多少?”

“一網打盡,連根拔起。”

“輸少又是多少?”

“一網打盡,軀干被砍。”

“沒有辦法了嗎?”

“有。”陸清明說道:“如他們所愿,將所有的軍權全部都交出去,家父去殿前謝罪,陸家退守風城。”

李牧羊知道,陸氏是在風城起家,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征戰疆場,浴血拼搏,最終成長為影響整個帝國舉足輕重的家族。

陸氏的祖宅仍然在風城,天都陸家也時常會派人回去看望。陸氏退回風城的話,千百年的努力一朝成空,無數先輩拋頭顱灑熱血的付出也變得豪無意義。

這確實是艱難的選擇,自己倘若是陸家的家主陸行空,怕是也不肯輕易放掉自己手里的權利。

再說,交出兵權,就沒有了自保能力。那個時候就是人為刀俎,自己為魚肉,是殺是剮,任人宰割了。

李牧羊之前和陸行空老爺子談論過這個話題,所以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再做出勸他們放權這樣的蠢事。陸家放棄權利,諾大的陸家以及嫡系難道要靠自己保護嗎?

成王敗寇,這是一個血淋淋的成語。

“陸家總會有一些反擊之法吧?”李牧羊出聲說道。

“那是自然。”陸清明點頭說道。“即便知道事不可為,仍然需要做一些努力。你要讓人知道你存在的價值,那些人才會真正的重視你、在乎你、以及畏懼你。”

李牧羊點頭,這樣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現在大家都盯著陸家這一塊肥肉,陸家要做出什么樣的事情才能夠讓那些人真正的畏懼?

“造反?”

李牧羊的心頭突然間浮現這樣的字眼。

他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心想,陸家不會要擁兵自重,想要將西風楚氏給拉下馬吧?

要是陸家成功了,那個時候,誰來做皇帝?

要是陸家失敗了,那個時候自己還是想辦法趕緊帶著家人逃命吧。

他抬頭看向陸清明,想要從陸清明的眼神里面看出一些線索。只是陸清明一臉沉靜,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

看到陸清明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李牧羊忍不住出聲勸道:“陸叔,少喝些酒。”

返回天都時的一路相處,李牧羊很是愛戴這位與護衛同食同居,而且又對自己愛護有加的長輩。李牧羊總覺得他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很古怪,不過想來是因為自己救過他性命的原因吧。

而且,李牧羊知道陸契機是他的女兒。倘若他是在一路觀察,然后讓自己娶他的女兒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性。

陸清明一臉入神看著李牧羊,良久,輕輕嘆息,說道:“不礙事。邊疆士兵多喜飲酒,因為在那里除了飲酒打架之外,也著實找不到什么娛樂之事了。再說,云滇陰冷,如果不飲些酒盡曖身的話,普通士兵難以抵擋冬夜的寒意。我也時常陪著他們喝上幾杯,倒也練就了一幅好酒量。”

“邊疆是不是很苦?”

“苦不堪言。”陸清明咧嘴笑著。那樣一樁沉重的事情,用這樣輕松的語氣和口吻說出來,李牧羊并沒有覺得那樣的工作輕松,反而更加的能夠體會到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身為陸氏的大少爺,陸家唯一的權力繼承人,他如果自私一些,也就可以過得更加舒適愜意一些。甚至選擇文官這條道路,和一些世家子弟一般死守著天都不愿意離開。想必陸老爺子對他也沒有辦法。

但是,他偏偏選擇了他的父親、他的爺爺,以及無數陸家先輩一樣走過的道路。

入武從軍,而且每每都駐守在西風邊界,和那些兇悍威猛的敵國軍士刀戈相向。

吹最冷的風、喝最烈的酒,殺最兇猛的敵軍

李牧羊一臉誠摯的看向陸清明,出聲說道:“陸叔,有什么是我能夠幫忙做的?你也知道,我可以做一些事情”

“后日是家父生日。”陸清明說道。

“嗯?”李牧羊一臉茫然。心想,這兩件事情難道有什么聯系?還是說,他想讓自己在陸老爺子的生日宴上殺什么重要人物?

“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陸清明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陸叔,陸李原本就是一家,我們本家又多承陸家照顧。有什么事情你盡管開口。我李牧羊絕不退縮。”李牧羊朗聲說道。他以為是事情太過艱難兇險,所以陸清明不好意思提出來。

陸清明看著李牧羊的眼睛,說道:“能不能請你送給家父一份生日禮物?”

“這?”李牧羊瞪大眼睛。這算是什么要求?

“拜托了。”陸清明沉聲說道,看起來無比嚴肅的模樣。

李牧羊徹底的懵逼了。

財大氣粗的陸家竟然找自己這個布衣學子要禮物?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2
第三百八十四章、不堪入目!

李牧羊呆滯半天,對著陸清明沉沉點頭,說道︰“陸叔,爺爺大壽,我這做小輩的理應表達一下我心中的敬意。哪里用得著你出聲言請?實在是太見外了。這樣一來,倒是顯得我這做小輩的不通禮數了。”

    心想,普天之下,想給陸行空這位老爺子送禮物的人多如繁星。但是,大多數人都不得其門而入。

    自己居住陸府之內,又有陸叔主動開腔,怎麼都得送一份看得過眼的禮物才行。

    可是,能夠讓陸行空這等人物看得過眼的禮物,那得是什麼級別啊?

    不過,幸好他知道那頭黑龍在天都不遠處有一處秘密洞穴,或許那里面能夠找到自己想要的寶貝。

    李牧羊心里這麼盤算著,倒是底氣充足了不少。一分錢能夠難倒英雄漢,對李牧羊這個隱形的大富豪來說,錢都不是個事兒。

    陸清明苦笑,說道︰“牧羊,並不是陸叔市儈,也不是想要討要你的財物,僅僅是--------”

    有些話難以言明,有些事還是秘密,陸清明心髒抽痛,指著這滿院的風雪,說道︰“即使你只是寫一個字,畫一幅畫、折一枝臘梅送過去-------想來家父都會萬分欣慰。”

    李牧羊笑,說道︰“陸叔,你不用解釋。你我一路同行,竹海相遇,奔波數千里路趕至天都,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嘛,我的為人你也肯定明白------你視我為子佷,陸爺爺也待我如孫輩。李家承蒙陸家照顧,兩家親如一家,融為一體。我為陸爺爺祝壽是發自肺腑,實在無須多言。不然的話,就顯得俗氣,對不起這漫天風雪的瀟灑雅致了。”

    陸清明也覺得在這個話題上有些吃力,而且,每每提及此事,心里都有一種被針刺痛的感覺。

    于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好。不再說了,不再說了。正如你所說的這般,再談那些事情倒是入了俗流。來,我們喝酒。”

    “我敬陸叔一杯。”李牧羊端起酒杯,笑著說道︰“無論如何,我都和陸家同進同退。”

    無論是道義還是個人情感,李牧羊都是願意幫助陸家的。假如陸家當真支撐不住遭遇滅族危險的時候。

    但是,他的父母家人卻是要提前送走的。

    他們都是普通人,對這場戰爭沒有任何幫助。他們留在天都只會讓李牧羊分心。

    可是,送到哪里去呢?

    陸清明沒有和李牧羊一樣舉杯,而是一臉認真的看著李牧羊,說道︰“這就是我要和你聊得另外一件事情了。”

    “陸叔請講。”

    “家父壽辰結束後,你要立即離開。”陸清明一臉嚴肅的說道︰“你返回星空學院繼續修行,與你而言,迅速提升才是重中之重。只有實力足夠強大,才能夠真正守護你的家人不受傷害。至于你的父母家人以及思念將會被送往風城。鳳城城主是陸家嫡系陸勿用,鳳城百里之外就是玉門關,玉門關的駐守將領張鳳山也是我陸家提拔起來的將領,軍心可用-----如果風城有事,張鳳山可以立即增兵救援。”

    “陸叔,我怎麼能在陸家有難的時候獨自離開?”

