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寵物天王 作者：皆破 (全書完)

第1532章 再見，奈赫貝特

    轟隆！

    一道虯枝狀的閃電把北方天空映得雪亮，它凌空下劈，擊中一棵奇高的紅衫。

    張子安通過望遠鏡，親眼看著那棵紅衫頂部20多米的樹冠咔擦斷裂，帶著火焰墜入下方的森林裡。

    閃電已經越來越近，一兩分鐘後就會抵達屠宰場上空。

    他站到防潮墊上，剩下的事他只能旁觀。

    起風了。

    這是進入紅木森林以來，他第一次明顯感覺到風。

    風裹挾著雷雨雲，呼嘯著從西北方襲來。

    屠宰場裡剩下的四名保安並不知道災難即將降臨，他們對雷雨也沒有特殊感覺，回保安室取來雨衣和雨靴穿上，繼續看守大門和巡邏。

    通過夜視儀，張子安擔心地盯著無人機，心裡默默替它使勁。

    無人機像無根的浮萍般在狂風中搖曳，似乎隨時可能墜毀，而它拖著的導線也在劇烈搖擺，末端的魚鉤狀銅芯有時候甚至被混亂的狂風吹離了電網。

    在大自然的神威面前，真的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就算功虧一簣也很正常。

    張子安正通過夜視儀觀察著無人機，夜視儀綠瑩瑩的視野卻毫無徵兆地變得一片白亮，似乎有一輪太陽正在升起！

    他大叫一聲，趕緊把夜視儀從眼前挪開。

    與此同時，一條銀龍般的巨型閃電從雲層中下擊，氣勢磅礴的閃電飛至無人機上空時卻突然消失了，只有雄渾的雷聲掩蓋了他的驚叫。

    還是同一時刻，環繞屠宰場的電網爆出耀眼的電火花。

    為電網供電的陶瓷變壓器像禮花般一個接一個炸開，大型變壓器冒出焦糊的黑煙。

    來回巡視的監控攝像機失去電力供應，同時垂下了頭。

    剛才還燈火通明的整個屠宰場突然被絕對的黑暗所籠罩，轟鳴的機器變成了啞巴。

    「著火啦！」

    有人撕心裂肺地叫喊起來。

    火勢從屠宰場內部的變電站騰起，混亂的狂風又將火焰吹向四面八方。

    黑暗中大家都想重見光明，唯獨不希望見到的是火光。

    屠宰場裡亂成一片，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在黑暗裡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跑。

    這一切都是短短數秒內發生的。

    張子安被閃電晃到的那隻眼睛還沒有緩過來，用另一隻眼睛通過夜視儀看到了這一切。

    閃電的威力之強，遠遠超出他的預想，他之前估計能把電網弄癱瘓了就行了，萬萬沒想到整個屠宰場的電力供應都被摧毀了！

    一陣更大的狂風吹得他一個趔趄。

    他突然看到，勾住電網的導線紅得像是一根燒熱的鐵條，騰騰地冒著白煙。

    導線裡的銅芯太細了，而閃電的電流又太大，瞬間產生了極高的熱量，導致銅芯處於半熔化狀態，空氣裡是膠皮燃燒的糊味，然後導線從中間斷了。

    他抬頭望去，只見無人機在空中失去了動力，螺旋槳停轉，對他的緊急指令也沒有反應，被這道狂風捲著，飛向更高的天空。

    閃電照耀著它銀白色的金屬外殼，它像是融入了閃電之中，最後消失不見。

    再見了，奈赫貝特，謝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你無愧於獵鷹之神的名號！

    他心裡默默地向它告別。

    它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不過沒關係，等回國之後，就再買一台同型號的無人機，還叫它奈赫貝特吧！

    他沒有時間多愁善感，必須抓緊時間救人。

    樹上的精靈們已經被這一連串的視覺衝擊驚得目瞪口呆，它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但這樣的場面是真沒見過。

    他打了個響指，這才把它們的目光吸引過來。

    「我進去救人，會盡快回來的！」他喊道。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向著電網幾步助跑，藉著衝勁一躍而起，在精靈們的驚呼聲中攀住了電網。

    當然，現在電網已經沒電了，精靈們還沒有完全接受這個事實，就算是張子安剛才心裡也是在打鼓，如果電網還有電，那他瞬間就會成為烤串。

    沒電的電網爬起來比普通鐵絲網還容易，他很快爬到最高處，又從另一邊爬下去。

    「我也去幫忙。」飛瑪斯也向電網衝過去，一躍而起，在電網上借力一蹬，成功地跳進裡面。

    菲娜、老茶和弗拉基米爾也不甘落後，相繼翻越了電網。

    張子安落地之後，舉著夜視儀分辨方向在盲人的國度裡，獨眼龍就是國王。

    事起倉促，屠宰場的人們沒幾人手裡有手電，手機由於沒信號，也沒被他們帶在身上，他們要麼忙於救火，要麼六神無主，張子安輕而易舉地避過了他們。

    他剛才觀察過，大約夜裡十點的時候，有一個保安押著幾個穿著員工服的流浪漢離開廠房，進入一棟獨立的三層小樓，然後保安自己離開了。

    他憑著記憶跑向三層小樓，拐過一個彎的時候差點和一個人影撞個滿懷。

    「是誰？我警告你，你最好別擋我的路，我手裡有槍！給我滾遠點兒，否則我對聖母瑪利亞發誓，我會一槍崩了你！」

    那個人影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張子安通過夜視儀卻看得分明，那人正是墨西哥話嘮費爾南多，他只穿著背心和長褲，手裡捏著一截樹枝，徒勞地瞪大眼睛向這邊看。

    「費爾南多？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特意來救你！還記得我嗎？你在索薩利托鎮上偷過我同伴的包，然後被我的狗給逮住了！」張子安說道，「另外，你可以扔掉你的樹枝了。」

    費爾南多先是一愣，繼而驚喜地叫道：「傑夫？是你嗎？你怎麼會來救我？難道你對我的屁股唸唸不忘？」

    張子安當然不是特意來救他的，問道：「你是怎麼跑出來的？其他人呢？」

    「哦，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關著我們的那個牢房本來是鎖著的，停電時我聽見鎖頭嘎達一響，我試著推門，發現門開了，我就跑出來了……至於其他人，他們都嚇怕了，也被保安們打怕了，以為是陷阱，不敢跑，只有我跑出來了！」費爾南多嘀咕道，「傑夫，別管他們了，謝謝你來救我，咱們快跑吧！」

    張子安一把拉住他，「等下！我還有話要問你！」

第1533章 火焚屠宰場

    屠宰場裡有備用電源，如果是普通的停電，備用電源會臨時啟動，維持各種設備的正常運行，但閃電摧毀了整個供電系統，並不只是主供電線路停電的問題，再加上變電站起火，這屬於電氣火災，理應第一時間切斷電源，就算有備用電源也沒鳥用。

    火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煙，火災時致人死亡的最大凶手也是煙，尤其是絕緣膠皮等化學物質燃燒產生的毒煙。

    黑暗中人們不辨你我，被煙嗆得不停地咳嗽，誰也顧不上誰了。

    風助火勢，火助風威，一時之間場內有多處起火，偏偏沒手機信號叫不了救火車，即使叫了救火車，等趕過來恐怕也都燒光了，所以有些膽色的人都拿著滅火器主動救火。

    費爾南多白天被電擊後，倒是因禍得福，跟他一起來的另外幾個流浪漢都被送到廠房裡去工作，而他被扔到牢房裡關禁閉，連晚飯都沒吃，好在他當流浪漢已經習慣了餓肚子。

    他被火勢嚇得發慌，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魔窟，若非他掙脫不了張子安的手，早就跑掉了。

