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異能] 逆鱗 作者:柳下揮 (連載中)

 
ablaze1021 2017-4-12 17:40:2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2 683783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8-7 16:06
第七百五十二章、我素喜白!

   嚓!

    宋洮的胸口被人給劃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飛濺,皮肉外翻。這是他身上的第十二條口子了,他一直在心里默默地記著數呢。

    作為天都城赫赫有名的貴公子,靜水雅集的發起人,他對自己的容貌儀止一直是非常在意的。這些人每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傷口,那比在他的心髒捅上一刀還要讓他難受。

    “如此下去,怕是自己就沒辦法做天都城第一風流美男子了呢。”宋洮在心里想道。

    好美文、好字畫、好音律、也好佳人。宋滔被天都城的百姓們稱之為「四好公子」。

    又因為他平時最是知書達禮,便是遇到一些普通的車卒馬夫也同樣的謙虛有禮,所以深得天都百姓的喜愛。

    此時此刻,這個即接地氣又高高在上的貴公子頭發凌亂,衣衫破爛不堪,身上的傷口連起來可以沿著玄武石繞三圈。

     嚓-------

    宋洮手里的長劍飛卷,一劍斬掉了那個在他身上拉出口子的野狼將軍。

    然後,他的身形飛退,眼神凶惡的盯著那些朝著他所在方向聚集的野狼軍們,沉聲喝道︰“你們每在我身上劃一道口子,我便殺你們一人。誰在我身上留一道疤,我就留下他的腦袋。”

    “宋洮,你還要反抗下去嗎?”崔新年站在群狼前面,看著拼命反擊的宋洮出聲說道。“我還有三千野狼軍,就是每人在你身上劃一道口子,都能夠把你給凌遲了,你又能殺得了這所有人嗎?”

    “能殺一個是一個。”宋洮笑著說道,伸手撫了撫長發,讓那飛揚的長發溫順一些。又撢了撢那皺起的衣衫,說道︰“這種事情我也不是太勉強。人都死了,誰還在意死後的事情?看在相識一場,以往叫過你一聲叔的份上,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

    “等我戰死之後,幫我換一身干淨衣衫-----這套破了,衣不遮體,有辱斯文。”宋洮笑著說道。“我素喜白,寶藍也行。”

    崔新年沉吟良久,看著身上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宋洮,說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

    宋洮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前仰後合,笑得傷口飆血,笑得眼淚珠子都落下來了。

    “你們殺了我爺爺,殺了我父親,殺了我叔伯,殺了我兄弟------殺了我們宋氏一族一千多口-----現在突然告訴我說不殺我,讓我走?讓我走?”宋洮聲音哽咽,淚流滿面。“怎麼?這是你們崔氏的仁慈?還是因為你們崔氏心中愧疚所以才如此大發慈悲?”

    “ -------”崔新年靜默無聲,看著這個失去家族一切的少年發泄自己心中的悲憤委屈。

    “ 我怎麼能走呢?我怎麼能活呢?”宋洮用衣袖抹淚,笑容卻更加的張狂放肆。“ 我的家人全都死光了,我一個人還活著做什麼?還能夠去哪兒?既然生不如死,索性死了干淨-----”

    宋洮手提長劍,再一次主動朝著野狼軍狼群沖了過去。

    嚓------

    一劍割斷了一個野狼軍的腦袋。

    嚓------

    一劍斬斷了一個野狼軍的胳膊。

    嚓------

    一劍刺穿了一個野狼軍的咽喉。

    --------

    嚓-------

    只听得一聲皮肉被割破的脆響聲音傳來,宋洮高舉的長劍停了下來。

    一柄利劍刺穿他的身體,透胸而出。

    “謝謝。”宋洮低頭看向胸口的長劍,出聲說道。

    他抬起頭來看向崔新年,出聲說道︰“我素喜白-----”

    撲通------

    宋洮的身體向前撲倒,重重的砸在了玄武大街的青金石板之上。

    此戰,宋氏死八百二十一人,傷兩百一十七人。

    留下來的男丁全部戰死,孩童女眷從家族密道逃離,正在被野狼軍追殺之中。

    --------

    --------

    嵐山以南,有止水劍館。

    止水劍館,有弟子三千。

    止水劍館是西風帝國第一劍館,也是整個神州都有巨大影響力的劍館。

    止水劍館鼎盛時期,西風帝國的皇室權臣皆會把自家小孩兒送至劍館學劍。可惜,止水劍館的老劍神木鼎一喪于李牧羊之手,新的劍館館主木浴白一時半會兒還沒能立下不可動搖的權威, 止水劍館的聲譽便一落千丈,不可與以往相提並論。

    即便如此,它也仍然是帝國第一劍館。

    劍神廣場,數百白衣赤足的止水學徒們正排成整齊的方列在練習劈刺之法。

    “嘿!”

    “呵!”

    ------

    每吆喝一聲,便同時劈出一劍。

    數百人同時出劍,只見劍氣森森,劍影綽綽,煞是驚艷美觀。

    自從一年多前李牧羊在劍神廣場大戰止水老劍神木鼎一,導致劍神廣場塌陷嚴重,經過一年的時間進行恢復重建,卻仍然沒辦法和以前的劍神廣場相比,更不如之前那般的莊嚴肅穆,每一塊黑金磚石仿佛都彌漫著濃烈的劍氣一般。

    那些身穿白衫的止水座師們在人群中間走來走去的,不時糾正一些弟子的劈劍動作以及發力的方式。

    正在這時,劍神廣場的登山山道傳來一陣   的響動聲音。

    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練劍動作,朝著山道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

    這樣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的便到了眼前。

    只見山道之上,身穿重盔,手持長矛的士兵正拾級而上。密密麻麻,猶如過境蝗蟲。

     -------

    那些士兵來的極快,迅速登上了劍神廣場,然後拉開長隊自動向兩個方向延伸,就像是兩條長蛇一般將劍神廣場上面的數百止水劍客給圍得水泄不通。

     嚓------

    中間的道路被人分開,一群身穿飛魚服的監察史沖到了人群的最中間。

    為首之人黑衣深沉,紅披耀眼。劍眉星目,身材挺拔,卓越不凡。

    他朝著劍神廣場看了一眼,沉聲說道︰“木浴白呢?”

    “何方狂徒?敢如此和我們木館主說話?”人群之中,有人怒聲喝道。

    “不喜歡啊?”年輕男子挑了挑眉,笑著說道︰“不喜歡的話,那我就換一種說話方式-----讓木浴白滾出來說話 。”

    “殺。”

    數百止水劍客听到年輕監察史出言不遜, 同時出聲喝道。

    他們手持長劍,殺聲震天。

    年輕男子動也不動,只是眼神冰冷的盯著他們,懶洋洋的說道︰“殺?倘若木浴白還不出來的話,那可當真要殺了。”

    “ 何人要殺我館主?”一名白衣赤足的中年男人踏空而來,手提酒壺,胸襟敞開,任由那呼嘯寒風往自己胸口狂亂的拍。這幅風範,像極了一代詩仙劍仙以及酒俠的李秋白。

    “燕相馬。”那名少年監察史沉聲說道。

    “燕相馬?”中年劍客表情微滯。“燕相馬?”

    “不錯,就是那個被驅逐出家門的燕相馬。”燕相馬補充著說道。

    “燕相馬?果然是那個燕相馬。”中年劍客的笑容變得玩味起來,眼神如劍一般在燕相馬的臉上刮來刮去的。“ 那個燕相馬不是消失了嗎?現在率領重兵踏入我劍神廣場,圍我止水劍客------你當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啊。”燕相馬點了點頭︰“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讓木浴白滾出來說話 。”

    “那要先問我王歷的劍答應不答應。”

    “止水三狂客之一的王歷?”燕相馬點了點頭,說道︰“那好,你的劍叫什麼名字?”

    “劍名無生!”

    “那好。”燕相馬盯著王歷腰間佩劍,說道︰“無生劍,你願不願意讓你們止水館主木浴白滾出來與我說話 ?”

    “該死。”

    王歷一聲暴喝,手里的酒葫蘆便朝著燕相馬所站的位置飛襲而來。

    飛奔而至的過程中,那酒葫蘆里面的酒水化作萬千劍氣將燕相馬給籠罩的密不透風。

    “滾。”

    燕相馬手臂一甩,身上的披風就閃電般飛了出去,將頭頂的漫天雨劍給包裹了起來。

    燕相馬一劍踢出,那一大包酒水便朝著空中的王歷砸了過去。

    王歷一劍斬出,只听一聲巨大聲響,那一大包酒水竟然早就化作了一個勁氣球。

    轟-------

    勁氣爆炸開來,王歷的身體被擊飛了出去。

    身形急退,直到在極遠的位置才停下了步伐。

    王歷盯著燕相馬的眼楮,狠聲說道︰“燕相馬,你當真以為就憑你這些蝦兵蝦將就可以動我止水劍館嗎?只要我一聲令下,我要讓這數千廢物有去無回。”

    “別給你的主子惹禍,我若是你,就趕緊問一問你手里的那無生劍-----到底要不要讓木浴白滾出來說話。”

    “欺人太甚。”王歷的一只手掌舉了起來,數百止水劍客瞬間都屏聲靜氣,迅速的朝著他所在的位置聚集。

    只待他一聲令下,數百劍客便朝著燕相馬發動攻擊。

    “ 住手。”一聲威嚴的叫聲傳來。

    只見劍館大門打開,一群白衣赤足的止水劍客朝著劍神廣場走來。為首之人正是止水劍館的館主木浴白。

    木浴白抬步很慢,但是前進的速度卻很快。

    眨眼間,便已經走到了燕相馬的面前。

    上下審視過一番燕相馬,出聲問道︰“你便是燕相馬?”

    “我便是燕相馬?”

    “你要見我?”

    “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是木館主更想見我才是------我知道你要見我,而且必須要見到我,所以我就來了。木館主無須客氣。我只不過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 我為何要見你?”

    “難道木館主一點兒都沒有感覺到危險嗎?”燕相馬笑著說道︰“大事不妙啊。”

    木浴白沉吟片刻,出聲問道︰“老神仙----仙解之事是真? ”

    “你覺得呢?”

    “宋氏------”

    “大概逃出幾人。”

    “你以為,就憑這些人就可以讓我木浴白束手就擒?你以為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監察司長史燕相馬------就可以毀掉我止水劍館千年的根基?”

    燕相馬輕輕嘆息,說道︰“木館主,都到了這個地步,何必還在說這些蠢話?我知道這些人攔不住你,我也知道小小的燕相馬毀不掉止水劍館的千年根基。但是,燕相馬就當真是燕相馬嗎?現在是燕相馬站在這里,下一回是誰站在這里? ”

    “--------”

    “燕相馬,你到底想要我們怎麼樣?”木恩出聲喝問。木恩是木浴白之子,星空學院的學生,此番也手提長劍準備和父親並肩作戰。

    燕相馬看了一眼木恩,對著他微微點頭致意。

    然後,他的視線再次轉移到了木浴白身上,沉聲喝道︰“跪下。 ”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8-7 16:10
第七百五十三章、十七年春!

“跪下!”

    一言即出,群劍響應。

    嗆!

    數百止水劍客同時抽出手中長劍,劍意濃烈,殺氣縱橫。只待館主一聲令下,他們便沖上去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賬家伙給砍成肉泥。

    他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誰,他們也不在乎這個年輕人是誰。

    他們只知道,這里是止水劍館,他們是止水劍客。帝國第一劍館,神州第一劍館。即使是君主皇子,面對他們的館主時也是禮遇有加,不敢以上位者自居。

    他們何曾落魄到這種地步?

    一個無名無姓的小人物竟然也敢來他們劍神廣場作威作福?竟然敢讓他們奉之為神明的館主當眾跪地?

    “辱我館主者,殺!”三狂人之一的王歷面紅耳赤,看向燕相馬的眼楮都快能夠噴出火來。

    “殺!”

    “殺!”

    “殺!”