    “你平安就好了。”陸清明笑著說道︰“陸家欠你太多,這個時候實在不能再將你拖入泥潭。”

    “不行。”李牧羊出聲拒絕。“我同意將父母以及妹妹思念送至鳳城,但是我自己是絕對不會走的。在陸家沒有安全,在陸叔和瑜姨沒有安全的情況下,我不會獨自離開的。”

    “牧羊-------”

    “我意已決,陸叔無需再勸。做人做事,要憑著自己的良心。我此時離開,定然會良心不安。即便到了星空學院,怕是也沒有心思修行破境。倘若陸家要出了什麼事情,那我更是要悔恨終身了------不若留在陸家,或許也能夠盡錦薄之力。

    “牧羊------”

    “陸叔,這回就听我的吧。”李牧羊一臉固執的說道。“因為私心,我確實希望能夠把我的父母以及妹妹先送到安全之處。但是,因為良心,我也著實希望能夠和陸家同舟共濟度過難過。”

    陸清明看著近在咫尺的李牧羊,看著自己的兒子,久久的沉默不語。

    又陪著陸清明喝了兩杯酒,說了一陣子話,李牧羊便告辭離開。

    等到李牧羊走遠,披著雪狐狸毛皮風衣的公孫瑜出現在了陸清明的身後。

    她和丈夫並排站在一起,看著院子里那排向後園延伸的清晰腳印,仿佛那每一個腳印里面都能跳出來一個李牧羊來。

    “夫君一片孝心,做妻子的能夠理解。但是,你就不怕父親收了牧羊送的禮物心中不安嗎?”公孫瑜語帶怨恨的說道。“倘若不是他的話,我牧羊孩兒------牧羊孩兒怎麼會吃那麼多的苦頭?怎麼會遭了那麼多的罪?怎麼會------怎麼會父母皆在眼前,卻不能相認?”

    陸清明面露痛苦之色,一臉愧疚的說道︰“小瑜,我知道你心中委屈,我也知道你仇恨家父。這是陸家虧欠你的,我沒辦法做任何的解釋。可是-----這是父親六十大壽,我想讓他高興一些。而且陸家正經歷險境,生死興亡還是未知之數------我不想讓他的心里留下遺憾。我也不想讓自己的心里留下遺憾。”

    公孫瑜輕輕嘆息,良久,出聲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是天意。”陸清明握緊妻子的手,沉聲說道。

    砰砰砰-------

    門口傳來大力的敲門聲音。不,應該說是大力的用腳撞門聲音。

    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李牧羊的寶貝妹妹李思念一人。

    果然,李牧羊嘴里的‘請進’還沒來喊出來,李思念就已經一把踢開門闖了進來。

    當她和李牧羊無奈的眼神對視後,立即又退了出去重新關好房間門,站在門口輕聲問道︰“哥,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李牧羊沒好氣的說道。這丫頭什麼時候能夠學會進別人的房間要先敲門這種事情啊?

    李思念再次推門進來,笑嘻嘻的說道︰“哥,你起床了?”

    “早就起床了。”李牧羊將手里的毛筆擱下,說道︰“你會這麼早起床,倒是讓人覺得奇怪。說吧,你這麼早跑來有什麼事?”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李思念笑嘻嘻的說道。“哥,你還記得我昨天晚上和你說過的事情嗎?”

    “不記得了。”李牧羊搖頭。

    “我昨天晚上和小心姐姐說好了,今天一大早就命你將那幅送給她的《寒梅傲雪圖》送給她-----昨夜分別的時候,小心姐姐還特意提起過這件事情呢。你趕緊收拾收拾,把那幅《傲雪寒梅圖》給送過去。”

    “那幅畫不是已經被你送過去了嗎?”

    “我是送過去了。可是那幅畫上面一個字也沒有,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白紙。我能給小心姐姐說你手里拿著的就是《寒梅傲雪圖》嗎?那樣的話,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李目就是李牧羊李牧羊就是李目嘛。”

    “畫已經被你送出去了,我只好重新再畫一幅。”李牧羊說道。

    “那是當然。你趕緊畫,現在就畫。畫好之後就立即送過去,可不要讓小心姐姐等久了。”李思念催促著說道。

    擔心李牧羊拖延,她徑直朝著李牧羊寫字的桌案走來,說道︰“我來給你鋪紙研墨,你現在就動手。”

    “不用著急,我一會兒就畫-----”李牧羊說話的時候,趕緊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李思念的前面。

    “嗯?”李思念眯著眼楮打量著李牧羊,說道︰“李牧羊,你在搞什麼鬼呢?後面隱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天啊,你不會又在看之前的那些春宮圖吧?沒想到你長這麼大了還沒改掉以前的那些壞毛病。”

    “我以前哪里有什麼壞毛病啊----前不都是你要看那些書的嗎?”

    “呸呸呸-----本小姐冰清玉潔,才不會看那些黃書呢。”李思念輕咬薄唇,眼神煥彩的盯著李牧羊,出聲說道︰“你是準備自己拿出來,還是讓我過去搶出來?”

    “我真的沒有那些春宮圖。”

    “不是春宮圖?難道你去了星空學院帶回來更不不堪入目的東西回來?”李思念一幅好奇寶寶的模樣,伸出小手,說道︰“快拿來給我瞧瞧。”

    “------”

    趁著李牧羊發傻的時候,李思念突然間沖到李牧羊身後,迅速的將壓在上面寫滿毛筆字的紙張掀開,一幅梅香襲人的《傲雪寒梅圖》正在眼前。而且,正是李思念想要在昨晚送給李思念的那幅。

    李思念冷笑連連,說道︰“我還怕某人心虛不敢去呢。原來早就準備好了-----是不是急不可耐了?恨不得昨天晚上就跟著回去吧?”

    李牧羊的臉‘唰’的一下子紅了,小聲解釋著說道︰“我怕忘記那幅畫的畫法,所以--------就多練習幾次。”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3
第三百八十五章、初見崔見!

    走在前往崔家的街道上,李牧羊的心情還真是有些忐忑。? ?

    這是江南一別之後,他和崔小心的頭一回私下見面。以前都有李思念在旁邊,而且那個時候李思念才是主角,崔小心的視線都極少落到自己身上。

    李牧羊的懷里抱著那幅他清晨起床後新畫的《寒梅傲雪圖》,自從李思念發現這幅畫後,對著他冷嘲熱諷了一個早上。就連吃飯的時候還在說要不要去崔家吃個早餐崔家的糕點在整個天都都享有美名之類的話------這丫頭的嘴巴還是那麼毒。

    當然,李牧羊早就適應了。

    以前李牧羊在前面走著走著的時候,李思念突然間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讓他轉過身看著自己為的就是用他的黑臉照鏡子-------這樣的羞辱李牧羊都不放在心上,更何況是這種不痛不癢的幾句風涼話?

    原本李牧羊是想要李思念陪著一起來的,他怕自己一個人過來連崔家的大門都進不去。

    可是李思念以自己被李牧羊傷害過的理由拒絕了。

    李牧羊站在崔家門口,請護衛通傳自己要見崔家小心小姐的願望,並說是崔小心小姐要自己過來的。

    幾個侍衛眼神狐疑的打量了李牧羊半天,終于還是決定讓個人進去詢問一聲。雖然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小姐要見這樣一個身穿灰衫的低等下人,但是既然此人敢說是小姐要見的人,那就可能確有其事。

    不然的話,誰敢跑到崔家大門口來撒野啊?

    李牧羊抱著畫卷,獨自站在門口等待。

    崔家的府邸和陸家的府邸在同一條街上,只不過一個在街的東頭,一個在街的西頭。

    同樣的高門大院,同樣的朱漆大門。

    雙門之上扣著獸首,台階兩側各雄鋸著一頭雄獅。??? ? ?

