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1465 天狐花冠（上）

    紅燭高燒，芙蓉帳暖。

    被翻紅浪，輕吟淺唱。

    兩個妹子雖然被蘇辰嚇得一愣一愣的，可心裡想法是一回事，身體反應又是另一回事。

    先前正當蘇辰心裡泛起一些不忍，覺得自己如此欺負兩隻小狐狸精著實有些不該的時候，身為大姐的秦紫鈴也不知誤會了什麼，主動提出侍侯枕席，只求夫君老爺能放過自家妹妹。

    如此姐妹情深，義薄雲天的做法，讓蘇辰也不由心下惻然，當下就答應了下來。

    兩姐妹休咎一體，只要有一人歸心，另一人今生也只能依附於自己，不可能背叛了去，如此做法也算是一個上好的解決辦法。

    再者，只需有一人能夠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這推演四轉玄功的氣運值其實也就已經足夠了。

    於是，就喚來丫環，安排秦寒萼去隔壁歇下，攜同秦紫鈴完成今日尚未完成的最後一項儀式：洞房。

    此次結親，雖然充滿了功利，但實質上，蘇辰本心裡卻是不希望如此，夫妻之間相處，若是真的只是一筆交易，那還有什麼意思？

    從內心深處，蘇辰其實也覺得，兩隻小狐狸的確是蜀山世界之中難得的美玉佳麗，不但性格溫和，容貌長相也是絕美，是宜家宜室的上好人選。

    身為一個男人，還是一個離家日久的寂寞男子，說不動心是假的。

    哪一個男人見到心目中的女神，會不想著擁有，而只是想著尊她敬她，遠遠的看著她？

    至少蘇辰做不到。

    只不過，他修練日久，嚮往的那高遠長空之上的更遠大前景，心心想念的是逍遙無憂的長生久視，對有些想法能夠克制而已。

    心靈深處升起的種種妄想，在剛剛露出頭來的時候，就會被掐滅在萌芽狀態。

    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是個人有會有著慾望，這是本能，也是進步的根源。

    有克制，有理想，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

    正常人跟修煉士的和諧統一，是蘇辰最終將行的道路。

    如此，既不會顛倒迷離於凡塵俗世，也不會太上忘情於天地之間。

    前者難脫輪迴，後者失去本來。

    這兩種，蘇辰都是不取的。

    因此，許飛娘提出納妾的建議，蘇辰心裡其實有些竊喜的。

    他也沒有什麼可扭捏的，順水推舟的就答應了下來。

    至於兩女的意見，其實他真的沒有太過在意。

    這畢竟是古代世界，不是現代環境，並不提倡於各種女權女尊，換句話說，在婚嫁之中，女人的意見不太重要。

    即算是世俗之間的婚嫁，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講求的是夫妻婚後培養感情，而不是婚前互相看對眼。

    如果婚前就開始戀愛苟合，在這個時代，那是下賤的代名詞。

    所以，男女之間，婚前不認識不願意，十對裡面有九對半都是如此。

    婚前是如此，婚後當然需要慢慢磨合。

    這一點，蘇辰倒是有著信心。

    秦紫鈴大義凜然，以身赴難，還沒進入正題就已經落淚三回，按理說，只要心腸軟一點，再怎麼樣，也得意興闌珊。

    但蘇辰不一樣，他既然認準了目標，心志就很難更改。

    只是使勁混身解數，小意侍候著。

    畢竟是自己的妻妾了，總要疼愛一番。

    再怎麼樣，也不能給對方一個不愉快的記憶。

    開頭或許不太美好，但他希望有著一個完美結局。

    待到紅燭燃燒近半，夜色更顯深沉，臥房之內就傳出了一陣細不可聞的輕吟淺唱。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有著清脆美好女聲引亢高歌，溫柔婉轉直至聲嘶力歇……

    時而直入九霄，時而深埋地底。

    更有著一聲聲長長的呼吸聲，如同潮漲潮落震得屋宇瑟瑟發抖。

    一圈圈的柔和金光，從窗戶白潔竹紙映出門戶，照得整片院落迷迷離離。

    守夜的丫環婢女全都側耳聽著，有些年紀尚幼的更是感覺無地自容，恨不得打開院門遠遠逃離。

    可心底裡又有著某種情緒翻騰著，不知不覺的，就一動不動。

    隔壁秦寒萼也不練功了，她一頭鑽進被窩，使勁摀住自己的耳朵，面紅耳赤。

    陣陣聲浪與震響，怎麼也遮擋不住，令她有一種無處可逃的感覺。

    「這死傢伙，竟然如此對待姐姐，可憐她十多年辛苦修持，一朝盡喪。」

    聽著這聲音，秦寒萼從羞惱到痛惜，再由痛惜到哀憐，忍不住又掉下淚來。心道若非姐姐相護，自己也必定會落得如此下場，一時悲從中來，不能自已。

    再過一會，她就發現不對。

    隨著閃閃光芒和奇怪聲浪，一種強大波動瀰漫在院內，似乎打開了一個莫名的門戶。

    天空中月華越來越亮，更有著無數的星辰閃爍著，一縷縷如同絲雨般的光線撲入龐大院落，把此處臥房方圓數十丈籠罩在內。

    「月流光、星辰雨……」

    秦寒萼輕手輕腳的推開花窗，看著身前身後如同螢火飛舞著的星光月華，幾疑不在人間。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情況很罕見，與傳聞中上古天妖化形、萬靈覺醒的情形有些類似，雖然場面少了一些，但同樣極為難得。

    至少，她能感覺到，如果在這種環境下努力修持，自身的元神真氣，都會以著百倍的速度提升進步。

    「是那傢伙搞出來的陣式嗎？」

    秦寒萼心裡悲傷悄悄散去，又有了一些疑惑不解，顧不得想太多，只是趕緊盤坐下來，吞吐著月華星光。

    這麼些年的努力修練，有些行為已經化入了本能之中。

    就算天塌了下來，在此等情形下，也得先修煉了再說。

    遠遠的後山宮殿之中，許飛娘微微睜開眼睛，眼眸紫光微閃，定定的看了一會，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裡輕不可聞的低斥一聲：「這小子，沒想到還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很會疼媳婦。」

    她笑了笑，就重新閉目沉入修持之中。

    廉紅藥晚上睡不著，披衣起來，也不點燈，就著天上星月光芒在自家院子裡悄悄舞著劍。

    如此星辰如此夜，沒人能看懂她的劍法，也沒人能看懂她的心靈。

    如同月下的精靈跳動飛舞著。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裡，靜靜綻放著自己的美好。

    劍光倏忽往來，或輕靈飄逸，或雄渾大氣，總是靜寂無聲。

1466 天狐花冠（下）

    蘇辰本能盡著夫君的本份，也是想要消除秦紫鈴心裡的悲苦和不甘，倒是沒想過修煉的事情。

    可當他正式開始之後，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了。

    隨著某些神聖動作的進行，秦紫鈴身上傳來一種浩然博大的氣息，如同浪濤一般洶湧澎湃衝擊過來。

    他神情微微恍惚，有那麼一瞬間，恍如看見了一座碧波蕩漾的海洋。

    一股涼浸浸冷幽幽的冷意，從兩人接觸之處直接破入經脈、浸染元神。

    心靈深處就見到一朵極其燦爛奪目的奇美花朵悄然綻放，又如無數天雷轟然炸響。

    「不好！」

    蘇辰心裡微微一驚。

    眼中金芒閃爍著，他的身體修煉九轉玄功到了三轉階段，元神更是到了法有元靈境界，此時元靈壯大、肉身強橫的同時，更是混元如一，自給自足，不假外求。

    按理說，不可能有什麼異種力量能夠無聲無息的侵入。

    可是，現在就有了例外。

    相對平衡完美的力量架構，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直接突破。

    有那麼一瞬，他都以為自己中了暗算。

    元神念力與肉身真元力量全部提聚起來，以將應變。

    只是一轉念間，他就發現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在感應中，這變化並沒有壞處，隨著鮮花盛開，他體內真元力量竟然發生某種奇妙的變化。