    「哥們兒，有什麼話等出去再說，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急道。

    張子安卻不松手，問道：「你們牢房裡，是不是有個叫麥克的老兵，被狗咬傷了？」

    費爾南多馬上點頭，「是，是有這麼個人！不過他已經不行了，連臉皮都被狗撕碎了，只剩下一口氣了，嚇人得很！怎麼？你跟他認識？」

    「他或者別人，有沒有提到一個叫梅根的女孩？」張子安又問。

    「梅根？讓我想想……好像確實有提到，麥克那傢伙發著高燒，神智不清地唸著這個名字……是你的相好嗎？」

    「有沒有說梅根去哪了？」

    「這個嘛……好像是被帶走了，但是我不知道被帶到哪去了。」費爾南多賊眉鼠眼地左顧右盼，生怕又被人抓回去。

    張子安本來是打算救梅根和麥克，但是梅根不在這裡，而麥克……說真的，聽費爾南多的描述，麥克傷勢那麼重，即使救他離開這裡，無醫無藥的情況下，恐怕他也沒辦法活著走出森林，也許把他留在這裡還能多活幾天。

    「向那個方向跑，翻過電網之後在外面等我一下。哦，對了，電網已經沒電了。」

    張子安指著來路說道。

    「你不走？留下來很危險，那些人特別凶殘，落在他們手裡還不如去死！」費爾南多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但他孤身一人，連方向都分辨不出來，要活著森林還要仰賴張子安指路，想拉上張子安一起走。

    「我還有點兒，你先出去吧，不用管我。」張子安甩開他。

    費爾南多沒辦法，只能自己先跑，他沒有夜視儀，跑起來磕磕絆絆，只能藉著火光和一閃即逝的閃電照亮，根本看不清腳下的路。

    張子安向另一個方向跑去，那是屠宰場的辦公樓，只有三層高，黑乎乎的沒有一點兒燈火。自從起火之後，人們全都跑到了室外，他想趁這個機會進入辦公室尋找李皮特和屠宰場違法犯罪的證據。

    精靈們也從身後跟上來，老茶問道：「子安，去幹什麼？」

    張子安說明自己的意圖，跟精靈們一起衝入辦公樓，然後分頭尋找，因為他也不清楚什麼算是證據。

    時間緊迫，在外面搜索的保安們發現屠宰場起火，肯定會馬上回來，他們都帶著泰瑟槍和手電，還有兩條杜賓犬，無論能不能找到證據，都必須趕在他們回來之前離開。

    「這裡有一台開著的電腦！」飛瑪斯喊道。

    張子安聞聲而至，看到那是一台筆記本電腦，正在依賴內部的電池供電，屏幕還停留在電子表格的界面，應該是主人發現外面起火，來不及關上電腦就匆匆跑掉了。

    他瀏覽了一下表格，似乎是屠宰場的進貨清單，寫著從哪個哪個養殖場買了多少頭鹿以及單價之類的數據。

    他聽到外面遙遙傳來犬吠聲，透過三樓的玻璃，看到電網外的森林裡手電光晃來晃去，知道保安們即將返回，於是乾脆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合上，夾在腋下，示意精靈們撤退。

    他和精靈們剛跑出辦公樓，就聽到李皮特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

    「大家聽著！冷靜！不要慌！先不要救火！」

    「有敵人潛入了內部，故意搞破壞，還放走了我們的客人！」

    「所有保安，不要救火，先把敵人給我找出來！」

    「其他人也結伴尋找敵人！注意，敵人可能有武器，見到之後不要跟他交談，見面立即動手！准許動用致命武器！重複一遍，准許動用致命武器！」

    張子安回頭，只見李皮特站在最高的一棟建築房頂上，一手拿著應急燈，一手拿著擴音喇叭，腰間還別著對講機。

    混亂中的人們最需要的就是主心骨，最需要有人來主事，他們聽到李皮特的聲音，馬上鎮靜了不少。

    返回的保安們手裡都有對講機，得到命令之後，沒有急於進入屠宰場，而是呈包圍隊型，把屠宰場圍了起來。

    糟糕！

    張子安暗罵李皮特這個老狐狸，這是拼著火焚屠宰場，也要把他給捉住，這得是多大的仇啊？

    形勢不太妙，眼見成了甕中捉鱉之勢，幸虧他剛才沒打算去救麥克，否則攙著個大活人肯定更跑不了。

    「咱們也只能動手了！」飛瑪斯沉聲說道。

    除了留在外面的幾隻精靈，跟他一起進來的精靈們都做好了戰鬥準備，但即使它們勇武過人，卻有一個先天的劣勢就是它們想要突圍，必須要翻越電網，爬電網的時候它們沒有抵抗和反擊的能力，很容易被守在外面的保安們射中。

    當然，保安們最大的目標是張子安，但是他翻越電網的時候更笨拙，幾乎是一個活靶子，除非精靈們負責吸引保安的火力，否則他肯定逃不出去。

    「在那裡！我看到他了！」

    有一個保安的手電光鎖定了張子安的身形，附近的其他保安也紛紛用手電對準他。

第1534章 別來這套

    之前，張子安在暗，敵人在明，現在形勢逆轉，火越燒越大，為屠宰場提供了亮光。

    張子安沒穿著員工服和保安制服，在火光中很顯眼，而且其他員工都是結伴而行，只有他是老哥一個，很快就被返回的保安發現了。

    「他帶走了我們一台筆記本電腦！」發現他的保安也看到了他腋下夾著的電腦，向對講機報告，「準備實行抓捕！」

    「不！」李皮特在對講機裡吼道：「不要輕舉妄動！看好他，等其他人過去！」

    保安們不知道老闆為何如此慎重，對方明明只是一個人而已，而且也沒看到對方配有武器，但既然老闆發話了，他們就留在原地，隔著電網用泰瑟槍對準張子安，以靜制動。

    張子安的身體被數道手電光和數支泰瑟槍鎖定，只要他一動，估計會被電得大小便失禁……

    泰瑟槍的射程有限，而且飛鏢可能會被電網阻礙，但很難想像幾支槍無一命中的情況。

    更多的保安得到訊息，正在向這邊趕來。

    李皮特通過擴音喇叭說道：「傑夫！我知道是你！咱們是老朋友了，我對老朋友一向很寬容！我很欣賞你，只要你放下電腦，舉手投降，我保證既往不咎……」

    張子安對李皮特的話一個字也不信，知道他是拖延時間，等保安們合圍，但是他現在的局面十分凶險，稍有異動對方就不會手軟，但是拖下去就更跑不了。

    是冒險一搏，還是投降後虛與委蛇然後想辦法脫身？

    他沒有多少時間思考，必須要盡快做決定。

    不僅是他被槍指著，連飛瑪斯也是，倒是幾隻貓精靈仗著身軀靈活，在被手電光照到的第一時間就閃身移開，令保安們只看到幾道模糊的影子。

    儘管如此，只有精靈們爬上電網，就會立刻被保安們看到。

    張子安深吸一口氣，正想試著用語言轉移保安們的注意力，這時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樹林裡響起一連串的鹿鳴，聲音十分驚慌。