    大門旁邊又另有側門,平時大門不開,只有來了尊貴客人或者重要人物出門時才會打開。

    李牧羊站在側門門口等待,數名腰挎長刀的虎將站在台階之上虎視耽耽的盯著自己。李牧羊對這樣的場景習以為常,因為陸家的大門門口也同樣是這樣的光景。

    嘎吱-------

    扣著銅制獸首的大門敞開,一群身穿黑色勁裝的男人分兩排涌出,侍立兩側,隨後走出來的是一個身穿襟口瓖有三頭蛇圖騰監察司制服的男人傲然走了出來。

    他環顧四周,眼神瞬間就鎖定在了站在門口顯得異常搶眼的李牧羊身上。

    “什麼人?”崔見沉聲問道。

    “說是叫李目,是李思念小姐的馬夫,來見小心小姐的。”

    “李目?”崔見皺眉,說道︰“就是那個會畫畫的馬夫?”

    昨晚之後,天都出現了兩條爆炸性的消息成為眾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其一、李思念受宋家三少邀請參加靜水凝露雅集。天都人都知道靜水凝露雅集的存在意義,那是可以直接和帝國王子也有可能是未來君王面對面交流的聚會。而李思念只是一個丫鬟的女兒。

    第二條消息也同樣和李思念有關系,因為李思念的馬夫竟然會畫畫,而且畫得還非常好的樣子,就連天都年輕一輩之中在丹青之道上最有造詣的宋洮都對其贊賞有加,天都有名的名媛才女陳文婷也對此人的畫技贊不絕口。

    李思念火了。雖然李思念一直挺火的。

    馬夫李目也火了,不少人想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和那個一直流傳在天都人嘴里的李牧羊到底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李家的人都那麼擅長畫畫,就連一個馬夫都如此了得-------

    崔見作為帝國監察司長史,有監察百官以及民間風儀之重任,對于靜水凝露發生的事情,早有人寫成報告放置于自己的書房案頭。?

    “應該是吧。”侍衛也不敢確定。擔心自己的失職會被這位大爺責罰,守門的侍衛趕緊說道︰“他說是思念小姐請他來的。”

    崔見沒有和幾個侍衛一般見識,而是眼神冷洌的盯著李牧羊,說道︰“喚他過來。”

    侍衛听令,跑過去邀請李牧羊到大門門口來見崔見。

    李牧羊抱著畫卷走了過來,旁邊的侍衛向他介紹,說道︰“這是我們帝國監察司的崔長史。你還不快快行禮。”

    李牧羊只得彎腰行禮,說道︰“李目見過崔長史。”

    崔見皺眉,一個馬夫見到自己的時候,他行禮的方式應當是下跪磕頭,而不是這般的行士人之禮------他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不成?

    “你是李目?”崔見沉聲問道。

    “是。”李牧羊彎腰答道。

    “抬起頭來。”

    “是。”李牧羊抬起頭,和崔見的眼神對視。

    看到李牧羊的臘黃面孔以及布滿血絲的瞳孔,崔見更是不喜。

    文人應當有文人的風骨,更應當有文人的風流。此人一幅病殃殃的模樣,哪里還有一點兒精氣神在?他不信這樣的人可以畫出什麼讓人稱贊的作品。也不知道宋洮他們在搞些什麼,竟然幫這樣的貨色揚名。

    崔見盯著李牧羊手里的畫,問道︰“你要見小心?”

    “是。”

    “所為何事?”

    “送畫。”

    “懷里抱著的這幅?”

    “正是。”

    “拿來給我看看。”崔見出聲說道。

    李牧羊抱著畫卷站在那里,並沒有依他的吩咐將手里的畫卷遞過去。

    “耳朵聾了?長史讓你把畫卷遞過去。”旁邊的黑衣監察史怒聲喝道。

    李牧羊抱緊畫卷,說道︰“此畫是思念小姐送與小心小姐的禮物,昨日取錯了,所以特意命我今天一大早送過來------這畫昨天晚上就已經送出去了,理當歸于小心小姐。小心小姐沒有同意,李目不敢擅作主張。”

    “找死。”

    一聲怒喝。

    嗆!

    數名黑衣監察史拔出腰刀,只要崔見點頭示意,他們就將李牧羊這個敢違抗上鋒的馬夫給砍成肉泥。

    崔見眼神犀利的盯著李牧羊,說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李目罪不致死。一言不合就揮刀斬人,崔長史不怕污了名聲?”李牧羊抬頭看向崔見,出聲反擊。

    心想,反正自己現在已經薄有名聲。不如扮作一個世事不通卻又恃才傲物的書呆子,那樣更加讓人信服。一味的唯唯諾諾,自己受盡委屈不說,說不定會讓人尋出什麼破綻出來。

    “我若是一定要看呢?”崔見眼神里有鋒芒閃爍,聲音堅定的說道。

    “那要請示小心小姐。我做不得主。”李牧羊還是將最終的決定權推到崔小心的身上,他們一家人還能夠打起來不成?

    “看來你是有意要和我作對了?”崔見嘴角浮現一抹譏笑。天都有才華者不知凡幾,大部份都不知道被踩在哪個爛泥坑里爬不起來。一個馬夫,也敢到崔家門前撒野賣弄?

    “李目不敢。”

    “你不敢誰敢?”崔見怒聲喝道。“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砍了。”

    “是。”一群監察史如狼似虎的朝著李牧羊撲來。

    “少爺息怒。”寧心海從側門快步走了出來,對著崔見彎腰行禮,說道︰“少爺,此畫確實是小心小姐的。小心小姐命我來帶李目進小院相見。”

    崔見皺眉,看著寧心海說道︰“寧叔,小心見一個馬夫做什麼?”

    “小姐深意,我不得而知。”寧心海笑著說道。

    崔見看看寧心海,又看看李牧羊,笑著說道︰“既然是寧叔來找我要人,這個面子我是要給的。”

    他擺了擺手,那些將李牧羊圍攏在中間想要動手的人都散了開來。

    “我還有公務,寧叔自去忙吧。”

    崔見說完,帶著一群黑衣監察史朝著門口停放的馬車走去。

    很快的,一行人便簇擁著黑鐵馬車奔向遠處。

    寧心海走到李牧羊面前,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李牧羊,出聲問道︰“倘若我沒有及時出來,你會怎麼樣?”

    “被他們打一頓。”李牧羊出聲說道。

    “少爺說的是要把你給砍了。”

    李牧羊苦笑,說道︰“我想小心小姐一定不會忍心看到我人頭落地的。”

    寧心海搖了搖頭,說道︰“總覺得你不是一個輕易會吃虧的主。”

    李牧羊笑而不語。心想,倘若崔見當真要把自己砍了,自己又當如何反擊?

    到了這天都,真是處處陷阱,步步殺機。

    最讓人郁悶的是,你若反擊,就有可能暴露身份。

    你不反抗,那就被人干淨利落的殺掉。

    人生艱難啊!

    寧心海帶著李牧羊朝著崔府內院走去,內院是崔家人自己住的地方,等閑人不得進入。

    如果沒有寧心海在旁邊引領的話,這個時候的李牧羊怕是早就被那隱藏在暗處的高手給剁成數截了。

    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園林,走過一道又一道的長廊,躍過一座又一座的假山,終于到了一處幽靜的小院。

    卻沒想到小院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崔小心的貼身丫鬟柳綠守在馬車旁邊,看著寧心海說道︰“寧管事,小姐听說西山的梅花開了,想去梅園賞梅。”

    又對李牧羊說道︰“李-----你等一會兒。小姐命你一同前往,還要帶你去梅園畫梅呢。”

    因為李牧羊的身份是一個馬夫,直言李馬夫有些過于輕視,稱他為管事又對寧心海不尊重。柳綠索性避開稱呼問題,直接發布崔小心的命令。

    “西山賞梅?”寧心海眉頭緊皺起來。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4
第三百八十六章、梅園訪梅!