    原本如同金水一般的真元力量在經脈之中流淌之時，有著一種王者霸氣，透著一股子無堅不摧的囂張蠻橫，也壓迫得自身經脈有著微微脹痛。

    可此時此刻，隨著一股寒涼入體，他就發現經脈之中那股霸道強橫的真元流，自然而然就起了變化。

    暗金顏色的真元，須臾之間就變得虛幻起來，漸漸變得清明透澈，化做亮金半透明，猶如某種水果凍一般的膠質液流。

    在經脈中流淌之時也不再是以往的那股推波逐浪，勇猛狂橫，而是如水漫長堤，輕柔舒暢。

    真元循環流動無聲無息，更有一道道光流穿過肌膚皮膚筋絡，然後與元神交匯在一起。

    那日夜祭煉的萬千元靈光點，就如吞服了什麼大補之藥一般，突然壯大起來。

    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發出舒暢的低吼。

    思維都有一剎那空白，接著心裡就湧起無邊喜意。

    「真元法力，這才是真正的法力，以前所修煉出來的劍元未加雕琢，強大是強大了，卻不足以道合真，如今卻不一樣。」

    修道者無論是煉體還是煉神，讓本質獲得強大進化，歸根結底，還是練氣。

    古時候那些大能，都會自謙的稱呼一聲某某山某某洞煉氣士就是如此了。

    身體和元神是自我本來，而天地氣息，才是修煉者與這天地聯繫的根本。

    聯繫越緊密，越是能契合本源氣機，就越來獲得好處。

    修煉起來，也會進步更快，運用身體和元神攻伐破敵，更能夠得心應手。

    煉到最後，一動念天地變，造化萬物改山換河，是一種自然而然的事情。

    聽說上古天生神靈無須修煉，只等生長到某個階段，就天生能掌天地權柄，法力無邊。

    天即是我，我即是天。

    修道者從後天慢慢契合先天，也就是把自己慢慢向著神靈靠攏，修煉成無限契合於天地。

    合天地，而突破天地，這就是一條無上大道，是各門各派都為之絞盡腦汁奮鬥不修的道路。

    至於那些千門萬種的功法法訣，也只不過是為了達成目標而所能使出的手段而已。

    蘇辰這些時間，在修煉的同時，也把五台派遺留下來的道籍古典看了個通透，更是精研通玄真經前人真傳烙印，對自身以後需要行走的道路有了明確的理解。

    此時體內的變化，他雖然不太清晰，但卻隱約知道一些。

    真元變為真正的法力之後，就已經跨越了肉身和元神的鴻溝，是從凡到仙的重要一步。

    「不是說，轉變法力需要歷劫才能做到嗎？聽說罡煞劫就是引動無邊罡煞之氣，磨煉肉身，蛻變真元，生出真元法力種子。力量由實化虛，隨心而變。」

    「而如今，我都離罡煞劫境界還遠，已經開始轉化真元為法力了。」

    蘇辰心裡有著欣喜。

    蜀山劍修之所以不太重視肉身，不敢破了元陽其實就是這一步關卡難過，破了元陰元陽，體內真元染了雜氣，歷劫之時就達不到純之又純的法力轉變。

    有些極端人士，不能轉換雜氣，會直接把肉身放棄從而兵解，然後以元神歷劫。

    如壯士斷腕，少了危害的同時，也少了深遠的潛力。

    就如天狐寶相夫人，她歷劫之後拋棄了妖身，轉修玄門正宗法門，又因早早失了元陰，渡劫艱難。

    她的天地三劫，每一劫都是生死難關。

    到了雷劫那一關，更是渡無可渡，非得劍走偏鋒，以命數互補才能勉強過關。

    即算是如此，蘇辰也可以預想得到，這位岳母大人，以後的修練前景並不會怎麼美好，基本上看不到前路在何方。

    前期取巧了，後期當然就要付出代價。

    不過，對於本世界修煉人士來說，能夠渡過天地三劫，有了升仙的資本，也就是走到了人生巔峰，完全不需要再去遺憾了。

    只能說各人想法不同，野心大小也有不同。

    蘇辰此時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內的真元突然開始轉換為法力。

    在那股寒涼氣息牽引下，整整有著三分之一的真元劍氣轉成了無視肉身元神的奇妙力量，他哪裡還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股寒涼氣息，是修練玄門正宗功法的天狐畢生修持培育的先天真陰之氣。

    以前在大唐之時與綰綰沒有，在倩女世界的紅玉也沒有，是因為那兩人並沒有達到到元神法相階段，也沒有修煉有如此極端的玄門正宗劍仙心法。

    「秦家姐妹的血脈，看來非同小可，天狐肯定不是一個稱號，而是某種妖族奇異血脈，其天狐花冠才會入得先天。我就是吸收了這股先天真陰之氣，才會讓真元和法力急速蛻變，更讓元靈壯大的。」

    明白了自己得到了什麼，蘇辰心臟狂跳。

    心想自己得到如此好處，那對方呢。

    兩隻狐狸先前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會哭得死去活來，一臉要上刑場的表情。

    如此，此事應該對她們極有妨害。

    他定睛望向身下，就見到秦紫鈴面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叫喚得氣若游絲。身上氣息急驟跌落，漸漸的就跌落元神階段，看那樣子，一身功行已經大損。

    「這是要跌破兩個階位的樣子，對她的傷害如此大嗎？甚至都有些維持不住原來體魄，肉身也要退化了，是真陰流失太多的原故吧。」

    蘇辰眼中精光一閃，就感覺秦紫鈴光潤的皮膚也變得乾枯，身後突然出現的五條毛髮柔順的潔白狐尾，軟耷耷的搭在自己的身上，有一條尾巴在快速的虛幻退化。

    「好吧，五尾天狐要退化成四尾了，看這樣子不但元氣大傷，還會失去根基。不對啊，講道理我這又不是採補，怎會如此？」

    蘇辰眉頭輕皺，心念一轉，很快就明白了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其實是因為雙方的修為差距太大，無論是元神還是肉身，自己雖然只比秦紫鈴高了兩個境界，但真實的體魄上，不知要高上多少層次。

    此時氣機相融之後，不是採補勝假採補，秦紫鈴沒有當場暈厥，已經算得上根基穩固。

    「幸好我所學甚雜，當日從綰綰身上學來的**功如今就派上了大用場。」

    這門功法得自綰綰，其實傳自慈航靜齋，溯本歸源，似乎是當初九天玄女傳於黃帝，御女三千而白日飛昇。

    傳說也只是傳說，蘇辰基本上是不怎麼信的。

    但不管信不信，他卻可以肯定這門雙修功法很是精妙，能夠陰陽互補、互惠互利的妙處。

    當下，他也不遲疑，功法一轉，體內如玉般亮金色的光芒驀然大盛，一股溫潤陽和之氣反渡了過去。

    先是潺潺如溪流，再是奔騰若大江。

    屋內屋外，金芒閃亮，星月交輝，有著奇異樂聲鳴響。

1467 比劍（上）

    蘇辰修煉九轉玄功達到三轉之後，初悟肉身不朽之路，練到此時，身體已經有了些許特異。

    就如某些法寶，一旦到了某個等級，就會生出靈性，損壞了只要有著足夠的元氣補充，很快就能自我修復。

    他的肉身也是如此，不但能自我修復，更是化被動為主動的，能自動吸納天地中有益的一些營養，補益自身。

    到了這個階段，就算是他不懂得四轉玄功修煉法門，隨著年月日久，其實也能夠慢慢進步。

    當然，這是一個長久的過程。

    是筋絡血肉的活性在起著作用。

    與秦紫鈴洞房，本是琴瑟和鳴，但當天狐真陰之氣入體，蘇辰的肉身靈性立刻激發，九轉玄功自主自發的運轉起來。

    因為雙方肉身的差距，在此過程中，不是採補勝似採補，一點一滴的抽取對自身有用的先天之氣。

    以秦紫鈴元神萬變階段的雄厚真元，也是支撐不住。

    不長時間，就已經面色慘白，氣息微弱。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蘇辰立即運轉素女功法，反渡元氣過去，心裡卻是嘆了一口氣。

    他本想著這是第一次，怎麼著也得好好享用，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紫鈴都好，總得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他並不想一開始就進行雙修，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還是不能避免。

    雙~修功法聽起來十分美妙，其實並不是很美好。

    在修練的過程中，講究一個有欲無情，需要心若冰清，要求有些高，對蘇辰來說其實算不得什麼。

    他只不過覺得，洞房花燭就開始修煉，未免大煞風景，把閨房之樂甚於畫眉者，當做一件工作來做，猶如砍柴，猶如耕地……

    好吧，這也算耕地。

    蘇辰就像老農一樣辛苦耕耘著，純陽真元化做汩汩流泉一般倒湧入小狐狸身體之內……

    秦紫鈴本來變得乾涸細小的經脈，被這股浪濤一沖，就重新充盈滿溢。

    這股真元力量，比起她本來修煉出來的真元要強上許多倍，陽和炙熱，純之又純。

    筋脈被這股力量一沖，秦紫鈴悶哼一聲，俏臉脹得通紅，全身肌膚都泛起一股鮮豔血色，透著濛濛紅光，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

    痛苦還沒有細細品位，她立刻就覺得有著一股溫暖柔和，就如母親的手拂過眉梢，是那麼的輕柔舒適。

    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如過電一般豎立起來，五根潔白狐尾嗖的一聲豎了起來，在燭光燈影之下輕柔曼舞。