    保安們也聽到了，但他們也算是訓練有素，只是眼珠快速動了動，臉和槍口仍然對準張子安。

    張子安與保安們相向而視，他能看到他們背後的樹林，他們卻看不到。

    這時，樹林中幽深的暗影似乎被拉長了，然後分離出一團稍小的暗影。

    他眨眨眼睛，很想舉起夜視儀看看那是什麼東西，是不是費爾南多知恩圖報來救他了，但是又不敢輕舉妄動。

    那團暗影悄悄向保安們身後移動，逐漸被火光照到了一抹模糊的輪廓。

    「臥槽！是黑熊！」張子安大驚，瞪著那團暗影喊道。

    他能認得出來，這正是那頭曾經被他用防熊噴霧劑趕走過的成年雄性黑熊，他一直懷疑它悄悄跟在鹿群身後，想伺機報復他，沒想到竟然猜對了。

    黑熊發起性子來很野，但平時並不笨，否則也就不會經常作為馬戲團的動物向觀眾表演節目。它一定是注意到他此時手裡沒有防熊噴霧劑，認為這是報仇的好機會，於是現身。

    剛才鹿群一定是聞到黑熊的味道，知道它正在接近，於是鳴叫示警。

    保安們的嘴角微彎，露出顯而易見的輕蔑笑容，意思是：別來這套！你唬誰呢？

    「黑熊！黑熊就在你們身後！你們回頭看一眼就知道了！」張子安焦急地喊道。他想指給他們看，但又不敢動，而且就算指了，他們也未必會看。

    保安們以憐憫的目光注視著他，意思是：裝，你繼續裝！

    他越是大呼小叫，保安們越是不當成一回事，因為他們在這裡待了很久，至少幾年了，根本沒有幾個人遇到過黑熊，更沒有被黑熊襲擊過。

    黑熊大概也挺奇怪，為什麼這些人要背對著自己？

    不過無所謂，現在它的菊花還火燒火燎的疼，一見張子安就紅了眼，它認為人類都是一夥的，這些傢伙都是在保護它的仇人。

    但是它不怕，這些人的身上沒有硝煙味，也沒有舉著樣子像噴霧劑的東西只要沒有噴火的槍和噴黃霧的瓶子，熊人族就無所畏懼！

    保安們也不都是心堅似鐵，其中有一個見張子安表演得這麼賣力，心裡有些犯嘀咕，反正有好幾支槍對準張子安，少他一個也沒事吧？

    於是他回頭看了看。

    他的視野被一堵牆擋住了。

    他的脖子僵硬地上揚，與人立而起將近兩米高的黑熊對上了視線。

    緊接著，他褲襠裡一熱，一股溫暖的液體順著他的大腿和小腿流進靴子裡。

    「媽呀！熊！」

    「嗚嗷~」

    黑熊被他的尖叫聲激怒了，不等他調轉槍口對準它，揚起一隻巴掌，就把他整個人抽得像陀螺一樣原地轉了兩圈，滿臉是血地栽倒。

    其他保安聽到尖叫和熊吼，頓時大驚失色，他們不假思索地調轉槍口，在抓捕張子安和保命之間，明智地選擇了後者。

    只有身臨其境時才能感受到，一頭體重差不多400斤的黑熊向你撲過來時是什麼樣子，每個人都會產生思想鬥爭是躲，還是勇敢地射擊？

    首當其衝的那名保安選擇了前者，顧不上瞄準射擊，向側面一個魚躍，避開了黑熊的撲擊。

    其他保安紛紛開槍，但泰瑟槍的射程太有限了，意味著他們必須要靠近黑熊射擊才行，但這無異於令自己身處險境，沒幾人會那麼傻，為救其他人而自己冒險。

    有一兩支飛鏢射中了黑熊，但這能令人當場身體蜷曲得像蝦米的電擊對黑熊來說卻只能令它更加狂怒，無法令它喪失行動能力。

    泰瑟槍對人有奇效，因為人很怕疼，但其實連一條狂怒的大型犬都無法完全制服，頂多將其驅趕走，更何況是一頭黑熊。

    它拔掉飛鏢，怒吼著向弄疼它的人衝過去。

    保安們哭爹喊娘，拔腿就跑，有人往旁邊跑，有人爬上電網，坐在電網上不敢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快回答！」

    李皮特在對講機裡狂吼，卻沒人回應他。

    而張子安也沒有見義勇為，趁著混亂悄悄溜走了。

第1535章 落地一把泰瑟槍

    「家裡窮，少吃點兒！」

    張子安一臉黑線地看著費爾南多狼吞虎嚥，那可都是他帶來的食物，這傢伙吃起來一點兒都不客氣。

    天已經亮了，空氣清新而濕潤。

    昨天晚上風雷之後就是疾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像是灑水車一樣在森林裡例行公事地澆了一遍就離開了，也正因為如此，屠宰場的火勢沒有擴大，但短時間內想復工是不可能了。

    費爾南多一邊吃一邊氣急敗壞地咒罵，說為什麼要下雨澆滅了那場火，乾脆燒死這幫龜孫子多好……

    其實，屠宰場的火勢一開始不大，員工和保安們都順利地逃出建築物，跑到外面空地上避難，即使沒下雨也燒不死這些壞人，倒霉的是牢房裡的流浪漢們和身受重傷無法動彈的麥克。

    至於屠宰場裡的機器都是大傢伙，不怎麼怕燒，被雷擊的影響更大。

    下雨最大的好處是幫助費爾南多和張子安成功地隱匿了蹤跡，雨水將他們的氣味沖刷一空，否則沒那麼容易逃脫追捕。

    黑熊的襲擊令保安們抱頭鼠竄，而黑熊受到他們的攻擊被激怒，也忘了它的本來目標是找張子安報仇，反正就是一場沒頭沒腦的亂戰。

    張子安沒有等到結局就溜掉了無論他們哪一方勝利，都沒他的好果子吃。

    費爾南多還真在外面等著他倒不是說這個墨西哥流浪漢有多講義氣，而是費爾南多不知道怎麼離開森林，否則早就獨自跑了。等他靠近後，費爾南多就從樹上跳下來，激動地要跟他來個熱情的擁抱，被他給推開了。

    費爾南多看見張子安還牽狗帶貓的，很是驚奇，不過當時沒時間多說多問，張子安帶著他找到自己藏行李的地方，把他當苦力讓他背著行李，自己抱著筆記本電腦，又招呼一聲鹿群，在黑暗中胡亂找了個方向跑，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總之跑就是了。

    這一通跑，直到天亮了才停下來休息，兩人都累得要死，費爾南多眼巴巴地向張子安索要食物，張子安自己也餓了，於是停下來簡單吃了些速食品。

    「對了，牢房裡有多少流浪漢？他們有人生病沒有？」張子安問道。

    費爾南多一下子噎住了，胃口消失了大半，抹抹嘴答道：「總共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我們不是都關在一個牢房裡，我們這屋子裡有八個人，加上我，其中有四個都躺在床上挺屍哦，算是麥克就是五個。他們像是失了魂似的，我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另外兩個人上工回來後，也躲得遠遠的，縮在角落裡……你說，他們是不是有傳染病？我會不會被傳染上？」

    「沒有，你想多了。吃飽了沒？吃飽了咱們就該分道揚鑣了。」

    張子安沒有把朊蛋白的事告訴他，一是因為他可能無法理解，還要多費口舌解釋；至於第二點……朊蛋白一旦被感染就無藥可解，與其讓他整日提心吊膽，擔心自己何時會發病，還不如乾脆不讓他知道，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費爾南多又是一愣，「分道揚鑣？你不和我一起出去？」

    「不，我還有別的事，你自己出去吧。」

    張子安把備用的指南針和一份地圖遞給他，地圖上標明了他們此時的位置，以及最近的城鎮。

    「出去之後，我建議你不要報警，至少不要在本地報警，那些人手眼通天，你去報警可能是自投羅網。」

    「呃……聽著，哥們兒，我覺得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咱們一起出去，不管你想做什麼，等出去之後再想辦法……昨天晚上那頭熊你看到了嗎？它真特麼的大！我可不想在森林裡獨自遇到黑熊！」費爾南多表情誇張地說道。

    張子安沒時間跟他討價還價，逕自把背包背上。

    「嘿！哥們兒，等等！至少把那個給我，再給我一些食物好不好？」費爾南多見張子安意志堅定，知道再勸也沒用，指著張子安腰間的泰瑟槍，厚著臉皮索取。

    這把泰瑟槍是昨天夜裡的混戰裡，張子安在翻出電網時撿到的，不知道是哪個保安在驚慌中棄槍而逃，大概是覺得手裡拿著槍不方便爬電網逃生。

    他一看這把槍的電擊彈還沒使用過，順手就撿起來帶在身上，不能把一針一線留給敵人。

    天亮之後，費爾南多注意到這把槍，當時沒多說什麼，現在一聽要分道揚鑣，想找個傢伙防身。

    「嘎嘎！論不要臉的程度，本大爺甘拜下風啊！」

    一到白天，理查德恢復了活力，譏諷地說道。

    費爾南多裝作沒聽見。

    這一晚上和早上，張子安身邊這些寵物已經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了他的三觀，無論是機警威風的德牧還是各具特色的幾隻貓，或者是那隻怕生的小猴子以及這只大嘴巴的鸚鵡，甚至還包括那隻罕見的貓頭鷹，每每令他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你按著地圖走，兩三天就能跑出去你現在吃飽了，兩三天不吃東西也餓不死。泰瑟槍我還要用到，不能給你。」