    ------

    數百止水劍客同時呼應。

    “燕相馬,你不要欺人太甚------”乘風長老老成持重,也被燕相馬的態度給激怒了,心里一股子火氣沒辦法發泄。“無論你代表誰來談判,那背後之人也不允許你如此侮辱我止水劍館的館主-----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難道你當真以為我們止水劍館不敢做出什麼瘋狂之事嗎?”

    “我知道。你們止水劍館與大周國關系密切,又與靈族皇族來往甚密------只要狠下心來,叛出西風,逃到大周或者靈族,仍然可以成為尊卿貴賓-----可是,直到現在你們還沒有任何動靜,還是舍不得這西風帝國的潑天富貴吧?”

    “因為我們愛國憐國,不願輕易舍棄,所以,這便是你和你背後之人任意凌辱我止水劍館的原因?這便是你和你幕後之人想要來與我們談判的資本底線?”

    “我背後之人倒是沒有想過要這般和你們談判,他們當然是想著好言相勸,讓你們止水劍館繼續為國效力,為君主效忠的。就是我自己想著不能讓你們日子太好過。”燕相馬一臉認真的說道,他的坦誠讓人無言以對。

    “燕相馬,你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啊。”燕相馬聳聳肩膀,笑著說道︰“我不喜歡止水劍館,更不喜歡止水劍館的館主,所以就想著讓你們下跪給我看看。怎麼?有問題?”

    “為何?”木浴白上下審視著燕相馬,沉聲問道。

    “我不喜歡你,我喜歡自己。想著讓自己念頭通達一些,心意順暢一些-----要不,木館主配合一下?”

    “我要面聖。”木浴白傲聲說道。即便是被重兵圍困,他也有自己一代宗師的瀟灑氣度。

    “來人啊,止水劍館意圖謀反-----將人全都給我砍了。”燕相馬站在原地不動,眼楮死死地盯著木浴白的眼楮,寸步不讓地說道。

    “是!”

    數十監察史同時拔劍。

    數千飛羽軍手持長矛同時跨前一步。

    “燕相馬-----”木浴白惡聲說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何必欺人至此?”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燕相馬#眼里殺氣騰騰,怒聲喝道︰“你當初帶人埋伏襲擊李牧羊的時候,可曾想過做人留一線?你們父子約戰一個年輕晚輩于劍神廣場意圖斬殺英杰,為何不考慮日後好相見?我欺人至此?和你們相比,我做得這點兒事情算得了什麼?”

    “我明白 了。”木浴白一臉恍然的模樣。“都說燕長史和那惡龍關系密切,看來傳言果然不假。所以,你此番是來替那惡龍討還公道的嗎?難道你不知道,龍族是人類天敵,是人人得而屠之的惡類-----燕長史如此行事,就不怕成為天下公敵?就不怕你背後之人怪罪?”

    “木館主,你怎麼還如此的執迷不悟呢?龍族是人族天敵,這話確實不假-----但是,和人族相比,我背後的人更仇恨的人是誰?是宋氏,是助紂為虐的惡徒------你們止水劍館替宋氏做得惡事還少嗎?殺得人把尸體堆起來,比嵐山還要更高一些吧?”

    “ 現在宋氏倒塌,宋孤獨也死了------你應該可以預見你們即將要面臨的下場。你們是宋氏手里的一把尖刀,主人不在了,這把尖刀是毀滅還是重新換一個主人來掌握------可就決定在我手里了。你若是跪,一切好談。你要是不跪-----那就是欺君叛國。”

    燕相馬憨厚的笑笑,說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就是來替朋友討回一個場子。倘若你一點兒也不給面子-----那我就不給你里子了。止水劍館被屠,你們木家也會被滅。一個都別想跑。”

    “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後果?我燕相馬經過此事即將飛黃騰達,成為君上第一心腹-----而你有案底在身,賢君在上的時候,你卻替一個權臣賣命。你覺得君上是相信你說的話,還是相信我說的話?那個時候,你若是好生把我給侍候著,一切好說。若是讓我看不順眼,我監察司就可以整得你家破人亡------木館主,相信我,這種事情我比你擅長。”

    “燕相馬-------”木浴白眼神凶狠,藏在寬袍大袖里面的手掌微微顫抖。這一次,他是動了真怒。倘若是以前的話,他早就拔劍將這個混蛋 給殺了。

    可是,現在卻不能任性妄為。

    因為,局勢的發展實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宋孤獨會死,會自行仙解。

    他從來沒有想過宋氏會倒,會近乎滅門。

    所以,一直以來,止水劍館是宋氏手里的一把利器,也是一把重器。雖然名義上說止水劍館是皇家劍館,但是在木浴白心里,宋氏才是真正的皇族,楚氏不過是一群傀儡而已------

    現在的止水劍館風雨飄搖,沒有人願意看到一個原本忠于宋氏的叛徒掌控著這麼強大的力量------

    是招攬,還是屠滅-----也確實如燕相馬所言,結果掌控在他的手里。

    雖然直到現在木浴白還不清楚燕相馬到底在這場「清君側」之中佔據著一個什麼樣的位置,發揮出了什麼樣的作用。

    “跪?還是不跪?”

    “我跪。”木恩眼眶泛紅,咬牙說道︰“我跪----我替我父親跪。燕相馬,看在-----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放過我父親這一回,給他留下一點點顏面------燕長史,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還一起玩過竹劍的,還一起騎馬踏青,一起逛玉梅山莊-----”

    “不記得。”燕相馬打斷木恩的敘舊,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燕相馬是即將要飛黃騰達的人了,誰還記得以前那點兒破事啊?”

    “ 燕相馬,你------”

    “我什麼我?你們木家什麼惡事都做盡了,差點兒殺死了我的好朋友李牧羊-----現在我稍微表現的有那麼一點點兒小驕傲小自私,你就受不了了?你什麼你?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咬我?”

    “燕相馬,你----你當真以為------我們止水劍館是好欺負的?”

    “是啊。”燕相馬點了點頭︰“你反抗啊?你們倒是反抗啊。你們若是反抗,我就命大軍將你們全部都屠殺了-----當然,我帶來的這些兵肯定是殺不光你們----不過不用怕,到時候整個西風帝國的強者都會追殺而來。你們止水劍館那里也逃不去,一個也活不了。”

    “燕相馬,你好毒的心思------”

    “過獎過獎。”燕相馬摸了摸鼻子,說道︰“我燕相馬可是江南第一紈褲,沒有什麼事情是我做不出來的-----不好意思,好久沒說這句戲詞了,現在人稍微成熟了一些,感覺說起來好幼稚。”

    “--------”

    “現在我閉上眼楮,三息之後,倘若木館主還沒有跪下來------ ”燕相馬笑呵呵的看著木浴白,出聲說道︰“那便屠館。”

    燕相馬緩緩的閉上眼楮,一根手指頭高高的豎起,出聲喝道︰“一!”

    “燕相馬,我們止水劍館與你不死不休-----”

    “二!”

    “燕相馬,我定要殺掉你這惡賊-----你不是人,你是個惡魔------”

    “三!”

    砰!

    重重的膝蓋磕地聲音傳進燕相馬的耳朵里。

    燕相馬沒有睜開眼楮,出聲問道︰“誰能告訴我,是不是木館主跪下來了?若是我睜開眼楮,發現跪得不是木館主,那可就極其失望了-----”

    “是我-----木浴白------跪下了。”木浴白雖然跪倒在地,但是脊背仍然挺得筆直。“請燕長史-----放過我止水劍館,給我木氏----- 一條活路。”

    “父親-----”

    木恩跪倒在木浴白的身邊,抱著木浴白的身體痛哭失聲。

    “館主-----”

    撲通!

    撲通!

    撲通!

    -------

    在場所有的止水劍客全部都跪倒在地。

    “館主------”

    他們悲聲呼叫,痛哭流涕。

    “看來是當真跪下了。”燕相馬輕輕嘆息。“怎麼就跪下了呢?要是當真打起來,我們又打不過你們------”

    “請燕長史高抬貴手,放我止水劍館一線生機,放我木氏一族一條生路。”木浴白嘶聲說道,重重地將腦袋磕在白玉石板之上。

    燕相馬這才睜開眼楮,看著跪倒在地的木浴白父子、乘風長老、以及止水劍館所有的長老、座師、劍客學徒,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道︰“十七年春,我來嵐山拜師學藝,結果被你們以資質愚鈍為借口逐出門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

    “--------”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8-12 16:52
第七百五十四章、三記耳光!

崔府。

    同樣的張燈結彩,同樣的紅綢漫天。

    但是沒有歡聲,沒有笑語,沒有賓客雲集,沒有僕役穿著嶄新的青色衣衫如過江之鯽般在人群中穿稜往來,殷勤招待。

    上面的人沉默無聲,下面的人便小心翼翼。

    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沒有那麼強烈的政局敏感性,更不知道那麼多的內幕消息。

    他們只知道,自家原本已經嫁出去的小心小姐出事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卻又不是他們所能夠知道的了。

    不過,和宋府的血流成河,尸積如山相比,這里只是洋溢著一股子極端壓抑的清冷氣息。

    人在、家在,已是幸福百倍,也幸運百倍。

    “小心呢?還沒有找回來?”崔新瓷急聲問道。

    “是啊。”崔新景臉色陰沉。“派出去好幾撥人了,仍然沒有找到小心的蹤跡-----事發突然,宋宅內外人仰馬翻,當時拜堂成親的小院整個都塌陷下去了。後來小心倒是也跟著楚寧公主一起被人救出去了,不過當時大家都將心思放在那頭惡龍身上,沒有留意到小心的安全------听說楚寧公主也一同消失了。”

    “小心是新娘,是今天的主角,怎麼能沒有人關心小心的去向?”崔新瓷不無埋怨的說道。大婚當日,新娘子消失不見,傳出去會被人當作笑話听,最終丟臉的也是崔氏自己。當然,現在這種局勢下,大概也沒有人在意崔氏丟不丟臉,只在意崔氏能不能在這場動蕩之中生存下來。

    崔氏,也曾經走錯路了啊。

    “會不會是-----姐姐和楚寧公主一起逃跑了?”比崔小心小上幾歲的堂妹崔素出聲說道︰“畢竟,姐姐並不喜歡宋停雲,她喜歡的是那頭惡龍----那個李牧羊。听說那個楚寧公主一直蠱惑姐姐逃卻這樁婚事,都被姐姐給拒絕了。這回機會到來,姐姐跟著那李牧羊逃離天都也是應有之意。”

    “閉嘴。”崔新瓷狠狠地瞪了崔素一眼,怒聲說道︰“沒有證據的話,不許胡說八道。這種話自家人听了也就罷了,若是被外人听了,小心的名譽毀了不提,再將崔氏頭上安一個通龍之罪-----那時候,崔氏不更是人人喊打?天下之大,還有我崔氏的容身之地?”

    崔新景也是臉色不善,不滿的掃了崔素一眼,說道︰“現在家族正處于危難之中,大家要眾志成城,共度難過。倘若有人心中藏私,話鋒藏劍,到時候,害死得可不僅僅是一個人倆個人,而是我們整個崔氏家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素素此言欠妥,以後可不許再說-----”

    -------

    崔素的母親萬夫人也知道自己女兒此話實在不妥,一邊向眾人道歉,一邊拖著女兒的衣袖匆匆離開,說是要帶她回去好生教育。

    崔素向來不喜歡自己那個極少與家族姐妹往來卻又高高在上攬盡寵愛還被冠以天都明月美名的姐姐,有心想要在她大婚失德之事上面捅一記刀子,卻沒想到引得整個家族的反感。又驚又怕,一緊張就哭了起來。

    等到崔素被萬夫人拖出去之後,大廳里面的氣氛再一次的陷入了冰凍之中。

    良久,還是崔新瓷打破了沉默,出聲說道︰“無論如何,都得把小心找回來。畢竟是我們自己家的孩子。  ”

    崔新景輕輕嘆息,說道︰“父親那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倘若父親願意自污做刀,應該能夠祈求那人的原諒吧?”