    「喀嚓……」

    恍如大水破堤，秦紫鈴突然睜開雙眸，不敢置信的看了蘇辰一眼，眼神十分複雜，點點汗珠之中映得她的面色十分羞怯，卻又有著絲絲迷惘之色。

    感受到身體的充實與舒暢，更有著飄飄欲飛的虛幻不實，她發現，自己眉心印堂之處變得火熱，突然就開了一扇門。

    涼幽幽的氣息倒灌進來，元神在這股氣息之中急速壯大，尾椎也變得痕癢難當。

    「唰……唰。」

    不受控制的，秦紫鈴一聲長吟。

    五條狐尾變大變長，突然崩緊，如同扇子一般散開。

    緊接著，就有兩道細小狐尾光影出現，見風就長……

    從五尾到七尾，竟然進化了。

    蘇辰大感訝異，卻沒有停下來。

    這一刻，秦紫鈴八爪魚一般的使勁纏住自己，四肢以及七條狐尾都變得如同鋼絲般堅韌。

    身下的金檀木床榻，被這股力道一扭一震，就轟然塌陷，隨著她嘴裡沒有停歇的長吟聲，蘇辰身體都被勒得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好大的力氣，如果換一個普通人，還不得被這股力量纏得筋斷骨折啊。」

    感受到那緊崩強韌的纏繞力量，蘇辰心頭一熱，悄悄散了雙修功法，退出有情無慾、心若冰清的狀態，咧嘴一笑，就專心耕耘起來。

    這一次，卻是心蕩神搖。

    龐大的真元力量，在兩人身體之中組成一個奇妙的大循環，到了蘇辰的身體之中就炙熱如火，到了秦紫鈴的身體裡面就寒涼如水。

    冷熱交替，循環壯大著。

    秦紫鈴此時終於苦盡甘來，微微閉上雙眼，感受到力量強大的同時，心裡不知為何又有了一種奇異的希望。

    「眉心火熱呈花瓣狀，自主吸納九天清氣，這是妖王印。七尾天狐，根基穩固，雖然失了真陰，但奇怪的是，無論是肉身還是元神都感覺強大了無數倍，更有著無窮潛力。」

    故老相傳，眉心三瓣梅，代表著狐族無限潛力，對天地萬物的感應會更加敏銳。會出現天賦優勢，以後修煉起來事半功倍。

    她家學淵源，對自身更是十分瞭解，此時尤其震驚。

    自己母親天狐寶相夫人，可是直到元靈九尾的時候，才開始出現妖王印。

    到了那時，她已經走錯了路，根基受損，又改修妖族功法變為玄門正宗練氣法，所以才不得不拋棄妖身，以元神歷劫。

    「難道那些老婆子說得是真的，就算失了先天元陽元陰之氣也不會影響修練？」

    剛剛的這種情況，她雖然還沒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卻也能察覺得到，男人身上傳渡過來的，是一股極其宏大純淨的先天元陽之氣。

    不但讓自己補足修為，更是強化肉身元神。

    這股力量如滔滔江水一般，無窮無盡。

    她甚至懷疑，對方很可能把辛苦得來的修為全都傳給了自己。

    「罷了，就算以後修練度不過劫數，升不了仙，有著如此體貼的夫君，也不枉一生一世。」

    這一刻，秦紫鈴感覺心亂如麻，思緒還沒清晰，就有一種如同洪水般的快感湧入心靈。

    她什麼也不再去想，只是沉醉在迷夢中。

    ……

    陽光照進窗戶，床榻處被鍍上一層金光，一襲青絲如雲般散落在軟枕之上。

    薄薄絲被滑落，就露出欺霜賽雪的兩條手臂。

    秦紫鈴微微睜開雙眼，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忽閃兩下，陡然想起了什麼，一骨碌就坐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微微怔神。

    屋內紅燭已滅，梳妝台上一面光潔微黃銅鏡，在陽光映照之下閃過如水光芒。

    她抬頭望去，就見到鏡裡映出一位面若芙蓉、眼如春水的羞怯女子身影，那眉間三點豔紅，是如此的奪目。

    低頭看了看跌落地面的床板，再見到地上的木屑，才想起昨夜激烈的戰鬥，她面上閃過一朵紅雲。

    「哎……」

    偷偷的嘆了口氣，在床上坐了一會，秦紫鈴就感覺到身體裡傳來的巨大力量，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欣喜。

    她緊緊的捏了捏小拳頭，起床，更衣。

    聽到屋內動靜，丫環在外面隔間問道：「奶奶可要奴婢伺侯？」

    「進來吧。」平息了心情，秦紫鈴輕聲應道。

    見到四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進來，她幽幽問道：「老爺去哪了。」

    「老爺去東山望天崖，不閉關的時候，他會去吸收紫氣練功。」一個圓臉小丫環些怯怯的答道。

    這些丫環是前段時間山下商人官員進奉上來的，經過專門訓練，別看年紀小，卻是手腳麻利。

    原來負責江大師兄的綠柳和黃桃，已被放到外門，專心練功，不再專司伺候。

    秦紫鈴點了點頭，就準備出門，她想去望天崖問問那人，以後如何修練？

    身上的劍元性質大變，浩浩蕩蕩的，再去修練原來的太乙分光劍訣到底合不合適？

    她並沒有發現，開始避若蛇蠍的某位大師兄，如今竟然悄悄的變得親切起來，自己似乎一點也不怕他了。

1468 比劍（下）

    某位姓張的女士說過一句名言：比天空還大的是人類的心靈，其中通往女人心靈的通道就是那啥。

    蘇辰深以為然。

    他驚喜的發現，只是過了一夜，自己悄無聲息的就多了一千氣運值。

    他甚至有一種預感，很快，氣運值還會值加，畢竟有些彎要轉過來，需要一點點時間。

    還差幾百氣運就可以推演四轉功法，目標眼見得就能達到。

    小丫環說得不全對，他來到東山望天崖上，並不是吸取大日紫氣修練。

    到了如今這個境界，他早就不拘泥於修煉的形式和環境，只不過是想要找一個清靜一點的地方，來熟練自己突然變化的真元法力。

    綿綿汩汩的亮金色真元，變得如同水晶般半透明，雖然總量上沒有什麼變化，但其質地似乎有了很大提高。

    他抽出五毒仙劍，伸手一指，劍光閃動著就懸浮身前。

    心念一動，身上真氣就如伸出了無數觸手一般，向著劍身探去。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的真元灌注，就如同行走在血肉身軀之中。

    劍，再不是劍，而像是一條手臂。

    他甚至能感應到其中有著無數的筋絡血管。

    劍身顫抖著錚鳴著，泛起金色光暈，向四面八方散射而去。

    光芒一漲一縮，如同嬰兒般張開大嘴大口大口吞吸。

    隨著真元法力的輸入，蘇辰驚奇的發現，五毒仙劍在緩緩縮小。

    他心裡大奇，也不吝惜體內的真元力，加大了輸出。

    元靈化為光點散向身周，如同萬點金星，跳躍著吸納四面清氣。

    半空中捲起一陣狂風……

    身周十丈處，形成一個透明圓球，空間塌陷。

    四周樹木齊齊傾側，在這股吸力之下搖搖擺擺。

    「好傢伙，吸得夠多啊，原來，真元有了法力性質之後，劍器煉化更是不同……我以前根本就沒有完全掌握這柄寶劍，大多數時候只是拿在手裡劈砍挑刺，並不象峨眉派等人一般穿空來去，快若閃電。」

    其實這個問題，他以前也早就想到過了。

    別人的飛劍，都是十分秀氣窄小類型，更有一些人煉就的飛劍沒有劍柄。

    打從一開始，那些人應該就沒想過如同凡間武夫一般出劍，而是把飛劍當做槍啊炮啊之類的武器遠程攻擊。

    自己先前的使劍方法不能說不對，但並非正統飛劍駕馭手法，如今再煉一遍，把飛劍氣脈貫通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也能如峨眉派那般用劍了。

    心念一動，劍光杳杳，更是稱心如意。

    五毒仙劍已經大變模樣，與元靈緊密相合，根本就不必在意它重多少，順不順手。

    因為，飛劍的靈性會自動適應使劍之人，不但血肉相連，更是心神相系。

    「大……」

    蘇辰心念一動，那柄金光閃爍的劍芒，立即波光一閃就變得如同門板一樣寬大，強悍雄渾。

    他微微一笑，伸手一招，巨劍閃了閃又變成小指般粗細，捏在手裡，隨意插在玉冠髮髻之上。

    輕輕撫摸一下頭髮，蘇辰笑了起來，心想這樣才輕鬆啊，哪像以前，走到哪裡都背著一把劍。

    看起來雖然威風，卻著實有些累贅。

    眼眸精光一閃，落在髮髻上的小劍電射而出……

    迎風一晃，就化為一條金龍，向著遠處疾射。轟隆隆的雷鳴之中，那金龍盤旋一擊，數十棵合抱巨木整整齊齊從樹腰斷成兩截。

    金光一閃，化為細小光痕，又返回髮髻。

    「好寶貝，如今才有了一些仙家氣象。」

    蘇辰哈哈笑了起來。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當日嚴瑛姆明明並未背劍，只是提著一枝龍頭拐裝腔作勢。但是在逃逸之時，卻是劍光一閃，飛行絕跡，差點還被她給逃了。