    張子安斷然回絕他的不合理要求。

    這個墨西哥流浪漢沒有半分信譽可言，萬一他拿到槍再威脅張子安搶食物怎麼辦？

    費爾南多還想多廢話，飛瑪斯一聲低吼，衝他呲牙，把他的話又嚇回肚子裡。

    「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說真的，咱們是兄弟，你完全不需要這樣。」他一邊後退一邊舉手投降，氣悶地把地圖和指南針塞進兜裡。

    張子安又額外扔給他一瓶水，提醒他喝完水不要把瓶子扔了，路上遇到小溪時還可以裝水用，否則以這個流浪漢的尿性，真可能喝完就隨手一扔。

    「記住，以後別想不勞而獲了，否則上帝都救不了你。」

    張子安給了他最後一句忠告，但知道已經好吃懶做成性的他大概是聽不進去的，即使活著離開森林也會依然故我。

    費爾南多吊兒郎當地揮手，像做賊一樣溜進了森林裡。

第1536章 雷電法王傑夫張

    費爾南多只是一個流浪漢，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他的逃跑會給李皮特帶來一些麻煩，但相比於其他更多的麻煩，卻又算不得什麼。

    可想而知，李皮特很可能放過費爾南多，而把精力放在追捕張子安的身上。

    張子安不僅破壞了屠宰場的供電系統，還放了一把火，甚至還抱走一台筆記本電腦，所以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李皮特絕對是氣急敗壞地急於把他捉住。

    由於昨晚的一場雨，張子安的氣味被雨水沖掉，李皮特不知道他會往哪邊跑，但想必認為他會第一時間逃離森林，然後去外面報警，所以會把重兵放在距離最近的城鎮外圍來堵截他。

    張子安再次反其道而行之，沒有急於離開森林想走不是那麼容易的，考慮到本地警局被安插了眼線，森林周圍的交通要道很可能都被盯上了，還不如繼續在森林裡穿行，去更遠的城鎮，希望那邊沒有被李皮特控制。

    屠宰場被破壞之後，樂世狗糧的鹿肉來源暫時斷了，就算廠家有鹿肉庫存，怕是也撐不了太長時間。只要等張子安離開森林，揭發這家廠商利用病鹿製作狗糧的事實，這家廠商勢必會破鼓萬人捶。

    他不想自己出面揭露真相，一是他人微言輕，二是可能遭到那些鹿類養殖場主的打擊報復，所以他選定了別人來替他做這件事，就是加州及美國其他州的獵鹿人協會。只要把他相關資料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給獵鹿人協會以及加州的動物保護組織，他們就會替他完成剩下的事。

    至於郵件的署名，他也已經想好了，就寫：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同志。

    不過這是出去之後的事了，具體細節他有很多時間慢慢考慮。

    那台他從屠宰場辦公室裡帶出來的筆記本電腦，裡面儲存了很多文檔和表格，他來不及逐一細看，全都複製進了隨身帶的u盤裡。

    他把電腦硬盤拆下來隨身帶著作為u盤的雙保險，至於電腦本身……雖然扔了可惜，但又沉又佔地方，帶回家算是贓物，只要找個乾燥的樹洞之類的塞進去，期待有緣人把它撿走。

    說不定一段時間之後，又有人來森林裡徒步，意外的撿到一台電腦，感覺像是中了大獎……

    弄完了這些，他又抽出撿來的那把泰瑟槍，仔細地研究。

    昨天晚上撿到這把電擊槍之後，他根本沒來得及細看，只看了一眼發現電擊彈還未使用過，心念一動就順手撿走，一路上連夜奔波，更是沒時間看，直到現在才有工夫研究一下，至少得學會使用方法，萬一需要用到的時候別電著自己……

    精靈們也對這把泰瑟槍很好奇，它們目睹了費爾南多被電擊的一幕，但那是通過無人機傳來的影像看到的，看不清楚。

    這麼一把像玩具似的塑料槍，居然能瞬間制服一個大活人？

    張子安同樣是頭一次見到泰瑟槍的實物，如果是在中國大街上見到，八成以為是哪個熊孩子扔掉的玩具槍，根本懶得彎腰去撿。

    這東西槍柄是明黃色，槍身是黑色，充滿了廉價的塑料感，側面有一個卡扣，可以插在腰帶上，方便攜帶。

    槍身的尾部有一個可扳動的旋鈕，上下撥動就可以分別指向s檔和f檔。

    理查德自作聰明地說道：「s，肯定是賽克斯，f，肯定是法克，鬧了半天這是個情趣槍……加州人都是重口味啊！」

    它這是純屬裝傻，這是跟普通的槍一樣的保險裝置，s指的是安全，f指的是開火。作為用槍新手，平時攜帶時肯定要把保險扳到s上，需要用時再扳到f上。聽說有些刀頭舐血的用槍老手平時也是用f檔，以便隨時可以拔槍就射。

    相比於普通槍，電擊槍顯然輕太多了，主要重量還是裡面的鋰電池，適合新手使用。

    槍口上安裝著一個一次性使用的電擊彈，這是它與普通槍的最大區別。

    問題也就在這裡，電擊彈只有一發，射出去之後就進入賢者模式，萬一沒射中就坑爹了……不過泰瑟槍的有效射程只有五米，槍口下有激光瞄準器，這種情況下還能射歪的話，再多備幾個電擊彈也沒用。

    就算是沒有電擊彈，槍口上的兩個電極也可以當電棍用，只不過這就意味著要近身肉搏了。

    泰瑟槍在美國價格不便宜，能撿到也算是賺到了。

    「以後你要是再敢沒事嘰嘰歪歪，我就讓你嘗嘗電擊的滋味。」他把泰瑟槍在理查德面前晃了晃，威脅道。

    理查德滿不在乎，「嘎嘎！欺負一隻鳥算什麼本事？把本大爺電得大小便失禁會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不，你不用電都是大小便失禁吧？」張子安對這只不知廉恥的賤鳥早就無語了。

    菲娜哼了一聲，「區區凡人，倒是跟電很有緣分。」

    「是啊。」老茶贊同道：「先是用無人機引來雷電，大破屠宰場，又撿來一把神奇的電擊槍，可不是跟電很有緣分麼？」

    「嘎嘎！以後大家就叫你『雷電法王傑夫張』得了，還挺順嘴的！」理查德說道。

    有得就有失，雖說得到了一些證據和一把泰瑟槍，但他也損失了無人機奈赫貝特，這是沒辦法的事，是引雷必須的代價。

    他只能安慰自己，接下來的路程可能也用不到無人機了，能輕裝簡行算是一件好事，畢竟無人機的全套設備又沉又佔地方，繼續帶著也是很大的負擔。

    遙控器、備用電池、充電器、箱子，這些不太貴的東西也都可以扔掉了，只把雲台相機留著就行，將來買新的無人機的時候可以省一筆錢，另外就是無人機拍攝的視頻錄像還保存在相機裡，可以作為證據。

    重新清點了裝備，重新整理了背包，接下來又要繼續上路了。

    手機已經用充電寶充好了電，他拔掉充電線，拿起手機看了看，發現代表新精靈的光團依然在，而且越來越近了。

第1537章 躁動的鹿

    說到雷電法王，原始森林真是戒網癮神器，沒信號沒網絡，手機與板磚無異，防身性能還不如板磚。雖然他也在手機裡存了一些電影什麼的，但進入森林之後，每天疲累交加，晚上要麼擔驚受怕，要麼頭一沾枕頭就能睡著，沒時間看電影，畢竟又不是提神的小電影……

