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35 你中有我（上）


    「小小年紀哪有那麼多感慨？你還不是憐香惜玉，捨不得對人家出手了。」邊上傳來一聲輕笑，卻是許飛娘。

    許飛娘斜眼睨來，眉毛微挑，面色雖然灰敗，微微喘著氣，卻有著一種輕鬆閒逸的姿態，話裡還帶著絲絲調笑。

    這種神情氣度跟往日裡清冷模樣大為不同。

    也許是她明白已經時日無多，少了許多堅持，也少了許多顧忌。

    更是沒有了往日的一些念想。

    諸如發展門派，報仇血恨，隱忍潛伏等等。

    蘇辰心裡一痛。

    他還記得當日許飛娘笑意盈盈的問著：「江少游，峨眉派容不下你，不如拜入我許飛娘座下，我有《混元真經》三卷可以傳你，日後也是有望天仙，不比《九天玄經》差到哪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位萬妙仙姑，當時說出此言之時，雙目明亮如星，有著說不出的豪情壯志。

    那一刻，她應該是在暢想著自家計畫，認為終有一日能得償所願。

    可如今，她的眼眸裡卻早就沒有了往日的野望與堅持，只有絲絲落寞。

    「大抵還是不甘心的吧。」

    蘇辰這樣想著。

    他沉默下來，攔腰抱起許飛娘，向著前方山坳行去。

    那裡是朱洪一直牽掛的地方，空間有著不正常波動。

    在蘇辰的天眼看破技能之下，早就看穿了，這是一個八門金鎖陣。

    他雖然對陣法不算精通，平日裡研讀道籍多了，倒也有點收穫。

    對這種無人主持的陣法，只需找準一點破綻，直接轟開就是，並沒有太大難度。

    金光綻放，元氣轟然炸開……

    在蘇辰強橫劍力斬擊之下，奇門正門一陣旋轉，喀嚓一聲，就露出生門來。

    眼前出現一個洞府，佈置得十分豪奢。

    金色劍光游龍一般倒捲回來，回巢之雀躍入身後劍鞘之中。

    蘇辰如入無人之徑，大搖大擺的前行。

    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就向靜室行去。

    要想療傷，當然得尋一個安靜的地方，朱洪躲避追殺數十年的隱秘洞府顯然就很合適。

    「你的力量越來越大了，更難得的是體魄強得驚人，若是師兄當初也能練成這樣，也不會被苦行頭陀所乘，鬧得沒下場。」

    被徒弟這樣抱著走，許飛娘有些發窘，沒話找話的說道。

    她已經看清，先前蘇辰手上被無形劍斬出一道血痕，此時已經收口癒合，只餘一道淺淺白痕，傷勢竟已無礙。

    「放我下來吧，別浪費時間了，聽我說……」

    許飛娘掙紮了兩下，力量小得驚人。

    蘇辰沒有異議，就把她放在一張塌上。

    雖然是野外洞府，此處靜室卻如同宮殿一般，幾上有著盛開鮮花，更有著靜神香裊裊升起。

    室內擺設極為精緻，玉台妝鏡、胭脂水粉一樣不少。

    這應該就是先前偷襲自己反而被殺的追魂娘子倪心蘭住處了。

    不管是正教還是魔教，女人終歸是女人。

    不但愛乾淨，而且很愛美，居處當然不錯。

    蘇辰滿意的放許飛娘斜倚在軟榻上，笑道：「別說話了，師父你養一下神，讓我看看傷勢，應該可以治好。」

    「沒用的！」見蘇辰細細察看自己傷勢，感應著傷口處的真元氣息，許飛娘嘆息。

    她何嘗不想活下去？

    可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這傷太過難治。

    那位碧雯仙子被稱為峨眉第一女仙，可不是說說而已。

    苦行頭陀無形劍刺中的傷勢倒還罷了，並不算太過歹毒，但那三榮三枯生生不息之氣在體內蔓延，卻能改變真氣屬性，讓肉身元神物化，最後如燃燒的火炬一般，在極短時間之內就耗盡生命力。

    「少游，你回山之後，就帶著紅藥等人離開五雲步，去往海外吧。其餘弟子全都解散了，如此示弱，峨眉派不至於窮追不捨。」

    「紅藥天賦過人，可惜我不能親自教導她了，以後你就多費點心思，把五台功法傳承下去。至於司徒平，那也是一個可憐人，如果仍然心慕峨眉，就任他自擇，不用為難他了。」

    「還有薛蟒，唉……比起峨眉來，以往我的確對他失了管教，有些長歪了。不過，他畢竟對我這做師父的還算忠心，你就算看不順眼，也不要刻意針對了，放他離開。」

    「……苦行頭陀僅以元靈逃脫，差點身死，嚴瑛姆那老虔婆這次出手未得全功，定然會十分羞惱，你定要小心。不過，以為你的本事，只要撐過一段時間，那女人也不會冒著引來四九天劫的危險糾纏不休的，畢竟她已經快要度劫了，不能隨意出動。這柄天魔誅仙劍，還未祭煉完功，你自己用著可以，找一位傳人傳下去也行……」

    許飛娘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搭在蘇辰肩上的手臂越來越是無力。

    眼神迷離著，越說越是小聲，最後變成呢喃。

    「若是早一些年遇到你就好了……」

    她感覺好疲倦，好想歇一歇，耳邊就傳來一句話：「喝下去！」

    然後鼻中就聞到一陣清香，直沁肺腑，精神也是一振。

    身上那極速消亡的生命力，突然間就有了反彈的趨勢。

    「這是？」許飛娘面色一變，定睛望去，就見到一個精緻的小玉瓶湊到自己嘴前。

    玉瓶中潔白的液體閃耀著一點點如同飛螢般的金色光點，光點不停的綻開又合攏，如同花謝花開，演繹著生命的奧秘。

    「千年靈芝液……不對，還不止千年，已經出現天花亂墜的情景，至少有著三五千年功候，少游你竟有著如此寶藥。」

    她眼神一喜，眼中燃起生命火花，驚異的看了一眼蘇辰。

    這個徒弟越來越看不懂了。

    一段時間沒見，他就拿到了五毒仙劍。

    這倒也罷了，可那變態的體魄是怎麼回事？

    連苦行頭陀的無行劍全力攻擊，也只是劃破一些皮膚，並不能傷到根本。

    相比起來，自己的防禦力簡直見不得人。

    本以為，這已經是超出想像之外的事情，結果他又拿出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來。

    數千年靈芝的本命靈液，其效用之大，比起整株靈芝還要珍貴，她又如何不懂？

    「別說那麼多話，傷元氣的，等你傷好了，隨便怎麼說都行。」

    蘇辰笑了笑，也不回答，把玉瓶湊近許飛娘嘴唇，一下就灌了進去。

    「不要……」

    許飛娘一句囫圇話沒說完，就感覺涼絲絲香甜液體直入肚腹，然後就有著溫暖波動於丹田出現，向著四肢百骸橫掃而去。

    龐大生命力有如狂潮一般，洶湧澎湃。

    那虧損的、割裂的某些珍貴物質，一點點補完。

    她的面頰鬚臾之間就騰起一絲舵紅，佈滿銀霜的發絲也變得烏黑髮亮。

    這股藥力來得猛烈而又溫和，許飛娘如處雲端，舒服無比。

    她愜意的嘆了口氣，只覺得一生之中的氣全都嘆完了，白了蘇辰一眼，目光十分複雜，說道：「全浪費了，師父還沒說完，這藥雖好，但卻是沒用的，治不好我的元神傷勢。嚴老虔婆的功法極為獨特，很難破解……」

    她身體上的傷勢轉眼之間就已好轉，那被枯榮造化之氣刺傷的背部肌膚已經沒了血痕，重新恢復往日光潔細膩橫樣。

    肩頭被無形劍斬出的豁口也已消失不見。

    可是，那迷濛眼神仍然黯然無光，並沒有如往常那般神完氣足。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36 你中有我（下）


    蘇辰神情一愣，又皺起眉頭來。

    對於許飛娘的傷勢，他終於感覺到棘手了。

    先前他一點也不急，是因為自己明珠洞府之中還有著一株芝仙。

    想到上次自己服用芝仙靈液的強大藥效，他就信心十足，自認為無論師父受了多重的傷勢，都能救回來。

    之所以有這種想法，實在是芝仙的功效太強，已經有了一絲造化生機在內。

    雖然，取用芝仙靈液之時，蘇辰很是費了一番口舌，許下了一些承諾。

    而且，還耗費了一千本源氣運給芝仙補充營養，但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捨。

    「就算是延遲一些推演九轉玄功四轉的時間，也不算太大的事情，能救得師父一命最重要。」

    蘇辰是這樣想的。

    在黃山腳下斬殺曉月禪師，並與蓮花峰打滅哈哈老祖的血脈分身，蘇辰的氣運值已經達到四千多點。

    再加上於衡山斬殺岳琴濱，再打敗苦行頭陀，清理門戶殺掉叛徒朱洪夫婦，他的氣運值首次突破了五千大關。

    因為得了十二都天神煞的功法心得，想要推演九轉玄功四轉功法，其實只需要四千五百氣運左右。

    說起來，經過這幾戰，他已經有了足夠的氣運值用來推演功法，前路一片坦途。

    此時花用一千，來取得芝仙靈液，又延誤了推演日程，說不糾結那是假的。

    可是，氣運值被花掉了，以後還會有進帳，師父死了可就再也活不過來。

    蘇辰就算再怎麼吝嗇也不會摳門在這一點上面，何況，他對自己認可的人還是很大方的。

    尤其是，許飛娘自從收徒以來，對自己真的很不錯，差不多可以稱得上百依百順了。

    換了任意一個師父，都很難做到她這種地步。

    不在家的時候，身為徒弟就立刻搶班奪權胡作非為，師父就算不惱，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看。

    可是，許飛娘不但不以為忤，反而順水推舟，乾脆就讓徒弟掌控門派的事情……

    什麼丹藥、秘籍一股腦就給了他，一點都沒把他當外人。

    不說恩情，就說這份信任，很是沉重。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有時就這麼簡單。

    聽著許飛娘嗔怪自己浪費藥物，蘇辰的確有些發懵。

    一時情急之下，他的確是沒看懂眼前的傷勢。

    他面色沉肅，盤膝坐下閉目凝神，劍指泛著金光，點在眉心。

    許飛娘就見到對面徒弟身上突然金光大放，有如金身佛陀，寶相莊嚴，竟然有著震人心魄的奇偉魅力。

    他眉心一動，皮膚翻轉著，似乎出現了一隻金色眼眸，射出尺長金光。

    那目光淡漠冰冷，似看透人間萬象，生死變遷。

    只是掃了自己一眼，許飛娘就覺得恍如赤身露體。

    體內體外，再無半點隱秘。

    身上就似有著無數細小的絨毛刷子在輕輕刷洗著，一股躁意從心底湧現。

    許飛娘面色騰的一下就紅了，差點沒罵出聲音來，這傢伙在搞什麼？

    「我可是你師父？」

    有心想要發作，目光一觸及到蘇辰額上的汗珠，怔了一怔，又安靜了下來，只是忍耐著那股奇特感覺。

    「明珠，掃瞄……」

    蘇辰心裡並沒有想到那麼多。

    他發現自己每次用出天眼來，心靈就會保持在一種極度淡漠，極度冷靜的情況，眼中一切，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打開。