    --------

    ---------

    天都。太和殿。

    崔洗塵身穿紫袍,帽子摘下放在一邊,腦袋重重地磕在地面之上,長跪不起。

    幾個小太監遠遠地看著,有心想勸,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再說,他們也隱隱感覺到此時局勢有變,更不願意惹火上身,只得保持著一個卑微的姿態遠遠侍候。

    一息、兩息、三息------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好幾個時辰過去了,進去通傳的內侍還沒有回音。當然,更沒有等來君主親臨。

    崔洗塵就像是完全不懂得疲憊似的,仍然那麼以額頭抵地,一動也不動的保持著虔誠卑屈的跪姿。

       ------

    一名錦衣少年在內侍的引領下舉步入內,看到跪倒在太和殿中央的老人時表情不由得一僵,

    快走兩步,在老人的身邊跪了下來,急聲問道︰“外公,你怎麼會在這里?”

    崔洗塵抬頭看了少年一眼,笑著說道︰“相馬來了?”

    “外公,你這是?”

    “我這是做什麼,你不知道?”崔洗塵笑呵呵地問道。

    “我-------”燕相馬的語氣為之一滯。這是誅心之問,讓他難以作答。

    啪!

    崔洗塵一巴掌抽在燕相馬的臉上。

    燕相馬不躲不避,任由那一記耳光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臉上。

    聲音未落,俊俏的臉上便已經浮現一道清晰的手掌印記。

    啪!

    崔洗塵反手一巴掌,再一次的抽在燕相馬的臉上。

    燕相馬仍然不躲不避,認認真真的受了這一巴掌。

    崔洗塵再一次舉起手臂,被燕相馬伸手攔住。

    燕相馬笑嘻嘻地看著崔洗塵,說道︰“外公,這種苦力事怎麼能勞您親自動手呢?我來。”

    啪!

    掌聲再一次響起。

    這一次,燕相馬輪起手臂抽了自己重重一記耳光。

    “外公,你解氣不?你要是不解氣,我就繼續抽。”

    說話的時候,燕相馬輪起巴掌就要抽下去。

    崔洗塵一把抓住燕相馬的手臂,眼神如刀,在他的臉上掃視一番,然後對上了他的眼神。

    坦率、聰明、還帶著一股舍我其誰的狠辣。

    “哈哈哈------”崔洗塵突然間狂笑出聲。

    笑聲爽朗,如若驚雷,震得大殿嗡嗡作響。

    “好外孫------真真是我的好外孫------”

    “多謝外公夸獎。”燕相馬一幅羞澀難當的模樣,笑著說道︰“還請外公多多栽培。”

    “怕是從今往後,我栽培不了你了。”崔洗塵伸手拍拍燕相馬的肩膀,一幅老懷欣慰的模樣,笑著說道︰“再說,你也不需要別人栽培。你,燕相馬,已經真正的成長起來了。”

    “還早著呢,我還年輕。還需要長輩給我引路護航,不然很容易就走歪路。”

    崔洗塵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們確實擔心你走歪路,所以不停的看著盯著,時不時的還要喊兩嗓子,揚揚鞭子-----現在才發現,不是你走了歪路,而是我們這些提著鞭子的長輩走歪了路。造化弄人啊。  ”

    “外公當機立斷,壯士斷腕,實在是高明之極。我想上面那位應該不會過于為難崔氏才是。”

    “我做了我應該做的,就看這張老臉還能不能起到一點作用了。”

    “我也給陛下說說。”

    “相馬,難得走到這一步,入了那一位的眼------何必再和我們這些罪臣攪和到一起?有關崔氏的事,你一句也不要問,一句話也不要說。完完全全置身事外。不然的話,  怕是上面那位就要對你起疑心了。一旦心中有了疑心,恐怕你的地位就不穩了。”

    “可是,外公-------”

    “相馬,還記得先皇對你說得那句話嗎?”

    “請外公明示。”

    “崔氏之位,燕氏可願取而代之?”

    “外公,我------”

    “那個時候,崔氏內部對你成見極大,甚至還有一股很強大的聲音說要將你徹底的封殺,讓你終身不入政途,或者直接發配到荒蠻之地養馬守邊。我說你還是個孩子,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因此才壓下了那些要將你嚴肅處理的聲音。”

    “感謝外公赦免之恩。”燕相馬一臉恭敬的說道。他知道,外公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情。他和先皇楚先達的一番密談被崔氏知曉,雖然自己並沒有答應先皇的招攬,但是因為態度曖昧而飽受崔氏族人的敵視和攻擊。

    也正是關鍵時刻,外公崔洗塵站出來一言決斷,以燕相馬只是一個頑劣少年不懂人心險惡之語給保了下來。

    不然的話,以崔氏的實力手段,想要整死自己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崔洗塵擺了擺手,說道︰“你當真以為,我相信你的懺悔?你當真以為,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個頑劣少年?”

    “外公,我-------”

    “我看過你的眼楮。雖然你隱藏的極好,但是,我從你的眼楮深處看到了一團野火。那團野火,叫做**。”崔洗塵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樣的眼楮,我曾經也有過。我渴望某一樣東西,我極其迫切的想要得到他,但是我又不能讓人知道我的真實想法------所以我只能拼命的壓抑,拼命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那團野火有一點點的外露,不然就會把自己燒傷或者燒死。”

    “相馬啊,我能夠爬到今時今日這種地位-----又怎麼可能不懂得你那時候的心情?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那樣的眼神呢?”

    “那麼----外公,為何又要保我?”燕相馬聲音干澀的說道。他原本以為,自己偽裝的天衣無縫,沒有人能夠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包括自己的父母族人。沒想到的是,卻被外公崔洗塵給看了個清清楚楚干干淨淨。

    “我想看看------”崔洗塵輕輕嘆息,說道︰“我想看看,你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或者說,你能夠帶領燕氏走到哪一步------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不僅僅沒有讓我失望,而且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8-17 15:53
第七百五十五章、幕後之人!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崔氏崩塌已是必然,一家老小能否保全還是未知之數。經此一事,燕氏必將取代崔氏的地位成為西風頂級豪門。倘若有百年時間經營,就是成為西風第一家族也未可知-----”

    “外公,我只是想給燕氏搏一個出頭的機會------”

    “知道我為什麼要抽你耳光嗎?”

    燕相馬搖頭,然後又點頭。

    “前面兩耳光你明白,後面一耳光你不明白。無論如何,崔燕兩家在外人看來都是同位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前面兩巴掌,一是抽你忘恩負義,沒有崔氏多年提攜相助,燕氏可能有今時今日之地位?背叛家主,是不是該抽?”

    “ 該抽。”燕相馬點頭附和。

    “二是抽你無情無義,我是你的外公,崔氏是你的母系家族-----崔氏若是滿門抄斬,你將自己母親置于何地?又將你自己置于何地?崔氏的人死盡了,讓你母親如何渡過這一生?背叛親人,是不是該抽?”

    “該抽。”

    “可知道為何第三巴掌我沒有抽下去?”

    “不知道。”

    “你是我的外孫不假,但是畢竟姓的是燕姓,骨子里流得大半是他們燕氏的血。各為其主,各為其族-----你做的這些,我都能夠理解。我們這樣的人,為了各自宗族的利益,又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又有什麼人是不可以犧牲的?我的外孫犧牲了我,鋪就了自己攀登權勢的捷徑。正如崔氏擔心你和先皇走到一起要將你發配到邊疆是一樣的道理------你姓燕,不姓崔,所以矛盾就形成了,結果就注定了。”

    “外公,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力保崔氏一族老小性命。我這就去面見君上,請他對崔氏發布赦免令-----即便是犧牲我的所有一切我也願意。”燕相馬從地上爬了起來,沉聲說道。

    “相馬-----你看看你,你這就犯了為政者的大忌。”崔洗塵輕輕搖頭,嘆息著說道︰“崔氏犯得是什麼罪名?是和宋氏一樣的不忠之罪-----宋氏的下場你已經看到了,崔氏雖然不是主謀,卻是宋氏謀害先皇顛覆朝政的幫凶同犯-----你是有功之人,卻在此時去為崔氏求情,君主怎麼看你?朝臣怎麼看你?還有背後的那位-----他又怎麼樣解讀你和崔氏的關系?”

    “事成之後,就該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刻了。你卻又和崔氏這樣的不忠之臣牽扯到一起------君主就算是有心想賞,也不得不謹慎行事了。你如此對待崔氏,難道是想要接管崔氏的地盤勢力?就算你沒有這樣的想法,怕是別人也會這般污你。原本就不清不楚的,無事尚好,倘若有事,怕是你百口莫辯。到時候,這就是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陷阱火坑,年紀輕輕的,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外公------”

    “好了好了。”崔洗塵擺了擺手,說道︰“ 如果你當真想要幫外公,就幫外公做一件事情。”

    “外公你說,我一定照辦。”燕相馬聲音堅定的說道。

    “讓我和那幕後操縱之人見上一面。”

    “外公------”燕相馬一臉詫異的看向崔洗塵。

    “怎麼?難道你以為外公當真老糊涂了?事情都發展到了這一步,倘若我還不知道那幕後操縱之人是誰的話,豈不是讓人恥笑?”崔洗塵一臉笑意的說道,並沒有因為燕相馬的態度而生氣。

    “是,外公。我去通傳一聲------- ”

    “就說多年老友,就讓我輸個心服口服。”崔洗塵出聲說道。

    燕相馬點了點頭,大步朝著宮殿內院走了過去。

    崔洗塵仍然跪在原地,以頭抵地,一幅恭敬虔誠的贖罪模樣。

    ---------

    ---------

    李牧羊心急如焚。

    懷里少女的身體越來越冰冷,眼見著那寒毒即將要將她的五髒六腑甚至血液骨髓都要凍傷凍死,他必須要盡快尋一安全之地為其療傷。

    但是,身後卻有數十道身影一直窮追不舍,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屠龍之功,名傳千古。這是任何 一個修行者都貪戀不舍的事情。

    再說,宋孤獨戰死和宋氏倒塌的消息還尚未傳出,無數修行者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並不妨礙他們迫切想要屠龍的心情。

    龍是人族公敵,宋氏倒不倒台,或者說宋孤獨有沒有戰死,都不會改變人龍兩族對立矛盾的境況。

    宋孤獨戰死,更是讓他們生出同仇敵愷務必誅除此龍的心思------宋孤獨都屠不了的惡龍,卻死在他們的手里,不是更漲聲勢更生威名?

    “惡龍休逃,待我取你狗頭-------”

    “ 誅殺惡龍,為民除害------”

    “先和諸位道友打聲招呼,那龍角龍筋是我的------”

    ---------

    李牧羊擔憂宋晨曦的病情,又听到那些隱世不出的修行高手們口出惡言,心里戾氣大作,一邊施展《行雲布雨訣》向城外急飛,一邊朝著旁邊的雪球看了一眼,說道︰“給他們一點兒教訓。”

    “噗-------”

    雪球嘴里吐出一個泡泡,顯然是听懂了李牧羊的意思,揮舞著小腿轉身朝著那數十名天都高手沖了過去。

    那些圍攏而來的修行者們看到返回來的雪球眼冒精光,神情異常的亢奮。

    “這是弱水之心,是那頭惡龍的護身法器弱水之心------”

    “天才地寶,有德者居之,和那惡龍有何關系?”