    蘇辰本以為她有著空間器物，可最後察看，卻是沒見著。當時還有些納悶，如今才明白，原來真元化為法力之後，劍器就會發生變化。

    可以縮小攜帶，讓人看不出來。

    「師父許飛娘如今還要背著天魔誅仙劍到處跑，卻被我超過了。」

    想到這裡，蘇辰有些得意。

    許飛娘因為沒有經歷罡煞劫，卻是沒有化真元為法力，就算她的元神境界已經早就達到法有元靈階段，更有著極品飛劍在手，戰力十分不凡，但終究還是比不上那些歷劫高人。

    「法力的最大用處，還不只此，而是可以化虛為實。」

    他伸出手掌，金光一閃，手心就結出一朵潔白蓮花，慢慢的那蓮花化為實物，有了質感。

    在微風中輕輕搖晃著，極盡妍態。

    鬆開手掌，蓮花跌落半空，又散成點點光輝，化為氣流入體。

    蘇辰也不失望，心知這是由於自己只轉化了三分之一的真元法力，並不足以長時間保持虛實轉變。

    只等歷劫之後，這種奇妙手段才能得心應手。

    ……

    廉紅藥清晨稍稍眯了一會，看看太陽已過樹梢，就起床出來。

    她只覺心裡微微有些沉鬱，就想去看看眾弟子修煉有沒有偷懶，也想找兩個外門師弟試試劍法，鬆鬆筋骨。

    剛剛走到採石坪武場，就發現，這裡並不如平常一般有著眾位弟子聚集練劍，而是空空蕩蕩的。

    只有一個身影在那裡胡亂使著劍砍著九宮樁。

    眾外門弟子都是躲得遠遠的，正在偷偷觀望，也沒人敢交頭接耳，目光十分古怪。

    走近一看，廉紅藥搖了搖頭，就不想過去了。

    那窈窕身影不是旁人，正是昨日辦過喜事的兩隻小狐狸其中一個，妹妹秦寒萼。

    昨天看她可憐兮兮的，時不時的哭鼻子，廉紅藥心地善良，還悄悄的心痛了她兩次。

    今天見著，心裡就有些煩悶。

    因為，這女人把五雲步師兄弟平日裡修練身法步法的紅楓樹樁全砍壞了，九宮陣也再不成陣。

    砍壞了木樁，到時再布就是，反正外門弟子眾多，山上紅楓也多，這倒無所謂。

    最讓廉紅藥不舒服的是小狐狸嘴裡嘀嘀咕咕的。

    「死傢伙，臭傢伙，看你欺負我姐姐，砍你……」秦寒萼手持一柄寒氣凜冽的長劍，鼓著嘴巴，專心跟木樁發著狠，一砍一大片，滿場狼籍。

    她還不停的發狠：「江少游，等姑奶奶修練歷劫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你……，每天吊起來打屁股，混蛋。」

    不知為何，廉紅藥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轉身離開的步子一停，哼了一聲說道：「等你修到歷劫期，大師兄早就飛昇了，怎麼教訓他？」

    秦寒萼轉頭望來，先是一愣，眼珠骨碌碌轉了轉，嗤笑道：「那傢伙已經破了元***本就過不了劫數，怎麼飛昇啊？遲早要被我超越。小丫頭片子，你這就護上了？」

    她昨晚上聽了一晚上的歌唱，根本就沒怎麼睡著，早上起來窩著一肚子火，就想去看看姐姐，想了想又沒去，於是跑到空地裡來發洩。

    看她凶巴巴的樣子，那些外門弟子哪敢湊近，生怕觸了霉頭，於是遠遠躲開。

    好在她也只是對江大師兄很憤怒，只是躲在一邊生氣，並不會遷怒於人，此時聽得有人說對方好話，當下反唇相譏。

    「小丫頭？」廉紅藥低頭看了看自己，心裡就有些生氣。

    她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小了。

    當日大師兄這般說過，她還躲回去鬱悶了半晌，此時聽得秦寒萼所言，心裡更加不愉，深呼吸了一口氣道：「就算是大師兄不到歷劫期，似你這樣的也能打無數個。」

    她有些不明白了，這位昨天才辦了喜事，今日就放肆詆毀大師兄，這叫不守婦道吧。

    「我怎麼了？我修練的可是玄門正宗太乙分光劍術，十分高妙不凡，現在打不過他只是因為境界還淺，你又懂得什麼？小門小戶，沒見識。」

    秦寒萼一身所學乃是青城極樂真人李靜虛玄門嫡傳，無論是心法還是劍訣都是頂尖，平日裡兩姐妹深深自豪的，此時哪容得別人輕視，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小姑娘。

    「這是看不起我吧？師兄那麼霸道，師妹也來欺負我？」她心裡委屈，氣得身子發抖。

    「我是小門小戶，沒見識，劍法也比你強。」廉紅藥一愣，鄙視道。

    「比我強？」秦寒萼指著自己鼻子，滿臉詫異。

    她唰的一聲，就把劍指了過來，斜眼道：「你師兄的霸道倒是學得十足，不知劍法學到幾分？來來，咱們比一比。」

    「比就比。」廉紅藥抿嘴一笑，伸手一招，虹芒一閃就到了手中。

    她早就想好好教導一下這個牛氣哄哄的女人了，昨晚上憋了一肚子火氣。

    ………………………………

1469 太乙分光（上）

    秦寒萼姐妹很小的時候就居住在紫鈴谷中，除了自家父母親，就很少見得旁人。

    很少見到，當然也不是見不到。

    前些年，就有峨眉派白欲逸和餐霞師太上門拜訪，還拿出了母親寶相夫人的信物，從而讓她們得知了很多年前的約定，知道司徒平的八字命理與母親渡雷劫關係重大。

    對於跟司徒平結親的事，怎麼說呢，她們心裡其實是無可無不可的。

    兩個長在山林深谷中的女子，並沒有什麼對愛情的嚮往，也沒有什麼非要拒絕的理由。

    既然母親都應承了，那就答應下來嘍。

    這麼兩個深山宅女，沒有見識到紅塵，心靈也沒有受到各種衝擊，只是一直修練著，希望有一天能得成正果，這也是幼時父母的影響。

    秦漁和天狐寶相夫人愛女情深，臨兵解之時，就已傳下青城劍訣和九天玄經。

    兩姐妹一直勤苦修煉，沒有一日懈怠。自問在天下年輕一輩中能有一席之地。

    說實在的，在那一天蘇辰闖入紫鈴谷之前，她們並不怎麼看得上五台派。

    因為，在峨眉派弟子的眼中，五台派的一些劍法並不是玄門正宗，雖然談不上是旁門左道，卻失卻幾分仙意縹緲。

    只能說是中流功法。

    真正比起來，是比不過自家所修功法的。

    秦寒萼也曾跟朱梅吳文琪兩人比過劍，自覺還要勝上三分，她怎麼會看得上眼前的這個只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呢？

    劍法沒有我所學精妙，修練時間比我短，怎麼可能打得過我？

    所以，看到廉紅藥躍躍欲試的表情，秦寒萼不由得笑了，先前的鬱悶之情也暫時拋諸腦後。

    「我不欺負你，就讓你先出劍吧。」她伸指一彈腰間掛著的玉簫，就聽得嗚的一聲長吟，碧幽幽的一泓劍光漂浮在身側。

    空氣中一股極寒氣息蔓延開來，有著一道道白霧向著四方席捲，地面上微黃枯草，全都鋪上了一層白霜。

    這柄凝霜劍格外的嬌小秀氣。

    平常時候秦寒萼並不習慣於把劍提在手裡或者背在肩上，她習慣於藏在簫內，十分隱蔽。

    廉紅藥來到之時，她順手就把劍收了起來。

    此時比劍，心念一動，劍光就蓄勢待發了。

    她嘴裡說得十分不在意，其實元神早就已經鋪展開來，想仔細看看五台劍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司徒平的小五行劍法其實也不算太過厲害，若非他的天賦奇強，練出了劍勢，都可能在自己手中走不出十招。」