  西山。梅園。

    寧心海將馬車停在梅園門口,對著車內喚道︰“小姐,西山到了。”

    車簾掀開,桃紅和柳綠兩個俏婢迅速下車。

    柳綠放下踏腳凳,桃紅攙著崔小心的手將她從馬車上面扶下來,嘴里還在提醒著說道︰“小姐,地上雪滑,小心腳下。”

    “不礙事。”崔小心輕聲應道。

    李牧羊站在一側旁觀,手里仍然捧著要送給崔小心的那幅《寒梅傲雪圖》。

    崔小心西山賞雪只帶了一輛馬車,桃紅和柳綠在車內侍候,送糕點瓜果以及曖手的香爐什麼的忙得不可開交。寧心海負責趕車,李牧羊不用趕車,更沒機會乘車,只能跟在車旁一路疾走。

    好在天冷路滑,馬車行走的並不快,李牧羊倒也不會掉隊。

    崔小心里面是一身白色常服,外面披著一條黑色的披風。黑白分明,更添楚楚風韻。

    因為在車里坐得久了,落地之後雙腳挪動起來就有些僵硬。她在原地緩慢的走著,腳上的登雲靴踩在潔白的雪面上就 嚓 嚓的作響,抬眼打量著這一望無垠的世界,笑著說道︰“真美。西山美,最美在落雪時節。”

    寧心海掃了一眼李牧羊,出聲勸慰著說道︰“小姐,外面天寒地凍,山中的寒氣更加陰冷。不若就在遠處看上一眼,將梅園盛景記在腦海,回去坐在火爐前再細細描繪,如何?”

    崔小心拒絕了寧心海的一番好意,說道︰“寧叔,腦中能夠記住的是風景,身臨其景才能夠真正的領略到這飛雪漫天野梅綻放的驚艷。只有置身在這西山之中,被數不盡的野梅環繞,才能夠真正的畫出雪魂梅香。不然的話,所創作出來的作品就失去了精神。”

    崔小心側臉看向李牧羊,說道︰“李目師兄,是不是這樣?”

    李牧羊躬身行禮,說道︰“小心小姐喚我李目就好,當不得小心小姐的師兄。不過,小心小姐說的是對的。畫之一道,最重情感。倘若不能傷春悲秋,又怎麼能畫出春之繁盛,秋之寂寥?”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功。你即是我的救命罪人,丹青之道又遠勝于我,稱你一聲師兄是理所應當的。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崔小心輕笑著說道。“寧叔,你將馬車停好。我帶著桃紅柳綠前去梅園賞梅作畫去。一會兒你自去尋我們。”

    “小姐切莫不可。千佛寺剛剛遇襲,小姐怎可再入險境?”寧心海出聲拒絕。“我將馬車停于避風的位置,這就跟著小姐一起進山尋梅。不然的話,小姐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某百死難辭。”

    崔小心清楚寧心海的擔憂是有道理的,倘若不是有寧心海隨身保護,怕是父母家人都不會同意自己出門。

    于是,崔小心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們一起進去吧。”

    寧心海將馬車趕到山腳下的避風口,將韁繩綁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面。然後一行人朝著西山的山凹走去,山谷里面遍生野梅,一到冬天花團簇錦,美不勝收。

    柳綠背著崔小心作畫的行 ,寧心海則幫忙抱著畫板支架。

    桃紅想要去攙扶崔小心,被崔小心給拒絕了,說道︰“我又不是什麼嬌氣的女子,這點兒風雪算得了什麼?自顧自的,不用幫忙。”

    她快走幾步,就像是一只脫籠的鳥兒似的率先沖進了前面的梅林之中,驚喜的聲音傳了出來,說道︰“西山的梅山果然開了。”

    “小姐-------”

    桃紅和柳綠小跑著跟上,寧心海不動聲色卻一直不遠不緊的跟隨在崔小心身後。

    李牧羊看著崔小心歡快的身影,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

    正如她說的那般,只有在江南城的那幾年生活才是她最開心幸福的。

    到了天都之後,受到身份的影響,地位的約束,她只得收斂起自己的情緒,做一個小心翼翼的小女孩兒。

    只要置身這荒野之中,身邊只有最信任的人作伴,她才恢復本性,成為一個快樂無憂的小女孩兒。

    崔小心在梅林間穿稜,看起來對這片野梅林極其熟悉的模樣。

    直到自己累得氣喘吁吁,這才在一大棵梅樹下面停了下來。

    崔小心指著那棵開放出紅色梅花枝干猶如巨莽腰身般的大梅樹,笑著說道︰“我小的時候,它就已經長得很大了。它是這片梅林里面最大的一棵梅樹,我一直稱呼它為‘樹王’。後來去了天都,就有數年時間沒有來看它。沒想到它長得更大了,一眼就能夠將它從其它梅樹里面找出來------”

    李牧羊也跟著欣賞這株梅樹,就像是了解了崔小心的某一部份生活,進入了別人所不知道的那一小片世界。

    崔小心看向李牧羊,說道︰“李目師兄,你我就畫這株樹王,如何?”

    “是。”李牧羊躬聲答應。

    听到小姐的命令,寧心海立即放下畫架,桃紅和柳綠一番忙碌,就將作畫的工具擺放妥當。

    桃紅要幫忙研墨,被崔小心拒絕。

    崔小心看向李牧羊,說道︰“能否勞煩李目師兄幫忙研墨?曾听先生說,丹青之道,墨之深淺也極其重要,是能否畫出一幅好畫的基礎。倘若墨汁過沉或者顏色不勻,怕是影響作畫效果。”

    “樂意效勞。”李牧羊出聲說道。挽起衣袖,從柳綠手里接過墨石,放在小案之上輕輕的研磨起來。

    桃紅柳綠在一側旁觀,寧心海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李牧羊。

    “小姐如此這般親近一個馬夫,是何道理?”

    崔小心看了桃紅柳綠一眼,說道︰“你們倆自去玩耍,不要守在旁邊跟兩根樹樁似的影響我的作畫心境。”

    “小姐-------”

    “去吧。”

    桃紅柳綠對視一眼,然後臉上帶著古怪的笑意朝著遠處走去。

    崔小心又轉身看向寧心海,寧心海無奈,只得轉身朝著不遠處的一塊巨石走去。用衣袖將大石上面的積雪抹去,然後坐在上面假寐。

    等到身邊的人都四處散開,崔小心才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李牧羊說道︰“總算可以說句話了。”

    李牧羊心髒‘咯 ’一聲脆響,心想,崔小心特意將自己帶到這西山梅園,又將身邊的丫鬟和護衛一一支開,不會就是為了向自己攤牌吧?

    如果她要是在這個時候詢問自己是不是李牧羊,自己應當如何答復?

    如實相告,還是繼續隱藏身份?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5
第三百八十七章、太緊張了!

“小姐想說什麼?”李牧羊低頭研墨,輕聲問道。

    崔小心盯著李牧羊看了一陣子,出聲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小姐想怎麼樣稱呼都行。”李牧羊出聲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說道︰“無非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崔小心的嘴角就浮現一抹笑意,說道︰“就譬如你手里的這幅畫,可以叫做《寒梅傲雪圖》,也可以叫做《傲雪寒梅圖》,是這樣嗎?”