    “弱水之心是我的,誰也不許和我搶,不然休怪我狂獅出手無情------”

    -------

    “噗------”

    白白嫩嫩的球狀身體突然間變高變大,兔子一般的雪球變得遮天蔽日,就像是一輪巨大的太陽似的。然後那肉嘟嘟的小嘴越來越大,肚子也越鼓越高。

    看到雪球此番模樣,狂獅出聲喝道︰“小心它發大招-----”

    “此物可吞槍吐箭,大家小心應對-----”

    “ 大家快躲------”

    --------

    眾人都听說過止水劍館的木浴白被這萌物給噴了一臉劍雨的故事,所以一見到它的身體陡變,嘴巴大張,就以為他要施展殺招,一個個的急忙躲閃,唯恐避之不及。

    “噗-------”

    雪球的嘴巴越張越大,越張越大。

    一股洪流從它的嘴巴里面噴涌而出,仿佛要將整個天都城都給淹沒。

    在那巨大的水流漩渦之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狼型巨獸。

    體大如牛,紅毛如血。不見眼珠,瞳孔里面卻是兩輪紅月。

    當它搖晃著巨大的身體,全身的毛發跟著飛揚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團團火焰在身體四周燃燒。

    威風凜凜,霸氣側漏。

    “吼------”

    紅月之狼,仰天長嘯。

    遠山之中,群狼呼應。

    只見原野中、峽谷中、高山中,眨動著血紅色眼楮的黑狼們成群結隊的朝著這邊奔跑、聚集。趕來拜見它們的王者。

    “渺小的人類------”狼王嘶聲怒吼。

    弱水之境當中,狼王和李牧羊做了一筆交易,只要自己將狼珠借給李牧羊,待得李牧羊取得弱水之靈之後,便將弱水之靈借給它兩年助它修煉成實體-----也可以說是和李牧羊的前世黑龍達成的協議,只不過李牧羊趕來續約而已。

    沒想到的是,弱水之靈不是一塊石頭或者是一顆晶球,而是一只活物,是一只長得跟兔子一樣的萌寵。

    更沒想到的是,弱水之心把李牧羊和那只狼王一口吞了。

    李牧羊用自己的人品和聲譽和弱水之心溝通,總算是履行了當初的約定,由弱水之心將狼王給吞進肚子里,然後狼王在弱水之心的肚子里面修煉。

    那個時候,狼王也同樣可以借用到弱水之心那弱大的水性元素。水火交融,凝結出**。

    所以說,不管是做人還是做龍,都是要講究誠信的。那頭黑龍做龍就很不講究。

    當然,也有可能是和它沒有獲得弱水之心有關系。

    只是,狼王是紅月之子,離開紅月之後就沒辦法生存。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大多數時候都只能藏在弱水之心里面,借用弱水之心的能量來維持生命。

    弱水之大,卻終究有些孤獨寂寞冷。堂堂的一代狼王,早就在里面呆膩煩了。

    現在得到了重返人世的機會,自然要好生的耀武揚威一番。

    沒想到的是,它連一句完整的台詞都沒有喊完,只听到旁邊的雪球「噗」了一聲,竟然就已經急不可奈的朝著那些人族修者撲了過去。

    “-------”

    狼王對自己的隊友很失望。

    發自內心深處的悲哀。

    它仰天張望,就連那月色都是冷冰冰的,不如它長年居住的鳳贏洲的月色那般淒艷迷人。

    “吼-------”

    狼王嘶吼一聲,跟在雪球的身後朝著那些人族修者撲了過去。

    有了狼王和雪球這兩員干將的加入,終于將那些尾隨不止的人族修者們給擋了下來。

    李牧羊施展騰雲之法,抱著宋晨曦一路狂奔,一直沖到了天都城附近的一處隱藏龍窟。

    他也正是從那處龍窟里面取了《須彌之槍》的槍法送給了爺爺陸行空,致使陸行空一夕破境,實力大增。

    李牧羊將龍窟大門下了數道禁咒之後,抱著宋晨曦的身邊沖進了落煙台。

    落煙台,仙氣繚繞如仙境。

    當年的黑龍正是看中此番奇境,所以在決定在此築穴。那個時候天地遼闊,不管是人還是龍,都是擇山水而居,擇妙境而處。

    不似現在,居住在哪里,和自己腰包里面的金幣多少有著密切關系。

    “晨曦------”李牧羊伸手探去,宋晨曦的身體已經僵硬,就連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7-8-17 15:56
第七百五十六章、龍血焚身!

“晨曦-------”

    李牧羊急聲喚道。

    可是,宋晨曦的身體仍然僵硬,就像是一具漂亮的人型冰雕。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身體已經失去了生命的體征。

    “死了?”李牧羊驚慌失措,哀傷不已。

    宋孤獨為了阻止李牧羊屠殺宋氏族人,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爭取一些逃命的時間,故意沒有按照李牧羊所傳授的秘法去治療宋晨曦,為的就是想要讓李牧羊親自出手來做這樁事情。

    可是,這位生前有「星空之眼」美譽的智者,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將自己最寵愛的孫女宋晨曦托付到李牧羊身上之後,李牧羊卻被半座天都城的強者一路追殺,耽擱了最寶貴的治療時間-----

    宋晨曦生生的被那些人族高手給拖死了。

    “晨曦------”

    仍然沒有任何回應。

    “晨曦,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李牧羊緊緊的握住宋晨曦冰凍刺骨的小手,將一股股龍之氣渡入到宋晨曦的身體里面。

    宋晨曦是因為自己才病情加重,李牧羊為了增加自己對上宋孤獨的勝算,所以才出此惡計讓楚寧借看望晨曦的名義對她種下寒毒-----

    可以說,如果宋晨曦就此一命嗚呼,那麼李牧羊就是罪愧禍首。

    是殺人凶手!

    對自己的朋友做此惡事,已經讓李牧羊內心

    難安。特別是親耳听到宋晨曦臨死之時仍然在懇求爺爺宋孤獨放過李牧羊一馬,宋氏罪孽由她以死擔之------

    這樣善良可愛的女孩子 ,誰又忍心加害?

    龍氣是至強至烈之氣,宋晨曦身體表面覆蓋的冰層被那龍氣一逼迫,便立即的融化消失,再也見不到蹤跡。

    李牧羊發現了這一現象,嘗試著停止灌輸龍氣,那剛剛消退的冰層再一次卷土重來,將宋晨曦的身體給覆蓋住了。

    李牧羊不悲反喜。

    這種境況說明宋晨曦的身體還在不停的制造寒冷,她的身體只是被那突然而致的極寒給冰凍住了,包括心跳以及呼吸。

    正如有人能夠在冰窟里面冰封千年萬年而不死一般,她不是真死,而是「假死」。一種類似死亡的偽裝狀態。

    李牧羊想到了宋晨曦的龍血燈。

    因為身體冰寒的緣故,宋晨曦的身邊常年不離一盞龍血燈。燈血燈里面有一滴龍血,不知道是被何人封存其中,燃燒千萬年而不滅。

    上次李牧羊觸摸龍血燈的時候,有心釋放出了那龍血里面的萬年怨恨之氣,導致龍血燈沒過多長時間就自行滅掉了。

    也正是因為龍血燈的熄滅,導致宋晨曦大病一場,一直到現在病情還沒有康復,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李牧羊的四處搜索,見到遠處的石壁之中有一盞銅燈。

    伸手一招,那盞銅燈便到了手里。

    李牧羊將手指頭咬破,然後將一滴血水滴進銅燈里面。

    然後用口一吹,那熄滅萬年的銅燈便突然間光芒大作。

    李牧羊將剛剛制作出來的龍血燈懸掛在宋晨曦的頭頂,任由那燈火的光華將她的身體給籠罩其中,一點點的將她身體表層的冰霜給融化。

    然後,李牧羊便將自己的手腕割出一道口子,將那道口子對準宋晨曦的身體,任由那滾燙的龍血一滴一滴的流敞進她的嘴里,順著喉嚨一路向下,蔓延全身。

    果然,這一招是有作用的。

    宋晨曦的身體吸吮#了大量的龍血之後,開始發紅發燙,頭上的黑發開始發黃變枯,輕輕一踫,便化作灰燼。

    身體也像是快要烤熟了一般,散發出一種觸目驚心的紫紅色。甚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股肉體燒熟的異香味。

    俗話說︰虛不受補。

    太過冰冷的身體,倘若突然間用太過霸道猛烈的血水去澆灌,怕是不能將它溫暖過來,反而會將她的身體直接燒熟烤焦。

    不過,李牧羊並沒有立即停止。

    亂世用重典,重病用猛藥。

    這個時候,宋晨曦已經被極寒封鎖了意識和身體,再用之前的招式已經無效。

    他必須要用猛火燒烤,將她凍僵的身體給溫暖過來。

    也就是說,用真龍之血將她的生機給「燒」回來。

    當然,這也意味著宋晨曦的身體承受不住,隨時都有可能失去性命-----徹徹底底的失去性命,被那團烈火給燒成灰燼,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血水,一滴一滴的流進宋晨曦的嘴里。

    宋晨曦的身體越來越燙,全身的衣服毛發都像是著了火一般。

    在她的身體四周生出大量的白煙,那些白色的煙氣將他們的身體給籠罩其中。

    宋晨曦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境,在那夢境里面有著漫天的白雪和一樹一樹的桅子花。

    那些桅子花和白雪一樣的白,一樹一樹的開花,仿佛一眼看不到盡頭。

    宋晨曦孤獨一人走在積雪里,赤著足,穿著自己最喜歡的那條白色長裙。

    每走一步,便有一樹花開。再走一步,便再有一樹的花開。

    宋晨曦四處張望,錯愕又驚喜。

    “我死了嗎?”她在心里這麼詢問自己。

    倘若地獄是這個樣子,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宋晨曦不怕死,在她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死亡就是如此的逼近。每一天都像是死亡的倒計時。

    但是,她怕地獄。

    她怕烈火,她怕油鍋,怕那喝一碗就忘掉前世今生的孟婆湯,怕萬般惡鬼-----

    突然間,宋晨曦發現前面濃煙滾滾。

    “起火了-----”

    宋晨曦一臉的迷惑。

    冰天雪地之中,怎麼可能會起火呢?

    這個世界除了冰雪就是那被冰雪覆蓋的桅子花,又有什麼材質可以燃燒呢?

    那濃煙越來越大,嗆人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

    “起火了------”

    宋晨曦一邊咳喇,一邊朝著那熱烈的地方奔跑。

    冥冥之中,那里有一股力量在感召著自己。

    她要救火,要救這冰雪世界,救之萬株桅子花樹,救這地獄。

    李牧羊只覺得手指一痛,就見到宋晨曦突然間張開小嘴,無比貪婪的吸吮著自己收手指里面流敞出來的鮮血。

    就像是一只剛剛出生吸食母乳的小貓。貪婪而凶狠。   ---------

    -----------

    穿過太極殿,走過鹿鳴台,又走過養心殿,一直來到宮城西北角一處幾乎人跡罕至的小院門口。

    燕相馬停下了步伐,轉身看著一臉悠然的跟在自己身後的外公崔洗塵,低聲說道︰“外公,你要見的人就在里面------我就不進去了。”

    “如此甚好。”崔洗塵一臉慈愛的看著燕相馬,笑著說道︰“你回去吧。切記我說過的話,崔家事務,你不許干涉,一句話都不要說。”

    “是。”燕相馬咬牙說道。

    崔洗塵看著燕相馬輕輕嘆息,用力的拍拍燕相馬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母親也一定會央求你幫忙-----有時候,拒絕比應承更難,活著比死了更苦。”

    “外公------”

    崔洗塵笑笑,轉身朝著那四周生滿青苔的幽深小院走了過去。

    打量了一番門板上的銅鎖,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情,嘴角浮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嘎吱------

    崔洗塵伸手推開了小院。

    嘎吱-----

    崔洗塵又將小院關閉,也將燕相馬打探的眼神關在了外面。

    小院有一葡萄架,葡萄架下面擺放著一張石幾,兩張石凳。

    一位灰袍老者坐在錦凳上面擺弄棋子,听到崔洗塵進來,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知你時常去找三痴老道下棋,卻從來沒有贏過一場-----今日我們也下一場。”

    崔洗塵走到老者面前坐定,卻並不伸手去接他遞過來的棋子。

    “怎麼?不願?還是嫌我棋藝不精?”

    “我的棋早就輸了,還用得著再下嗎?”崔洗塵眼神平靜的看著面前的老者,說道︰“人生的棋局一敗涂地,再在這石盤之上贏下幾子又能如何?可能體會到贏棋的絲毫喜悅?”