    秦寒萼心裡這樣想的。

    但不知為什麼，那一日江大師兄闖進了紫鈴谷，身上的劍氣威壓簡直如山如岳。

    自己姐妹二人在他面前只是出了一次手，後面就一直被氣勢壓著，心神轉念都十分艱難，更別說出劍攻擊了。

    「應該是他的修為勝過我兩人太多，並不是劍法有多了不起。」秦紫萼時不時的這樣安慰自己，怕失去信心。

    四周眾外門弟子躲躲藏藏的，這一下也不隱藏了。

    小師姐要跟人比劍，他們就像逢年過節吃肉一般的，一窩蜂就聚了過來，在旁看著。

    只不過，場上兩人身份都不是他們可以比擬。一個是大師兄背新納的小妾，另一個是平日裡威望甚高的小師姐。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要支持誰，只是擠眉弄眼的互相使著眼色，默默看著，一聲不出。

    廉紅藥輕輕點頭，很是自信的抖了抖腕，劍鋒泛起一抹五彩影像，虛實不定，笑道：「那你可要小心了，我的劍法很厲害的。」

    「儘管出手吧。」秦寒萼有些不屑。

    修練沒有太多捷徑可走，修為、力量、技巧缺一不可。

    她就沒看出來，對方年紀這麼小，還能厲害到哪去？

    心裡剛剛轉過念頭，就見到眼前一花，耳鼓震響，好像炸雷轟鳴，隱隱約約中土石炸裂，火山爆發，一道豔紅炙熱的洪流洶湧衝擊而來。

    不遠處傳來齊聲喝彩，那是許多弟子在讚歎。

    「烈火式！這是劍光劍勢，怎會有如此威力？」秦寒萼心裡一驚，背心冷汗就湧了出來。

    十幾年的苦修青雲十三變劍勢已是本能展開，身體幻做一團飄忽不定的青色雲朵。

    劍光迷濛間，連出一十三劍，結成冰寒旋風，在身前結成一團劍影。

    「叮叮噹噹……」

    雙劍碰撞如同急雨，連成一整串的脆響。

    一道碧光，一道彩光如箭般倒射飛向各自的主人身前。

    廉紅藥探出如玉小手，伸手抓劍舞了個劍花，笑道：「劍法很不錯啊，真是精妙呢？難怪能擋得住我的五行烈火式，你也不算吹牛皮了。」

    小姑娘心直口快，她是真的認為秦寒萼剛剛這招青雲十三變十分不錯，感覺比司徒平還要強上一點。

    自從煉就五行輪轉混元一氣之後，廉紅藥就感覺劍藝大進，認為就算是司徒平一身劍法修為還在之時，使出混身本事，也是擋不住自己幾招。

    只不過，平日裡大家切磋，她一直不想讓對方丟面子，就算是面對外門師弟，也會跟對方打個十七八招，然後指出缺點在哪。

    這一點，也是學習蘇辰的做法了。

    不過，司徒平一直以為自己能與廉紅藥打個平手，一直對自身劍法十分自信。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廉紅藥一招五行劍烈火式出手，有著火山爆發的威勢，更是順手拈來毫不吃力，看起來輕鬆寫意。

    聽著四周傳來的彩聲，秦寒萼小臉一下就崩了。

    小狐狸咬了咬牙，感覺十分丟臉冷聲道：「我倒是小看了你呢，小妹妹也來接我一招。」

    對方輕描淡寫的出手，就逼得自己暗冒冷汗，還退出了七八步，僥倖憑藉著精妙劍法不斷卸力躲閃才擋下來，這太讓人惱火了。

    她話一說完，劍光暴漲。

    青碧玄光之中，身形隱在劍光之中，如一團雲朵飄起，倏忽就越過七八丈距離，嗡的一聲，劍光散開，就有十餘支劍影爆射出來。

    咻咻勁風如箭，銳嘯連成一片，向著廉紅藥攻擊。

    這一次，她卻是動了真格的。

    不但運起青雲十三變身法，身劍合一，更是暗暗用出了太乙分光劍訣。

    劍影婆娑，分不清楚哪一劍是真，哪一劍是假。

    她的劍指所向，天空中就下起了碧青光雨，氣勢極為龐大，又有著仙氣縹緲，著實是上乘劍法。

    眾人齊聲驚嘆，目眩神迷。

    「咦……」蘇辰心中一動，眼眸泛著金光，遠遠望了過去，就見到武場中的情景。

    他微微一愣，就笑出聲來。

    「也好，多切磋切磋，免得在山上憋出病。」

    某位大師兄站在一旁看著熱鬧，唯恐事情不大，當事人卻是全神貫注，不能分心了。

    廉紅藥也認真了起來。

    與秦寒萼不同的是，拼過一劍之後，她對自己的劍法信心更強了，此時就算是見到漫天劍雨，虛實不定，也沒有半點在意。

    只是專凝神志，運劍當胸，輕叱一聲道：「五行輪轉。」

    碧色光雨剛剛撲到，場中就出現一個灩灩光輪……

    青黃赤白黑，五色流光如孔雀開屏，有著說不出的美麗。

    那冰寒雨點刺入光輪之中，就如雨水落入湖中，只是激起一點漣漪就已消失不見。

    在秦寒萼的感應之中，自己的太乙分光劍術，就像是刺入一團虛空世界，眼前幻出青山巨木、黃沙烈火……

    鋒銳氣息在那五行轉變之中，只是一個碾磨，就已勁力全消。

    「這是復合劍式……不好。」

    曾經與司徒平比過劍，她倒是也看得明白，知道這種劍勢的厲害，心裡就是一驚，知道單憑硬拚絕非對方敵手。

    這是劍法境界的差別，並不是劍法招數的優劣了。

    她心裡微微氣苦，也有些驚異，劍光閃縮之間，就要收回護身。

    正面硬拚不行，那就只有迂迴取勝。

    她的劍法一動，對方也跟著動了，那五色光輪突兀的跟著暴漲起來，一道五彩光芒如影隨行般緊迫，就如滔滔大河般，氣勢不可阻擋的就衝到自己跟前。

    碧色劍雨、虛實劍影，只是發出幾聲輕響，就被格擋開來。

    眉間一涼，秦寒萼心道不好，心頭泛起一陣涼意，已是回防不及。

    咻的一聲銳響，就見到一道虹光停在自己頸前，勁風拂面，兩根秀髮飄拂著斷裂開來。

    她愣愣的看著那劍光，腦海裡一片空白，臉色一片通紅。

    凝霜劍失去操控噹的一聲跌落地上，也不自知。

    「敗了，我就這麼敗了，敗在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手裡……」

    一時之間，秦寒萼有些無地自容。

    廉紅藥劍指一挽，五彩劍光嗖的一聲回到手掌心，笑著道：「大師兄說了，天下就沒有不行的劍法，只有不行的劍修，你的劍法我承認是很精妙，可惜……」

    從昨晚紅燭高燒，賓客華堂，一直到今晨醒來，小姑娘一直覺得氣息不順，此時劍壓秦寒萼，她才笑逐顏開。

    只感覺就如吃了仙果一般，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

    ………………………………

1470 太乙分光（下）

    「夠了……」

    清風突起，遠處傳來一聲清脆嗓音，紫影一閃，就有一個人影到了場中，站在秦寒萼身前。

    眾人一怔，定睛望去。就見到來人身著紫色長裙，面目清冷秀雅，頭上挽著高髻，身姿窈窕婀娜。

    正是秦紫鈴。

    奇特的是，她的眉心有著三瓣朱紅，透著奪人心弦的豔麗。

    「不好，小師姐把事情鬧大了。」

    有些人看看不好，已經想著是不是就此離開。

    看這模樣，兩位新來的大師嫂可能要發怒。

    「姐姐。」秦寒萼回過神來，望著秦紫鈴的目光十分羞愧：「我丟人了。」

    「沒事，你只是一時不小心而已，看我為你出氣。」

    秦紫鈴深吸一口氣，笑道。

    她清晨起來，心思複雜無比。

    一邊感應到自己修為大進，力量變得極強，就連元神境界也進了一層；一邊又有些羞惱，心裡卻是明白這修為是怎麼來的。

    那是自己的身子換來的。

    想到這裡，她心裡五味雜陳，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走著走著，就聽到遠處傳來喧嘩聲。

    近處一瞧，然後發現自家妹妹正跟人比劍。

    比劍也就比劍吧，在她心裡，妹妹的劍術就算在峨眉派精英弟子之中，也算得上乘。

    尤其是傳自青城一脈的玄門正宗劍法，更是精妙無比，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敗了去。