    李牧羊抬頭看了崔小心一眼,和她那秋水般的眼眸對視,然後就瞬間沉溺在那讓人心都要融化掉的甜美笑容里。

    “如果小心小姐喜歡的話,也可以將它改名叫做《傲雪寒梅圖》。”

    崔小心輕輕嘆息,說道︰“我喜歡不喜歡不重要,你自己喜歡才好。你才是這幅畫的主人。既然你將它命名為《寒梅傲雪圖》,想來是有其深意的。”

    李牧羊看著崔小心近在咫尺的俏臉,心情復雜之極。

    這番話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崔小心果然什麼事情都知道,她果然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我------”李牧羊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縱有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

    崔小心看了一眼盤坐在大石上假寐的寧心海,知道以他的修為境界,兩人的竊竊私語都有可能被他听在耳中。
    “我們作畫吧。”崔小心看出李牧羊的糾結,柔聲說道。

    李牧羊心情稍松,卻又有著淡淡的失望,說道︰“墨好了。”

    崔小心的視線轉移到了那株老梅之上,開始在畫板之上勾勒涂抹。

    “如果發現我哪里有畫得不好,要及時的提醒我。”崔小心低聲說道。“就像我以前對你那般。”

    “好。”李牧羊點頭說道,想起江南舊事,身體有一股曖流流竄,舌齒生津,就連吞咽的口水都變成了甜的。

    崔小心的畫畫功底不錯,看得出來她在丹青之道上面是下過苦功的。

    在普通人眼里,可以稱之為萬里挑一。但是在李牧羊眼里,或者說,在那頭黑龍的眼里,確實有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

    李牧羊指了指一處墨塊,說道︰“這里可以著墨淡一些,多一些留白部份,只露出山石一的角,更能夠顯出山石猙獰,大雪漫天的場景。”

    崔小心凝神靜思,面露喜色,說道︰“確實如此。”

    又有些懊悔,說道︰“听你這麼一說,這幅畫都沒辦法畫下去了。只覺得你說的這種畫法更好一些。可還有補救之法?”

    李牧羊想了想,向崔小心伸出手來。

    崔小心愣了一下,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李牧羊握住崔小心的手,然後提筆運勢,在那塊大石上面勾畫起來。?   ?

    崔小心的小手白嫩柔滑,握在手里軟錦錦的,就跟沒有骨頭一般。

    初入手時,手背微涼,但是被李牧羊的大手一包裹起來,很快的就溫度升高。變得燥熱起來,甚至還有細密的汗珠分泌出來。

    李牧羊不敢去看崔小心的眼楮,崔小心也同樣不敢和李牧羊的眼神對視。

    李牧羊能夠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夠感覺到崔小心的心跳砰砰砰的跳得厲害。

    他只是想要一片綠葉,卻沒想到得到了整座森林。他只是想要讓崔小心把毛筆遞給自己,卻沒想到崔小心將自己的小手也遞了過來-------

    李牧羊還不能不接,不然就是對女孩兒的不尊重,是對人家樣貌的侮辱。

    崔小心也非常的緊張,她看到李牧羊把手伸過來,自己就把手給遞了過去。

    等到李牧羊握住了她的手時,她才反應過來,心想,或許她只是想要自己手里的毛筆------

    這個時候抽手的話反而會平增尷尬,可是,自己的手就這麼被人握著,不也同樣是一樁尷尬的事情?

    好在李牧羊只是一心畫畫,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補救’之事上,就像沒有察覺自己握的是一個女人的小手而只是一根沒有生命的毛筆一般。

    李牧羊的偽裝讓崔小心心情稍微輕松一些,只是心髒劇烈跳動,就像是懷里揣著一只小兔子似的。

    李牧羊握著崔小心的手,在那重墨繪成的大石上面勾勒出一只雄健凶猛的雪鷹。

    李牧羊畫得極其仔細,一筆一筆的勾勒上去,就像是想要將那雪鷹身上的每一根毛發都給梳理清楚。

    當李牧羊用筆尖在那只雪鷹的鷹眼上面輕輕的點上去時,那只雪鷹竟然撲打著翅膀呼呼呼的朝著天空飛了出去。

    “嗷-------”雪鷹放聲嘶叫。

    崔小心一臉的驚詫,滿臉震驚的看著那在頭頂盤旋不肯離開的雪鷹。

    嗖!

    寧心海猛地睜開眼楮,手心中間出現一團金黃色的光團。倘若那只雪鷹膽敢稍有舉動,他就一拳將其轟至碎沫。

    “小姐-------”寧心海從大石頭之上跳了下來,一臉戒備的盯著頭頂那只雪鷹。

    “有只鷹-------”崔小心指著頭頂的那只雪鷹,出聲說道︰“有只雪鷹飛了過來。”

    “我將其打發了。”寧心海就想要一拳轟過去。

    “等等。”崔小心出聲喝止。“不想見血,擾亂了我作畫的興致。”

    寧心海會意,松開了拳頭,從地上抓了一把白雪握成雪球,猛地朝著天空那只雪鷹丟了出去。

    啪!

    雪球打在鷹腹上面,雪鷹吃痛之下,嗷嗷慘叫著朝遠方飛去。

    “小姐,何處來的鷹?”寧心海出聲問道。

    崔小心指著遠處的山脊,說道︰“是從那里飛過來的,我和李目師兄正忙著作畫,不曾留意-------”

    “當真如此?”寧心海出聲問道。

    “正是如此。”崔小心聲音堅定的說道。

    寧心海的視線轉移到了李牧羊的臉上,李牧羊一臉茫然的模樣,說道︰“我沒看清楚鷹從哪里來,我正低頭作畫-------”

    寧心海又低頭看向那幅還沒完成的《梅王》,上面安安靜靜的,不見有任何的異樣。

    “小姐注意安全,倘若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出聲示警。”寧心海出聲說道。

    “謝謝寧叔。你去休息吧,不會有事的。”崔小心嫣然笑道。“待我把這幅畫畫完,我們就回去。”

    寧心海點了點頭,再次朝著那大塊石走了過去。

    桃紅柳綠也從遠處跑了過來,兩個女婢一臉驚慌的模樣。

    桃紅問道︰“小姐,剛才是什麼聲音在叫?听起來好恐怖-------”

    “我看到天空有一只大鳥,這里怎麼會有大鳥呢?”

    崔小心出聲勸慰,說道︰“沒事的。有一只雪鷹誤入此地,已經被寧叔驅逐。”

    桃紅嚇壞了,說道︰“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你忘記了,上次咱們在千佛寺,也是有一只鳥沖過來想要傷害小姐-------”

    “放心吧。有寧叔在旁邊保護,不會有事的。”崔小心只好把寧心海這尊大神給推出來。

    兩婢知道小姐外柔內剛,她決定的事情一般人改變不了,只得退讓到一邊守候,卻不敢再次遠離。

    崔小心看了李牧羊一眼,櫻桃小嘴微微翹起,做出‘為何如此’的口型出來。

    李牧羊也驚出一身冷汗,同樣用嘴型答道︰“太緊張了。”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6
第三百八十八章、監察攔車!

李牧羊剛才確實是太緊張了,也確實是太入神了。

    因為心無旁騖,所以將心神都放在了手里的畫筆之上。

    一不小心,筆下的景物便活了過來。雪鷹展翅高飛,鳴破天際。倘若不是崔小心幫忙圓謊,怕是都讓寧心海給看出端倪識破身份。

    經過此鷹一鬧,李牧羊和崔小心握在一起的手也就自然分開了。

    李牧羊看了一眼崔小心的縴縴玉手,也不好意思再摸過去。即便他心里有著這樣的念頭。

    “補好了。”李牧羊指著那處雪鷹飛走的位置,出聲說道。因為雪鷹離開,帶走一片墨汁,露出山石的一角,正和李牧羊之前所說的那種意境相吻合。

    崔小心提著畫筆,抿嘴輕笑,說道︰“我接著把這幅畫畫完。”

    “好。”李牧羊點頭說道。

    接下來崔小心專心作畫,李牧羊在旁邊認真欣賞。

    看畫,也看畫畫的崔小心。

    畫中臘梅粗枝猙獰,花蕊嬌艷。仿有暗香傳來,意境深遠。

    畫中的女子幽雅斯文,獨立率真。如空谷之蘭,湖邊之鶴,引人入神。

    崔小心仿佛找到了靈感,落筆極快,竟然有越畫越好的架勢。

    李牧羊只是安靜看畫,再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等到最後一筆畫完,崔小心看著畫案之上的《梅王》圖,說道︰“可有瑕疵?”

