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幻想] 堆月簫 作者:以神之手 (太監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28 13:31
第二八九章 離京

  第六天的夜裡,齊楚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京師一行本是為了黃河圖而來,雖然空手而歸,但是為小師妹報了仇,了卻一樁多年的心願,也是時候離開了。

  齊楚讓嵐汀去收拾行李,並準備明早離開京城的馬車。他已經很久沒有回軟香閣了,這一次依然不準備回去。因為在他心中還有諸多解不開的謎團。

  玉面人爭奪黃河圖到底有什麼目的?

  廖文政又把真正的黃河圖藏在哪裡?

  黑衣人為何屢屢對嵐汀下手?

  魅凰的左右護法為什麼會和施紫雨同一時間離開?

  還有于也風前世是誰呢?記得在雲蟒山陵墓中勾魂小煞是被于也風的血嚇走的,難道說他的血是勾魂小煞的剋星?

  關於天音神算信中提到的天生妖孽真的和嵐汀有關係嗎?

  最重要的是,齊楚覺得自那日殺死賭坊老虎後,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好像都被人操控著。而且起因就和老虎的死有關,可當蠱王死後,一切又恢復平靜。

  但直覺告訴齊楚,幕後操縱的人不是蠱王,肯定另有其人。但此人會是誰呢?

  為了引蛇出洞,齊楚決定早些離開京城。如果這人真的想要對自己動手,那肯定會在自己離開京城前或者在城外行動。

  齊楚的想法完全正確,不過沈一貫現在春風得意,也不想再觸了流光公子的眉頭。

  齊楚來到徐錦魚的門前,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徐錦魚已經準備睡了,被他一嚇,立刻警惕起來,道:「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以前我也沒敲過門。」齊楚笑道。

  對於徐錦魚,無論是她失憶前,還是現在,齊楚的心不會變。其實提前離開京城有一多半也是為了她。早日回到揚州,說不定能讓她早日恢復記憶。

  這段時間的相處,徐錦魚已經慢慢的放下對齊楚的戒心,她也開始認為這個男子不像是個大魔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徐錦魚也不例外。儘管她失憶了,但也會分析,加上連日來的觀察,越發的感覺朱翊鈞口中的那個齊楚和自己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每次想起自己把刀插進他的腰間時,徐錦魚都非常內疚。自己這樣對他,他還拼了命的保護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真的會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徐錦魚不願相信,告訴自己暫時放下成見和仇恨,不要錯怪好人。

  雖說她不再準備逃跑,但是和齊楚的關係還是有些疏遠。每次感受到齊楚熾熱的感情時,還是有些不自在。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後你要想進我的房間就要敲門。」徐錦魚發現自己這麼說並沒有惹齊楚不高興,心道:他的脾氣還真好。

  殊不知這是對她,換了別人,不講道理的流光公子可不會這麼客氣。

  齊楚本就不想為難她,之前是怕她逃跑。現在發現她並沒有逃跑的意思,也就放下心來。

  愛一個人就要懂得包容和接納,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像從前一樣待她。

  徐錦魚不想和齊楚走的太近,齊楚也不會逼她。

  只笑道:「今晚收拾下行李,明早我們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要去哪裡?」

  「回揚州。」齊楚見徐錦魚很是吃驚,又補充道:「回到揚州你會想起以前的很多事。」然後他轉身離開,路過楊憶簫房間時停了下來。

  自那日楊星夫婦死後,楊憶簫第二天就走了。他走的時候齊楚和嵐汀還都在昏迷,也沒能和師父師兄告別,只能讓秦對鳥轉達下心中的歉意。

  已經半個多月過去了,如今也不知道楊憶簫身在何方。齊楚不擔心他會被欺負,因為以楊憶簫的武功,江湖中一般的人也欺負不了他。只是擔心他過於悲傷而自暴自棄。

  楊憶簫讓秦對鳥告訴齊楚,不要去找他,等他想明白了,自然會去錦繡坊找師父。

  所以,這一次不管是為了徐錦魚,還是為了等楊憶簫,他們都要回揚州。

  準備明天離開京城的不只齊楚三人,秦對鳥夫婦也決定要走了。

  房中羅綵衣在收拾行李,其實他們也沒什麼可帶的。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也就剩下路上吃的乾糧。這對夫妻多年的積蓄開了畫館,最後一把火被人燒了。現在他們身上沒有一分錢。

  這時候響起了敲門聲,「大叔,是我啊!」嵐汀在門外喊道,聽他的聲音,身上的傷應該痊癒了。

  秦對鳥走過去開門,「進來說話。」

  對於嵐汀,秦對鳥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其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好像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也當做並肩作戰的朋友。

  「我就不進去了,這些錢給你。」嵐汀把身上所有的銀票都拿出來遞給秦對鳥。

  「這是幹什麼?」秦對鳥詫異道

  「明天我們就要回揚州了,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大叔。」嵐汀低下頭去,心中不捨,但他也明白秦對鳥不是江湖中人,自己也不能把他拉下水。

  江湖險惡,老百姓就應該好好過日子才對。

  「大叔,京城不安全,你還是快回老家去吧。這些錢夠你在老家開幾十家畫館了。」嵐汀從小過的苦日子太多了,所以摳門。但是對秦對鳥例外。

  「這錢你留著,我不能要。」秦對鳥有自己的堅持。

  「那可不行,必須要收下。」嵐汀固執的把銀票塞在秦對鳥手裡,嘿嘿笑道:「有了錢就不用那麼累了,大叔,你說咱們還會再見嗎?」

  秦對鳥感動得攥緊了手中的銀票,笑道:「你放心,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再見。」

  嵐汀欣喜道:「你怎麼知道?」

  「人生何處不相逢?」秦對鳥拍了怕他的肩膀,二人相視一笑,夜變得溫馨無比。

  送走嵐汀,秦對鳥聽妻子說道:「早些睡吧,明日咱們啟程回老家。」

  這時候門還沒關,秦對鳥看著嵐汀離去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羅綵衣說道。只聽他說道:「不回老家。」。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29 01:33
第二九零章 約定

  羅綵衣驚訝的問道︰「不回老家,那去哪裡?」

  秦對鳥轉身走到床邊,從袖子中拿出一封信。 章節更新最快羅綵衣打開一看竟然是白紙一張,只是在右下角畫著一個方框,方框裡面還有一個的方框。

  「這是什麼意思?」羅綵衣上下翻看信紙,確定前後兩面只有一個大方框套著一個方框。

  秦對鳥長嘆一聲,看起來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因為他想起了曾經與一個朋友的約定。

  「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就會給你寫一封沒有字的信,到時候無論你在哪裡,務必前來幫我。」

  「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後會落腳何方,你怎麼能把信送到我的手上?」

  「所以這封信我現在就給你,有一天當你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需要我幫助時,也就是我需要你幫助時。」

  羅綵衣把信紙重新交給丈夫,道︰「不管去哪裡,我都跟定你了。」然後她倒頭就睡。

  秦對鳥看著右下角的方框記號,那是這個朋友的名字。如今他們都需要對方的幫助。

  清晨,嵐汀又恢復了從前的作息時間,可是當他起床的時候發現客棧的夥計正在秦對鳥的房間打掃。

  他走了過去,發現秦對鳥夫婦不在房間中,問道︰「夥計,住這件房的客人呢?」

  「剛結賬走了啊?」

  「什麼時候走的?」

  「就剛才,也就一盞茶的時間。」

  夥計完後繼續打掃房間,嵐汀竟然從二樓直接跳了下去,奔出客棧外。此時,路兩邊的店舖已經開門,挑著扁擔的販們也不知道從多遠趕過來擺攤。

  忽然在人群中看見一對夫婦,牽著手走遠。

  嵐汀用力揮舞著雙手,高聲喊道︰「大叔,咱們可一定要再見啊!」

  不完的再見,

  道不盡的思念,

  誰和誰漸行漸遠,

  誰和誰斷卻難斷,

  等了一年又一年,

  絕望一遍又一遍,

  直到我氣息奄奄,

  卻始終記得你過︰

  「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再見。」

  少年眼眶紅潤,鼻子一酸流下淚來。心中也明白,此生怕是和秦對鳥再難相見了。

  這時候齊楚從客棧中走出,站在嵐汀身後道︰「身為江湖人就要習慣離別,因為生離好過死別。」

  「嗯」嵐汀努力的點著頭,默默的祝福著秦對鳥。自己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大叔,他的下半生一定會無憂無慮。

  可是嵐汀不知道秦對鳥此行依然是為了自己,為了不讓他體內天生妖孽的魔脈甦醒。

  忽聽徐錦魚叫道︰「你們快過來吃早飯啊,吃完飯好趕快上路。」

  三人之中屬她最興奮了,失去記憶的徐錦魚儼然從冰山美人變成了姑娘。

  不過這一頓飯嵐汀倒是吃的最少,因為心中還放不下秦對鳥。否則這個吃貨怎會甘拜下風?