    灰袍老者想了想,將手里的棋罐放下,出聲說道︰“倒也有幾分道理。”

    “沒想到是你。”崔洗塵無比感嘆的說道︰“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你。”

    “ 燕相馬說你要見我,我便知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灰袍老者低聲說道︰“這樣的事情,終究是瞞不過人的。”

    “不,你瞞過了太多人。倘若不是最後收棋的手法頗為熟悉,我也不會想到是你-----”崔洗塵一臉苦笑著說道︰“包括宋孤獨-----他也被你瞞得好苦啊。現在自行仙解,怕是死不暝目。”

    “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若是什麼都看明白了,活著累,死的也累。”

    “ 是啊。這樣死去,倒也一了百了。我生前當及時享樂,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說出這種話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啊。宋孤獨死得好,死得智慧。他死了,我活著。所以我便開始痛苦起來。開始要為自己打算,開始要為子孫謀算。”

    “ 所以你不及他聰明。或許他什麼都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只是不說而已。星空之眼,確實名不虛傳。”

    崔洗塵一愣,說道︰“確實如此。不然的話,無論如何也有一搏之力。殺不掉那李牧羊,逃命也是綽綽有余。何必自行仙解呢?或許正如你所說,他是看清楚了,想明白 了。所以知道,天下之大,再無藏身之所,興起之時,索性一次了結個干淨。”
star144 發表於 2017-9-9 12:02
第七百五十七章、 睛天霹靂

嘩啦啦------
    嘩啦啦------
    耳邊里響起潺潺流水的聲音,鼻子里面傳來誘人的清香味道。溫暖的光線照在臉上、身上,讓人感覺到懶洋洋的,無比的幸福舒服。
    宋晨曦太喜歡這種感覺了。
    天知道,她是多么的喜歡太陽。
    因為自出生起就落下的病根,導致她的身體一直處于畏寒怕冷的狀態。炎熱的夏季還好過一些,若是大雪紛飛的冬天,她的全身冰冷,就跟身體里面的血液都要凝結成冰柱似的-----即便她是那么的喜歡冰雪覆蓋的世界。
    “這是哪里?”宋晨曦在心里想著。
    “這里一定是地獄吧?我死了嗎?”
    “沒想到地獄是這樣的,一會兒冰雪覆蓋,白花盛開,一會兒又鳥語花香,泉水叮當------”
    -------
    宋晨曦有些捨不得睜開眼睛。
    她怕自己聽到的、聞到的都是假象,是幻覺。一旦睜開眼睛,她在佛門畫卷《百鬼受難圖》里面所看到的那些惡鬼的丑陋嘴臉就會突然間出現在她的面前。
    “晨曦-----”
    有人在耳朵邊輕聲喚道,而且這聲音聽起來還無比的熟悉。
    宋晨曦全身肌肉緊繃,汗毛立起。
    “這些惡鬼太狡詐了,竟然假扮成李牧羊的聲音和自己說話------他們怎么知道自己喜歡李牧羊呢?一定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說漏了什么吧?怎么辦怎么辦?他們要是一直用李牧羊的聲音和自己說話,自己控制不住答話怎么辦?”
    “晨曦-----是不是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哼,竟然拿食物來誘惑自己-----不過還真是有點兒餓了呢-----”
    “晨曦-------”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自己也是鬼,鬼嚇鬼,怕什么?”
    宋晨曦決定豁出去了,猛地睜開眼睛,恰好對上了一雙滿含擔憂的眼神。
    “李牧羊,你------不是鬼?”宋晨曦一臉迷惑的模樣。
    李牧羊摸摸自己的臉,說道:“像鬼嗎?我只是-----沒有洗臉而已。所以看起來有些糟糕,是不是?”
    “你是真的李牧羊?”宋晨曦伸手去撫摸李牧羊的臉,她感覺到了李牧羊的體溫,開心的叫了起來,說道:“李牧羊,你真的是人,你真的是人-----”
    “我自然是人。”看到宋晨曦一臉開懷的模樣,李牧羊一直陰郁的心情也瞬間好了起來。
    “我還以為我死了呢,我以為我是鬼,你也是鬼------”宋晨曦高高興興的說道:“剛才有人在我耳朵邊說話,我以為是惡鬼故意假扮你的聲音,就是為了嚇我一跳------”
    “鬼也很忙的,他們哪有時間做這么無聊的事情?”
    宋晨曦吐了吐舌頭,笑眼瞇瞇的說道:“真是讓人開心呢。沒想到我還活著-----還能夠看到你,和你說話,摸你的鼻子、眼睛、眉毛-----活著真好-----”
    李牧羊笑著點頭,說道:“是啊。活著真好。沒有比活著更好的事情了。”
    這句話,李牧羊說起來極度的心酸。
    他算是對這句話最深有感觸的人了。小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天雷入體,一次又一次的掙扎在死亡邊緣。長大之后,又因為龍魂覺醒而陷入一場又一場的圍剿追殺。
    九國屠龍,他已經是真正死過一次的人了,卻又被太叔永生給用三十二條龍魂給救了回來-----
    活著!
    他所有的成長道路就是活著,所有的人生經歷就是活著。
    掙扎、廝殺、不擇手段。就是為了活著。
    有人活著為了家國天下,有人活著為了江山美人。
    有人活著為了無上劍道,還有人活著為了順其心意。
    李牧羊活著就是為了活著。
    沒有比這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宋晨曦看著李牧羊黯淡下去的臉,輕聲問道:“我爺爺------他還好吧?”
    “死了。”李牧羊出聲說道,雖然說病人不宜聽到太過刺激的事情,但是,這種事情也不應當隱瞞:“自行仙解。”
    “死了------”宋晨曦的眼眶微紅,聲音低沉的說道:“沒想到------他會這樣-----不過,爺爺是那么高傲的一個人,他一定不會讓別人將他殺死的。他知道------知道自己打不過你,所以,就-----就自行----仙解了。”
    “對不起。”李牧羊低聲說道。
    這聲對不起不是因為宋孤獨的死亡,而是因為他對宋晨曦使用的那種卑劣的手段。
    不管有沒有宋晨曦,宋孤獨是必須要死的。這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仇恨,也是兩個家族的仇恨。正如宋孤獨在鏟除陸氏排除異己的時候也不曾手下留情一般。
    因為自己對宋晨曦用毒,所以才導致她遭受那么多的痛苦,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也幸好自己是頭龍啊。就宋晨曦那樣的身體狀況,但凡是個人----不管是任何人,怕是都沒辦法將她給救回來。
    宋晨曦抬起頭來,看著李牧羊的眼睛,出聲說道:“你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是-----只是想簡簡單單的讀書畫畫,過好自己有數不多的日子。只是沒想到的是,就連這樣的愿望-----也是奢侈。”
    宋晨曦不知道的是,沒有家國安定,又怎么可能有寧靜生活呢?
    “宋氏現在-----怕是不在了-----”
    “宋氏族人全部死掉了嗎?”宋晨曦的情緒再一次緊張起來,緊緊的抓緊李牧羊的手臂。
    “應當不會。”李牧羊搖頭說道:“宋氏多俊杰。宋氏的一些重要人物怕是不好逃脫,但是宋氏的婦孺孩童或許早就送了出去------狡兔三窟,宋氏這些年一直在將族內嫡系送往各地任職,怕是也有這方面的考量。一旦天都有變,其它地方也能夠相互呼應-----至少,保全性命總是能夠做到的。”
    站在李牧羊的立場,自然是應該對宋氏斬盡殺絕。就像宋氏之前對陸氏所做的那般。
    只是看著宋晨曦淚流滿面的可憐模樣,這樣的狠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還得好言相勸,讓她寬心。
    “李牧羊,你能不能------”
    “我答應。”李牧羊打斷宋晨曦的話,出聲說道:“這是我欠你的,所以我愿意答應你這個要求。我不會主動追殺那些已經逃跑的宋氏族人-----但是,其它人是否會派人追殺,就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
    “只要你不去-----他們就一定能夠拼得一線生機的-----”
    “會的。”李牧羊點頭說道。“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我?”宋晨曦想了想,聲音悲愴地說道:“家已不在,人也不在,我在哪里,又有什么區別呢?”
    ---------
    ---------
    小院之中,再一次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之中。
    良久,還是崔洗塵再一次打破了寧靜,出聲說道:“當今君上,知人善任,少不得要勵精圖治一番吧?”
    “那是君上的事情,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么能知道王者心思?”灰袍老者出聲說道。
    “雖然說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但是,還是希望雷霆能夠微小一些,不然我怕崔氏一族的孱弱體格承受不住。保得命在,也能夠為國效力不是?”
    灰袍老者看向崔洗塵,說道:“所以,你們崔氏臨陣反擊,盡起精銳屠殺宋氏滿門------就是為了給自己掙一個活命的機會?”
    崔洗塵神情淡然,看著灰袍老者問道:“如若是你,將會如何?”
    “和你做同樣的選擇。”灰袍老者沉聲說道:“為子孫謀,哪里還講得了道德良心?”
    “是啊。這倒是句實誠話。”崔洗塵無比感慨地說道:“都是做人爺爺的人了,又怎么可能當真不管不聞,一走了之?相識多年,可否在君上面前幫忙美言幾句?”
    “鏟除宋氏有大功。你做了君上和其它人都不方便做的事情-------我想,陛下會承這份人情的。”灰袍老者出聲說道。
    “希望如此。”崔洗塵從石椅上起身,對著灰袍老者深深鞠躬。
    等到他重新落座之后,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出聲說道:“心中尚有疑慮,還請老友幫忙解惑。”
    “但講無妨。”
    “先皇到底是誰所殺?”
    “先皇是被李福所殺。”
    “李福是誰的人?”
    灰袍老者微微皺眉,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仍然不肯告之真相嗎?”崔洗塵輕輕嘆息,說道:“劍神廣場之上,先皇眾叛親離,被自己身邊的內侍李福所殺,當時還是福王的君上繼承大統------”
    “所以,你想要的真相是什么?”
    “劍神廣場之上,我以為李福是當今君上的人。后來,我以為李福是宋氏的人。”
    “現在呢?”
    “現在,我懷疑李福是你的人-------”
    “既然李福是我的人?我又為何要讓他刺殺先皇呢?將自己逼迫到那般窘迫危險的境地?”
    “先皇不是你殺的,也不是宋氏和當今君上所殺。先皇是自殺的。”崔洗塵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揭破這陰霾的天色,九天之上隱有雷電應和。
    灰袍老者頗為驚訝的看向崔洗塵,眼里露出了欣賞和惋惜的復雜神采。
    人老為狐!
    此人何止比狐貍聰明百倍?
    看到灰袍老者沉默不語,崔洗塵知道自己的猜測接近了事情的真相,沉聲說道:“先皇是自殺的,因為他非死不可------雖然那個時候先皇口口聲聲的稱你為老狗,對你非罵即罰,但是,他真正可以依賴和信任的人是你。也只有你,才能夠讓他將帝權放心托付。