    平日裡看不到的理解不了的東西，此時全都鉅細無遺。

    甚至，還能稍稍見到未來細小片段的可能走向。

    「原來如此，元神快速衰朽，並不是生命力不足的原因，而是因為被什麼東西吞噬了。肉身的傷勢已經恢復過來，靈芝玉液顯然很有用處……」

    「但是，師父的元神深處卻是隔了一層。所吸收的靈芝生機，已經被一股詭異的生生之氣吸納掉，再轉過頭來壓制本身元神，令其飛速消亡。」

    蘇辰神情一震，停下了天眼的觀瞧，眼裡滿是唏噓。

    「我算是大開眼界了，本以為只要壯大了生命本源，就能應付一切傷勢。卻不料，遇到的竟是如此難纏的功法，這不跟癌症細胞差不多了嗎？」

    「癌症細胞是什麼？」

    許飛娘滿頭霧水，強忍心頭羞惱，裝做若無其事的問道，聲音裡卻是帶著微微顫音，自己恍然未覺。

    「有辦法了，師父請不必擔心，只要放開心神全力配合，嚴師母的生生之氣，也不是不可破除掉。」

    蘇辰一時說得順口，也不知道怎麼跟許飛娘解釋癌症的問題，只能扯開話題。

    不過，他倒是知道要怎麼解決眼前難題了。

    許飛娘中了一招三枯三榮生生之氣，卻是比苦行頭陀的無形劍氣要厲害許多，其法力劍氣已經初步涉及到了法則的應用，天生就比許飛娘法有元靈階段的元神法力高了一個檔次。

    如此一來，無論許飛娘身體和元神獲得再寶貴的藥物，也只能為他人做了嫁衣裳。

    首當其衝的就得面對那股法則生氣的吞噬。

    難怪許飛娘會如此絕望，根本就不相信傷勢會好轉。

    那嚴師母也只是攻了兩招，擊中許飛娘之後，就抽身退走。

    也許，在她的心裡面，許飛娘從中招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一個死人。

    至於苦行頭陀後面的追殺，當然是因為那老和尚並不知道其中的隱秘。

    這也不奇怪，每一個人的獨門功法，其實就是隱私，是保命的本領，不足為外人道。

    碧雯仙子嚴瑛姆天下聞名，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女仙，若是讓人知道她的功法如此歹毒，恐怕也會引來非議。

    所以，她絕不會說出自己的秘密。

    唯有中招之人，方才冷暖自知。

    「好厲害的老傢伙，幸好我知道怎麼對付癌症，否則，也只能措手無策。」

    蘇辰一轉眼之間，就想明了其中道理。

    他歷經幾個世界，被稱之為神醫，當然不是浪得虛名。

    什麼樣的疑難病症他都見過，論及思路之開闊，經驗之廣博，少有人及。

    對於癌症，現代社會沒有治本的方法，用一些放療和化療的手法，無非就是清除病灶，殺滅癌細胞。

    這種思路，當然有其可取之處，蘇辰也可以拿來使用。

    只要能殺滅融入許飛娘元神之中的法則枯榮生氣，她的傷勢自然是不藥而癒。

    「師父，放開心神，一起聯手！」

    「嗯！」

    許飛娘雖然不知道蘇辰所說的聯手是什麼意思，但放開心神卻是聽明白了。

    「哎……就讓你試一試吧。」

    雖然不太相信徒弟真的能治好，但看著蘇辰眼神中的熱切和誠懇，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微微閉上雙目，把心神放開，全不設防。

    「元神出竅……」

    蘇辰閉目凝神。

    一個金色小人從他的頂門一躍而出，四周望瞭望，精緻眉眼上閃過一絲決然，認清許飛娘眉心所在，只是一撲。

    光華流轉。

    蘇辰眼前一黑，就感覺已是換了天地。

    此地是一片莽莽叢林。

    陰沉沉的天空中，有著烏黑的雲層壓下，讓人一見就喘不過氣來。

    四面八方都是瘋長的草木枝丫，無數藤蔓如長蛇一般遊走著絞纏過來，時不時的幻出猙獰的蛇頭，眼中透出森綠光芒。

    在那叢林深處，一片水潭旁邊，有著一個杏黃道袍的頭戴玉冠的女子，正盤膝安坐，眉心緊鎖。

    那女子看上去面容稚嫩，只有七八歲大小，雙手按在丹田，呈陰陽合一狀。

    一道道淡白色玄光如波紋般散開，形成透明光罩，擋住無數枝條藤蔓侵襲。

    枝條狂舞著，光罩越來越小，女子的面容也越來越變得幼小，只是過了一會，已經變成了五六歲模樣。

    突然，女子身旁金光一閃，就出現一個人影，身資高挑挺拔，身上肌肉虯結，神態極為威猛。

    正是蘇辰元神出現，他已是到了許飛娘的識海之中。

    「好險，只要再等一段時間，師父的元神道行就會被吞噬一空，然後回到嬰兒時期，直至消失於虛無。」

    「到了那時，就算是她的身體完好無缺，靈魂也已不存，只會變成一具空殼，也就等於入滅了。」

    蘇辰駢指成劍，發出濛濛金光，迎風一抖就變成五尺銳鋒。

    他也不遲疑，看了看揮舞的藤蔓，就是一劍斬了出去。

    劍光如雨，「噗噗」打在那些藤蔓枝條之上。

    「轟！」

    空間都微微一震，滿天掉落無數枝葉。

    咆哮聲中，就如捅了馬蜂窩一般，無數綠色的星星點點匯聚起來，無中生有的又有許多籐條生長。

    整個叢林全都發狂，枝葉如浪般倒捲而來。

    「果然是生生不息，枯榮轉化……」

    蘇辰眼神發冷，知道單憑自己的元神境界，實在不足以對付如此局面，那就只有兩人聯合了。

    他轉頭望去，就見到那五六歲女子眼裡閃過一絲無奈。

    「那是師父的元神！」蘇辰點了點頭，元神光芒一閃，就化做一道光流，融入到許飛娘元神之中。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無數的烙印糾纏著盤繞著，思緒如洪流般閃過心靈。

    一股奇妙的快感從心靈升起，更有著記憶片斷一點一滴融入，無窮感悟和經歷，恍如親見。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37 此時此刻難為情（上）

    五座高聳的山峰，雄踞一方。

    楓葉紅了，輕風拂過，不時有著葉片飄飄揚揚灑落，滿山滿谷透著秋的靜美。

    一個身著鵝黃長裙，身姿窈窕挺拔的少女在楓林中舞著劍，光影零落間，映照得山林多了幾分絢麗顏色。

    遠處，有位身材高大，面容剛硬的老人，盤膝端坐在山頂巨崖之上，吐納中狂風嘯叫。

    那一年，許飛娘埋葬了身為獵戶的父親，拜入了五台派。因為天資不俗，深得混元祖師喜愛，把一身本事傾囊相授，待她竟似比幾個徒弟還要好上一些。

    修仙不記年，大地幾度烽煙，慢慢的弟子藝成，許飛娘也成了混元祖師的侍妾。

    當然，這只是一個身份。

    她修為日漸精深，照顧著五台祖師的起居，兩人之間不象凡間夫婦，反而像是祖孫，象父女，象兄妹。

    也正是這一年，她改口叫了對方師兄。

    按理說，如岳琴濱、龍飛等人都得叫她一聲師娘或者師姑什麼的，可其實誰都沒當一回事。

    因為五台混元祖師端的是個一心求仙別無他顧的人，兩人名為道侶，實際上相敬如賓，守住元陰元陽不破，就指望著有一天直登仙門。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許飛娘為人單純了一點，並沒有什麼威嚴，門下弟子對她沒有多少敬畏。

    當然，她也不在乎這些也就是了。

    許多年過去了，五台派聲望越來越大，門下弟子也是越來越多，甚至輻射整個中原大地，成為了一流道派。

    家業大了，就有了許多矛盾，跟四方門派也有了許多衝突。

    再接下來的四方征戰，鬥劍稱雄，爭奪機緣，混元祖師終於棋差一著，中途身死。

    從那以後，五台派就雪崩一樣瓦解，門下弟子誰也不服誰，就此散落四方，各奔前程。

    偌大的門派變成了一盤散沙，就連基業也被別人瓜分掉了。

    到最後，就只有許飛娘還記得那位如父如兄相守許多年的混元祖師。

    她暗暗下了決定，一定要完成對方遺願，於是四處奔波，勤加修練。並依靠著多年積累下來的一些資源，祭煉天魔誅仙劍，四處尋找資質上乘的弟子。

    她就有兩個願望，一是把五台派發展起來，延續下去。

    另一個，就是報峨眉圍攻混元祖師之仇……

    當然，這其實也只是徒勞。

    很多年過去了，她一直苦心積慮的圖謀著某些事情，實際上什麼成果也沒有。

    只不過在四方奔走之時，多多少少也結下了一些善緣，頗為聯繫了一些同樣對峨眉心懷仇恨的旁門高人，約好有事情了守望相助。

    多少也算是有些希望。

    許飛娘元神記憶片段單純而又蒼白，除了很少的一些鬥劍場面，大多數時間都在吐納打坐、煉劍修法。

    最多的片段，是許飛娘一個人坐在山頂崖石上，看著天邊雲海，莫名想著心事。

    記憶如流光一般湧入心靈，蘇辰只感覺到自己的元神如同泡在溫暖的泉水之中，柔柔軟軟的思緒纏繞著……

    半夢半醒之中，心靈就如飛入高天，看到了雲起雨歇，日昇月落。

    天地恍惚揭開了一層輕紗，元神深處轟然爆響，就推開了一扇封閉的大門，眼前見著一片蒼茫。

    他發現，自己的心靈已經散成了千千萬萬的細小光點，徹底融入到了廣闊的天地之中，見證著歲月變遷，蒼海桑田。

    「是元靈分化，我已經突破到了法有元靈階段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怪師父先前神情異常，元神聯合原來是禁忌啊，連記憶和隱私都被對方窺探，更重要的還是修練心得與感悟的共通，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如潮水湧來的快感之中，蘇辰迷醉其中，有了一些明悟，他霍然一驚，醒過神來。