  齊楚見他胃口不好,就叫夥計多帶了幾個饅頭又加了只燒雞,以備路上不時之需。

  可是嵐汀偏要吃烤鴨,齊楚這大冬天的還沒到中午哪裡會有賣烤鴨的,連這只燒雞都是昨天剩的。

  嵐汀聽燒雞竟然是昨天剩的,那更不肯吃了。

  徐錦魚見二人僵持不下覺得有趣,就問嵐汀為什麼不吃剩的燒雞。

  嵐汀,讓一個正經的吃貨去吃剩菜,這是對他的侮辱。因為一個吃貨絕對不會讓任何一道菜剩下,就算這道菜自己不愛吃,也能想盡辦法讓它進了別人的肚子。

  嵐汀堅持要吃烤鴨,但齊楚也堅持不讓他去買。

  齊楚是擔心幕後策劃這一切的人在暗中對嵐汀下毒手,最後還是客棧的夥計幫忙去買烤鴨。

  可是正像齊楚的那樣大早上的鴨子剛入爐,肯定還沒烤好。過了有一個時辰,夥計才提著一隻烤的流油的烤鴨回來。

  嵐汀要付錢時才想起來已經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秦對鳥,然後看著公子,嘿嘿笑道︰「錢。」他的眼睛瞇成縫,露出八顆牙齒。

  錢對齊楚不重要,他只是很好奇嵐汀要怎麼一邊趕馬車一邊吃烤鴨。

  但是他的好奇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徐錦魚見了這隻脆皮烤鴨雙眼發光,讓嵐汀跟自己坐在車廂裡享受美食。

  齊楚自然成了馬車伕,流光公子趕馬車的事要是傳到江湖上,一定又要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不過齊楚也不介意,因為在趕車的同時他能更好的注意周圍環境,一旦有人偷襲,能在第一時間知曉並予以還擊。

  可是趕著馬車走了三十里也沒見有人偷襲,甚至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向來警覺得齊楚並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麼異常,這麼幕後的人不會出現了?

  齊楚讓馬車停了下來,這時候嵐汀挑簾探出頭來道︰「公子,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

  齊楚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處有打鬥聲傳來,這未免太巧合了。記得當初和施紫雨從山上下來時,二人準備去揚州,也是剛完話就來了一輛馬車,恰巧也是去揚州的。

  不過那不是巧合,馬車是楊星安排的,背後是蠱王策劃的陰謀。

  如今又踫見類似的事,齊楚回想曾經,這手法實在太熟悉了,也太低級了。不過齊楚還是決定前去看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要揪出幕後黑手就要冒險。齊楚不怕冒險,他只是怕自己的人生過的不明不白。

  趕著馬車尋著打鬥聲馳去,離得近了看清地上躺著四個死人,血從他們的七竅中流出,染紅了雪地。

  殺人的竟是雨丹崖!

  雨丹崖拿了沈一貫的錢就要替他辦事,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他根本不用偷襲,更不用穿夜行衣。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會遇見流光公子,生命中有些巧合讓人驚喜,而有些巧合卻讓人難堪。

  對付雨丹崖肯定不用流光公子親自動手,嵐汀跳下車,手裡還拿著半隻烤鴨,另外半只在徐錦魚手裡。

  「喂,一大早你就開工,還真是賣力啊。」嵐汀的開工自然指的是殺人。

  雨丹崖被人擋了生意心情肯定不好,不過當他轉過身後心情就更糟了。

  因為看見了手提半隻烤鴨的嵐汀,還有不講道理的流光公子!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29 10:29
第二九一章 巧遇

  一個人只要不是太傻,在幹壞事的時候遇見流光公子那最好還是離開。

  齊楚還未開口,雨丹崖就準備跑了。只不過他有些不甘心,殺不了趙志皋無法完成任務就必須把錢還給沈一貫。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心裡又氣又無奈。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只要不放棄,辦法總是有的。

  當雨丹崖轉過身準備撒腿就跑時,他看見對面走來一個人。此人就是龍起雷,自他大殿之上彈劾趙志皋後就陞官了,被派往應天府,升任大理寺少卿,官居正四品。

  現在冰天雪地的本來應該乘馬車前去赴任,不過龍起雷想順路體察民情,拒絕了二哥安排的馬車,竟然連匹馬也不帶就上路了。從京城到應天府少說要走半個月,現在民生凋零,老百姓忍饑挨餓,尤其在這寒冷的冬天被逼無奈最容易幹些殺人越貨的勾當。

  龍起雷一介布衣,又不會武功,如果路上遇見強盜宵小估計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人砍了,最後再把他的屍體扔進山溝,神不知鬼不覺得毀屍滅跡。

  無人報官,官府也不會主動來查。他很有可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龍起淵就是這樣告訴四弟的,可是苦口婆心諄諄教誨後,只見龍起雷面不改色道:「如果遇見強盜,我可以跟他講道理。」

  龍起淵瞪了四弟一眼,心想: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還跟強盜講道理,古往今來也是沒誰了。

  可是以龍起雷執拗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背著行李就出發了。

  現在遇見雨丹崖了,此人比強盜可是狠毒十倍。雨丹崖本就不甘心空手而歸,發現對面走來一人,心生一計,眨眼之間繞到龍起雷身後,右手伸出三指如虎鉗般扼住他的咽喉。

  看來雨丹崖是把龍起雷當做人質了,只把龍起雷當做是過路的行人。他知道齊楚雖然不講道理,但是也有俠義心腸,不會見死不救,更不會拿人命當做兒戲,以此要挾齊楚,用龍起雷的命換趙志皋的命。

  而龍起雷把雨丹崖當做了強盜,於是他就真的跟強盜講起道理來:「這位小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你是不是因為肚子太餓才攔路搶劫的。」

  聽不見雨丹崖的回答,龍起雷又道:「是不是家裡的老母親病了,沒錢買藥,所以被逼無奈才想出搶人劫財的辦法?」

  依舊聽不見雨丹崖的回答,龍起雷非常有耐心的說道:「或許是你爹死了,沒錢買棺材,你迫不得已而為之?」

  「你爹才死了!」雨丹崖耳朵都被他磨出繭子來了,這人分明就是拿自己開涮啊!

  龍起雷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我爹不是才死的,我爹很早以前就死了。」

  氣氛本應該非常緊張,可是被龍起雷這麼一鬧,變得輕鬆而愉快。哪裡有一分殺人的樣子?

  嵐汀本來還擔心龍起雷會有危險,現在看來論扯淡的能力,雨丹崖完全不是龍起雷的對手。少年撕下一塊烤鴨肉,放進嘴裡,要有興致的看著二人。忽然眉頭一皺,「天太冷,這鴨肉都涼了。」

  齊楚走上來,既然人質還沒有生命危險,他還不準備動手。他與玉面人雖說是敵人,但是在江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來意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齊楚低頭看著雪地上的四具屍體,只見他們七竅流血,滿臉紫青,從鼻孔中不時有小蟲爬出。

  「中蠱了?」齊楚自言自語道

  齊楚的話提醒了嵐汀,他也看向四具屍體,這樣的場面他在埋葬徐三老鬼時就見過,的確是中蠱的跡象。

  抬起頭看著公子,把嚼爛的鴨肉咽進去道:「雨丹崖也是鬼蠱十三門的人嗎?」

  齊楚心裡和他想的一樣,回想這些日子多發生的事情,徐三老鬼是中了蠱而死,馬家村的孕婦們也是被人下了蠱。直到他前幾日遇見蠱王,以為這一切都是蠱王的傑作。但又覺得不對,以蠱王下蠱的手法,絕不會這麼輕易被人發現。

  那麼既然不是蠱王,又會是誰呢?難道說當年鬼蠱十三門被自己所滅後,還有餘孽存活於世?