    一開始，他走在森林裡還會查看一下有沒有信號，但時間長了也就懶得看了，即使是有公路穿過的地方都不一定有信號，何況是森林深處，不看能還能省電。

    昨天為屠宰場的事而折騰，他沒怎麼掏出手機，昨天夜晚一通瞎跑，今天再一看，原來已經不知不覺地離光團越來越近。

    「飛瑪斯，現在能聞到梅根的氣味麼？」他問道。

    飛瑪斯搖頭，「什麼都聞不到了。」

    也難怪，梅根失蹤之後至少下了兩場雨，別說她的氣味了，如果晚到屠宰場一天，連麥克的氣味都會被沖掉。

    「屠宰場只是李皮特的一處工作地點，而不是他們那個學會在森林裡的老巢。」他說道，「我本來打算找到他們的老巢，不讓他們繼續欺騙世人，至少也要記錄下老巢的地點，然後報警……但現在線索斷了，大家有什麼意見沒？」

    飛瑪斯說道：「剛才那個費爾南多，他不是被從別處帶到屠宰場的嗎？他應該知道一些情況吧？」

    費爾南多是被李皮特等人開車拉到屠宰場的，就此推論，費爾南多應該是先找到了李皮特，然後李皮特忽悠上了車。

    「我問過他，他說在附近的小鎮裡有人接應他們這些流浪漢，接應者像是慈善組織一樣，衣著整潔、滿面笑容地招待了他們，然後把他們帶到森林附近的一棟房子裡，在那裡他們接受了某種測試，一部分像他那樣的人被李皮特親自接待，把他們讚美了一通，然後將他們帶上車，運到屠宰場，而另一部分看起來是那種……內向、拘謹、沒什麼主見的人，被帶到了其他地方，但具體位置他就不清楚了。」張子安解釋道。

    從費爾南多的描述來看，就算是這些主動投誠的流浪漢也要經過篩選，那些易於控制的人被帶到老巢洗腦，而像費爾南多這種連狗都嫌的，則被弄到屠宰場當炮灰。

    不過按理說，梅根似乎不像是沒有主見的人，為什麼也會被帶走呢？難道因為……她是女人？這倒也是，流浪漢裡幾乎沒有女人……只希望她的處境還不至於太糟糕。

    費爾南多對其他事一概不知，他滿腦子好逸惡勞，更不可能細緻觀察周圍的環境，所以指望他能說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那是做夢。

    弗爾基米爾慷慨激昂地說道：「喵了個咪的！不如咱們再殺回屠宰場，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活捉李皮特，什麼事都解決了！」

    這個顯然不可能，人家人多勢眾又有很多電擊槍，說不定還有更致命的武器，再說李皮特也許已經離開了屠宰場，想捉他談何容易？

    老茶說道：「返回屠宰場太過冒險，但吾等可以順著那條簡易公路走，也許能找到線索也說不定。」

    張子安點頭，「這倒是個辦法，但太費時間了，咱們沒車，那條簡易公路上沒有普通車輛，又不知通向哪裡，靠雙腳不知道要走多久。」

    其他精靈也沒有更好的提議了。

    張子安又看了看手機屏幕上的光團，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一直在想，這只精靈從舊金山出現，一路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它不會無緣無故跑來這裡，作為精靈來說，它一定有心願想完成。」

    他的視線落在老茶身上，「正如茶老爺子您嫉惡如仇，也許這只精靈同樣看不慣李皮特他們的所作所為，它跑來森林裡，是懷著和咱們相似的目標制止李皮特他們蠱惑人心的行為。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雖然只是猜測，但好像也沒有其他理由能解釋這只精靈跑進原始森林的原因了。

    飛瑪斯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所以咱們要向那隻精靈的位置前進？」

    「嗯，這肯定有一定的危險，但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張子安點頭，「而且昨天晚上的事，讓我覺得……有時候混水摸魚也不錯，水越混越好。」

    昨夜若不是那頭黑熊突然出現，他絕沒有那麼容易脫身，儘管那頭黑熊其實是衝他來的，但是混亂中敵我莫辨，敵人也可能變成朋友，而朋友……張子安在這片森林裡沒有朋友。

    現在森林裡至少有三股已知的勢力他、李皮特、新的精靈，但如果算上黑熊、鹿或者其他人以及其他動物，形勢就變得複雜而微妙。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而他的計畫，就是把水攪得更混。

    「接下來的路，大家要格外提高警惕。」

    他背上輕了很多的背包，抬頭看了看天色。

    雨過天未晴，今天仍然是陰天，像沒有繼續下雨的跡象。

    飛瑪斯依然跑在最前面探路，其他精靈們分列左右，擴大搜索與警戒範圍，就連掌心不疼了的π也時而爬到樹的高處探望四周。

    由於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張子安的睏意很重，只是強打精神在走路，不時看看指南針與光團的位置。

    他很想白天停止前進補覺，但這就意味著要耽誤一整天的時間，無論是考慮到身陷魔窟的梅根還是所剩不多的給養，都在無形中催促他抓緊時間，大不了今天晚上早些紮營。

    就這樣走了一天，天色還沒有變暗，正好遇到一條小溪，張子安就決定不再前進，藉著這條小溪紮營，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大早繼續出發。

    「子安，鹿群好像有些不對勁，像是躁動不安的樣子，但是我沒有聞到什麼可疑的氣味，是不是那頭黑熊又從後面跟來了？」

    他剛把帳篷弄好，準備做飯的時候，飛瑪斯跑過來，擔心地提醒道。

    「哦？」張子安打了一半的呵欠與睏意一起消失了，「帶我去看看。」

第1538章 陌生的氣味

    張子安已經差不多36個小時沒睡覺了，本來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只想趕緊支好帳篷鑽進去睡覺，如果不是精靈們還要吃飯，他連晚飯都不想吃了。

    不過聽到飛瑪斯發現異常，他還是強打起精神，跟著它去察看，畢竟在森林裡徒步還是多加謹慎為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鹿群全都聚集在小溪邊喝水，幼鹿們不諳世事地跟在母鹿身邊玩耍，而成年鹿則輪流喝水，已經喝飽的鹿則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條小溪水流湍急，而且水質較為渾濁，攜帶了不少泥沙，與他們之間遇到的那幾條小溪不太一樣。張子安猜測，這條小溪可能是昨天夜裡那場雷雨形成的，或者是因為那場雷雨而從其他小溪裡分出的支流。

    這水在過濾消毒之前要先沉澱一下，否則可能會影響過濾器的淨水效率。

    鹿群顯然也對水質不太滿意，但離天黑不遠了，再去找其他水源可能來不及，只能湊合著喝。

    身強力壯的頭鹿傷勢大為好轉，走路時不再像前兩天那樣舉步維艱，傷口沒有再滲血，也沒有感染的跡象，除了張子安幫它消毒的原因之外，另一個原因應該要歸功於森林裡涼爽的天氣。

    頭鹿不安地注視著小溪上游的樹林，聽到張子安的腳步聲，只是側頭看了看他，旋即又繼續注視，甚至連他走到它旁邊都沒什麼反應。

    張子安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茂密的樹林枝杈叢生，沒有太陽，很暗，視線在十幾米外就被樹枝和黑暗吞噬了，什麼也看不到。

    又是黑熊嗎？

    頭鹿的反應與之前遇到熊窩的時候有些相似，但那頭熊已經被甩在了後面，難不成他們已經進入了另一頭黑熊的領地？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是一頭母熊，畢竟和之前那頭公熊的領地太過接近。

    不過，看鹿群其他鹿的樣子，卻又不太像，好像這個小規模鹿群裡只有頭鹿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其他鹿只是常規戒備。