    「擦，這哪是什麼元神聯合，分明就是元神~~雙~~修！」

    「完了，弄出了烏龍事件，此事怎麼收場？」蘇辰暗暗叫苦。

    他倒不是什麼沒擔當的人，只不過，似乎自己開始為師父治傷之時，就一直很強勢，根本就沒有給她什麼拒絕的餘地。

    包括灌藥，包括元神入體，直接融合。

    這都叫什麼事啊？

    幸好元神不會臉紅，要不然他早就無地自容了，心想果然要活到老學到老，自己還是見識有些不足，做出的事情讓人無話可說。

    幸好誤打誤撞的有了一些收穫，他感覺到如今前所未有的強大，應該能夠應付眼前的困局。

    顧不得東想西想，蘇辰強忍心頭的悸動，金光一閃，空地中就出現密密麻麻的劍光。

    每一道光芒都帶著一份強大心念，就如有著生命力一般，會思考，會戰鬥。

    劍芒化為細細絲線，絞纏著發出雷鳴巨響。

    只是一震，就化成一團團金色雷霆，炸響在這片元神空間。

    轟隆隆的草葉藤蔓浪潮剛剛撲到跟前，就有一片劍刃風暴迎了上去，斬斷、震盪、消融。

    在法有元靈的元神境界之下，蘇辰覺得自己的劍術又精深了許多。

    就像此時有著無數個分身一般，每一道劍光，都變成了獨立個體，攻防變幻，精微奧妙。

    有些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指揮那些劍光，劍法自行演變，每一次攻擊都蘊含了畢生劍術領悟。

    光膜撐開，越來越大。

    瞬息之間，這片空間就向外延展，莽莽叢林就如被燎原烈火焚燒一般，急速消亡。

    地面落下一片片黑灰，化做星星點點的晶瑩元氣，聚攏而來。

    許飛娘身上光芒大放，已經變成五六歲模樣的面容，飛速長大著。

    只是過了一會，就變成十三四歲，十七八歲，二十餘歲……

    她站在蘇辰身後，低垂著頭微微側向一旁，兩鬢髮絲無風自動，遮住了臉面，讓人看不清什麼神情。

    「還差一點，這枯榮造化生氣果然厲害。」

    蘇辰眼神凌厲，此時已無暇分心，他只感覺綠樹叢林被絞滅潰散之後，在灰燼中又生出一點綠意來。

    無數雷霆生滅轟鳴，綠意生死變幻，竟是撐住了最後一片沃野。

    枝條狂舞咆哮著，不肯接受破滅的結局。

    「單純的純陽劍氣，看來已無法徹底清除掉嚴瑛姆的枯榮造化之氣了，要不要調動肉身的十二都天神煞之氣助陣？若是如此的話，恐怕會傷到師父的元神識海。」

    蘇辰又開始糾結起來。

    十二都天神煞，可是極為凶惡的，蘊含在劍氣之中，傷害太強。

    曉月禪師撐不住化做飛灰，苦行頭陀也被打得元靈烙印分崩離析，僅存十分之一的元靈逃脫，威力大是大了，可分不清敵友。

    正在躊躇之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發出的金色劍光旁邊，突兀多出了一片淡紫色光輝，隨著金色雷光鼓蕩，紫煙也同時向外蕩起波紋。

    兩者配合得妙到毫巔。

    雷霆為陽，紫雲為陰，陰陽一體，再造乾坤。

    金紫色光芒合二為一，威勢大漲……

    嗡鳴聲中，那片殘餘的綠意，再也不能支撐。只是頓了頓，就化做枯朽煙塵。

    餘波掃過整片空間，四面八方全都出現燦爛光點，就如黑夜中的繁星。

    空間一震，山川隆起，河流湖泊裝點其間。

    綠樹繁花次第盛開，粉蝶飛舞，燕子呢喃。

    「好一片秀美風光！元神空間恢復了，剛剛那紫色劍光是師父出手。」

    蘇辰心裡歡喜，知道此次治傷大功告成，終於救回了許飛娘。

    他腦海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又有些疑惑：「她怎麼也會了劍光分化、劍氣雷音的手段……」

    回頭望去，就見到師父許飛娘定定的望著自己，面上神情十分古怪。

    蘇辰心裡暗叫不好，就感覺屁股一痛，不由自主的就彈了起來，眼前光影變幻，卻是已經到了肉身之中。

    「竟然被踢出來了！」蘇辰睜開眼睛，哭笑不得。知道自己此次太過唐突，也不等許飛娘說話，連忙道：「朱洪在此經營多年，應該有著一些收藏，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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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之國術無雙 1438 此時此刻難為情（下）

    許飛娘眉毛危險的豎了起來，看著徒弟背影，想要開口叫住，她恨不得揍他一頓。

    「我還以為元神聯合是什麼厲害招式，完全沒有防備，這下還怎麼見人？」

    她張了張嘴，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嚥了下去。

    不知為何，又突然想起了先前對方滿臉焦慮橫劍擋在身前的情形，金色劍光如雷霆炸響，片片綠意灰飛煙滅。

    許飛娘眼神變幻著，面上就有了紅意，長長嘆了一口氣：「也許他並不知道這種行為代表什麼，畢竟接觸劍仙修煉時間不長，只是單純的以為是元神聯合攻擊吧。」

    這樣想著，她就舒服了一些，心底裡的羞惱漸漸淡去。

    「據古書記載，元神~~雙~~修可以分享道侶的修煉感悟，對領悟法則極有幫助，果然沒有錯。我竟然得到了許多精妙難言的劍術至理，劍法突破進一個不可想像的地步，這是他的感悟。」

    「不過，為何那種領悟之中，還會有著無數種手持長劍與人生死搏殺的情景呢？似乎是經過了無數腥風血雨的戰鬥，難道他以前在江湖草莽之中闖蕩過？」

    羞窘過後，許飛娘細心回想，就有了些疑惑，可更多的卻是歡喜。

    劍術大進了，雖然過程十分尷尬，但終歸是好事。

    修為是根本，劍術護長生。

    真要說起來，強大的戰鬥力，比起修為還要重要一點。

    畢竟，只要資質好，總有一天能修到某個境界，但戰鬥力卻是求不來的。

    此方世界之中，決定一個人能走得多遠，往往不是看他所得的資源和功法，而是看他活得多久，或者說能不能擋住外魔侵襲和渡過四九天劫。

    傳聞中長眉老道飛昇天闕就是因為其劍術極強，渡劫之時沒有半點懸念。

    雙劍出手，化兩儀微塵為宇宙洪荒，硬生生的把四九天劫整個擊散……

    「這樣想起來，倒是我做師父的佔了徒弟的便宜。」想到這裡，許飛娘忍不住就笑了，心想也不算太過便宜他。

    「師父，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了，快來看看，我還真找到寶貝了，有兩卷天書，還有一瓶混元無極丹。」

    蘇辰笑眯眯的走了過來，面上滿是喜色，遞過來那兩卷軟玉製作的書簡。

    不問可知，這一定是五台派的秘藏了。

    朱洪當年在混元祖師的靜室裡偷走的東西不少，真正有價值的除了太乙五煙羅和六六真元葫蘆，就是這兩卷天書，是五台派的傳承根基所在。

    「咳……」許飛娘清咳一聲，演飾自己的不自然，也不去接那兩卷天書，只是笑道：「這是《通玄真經》和天書副冊，你收著吧。不過，那天書副冊上面大多都是混元祖師收羅的十魔功煉器煉寶法門，你只看看就好，別分心多學。」

    蘇辰眼神波光一閃。

    他敏銳的發現，許飛娘直接稱呼混元祖師，再不是以前稱呼師兄，或者叫著混元，眼神裡也比以往多了一些平和從容，少了那種沉甸甸的壓抑。

    應該是放下了一些什麼。

    「這樣也好。」他暗暗轉著心思，嘴裡卻是答道：「放心吧，我不會去學的，《通玄真經》記錄著前輩先人神念烙印，精微奧妙至極，得花上許多時間才能悉數悟通。相比起來，這份天書副冊就不重要了。」

    「你能感應得到？」許飛娘驚喜叫道，不敢相信望著蘇辰。

    「是啊，最早的印記是文始真人觀滄海悟得天一生水妙要，溯本歸源，化陰陽生兩儀……還有純陽真人天火鍛體，一念純陽法門；有涵虛真人……」

    蘇辰一一說起，真經曾經多次轉手，多多少少都留下了自己的領悟。

    自己得了以後，對元靈分化、觸摸天地法則的修練，很有幫助。

    他雖然還沒細看，卻知道此次收穫足以指引前路。

    步入五階巔峰直至六階，都不再一頭霧水。

    見到許飛娘仍然滿面感嘆神色，蘇辰一愣，小聲問道：「師父您感悟不到？」

    「哎……也許是天意吧，不但我感應不到，當初的混元祖師也感應不到，只能依照上面的經文修持，難免走了一些彎路。真是奇怪了，本門混元真經雖屬道門，實際上卻不是真正的太清嫡傳，怎麼可能能感悟真傳烙印呢？」

    許飛娘看著蘇辰，就像看著怪物一般，卻沒有什麼不滿和嫉妒，眉眼間儘是喜色。

    她重重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笑道：「少游，五台派的光大，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研習道家嫡傳真法，多收幾個弟子，狠狠的教訓峨眉派。」

    「得，還在想著怎麼對付峨眉。」蘇辰撫額搖頭。

    許飛娘半輩子都為此事奔波，針對峨眉已經成為她的執念了。

    這不，傷勢剛剛好轉，就想著怎麼行動了。

    許飛娘柳眉一挑：「不是我不肯放過他們，而是他們不願意放過我們。少游，你低估了三仙二老在峨眉的地位，這一次，苦行頭陀僅以元靈逃脫，絕對已是震動峨眉。接下來還不知他們怎以行事呢？五雲步很可能不安全了。」