  直到看見雪地上的四具屍體和雨丹崖時,他肯定這個想法。雨丹崖就是鬼蠱十三門的餘孽,之前的兩次下蠱都是他幹的。

  然後他又想到一個問題,雨丹崖是鬼蠱十三門的人,又是玉面人的手下,那麼蠱王和玉面人是什麼關係呢?蠱王也被玉面人所用?

  仔細思考過,他發現這其中有個說不通的地方。如果蠱王也是玉面人的手下,那麼此次綁架徐錦魚和嵐汀,直到最後決戰,很明顯蠱王是要致自己於死地。如果是被玉面人指使,那玉面人為何沒有出現呢?

  所以蠱王應該和玉面人沒有關係。但是他又發現一個自相矛盾的地方。

  蠱王是鬼蠱十三門的掌門人,雨丹崖絕對認識他。那麼此次蠱王回來復仇,想必這其中雨丹崖也出了不少的力。

  自己和玉面人是對立的,既然蠱王要對付自己,完全可以通過雨丹崖牽線搭橋找到玉面人,與其合作一起對付自己。以蠱王的精明絕對能想到這一層,但最後玉面人沒有出現,也就證明他並沒有找玉面人。

  蠱王為了報仇不擇手段,有了玉面人的幫助豈不是勝券在握?但他為什麼沒有去找玉面人呢?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就是蠱王太自負了,他有把握殺了自己。但是這種設想不成立,如果蠱王真的自負,何必隱忍這麼多年才回來報仇?

  最後只剩下一種可能,那就是蠱王不能去找玉面人!

  如果蠱王和玉面人之間沒有關係,他為什麼不能去找玉面人?

  現在看來蠱王不但和玉面人認識,而且兩個人很有可能也是對立的!

  齊楚心驚不已,蠱王和玉面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如果二人是對立的,那麼為何玉面人會把雨丹崖納入麾下?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30 04:07
第二九二章 講理

  這些問題現在還想不明白,如今能確定的就是雨丹崖肯定是鬼蠱十三門的餘孽,而且他幫助蠱王對付自己的事並沒有告訴玉面人。

  齊楚思考的這段時間裡龍起雷並沒有放棄跟雨丹崖「講理」,甚至龍起雷在「講理」的過程中好像還找到了非凡的樂趣。

  「我說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可曾娶親?對了,你讀過書沒,孔子曰……」

  「曰你媽的大頭鬼!」雨丹崖暴怒,他從沒遇見過這麼討厭的人,跳起來狠狠的捶了龍起雷的腦殼一下。

  「哎呦,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能打人!」龍起雷捂著腦袋,感覺被捶的地方已經長出一個大包,疼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不打人,我呸!」雨丹崖把口水吐在龍起雷臉上。

  「小兄弟你早上吃大蒜了,這味道好臭!」龍起雷一手捏著鼻子,一手不停的扇風。

  雨丹崖可算抓住他的弱點,硬是把龍起雷捏著鼻子的手拽下來,張開嘴對準他的鼻子大口的呼氣,「呼~~~~呼~~~呼~~呼~」不過呼氣的間隔一次比一次短,應該是自己的鼻孔太小,吸進來的空氣少於呼出去的。

  幾次下來只覺臉龐發熱,身子輕飄,這是窒息的前兆。

  龍起雷聞著蒜臭味,皺著眉頭,但目光卻越來越亮。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想跟雨丹崖講理。他還沒有傻到跟一個強盜講理,只不過是想轉移雨丹崖的注意力,一旦對方注意力不集中,自己就有了逃跑的機會。

  齊楚看見龍起雷的目光,心知此人非常聰明,且看看他到底如何逃跑。

  雨丹崖還在大口的往外呼氣,龍起雷趁其不備,伸出二指堵住他的兩個鼻孔。往外呼氣和向內吸氣是同時完成的,尤其在體內空氣不足時用力更大。

  雨丹崖「嗖」的一聲吸氣,突然被龍起雷堵住鼻孔,只覺胸腔在鼓起的一剎那癟了下去,耳朵嗡鳴,兩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他下意識的更加用力,要是鼻孔再大一點,都能把龍起雷的手指吸進去!

  連齊楚都想不到龍起雷會用這種方法偷襲,不過他也必須承認這是最好的方法。龍起雷得了空檔,身子一側就往旁邊跑去。他要是跑到齊楚身邊也就沒事了,可是路過趙志皋身邊時,本能的轉過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愣在當場,「趙大人!」

  龍起雷心中無比震驚,就是因為自己的彈劾,趙志皋才被罷免。如今相見,雖說他問心無愧,但一時間還不知道說什麼。他一直在外為官,趙志皋對他的事跡有所耳聞,但並不認得他。

  趙志皋從前可是內閣首輔,每天都會有無數的外地官員前來拜訪。他年事已高,有些記得清,有些記不住。二人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時候龍起雷還只是個小官,也沒給這位趙大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倒是趙志皋,龍起雷只見了一面就記在心裡。也曾想能找個機會拜訪一個這位大人,不是巴結,而是討論國家大事。但無奈身在外地,一直沒有機會。

  龍起雷想不到二人會在這種情況下相見。他發愣的片刻,雨丹崖已經反映過來。

  雨丹崖再次從身後扼住龍起雷咽喉,發怒道:「你還跑!你還跑!」一邊說一邊跳起來狠狠的捶著龍起雷腦殼。

  雨丹崖氣的恨不得飛上天掉下來捶他,所以這幾下異常的用力。

  龍起雷只覺腦袋裡腦漿都散了,一陣噁心,閉上眼再說不出話來。

  雨丹崖控制住龍起雷,威脅齊楚道:「人在我手裡,你別亂來。」

  齊楚搖了搖頭笑道:「你想太多了,真以為有人質,我就殺不了你?」

  此話一出,雨丹崖兩鬢冷汗直流。他剛才被金錢衝昏了頭腦,面前的可是大名鼎鼎的「玉簫堆月,人定勝天」的流光公子!

  蠱王拿徐錦魚做人質,並且還讓她重傷齊楚,到最後還是死在齊楚手裡。自己和蠱王比起來差的太遠了,手中的人質也不是重要的人物。

  齊楚要是想殺自己,簡直是易如反掌!

  「齊楚你別動,我已經給這人下蠱了,我要是死了他也得死。」雨丹崖威脅道。

  說完他把另一隻手悄悄放在龍起雷頸後,竟然真的下蠱!

  齊楚並沒有想要殺他,在沒弄清楚蠱王和玉面人之間的關係前,留著雨丹崖的命還有用。

  雨丹崖見齊楚不說話,心裡更是發毛,心想萬一齊楚根本就不打算救人怎麼辦?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條!隨即又補充道:「齊楚你要是放過我,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大秘密!」

  「大秘密?」這倒是勾起了齊楚的興趣,到底是什麼秘密會讓雨丹崖認為能救自己的命呢?