    李牧羊笑,說道︰“有。”

    “世間萬物,哪能佔得‘完美’二字?”崔小心笑著說道。“以何為名?”

    “《梅王》。百樹之王。”李牧羊笑著說道。“你不是早就已經想好了名字嗎?”

    “可願題字?”

    李牧羊搖頭。

    于是,崔小心便在畫卷的右上角題字落款。

    “好了。”崔小心高興的說道。她提著毛筆,一臉笑意的欣賞著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心里有種滿滿的幸福感。

    “小姐小心墨汁。”桃紅出聲提醒。

    崔小心一驚,身體後後退去。

    這一退不要緊,毛筆上的一滴墨汁受到震動,恰好滴落在她雪白的登雲靴上面。

    登雲靴上面多了一抹墨污,看起來極其刺眼難看。

    “唉呀,鞋子要毀了。”柳綠趕緊蹲下身體,要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崔小心鞋子上的墨汁。

    “不要擦拭。”李牧羊急忙出聲阻止。“越擦越大,擦也擦不干淨。”

    李牧羊從崔小心的手里接過毛筆,然後彎腰下去,在崔小心鞋子上面的那塊墨污勾勒出一只雲雀。

    雲雀栩栩如生,看起來非常可愛。

    當人抬腳行路時,仿佛那只雲雀將要振翅高飛一般。

    崔小心在原地走了幾步,高興的說道︰“這一筆救得更好。”

    桃紅和柳綠也高興極了,盯著小姐的鞋子嘖嘖稱奇。

    桃紅看著李牧羊,說道︰“沒想李公子如此有才,當真是讓人驚嘆呢。”

    “桃紅姑娘過獎了。”李牧羊笑著說道,將手里的毛筆遞了過去。

    崔小心很是喜歡這雙雲雀登雲靴,滿臉笑意的打量了好一陣子,這才命桃紅取來印章,重重的在上面蓋上自己的大印。

    崔小心將畫卷了起來,說道︰“你送我一幅《寒梅傲雪圖》,我便將這幅《梅王》相贈。”

    李牧羊接過《梅王》畫卷,說道︰“多謝小心小姐。”

    又將懷里揣著的那幅新作的《寒梅傲雪圖》送了過去,說道︰“這是思念小姐讓我送來給小姐的。”

    崔小心看著李牧羊,說道︰“我想,昨夜的《寒梅傲雪圖》才是真正的寒梅傲雪吧?”

    接過畫卷,命桃紅將其好生收藏,抬頭看著天上雲層翻滾,說道︰“怕是又要下雪了。我們回城吧。“

    崔小心說得沒錯,走在路上的時候,大雪再次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

    李牧羊走在風雪里,又不敢運氣御寒,擔心被寧心海給看出破綻,只能夠用肉體之身去強扛。臘黃的臉色凍成慘白,模樣看起來狼狽不堪。

    嗖--------

    布簾揭開。

    桃紅對著李牧羊喊道︰“李公子,小姐請你上車避寒。”

    寧心海皺眉,說道︰“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倘若讓他和小姐共處一廂,怕是外人看到會說閑話。”

    崔小心柔軟的聲音傳了過來,說道︰“寧叔,不礙事的。天寒地凍,讓他上來曖曖身子也好。荒野無人,應當不會有人看見。等到了天都城門口再讓他下去便是。再說,車上還有桃紅柳綠,就算被人看到了又如何?”

    寧心海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將馬車停了下車,冷冷盯著李牧羊,說道︰“上車吧。倘若有任何不軌行為,小心你的腦袋。”

    李牧羊想了想,說道︰“她們有三個人,我只有一個。”

    “---------”

    車廂寬敞,三個女孩子的身形又過于苗條,李牧羊進去也不覺得擁擠。

    崔小心背對著廂板而坐,桃紅柳綠各坐一側。李牧羊瞄了一眼,只有崔小心身邊的位置最是寬敞,于是便一屁股坐了過去。

    崔小心捧著曖爐看向前方,李牧羊便也只能如她一般透過布簾的縫隙看向遠方的風雪。

    所有人都說,今年的風雪會比往年更大一些。但願老百姓們都能夠有一個好收成。

    進入官道,來往車馬行人便多了起來。

    馬蹄重重,一群黑騎打馬沖來。

    他們從馬車邊沿繞了過去,跑出老遠之後,又在為首之人的帶領下繞了回來。

    那群黑騎將崔小心乘坐的馬車團團圍攏,為首之人凶神惡煞的喊道︰“帝國監察司,我們懷疑這輛馬車里面藏有朝廷欽犯,車上的人立即下來接受檢查。”

    李牧羊大驚,心想,難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泄漏了,不然的話,帝國監察司怎麼會找上門來了呢?

    他的右手握拳,倘若那些人有所異動的話,他也就只能和他們拼命了。

    因為殺了崔照人以及毀滅了大半個監察系統,李牧羊對監察司有著極深的成見------當然,人家對他可就是深仇大恨了。

    李牧羊清楚,如果自己落入監察司之人的手里,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崔小心的手悄無聲息的按在了李牧羊的手背之上,輕聲說道︰“不礙事的。”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27
第三百八十九章、相馬使詐!

駿馬長嘶,嘴里噴發出白色的氣體。鐵蹄刨地,混合著黑泥的雪花四處飛濺。

為首的騎士身穿鑲有三頭蛇圖騰的監察司長史制服,眼神兇惡的盯著馬車,厲聲喝道:“我再說一遍,我們是帝國監察司,我們懷疑這輛馬車里面藏有朝廷欽犯,車上之人立即下來接受檢查。”

寧心海一手握韁繩,一手抓著馬鞭。控制著拉車的駿馬不會因為害怕而失足向前狂沖,低眉順眼的坐在那里,完全沒有開腔說話的意思。

一只纖纖玉手伸了出來,車廂的布簾被人掀開。

崔小心看著馬上的騎士,說道:“相馬長史好大的官威。”

“嘿嘿”燕相馬咧開嘴巴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表妹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我還有臺本沒有念完呢。”

“相馬長史是想說,我是江南城最有名的紈绔大少燕相馬,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是這句嗎?”

燕相馬不好意思的摸著風雪凍紅的鼻子,打馬走到崔小心面前,看著女孩子俏麗的小臉,說道:“還是表妹了解我,就連我威懾江南的黑話都記得一清二楚。不過,我準備把這句話改成,我可是監察司最有權威的燕相馬,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表妹覺得怎么樣?“

“還是之前那句聽著順耳。”

“那就不改了吧。表妹這是去了哪里啊?”

“西山賞梅。”崔小心說道。

“想來就是去了那里。以前表妹就時常過去,我冬天回來時還陪你去了兩回。后來等到你去了江南,我們反而沒機會一起到西山去看看那些梅花了梅王兄還好吧?”

“枝干茂盛,花開正濃。”

“真是太好了。早知道表妹在那里賞梅,我也打馬過去看看我們之前選中的梅王兄了。好久都沒有見到它了。”

因為簾子只開了一個小角,所以燕相馬沒能第一時間看到車廂里面的李牧羊。

不過,終究難以避開燕相馬的眼睛。

他眼神犀利的盯著李牧羊的半側臉頰,笑著問道:“表妹,這人是誰啊?面生的緊。”

“李目。”崔小心知道瞞不過燕相馬,也沒想過要瞞,淡然解釋著說道:“思念的車夫。”

“思念的車夫?”燕相馬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笑著說道:“思念都有車夫了?”