    「放心吧師父，我倒不這麼認為，安不安全？看的不是對方的心意，而是自己的實力。五雲步有咱們撐著，誰想要亂打主意，都得好好掂量掂量，尤其是如今鬥劍在即。」

    不得不說，許飛娘整日裡奔波各方還是有些用處的，這一點，蘇辰得承認。

    她四處拉人入夥，雖然拉來的人各懷心思，還有一些人並未答應出手助拳。

    但無論如何，都牽扯了峨眉派的大部分實力。再加上慈雲寺正邪雙方已經呈現劍拔弩張之勢，齊漱溟麾下還能有多少力量來打五雲步的主意？

    就不怕後院起火嗎？

    「對，被嚴老妖婆和苦行頭陀截擊一次，倒是讓我糊塗了，慈雲寺如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呢，峨眉派眾人脫不開身的……還不夠，我得去一趟武當，石玉珠小姑娘欠了我一個天大人情，得把她們也拉進來……半邊老尼最會明哲保身，這一次，我看她還怎麼縮頭？」

    許飛娘越說越興奮，大抵就是石玉珠被旁門邪魔捉去當爐鼎之時，她出手救了對方一命，此時喊來助拳，也不算強人所難。

    蘇辰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之處。

    石玉珠是武當掌門半邊老尼的心愛弟子，武當七姐妹更是情誼深厚，她一出馬，還不是扯上一大窩啊。

    武當派自從祖師飛昇之後，經歷五長老內訌，威勢已大不如前，但半邊老尼執掌門派之後，又逐漸興旺，面對各派從未吃虧。

    唯一可慮的是，這位老尼姑同樣身為正派，在峨眉和五台之間，比較偏向於峨眉。

    這種形勢下，能說動武當弟子出手對付峨眉，的確是一步好棋。

    許飛娘想起這事，立刻就坐不住，火急火燎的又要離開，想想又不好意思的對蘇辰道：「少游，家裡就交給你了，放心，我此去過不多久就會回來，若是峨眉派打上門來，你只管躲開就是。」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起來，心想自己這叮囑也是多餘。這位徒弟可比自己老謀深算得多，只見他欺負人，沒有人能欺負到他的。

    「等一等！」蘇辰叫住許飛娘，伸手在腰間一抹，就拿出了一個彩光熠熠的物什，塞在她手裡道：「師父，太乙五煙羅你拿來防身吧，我怕你再被人偷襲了，雖然峨眉派不至於死纏爛打，但終歸謹慎點好。六六真元葫蘆就算了，煉製陰魔的手段有干天和，我清理一下，以後用來裝東西。」

    有明珠在身，蘇辰其實不需要這個葫蘆的。

    不過，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底牌，只能拿個法寶掩飾一下。

    許飛娘遲疑了一會，見蘇辰滿臉堅持，就欣然接過太乙五煙羅，順手往身上一拍，出現一團五彩光罩，柔聲道：「好啦，這下沒人傷得了我，你也要小心點。以後最好別用肉身硬接飛劍……天下奇詭法門太多，各有生剋，萬一，萬一別人有什麼古怪的法寶能破你的金身……」

    叮囑了幾句，許飛娘正要離開，又停了下來，張嘴想說什麼，又不知怎麼說出口。

    「那個，那個……」

    蘇辰笑了，說道：「師父放心吧，先前咱們元神聯合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愛說不說。」許飛娘一下就變得面紅過耳，叱了一聲，轉身就走。

    身旁清風掠過，一道紫光如虹，直上雲天，已是去得遠了。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39 謀劃（上）

    天氣已經漸漸冷了下來，九華山十王峰所在，早早的就下了一場小雪。

    稀薄的白意覆蓋在山峰頂上，極目遠望，九十九峰處處白頭。

    隨風捲起片片飛絮，憑空多了一些凜冽寒意。

    山外風光清冷，峨眉九華別府裡面卻仍然是溫暖如春。花兒開得鮮豔，流水泛起碧波。

    亭台樓閣之中，有著婢僕往來，人人衣著光鮮，從容沉著。

    在這個時代，普通百姓對生活的要求並不算太高。

    當別人還在為了三餐奔波，經受炎寒酷暑之時，這些僕人能夠長居於仙家洞府之中，即算是干一些雜活，其實也是幸福的事情。

    不過，與往日不一樣的是，忙著活計的所有下人，面上多了一些陰鬱，全都低頭默默幹活。

    做事說話之時，也變得謹慎了三分。

    生怕出現什麼錯誤，被人趕下山去就不好了。

    這種低氣壓的形成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洞府主人的心情不太美好。

    洞府大堂之中，隱隱傳出憤怒爭執的聲音，令人心驚膽顫。

    這種情形，據山上老人講，他們從來未曾見過。

    ……

    大堂內一個白鬚白髮的枯瘦老頭正在說話。

    距慈雲鬥劍還有兩個來月，妙一真人海外練劍未返，峨眉眾位高人已經先一步行動起來。

    苦行頭陀是一位，眼前的白谷逸也是一位。

    以他嵩山二老的身份，最重要的事情其實是主持容城闢邪村事務，接迎各派高人，商量鬥劍之事，但他偏生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做事講究親歷親為。

    有一件事情，他不放心別人操作，於是就來到了九華山。

    準確的說，是來到黃山附近。

    「我那小徒孫的事情，必須得早一些行動了，真要辦成了，不但能拉來一個強援，更能讓五雲步上下離心，破了其聲勢。」

    白谷逸面色陰沉，緩緩說著話，心情不怎麼好。

    小徒孫指的是司徒平。

    說起來，司徒平的父親司徒興明是白谷逸妻子凌雪鴻的得意徒弟，雖然因為不成器被趕出山門，但師徒關係怎麼也割不斷的。

    因此，他叫那苦孩兒一聲得過去。

    峨眉派早早的就算計好了，司徒平命格特殊，與那海外高手天狐寶相夫人有著牽扯。

    那位夫人想要度過四九天劫，順利成就正果，苦孩兒就是她的機緣。

    寶相夫人兩個女兒此時已經到了黃山，這一點，峨眉派早就安排好了，就等實施下一步計畫。

    屆時，不但能收得幾位良才美玉入派，更能與天狐寶相夫人結下盟約，互利互助，能讓峨眉派勢力再次壯大。

    步步為營，算計深遠。

    這麼重要的事情，峨眉三仙二老之一的白谷逸當然得親自盯著。

    不過，此時的他卻不是為此事煩悶，而是因為剛剛傳來的消息。

    坐在主位的荀蘭因面色冰冷，雖然依舊雍容大氣，眉間卻是悄悄的有了一絲愁意。

    她看了看身旁坐著的餐霞師太和白谷逸齊靈雲等人，無奈搖頭：「苦行師兄法身損毀，僅以元靈逃回東海，麻煩可就大了，當時我就不怎麼贊同碧雯仙子她們動手的。一個萬妙仙姑並不能左右局勢，反而大有用處。」

    峨眉派勢力龐大，好也不好。

    前輩多了，就各有各的盤算，想要做什麼，一般是保持大方向不變，細節方面就是大家商量著來。

    尤其是這一次，苦行頭陀臨時準備動手，還說動了嚴瑛姆，這事荀蘭因是不知道的。

    她畢竟是掌門夫人，不是掌門。

    說起來，在峨眉派中的地位，嚴瑛姆和苦行頭陀，任一人也不比她要來得差。

    餐霞師太臉色更不好看，她搖頭道：「此事棋差一著，到了此時已經無法回頭，不如我等一起出手，直赴黃山。五雲步的威脅越來越大，再等下去，恐怕極難應對。」

    「不可！」齊靈雲在一旁開口道：「直接攻擊別派山門，影響太不好。如果是以前的五雲步，倒也沒有什麼，如今卻是行不通的。」

    齊靈雲的面色焦慮，生怕自家母親被說動，真的出動人手去攻擊。

    會出現什麼後果，那就真的不好說了。

    「嗯？靈姑為何這般說？」白谷逸白鬚一動，眼中精光閃爍。

    他其實是贊同餐霞師太所說的話。

    只要集中高手直接摧毀五台殘餘勢力，免得兩面開戰，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但齊靈雲這般堅持，卻是很少見，聽聽也無妨。

    齊靈雲雖然是晚輩，平日裡做事卻最是沉穩，從不無的放矢。

    既然這麼說，應該有什麼蹊蹺。

    荀蘭因靜靜聽著，她此時也有些委決不下，也想聽聽自己女兒怎麼說。

    只有餐霞師太面色不好看，她的提議被晚輩直接駁斥，就算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心裡也是有些不滿的。

    齊靈雲嘆道：「許仙姑倒也罷了，她有多少實力，經過四門山一戰之後，就可以看得清楚。但那江少游，卻一直諱莫如深。師太，你也見過他幾次戰鬥了，戰前可曾想過他能斬得曉月禪師，又可猜到他能擊敗苦行師伯？」

    也不待餐霞師太回答，齊靈雲急急說道：「那人最可怕的並不是境界有多高深，法力有多強，而是他的保命本領和心性。」

    「保命本領？」

    餐霞師太眼中光芒一閃，點頭認同：「那小子的確不知練了什麼厲害護體功法，曉月對他沒有威脅……如果靈姑說得沒錯，當時苦行師兄的無形劍全力一擊，都打不破他的金身，還真的很難對付。」

    她雖然不願意看到同山的五雲步就此崛起，壓得天都峰一脈抬不起頭來，但有些時候還是得承認事實。

    至少，自己沒有半點把握可以對付得了對方。

    白谷逸笑了：「有法必有破，破不了只因為功力不夠，實力不強而已，以血魔當年的囂橫，還不是被逼得躲在陣法之中，不敢出來惹事。」

    「所以才要說到心性問題！當時我趕到四門山時，江少游看著自家師父陷入危局，仍然還有心思隱身一側。直到最後一刻，才悍然出擊，一劍就斬殺了苦行師伯的貝葉分身。」

    想到當時的情景，齊靈雲心裡一冷，停下不言。

    她的言下之意，幾人全都明白。

    把自己放在同樣的境地去思考，就能明白對方的可怕了。

    關心的人生死一線，卻仍然不急不緩的暗中行事，不顧忌顏面，不被焦急心情擾亂行動計畫。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殺

    這種心性，的確可怕，與他為敵並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當然，齊靈雲的話裡還有一重意思不好說得太過直白。

    能夠隱身在一側偷襲到苦行頭陀，那麼，峨眉派又有幾人能防得住他的偷襲暗算。

    斬殺的貝葉分身，代表的可是苦行頭陀的一條命，換做其他沒有分身替命的人呢，豈不是被他一劍當場就斬殺了。

    肉身強橫，很難殺死，做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並不介意偷襲有**份。更是不急不躁，能夠隱忍。

    這種人，只要不是一棍子打死，就真的很難辦了。

    一個人，就能掀起無邊風浪。

    見到幾人臉色，齊靈雲苦笑。心想他們應該都想明白了。

    其實也不是自己能看得比前輩清楚，只不過，旁觀者清而已。

    包括自家母親在內，她們早就習慣性的以俯視目光看待天下後起之秀，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就算聽到苦行頭陀鎩羽的消息，同樣也是如此。