  雨丹崖發現齊楚對自己說的話有興趣,也放下心來,又道:「我保證你聽了這麼秘密會非常震驚。」他故意做出一副神秘的樣子,表現的非常自信。

  「說來聽聽。」齊楚向來是這麼淡然。

  雨丹崖道:「那你必須答應不能殺我,這樣我才會說。」

  「你是想用這個秘密換自己的命了?」齊楚笑道,微微挑眉,「你確定這個秘密值一條人命?」

  雨丹崖嚥了嚥口水道:「再加上這人的一條命!」他見齊楚不肯妥協,只能說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蠱王嗎?」

  最後一句說到重點上,齊楚確實想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蠱王。

  「我答應不殺你。」

  「老虎是那人的手下,你殺了他自然觸怒那人。所以秦對鳥被抓就是為了引你前去相救,同時把施紫雨四人調走。然後在你進宮救羅綵衣的同時,刺殺嵐汀。後來抓走嵐汀,綁架徐錦魚,連那忍無可忍卻沒有任何辦法但怪不得別人的害人救人丸,所有的一切都是蠱王策劃的。」雨丹崖故意隱去了東海龍城,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現在蠱王死了,他說出這個秘密沒人會知道。可是若把東海龍城也說出來,肯定會被追殺。

  他轉過身面對趙志皋道:「趙大人收到的假議和書也跟那人有關,就是想把你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拉下來,就算彈劾你的言官也被那人利用!」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30 12:23
第二九三章 認錯

  龍起雷一聽自己竟然是被利用的,更是心驚,回想事情前後只覺疑點重重,後脊樑冷汗直流。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人的身影,真的會是他嗎?

  「此人是誰?」齊楚問道

  「當朝內閣大學士沈一貫,不久以後就是下一任內閣首輔!」雨丹崖說完後一掌把龍起雷推向齊楚,然後藉著反衝之力迅速退後。他還算信守諾言,在後退之時把解蠱的藥也扔給了齊楚。

  雪地上趙志皋望著蒼天長歎一聲,龍起雷狠狠的抽著自己的嘴巴。齊楚立在當場,他想起來了李雲溪曾說過陷害她們一家,逼死她父親,把爺爺李贄抓進通州大牢的幕後人就是沈一貫!

  想不到指使蠱王的也是沈一貫!

  這些話被徐錦魚聽見了,她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被壞人利用了。如果說蠱王是壞人,那齊楚就是好人了。自己重傷他,不就是錯傷好人嗎?

  想到這她心中內疚,忽然又想起來既然齊楚是好人,為什麼朱翊鈞要說他是大魔頭,難道說朱翊鈞也是壞人嗎?

  雨丹崖逃走了,齊楚用他留下的藥把龍起雷身上的蠱給解了。

  流光公子可從來不會吃虧,這一次竟然被沈一貫暗中算計,他自然嚥不下這口惡氣。而且這沈一貫不但算計自己,先前害的李雲溪家破人亡。雨丹崖還說就連前內閣首輔趙志皋都是被他搞下台,看來此人定不是什麼好人。

  江湖人都說流光公子智勇雙全,蠱王策劃多年把齊楚逼進絕地,他依然能絕處逢生。

  這靠的是勇。

  現在如果想對付沈一貫,那自然要靠智。齊楚對沈一貫一無所知,而且大傷初癒,現在報仇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齊楚準備先回揚州。等徐錦魚的記憶恢復,自己的功力也完全恢復後再想辦法報仇。

  正準備上車啟程時,看見龍起雷走到趙志皋面前跪了下去。

  「趙大人,我對不起你啊!」

  龍起雷從雨丹崖的口中得知自己是被沈一貫利用的,思前想後才明白過來。那晚是二哥告訴自己趙志皋呈假議和書的事,自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只想著怎麼彈劾趙大人,對付倭國。卻沒有看到這件事背後的陰謀。所以被人利用,成了沈一貫對付趙志皋的武器。

  而自己被調回京城後升為言官,看來這也是沈一貫早就想好的。雖然現在自己陞官了,但卻是被派往外地,顯然是沈一貫不想把自己留在京城。以免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後鬧出大事。

  既然這一切都是沈一貫的陰謀,那麼趙志皋就是被陷害的了。

  此時,龍起雷跪在趙志皋面前,涕淚橫流。他是個性情中人,敢作敢當,敢哭敢笑。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是這樣的話對他來說全然無用。

  上天賜世人一雙眼睛,喜極而泣、悲傷淚流,這才對得起造物主的一番美意。

  趙志皋不認識龍起雷,微微一愣,伸手去扶他,「這位兄台,你這是做什麼?」他現在已經不是朝廷命官,身在江湖就要像個江湖中人。雖然年紀大些,但在江湖上從來就沒有論資排輩的事,想來是誰有本事誰就厲害。

  龍起雷哪裡肯起來?又道:「趙大人,我就是在早朝上彈劾你的龍起雷啊!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罷了官,更不會流落江湖。都是我糊塗啊,糊塗啊!」

  他越說越恨,又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這些日子裡,趙志皋也聽說正是一個叫龍起雷的言官在早朝時帶頭彈劾自己,皇上真是聽了他的一番話才罷免了自己。本來趙志皋心中也是又氣又怒,但是今日聽說龍起雷也是被沈一貫利用,又見他這麼有誠意認錯。

  其實仔細想來今日境地也怪不得龍起雷,要不是自己在位時和藹謙虛被百官所輕,怎會一入天牢就被群起而攻之?皇上不也是欺負自己軟弱,逼自己寫的罪己詔,更甚的是把罪己詔的內容竟然改了!

  這一切真正要怪,那只能怪自己在位時軟弱無能,若是他有張居正三分的手段,也不至於落得今日下場。為何要怪龍起雷呢?

  趙志皋長歎一聲道:「你快起來吧,我不怪你。」

  趙志皋越是這麼說,龍起雷越是心痛,竟然從腰間抽出防身用的匕首,舉過頭頂道:「趙大人,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殺了我解氣吧!」

  他這麼做讓一旁觀看的齊楚也很意外。

  齊楚原本還不知道面前的老人就是前內閣首輔趙志皋,直到龍起雷主動說出自己的名字。他才想起雨丹崖的話,趙志皋正是被一個叫龍起雷的彈劾,才被罷免。

  不過龍起雷現在的所作所為也讓齊楚很是佩服,他敢作敢當,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齊楚心道:此人性子直爽,瞧面相應該是剛正不阿之人。看來應該是被沈一貫騙了,才誤害了趙大人。

  正想上前說情,只聽趙志皋說道:「老夫早就不是什麼趙大人,現在不過是江湖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老頭,又怪你做什麼!你快快起來,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趙老哥。」

  說著拿起龍起雷手中的匕首扔在一邊,把他扶了起來。以趙志皋的年紀做龍起雷的父親都綽綽有餘,現在主動放低身段自稱老哥。

  龍起雷真是悔恨難當,自己怎麼就被蒙了眼,偏偏彈劾這樣一個好人呢?

  「趙大人若是不嫌棄,我這新上任的應天府大理寺少卿也不當了,從今往後就跟在你身邊,服侍你。」龍起雷道。

  他一生無慾無求,得一知己死而無憾,還管什麼大理寺少卿。別說一個正四品,現在就是把皇位讓給他,他也不會要。

  趙志皋一聽變了臉色,又驚又喜,想不到自己在被罷了官後還能遇見一個如此知心的人。

  「這可萬萬不可,朝廷封你為大理寺少卿那是信任你。切不可辜負了朝廷和皇上對你的信任。」雖說心中有氣,但是他一生忠於朝廷。就算現在被皇上拋棄,心裡還是掛念朱翊鈞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7-31 01:07
第二九四章 烹茶

  自古以來忠心耿耿的文人數不勝數,若不是被那些冷血的帝王傷透,又怎麼會放棄心中的執念?

  有些人就算被扣上忤逆叛國的罪名,心中最掛念的也還是他們的朝廷。而那些冤屈而死的人,更是為了心中的信仰和對皇上的一片忠心。

  千百年以來從來不缺少一心報效國家的能人志士,缺的是一個賢明的君主。

  龍起雷聽趙志皋這麼說,對假議和書的事就再明白不過了。如今趙志皋都被罷免了,還在為朝廷著想。他又怎麼會呈上那樣一封有損大明朝顏面的議和書呢?