“思念為什么不能有車夫?”

“思念當然可以有車夫,如果她不反對,我都愿意去給她做車夫。”燕相馬一臉坦然的笑著,倒是不介意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情感。不過,他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盯著李牧羊的眼睛,說道:“一個車夫都能夠登上表妹的香車,這就讓人覺得奇怪了。在我的記憶里,表妹可是有輕微潔癖的。一般的男子,就是想和你說句話都極其困難。你怎么會對一個車夫如此的親睞有加?”

“表哥有所不知。李目不僅僅是思念的車夫,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燕相馬用手里的馬鞭挑開全部的布簾,北風朝著車子里狂灌,崔小心感覺到了一陣陣的涼意。

“相馬少爺,小姐畏寒。”桃紅就想伸手去把車簾給拉上。

“等等。”燕相馬出聲阻止,看著李牧羊說道:“你當真是馬夫?”

“正是如此。”李牧羊出聲說道。

“見我為何不懼?”燕相馬盯著李牧羊問道。

“公子有何可懼之處?”

“有何有懼之處?”燕相馬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來。他指著自己身上的監察司制服,說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西風帝國監察司的三大長史之一,我可是江南城赫赫有名的紈绔子弟,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燕家大少燕相馬隨便一個身份丟出來,你都應該害怕才是。可是,你竟然問我何懼之有。哈哈哈,有意思,還真是有意思”

燕相馬臉上的笑容突然間斂去,眼神冰冷的盯著李牧羊,沉聲說道:“我在江南的時候認識一個朋友,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不怕我,不僅僅不怕我,而且還威脅我,還當眾折了我的面子,冰西瓜吃壞了我的肚子仔細瞧瞧,你和我那位朋友很像啊。”

“哪位朋友?”

“他的名字叫做李牧羊。你應該很熟悉吧?”

“認識,但不熟悉。”

“是啊。人最難看清的就是自己。”燕相馬笑呵呵的說道。

看到攔截的人是燕相馬,李牧羊已經完全放松下來。

他一臉平靜的看著燕相馬,說道:“我不知道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燕相馬笑呵呵的說道。“表妹也知,是不是?”

“我不知。”崔小心眼神微惱,盯著燕相馬說道。

燕相馬哈哈大笑,說道:“表妹這是要回天都吧?恰好我們也要回天都述職。不若一起走吧?”

“不用了。”崔小心拒絕。“相馬表哥位高權重,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做。不用在我身邊逗留太久,浪費時間。”

“那可不行。聽說前幾日表妹還在千佛寺遭遇殺手襲擊,這一路走來,風大雪大的,又是荒山野嶺,人跡罕至要是有殺手襲擊怎么辦?”燕相馬搖頭說道。

“有寧叔在,不會有事。”

“我不是不相信寧叔的實力,只是寧叔只有一個人,萬一多來幾個殺手怎么辦?寧叔無暇分身。我還是要留在身邊保護才最為妥當,不然我不放心。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我哪里還有臉去見舅舅舅媽?”

燕相馬擺了擺手,說道:“走吧走吧。大家都讓開,讓馬車先行。”

下屬們不敢違抗,紛紛打馬避讓到官道兩邊。

寧心海一抖韁繩,馬車就再次奔跑起來。

燕相馬打馬跟在車廂一側,還在不停的和崔小心說話,說道:“表妹,最近過得還好吧?舅舅舅媽的身體還好吧?思念還好吧?聽說李牧羊葬身在幻境回不來了?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反正回來了也要被人干掉的,索性就不回來了。省了別人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煩。不過,他要是不在了,我身上的擔子可就沉重許多要怎么樣才能夠保護思念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呢?可憐的思念,那么聰明可愛的小姑娘,怎么就有那樣一個混蛋哥哥呢?”

崔小心捧著小曖爐一言不發,李牧羊也看著外面的風雪笑而不語。

寂寥荒野里面,只有燕相馬一個人唧唧碴碴永不停頓的嘮叨聲音。

一輛馬車前行,十幾騎監察司黑騎緊隨其后保護。

在他們跑過的山道邊沿,一道白色的人影從雪地里冒出來,臉色蒼白,漆黑的瞳孔里面有血氣彌漫。

到達天都城南門,寧心海將馬車停了下來。

“小姐,天都城到了。”寧心海對著車廂里面說道。

李牧羊知道,自己要下車了,城內人多眼雜,再不下車的話可能當真會驚起一城風雨。

崔家大小姐和李思念的馬夫有私,這樣的消息要是傳出去,怕是崔家會直接派出大量殺手把自己蒙上麻袋投進護城河吧?

“多謝小心小姐捎帶,它日有緣再見。”李牧羊對著崔小心拱手,道謝。

“怎么?李目師兄近日會離開天都?”崔小心極其敏銳,從李牧羊的一句客套話中聽出了去意。

李牧羊表情微愣,笑著說道:“如若有緣,總有再見之日。”

又和桃紅柳綠打了個招呼,掀開布簾跳下馬車。

燕相馬驅馬過來,對著車內的崔小心喊道:“表妹,到了天都城,想來殺手也不敢在城內襲擊,我就不送你了。”

“無妨。”崔小心說道。心想,一直也沒有想過讓你送啊。因為你在旁邊不停的啰嗦,想和身邊的老友說幾句私已話都不方便了。

“那我們就此分別,晚些時候再去看望你。”燕相馬笑呵呵的說道。他又轉身看向身邊的那些監察司下屬,命令道:“你們跟著護送小姐回去。”

“是。”眾監察史大聲喝道。

“寧叔,我們走吧。”崔小心說道。

“是。小姐。”寧心海答應一聲,趕車離開。

十幾名監察史一言不發,緊緊跟在馬車的身后進行保護。

李牧羊看著馬車和黑騎遠去,對著獨自坐在馬上的燕相馬拱了拱手,然后轉身朝著城內走去。

“李牧羊”燕相馬突然間出聲喊道。

李牧羊頭也不回,臉色平靜,繼續朝著城門走去。

噠噠噠

燕相馬打馬追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盯著李牧羊,說道:“你知道你哪里露出破綻了嗎?”

李牧羊不答。心想,上次李思念就已經用過這招,你再用以為我會信你?

“李牧羊生死未卜,任何人聽到這個名字,想必都會四處搜索一番,偏偏你這個和他極其親密的人卻無動于衷除了真正的李牧羊,誰還會這般的淡定從容呢?”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4-18 16:46
第三百九十章、是我欠你!

燕相馬一臉的冷傲笑容,就像是自己剛剛才拯救了世界,說道︰“李牧羊,你以為你換張假臉就能夠蒙蔽別人了?你把皮膚抹黃一點兒就讓人以為這不是你了?別人易容都是往丑了收拾,這樣好讓人認不出來。你倒好,易容搞得跟整容似的------為了泡我表妹你是不惜下血本連命都不要了?”

    “--------”李牧羊滿心的委屈。他很想勒著燕相馬的脖子,狠狠地告訴他,本公子早就變白了,變帥了,現在是星空第一--------算了,要講究尊師重道,就不和夏侯師搶奪‘星空第一美男子’這個名頭了。那至少也得是星空第二,哦,還有解無憂師兄,他救過自己的命還屢次出手援助--------

    林滄海美則美矣,就是長相太過陰柔甜美,跟個娘炮似的,缺少一些陽剛之氣--------

    那自己至少也得是星空第三美男子了吧?什麼楚潯啊宋家玉樹啊之類的給自己提鞋都不配。

    “你能騙得過崔小心?你把整個天都城的女孩子論個數,我也沒有見過哪個比她的心思更加細膩。你能騙得過李思念?當然,李思念不用騙,就算被騙也是她心甘情願--------你能騙得過我燕相馬?”