    實際上，她也希望自家妹子能過得開心一點，不像自己這般糾結，跟人切磋熱鬧一下，也是好的。

    畢竟，如今已不比以往，並不是居於山谷之中，總不能一個人老是悶著。

    與人交往很有必要。

    只要不仗著自己的劍術欺負其他弟子就行。

    事情的發展，告訴秦紫鈴，自己想得有些多了。

    妹妹不但沒打過那小姑娘，還被羞辱了，這還得了。

    看著寒萼陣紅陣白的臉，秦紫鈴心裡微微一怒，就跑了過來。

    她發現，自己無論身法，還是功力都增加不是一籌兩籌，當下也不拖延，直言要找回場子。

    說我妹妹不行，那你就再看看我的劍法。

    「姐姐，她……她的劍法很古怪。」秦寒萼有些擔憂。

    她知道自己姐姐的本事，平時兩人無論是修為還是劍術都跟自己處在伯仲之間，所學功法也是一模一樣。

    自己被打敗了，還被小姑娘嘲笑，根本就不用再去比了好吧。

    「沒事。」秦紫鈴眼神堅定，給了妹妹一個放心的眼神，轉頭就盈盈笑道：「這位是紅藥妹妹吧，年紀小小的劍法就如此高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嫂子見獵心喜，也想見識見識一下你的劍法，如何？」

    女人心思天生敏銳，能察覺到一些細微的情緒。

    秦紫鈴先前就算是離得還遠，都能聞到一陣酸味。

    聽到後來廉紅藥的話語，她哪裡不知道眼前這位小姑娘心裡頭在想什麼。

    此時一說話就如同刀劍，刀刀刺向對方心窩。

    「年紀小小？還嫂子？」雖然是事實，但廉紅藥卻是感覺心裡一堵。

    她看著眼前那張精緻笑臉，自己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就連剛剛輕鬆打敗那小狐狸的得意也淡去。

    強忍心頭躁意，小姑娘也擠出了可愛笑容道：「秦師姐想要見識一下我五台劍法，當然可以的。只不過，希望你的青城劍訣能再強一些，讓小妹多學習學習。」

    小姑娘也不是省油得燈，話裡夾槍夾棒的，言下之意就是別跟你妹妹一般，只是嘴上厲害，打起來不行。

    眾外門弟子眼神古怪，有敏感一些的已經察覺到一股火藥味，悄悄的蹭著足尖，退了開去。

    大師兄後院起火，這熱鬧不太好看了。

    在這種氣氛之下，就算心思再愚鈍的弟子，此時也是緊閉嘴巴，不敢起鬨。

    秦紫鈴眉毛一跳，眉心三瓣紅印愈發鮮豔。

    她此時感覺到身後站著的妹妹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這是被氣的。

    當下也不廢話，伸手輕輕一拔，背上長劍已是落在手中，自顧自道：「此劍名叫含光，乃采崑山之英、首山之銅煉成，能反射日光，迷人眼目。紅藥妹妹你仔細了，別晃花了眼睛遮擋不住。」

    說著話，鏘的一聲劍身騰起半空。

    就如一泓日光，在冬日暖陽散照之下，約隱約現。

    廉紅藥伸指一彈，劍鳴響起，笑道：「我這把劍是師父所賜，聽說是取五行精粹煉就，善能增幅五行劍訣。雖然不算名劍，卻也很厲害的，接招……」

    小姑娘輕喝一聲，就出手了。

    她敏銳的感覺到對面這位狐狸姐姐氣勢強得有點過份了。

    如果說先前的秦寒萼修為只跟自己旗鼓相當，只是元神萬變階段，也就是元神初期。

    眼前的秦紫鈴就完全不同。

    她站在那裡還沒出手，氣勢就越來越強，就如頂天立地一般，壓迫得自己精神微微恍惚。似乎還有著七條白色影像在眼前晃動，封鎖著半空元氣……

    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這絕對是元神法相天地境界的修為，比我強上太多了，不能大意，得搶攻。」

    廉紅藥心念一動，出手就是拿手招數，劍光映出五色華光，滾滾向前……

    一股凌厲的劍嘯如同浪濤一般，捲了過去，滿場都是五色煙雲。

    「好強的氣勢，簡直是渾然一體，毫無弱點。五行劍法生剋萬變，一息之間，就出了數十劍。」

    秦紫鈴心裡暗暗讚嘆，此時方才明白為何自家妹妹被打擊得那番表情。

    如此劍法，太難抵擋了。

    席捲而來的五色華光，依照五行相生法門運轉著，後一劍能借得前一劍的劍力。

    數十劍聯為一體，劍力就會數十倍的增強，劍速也會快到一個極限。

    如此運劍手法，如果是換做從前，自己也是擋不住的。

    不過，今日卻是不同了。

    她眼睛微微眯起，身上白裙一振，就有龐大氣流湧動，身體生出無窮大力來，元神也無限拔高。

    懸在身前的含光劍，陡然射出一道金色光柱。

    光柱一出現，就化為千萬道金芒，滿場遊走。

    嗖嗖之聲不絕於耳，一時金光四射，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更有凌厲氣芒不斷消弱著那五彩光輪，無數光影直刺廉紅藥全身三百六十五處大穴。

    「這才是太乙分光！只有等功力到了一定地步，才能一劍化千劍，光影零落，疑幻疑真。」

    秦寒萼看著這一劍的威勢，驚得呆住。

    她微微張大小嘴，只是望著，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腦子裡一個念頭在轟響：姐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一夜醒來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事實上，秦紫鈴的劍法不見得比她要高多少，但在強橫的修為推動之下，太乙分光劍術演示得淋漓盡致，於無聲中見驚雷。

    廉紅藥被這萬千劍氣一衝，擴展開來的五彩劍光乍漲還縮，縮小成了一個圓球，已是被壓縮到了極致。

    有火的爆裂、水的輕柔、土的沉重、木的生機、金的凌厲。

    生生不息，流轉不定。

    叮叮咚咚，如同暴雨打殘荷，劍嘯風雷動。

    場中颳起一股銳利勁風，那些外門弟子全都暗暗乍舌，面色悄悄的變了。

    就算是此時再想看一看熱鬧，也沒人敢靠得太近。

    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片紅楓九宮樁，變成陣陣木屑粉塵，被劍風捲起，四處激射。

    ……

    蘇辰撫額嘆息，他在望天崖也坐不住了。

    「沒想到紫鈴的元神力量這般強大，天狐種族實在是得天獨厚，只是法相天地的境界，與當日見著的岳琴濱相比，都差不了多少，嗯，快要追上齊靈雲的精神力……」

    在他的眼裡，秦紫鈴的太乙分光劍法也很是精妙，雖然劍法境界並沒有生出劍勢來，也沒有學懂劍光分化的奧秘，但單單憑藉這套劍法的本身基礎招式，就有著排山倒海般的攻擊力。

    而且，那劍力越來越強，高天之上，都捲起一個碩大的元氣漩渦。

    壓得廉紅藥的劍光已經貼緊身體，眼看就要告破。

    「不好，紅藥小丫頭要爆種，她怒了。」

    在蘇辰眼裡，廉紅藥小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氣，小肚子都微微鼓了起來。手中五彩劍輪驟然一縮，就變得灰濛蒙的。單劍齊眉，雙手握住劍柄。

    「這是要五行合一，強行使出混元一氣劍。」

    蘇辰看得驚心動魄，身形一動，就離瞭望天崖，直向武場衝去。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71 千鈞一髮（上）

    無數閃著金光的劍影呈漩渦狀，只是微微一頓，就向著廉紅藥急速刺擊切割而去。

    劍氣吞吐之間，切割得空氣出現絲絲細小紋絡。

    漩渦正中，有一道灰光衝天而起，「轟」的一聲爆鳴，眼前空間就裂開半月牙漆黑裂隙。

    圍在身周的金色劍芒有著大半被這股灰光一沖，破碎成絮絲四散飛舞。

    兩女交手相隔十丈不到，齊齊全力出劍，空氣爆鳴，氣機牽引之下，立即全都陷入了危險之中。

    秦紫鈴心裡大驚，想要抽劍回防，可卻已經來不及。

    太乙分光劍術講究劍光如長河，隨滅隨生，前面的劍光被防下，後續攻擊如暴雨。

    想要由攻轉防也是需要時間，心念變化沒有那麼快，真元輸出也收不回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對面小姑娘會以攻對攻。