  心中慚愧,低下頭去道:「晚輩受教了。」

  趙志皋爽朗笑道:「哪裡是什麼晚輩,你是我的小老弟。」

  齊楚見二人一笑泯恩仇,自己被沈一貫算計的事也就不那麼重要了,走上前道:「趙大人好氣魄,龍大人真性情,二位大人受我一拜。」

  說著就彎腰行李,雖說他是江湖人口中的流光公子,但是他從來不擺架子,也不以權勢欺人。

  他不像別人那樣一生為了權利和金錢活著,齊楚活的輕鬆而灑脫。

  人生只要有快樂,不管他擁有多少金錢,都沒有白活。

  人生只要有朋友,不管未來走到哪裡,都會有力量。

  趙志皋見齊楚英俊瀟灑,衣著不凡,心知必定是個絕世的人物。於是問道:「恕老夫冒昧,敢問公子大名?」

  不等齊楚回答,嵐汀跑上來挺起胸膛笑道:「我家公子十七歲一戰成名,乃是神中之神徐道佛的弟子,更是玲琅閣的掌門。江湖人稱『玉簫堆月,人定勝天』,英俊瀟灑,光彩照人的流光公子。」

  說完後他又小聲補充道:「其實我家公子用的不是玉簫,而是玉笛。嘿嘿,你要是問為什麼一根笛子卻叫堆月簫,那是因為叫堆月笛不好聽唄。」

  在嵐汀心中齊楚是他的神,無論走到哪裡,遇見何人,少年都會挺起頭,直起腰,因為他是流光公子的徒弟。

  似乎在江湖上正是因為許多人都把齊楚當做神,他們說話才有底氣,辦事才有信心。

  齊楚對嵐汀說道:「老先生問的是我的名字,你說了一大堆怎麼就不說我的名字。」

  嵐汀笑道:「公子的大名還是自己來說吧,徒弟叫了師父名字肯定要挨一頓板子。」

  趙志皋見這師徒二人頗為有趣,他現在已然不是朝廷命官,也想結交些江湖朋友,微笑著看著齊楚。

  齊楚禮貌道:「老先生,在下齊楚。」

  趙志皋自然不知道齊楚的事跡,不過龍起雷忽然想到那日自己鑽狗洞找到沈一貫時,聽沈一貫說是一個叫齊楚的江湖人殺了老虎。

  看著陽光下、雪地上器宇軒昂的齊楚,龍起雷平生最討厭黑道之人,既然老虎是死在齊楚手中。想來這齊楚也是個英雄豪傑,當下拱手道:「想不到能在這裡遇見公子,龍某真是三生有幸。」

  「你認得我?」齊楚很是好奇。

  龍起雷把之前的事說了,趙志皋也把自己是如何被陷害的事說了。

  三人初次見面,卻彼此信任,實為難得。

  趙志皋提議以茶代酒三人痛飲一番,可是這冰天雪地裡怎麼燒水,再說也沒有茶壺茶杯。

  龍起雷從行李中拿出一個紙包道:「這紙包裡面可是上好的西湖龍井,可惜這方圓百里也沒有能燒水喝茶的地方。」

  齊楚笑道:「本來沒有,但是可以創造。」

  只見他右手向雪地一抓,厚厚白雪化作雪球漂浮在空中。

  「今日能與二位相遇真是緣分,是上天的安排。那我就用天上的水來為二位煮茶。」說罷,真氣從掌間發出,空中雪球立刻化為雪水。

  只見那雪水清澈無比,冬日裡冷風一吹,似乎還透著涼氣。齊楚不惜損耗真氣來加熱雪水,是因為他遇見兩個朋友。

  對於朋友,齊楚以真心相待。為了朋友,他可以犧牲自己。

  所以,他有許多朋友。

  趙龍二人不會武功,見此奇景非常吃驚。用雪水煮茶這還是人生的第一次,都非常期待。

  雪水在空中漸漸升溫,不一會兒就冒出熱氣。

  齊楚大傷初癒,功力並沒有完全恢復。如此損耗真氣,額頭上微微見汗。冷風一吹,只覺清涼無比。

  徐錦魚在一旁看著,也覺非常好玩,放下手中烤鴨,跳下車走過來仔細瞧著。

  只見那雪水已開始冒出氣泡,漸漸沸騰。如一汪清泉,竟然在空中順時針流轉。

  嵐汀把公子佩服的五體投地,放眼天下也只有公子能想出來用雪水烹茶,用真氣煮水。心中一陣可惜,真不知道這要浪費多少真氣,不過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喝一口了。

  待雪水沸騰,齊楚跟龍起雷要了一些茶,扔進沸騰的水中。這時他停止加熱,水太熱會破壞茶的味道。

  騰空的沸水,水中翻滾綻放的綠色茶葉,風中飄著淡淡茶香。縱使喝的不是酒,但眼前的一切足已讓他們的心陶醉。

  茶水清冽,饞的眾人直流口水。

  這時嵐汀提出一個關鍵問題,「公子能用雪水烹茶,可是沒有茶杯該怎麼喝?」

  齊楚笑道:「沒有茶杯,可以創造。」

  於是他左手向雪地裡一抓,如剛才一樣白雪化作球狀,先是被他用真氣融化,緊接著奇跡的一幕發生。齊楚不僅能用真氣加熱雪水,更能把雪水凍成冰塊。

  只見空中寒氣漸盛,融化的雪水凝固成冰,上部開口,中間鏤空,儼然是冰做的茶杯。

  五個茶杯漂浮在空中,齊楚隨意揮舞衣袖,烹好的龍井飛入冰凍茶杯中,水氣霧氣一起冒出。

  眾人拿過茶杯,再也等不及了,細細品味,只覺熱茶中有一絲冰涼,想來都是冰凍茶杯的功勞。

  在冰天雪地裡沒有熱水,沒有茶壺茶杯竟然還能喝到如此香氣醉人的龍井,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趙志皋興起,一邊喝茶一邊吟道:「一鑒泠然逼太清,天寒潦盡倒空明。璇花散入晝無影,細草添波夜有聲。綠乳光浮銀粟起,碧芽香沸素濤生。風流自許能烹雪,卻羨炮羔渴飲情。」

  齊楚一聽打趣道:「老哥,你這是想吃烤羊肉了。」

  眾人相視一笑,徐錦魚偷偷看著齊楚,只覺無比熟悉。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1 12:13
第二九五章 海口

  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談天說地,只道是相見恨晚。嵐汀提議三人結拜金蘭,三人一拍即合。竟然就在雪地上跪了下來,以茶代酒,以天地為鑒,結拜成兄弟。

  趙志皋和龍起雷雖是文人,但心中也有豪氣;齊楚雖然身處江湖,但才華橫溢。今日的相遇真是上天的安排。

  龍起雷詢問趙志皋為何在和倭國的戰事上一直主和,趙志皋說還不是因為百姓,兩國交戰傷害的是百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是小弟目光短淺了。」龍起雷歎了一聲,如此心繫百姓的好官卻因為自己一時莽撞而毀了前程。他真是又恨又氣,可是沒有任何辦法。現在連自己也被沈一貫排擠出京,以後再想回來簡直難於登天。

  齊楚見兩個兄弟興致索然,道:「大哥二哥不必傷心,這筆賬我替你們討回來就是。」

  「三弟,算了,事已至此沒有挽回的餘地了。」趙志皋還不知道齊楚的武功和本事,雖然知道三弟絕非常人,但沈一貫也不是常人。

  龍起雷從沈一貫口中得知流光公子大名後,私底下曾打聽過齊楚。對他的事跡有所瞭解,聽齊楚這麼說心中還是非常好奇,問道:「三弟要怎麼做?」

  齊楚道:「大哥為朝廷盡心盡力多年,最後卻被狗皇帝罷了官。可見狗皇帝有眼無珠,從此往後不為他賣命最好。二哥遠離京城,也就遠離危險,此生不回京城,可保一世無憂。」

  二人頻頻點頭,同意齊楚的說法。

  齊楚又道:「我也不想讓狗皇帝八抬大轎把大哥請回京城,更不想讓他把二哥也順路帶回去。我要讓沈一貫親自前來給兩位兄長賠禮道歉,並且是他心甘情願的。」

  齊楚豪言壯語,不禁趙龍二人被感染,一旁的嵐汀和徐錦魚也聽的熱血沸騰。

  沈一貫是誰?執掌京城黑白兩道所有勢力的大佬!如今即將成為新一任內閣首輔,天下已無人能撼動其地位。

  齊楚竟然說要讓沈一貫給兩位兄長賠禮道歉,而且還要人家心甘情願來道歉,這怎麼可能?