    可惜鹿不會說話，就算會說，張子安也聽不懂。

    「飛瑪斯，你沒聞到什麼異常的氣味？」他俯身查看地面，沒看到什麼可疑的腳印。

    飛瑪斯抱歉地說道：「氣味有很多，森林裡的氣味很複雜，有很多動物留下的氣味，尤其是水源附近，但我只能分辨出其中少數幾種，比如郊狼、黑熊、貓頭鷹、金花鼠、梅花鹿、馬鹿等等，我沒見過的動物，就算是聞到氣味，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

    這倒是個問題，飛瑪斯和大部分動物一樣，是以氣味來識人識物，它只有親眼看到一種動物並記下其氣味，以後再聞到類似的氣味才能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否則光是聞到一股陌生的味道，鬼知道是什麼留下的。

    很多動物都要喝水，水源附近的氣味更複雜。

    「也就是說，可以排除郊狼和黑熊的可能性？」他問道。

    飛瑪斯猶豫了一下，「我沒有聞到，起碼沒有聞到新鮮的氣味。」

    「有人的氣味嗎？」

    「也沒有。」

    不是郊狼、黑熊、人類，那麼森林裡能威脅到馬鹿的猛獸，難道是美洲獅？

    動物界單打獨鬥的時候，體重為王，人們津津樂道的貓科動物單挑無敵也是建立在體重和體型差不多的前提下，所以美洲獅對人類的威脅遠不如黑熊，如果真是美洲獅倒也不用太緊張。

    張子安想了想，「算了，不管了，也可能是這只頭鹿受傷之後神經過敏，咱們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不能整天疑神疑鬼。」

    話雖如此，這只頭鹿的反應很像是附近有什麼令它擔憂的危險，今天晚上還是抱著防熊噴霧劑睡吧。

    晚飯依舊是速食罐頭野菜拌米飯的組合，雖然各種罐頭換著花樣來，但一日三餐都吃這個，怎麼都有些吃膩了，他此時無比想念那些垃圾食品，什麼漢堡薯條快樂水，明明在國內的時候根本不屑於去吃，現在想想就不住地嚥口水。

    剛入夜不久，他往篝火裡添了些樹枝，然後就鑽進帳篷裡，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可能是太困太累，這一覺，連夢都沒做一個。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朦朧中他感覺有毛茸茸的爪子在拍打他。

    「子安！子安！醒醒！」

    張子安睡得昏天黑地，睜開眼之後半響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還奇怪臥室的天花板怎麼變形了？

    過了幾秒，他側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帳篷外微弱的火光映著一個巨大的影子，正趴在帳篷外面蠕動，還能聽到爪子輕微摩擦防雨布的沙沙聲。

    「我……」

    他一激靈坐起來，剛想喊，突然回過味兒來，外面那個身影很熟悉，是飛瑪斯，只不過它的身影被火光投射在帳篷上，顯得很大而已。

    叫醒他的是老茶，飛瑪斯睡在帳篷外面守夜。

    「怎麼了？」他揉揉眼睛問道。

    老茶見他清醒了，低聲說道：「外面好像有情況，老朽也是聽到飛瑪斯摩挲帳篷的聲音才醒來的。」

    帳篷裡的其他精靈也醒了。

    理查德哀嘆道：「真是悲劇！進入森林以來，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本大爺都快得神經衰弱了！」

    這是閉著眼瞎說，它睡著得比誰都快，兩腿一蹬就開始打鼾。

    張子安沒理它，快速穿好衣服，然後悄悄拉開帳篷的拉鏈從飛瑪斯的反應來看，這次的情況不像黑熊那次緊急，否則它肯定會直接高聲吠叫，一是向他示警，二是威懾敵人。

    外面又升起薄霧了，篝火幾近熄滅，只剩少許暗紅色的炭灰。清冷的空氣真的像是水一樣湧進帳篷，氣溫可能只有四五度，把帳篷裡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點熱量全都中和了。

    飛瑪斯見他出來，不再撓帳篷了，而是定定地注視著鹿群的方向。

    「怎麼了？」他吐著白氣低聲問道。

    飛瑪斯也低聲回答：「有郊狼接近，不止一條，此外好像還有其他某種動物的味道，我聞不出來是什麼動物。」

第1539章 篝火狼鳴

    在北美的原始森林裡遇到郊狼並不奇怪，畢竟在大城市裡都能偶遇，在森林裡遇到就再正常不過。

    沒人確切知道北美到底有多少郊狼，人們只知道光是2013年這一年，美國農業部就以保護瀕危物種、保護公眾安全、控制野生動物疾病等理由出資殺死了7萬多條郊狼，以及其他400萬隻野生動物。

    這些理由其實都很好理解，某些動物很適應自然環境，於是大量繁殖，而某些瀕危動物的生存空間就會被擠佔，比如斑點貓頭鷹就不敵外來的貓頭鷹種群，數量越來越少，想保護斑點貓頭鷹，就要獵殺外來的貓頭鷹種群。

    郊狼是北美最成功的物種之一，它們生存能力極強，無論是自然環境還是城市環境都適應得很好，氾濫成災是很正常的事，遍佈除夏威夷之外的另外49個州，對農業生產、公眾安全、瀕危物種都造成了嚴重的威脅，所以美國還經常舉辦獵殺郊狼的競賽，但是想殺效狼必須有合法證件和手續才行，不能隨便殺。

    楊神父說郊狼很少襲擊人，這是正確的，但是很少不等於沒有。實際上，過去幾十年裡，加州發生了300多起郊狼攻擊人的事件，目標大部分是孩子，偶爾也有成年人。

    曾經有一位19歲的少女被郊狼咬死，張子安一度擔心梅根會不會也遭遇狼吻，現在他知道梅根是被李皮特他們捉住了。

    他聽說是郊狼徘徊在附近，心放下了一半，雖然不清楚有多少條郊狼，但起碼比遇到黑熊要好。

    飛瑪斯沒有大聲報警，因為它見過郊狼，知道單只的郊狼很弱，就算來了一群，應該也打不過精靈們。

    只是另一種動物是什麼呢？

    那種氣味對飛瑪斯而言不算完全陌生，它在森林聞到過類似的氣味，但不知道這種氣味的主人是什麼動物。

    貓類精靈們也離開帳篷，它們聽說不是黑熊，而且還有另一種陌生的動物，紛紛被激起好奇心，反正都醒了，乾脆去看看熱鬧。

    飛瑪斯走在前面引路，向鹿群的方向走去。

    張子安拿上夜視儀和手電，當然也不能忘記防熊噴霧劑和泰瑟槍，打算跟著精靈們一起去。

    他剛邁出兩步，卻注意到星海還蹲在篝火邊，沒有跟其他貓一起去。

    「星海，你不去瞧瞧？」他問道。

    星海伸了個懶腰，甩甩尾巴，歪頭看了一眼篝火，說道：「喵嗚~火快熄滅了~」

    張子安一離開帳篷就看到篝火快熄滅了，他這一覺睡了好幾個小時，中間沒有添柴，篝火只剩下一些焦炭，在灰白色的灰燼中散發著微弱的暗紅色光芒，以及少得可憐的些許餘溫。

    他腦子一直在琢磨郊狼的事，再加上剛從睡眠中驚醒，看到篝火快熄滅了，也僅僅是「看到」而已，沒有在腦海裡產生任何波動。

    火快熄滅了又怎樣呢？

    點燃篝火的目的是在睡覺時驅趕野獸，防止野獸靠近，現在他和精靈們都已經醒了，篝火對野獸的那點兒威懾力遠不如防熊噴霧劑。

    空氣很冷，張子安搓了搓手，他很想馬上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有幾條郊狼、除了郊狼以外還來了什麼動物，但星海蹲坐在將熄的篝火邊，像是想烤火取暖的樣子，於是他又蹲下來，撿起還沒燒過的枯枝放進篝火裡。