    “不是我和你吹牛逼,我燕相馬就是被人給騙著長大的。丫鬟騙、馬夫騙、護衛騙、身邊的所有人都騙------都他媽說我看起來天資聰穎,以後必然是定國安邦之才--------結果我他媽成為了江南城最有名氣的紈褲子弟。你看看,我這人是非常記仇的。為了報復那些欺騙我的家伙,我寧願把自己活成一個紈侉,也得當眾抽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自己說的話是多麼的虛假--------”

    “---------”李牧羊完全被燕相馬的這番話給震驚了,就像是看傻逼一樣的看著他。竟然還有為了報復別人夸他小時候聰明可愛以後大有出息然後自己不學無術將自己活成廢物的家伙?付出了那麼慘重的代價,為的就是證明那些人的稱贊是假的沒有意義的?

    “是不是很驚訝?”燕相馬從馬背下跳了下來,和李牧羊並肩走在風雪之中。

    “是有一些。”李牧羊點頭。

    “我想到這個念頭時,也被自己的愚蠢給震驚了。後來一想,我自己都這麼震驚,外面的人豈不是要震驚的連眼珠都要提下來了?于是,我就決定這麼干了-------”

    燕相馬沉沉嘆息,說道︰“可惜,沒有成功。他們說的對,我確實天資聰穎,是定國安邦之才。”

    “不要不信。你看看我這身衣服,監察司長史,西風帝國三大監察司長史之一-------當然,雖然家族幫了一點點小忙,但是,如果不是我自己實力超群,你以為我能夠獲得這麼重要的職位?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以後定國安邦者,非我燕相馬莫屬。”

    李牧羊實在受不了燕相馬的自賣自夸了,見過不要臉的,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稱贊自己也要有一個限度啊。

    “燕少爺,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啊?我說了半天你都沒明白?”

    “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說,全世界的人都想騙我,我也想騙我自己,但是,沒有一個人成功,包括我自己------你還想要挑戰一下嗎?坦白吧,快告訴我你就是李牧羊。”

    “我確實不是李牧羊。”李牧羊沉聲說道。“我是思念小姐的馬夫,我的名字叫做李目。”

    “當真不是?”

    “當真不是。”

    “你用什麼證明?”

    “-------”

    李牧羊強忍著一拳打斷他鼻梁的沖動。

    “你看看,我就知道你沒辦法證明自己不是李牧羊。”

    “那麼,燕少爺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李牧羊嗎?”

    “我的直覺。”


    “對了,你當真殺了我表哥崔照人啊?”

    “我沒有。”

    “說的也是。你的那點兒三腳貓身手我是知道的,就憑你,怎麼可能殺掉閑雲上品的崔照人呢,這其中定然有其它的隱情。”

    “應當如此。”李牧羊說道。“只是此事與我無關,具體詳情,你應該去詢問真正的李牧羊才是。”

    “你當真不是李牧羊啊?”

    “不是。”

    “那我和你說那麼多廢話干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耽擱了本少爺多少寶貴的時間?你知不知道就連養心殿里面的西風帝王都在等著我去給他做報告?”燕相馬一臉嫌棄的模樣。他翻身上馬,用手里的馬鞭指著李牧羊,冷聲說道︰“既然你不是李牧羊,那就趕緊滾出天都,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不然的話,就等著入我的監察司大獄吧。”

    說完,燕相馬打馬朝著空蕩的街道跑去。

    李牧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里輕輕嘆息。

    “謝謝了。”李牧羊輕聲說道。“這一次,是我欠你。”

    燕相馬策馬狂奔,用手擦了擦濕潤的眼眶,說道︰“怎麼流眼淚了?有種想哭的沖動。”

    認真的想了想,罵道︰“媽了個巴子的,飛雪濺進眼楮了。”

   
    崔小心乘坐的馬車抵達崔家門口,負責護送的那群監察史過來打了聲招呼,然後便調轉馬頭朝著相反的方向沖去。馬蹄陣陣,身影很快就淹沒在風雪之中。

    寧心海將馬車趕到崔小心獨住的小院,將馬車交由下人負責之後,對著正欲進門的崔小心說道︰“小姐,某有句話想要和小姐講。”

    崔小心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看著寧心海說道︰“寧叔,今日你也疲勞一天,不若先下去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我們晚些再聊吧。”

    “事情緊急,寧某不敢耽擱。”寧心海固執的說道。

    崔小心輕輕嘆息,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說道︰“寧叔進屋說話吧。”

    跟在崔小心的身後進了院子,桃紅和柳綠立即將院門給緊緊關閉。

    崔小心喜歡清淨,所以身邊只有桃紅柳綠兩個丫鬟。

    幫忙泡了兩杯熱茶之後,兩個俏婢也都知趣的退了下去。

    寧心海沒有去喝面前的熱茶,而是看向崔小心直言說道︰“小姐在行險,做為小姐身邊的人,不得不出聲提醒。”

    “何險之有?”崔小心撅起嘴唇,輕輕的吹拂著杯口的茶沫。

    “小姐,李目身份可疑,我想小姐是清楚的。小姐不僅僅清楚,而且還在試圖為其掩飾------小姐,寧某不傻,其它人更不傻。這滿院子里面的人,又有幾個是傻子?寧某懷疑的,他們早就開始懷疑的。寧某知道的,他們也定然早就知道了。”

    寧心海放緩語氣,讓自己的情緒更加平和一些,說道︰“我不擔心別人,我只擔心小姐。小姐,你知道崔家和此人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你也知道崔陸兩家勢如水火一點就著------小姐和思念小姐走得近一些,崔家可以不放在眼里。畢竟,李思念只是一個小女孩兒,手帕之交,影響不了大勢。”

    “但是倘若讓他們知道小姐和此人走得如此親近,那麼,小姐將會遭遇什麼樣的責難?輕則禁足,重則家法伺候。還有,家族對待不听話的女孩兒有無數種處罰先例,我想,沒有一種是小姐想要的------小姐性子高潔,思想獨立,定然不想被人操縱。”

    崔小心輕輕的抿茶,沉默不語。

    “做為崔家家奴,理應將自己所知一切告于家主。只是,寧某不忍看到小姐因此責罰,所以隱而不報。此為僭越。寧某無悔,但是,只求小姐能夠斬斷過往,做一個純粹的崔家女子。不然的話------不然的話,怕是引得雷霆之怒,傷及小姐。”

    這是肺腑之言,一片赤誠之心了。

    崔小心知道,寧心海是真真正正為她好的人。多年陪伴,貼身守護,名為主僕,實在叔佷。她也一直稱呼其為‘寧叔’,從來沒有將其視為外人。

    如果是其它家族部曲,倘若懷疑起李牧羊的身份,怕是第一時間就向家主密報了。誰不知道崔家人恨李牧羊入骨,將這樣的消息報上去可是能夠立下大功。

    寧心海沒有那麼做,反而一直不聞不問,關鍵時刻給予提醒。

    崔小心抿了幾口茶水御寒,輕聲說道︰“寧叔,我知道的。我是我,他是他,我們之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如此甚好。”寧心海終于放松下來,笑著說道︰“此乃兩全之策。小姐不會被家人呵斥,因此受罰。那位也不會因為和小姐過于接近而身份暴露,身陷重圍,惹來殺身之禍。”

    崔小心起身,對著寧心海深深彎腰鞠躬,說道︰“多謝寧叔成全。也請寧叔為他保守秘密,切莫讓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小姐听勸,我這一番苦心就沒有白費。”寧心海笑著說道。他捧著茶杯喝茶,說道︰“那我就不打擾小姐休息了。”

    將茶杯放下,起身朝著院子外面走去。

    正在這時,一婢前來叩門,對著崔小心行禮之後,說道︰“小姐,夫人請您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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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