  他莫不是喝多了,說的胡話?

  可是齊楚並沒有喝酒,他現在無比清醒,說的更不會是胡話!

  「玉簫堆月,人定勝天」的流光公子向來說一不二!

  如果說了要殺你,就絕不會讓你活著。

  這叫言而有信!

  齊楚說道:「大哥,據我所知朝廷雖然公佈了罪己詔,也決定罷免你內閣首輔的職位,但是這最後罷免的聖旨應該還沒下發吧?」

  趙志皋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應該就在正午時分吧。」

  齊楚笑道:「也就是說還有時間,那我再承諾大哥一件事。」

  趙志皋有些好奇,問道:「什麼事?」

  齊楚道:「大哥現在雖已沒有實權,但我保證只要大哥在世上一日,這內閣首輔的職位誰也奪不去。別說是他沈一貫,就算沈二貫,沈三貫也搶不走這內閣首輔之職。」

  趙志皋驚道:「你有什麼辦法?」他現在非但不相信齊楚,竟然覺得自己認得這個三弟簡直就是瘋子。權利被奪,還能留住職位?這不是吃人說夢又是什麼?

  縱觀古今,可從未有過哪個宰相或者內閣首輔在被罷官後,仍保留職位的。小官的任命和罷免由中書省負責,大官則是皇帝親自任命。想要保留職位,那必須皇上開口。

  唯一能保留自己官職的辦法就是讓皇帝親自開口,可是很明顯齊楚一介布衣,根本不可能和皇帝攀上關係。就算他武功再高,那皇宮深深豈是說進就進的?

  就算進了皇宮,齊楚能威脅得了當今天子?要知道皇上身邊可有一個深不可測的佛爺!

  就算佛爺也不是齊楚對手,那以皇上的性子怎能聽命於別人?

  龍起雷本來還是相信齊楚的,畢竟聽說他很多驚人事跡。想讓沈一貫道歉也許真有可能,可是要保留趙志皋的官位,想都不用想,兩個字——沒門!

  徐錦魚更不相信了,現在自己是朱翊鈞的妻子。齊楚把自己搶了出來,那就是皇上的大仇人。他怎麼能說動皇上保留趙志皋的官位呢?難道要以自己做籌碼和皇上交換嗎?

  想到這心裡很不舒服,女人從來就不是商品,更不能稱為交易品。女人生來就是天使,是愛的使者,需要男人用一生來守護。

  徐錦魚暗下決心,要是齊楚敢拿自己做籌碼,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

  嵐汀看著徐錦魚的臉色,也猜出她的想法。可是心中嘀咕道:好像除了用魚兒姐姐和狗皇帝交換,再也沒有辦法了啊?

  他看著公子,再次分析了一下現在的形勢。

  趙大人的罪己詔公告天下,皇帝已經決定罷了他的官,並且現在已經走在離京的路上。這就好像開弓沒有回頭箭,而皇上說的話向來是金口玉言,就算錯了也不會收回。

  最難的是公子和狗皇帝因為魚兒姐姐結下了深仇,想讓狗皇帝幫趙大人保留住內閣首輔的官職。如果這件事能辦成那公雞都能下蛋,死人都能復生!

  沒有人相信齊楚,也不可能有人相信他。

  可是這完全影響不到齊楚的信念,他要的是幫趙志皋保住內閣首輔之位。他經常說一句話,「只要你想要,就一定會得到。」

  現在齊楚想要這個結果,那麼他真能得到嗎?

  這一點可能都沒有的事真能發生?

  齊楚叫嵐汀去馬車裡取來筆墨,在寒冷的冬日裡把紙展開。嵐汀本來想彎腰當做桌子讓公子寫字,卻看見那白紙漂浮在空中,不被寒冷所動,也沒有落下。

  齊楚微微外放的真氣拖住白紙,拿過毛筆在上面寫了起來。他寫的極快,眾人還未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就已經寫完。

  墨汁隨寫隨幹,齊楚把紙對折兩次,衝著趙志皋和龍起雷笑道:「二位兄長就在這裡等我,小弟去去就回。」

  說完後,只見他衣衫飛舞,騰空而起,如仙如神竟朝著京城飛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2 01:33
第二九六章 白紙 (第五卷完)

  雖然重傷初癒,又浪費真氣烹茶,但是絲毫不影響齊楚前進的速度。

  扶搖直上,乘風而起。

  不一會兒就到了皇宮上空,上次齊楚去過冷宮。但卻不知道朱翊鈞平日裡在哪座宮殿,要是一間間找去恐怕天黑也找不到。這一次不像上次救羅綵衣那樣要小心行事,這一次他可以為所欲為。

  你若問流光公子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江湖上恐怕每人能說清楚。但是你會從所有人口中總結出一個特點,那就是不講道理。

  其實這世界從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言,所謂的道理是那些掌權人控制老百姓的方法。而他們自己從來就不相信什麼道理!

  齊楚催動全身功力,吐氣開聲,如虎嘯,似龍吟,震得宮殿上的積雪簌簌落下。只聽皇宮上方傳來一聲,「朱翊鈞,快出來見我!」

  他穩穩的站在宮殿之上,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如天雷炸響,嚇得皇宮中宮女太監紛紛抱頭鼠竄,以為是蒼天震怒。

  朱翊鈞本來在皇極殿中剛剛擬好了罷免趙志皋的聖旨,剛剛吩咐陳炬昭告天下。陳炬剛剛推開門走出去,此時他的心情是無比沉重的,眼睜睜看著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官被罷免,怎能不心痛呢?

  這時候齊楚一聲震喝從天而降,喚醒了陳炬,驚嚇了朱翊鈞。

  「是什麼人在宮中大呼小叫?」朱翊鈞怒火沖天,「看朕不宰了他!」

  陳炬聞聲尋去,發下齊楚站在遠處宮殿之上。

  寒風刺骨,男子劍眉一挑,嘴角一絲淡淡笑意,瀟灑風流。

  「朱翊鈞再不出來,我踏平這皇宮。」說著,齊楚一跺腳,只覺百丈之內宮殿震顫,已有門窗掉下。

  陳炬不知道他為何而來,不過看樣子也知道所為之事絕非等閒。回身對朱翊鈞道:「聖上,是齊楚。」

  朱翊鈞自從得知徐錦魚被綁架後一直沒有時間去看她,不過聽說齊楚把她救回來了,也不再擔心。現在齊楚主動找上門來,難道說是為了徐錦魚?

  朱翊鈞心想,你把徐錦魚弄丟了,我沒找你算賬。你竟然還送上門來,奔出大殿。

  二人一個仰視,一個俯視。朱翊鈞只覺壓力從天而降,讓他很不自在。奈何不會武功,只能聽齊楚高喊,自己就算拚命叫喊恐怕出了十丈就再也聽不見了。

  齊楚見他出來,也不囉嗦,手一揮,握著的白紙如飛箭般向朱翊鈞射去。那是他剛剛寫滿字的白紙,此時從高空而落,縱使寒風急驟,也吹不動輕盈白紙。

  陳炬擋在換上面前,接過白紙,又聽齊楚說道:「今日我幫你一次,這個人情先欠著等以後再還!」

  說完再次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已消失在朱翊鈞視線之中。

  陳炬還以為齊楚是來搗亂的,沒想到就送來一張兩折白紙竟然就走了。

  這白紙雖然普通,但保留住趙志皋的官位就全靠它了。陳炬打開一看,慢慢的雙目射出精光,乾枯的老手不禁顫抖,急忙把紙交給朱翊鈞。

  此時朱翊鈞站在大殿之外,拿著白紙,仔細看過,眉頭越皺越緊,牙齒也越咬越緊,一顆心也越來越冷。

  「佛爺,剛才朕擬的聖旨就作廢吧。」

  「聖上,是寫的不滿意嗎?要不要老臣重新擬一份。」

  這一次朱翊鈞又稱呼陳炬佛爺,顯然這是懇求。因為陳炬剛才也看了紙上的內容,他這麼說不僅僅是要收回聖旨,更是不想讓陳炬把此事聲張出去。

  陳炬心中得意,看來天下唯有齊楚能制住這無法無天的皇帝了。以退為進道:「那罷免趙大人的事何時公佈?」

  「收回權利,留其官位,佛爺去辦吧。」朱翊鈞神色黯然,好像受了什麼打擊,轉身就往殿中走。

  陳炬道:「那如果今後趙大人主動上書要辭去內閣首輔之位呢?」

  「佛爺就替朕回絕就是了。」朱翊鈞只覺臉皮發燙,無地自容。

  「如果趙大人三番五次上書呢?」陳炬在心中偷笑,能搓了朱翊鈞的威風可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他辭一次,就拒一次。辭兩次,就拒兩次。除非他不在人世,否則這內閣首輔之位永遠給他留著。」朱翊鈞已走進大殿,那張白紙被他揉成一團,心中恨不得把齊楚碎屍萬段。