    「是啊，火快熄滅了，那就再讓它燒起來。」他說道。

    由於前天晚上剛下過雨，再加上霧氣瀰漫，樹枝比較潮濕，放進篝火之後非但沒有燃燒起來，濃重的水汽反而令本來就快熄滅的篝火更加黯淡，隨時可能被壓滅。

    沒辦法，他又返身走到背包旁邊，用手電照著從裡面尋找固體酒精，找到一罐之後，從裡面剜出一小塊，均勻地塗抹到一根枯枝上，然後用打火機點著，再塞到篝火堆裡，並且不住地用嘴呼氣，幫助空氣流通，為篝火帶來更多的氧氣。

    有了固體酒精助燃，篝火很快轉旺，嗶嗶剝剝地冒著火苗，不時還砰地發出響亮的爆裂聲，火星四濺，那是樹枝內部殘餘的水分變成蒸汽而爆開的聲音。

    「星海，別離火太近，小心火星濺到身上。」他提醒道。

    星海聽話地離篝火遠一些，銀灰色的眼眸倒映著紅通通的火焰，高興地說道：「喵嗚~好暖和~」

    「那……你在這裡烤火吧，我去看看它們在幹什麼。」

    他還是挺擔心那些看熱鬧的精靈們，畢竟除了郊狼之外，還有一種未知的動物，別是什麼大型猛獸就好。

    「喵嗚~星海也去~」

    令他意外的是，星海像是對篝火失去了興趣，甩著尾巴就跟在他旁邊。

    所以說……它不是想烤火？

    張子安有些糊塗了，不過算了，重新點上篝火也不錯，省得一會兒看完熱鬧回來再點。

    他和星海小跑著去跟其他精靈會合。

    他沒敢開手電，擔心手電光會招惹郊狼，反正有夜視儀，不至於寸步難行。

    隔著老遠，他就看到精靈們那亮得嚇人的眼睛，於是放輕了腳步。

    此外，在小溪上游的樹林間，同樣閃亮著好幾對眼睛，似乎正在對鹿群打壞主意。

    那一定就是郊狼群。

    郊狼跟大部分犬科動物一樣，也是群居動物，但在城市裡傾向於單獨覓食，在野外有時候單獨覓食，有時候群體捕獵，沒有固定的形式，這也能表明它們很容易適應環境。

    「一、二、三、四、五、六……」

    張子安粗略地數了數，一共能看到六對閃亮的眼睛，也許樹林裡還有其他的。

    這些郊狼大概也是被鹿群的氣味吸引，打算過來開開葷，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下手機會。

    不過……另一種動物是什麼呢？

    張子安通過夜視儀只能看到閃亮的眼睛，無法確定這六對眼睛裡是否包括郊狼之外的動物，但從常理上說，郊狼群裡應該不會混入其他動物吧？

    嗚~

    嗚嗚~

    不知道是哪只郊狼起的頭，它們突然嗚嗚嚎叫起來。

寵物天王 第1540章 中計


    飛瑪斯能聞到郊狼的味道，鹿的嗅覺雖然不像狗那樣極端靈敏，但鹿的嗅覺和聽覺都很發達，綜合起來不比狗差多少，再加上它們長期生活在森林裡的生存本能，令它們也察覺到敵人來到了附近。

    夜裡太暗，鹿的夜間視力很差，它們知道有敵人，也能大概知曉敵人的方位，但它們暫時沒有跑，因為頭鹿沒有跑。頭鹿吸取了上次在夜裡亂跑結果撞到樹的教訓，它把希望寄託在人類身上，它聽到張子安的腳步聲，既然他能趕走黑熊，再趕走郊狼也不在話下。

    儘管如此，一開始鹿群還能壓住陣腳，但當郊狼們開始嚎叫時，母鹿和幼鹿就開始驚慌失措，想要逃跑。頭鹿忍著傷痛，左支右絀地阻攔想逃跑的鹿。

    面對黑熊時可以逃跑，因為不跑就是死，跑起來可能不死，但郊狼嚇唬鹿群就是為了讓它們逃跑，一跑起來陣型就散了，公鹿和母鹿的危險性較小，但幼鹿就直接暴露在狼吻之下。

    寂靜的森林裡，悠悠的狼嚎聲格外瘆人，聽得人脊背發涼，就連小型夜行動物們都噤若寒蟬。

    其他精靈們早就到場了，它們沒有靠得太近，一是不知道張子安對狼鹿之爭採取什麼態度，二是它們顧忌那種朊蛋白，擔心被傳染。

    張子安和星海姍姍來遲，老茶說道：「子安，吾等是隔岸觀火，還是出手干預？若是鹿群逃走，郊狼是否會攻擊吾等？」

    他用夜視儀看了看周圍，示意先靜觀其變，只要鹿不跑散，郊狼大概不敢貿然發動攻擊。

    「奇怪了，只有這幾條郊狼麼？」

    他在附近沒有發現其他郊狼的蹤跡，不由有些納悶。

    「什麼意思？」菲娜問道：「這幾條還不夠？你還嫌少？」

    「不是這個意思。」他先否認再解釋：「因為像狼群或者獅群圍捕獵物時，一般會採用相當高明的合作模式，負責攻擊的主力部隊先在附近埋伏好，由另外幾隻負責佯攻，把獵物趕向主力部隊預設的埋伏圈，然後前後夾擊，把獵物包了餃子。」

    他一邊比劃手勢一邊說，解釋得通俗易懂。

    弗拉基米爾讚歎道：「看不出來，它們還會自發採用這種簡樸而高效的戰術，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

    「所以我才納悶狼群和獅群尚且如此，對環境適應能力更強的郊狼沒理由不採用類似的戰術。」他遙指黑暗中的那幾對眼睛，「你們看，它們只在那裡嚎來嚎去，虛張聲勢，卻似乎沒有主動出擊的意圖，真正的攻擊會是這樣嗎？我覺得它們就是負責佯攻的，郊狼的主力還沒有出現，依然埋伏在黑暗中。」

    他指出其中的疑點，精靈們才恍然大悟。

    可不正像他說的那樣麼，這幾條郊狼是在虛張聲勢，目的就是為了把鹿群驅趕到主力的埋伏地點。

    「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弗拉基米爾頻頻點頭，「目前按兵不動方是上策！一動就著了敵人的道兒！」

    那麼，郊狼的主力在哪裡？

    這幾條郊狼可能也覺得有些納悶，平時只要這麼嚎幾下，鹿群就嚇得四散奔逃了，怎麼今天鹿群死活不肯離開原地？

    張子安用夜視儀大範圍掃視前方，按理說森林地勢複雜，郊狼不會埋伏得太遠，否則若是鹿群沒有按它們希望的方向跑怎麼辦？

    但他沒有看到其他閃亮的眼睛，當然也可能是被樹或者草叢擋住了。

    老茶躥到樹上，居高臨下，同樣沒看到可疑的活動物體。

    難道說，他高估了這群郊狼？其實這幾條就是郊狼的全部，根本沒什麼負責佯攻的和負責主攻的，它們只是想把鹿群驚跑而已，但今天鹿群沒按劇本走，所以郊狼們也不知所措？

    是這樣嗎？

    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但無法完全打消他心中的疑惑。

    郊狼們嚎了半天，見沒什麼效果，陸續停止了嚎叫，而鹿群也慢慢鎮定下來，兩邊陷入了僵持。

    這時，森林的寂靜突然被一聲淒厲的夜梟啼鳴劃破！

    張子安心裡一哆嗦，與精靈們齊刷刷轉頭向後看，因為這聲啼鳴來自於他們身後，是那隻斑點貓頭鷹發出的啼鳴！

    緊接著。

    「吱吱！吱吱！」

    「嘎嘎！嘎嘎！有人要非禮本大爺！」

    因為在夜間視力很差而留在帳篷裡的π和理查德也幾乎同時大叫起來，聲音中充滿了驚懼。

    臥槽！

    張子安猛然明白了，郊狼的真正攻擊目標並不是鹿群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郊狼們不緊不慢地出現，一聲接一聲的嚎叫，真實目的是把他吸引過來，用佯攻把他和鹿群牽制在這裡，讓他以為它們要攻擊鹿群，但郊狼的主力部隊早已悄悄埋伏在帳篷周圍，它們的真正目標是帳篷裡的一猴一鳥！