star144 發表於 2017-9-9 12:04
第七百五十八章、自廢修為

語不驚人死不休!
    崔洗塵越說情緒越是亢奮,大腦也越發的清晰。
    仿佛有一幅書卷在他的眼前緩緩展開,正在向他講述著一個隱藏多年的故事。
    他心中無比的篤定,他所說的,便是真相。
    “先皇年幼的時候便和你家長子關系密切,倆人不是兄弟,卻是知己。他們同宿同讀,同修武道。就連你們家長子所用的藏牌匾都是先皇還是太子時親手所書,這樁事情,天都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為長期在貴府上廝混,致使你們也一樣的關系密切。他視你為叔伯,你視其為子侄。只是,好景不長,因為先皇登基稱帝之后,屢次斬你下屬,削你軍權,致使你們的關系越來越緊張,也越來越惡化------哪有君主會喜歡一個手握重兵又桀傲不馴的臣子呢?”
    “從親如家人到互為敵冦,一切都有理有據,看起來也合情合理。你和先皇的關系也越來越疏遠,甚至你們家長子和先皇決交,先皇十幾年不踏入貴府一步-----有人冷眼旁觀,有人落井下石。但是,帝國手握百萬雄獅的軍方第一人和君主關系不睦,這是所有人都樂見其成的事情。”
    “撕裂的口子越來越大,甚至開始有謠言說陸氏要提兵謀反-----說的人越來越多,局勢也越來越亂。一直-----一直到李牧羊的出現。李牧羊是一個引子,也是一個攪局者,他將局勢帶向誰也看不清楚的方向。”
    “不過,有一點兒是不能改變的-----因為先皇的剛腹自用,也因為他屢次在重要人事調整上面拿下宋氏嫡系,最致命的是-----他竟然想要將宋氏女子生的大皇子楚開給廢掉太子大位,轉而立自己更喜歡的楚拓。如此行徑,實在讓宋氏難以忍受。便生出要將先皇廢掉,更換新皇的念頭。”
    “當然,他們想要做成這樁事件,第一個要鏟除的就是你們陸氏-----怕是直到宋氏生出那種念頭的時候才發現,雖然先皇這么些年對他們恩寵有加,卻在不停的削弱他們的力量。而先皇看起來對你的態度最為惡劣,已經到了當眾羞辱的地步,陸氏軍方第一人的地位可曾有半份動搖?他們想要廢掉先皇,最先要做的便是要將你們陸氏打倒踩碎,不然的話,你們陸氏在旁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他們一大口,這一口太沉太重,足以致命------”
    “所以,有了木浴白的長街攔截,也有了劍神廣場上面木鼎一的驚天一劍------只是宋氏沒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有心想要將你們陸氏和先皇一網打盡,卻沒想到你們早就另有安排-----”
    灰袍老者的臉色為之動容,看著崔洗塵問道:“有何安排?”
    “李福是殺害先皇的兇手,明面上看來,李福是宋氏的人,實際上李福是先皇的人。由始至終,宋氏都不曾真正的將李福給招為已用-----李福只是一個宦官,宋氏又能夠出多大的本錢讓他叛主呢?”
    “李福殺先皇,是受先皇所指使-----而福王也不是真正的與宋氏相勾結,欲取兄長而代之。因為他知道,只要兄長死了,宋氏一定要尋找一個更容易操控的傀儡-----那么,只要他向宋氏拋一個媚眼,扮幾回乖巧,怕是宋氏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倆人一拍即合。”
    “果然,先皇被殺,福王-----當今陛下成為新君。這不是宋氏安排,這是先皇的安排,也是你們陸氏的安排。先皇知道,自己一人之力是沒辦法真正的擺脫宋氏的控制,楚開是宋氏女子所生,若是由他繼承大統,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外公舅舅獨自撐權,或許到時候他為了地位穩固,更要對宋氏委以重任------”
    “只有自己死了,由福王即位,才能夠讓宋氏對楚氏皇族徹底的放心下來-----而且,先皇剛喪,福王也才登上大位,就算有什么稍微過份的要求,宋氏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總不能短期之內換兩個皇帝吧?那樣的話,怕是西風政體不穩,多生事端,領國怕是也不安份-----”
    “既然如此,為何宋氏不直接讓楚開繼承大統?先皇去世,太子繼承皇位不是應有之意?”
    “臉面。”崔洗塵沉聲說道:“宋氏一直不肯摘下自己千年書香世家的招牌,凡事都不想落人口實,留下話柄-----倘若他們那個時候將太子推上位,怕是天下讀書人都開始懷疑宋氏才是那真正的篡國之人吧?再說,太子平庸,如何應對那如狼似虎的群臣以及數之不盡的明槍暗箭?”
    “再說,先皇即位之后,太子不到一年便因病去世。世人皆言是當今陛下的手段,我怕這不僅僅是陛下的手段,劍神廣場的時候你們便已經有了安排吧?若是太子即位,數月之內便會暴斃,那個時候他們推誰上位?不若先將福王推上去,待到局勢真正的穩定,內憂解除,外患平定,他們再用太子換福王-----那個時候,宋氏才算是真正的高枕無憂。”
    “宋孤獨站得高,看得遠------走一步,往后推算了十步八步。怎么也沒想到的是,他所走的每一步棋都落入了你們的算計之中------當然,這也怪不得他。他算不到先皇會以犧牲自己來演這樣一出苦肉計,他也想不到,你會以假死之法由明轉暗,扭轉乾坤-----”
    “先皇戰死,陸氏崩塌,楚氏皇族看起來風雨飄搖,但是卻借助當今君上的手暗中掌控了皇權。千年以來,頭一回真正的掌控皇權。你死之后,陸氏嫡系遭遇清洗,可是,你最器重的那些部下卻大多數消失不見蹤跡-----這些人在軍中素有威名,多得士兵愛戴,只要在關鍵時刻將其送至軍隊,他們就能夠迅速的掌控軍權-----”
    “這也是事情發生之后,為何巡城營不受調控,麒麟軍全員被伏的真正原因------”崔洗塵一臉贊嘆的看著面前的灰袍老者,沉聲說道:“陸行空,這都是因為你還活著啊。”
    陸行空!
    劍神廣場之上,與宋孤獨以命相搏,不幸戰隕的西風重將陸行空,軍方第一人陸行空,陸氏家主陸行空,他竟然還活著------
    而且,他躲避在幕后操縱了這一切。
    數十年密謀布局,步步為營,一步步將局勢推行至此。
    在先皇還是太子之時,便已經定下了奪權之計。
    可是,宋氏屹立千年,根深蒂固。麾下猛將如虎,百官呼應,又有天下讀書人仰慕推崇,百姓歸心。
    可以說,宋氏更像是西風的皇族。
    想要從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從宋孤獨這樣的對手手里把軍權皇權以及民心全部都收回來,談何容易?
    一次次的爾諛我詐,一次次的勾心斗角。
    一次次的在人前表演君臣不和的戲碼,為的就是蒙蔽宋氏,迷惑蒼生。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們做到了,宋氏倒塌,楚氏重執皇權。
    “抽絲剝繭,嚴絲合縫。洗塵大才。”灰袍老者對著崔洗塵拱了拱手,稱贊說道。
    “哈哈哈-------”
    崔洗塵狂笑出聲。
    “破家之臣,也當得上沙鷹的一句大才之稱?”
    “有心算無心,終究還是要占一些優勢。”
    “有心算無心,那也是因為有心。勝負已定,愿賭服輸。”
    “所以,你此番前來,是為了讓君上的雷霆小一些?”
    “是的。”崔洗塵一臉哀求的看向灰袍老者,沉聲說道:“為人父母者,終究要為孩子謀一條生路。禍不及家小妻兒,我崔洗塵做錯了事情,我愿一已承擔。”
    灰袍老者沉吟不語,良久,才出聲說道:“若是你在,怕是君上難以心安。”
    “我若是廢人一個,君上怕是會安心了吧?”崔洗塵笑著說道。
    灰袍老者大驚,說道:“洗塵兄,當真要如此行事?”
    崔洗塵站起身來,對著灰袍老者深深一揖,說道:“相識一場,拜托了。”
    直起身來,雙手高舉向天,一團銀色的光球浮現在雙手之間。
    那光球如若活物,越脹越大,如同月盤。
    “呵------”
    一聲悶哼,那團光球自頭頂天靈蓋沖了進去。進入身體,蔓延五臟六臟,然后聚集丹田。
    砰!
    一聲重響傳出,氣海丹田竟然被那銀色光球炸成碎沫。
    瞬間,萬道光華從崔洗塵的身體內啊飛泄而出。他的周身被那銀色的氣體所包裹纏繞。
    天空之中,黑云翻滾,小院之內,勁草摧折。
    當光華散盡,當一切歸于平靜。
    剛才還威武高大的崔洗塵已經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腰背彎曲的瘦弱老頭。
    七腔流血,說話氣若游絲,對著灰袍老者作了個揖,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嘎吱-----
    就連拉扯院門這細微的動作都極其的吃力。
    他抬起腳來,顫顫巍巍的跨過門檻。
    “外公------”門外傳來燕相馬的驚呼出聲。
    “回去------”蒼老的聲音傳進小院。“回去------”
    星空強者,一代權臣,崔洗塵散盡數十年武道修為,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耄耋老者。