  僅此一張白紙就能讓皇上收回聖命,並保留趙志皋的官職?

  當然不能,起作用的是齊楚在紙上寫的內容。

  齊楚把罷免趙志皋的事做了深度的分析。

  大致內容可以概括成:趙志皋忠君愛國,被推崇為天下文人的榜樣。雖然出了假議和書的事,並且朝廷把他寫的罪己詔公佈天下。但是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議和書的事絕對有人在幕後操縱,目的就是要陷害他,並把他從內閣首輔的位置上拉下來。而罪己詔更不用說了無中生有,誇大其詞,恐怕連朱翊鈞自己看了都不會相信。更何況那些崇拜趙志皋的文人騷客和莘莘學子們呢?

  一旦罷免趙志皋,會讓天下文人對朝廷徹底失望,而且皇上還會落得一個加害忠良的千古罵名。從今往後誰還敢入朝為官,誰還敢為國效力?

  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朱翊鈞不會不懂。他在看了齊楚寫的這些話後也想到這個層面。當他往下看時,更加吃驚。

  齊楚提出了一個問題,趙志皋被罷免後誰得到的利益最大?

  無疑是沈一貫,他自然會順理成章的接任內閣首輔。

  朱翊鈞自然清楚沈一貫的為人,他也想除去此人,之所以沒有行動時因為時機不到,並且沈一貫的勢力龐大,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好在沈一貫沒有謀反之意,否則大明江山很有可能就要易主了。

  齊楚說現在如果保留趙志皋的官職,一來能制約沈一貫,讓他不要太過囂張,二來讓天下文人都看看朝廷是愛惜好官的。雖然趙志皋犯了錯,但是依然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留著。這樣的皇帝值得天下文人追隨。

  所以保留趙志皋的官職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反之則是百害而無一利。

  朱翊鈞被齊楚說動了,為了顧全大局只能照他說的去做。

  所以明史中留下這麼一筆,在今後得日子裡,趙志皋無數次上書請求皇上免了自己的內閣首輔,可是萬曆皇帝無數次的拒絕。直到萬曆二十九年趙志皋死後,才收回內閣首輔之位。

  沈一貫雖然扳倒了趙志皋,但是在萬曆二十九年十一月之前,他一直是內閣大學士。

  縱使他有東方雲符幫助,縱使他千算萬算,但還是因為齊楚的一張紙,本來已到手的內閣首輔卻足足晚了四年!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7-8-3 00:47 編輯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3 00:46
第二九七章 一年

  自趙志皋被罷免後,沈一貫已經不再去那間破宅住了,因為從今往後他已不用習慣沉浮。

  沈府中李戴在磨墨,這幾天閣老的心情都非常好,從今往後也不會有讓閣老不高興的事了。

  沈一貫狼毫一揮正準備把胸中豪氣都展現在紙上,這時候一個人站在了門口。

  寒冷的天氣裡,窗戶都關著,陽光只能從門口射進。

  此人擋在門口不但沒有擋住光明,而是帶著光明而來。

  此人就是齊楚,他出了皇宮後就詢問沈府的位置。還好沈一貫已經回到府上,否則這一次齊楚恐怕要撲空了。

  不過就算沈一貫藏得再隱秘,齊楚若是真想找他,也能找到。

  誰讓他是流光公子呢?

  「大膽刁民竟敢擅闖民宅,你可知這是誰的府上嗎?」李戴怒喝道。

  齊楚不緊不慢道:「首先刁民都是大膽的,別說擅闖民宅,就算一把火燒了這狗窩,也是敢的,所以你前半句是廢話。」

  李戴見他這般無禮,想叫人把齊楚轟出去,卻被沈一貫攔住。看閣老的意思,還真讓這刁民繼續說?

  齊楚又道:「我自然知道這是內閣大學士沈一貫的家,所以你後半句也是廢話。既然你前後兩句都是廢話,那你就是廢人一個。我從不與廢人多費口舌。」

  他說完,李戴想回罵幾句,但是還未張嘴,人已經被齊楚扔了出去。

  「哎呦!」李戴摔在雪地上,只覺渾身骨架都散了。怒視著齊楚,但也不敢再說什麼。

  從始至終沈一貫都沒有說一句話,不過也大概猜出齊楚的身份。如果流光公子真像傳言中那麼厲害,蠱王的事早晚敗露。不過沈一貫不怕,因為他知道縱使齊楚不講道理,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殺了自己。

  這世上惡人都該死,齊楚只要查明惡人作惡的事實,有時候還真懶的和惡人講道理,大多數都是找到此人,然後招呼也不打摘下他的人頭。

  不過今日齊楚並沒有想殺了沈一貫,因為殺了他就沒人來制約朱翊鈞。

  齊楚的目的是讓沈一貫給趙志皋當面道歉。他告訴沈一貫自己已經和趙志皋、龍起雷結拜成兄弟,並且這一次是專門來為兩位兄長討個公道的。

  沈一貫笑道:「這一切的確都是我做的,不過道歉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要殺我,那就動手吧。」

  李戴站在門外聽見閣老這麼說時,心中非常擔心齊楚會直接動手殺了閣老。不過他顯然是多慮了,沈一貫既然敢說這樣的話也就知道齊楚不會動手。

  因為齊楚也明白,沈一貫的勢力遍佈天下。如果今日冒然要了他的性命,早晚有一日他的手下會殺了趙志皋和龍起雷二人。這不但沒有給兩位兄長找回面子,反而還得他們家破人亡。

  齊楚現在是理智的,他要有理智的方法讓沈一貫心甘情願的賠禮道歉。

  心甘情願的意思是沒有一點勉強,完全自願。要想讓沈一貫做到心甘情願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滿足他的慾望,另一個是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而沈一貫現在想的和齊楚一模一樣,東方雲符和蠱王聯手都敗給了齊楚,可見他神勇無量、才智無雙。此時在沈一貫心中又計劃著一件事。

  他想讓齊楚去做這件事,可是以流光公子的身份怎會心甘情願的聽命於人呢?如果想要讓齊楚做到心甘情願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滿足他的慾望,另一個是讓他輸的心服口服。

  「想讓我給你的兩位兄長道歉也不是不可能。」沈一貫看似在妥協,其實是在引誘齊楚上鉤。

  齊楚也知道這背後肯定還有陰謀,不過藝高人膽大,他不怕!