    但是，郊狼有這麼聰明嗎？

    他來不及多想，跟身邊的精靈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喵了個咪的！天天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弗拉基米爾懊悔地說道，也代表了其他精靈們的心聲。

    之前的黑熊令他和精靈們形成了思維定勢，認為郊狼的出現也是想攻擊鹿群，萬萬沒想到郊狼竟然把他們當作攻擊目標。

    還好鹿群棲息的地方是一塊空地，離依樹而搭的帳篷很近，直線距離只有二十來米的樣子，精靈們先到一步，而他也隨後趕到。

    還沒跑到近前，他就看到了那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以及被火光照得纖毫畢現的幾條郊狼，它們想攻擊帳篷，本能地又畏懼火光，徘徊在離篝火只有兩三米遠的地方。即使如此，它們也沒有退縮，似乎是對帳篷裡的一猴一鳥志在必得。

    郊狼們呲牙咧嘴，發出威嚇般的低吼，此外還一種低沉而沙啞的狺狺嘶叫從火光照不到的黑暗裡傳來，像是在催促郊狼們攻擊。

    老茶是從樹上躥回來的，它居高臨下，目光一閃，看到那東西的身影，猛然想起一種傳說中的動物，驚呼道：「那可是狽？」

第1541章 狼狽為奸

    張子安晚到一步，他記掛π和理查德的安危，匆忙中把老茶的話聽岔了，聽成「那可是被……」，他還心說被啥？後面怎麼不說了？

    但現在不是詢問這個的時候，必須先把靠近篝火的這幾條郊狼趕走。

    斑點貓頭鷹像幽靈般無聲地空中飛來飛去，剛才還是蹲在樹枝上的它最先察覺到郊狼的接近並且示警。

    π雙手揮舞著一根粗樹枝，勇敢地站在帳篷入口處，隔著篝火與郊狼們對峙，不時地吱吱叫著以壯聲勢。

    其實它也害怕，這幾條郊狼看上去十分凶惡，似乎隨時可能跳過火堆把它撕碎，但自從進入張子安的夢境並且被耍猴者肆意欺凌之後，它知道一味的退縮忍讓不會換來對方的憐憫，只會令對方認為自己軟弱可欺，更加變本加厲，想要保護自己，必須要勇於反抗。

    理查德想飛到高處躲避，但黑燈瞎火的它什麼都看不清，飛起來就撞到樹枝，又跌回地上，屁股下面青一灘黃一灘，赫然是被嚇得失禁了！

    跟π比起來，這只只會嘴上逞英雄的賤鳥簡直太丟人了，還不如人家那隻貓頭鷹！

    看到它們兩個有驚無險，張子安才算鬆了一口氣。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一眼看去，就知道這邊的幾條郊狼比鹿群那邊負責佯攻的那幾條要兇猛得多，體型也要大一圈。它們見到張子安，根本不害怕，反而威嚇性地向他亮出獠牙，警告他不要靠近。

    飛瑪斯衝到篝火邊，與郊狼們針鋒相對地互吠。

    π看見大傢伙回來支援，心裡有了底，更加有力地揮舞樹枝，衝著郊狼們吱吱亂叫張子安琢磨著明天給它削根木棍就能兩開花了。

    跑回來的路上，張子安已經把防熊噴霧劑打開瓶蓋握在手裡，這東西雖然是防熊的，但辣椒水對付郊狼也不在話下。

    飛瑪斯和菲娜、老茶、弗爾基米爾它們都能征善戰，對付這幾條郊狼不在話下，但它們顧忌朊蛋白的威脅，天知道這些郊狼是否吃了病鹿而帶病，因此只是保持戒備，沒有貿然沖上去。

    嗚~

    黑暗中又響起一聲低吼。

    張子安和精靈們藉著火光望去，只見樹林裡走出另一條郊狼……

    等一下！這是郊狼嗎？

    新出現的這只動物跟郊狼長得不太一樣，體型比郊狼大得多，全身都是黑色的毛髮，倒更像是狗或者狼。

    它不肯定是狗，它的目光比狗和郊狼都要凶殘，像是一條罕見的黑狼。

    但是不對，狼和郊狼是死對頭，郊狼裡絕對不可能混進一條狼。

    張子安擰亮手電照過去，注意到這條似狼非狼的動物，體型不似狼那般矯健，但更加厚重結實。

    他認出來了，這是一條狼狗！

    如果不出意外，它應該是野狗或者流浪狗與郊狼結合而生下的後代。

    狼狗比郊狼凶殘得多，這條黑狼狗顯然就是這群郊狼的首領。

    除此之外，他的手電光還額外掃到了另一隻動物。

    那隻動物的體型比黑狼狗和郊狼都要小得多，乍一看還以為是一隻可愛的浣熊，但仔細一看，這只動物跟可愛完全不沾邊腦袋扁平、獠牙暴露在嘴外、面相凶狠、眼神狡詐，它被手電光照到之後似乎不太情願讓自己曝光，揮起兩隻異常鋒利的前爪在地上刨了刨，短時間內就刨出一個土坑躲了進去，避開手電光。

    老茶看得暗暗心驚，它早就聽傳聞說，有一種奇異的動物名為「狽」，慣於跟狼合作，前者聰明，後者兇猛，兩者相輔相成，達到1+1大於2的效果，是以有「狼狽為奸」這個成語。

    它以前在中國南方的山林裡遊蕩過一段時間，不止一次遇到過狼，卻從未見過傳說中的狽，一度懷疑所謂的狽是否真的存在，但此時觀此種動物的樣子，豈不是與傳說中的狽有幾分神似？

    若只是狼群並不可怕，但關於狽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傳說，傳說它們的智力與人差不多，令老茶深感顧慮，於是它出聲提醒道：「子安小心！那可是傳說中的狽？」

    其他精靈們沒聽說過狽這種動物，都不知道老茶在說什麼。

    「狽？」

    張子安這次聽明白了，不是「被」，而是「狽」。

    在那隻動物躲進坑裡之前，張子安大致上看清了它的長相，並且認出了它的身份它不是狽，而是一隻美國獾！

    「獾」這個名字不怎麼響亮，但獾裡有一種網紅獾，那就是被稱為「非洲平頭哥」的蜜獾。

    蜜獾是獾類裡最有名的一種，但其實所有獾類都差不多，性情兇猛，敢與體型比自己大幾倍的猛獸戰鬥，敢於捕食毒蛇。

    獾這種動物不僅凶，而且還非常聰明，聰明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不僅可以有效利用自己身體上的尖牙利爪捕獵，甚至還會熟練地使用工具，更邪門的是，它們還會和其他動物合作捕獵。

    蜜獾在非洲就會和黑喉響蜜鴷合作盜取蜂蜜，而科學家們就不止一次見證過，美國獾在北美會和郊狼合作捕獵各種動物。

    從魚蝦鳥到幼鹿，甚至是幼年黑熊，都在美國獾的食譜內，若是實在找不到新鮮食物，它們也不介意吃腐肉。

    中國當然沒有美國獾，有狗獾，也就是歐亞獾，另外中國也沒有郊狼，但美國獾既然能與郊狼結成盟友，焉知在千百年之前，狗獾不會與歐亞大陸上的某種狼結成盟友呢？

    從這個意義上講，獾確實和傳說中的狽相當神似，可能就是狽的原型動物也說不定。

    古人沒有現代這麼強力的照明工具，當古人在黑燈瞎火的荒郊野外遭遇小規模狼群時，大概也沒空仔細辨認混在狼群中的那隻古怪的動物到底是什麼，僥倖保了條狗命之後，給其他人講起自己死裡逃生的經歷時，就給它們安了個「狽」這樣的名字……

    郊狼群、黑狼狗，還有這只美國獾，這三種動物勾結在一起，形成一個奇異而強大的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