star144 發表於 2017-9-9 12:06
第七百五十九章、半壁江山

崔洗塵走了,燕相馬也走了。
    為了護住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崔洗塵先是以自污名聲的方式不惜得罪天下讀書人以及西風百姓而高舉屠刀血洗宋氏一族,繼而再來面見幕后之人陸行空不吝毀掉自己一身修為成為一個站立不穩手無縛雞之力的垂死老者。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父愛如山,巍峨浩蕩。
    為人父母者,就像是護著雞崽的母雞,為了不讓自己的子女被那天上的蒼鷹吃掉,而寧愿選擇以身侍鷹。
    陸行空安坐當場,久久的沉默無言。
    哐當-----
    小院木門被人重重撞開,西風惠王帶著一群奴仆怒氣沖沖的闖了進來,出聲喝道:“怎么能放那個老匹夫走了?那個老匹夫是宋氏同黨,也是謀朝篡位的逆臣,倘若不是他多年以來一直支持宋氏的話,我楚氏又怎會艱難至此?”
    “陛下-----”陸行空端坐在石椅之上,輕聲說道:“宋孤獨死了,但是宋氏在民間素有聲望,西風百姓視其為國之棟梁,文人表率------崔洗塵不惜自毀名聲,主動出手替陛下做了這件臟活累活,是有大功勞的。不然的話,這種事情由誰去做才好?無論任何人做,都會被天下讀書人記恨,世世代代釘在恥辱柱上-----”
    “最終,這惡名罵名還是要由活著的崔氏來承擔的。只有他們活著,西風百姓才有一個發泄的通道。倘若崔氏的人死絕了,西風百姓就會尋找下一個目標------所以,留了崔氏比毀了崔氏更有價值。”
    “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難道就這樣放過了他們崔氏一族?”
    “崔洗塵自廢丹田,與普通老叟無異。崔氏一族要承擔萬世罵名,子子孫孫都要被西風百姓辱罵攻擊------陛下只要下一道旨意,將崔洗塵以屠殺帝國忠臣的罪名斬了,再將崔氏男丁流放三千里,想來可以平息百姓怒火。崔洗塵之所以在我面前自廢修為,而不是自隕當場,也是為了給陛下一個臺階可下。所作一切,無非是想給崔氏一族求一線生機。”
    “他求一線生機,我便要給他一線生機嗎?”惠王冷笑連連。“當初他們怎么不給我楚氏一線生機?像他這樣的亂臣賊子,滅其九族,不是更能夠讓西風百姓痛快過癮,順從歸心?”
    “陛下------”陸行空表情凝重的看著惠王,說道:“若是將崔氏滿門抄斬,以后誰還愿意為陛下用心辦事?”
    “怎么?我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滿朝文武都是我的臣子。臣子臣子,即是我的大臣,又是我的的孩子------他們食我用我,難道不應當為我用心辦差?崔洗塵不能活,崔氏也不能留。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惠王威風八面,怒氣不消。“監察司呢?讓監察司和飛羽軍配合,滅崔氏九族。凡是與崔氏勾結者,滅九族。”
    “陛下------”陸行空的聲音一如即往的平靜:“我不同意將崔氏一族斬殺。”
    “陸行空------”惠王語氣如刀,惡神冰冷的盯著陸行空,嘶聲喝道:“你是在忤逆朕嗎?”
    “陛下------如若你這么想,那便是吧。”
    “陸行空-----”
    “陛下,崔氏不能殺。”
    “-------”
    惠王眼神冷洌,一雙虎目在陸行空的臉上身上上下打量,瞳孔里面充滿血絲,看起來暴戾兇狠,殺氣騰騰。
    良久,惠王臉上的表情逐漸柔和起來,上前拍拍陸行空的肩膀,笑著說道:“我知陸公也是一番苦心,所思所想皆是為朕考慮。倒是朕被仇恨蒙蔽了頭腦,看待事情不及陸公那般清晰睿智。行,陸公說不殺,那便不殺。崔氏一族,就暫且讓他們活著吧。”
    “陛下仁慈。”
    惠王擺了擺手,說道:“崔氏一族可以留下,宋氏余孽絕對不可以放過------讓崔氏的人做事用心一點。宋氏逃一人,崔氏便用一條人命來補償。宋氏的那些人要是逃光了,怕是崔氏的那些腦袋還不夠朕砍吧?”
    頓了頓,惠王看著陸行空,笑著說道:“陸公此番是有大功勞的,可有什么想法?只要是陸公想要的,本王定當想盡一切辦法滿足。要不,我讓他們先去修繕陸府?還是說,我將秦王府贈送給陸公?”
    “秦王府一直是太子府邸,老臣怎敢逾越?”
    “這算什么?就是把這江山給陸公一半,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陸公為國盡心,為王效死,這點兒賞賜算得了什么?”
    “陛下-----老臣即是已死之人,那就不要再活過來了。”陸行空沉聲說道:“何必多生事端?”
    “那不行。陸公身負奇冤,怎能就這么不明不活的生活在暗處?我現在就著人為陸公平反,洗涮污名-----”
    “陛下-----”
    “陸公有話要說?”
    “陛下剛才所說,要將這江山給我一半?”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只要陸公開口,我便-----”惠王的話語突停,瞳孔微縮,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陸行空,沉聲問道:“陸公此話何意?”
    “我只是想知道,陛下所說的話當不當準?”
    “天子金口玉言,怎會兒戲?”
    “既然如此,那我便要這西風一半江山吧。”陸行空聲音平靜的說道,就好像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臉色之淡然,語氣之篤定,就像他要的不是這一半帝國江山,而是一桶姜蒜一般。
    “國尉大人-----此話當真?”
    “怎么?陛下舍不得?”
    “這種事情非比尋常,所以,朕自然要謹慎一些-----陸公,這件事情可容不得半點兒戲言。”
    “便是如此。”陸行空聲音堅定的說道,抬起頭來直視惠王的眼睛:“我要這西風帝國一半江山。”
    惠王的眼神和陸行空眼神對視,刀光閃爍,劍氣縱橫。殺機無限。
    “陸公-----”惠王強行壓下心中殺意,沉聲說道:“何至如此?”
    “陛下說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以我陸氏所作所為,要這一半江山不算過份吧?”陸行空態度堅決,寸步不讓。“要知道,宋氏可是掌控了這整個西風帝國江山。若不是我陸氏這么多年的全心全意輔助庇護,怕是楚氏江山早就易主了吧?”
    “可是,陸公如此行徑,和那宋氏有什么區別?”
    “有區別。他們要的是整個帝國,我只要西風一半-----我的胃口沒有宋氏那么大。而且,我只要掌控帝**隊,而宋氏不僅僅要軍隊,還要天下民眾歸心,就連讀書人也要奉其為神明-----陛下,這樣一想,是不是覺得我陸氏更容易滿足一些?”
    “陸公所作所為,諸般犧牲,多年隱忍-----就是為了此時此刻吧?”惠王袖子里面藏著的拳頭握緊,臉色鐵青,笑容冷洌。
    這個逆臣,竟然敢要自己帝國江山的一半------若是給了你一半江山,怕是很快另外一半江山也會盡落你手了吧?你怎么不將朕給殺了,拿走朕的整個江山呢?
    “以前,我確實是有心想要幫助楚氏重掌皇權。我和先皇數十年密謀,一步步的將萬事人心給用之殆盡-----為的就是這一刻的到來。可惜,陛下是陛下,先皇是先皇。我和先皇感情深厚,先皇對我從無疑心,一力扶持。即使無數人參我害我,先皇也是將棍杖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護我陸氏安全------若是沒有先皇那么多年的庇護,我陸氏早就被宋崔兩族一點點的瓦解吞噬。”
    “可是,陛下卻不會如此信我用我。倘若我現在不提這般要求的話,等到楚氏重掌皇權,怕是我陸氏很快就會成為下一個犧牲品------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是千百年來顛撲不破的真理-----難道我陸氏又能置身事外?”
    “陸公又怎會知道我待陸公不如兄長待陸公呢?陸公又怎能懷疑我疑你棄你呢?朕可以對天發誓,倘若朕負了陸公,負了陸氏一族,讓朕五雷轟頂,讓我楚氏皇脈絕盡------”
    “我不信天雷,也不信誓言。”陸行空聲音淡淡的說道:“不若陛下將虎符相賜,這才可見誠意。”
    “-------”
    惠王的臉色陰睛不定,不知道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
    他在心里也確實想過,等到局勢穩定,一點點的將權勢從陸行空手里奪回來。即使不能做的太明顯,也可以扶持其它家族來與陸氏相抗衡。譬如現在聲勢鼎盛的燕氏。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還沒來得及下手,陸行空就已經開始找他要帝權了。
    “陛下,考慮得如何了?”陸行空看起來不急不燥,慢悠悠的問道。
    “我若是將虎符給了陸公,倘若陸公-----心有反意,我當如何?”
    陸行空冷笑,說道:“所以說,陛下待我不如先皇,倘若我找先皇要虎符,怕是他一口就答應了------”
    “------”
    惠王有種想要一刀把這個老東西給斬了的強烈沖動。你都找我要半壁江山了,我還要如何信你用你?
    惠王看著身邊一眾供奉,猶豫著要不要提前發動斬首行動。
    只是,現在的陸行空看起來深不可測的模樣,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若是難以成功可如何是好?
    (ps:猶豫了好久,思考了好久,刪刪改改了無數次,終究決定還是忠于本心-----就按照一年前設定好的來寫吧。)
star144 發表於 2017-9-9 12:07
第七百六十章、螳螂捕蟬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現實告訴我們,沒到最后一步,誰也不知道誰是螳螂,誰是蟬,誰又是黃雀-----
    在宋氏眼里,自己是黃雀,陸氏是擋車的螳螂、楚氏是蟬。
    在楚氏皇族眼里,宋氏是螳螂,陸氏是秋后待捕的蟬。
    可是,在陸氏眼里,宋氏是螳螂,楚氏是那只即將被一口吃掉的蟬。
    惠王原本以為自己將要大權獨握,楚氏皇族重拾皇權。自己將勵精圖治,天下歸心,成為名留史冊的萬世明君。
    沒想到的是,原本在自己眼里可依賴的重臣成了逆臣,可以托付的心腹成了大患-----
    半壁江山!
    他竟然敢對自己提出半壁江山的要求!
    好大的膽子,好大的胃口------
    若是可以的話,惠王真想一劍將其斬了,斬其家,滅其族。
    可以嗎?
    惠王從他身邊那些供奉眼里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陸公,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我說過,只要陸公開口,這半壁江山給了陸公又如何?歸根結底,我楚氏江山還是由陸公幫忙打回來的。倘若沒有陸公,那宋氏還不知道如何欺我辱我。不過,此事事關重大,陸公給我一些時間準備如何?”
    “夜長夢多。倘若宋氏出手再狠辣果斷一些,還有今日的陛下和我嗎?還請陛下速速下決斷。”
    “陸公這是逼迫我當場表態了?”
    “我只是不想讓陛下一直為此事煩憂而已。”
    “好一個忠直大臣。”
    “陛下也是仁義明君。”
    “陸公------”
    “陛下------”
    -------
    話已說盡,再多說些什么都是無益的了。
    大家都不是蠢人,一個不想給,一個是現在要。終究是要給出一個結果的。
    現在,比拼的就是誰的拳頭更大誰的實力更強一些------
    倆人的眼神對視,一個如刀,一個如劍。
    刀劍相交,殺氣四溢。
    戰局初定,卻為了分臟戰果的事情而撕破了臉。
    看著陸行空那一雙平靜幽深的眼睛,惠王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對眼睛他在哪里見過,而且讓他記憶深刻------
    宋孤獨!
    是的,宋孤獨就是這樣的眼神。
    永遠的平靜如水,也永遠的幽深難測。一眼看過去,給人一種即將溺亡的危險感覺。
    陸行空的眼神變成了宋孤獨的眼神,陸行空-----便也變成為了宋孤獨。
    大抵,世間權臣都長著同樣的眼睛吧?
    惠王突然間明白了,倘若他今日不將虎符相賜,怕是這陸行空便不會讓自己走出這小院-----
    星空之眼,被沙鷹殘忍啄食。
    自己這西風君王,也同樣的被他掌控在手掌之中。
    數十年前的布局,便是為了今日的逼宮吧?
    可憐!可嘆!
    當年視其為叔父的皇兄,可知道自己一片赤誠所托非人?
    若是如此,他也不會用那么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哐當------
    小院木門被人推開。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闖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西風帝國的皇子楚潯。
    瞎了眼的楚潯安步當車,鎮定從容。一群黑袍人侍立在他的兩側,亦步亦趨的跟隨在他的左右。
    楚潯站在小院中間,對著父親惠王所在的位置深深一揖,說道:“兒臣見過父皇。”
    “潯兒,你來此地做什么?快快離開。”惠王出聲喝道。
    即便他心里現在非常的不喜歡這個瞎了眼的廢物兒子,但是,楚潯也終究是自己的骨血,倘若陸行空突施辣手,楚潯在此不僅僅幫不上忙,反而遭受拖累。
    “我來看望父皇。”楚潯的嘴角浮現一抹詭魅的笑意,說道:“聽說崔公剛剛從這里離開,披頭散發,猶如形尸。又聽說父皇趕來此地與人見面,兒臣心里尋思著,到底是何等重要的人物能讓父皇和崔公親自前來見上一面-----”
    說話的時候,楚潯那蒙著黑色綢緞的眼眶已經轉移到了陸行空所在的位置,嘶聲說道:“國尉大人,近來可好?”
    “好。”陸行空看著楚潯,聲音平靜的說道。
    原本以為,這個一向被人看好的楚氏杰出少年在被自己挖去雙眼之后,就會一蹶不振,徹底的消失在大眾之眼。
    卻沒想到,造化弄人,這個楚潯不僅僅沒有消失,沒有死亡,反而以另外一種方式成長起來了。
    現在的楚潯看起來成熟許多,也沉穩了許多。而且,即便他站在那里不動,但是眉心帶煞,周身黑氣繚繞,給人一種陰森恐怖之感。
    此子絕非善類!
    “原本以為潯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了父皇和貴賓密談之事。但是,既然那位貴賓是國尉大人,那就證明此番前來是歪打正著-----”楚潯嘴角的笑意更甚,出聲說道:“國尉大人,你也應該對潯記憶深刻吧?”
    “潯皇子是楚氏人杰,星空傲徒,陸某怎能忘記?”
    “楚氏人杰?星空傲徒?”楚潯狂笑出聲,笑著說道:“陸公說此話的時候難道不怕天打雷劈嗎?一個瞎了眼的廢物皇子,又如何當得上楚氏人杰?至于星空傲徒這樣的贊譽-----也只有你那位龍族乖孫才有資格吧?”
    楚潯猛地扯下眼罩,將自己那空蕩蕩的眼眶展示在陸行空的眼膽,怒聲喝道:“陸行空,這就是你的杰作,這就是你的惡行-----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你晚上就不會做噩夢嗎?”
    “不會。”陸行空輕聲說道。“我用內息法入眠。這些年都睡得很好。”
    “你倒是睡得很好,我睡得不好-----陸行空,我每時每刻都想要把你給殺了。我要報仇雪恨,將你陸氏殺得雞犬不留------”
    “原本以為你死了,我再也沒有機會親手砍掉你的腦袋。蒼天佑我,沒想到你竟然沒有死-----陸行空竟然還活著-----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陸行空,我一定要親手挖出你的雙眼,讓你變得和我一樣,我要斬斷你的四肢,讓你像一只蛆一樣在地上爬著,茍延殘喘,生不如死-----”
    言為心聲,楚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是亢奮。恨不得立即拔劍將陸行空給斬立當場。
    陸行空一臉平靜的看著楚潯,出聲說道:“看來你確實恨我。不過,你殺不了我。”
    “陸行空------”楚潯強壓下心中的戾氣,冷笑連連,說道:“你當我還是以前的楚潯嗎?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能夠被你輕易挖走雙眼的廢物嗎?”
    陸行空不置可否的模樣,說道:“那便試試吧。”
    “試試-------”
    楚潯的嘴里咀嚼著這倆個字眼。
    “試試----自然是要試試的-----不過,在做那件事情之前,我要要請陸公幫一個小忙-----”
    “說來聽聽。”
    楚潯拍了拍手,立即有人將兩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給押解進來。
    兩人滿臉不情愿的模樣,拼命的想要掙脫那些黑衣人的束縛,但是無論如何努力都沒辦法做到。
    “楚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快放了我們-----”楚寧怒氣沖沖的喊道。
    看到站在一邊的惠王,楚寧立即向長輩告狀,說道:“皇叔,楚潯他欺負我------”
    惠王此時憂心忡忡,哪里還有心情過問這些小事?
    很是不滿的看了楚寧一眼,說道:“你先閉嘴。”
    “-------”楚寧眼眶泛起淚水,卻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流出來。
    崔小心伸手握緊楚寧的手,以自己微薄的力量給她安慰。
    她的視線卻放在了端坐在小院石椅之上的陸行空身上,這個老人-----他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當著無數人的面仙隕,為何現在還活著?還能夠安然無恙的站在楚氏父子的面前?
    心神電轉,仿佛這大半年時間以來發生的諸多事情突然間都有了一個解釋。
    因果困果,有因有果。
    它日之因結今日之惡果,誰之過?
    崔小心原本就是聰慧女子,在見到陸行空的一剎那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只是,現在的她人為俘虜,更不知道崔氏近狀以及與皇室或者陸氏的關系,索性沉默不言,卻也適時的在面上表達自己的不滿。
    “只是,他知道嗎?他知道自己的爺爺還活著-----并且一直躲在幕后操#縱帝國風#云嗎?”
    陸行空的視線果然轉移到了楚寧和崔小心臉上,朝著她們看了一眼,問道:“這便是你要央求我幫忙的事情?”
    楚潯指著崔小心,出聲問道:“陸公一定認識她吧?”
    “帝國明月,崔氏小心。陸某識得。”
    “陸公又可知道她和你們家那位小龍的關系?”
    “略有耳聞。”
    “小心小姐在此,陸公何不邀請你的孫子李牧羊前來一聚呢?”楚潯笑呵呵的說道:“惡龍見首不見尾,我想尋他,難如登天。但是,倘若讓他來尋我,卻是容易的多了。”
    “晚輩情事,我一個做長輩的不便關心。”
    “可是,倘若你這位長輩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楚潯手臂一張,一把由黑色濃煙幻化而成的尖刀突然間就沖到了崔小心的脖頸之上,刀刃觸及皮肉,有細小的血絲流敞出來。楚潯面目猙獰,冷聲說道:“她就要死了。死在你的面前。那個時候,陸公可想過如何向自己的寶貝孫兒解釋交代?”
star144 發表於 2017-9-9 12:08
第七百六十一章、無眼無珠