    「難道她就不怕受傷，我那分光劍氣，就算只是挨著一下，也不會好受吧。」

    她只想著自己的劍光密如暴雨，控制對方衝不出劍光攻擊圈，卻沒料到那道灰光威力如此恐怖，只是堪堪成勢斬出，眼前空間都彷彿凝固了起來。

    彷彿一座大山在眼前倒塌，碾壓了過來。

    她身形一動，卻沒有半點信心能避得過去。

    廉紅藥也是暗暗叫苦……

    平日裡她與大師兄演練之時，無論怎麼出劍，就算是盡全力出手，也不虞傷到對方。

    而且，在以攻對攻之時，更不怕大師兄的劍會傷到自己。

    因為大師兄的劍法收發由心，輕若鴻毛，重如山嶽。

    先前她被那虛虛實實成千上萬的劍光影像圍攻，又被秦紫鈴高上一層境界的修為壓制，雖然用著五行輪轉劍勢不虞受傷，也不會失敗，但是場面上，卻是處在下風的。

    自己功力沒有對手深厚，打到後來終歸是不成的，心裡一個不服氣，就用出最厲害的劍術來。

    混元一氣劍才斬得出去，小姑娘就後悔了。

    她發現一個十分驚駭的事實，對面秦紫鈴不但擋不住，而且逃不開。

    更坑的是，因為自己改掉防守劍勢，換為全攻之招，也即將抵擋不住對手的劍招了……

    那金色劍光如百川歸海一般的向著自己激射而來。

    擋不住，也逃不開了。

    眼見就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秦寒萼已經驚叫出聲。

    四周眾外門弟子全都傻眼。

    他們退得遠遠的，此時別說幫忙了，因為實力不足，就連靠近都做不到。

    「胡鬧……」

    一聲沉喝響起，眾人眼前一花，勁風狂捲中，就見到一個白衣身影已站在場中，正站到兩人劍光之間。

    灰濛蒙如同山崩的劍勢轟隆隆斬下，灰氣中心五色光華急速旋轉著，看起來能斬斷一切，此時正正向著白衣身影斬去。

    而在他的身後，無數金色劍光如同魚群一般，也刺到了背部。

    「小心。」

    廉紅藥和秦紫鈴脫口驚呼……

    突然閃入場中的身影，所有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江大師兄。

    她們都是全力出劍，哪裡不知道自己的劍光攻擊力，眼見得全部要攻到白衣身影的身上，心臟怦怦亂跳，一下就提到嗓子眼。

    叫聲剛出口，就見到一隻潔白如玉般修長手掌只是一抓，金光微閃，就把那斬得空間開裂的灰色劍芒抓在手心。

    一聲悶雷炸響，灰氣散開。

    而在他的背部，無數金光如同針芒一般刺中。

    秦紫鈴提到嗓子眼的心臟還沒有放下，就看到無數細小火星濺起。

    「叮叮噹噹」聲音之中，自己的太乙分光劍氣就如刺在一堵鋼牆之上，砰的反彈開來。

    就算那是鋼鐵，也會切開吧。

    可奇怪的是，劍光刺去，卻沒有劃破一絲皮膚，只是在那件白衫之上刺出無數小孔。

    陽光照射之下，若隱若現的皮膚出現一點點白痕，反射著金玉光芒。

    「咻！」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沒看錯吧，大師兄憑藉血肉之軀擋住那麼厲害的飛劍攻擊。」

    「小師姐的混元一氣劍，他竟然用手去抓？」

    「這身體有多堅硬？」

    四週一片驚呼，蘇辰卻是面沉如水，雙手一彈，就把含光劍和虹霓劍彈了回去，斥道：「你們就這麼想贏嗎？自己人切磋怎麼可以用出全力？連劍光都掌控不住，還練什麼劍？」

    他是真的有些怒了。

    剛剛要是自己不在場，兩個女人就算身法再好，收手不及之下，很可能都會重傷。

    在此方世界，所有練劍的人全都是攻強守弱，肉身並沒有練得很強。

    一旦被擊中，就算能躲過要害沒有生命危險，也會很痛啊。

    真是一點也不愛惜自己，尤其是廉紅藥。

    他轉頭看向小姑娘，見她已經羞愧的低下頭，不敢看向自己，眼眶裡有著淚珠打轉，顯然是剛剛一劍劈到自己身上，很是擔心著急，差點急哭了。

    本想多罵幾句，看到小姑娘這等模樣，他心裡一軟，就輕聲責備道：「混元一氣劍威力太大，不到面對生死大敵不可輕用。紅藥，你練劍不久，雖然天賦悟性很是不凡，但劍法如果不練到收發由心，出自本能，不但容易傷到別人，還會做得到自己，以後最好還是仔細一些。」

    如果廉紅藥把這招混元一氣劍練到圓滿大成，出劍的同時，混元光圈就會首先破去身前無數分光劍氣，也不至於冒著自己受傷的危險，

    而且，更不會像先前一樣，神念與真元全力出劍導致收不回來。

    劍光五行合一之後，對著敵人發出劍光，然後就聽天由命，怎麼能行？

    攻擊力大是大了，可是能發不能收，很不好。

    當然，這種出劍方法，也是此方世界的通病，許多人都是如此用法。

    由於不太重視基礎劍法，只看重真元法力和劍器的強大，恨不得攻擊力無限提升。

    哪裡還顧得上控制？

    廉紅藥自從拜師上山，一直十分依賴蘇辰，對他的每一句話都很在意的。

    她覺得大師兄脾氣很好，從來都不曾說過她半句，此時說話雖然語氣不太嚴厲，可話裡意思卻很是嚴厲。

    一時之間，愧疚、自責、委屈、難過，種種思緒湧上心頭。

    她嘴巴一扁，感覺鼻子一酸，連忙眨著眼睛，生怕眼淚掉下來，低聲嗡聲嗡氣道：「知道了，大師兄，我再去練劍……」

    說完就低著頭轉身緩緩離開。

    蘇辰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就暫時放下，轉頭看向秦紫鈴。

    見到她也是低著頭捏著含光劍，雙足有些不安的在地上輕輕蹭動，似乎是有些害怕。

    旁邊的秦寒萼也是神情忐忑，伸手揪著自己姐姐的衣服，手指關節微微發白，顯然也是十分擔心。

    兩隻小狐狸與廉紅藥不一樣，說得不好聽，她們是被蘇辰強行擄到五雲步來的。

    雖然已經成為小妾，但在前些天，還算是外人，與廉紅藥和眾位五台弟子之間，並沒有太多情份。

    剛剛的比劍比到後來，竟然出現兩敗俱傷的情況，姐妹兩人思及自己不當之處，心裡害怕也是正常。

    蘇辰嘆了一口氣，見到兩人擔憂懼怕的模樣，心裡一動，半句重話也不敢說了，只是輕聲道：「紅藥年紀還小，好勝之心太強，你們不要在意，以後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吧。她心性善良，沒有惡意的。」

    秦紫鈴面色一苦，這話聽起來誰親誰疏一目瞭然了啊。

    「合著我姐妹兩人就有惡意似的。」她心裡一痛，輕輕應了一聲，就拉著秦寒萼轉身要離開，眼中全是難過。

    「哎……」蘇辰一愣，拍了拍自己額頭。

    他元神敏銳，立即感應到了秦紫鈴的難受，心道又說錯話了。

    看著兩隻小狐狸神情落寞，在陽光照耀下都帶著幾分清冷，才反應過來。

    這兩位初來乍到，在黃山五雲步無依無靠的，心裡很可能是有些惶恐。

    若是自己心裡再對她們不滿，兩姐妹簡直無容身之處了。

    「等一下！」想到這裡，蘇辰連忙叫住二女。

    兩人停下腳步，回過頭有些疑惑的看了過來，蘇辰發現，經此一事之後，不但是秦紫鈴，就連秦寒萼的目光也變得怯生生的，也不知她在想著什麼。

    他擠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臉道：「先前我看了你們的劍法，的確是十分精妙，但用劍法門卻是比較粗疏，改日我們也好好切磋一下……等練出劍勢、劍意來，再面對劍法高強的對手，也不至於如此難堪。」

    「嗯。」兩女眼神一喜，愣愣的看著蘇辰。

    她們哪還不清楚，對方是在表示關心呢。

    說是要下次傳授她們劍勢、劍意，很不可思議了。

    所謂劍勢和劍意，兩人家學淵源，當然是知道的。

    更明白那是很厲害的劍道精要。

    如果是以前，她們還不會覺得有多重要，並不認為江大師兄劍法極為厲害，以為只是憑藉強大修為把自己捉來，現在可不這麼想了。

    廉紅藥才多大？她練劍才多久？

    就是這麼一個練劍不久、年紀幼小的丫頭，如果單論劍法的話，能打得自己兩姐妹找不著北。

    身為大師兄，他的劍法又會有多厲害？

    能得他教導，當然是求之不得。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72 千鈞一髮（下）

    對於劍法強弱分別，秦紫鈴心底十分震撼。

    姐妹兩人所練的劍法和心法是傳自青城無憂谷極樂真人，是本世界最頂尖的玄門正宗，年紀也比廉紅藥大了四五歲，更是從五歲開始就已經啟蒙修煉了。

    「無論是練劍時間，還是外部條件，都不知比那小姑娘要強上多少？可若非我無端端的肉身、元神齊齊跨越大境界，實力提高數倍有餘，肯定也會像妹妹一般，輕輕鬆鬆就敗下陣來。」