    做為接觸江大師兄最多的一個，她有必要說穿說透。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40 謀劃（下）

    「現在，各位前輩都有要務在身，就憑藉咱們這些人，是怎麼也留不下他的。若是讓他逃了，一心對付峨眉後輩弟子，那要怎麼辦？」

    荀蘭因淡淡的表情終於變了。

    餐霞師太想要反駁，也終於沒有再說話。

    這事完全有可能啊，你把人家的門派毀了，讓別人成為孤家寡人，逃將出去。

    然後，就會跑到各家山門，日日偷襲。

    連苦行頭陀都擋不住他的暗地裡襲殺，換做一般弟子，豈非只能送死。

    「所以，要對付五雲步，只能找理由、講道理，不能蠻幹的。」

    齊靈雲最後總結道。

    這也正是峨眉派一直以來的做法。

    想要對付一個人，先得尋出別人的罪證，然後號令天下，逼得對方無法逃避，只能應戰。

    此時方才可以任意施為。

    荀蘭因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道：「此事暫且擱置吧，先準備慈雲寺鬥劍，不要節外生枝了。白師兄，司徒平那裡倒是可以行動，寶相夫人是一個極強戰力，早點爭取過來最好。」

    「嗯！」白老頭若有所思的摸了摸鬍鬚。

    經過剛才齊靈雲的分析，他突然有點想見識見識一下那個年輕人。

    「說得這麼玄乎，我倒是好奇了。」

    幾人商量了一會，就覺得他們還是保持原樣，不要激進為好。

    五雲步的事情慢慢來，慈雲寺是當務之急。

    「可惜，少了苦行師兄，許多事情不太好辦了。」

    荀蘭因嘆息。

    後輩們還未成長起來，老一輩少一個高手，就處處捉襟見肘，有了很多變數。

    正在思索間，堂外就傳來一聲悲呼：「娘，你一定要幫我報仇啊，笑和尚，笑和尚他……」

    「金蟬！」

    荀蘭因面色狂變。

    她最疼的就是這個寶貝兒子，一直放在身邊，就是生怕他出了什麼事情。

    齊靈雲身形一動，已是搶先奔了出去，入眼就見到幾人走了進來。

    齊金蟬滿面鮮血，腫得像個豬頭一般，孫南耷拉著手臂，面色蒼白，踉踉蹌蹌。

    兩人是被朱梅和吳文琪扶著進入洞府的。

    還沒等她詢問，朱梅就道：「金蟬他們三人去五雲步埋伏江少游了……」

    「三人？」

    聯繫到齊金蟬嘴裡的說詞，齊靈雲心裡一驚，她沒見到笑和尚。

    「這是無形劍！」

    眼前白影一閃，白谷逸身形晃動，就到了齊金蟬的身邊，劈手奪過他手裡握著的兩截斷劍。

    斷劍切口參差不齊，更有著焦黑之色，上面雷光絲絲跳躍，甚至還能察覺到一絲絲凶惡煞氣。

    苦行頭陀一脈無形劍練劍法門，十分高深精妙。

    配合著無形劍遁的精妙術法，很難被人發現，更別提斬斷劍身了。

    想要斬斷無形劍，絕對是碾壓性的攻擊，讓運劍之人運轉元神法力的機會都沒有。

    「笑和尚怎麼了？」

    白谷逸聲音有些顫抖，他已經猜想到了某個可能。

    「被江少游斬殺了，屍骨無存啊，全都變成灰燼……」

    齊金蟬放聲大哭。

    笑和尚是他的朋友，師兄弟之內關係最好的一個，性格也最是投契。

    兩人在一起之時，端的是無法無天，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也從來沒有吃過虧。

    這一次，他特意把笑和尚請來，就是想要報一報被蘇辰兩次羞辱之仇。

    他想著無形劍威力不凡，能夠隱身，就算是厲害高人也很難發現，對方怎麼也要吃上一個大虧。

    結果，偷襲剛一發動，就被對方發現。

    接踵而來雷霆打擊，令他萬萬想像不到。

    笑和尚劍斷人亡，身化飛灰。

    齊金蟬和孫南兩人全都懵了。

    「誰讓你們去找他麻煩的，我不是說過不許過去五雲步生事的嗎？」

    聽過來龍去脈，齊靈雲臉若寒冰，怒聲責問道：「你究竟要胡鬧到什麼時候，這一次害死笑和尚，你就滿意了？」

    平日裡齊金蟬雖然頑皮了一些，做事十分離譜，倒也沒有出現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原因很簡單，他是峨眉掌教妙一真人的寶貝兒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無論如何，別人都得給峨眉派幾分面子。

    其實笑和尚的情況也是一樣。

    他出道以來，曾經打得一些老前輩抱頭鼠竄……

    倒不是真的沒有辦法對付他，而是苦行頭陀厲害，峨眉勢力強大，別人惹不起。

    「但這次不一樣啊！萬妙仙姑被苦行頭陀無形劍攻擊，受了重傷，現在還不知救沒救回來。你一個拿著無形劍的再去偷襲埋伏，真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

    荀蘭因黑沉著臉，身形一閃，就是一個巴掌扇在齊金蟬臉上，打得他腦袋高高揚起，撲的一聲摔倒在地。

    她厲聲喝道：「金蟬，你做事越來越沒有分寸了，害死了笑和尚，你怎麼有臉去見你苦行師伯？來人，抬他進去後洞，面壁思過。」

    說完掃了一眼後面眼神閃縮的孫南，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神色。

    齊金蟬吐了一口血，雙眼茫然，難過得又哭了起來。

    他沒想到這次母親再也沒有安慰自己，反而是責打懲罰，惶惶然被抬著離開，心裡後悔萬分。

    荀蘭因其實是在暗暗慶幸，慶幸江少游沒有順手一劍斬殺自己兒子，否則的話，她可能會發瘋。

    本以為孫南做事沉穩，沒想到也跟著自己兒子一起胡鬧，完全看不懂形勢。

    這種人，還真不是良配，難怪靈雲一直躲著他。

    「好激烈的手段，手下半點不饒人，說殺就殺了，全然沒有半點顧忌。」餐霞師太臉色一變，看著兩截斷劍，心裡有些驚凜。

    「所以，有些事情要從長計議，否則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贏了也是輸了。」

    齊靈雲若有所指的道。

    她其實更贊同鬥劍模式。

    五台派良莠不齊，有什麼事情直接找上門去，佔住道理，如此才好行動。

    像這樣不宣而戰，並不是什麼好的解決方案。

    「聯繫碧雯仙子吧，既然是她先動手，此事的手尾也需要她來收拾。對了，嚴人英現在哪裡？」荀蘭因沉聲問道。

    嚴人英是醉道人的徒弟，是峨眉三英二雲中唯一的男性，天資不凡，根基深厚。

    峨眉前輩對他也是寄以厚望。

    關鍵的是，他身為碧雯仙子嚴瑛姆的侄孫。

    苦行頭陀截殺許飛娘，結果自家唯一的寶貝徒弟就被斬殺了。

    那麼，嚴瑛姆首先出手，會不會也出現這種情況？

    五雲步那位大師兄顯然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性子，保不齊就會實施報復。

    以他的實力，嚴人英根本就沒有太多的反抗之力，此事防不勝防。

    白谷逸面色也慎重起來：「嚴人英那孩子此時已經去了容城闢邪村，跟他師父一起，對付慈雲寺。」

    「讓他避一避吧，這段時間不要洩漏了行蹤。」荀蘭因揉了揉眉頭，看了一眼自家女兒。

    她此時才發現，先前餐霞師太的提議實在是太不靠譜，她是真的沒有承受損失的準備。

    「若是金蟬、靈雲、霞兒他們也出現意外……」想到這裡，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希望碧雯仙子能夠完美解決此事。

    白谷逸也是撫鬚斟酌道：「碧雯仙子法力高強，神通莫測，只差歷劫就可飛昇天闕，普天之下，很少有人是她的對手。」

    「而且，這位前輩嫉惡如仇，做事雷厲風行，果斷得很。此事請她出手，只要找到一個好的出手理由，許飛娘師徒絕對絕對應付不過去的。」

    眾人點頭，對這位前輩女仙的實力，都是認同的。

    …………

    蘇辰與許飛娘分別之後，稍加修整，就回了五雲步。

    通玄真經上面有著幾位高人的真傳烙印，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領悟。

    他得找個安靜的環境，好好修練一段時間。

    慈雲寺鬥劍的時間還有三個月，來年開春，就要大打出手。他既已決定去一趟，就有必要把自己的根基打得更牢固一些。

    每一分實力的提升都很重要。

    九轉玄功四轉的推演還差一些氣運，與其主動四處尋找惡人斬殺，見效緩慢，反而不如等到鬥劍時候，水到渠成。

    到時候只要能力挫峨眉鋒芒，令五台氣數大漲，自己就能獲得大筆進帳……

    這可不是殺幾個惡人能比得上的。

    他沒想到，剛剛回到五雲步，就有人偷襲自己。

    蘇辰一發現對方攻擊的無形劍，就心火直冒，當即痛下殺手，把笑和尚斬成飛灰。

    至於齊金蟬和孫南兩人，他只是稍稍教訓了一下，並沒有太過辣手。

    如今五雲步的形勢的確不太妙，並不足以承受激怒峨眉的後果。

    苦行頭陀偷襲，他反擊，這沒什麼好說的。

    笑和尚也是因此身死。

    師父的債，徒弟來還，總算是佔著理……

    但是如果殺了妙一真人的兒子齊金蟬，還有髯仙李元化的弟子孫南，那就是全面戰爭暴發，不可避免了。

    峨眉派甚至有可能連慈雲寺都不打，先要全力攻擊五雲步。

    所以，他終究還是手軟了一點點，就想為發展爭取一點時間。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41 如此姻緣（上）


    根蘇辰順手殺掉笑和尚，就如在路上踩死一隻螞蟻，根本不曾放在心上。

    有些事情，一旦已經做下，就再不縈懷，他甚至不去關心接下來峨眉派會是何種應對。

    無非就是兩種結果。

    一種是隱忍算計，暗暗圖謀五雲步，用出分化拉攏手段，再各個擊破。

    峨眉派一直都很是擅長這種做法，門下人才濟濟，術算精微，如此行事也算是發揮自己的長處。

    而另一種做法，就是攜大勢召集高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碾壓五雲步，圍攻自己師徒二人。