  「如果有這種可能那會是什麼?」齊楚也在放長線釣大魚。

  「你我二人比試一場,如果你贏了,我當面跟你的兩位兄長道歉。」沈一貫從容的走到桌前,用不可一世的目光看著齊楚。

  「你不是江湖中人,若是比武那是我欺負你。但若是比琴棋書畫,吟詩作對實在太沒意思。」對方不可一世的目光在齊楚看來非常不屑。

  「自然不比那些,我和你比一次大的!」沈一貫面色平靜,心中卻異常激動。

  如果這一次齊楚贏了,沈一貫會比自己贏了還要高興,甚至比他扳倒趙志皋要高興十倍。

  「你到底要和我比什麼?」

  「這些年倭國屢屢侵犯我大好河山,搶殺我窮苦百姓。在我有生之年,你若能擊敗倭寇,還我河山。我就親自到你兩位兄長面前賠禮謝罪,如何?」

  擊敗倭寇重拾河山是沈一貫最後的願望,如果有生之年還能等到這一天,就算不當內閣首輔他也願意。

  李戴聽著,心道:倭寇侵犯大明江山數百年,就算是當年的抗倭名將戚繼光戚將軍也沒能完全擊敗倭寇。

  他看了看沈一貫,閣老最多還能活二十年。

  就憑齊楚這樣一個江湖草莽,能在二十年之內擊敗倭寇,還我河山?怎麼可能!

  這時只聽齊楚說道:「不用那麼久,一年之內我定擊敗倭寇,提豐田秀吉項上人頭來見。」

  「什麼一年!」李戴喊了出來,齊楚不會是信口開河吧?一年之內擊敗倭寇,他竟然還要斬殺豐田秀吉?

  沈一貫目露精光,心情激盪,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內擊敗倭寇,殺了豐田秀吉吧?又看了看齊楚,見他不是在說笑,問道:「當真是一年?」

  「就一年!」齊楚轉身離去,平靜而悠然,「記得你我的約定,一年之後到我兩位兄長面前謝罪!」

  他走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齊楚沒想到沈一貫和自己比的竟然會是這個,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答應,更不想到自己竟然還說要在一年之內擊敗倭寇,更更想不到自己還加上一條取豐田秀吉項上人頭。

  人生中有太多想不到的事,但並不會因為你想不到而不發生。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才讓生活更加多姿多彩。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8-3 00:48
第二九八章 真服

  這位向來不走尋常路的流光公子這一次依舊不走尋常路,放眼天下沒有一人敢誇下海口說能在一年之內擊敗倭寇,取豐田秀吉項上人頭。

  但是齊楚敢,因為他是齊楚。

  這一次的比試對齊楚和沈一貫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因為只要齊楚贏了,就說明他擊敗倭寇,殺了豐田秀吉。這樣既實現了沈一貫的願望,又造福天下百姓,而且還能幫趙志皋和龍起雷找回面子。

  不過在李戴眼裡,這場比試對齊楚本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好處。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人能為了別人而立下一個勢必要他拚命才能完成的承諾,甚至拼了命也完不成的承諾。

  值嗎?

  李戴不是齊楚,所以他永遠也不會為了別人而貢獻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齊楚就是齊楚,他願意為了別人,甚至是那些一生也不會蒙面的百姓們做一些事情。

  沈一貫正是抓住這一點才放出誘餌,待齊楚上鉤。他巴不得齊楚贏,因為就算齊楚贏了,自己也不會失去什麼,最多就是當面給趙志皋和龍起雷陪個罪,而收穫的卻是流傳千古的名聲。

  齊楚自然知道沈一貫的想法,但他依然願意比一次。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天下百姓。

  當他再次回到與趙志皋和龍起雷相遇的地方時,四人正在等他。嵐汀跑到公子身後仔細檢查,「沒把沈一貫帶回來?」

  他心裡歎氣,公子這一次算是栽了跟頭。

  徐錦魚壓根沒報一絲希望,她只想齊楚趕快回來,眾人繼續趕路,因為早已經餓扁了。

  趙志皋和龍起雷都沒有提保留官職和沈歉的事,畢竟這兩件事實在是太難了。

  齊楚走到趙志皋面前,還是那樣的雲淡風輕,「大哥,官職我已經替你保住了。」

  「無妨,沒辦到也是正常的。」趙志皋安慰道,他根本就不相信齊楚可以辦到。可是話剛出口,好像聽錯了什麼,「三弟,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大哥,官職我已經替你保住了。」

  「保住了?」趙志皋語塞,這個消息如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響。

  龍起雷急忙湊過來,「真的保住了?」

  「是」齊楚笑道

  「可是完全沒有可能啊,保留內閣首輔的官職必須要皇上開口,這、這怎麼可能?」龍起雷不信,就算是齊楚親口說出來,他也不信。現在他寧願相信齊楚是怕丟了面子,而撒的謊。

  「三弟,沒辦到也不要緊,你不用這樣說的,我和大哥都明白。」龍起雷安慰道

  齊楚苦笑道:「二哥,你怎樣才能相信?」

  龍起雷道:「不是我怎樣能相信,是這件事根本沒有可能。」

  趙志皋道:「是啊,一點可能都沒有。其實從你離開時我就知道是什麼結果。」

  齊楚見二人還是不信,自己有口說無憑,真是百口莫辯。

  人都是這樣的,以為自己辦不到的事情別人也一樣辦不到。若是別人說自己能辦到,就要被這些人嘲笑和打擊。一旦這些人真正辦到了,不但得不到掌聲,還會聽到一些質疑和猜測。

  因為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把自己想成天下第一,他們不允許有人比自己強。哪怕自己爛的跟狗屎一樣,也要把別人說成連狗屎都不如。

  這時,忽聽不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嵐汀抬頭看去,一匹黑馬飛快馳來。、

  馬背上的人穿著勁裝,看樣子是會些武功。離得近了,龍起雷注意到此人腰間的佩刀是宮中侍衛特有的,心想莫不是連皇上也不想放過大哥,現在派人來滅口。

  龍起雷轉過頭看著趙志皋,心中無比擔憂。

  果然,黑馬在趙志皋面前停下,侍衛翻身下馬。可是他並沒有抽出腰間配到,而是恭敬的單膝跪地,抱拳道:「趙大人,佛爺有秘話相告。」

  趙志皋點了點頭,侍衛起身在他耳邊低語。

  眾人只見他臉色連變,變得無比吃驚,「你說什麼,保留我內閣首輔的官職?」

  「佛爺是這麼說的。」

  「只要我活著,官職就一直保留?」

  「千真萬確,佛爺重複了三遍。」

  趙志皋轉頭看著齊楚,簡直把這個三弟當做神仙。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侍衛是陳炬秘密派出宮的,所以不能久留,說完後又上馬離開了。

  「三弟,我、我、我服了。」

  趙志皋老淚縱橫,雖然他不在乎官職,但保留官職算是給他最大的安慰。

  龍起雷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說什麼。他哪裡是服,簡直要把齊楚當做菩薩一樣拜一拜。

  嵐汀洋洋得意,好像再說是誰說我家公子做不到的?是誰?

  徐錦魚更是吃驚,朱翊鈞如果肯答應齊楚的要求,那就說明什麼?

  是不是說明齊楚把他降服了?如果連當朝天子都被齊楚降服了,那自己呢?

  現在她無比渴望齊楚是個好人,這樣他至少不會對自己做什麼壞事吧?

  如果齊楚真是個壞人,那自己該怎麼辦呢?看著齊楚,善意的笑了起來,「我說,那個、那個要不你上車歇著,我來趕馬車?」

  她可愛的像個孩子,兩隻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不用,還是我趕馬車。」齊楚笑道

  「別啊,您老歇著,這樣的活我來幹就好。」徐錦魚笑道

  嵐汀捂嘴偷笑,心道:我就說嘛,天下女人遇見我家公子都得服服帖帖,否則,嘿嘿!

  黃昏降臨,眾人再次上路。齊楚依舊趕著馬車,不過這一次趙志皋和龍起雷加了進來。他們一個告老還鄉,一個趕去赴任,也都不急於一時。

  傍晚時分,眾人趕到驛站,叫了一大桌子的菜,愉快的吃了起來。

  一路上沒有人提沈歉的事,因為他們覺得在將來的某一天這件事一定會發生。縱使看似又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但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可能,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齊楚。

  晚飯後,眾人各自回房睡了。不過驛站房間不多,齊楚和嵐汀住一間,趙志皋和龍起雷住一間。

  徐錦魚是非常害怕的,如果齊楚要和她睡一間,她也不敢拒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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