“人是你殺的,陸某需要交代些什么?”陸行空并不受楚潯言語所迫,一幅萬事皆在掌握的淡然模樣。
    “陸行空-----我定要挖出你的心肺看看,看看你的心你的肺是不是黑色的。不然的話,怎么能夠做出如此狠毒殘忍的事,說出如此絕情絕義的話-----你犧牲陸氏家族,讓數百人死于亂刀之下,數百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甚至這里面還有很多是你的血肉至親------”
    “陸行空,你難道不需要給他們一個交代嗎?難道你不需要給他們一個解釋嗎?那些權勢的犧牲品,為了你的野心所付出的慘重代價-----難道就沒有人向你追究問責嗎?”
    “春耕秋實,春天不辛苦種下種子,秋天又怎么可能會有收獲?從今日始,陸氏將徹底的擺脫宋氏的制掣,以及其它諸家族的聯手打壓-----陸氏將重復祖上榮光,成為西風帝國第一家族。難道這樣的榮耀,還不能彌補陸氏的那些損失嗎?”
    “那些人命呢?那些死去的族人呢?”
    “人命?”陸行空眼神復雜的看了楚潯一眼,說道:“楚氏家族為了掌權,犧牲的人命還少嗎?宋氏此番博弈失敗,近乎滿門被屠-----還有崔氏,若不是崔洗塵當機立斷,又甘愿毀去一身修為,解除威脅,怕是此時陛下就要派遣大軍去滅他滿門-----這些人,誰不在乎人命?”
    “弱肉強食,這是亙古以來顛撲不破的道理。倘若我不做出如此選擇,我陸氏被數家圍攻,又要與宋氏直接抗衡-----風雨飄搖,又能夠維系多久?族人又能夠安逸多久?等到大廈傾倒之時,便是滿門被屠之日------既然如此,與其被你們推倒,不若我自己將他推倒,至少,這樣主動權還在我手里,而我所付出的,終究要收回來。被拿走的,也終究要搶回來。我想,他們會理解我的苦衷。”
    “那頭龍呢?那頭小龍-----他也能夠理解嗎?”
    陸行空沉吟良久,說道:“他是一個變數。”
    確實,李牧羊是一個變數。
    這所有的計劃,是在數十年前就開始制定實施。在先皇還只是太子的時候就已經勾勒完成。那個時候,李牧羊還沒有出生,甚至陸清明和公孫瑜都沒有真正的成婚------
    一步步的按步就班,一年年的精心布局。又怎么會被一顆無意間落下的石子給破壞殆盡?
    李牧羊出生了,李牧羊是一頭龍,李牧羊來到了天都,李牧羊與陸氏相認------這每一步都有可能將那些計劃給打亂,但是,卻又一次又一次的被陸行空和先皇給推到即定的軌道上面去。
    可是,正如楚潯所詢問的那般,他能夠理解嗎?
    數次拯救族人于危難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甚至死而復生,整個陸氏族人當中,他是最苦的,也是最累的,所有人承受的磨礪苦難加起來也沒有他一個人多-----
    他能夠坦然的面對這一切嗎?
    他愿意接受這一切的-----成果嗎?
    在他知道這幕后的黑手是他的親爺爺,他還會-----將自己視為陸氏族人,或者還甘愿做一個人嗎?
    看到陸行空滿含憂慮的眼神,楚潯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陸行空,你還是怕的。你怕什么?你都要我楚氏半壁江山了,你還害怕什么?是不是擔心自己眾叛親離?是不是擔心自己無依無靠?是不是擔心-----就算有了我半壁江山,也沒辦法讓自己的孫子接受事實的真相?”
    “陸氏家事,與它人何干?”陸行空冷聲說道。
    “對對對,這是你們的家事,那就由你們自己去處理吧。不過,若是錯過了這場大戲實在不妙-----不若這樣,你讓你那個寶貝孫子過來,讓他將自己的小情人接回去,順便再解決一下你們陸氏家事-----我也能夠一飽眼福-----一舉三得。陸行空,你覺得如何?”
    “我無法和他聯絡。”陸行空出聲說道:“我們不曾聯絡。”
    “這么說就虛偽了吧?”楚潯獰笑出聲:“我們沒辦法和他取得聯絡,這還可以理解。你可是陸行空,怎么可能沒辦法和自己的親孫子聯絡呢?李牧羊身邊的那些得力干將,不都是你派遣過去的人嗎?你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放心,都要派人監督盯梢-----難道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主子的下落?”
    “事實如此。”陸行空淡然說道。
    楚潯便轉過臉去,看著崔小心面無血色的小臉,戲謔說道:“小心小姐,看來陸氏之人對你并不在意,你的死活,他們也完全不放在眼里------可惜啊,可惜。所愛非人,是不是特別悲傷的一件事情?”
    “那是小心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關。”崔小心俏臉微仰,她能夠感覺到那鋒利的劍刃在自己脖頸上面的刺痛感,她也同樣的清楚,只要楚潯一不小心或者稍微用力,她就要落得一個脖頸斷裂香消玉隕的下場。
    而且,以楚潯此時此刻的癲狂狀態,想要讓他手下留情良心發現那是奢望。
    從剛才陸行空和楚潯的對話之中,崔小心得到了大量的內幕消息。
    特別是爺爺崔洗塵為了護住一族老小甘愿毀去一身修為這樁事情給她內心巨大的震撼,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
    崔氏到底遭遇了多大的劫難,才讓爺爺愿意做出這么大的犧牲?
    此時此刻,就連自己的至親家族都指望不上,又有誰會前來拯救自己呢?
    “看來你已經認命了。倒也是個智慧的女子。”楚潯看著崔小心視死如歸的表情,輕輕嘆息著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休怪本王劍下無情了------崔小心,希望你下輩子-----不要再愛錯了人。”
    楚潯手里的長劍瞬間黑霧彌漫,劍光一閃,便要將崔小心的腦袋割下。
    “不要------”
    楚寧出聲狂叫。
    可是,聲音并不能阻止楚潯的劍意。
    嚓-----
    一道黑色的光華閃過,崔小心的腦袋-----竟然還在崔小心的脖頸之上。
    而楚潯那把高高揚起周身閃耀著濃烈黑霧的長劍卻落入了一只手掌之中,那只手蒼白纖細,骨節蒼勁有力。竟然將那有萬鈞之力的利劍給接了下來,牢牢地握在手心。
    生死關頭,救下了崔小心一命。
    寬袍大袖,白衣勝雪。
    這真是一個俊美無匹的男子,五官精致,不見一絲瑕疵。氣質瀟灑,仿若酒仙重生,仙人降世。
    不,就是天上的仙人看到了也會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李牧羊------”楚潯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來-----你那么多情的男子,怎么可能當真舍自己的小情人性命而不顧呢?倘若我不斬下這一劍,怕是你還不愿意出來吧?”
    “你要我來,我便來了。”李牧羊沉聲說道,視線一直放在崔小心那不停的向外流出鮮紅血絲的雪白脖頸之上,那紅是如此的奪目耀眼,讓人心痛。“現在,是不是可以放過她們了?”
    “當然。”楚潯倒是爽快,說道:“我楚潯也不是喜歡拉手摧花的人,既然正主來了,再和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為難做什么-----”
    楚潯看了一眼崔小心,笑著說道:“崔小心,你可以走了。”
    “小心------”楚寧撲了過去,將崔小心給拉出那長劍揮斬的范圍之外,緊緊的抱著她的身體,哽咽說道:“小心,你沒死-----太好了,你沒死-----”
    崔小心神情呆滯,眼神死死的盯著那剛剛出現的李牧羊。
    “千鈞一發的時刻,這個男人趕過來救下了自己-----他來了,他終究還是來了-------”
    --------
    楚潯手里的長劍高舉,半截劍刃仍然被李牧羊給握在掌心。
    所以,倆人的距離極近,保持著一個極其危險的姿態。
    楚潯看著李牧羊的眼睛,說道:“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朝我背后看過一眼-----怎么?是不是需要我幫你重新介紹一次?陸行空,陸氏族長、帝國將軍、叛逆者、謀國者,也是你的親爺爺------在這之前,你一定以為自己的生死大敵是宋孤獨吧?卻沒想到,卻是自己的爺爺躲避在陰暗的角落里面操縱著這一切------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你無眼無珠,又能夠看到什么?”李牧羊看著楚潯那丑陋可怖的眼眶,寒聲說道。
    “我的眼睛瞎了,但是我的心眼還沒瞎-----我感覺的到-----你恨他,恨自己的爺爺,是不是?”
    “這又和你有什么關系?”李牧羊直視著楚潯的眼睛。是的,他寧愿盯著這丑陋無比的怪物,也不愿意朝著楚潯的斜后方看過去一眼。
    因為,那里站著自己不愿意面對的人。
    陸行空!
    “我喜歡你的恨意,一個人只有心中有恨,才能夠成就非凡之事-----我便是如此-----”楚潯瘋狂大笑,就像是一個獲得了巨大獎賞的孩子。“我恨你,恨陸行空,恨陸氏,恨西風帝國,恨所有的人類-----所以,我才能夠涅磐重生,成為真正的自己-----”
    李牧羊突然間感覺到了危險,沉聲問道:“你-----又是誰?”
    “我是楚潯。”楚潯答道:“是屠龍者楚潯。”
    說話之時,楚潯手里握著的利劍突然間變成了一團黑霧,那團黑霧就像是活物一般,幻化成為一條惡毒的毒蛇,狠狠地朝著李牧羊的胸口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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