    這麼做的話，就有些麻煩了，打不過就只能先避其鋒芒，日後再行反撲就是。

    當然，蘇辰判斷，峨眉派應該會行使第一種手段，以溫水煮青蛙的姿態，來圖謀天下局勢，不至於太過激烈。

    有戰爭，也只是局部戰爭，不會用出全面戰爭的手段。

    否則，他們就算是高手眾多，還能多得過四方修士不成？

    亮肌肉是一種很好的辦法，可以顯示自己的強大。

    但亮出血淋淋的獠牙，卻是會讓人警惕……人人自危的後果，就是天下群起而攻之。

    到那時，峨眉派別說取得天下氣數，大興門派，恐怕會陷入到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去。

    這一點，智者所不為。

    這也是蘇辰只殺笑和尚，而放過齊金蟬和孫南的原因所在。

    他當時是真心想要不管不顧一劍全都劈了，想了想還是手下留了情面。

    若是不然，引得某些人不管不顧發瘋就不好了。

    戰鬥發生得很快，只是幾個呼吸間，一人死，兩人逃。

    蘇辰遠遠的看著齊金蟬、孫南兩人急急如喪家之犬般離去，笑了笑，就悄然回轉五雲步。

    山上吵吵嚷嚷一片喧鬧，四處一片喝彩。

    數十外門弟子圍成一圈，中間立著一位身著英雄箭襯衣、背負寶劍的少年，神彩飛揚、意氣風發。

    他連連拱手：「各位師弟謬讚了，揚我五台威名，那也是大家的功勞，豈是我司徒平一人的威風？」

    「哎……師兄此言差矣，若非你把那金刀魔王尹紅櫻打得跪地求饒，我們幾位可沒辦法，受些傷勢倒是不要緊，丟了五雲步的面子才是大事。」

    「對對，幸好司徒師兄出手救場，師弟今日才知道，原來師兄的劍術這般高深……我看比起大師兄來，也差不了多少，真是天資縱橫。」

    「就是，今日司徒師兄所行大快人心，當浮一大白。來來，柳掌櫃，叫他們把酒搬上來，牌匾也掛在西院，那棟新建的房子就是師兄居所……」

    「此次我柳家能保住數百年家聲不墜，全仰仗各位劍仙高人了……司徒大俠，您就不用再謙讓了……區區金銀美女，相比起救命大恩，實在是不值一提。」

    司徒平連連擺手，忙說不敢當，在眾人起鬨聲中，就有一些民夫抬著各色禮物、酒食上得山來，還有兩個美女，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裊裊婷婷面帶紅暈的被送到司徒平居處。

    苦孩兒苦笑著，推讓了兩次，就樂呵呵的收下了。

    蘇辰遠遠聽了一會，才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是京城某位大員壽辰，績溪柳家送禮，結果被人盯上了，不但搶了壽禮紫玉觀音像，還打上門來，開口就要二十萬兩銀子。

    那人是西川八魔之一金刀魔王柳紅櫻，途經此地，順手撈點外快……

    五雲步的兩個外門弟子當時正兼職保鏢，不是對手，好不容易匆匆逃上山來，正好請得司徒平下山。

    這些時日，司徒平隨著蘇辰練劍，實力再非往昔能比，下了山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尹紅櫻不是他的對手，被打得跪地求饒，保住一命，灰溜溜的離去。

    這不，柳家上山感謝來了。

    不但送上金銀美女，還特意做了一個「鎮山神劍」的牌匾，幫司徒平揚名。

    這是形容其劍法高深，能鎮懾黃山護衛鄉里，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榮譽。

    可以想像，等到司徒平下山行走之時，這個稱號會十分響亮，當然也會引來許多人不服。

    「真會玩！」

    蘇辰笑了笑現出身形，走了過去。

    「大師兄！」

    「拜見大師兄。」

    見到蘇辰，所有人齊齊躬身施禮。

    蘇辰左右望瞭望，沒見著小姑娘的影子，問道：「紅藥呢？」

    李平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先前也沒怎麼說話，此時迎上前來，小聲道：「廉師姐一直閉門修練著，沒有出門。」

    「好了，都散去吧，扶危助困是好事，都去下院慶祝，別吵吵嚷嚷的影響別人，這裡是修煉所在，可不是俗世幫會。」

    「是！」眾人應聲，安靜下來。

    他們見得江大師兄面色不怎麼好，也不敢多話。

    「司徒平，牌匾就算了，什麼鎮山神劍，名號打出去了只會引人攻擊，兩個女人也退回去吧……」

    「是，大師兄。」司徒平面色訕訕，連忙揮手讓那柳家人帶著女人下山，牌匾自然不敢留下。至於金銀倒是無妨，山上也需要吃喝。

    眾位外門弟子大氣也不敢喘，唯唯諾諾的連忙去了下院。

    大師兄在家跟不在家，這氣氛完全不一樣。

    蘇辰隨便說了兩句，就進了自己院子，剛剛坐下，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茶，就見眼前紅影一閃。

    廉紅藥小姑娘興沖沖跑了進來，喜道：「大師兄回來啦。」

    「嗯，坐吧，修練上有沒有什麼不理解的地方？」

    「我正在修習混元一氣山字篇，正好觀摩黃山山勢，可以融入其中。」

    小姑娘臉上神光熠熠，氣息悠長，顯然修行極為順遂。

    看這模樣，元神萬變境界應該已經鞏固了。等到混元一氣大成，就有可能修到法相天地境界，到時候也算是一個小高手。

    可以代表五雲步出去行走，也不太擔心遇到邪門高人搶去當爐鼎。

    「很好，你現在正是打基礎的時候，不要急慢慢來……對了，司徒平是怎麼回事？」

    「嗯，司徒平經常下山行走，還時常教導眾位師弟。」廉紅藥眼珠骨碌碌轉動，想了想說道：「大師兄，你一直專心修練不知道，原來那薛蟒曾經指使黃桃下藥害你，因為黃桃不願意，就要殺人，結果被司徒師弟撞見，斬斷了薛蟒一條手臂趕下山去了。」

    「還有這事？」

    撲嗵一聲，黃桃就跪下磕頭，眼淚嘩嘩掉了下來。

    「這是干什麼？起來吧，你不肯下藥害我，值得嘉獎，並沒有什麼錯。」蘇辰元神一動，就感應到了侍女心靈，知道對方是真的未存惡意。

    伸手一拂，一股柔和氣勁把黃桃扶了起來。

    身旁的綠柳也是鬆了一口氣。

    能服侍這位大師兄，可比薛蟒在的時候好多了，她們生怕被趕出去。

    蘇辰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看看廉紅藥面上如釋重負的神情，沒好氣道：「紅藥，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嗎？」

    「不是，大師兄最是大氣了，我這不是擔心嗎？兩位姐姐這些日子對我生活上十分照顧的。還有啊，那薛蟒你道怎麼著，聽說已經死在了山下，是喝酒的時候亂殺人，被人順手斬殺了。」

    「是嗎？那真是遺憾。」

    蘇辰搖頭嘆息。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42 如此姻緣（下）


    心薛蟒殺了什麼人，被什麼人所殺，蘇辰一點也不關心，他倒是想起了許飛娘當時所說的話。

    在四門山洞府之時，許飛娘以為自己命不久矣，還交待說別太針對薛蟒。

    可那紅眼小子自己找死，被人殺了，那就沒辦法，自己不可能幫他去報仇。

    與廉紅藥說了些閒話，蘇辰再次閉關。

    他得了通玄真經，正是心裡癢癢的時候，想要快點參悟其中真傳烙印。

    而且，他總有一種緊迫感，不敢浪費時間。

    苦行頭陀暫時不足為慮，但那嚴瑛姆突然出現偷襲了許飛娘，又突然離去的舉動，十分詭秘難解，完全猜不出她在想什麼。

    對於這種快要歷劫的高人，蘇辰一點也不敢放鬆。

    按照此方世界的境界劃分，那位碧雯仙子的境界，至少要比苦行頭陀高上一個層次，已經初步掌握了法則力量，十分不好對付。

    就算是他如今元神境界突破了法有元靈，也是沒有把握應付這種高人的。

    畢竟以前未曾嘗試過，從哈哈老祖的血脈分身那裡可以得知，這種境界手段繁多，想要從容面對，自己還是得快一點進步才好。

    蘇辰靜坐凝神，思感沉浸入通玄真經玉冊之中……

    縹緲思緒灌入腦海，點點滴滴的感悟從心頭升起，元靈烙印不斷壯大著。

    眼前風雲突變，已是到了大海之中。

    茫茫碧海，狂浪滔天。

    蘇辰感覺到自己化成了一片海，經歷著無數年歲月變遷，彷彿亙古以來就是如此。

    奔騰咆哮著，博大包容，更有一種暴躁蓬勃的力量在心裡醞釀……在陽光下，他會化做一片水光氣流，迎風而上。

    隨著雲氣變化，再散落在大地之上，或為小溪或為河流，奔流洶湧，聚成大浪。

    如此循環往復，滾滾東流。

    慢慢的心靈深處，就浮顯出一絲真意來。

    那是晶瑩透亮的一線靈光，是生機的萌芽，與這片大地天空同呼吸共命運……

    元靈一點點茁壯長大。

    蘇辰陡然睜開眼睛，看著身邊一道水光，心念一動，就化做千千萬萬的光點烙印，佈滿整個靜室，閃爍如同繁星。

    整片空間之中，每一粒微小灰塵都恍如變了模樣。

    元靈附了上去，就看到蒼海桑田，朦朧七彩。

    「以前看書上說一花一世界，一鳥一天堂，只覺得逼格很高，真實如何卻是不明白的。」

    「但此時看來，這每一粒灰塵，都大如山嶽，裡面顯得光怪陸離，似乎包羅萬象，這就很不簡單了。」

    「文始真人天一生水真傳烙印，到底太過高深精妙，我只是領悟到了一些皮毛，就已改變了世界觀。這是元神的進化，也是生命的異變……」

    蘇辰心中滿是感動，感動著天地奧秘。

    他眼中閃著波光，思緒如狂潮翻湧，心想那峨眉派護山陣法號稱能演化時空，一粒微塵，就能化為一個世界，想必不完全是吹噓。

    這代表著一種境界，一種思想。

    自己如今也走在這一條路上了。

    他無聲的笑了笑，摸出一顆混元無極丹吞服下去，閉上雙眼，又沉浸在領悟當中。

    不論是有著多少高妙傳承，元靈的進化壯大都不可能無中生有，還是需要給養。

    只是剛剛半個時辰的修持領悟，他就已經消化了一顆高級丹藥。

    「想要修到元神歷劫，引動先天罡煞之氣從元神內部出現，至少要把元靈壯大到一個極致，到時需要一些天材地寶，不能閉門造車。」

    他此時已經從真傳烙印中知道了一些東西，玄門正宗歷劫三關，罡煞劫、元氣劫、雷霆劫，每一關都非同小可，自己暫時還沒有摸到門邊，但卻知道了大概方向。

    想到藥物的事情，蘇辰心裡微微有了一些愁意，轉瞬就拋之腦後。

    現在是突飛猛進的時刻，暫時不必考慮太多。

    等以後進境減速，再去謀求寶物。

    靜室之中光芒一斂，蘇辰如同泥雕木塑，再也沒了聲息。

    只餘一縷青煙裊裊飄蕩。

    陽光透過窗櫺，光芒之中，有著無數細小灰塵翻翻滾滾……

    ……

    司徒平心情微微有些鬱悶。

    他揮退眾位外門弟子，不再理會他們的羨慕吹捧，一個人來到後山之上。

    這裡雲卷雲舒，有著雀鳥翱翔。

    嘰嘰喳喳的鳴叫聲，令山谷更顯清幽。

    「以往的時候，吳文琪和朱梅兩人時常會來此遊玩，她們會跟我比劍，更多的時候當然是嘲笑我笨手笨腳。」

    「尤其是朱梅，那就是一個嘴上不饒人的主，什麼話到她嘴裡說出來，總會讓人心裡刺痛。」

    「倒是女空空吳文琪師姐，她其實很不錯的，一直都有開解我、安慰我。我的峨眉劍法也是她教的……可惜，如今分屬兩派，還有了齷齪，是注定無法再聚在一起了。就算再次見面，也沒什麼話好說，不放劍開打就算是脾氣很好。」

    司徒平看著後山極為熟悉的一草一木，心裡有了一些唏噓。

    那些灰暗的日子，他一般都會躲在此處，默默修練，暗暗傷心難過。

    「她們如果知道我如今劍法十分厲害，並且已經明悟劍勢、鞏固元神法相，會不會覺得十分羨慕。會的，她們會覺得自己看走了眼，要打一打自己嘴巴。」

    想著唸著，司徒平笑出聲來。

    這些日子劍法得到極大進步，在五雲步地位有了提高，薛蟒也被自己斬斷臂膀逃下山去，很是揚眉吐氣的同時，不知為何，司徒平心裡總難免有些遺憾。

    記憶只是記憶，時光已經回不去了。

    想起先前被眾人敬畏吹捧，他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然後又有些憋屈。

    不得不說，柳家送上山來的兩個美人，還算是不錯的，可惜大師兄不讓留在山上。

    想到這裡，司徒平心裡有了一些躁意。

    劍光一閃，一道白濛濛光芒幻成圈圈波紋，向著四方疾斬。

    「我的劍法，怎麼就稱不得一聲鎮山神劍了？」

    他清嘯一聲，劍光呼嘯著越來越是兇猛凌厲，如同火山爆發般，氣勢層層拔高。

    劍嘯如浪濤般向前奔騰衝擊，化為摧毀一切的狂浪。

    突兀間，又化為柔柔一絲碧波……

    波光鱗鱗如同清晨朝陽下的溪流，潺潺流淌著。

    在平靜祥和中，深藏著一份殺機。

    「好劍法！」

    司徒平舞劍正酣，就聽得耳旁響起一個蒼老洪亮的聲音。

    他心中一驚，怒喝一聲：「誰？」

    劍光一閃，如鯉魚躍波，向著身後聲音傳來處疾斬。

    劍在意先，快捷無比。

    「年輕人別這麼大火氣，你就不怕傷到無辜之人？」

    一個白鬚白髮的瘦小老頭蹲在大石之上，伸手輕輕一點，司徒平的聚奎劍就停在半空，左右掙紮著，怎麼也動彈不得。

    「你是何人，敢來我五雲步撒野？我師父可是萬妙仙姑許飛娘，切勿自誤。」

    司徒平心中發寒，暗暗運轉元神，面色掙得通紅，看看劍光不動，不由張口就抬出了師父來。

    他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明明是大師兄威名更甚，可打心眼裡，卻仍然習慣性的搬出師父名諱，也許跟這些年來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高大形象有關。

    「許飛娘嘛，倒也奈何不得老夫。更何況我並非來此尋釁，而是要送你一份好姻緣。」

    老頭笑眯眯的道。

    他伸指一彈，聚奎劍崩的一聲倒射而回，其勢急速。

    司徒平心裡一驚，正要躲閃，就見那劍光停在胸前，勁力全消。

    他一把握在手裡，眼神警惕的望去，心裡卻是一動，沉聲道：「什麼姻緣，需要如此鬼鬼祟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說是這般說，他心裡其實已是信了七分，這麼一個高手，不可能只是前來開個玩笑。

    黃山之上除了五雲步，就是餐霞師太的天都峰了，莫非這老頭是想給朱梅或者吳文琪來做媒。

    心中念頭轉過，司徒平自己都沒發現，他的呼吸已經變得急促。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43 天高不算高（上）

    見到對面老頭沒有動手的打算，而且身手也高得嚇人，司徒平當即收起劍來，只是神情仍然有些防備。

    黃山五雲步地處深山，一般人也不會來此，尤其是上次與天都峰餐霞師太師徒幾人正式撕破臉之後，更是少人來往。

    眼前的這個老頭不聲不響的就悄悄來到後山，專門選在自己獨處的時候現身，他就算是不用腦子想，也能明白對方一定是心有所圖。

    司徒平從小經受了許多磨難，很多時候都會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

    雖然想到，對方有可能是為了吳文琪、朱梅兩人前來做媒，心頭有些發熱，卻依舊沒有昏了頭，還保持著基本冷靜。

    「不知前輩姓甚名誰？」

    「哎……」老頭嘆了一口氣，神情蕭疏落寞，眼神中有著說不出的悵惘。

    「老夫白谷逸，老伴凌雪鴻……當年恨事，如今思來依舊痛徹心扉吶。」

    「是你？」

    司徒平蹬蹬蹬就退了三步，臉上閃過一絲憤怒。

    白谷逸他怎麼不知道，峨眉三仙二老之名轟傳天下，就算是世俗凡人，也大多聽過的。

    不但是天下有數的大高手，在傳說中更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

    對方實力強不強，人品好不好，這跟司徒平沒關係。他就算見到了峨眉掌門當面，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之所以很憤怒，實在是因為眼前的這個老頭的確與他有著關係，準確點說，白谷逸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師祖。

    十多年過去了，這位師祖從來未曾出現過。

    想起幼時的經歷，司徒平心裡無來由的多了一種怒火，他什麼話都不想再聽了。

    「你來找我幹什麼，難道峨眉派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

    他本來還對吳文琪、朱梅隱隱有著暗藏的傾慕，一些妄想，想聽聽白谷逸說些什麼，此時卻恍如被冷水澆了頭，意興闌珊。

    司徒平可是還記得江大師兄所說的話。

    當時在採石坪密林中，大師兄怎麼說來著，難不成真的被他給說中了？

    「「司徒平，你可想好了，若是真的跟我練劍，就絕不能與峨眉派勾勾搭搭，我不怕實話告訴你，咱們五雲步與峨眉派終將大打出手，爭奪資源氣運，是對立的。任何一個門派弟子都不容許腳踏兩船，左右逢源。」

    「需要人品好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人品好才會知恩圖報，不會背叛。若是教會了一個不聽使喚，有可能被對手拉攏過去的高手，那豈不是吃多了撐的？」

    當時自己是怎麼說來著。

    「懇請大師兄傳下秘法，司徒平在此發誓，以後必忠心師門，唯大師兄馬首是瞻，如若不然，必讓我……」

    司徒平想起前事，心中一冷：「果然如此，峨眉派還是找上門來了。」

    他抬起頭來，看著那老頭，眼神淡漠，冷笑道：「白前輩來此有何貴幹？這麼些年來，我司徒平苦苦掙命，卻也過得很好，卻是無需認親的。」

    白谷逸就像沒聽到司徒平的譏諷，面色仍然沉痛，只是說道：「當年你祖父與老夫關係極好，常常走動。那一年，我去深山煉劍，沒有太過關注於紅塵俗事，等到再次去往你家之時，卻發現他……朝代更迭，兵凶戰危，禍福旦夕之間……後來收下你父為徒，其實也是寄以厚望，趕他出得山門，並無太多惡意。無非是愛之深，責之切。」

    老頭喟然長嘆一聲繼續道：「家裡老婆子雖然性格如同烈火，堅持不再理會逆徒，心裡總是很難過的。你出生那日，我只是悄悄的送了個玉珮給你護身，那是一件信物，裡面還蘊藏著靈犀心訣，定下了一樁姻緣，你不妨仔細看看，以後如何行事，任你自決。」

    說著話，白谷逸手中就亮起一道玄光，彈了過來。

    司徒平感覺身上一震，心靈深處莫名多了一些記憶，頸上紅線掛著的玉珮微微發熱。

    他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見老頭轉身就走，邊走邊道：「本來找到你的時候，就想接你進入峨眉，傳承衣缽。卻沒想到你已拜入萬妙仙姑門下，因為不想讓你背負罵名，所以，也就沒有提起，只是與餐霞師太說過，同在一山，多加照拂……」

    走了幾步，老頭回頭望來，眼中滿是憐憫之色：「平兒，你若在五台派過得很好，那自然一切休提，如果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峨眉派乃是此界唯一能飛昇靈空仙界的門派，你不妨過來，老夫保你一個前程。不說天仙成就，至少地仙可期，逍遙駐世數千載，嬌妻美妾，富貴榮華。」

    聲音猶在耳邊，白谷逸枯瘦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司徒平還想著發洩一下少時的委屈，想要責問他為何當時不來理會自己，此時又來說一些沒用的話。

    卻不料一拳打在空處，有力沒用上。

    他一句話都沒來及說，已是空山寂寥。

    幼時淒風苦雨，步步生死。

    年歲稍大，賣身投靠大戶為奴，日日勞作，被人欺辱。

    待到逃到黃山之上，拜入五台門下，又不招師父疼愛，更被同門薛蟒隨時羞辱責打。

    種種樁樁恨事，如在眼前。

    想到那些痛苦的日子，司徒平眼淚唰的一聲就流了下來。

    他儘管嘴裡硬氣著，其實也明白，那老頭說的是真的。

    撫摸著胸前的玉珮，裡面一篇精妙心訣已經映入心靈，精妙難言。

    他好奇的試了試心訣，身周蕩起薄薄金光，有著一種堅固永恆的韻味。

    「嗖！」

    他抽劍試了試，卻發現玉珮光芒極其強韌，一時半會竟然斬之不動。

    最令人奇怪的是，神念剛剛接觸到玉珮，腦海中就出現一幅地圖。

    一眼望去，就有著說不出的眼熟。

    「望天崖，美人谷。」

    司徒平心裡一動：「難道老頭說的都是真的，來此是為了我的姻緣？峨眉派真的從未忘記過我。」

    「大師兄說得不對，峨眉派勢大，又有著唯一的飛昇通道，實在沒必要利用我這種一無是處的後輩弟子的。當然，我也不可能投入峨眉，在五雲步呆得好好的，如今劍法又是大進，地位提高，我吃飽了撐的才會去峨眉。」

    司徒平嘴角帶著譏諷笑容，轉身就要回去住處。

    剛剛跨出幾步，就停了下來。

    他伸手拿出那塊玉珮，回頭望瞭望遠處山崖，那裡雲霧迷濛，有著說不出清雅靈秀之氣。

    「靈犀玉珮指示我前去美人谷，不知又藏著什麼樣的謀算？好，我就去看看，你們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有些事情總得問個明白。」

    想到這裡，司徒平劍光一閃，就往望天崖飛去。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44 天高不算高（下）

    機天氣慢慢入冬，五雲步依舊熱鬧喧囂，有著勃勃生機。

    那些婢僕、藥農換上了裌襖，各房各院點起火盆。

    外門弟子卻是沒有什麼感覺，依舊一身單衫，乾淨利落。

    功力練到一定地步，就能寒暑不侵，這一點，普通人也羨慕不來。

    蘇辰已經閉關有些日子，除了偶爾出得靜室打打牙祭，或者於山前望一望景色，就是琢磨著通玄真經上面的真傳烙印。

    元靈一天天的壯大著，他的心靈愈加平靜。

    他發現，到了如今法有元靈的境界，對悟性的要求漸漸高了起來。

    不但需要觀摩天地，領悟法則。

    更要將元神融入到天地之中，體會天地萬物。

    修練元神畢竟與煉體不太一樣，並不是知道方法、有了資源，就能一蹴而就。

    很需要時間的洗煉。

    有些東西不仔細沉澱，不日夜思索其中三味，所得終究淺薄。

    修煉之道，越是到了上層，人數就會越少。

    如大浪淘沙。

    每個境界都存在著瓶頸和關卡。

    悟性強的人，契合天地某一項法則的人，就可以很快領悟真意。

    不過，再怎麼飛快進步，海量的經驗和感悟當是少不了。

    沒有人可以在三心二意的情況下，還能輕鬆叩問天道。

    那不是自信，而是自大。

    所以，蘇辰就專心一致，希望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達到天地三劫第一劫，當罡煞起自體內，再煉元神，就可以選擇道路。

    道路即法則。

    天地萬物都有道。

    做為一個修煉者，相對於浩瀚天地，終歸是極為渺小，絕不能貪心不足的掌控全部天地法則。

    想要快速成長，其實只需選擇某一條道路就行。

    三千大道，任選其一。再窮究其根本，就能上問天道，讓元神進化，達到另一個奇妙境界。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那道門一直都開著，想要推開的人千千萬萬，真正能夠進入門中的人，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

    蘇辰從來不曾妄自菲薄，他也不會驕矜自大，只是誠心誠意，趁著這段平靜的時光，補足根基。

    ……

    大師兄閉關勤修，外院弟子當然不能每日無所事事。

    五行劍法已經傳了下來，根本法門混元真經也傳下了第一卷。

    想要人前顯聖，沒有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毅力和決心，怎麼也不可能成功。

    當然，努力是一回事，名師指導又是另外一回事，都很重要。

    閉門苦修，對大部分庸碌之輩的用處，其實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廉紅藥當然不是庸碌之輩，她感覺到自己每天都在進步……

    十月底的時候，她的混元一氣劍山字部已經成就，接下來就是練習火字部。

    山字奠定根基，火字取其爆發。

    每一劍式成就，都會增加一倍力量。

    混元真經就是這麼一種極端的劍經。

    在修煉速度上面或許比不上峨眉專煉九天清氣的九天玄經，但論及同階戰力，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師兄講得很明白，也指明了修練前路。廉紅藥按部就班，倒也沒有什麼急躁的，她很喜歡這種每天都能有著進步的日子。

    再說，那麼厲害的大師兄，都如痴如醉的閉門苦修，自己又有什麼可以自傲的，有什麼資格可以放鬆自己。

    「當日母親被殺，我跟著父親東躲西藏，歸根結底不是天下惡人太多，而是自己本事太小。」

    「就如一個人行走在叢林之中……若有本事，狼蟲虎豹都是腹中美食，如果本事不濟，那自然就變成了美食。」

    想起一些往事，小姑娘無端端的就有些憂傷。

    清冷的山風吹過，更讓人心頭增添幾分愁意。

    她外表柔弱，看上去還有一些天真活潑，其實也只是表象。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經歷過困苦的孩子，就算是弱女子，也必定成熟很早。

    凡事都會多想得很多。

    就如此時，廉紅藥覺得很有必要，督促教導一下外門弟子的修煉，替五雲步貢獻一點力量。

    因為，除了她，外院之中竟然沒人去教劍。

    大師兄閉關有一些日子，很少出來。

    司徒平近段時間神出鬼沒的，不到天黑絕對不會回來，完全沒有前段時間每天教導外門弟子的興致。

    廉紅藥細心，有時見面了，還會聞到這位苦孩兒身上隱隱有著酒氣，更能看見他眉宇之間那種揚揚喜意。

    打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種開心快活。

    能夠每天都過得開心，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廉紅藥當然不會去管，她也管不著。

    五台派師門規矩最是寬鬆，除了不能欺師滅祖這一條之外，簡直等於沒有要求。，

    所以，她也不會去詢問司徒平一天到底在忙些什麼。

    畢竟，她們雖然是同門，其實真心算不上有多熟悉。

    ……

    「烈火劍取其爆裂，出劍之時，觀想火山爆發之景，集中全部心意，能牽引到天地元氣當然更好，不能的話也沒什麼……凝聚心神，氣血如火，就能令得劍法威力上升，五行劍法練到此處，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力量運用，還涉及到精神意志。」

    廉紅藥演示過劍法，想起大師兄的教導，就說了一些自己的領悟。

    旁邊圍著一圈的是數十位外門弟子，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專心聽講。

    還有一些人只是看著這位年紀幼小的師姐那優美動人的身姿，眼神閃爍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無論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小師姐教劍的時候，是沒人敢於插嘴的。

    即算是心裡不以為然，也不會當面說出來。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敷衍情況，當然是有原因的。

    廉紅藥不太清楚，司徒平也不明白，這些外門弟子之所以旬日之間劍法突飛猛進，超過以前許多年修煉，其實是蘇辰以元神秘法，灌輸了自己的劍法領悟。

    這種操作方式，如同潤物細無聲，當事人本身都發現不了。

    那一天，齊靈雲隱身一旁觀看蘇辰授劍，都沒看出一點名堂，就別提這些弟子了。

    他們其實都以為是自己天賦不錯，對劍法有著獨特理解，一朝開竅，立刻變得大為不同。

    廉紅藥講完劍法，聽著身後稀稀拉拉傳來的「多謝小師姐」的話語，心裡有了一絲挫敗感。

    站得高就看得遠，是的，小姑娘終於看出來了，這些天自己講劍，外門弟子完全沒有什麼進步。

    「當時大師兄一講課，每天都看到有弟子突破瓶頸，實力大漲的。看來，我並不適合教授劍法。」

    小姑娘這樣想著，微低著頭顱走過山坳，心裡想著以後空閒下來，就去觀摩山勢雲圖，或者教一教那些小孩，卻是不用在外院浪費時間。

    這段時間，山上又收下數十個小孩，有男有女。

    剛剛入門，還在吐納站樁、修習基本劍術，有著專人負責。

    這都是大師兄安排好的。

    想到大師兄，廉紅藥心裡又有些溫暖：「好想跟他多比比劍，每一次都會有很多感悟，比我自己苦練要強多了。」

    走過山角，她突然停住腳步，側頭細聽，面色漸漸就有些難看。

    隨著山風傳來的，是外門弟子的爭執。

    外院中，李平拂袖而起，喝道：「陸虎，你這麼說就有些誅心了吧，傳什麼法？什麼時候傳***到你一個外門弟子說三道四嗎？」

    他出身詩書世家，雖然避禍拜入五台，轉修武道仙法，從小養成的一些習慣卻是未有改變，頗有些凜然浩氣：「師父和大師兄傳下了混元真經和小五行劍法，讓我等外門弟子奠下根基，方才有了如今揚眉吐氣的資本。去到山下，誰不說一聲咱五雲步的弟子武道高深，劍法強橫……」

    「別裝了，師父出門在外，大師兄還在閉關，你就算是再拍馬屁他也聽不到……李平，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武道強橫，哈哈，大家都知道是武道強橫，怎麼就沒人說一聲仙法高明呢？」

    身材高大魁梧的陸虎哧笑。

    他在外門師兄弟中，一身劍法武功，已到了四階宗師之境。動則風雲動，能牽引天地元氣。上次打敗拳宗魏岳，更是搏下了很大名聲，在外門弟子之中，隱隱被稱為第一高手。

    本來，他是很開心的，更有著一些時刻。

    可是，這段時間他就發現，自己無論怎麼苦練，都很難再進一步。

    劍法修為比以前自然是強了，可終究還是江湖本領。

    「我也想修練劍仙之術啊！」陸虎表示很委屈，心裡暗暗有著不滿。

    這並不是他一人的心聲。

    李平正想反駁，又有一人開聲說話，卻是歸元豹。

    「陸師兄說得不錯，當日司徒平師兄是何等情形大家還記得嗎？他的劍法武功，比我等如今的實力還要差上一些。可是，只是被大師兄親自教導了一些時間，他就立刻奠基成就元神，劍法一日千里。」

    「我看如今就算是峨眉派的一些後輩都已不是他的對手了。內門弟子啊，我們又哪裡差了？若是傳下秘法丹藥給我們，當然也能像他那般威風。」

    「是啊，不用說司徒平，就說小師姐吧，你看看，她才十四五歲，練劍時間才兩個多月，現在實力怎麼樣？」

    「我們眼睛沒瞎，她其實可以在小一點的山頭開宗立派了，別跟我們說是天資是悟性，我看，是丹藥，是開小灶。」

    「對，對，就是如此，要不，我們也去求一求大師兄一視同仁，讓我們也有機會成為內門弟子，也能修煉劍仙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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