    「這麼多年的劍術修習，簡直是練到狗身上去了。」

    秦紫鈴有些沮喪。

    見識過了，才有渴望。

    此時聽得蘇辰許諾教劍，姐妹兩人想要不開心都難。

    最重要的是，她們還看到了對面江大師兄的關心，對方眼神裡的溫暖。

    那雙似能看穿內心的眼眸，此時微微帶著憐惜。

    看了一眼，秦紫鈴就低下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面上閃過一絲羞色，小聲道：「你別管我們了，去看看紅藥師妹吧，剛剛見她似乎很難過。」

    這話說得隱晦，可蘇辰聽明白了。

    顯然秦紫鈴對自己先前強自爭鋒，與小姑娘比劍的舉動也有些後悔，此時雖然拉不下面子，這是在間接道歉呢。

    他笑了起來，這次是真的放下心。

    伸手就掏出一個小幡出來，這是小狐狸的彌塵幡，蘇辰從司徒平手裡搶了過來，一直沒有還回去。

    「我看你先前面對混元一氣劍之時，應對艱難，這幡還是貼身放著吧，以後遇到厲害敵人，隨心發動也安全一些，你們姐妹出門就要帶著，小心點。對了，若是有什麼事要辦，這山上的外門弟子，你們儘管吩咐，有誰不聽話的，告訴我一聲，我拿鞭子抽他丫的。」

    「噗哧……」秦寒萼在一旁聽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在姐姐身後探出小腦袋，弱弱說道：「那我要叫他們下山買很多東西，你可不許哭窮。」

    「沒事，別的沒有，五雲步就是錢多。」

    蘇辰滿口應下。

    他倒不是說假話。

    這段時間，黃山五雲步打出五台弟子名聲，手下外圍勢力發展很快，每一個外門弟子都糾集了一大批人手。

    不但開拓財源，更是經營出很大一片人脈資源。

    有人有權，就有錢。

    從昨日的納妾大典也能看得出來，峨眉派勢力撤出之後，五雲步眾弟子已經盡攬四周民心。

    他們平日裡除強扶弱，斬妖除魔，深得官員富豪看重。

    光是那些人送上門的禮物，就已經需要數個倉庫來擺放了。

    哪裡還需要在乎一些世俗錢物？

    就著一些俗事聊了幾句，三人互相之間感覺稍稍親切了一些，蘇辰才轉身離開。

    秦紫鈴有句話說得沒錯，是得去看看廉紅藥，剛剛見她的確是有些難過，也許是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了。

    其實，幾個小女人打打鬧鬧，也算正常，自己坐鎮中間，偏向於誰都不好，的確是不需要嚴詞責備的。

    尤其是廉紅藥，畢竟還是十四歲的小姑娘，心思脆弱得很。

    ……

    看著蘇辰走遠，兩姐妹站在原處，久久沒有說話，氣氛就變得古怪起來。

    事實上，秦寒萼心裡有些疑問已經快要炸開，可不好意思問出來。

    昨晚聽到的羞人聲音，以及今天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身上巨大的變化，無不讓她感覺陌生。

    「姐姐，那廉紅藥的劍法不知怎麼練的？似乎十分古怪，她與我的修為差不多，元神境界同樣處於初期，可是劍光威力卻是要強上許多。我接了幾劍，就感覺被徹底壓制住了。」

    想到先前那五行輪轉、重若山嶽的劍勢滾滾而來，秦寒萼猶自心有餘悸。

    她從未接觸過這種彪悍凌厲的劍術，只感覺對方劍勢展開，就如大河東流，無可阻攔。

    自己平素引以自傲的精妙劍術，在對方宏大劍勢之下，就如無根浮萍，一擊就破。

    秦紫鈴點點頭，也是滿臉讚歎：「這事我知道，院子裡有個丫頭叫蘭香，就是個小碎嘴，時常嘀咕一些小道消息。她來山上也有一段時間了，最是喜歡去外院聽個熱鬧，對有些事情清楚得很，都不待我問，就一骨碌的全都抖了出來。」

    想到那小丫環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話，秦紫鈴有些好笑。

    她性子清冷，卻偏偏喜歡身旁有人能熱鬧一些，那丫環跟妹妹寒萼一般，性格活潑得很，一刻都閒不下來，正是對了她的心思。

    「聽說廉紅藥數月前剛上山時，修為劍法低微得很，任意一個外門弟子都能勝過她，還被那薛蟒欺負，後來江……他上得山來，情況就完全變了。」

    「只是親自教導了一段時間，廉紅藥的劍術就飛快進步，不但打敗了司徒平，更是正面擊敗餐霞師太的弟子朱梅和吳文琪……這事不只她一人得到好處了，就連那司徒平，也從不入流的水平，短短時日之內被他教得劍術大進。本來我以為小丫環是在吹噓呢，如今看來，應該不假。」

    秦紫鈴說得平淡，心裡卻是掀起浪濤。

    她又不是什麼沒見識的鄉巴佬，哪裡不明白這種點石成金的手段代表什麼。

    代表只要有著江大師兄存在，一個門派想要興旺起來，真的是很輕鬆。

    「難怪萬妙仙姑百事不管，只是一心閉關修練，把事情全都丟給了江少游，這是對他有著巨大信心啊。」

    兩姐妹一直躲在谷內，很少出門，對消息也不太靈通，蘇辰的赫赫戰績，在峨眉高層已經如雷貫耳，她們卻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事也正常，也不只是兩姐妹孤陋寡聞的原因，實際上除了峨眉荀蘭因、餐霞數人，很少有人知道蘇辰曾經殺了曉月禪師，廢了苦行頭陀，並且斬殺了笑和尚的事蹟。

    尤其是峨眉第一女仙碧雯仙子仙殞，更是不會傳將出去。

    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根本沒有這個資格與聞。

    現如今，峨眉派也學乖了，並不會替對手揚名。

    而五雲步許飛娘、廉紅藥包括那看到猜到事件真相的外門弟子，更不敢出去吹噓。

    一個是怕給大師兄招惹強敵；再一個，就算是他們出去亂說，也不會有人相信。

    就如秦紫鈴，清晨聽到小丫環說的一些瑣事，聽到了江大師兄教劍的豐功偉績，還不是一笑而過，完全沒有在意。

    她只認為是以訛傳訛，誇大其辭了，完全不足採信。

    但是，親身經歷過鬥劍一事，她才如夢初醒，這是真的。

    世事真的很奇妙，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江大師兄的本事大得很了。

    那五行輪轉撲面而來的滾滾劍潮，告訴她們，有些事情還必須得信這個邪。

    「寒萼，你還想問什麼？儘管問吧，別憋在心裡，悶出病來。」

    兩姐妹十八年來一直朝夕相處，誰還不知道誰的性格啊。一看秦寒萼躲躲閃閃的眼神，秦紫鈴就有些頭大。

    她知道妹妹有著心事。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73 螳螂捕蟬（上）


    「好吧，我問了。」秦寒萼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道：「姐姐你眉心三瓣梅是怎麼回事？還有怎麼一覺醒來就變成七尾，元神和真元都突飛猛進了？」

    秦紫鈴面色一紅，左右看了看，連忙拉住妹妹，噓了一聲，悄悄說道：「走，咱們回房，我全告訴你，此事不好在此多說……」

    秦寒萼滿頭霧水，被姐姐拉著，急急回房，心裡卻是跟貓撓一般。

    ……

    蘇辰耽擱了一陣，感應了一下氣息，就找到了外院之中。

    此時，二十餘位外門弟子正滿臉嚴肅，圍著李平在說些什麼，看他們行色匆匆，執著寶劍，顯然正要下山。

    旁邊軟席之上躺著一個弟子，胸襟全是鮮血，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看上去傷得極重，山上藥堂大夫正在施針急救。

    「發生什麼事了？」

    蘇辰緊走兩步上前，左右一看，卻沒見到廉紅藥小姑娘。

    眾弟子一見他過來，圍了上來，一個滿頭大汗，後背衣服滿是汗水的外門弟子連忙上前，急聲說道：「大師兄，山下柳家遇到禍事了，滿門上下盡被毒死。是前段時間劫鏢的川西八魔老四尹紅櫻，這次又拉了同夥過來報復……我們前去救援，十三師兄被殺，十五師兄傷重，我把他送上山來，並報給門中。」

    「竟有這事，紅藥剛剛下山去了嗎？她一個人？」

    蘇辰立刻明白為什麼看不到廉紅藥。

    這段時間，一直是小姑娘坐鎮山下，她的劍術修為已達到很高的層次，足以鎮壓一方。

    一般情況下，其實也不需要她到場。

    山下的外門弟子處理一些江湖事務綽綽有餘，沒人敢惹他們，就算有敵人，也能隨意解決。

    畢竟最弱的都是先天高手，厲害點的有著十數位武道宗師級劍手，基本上可以說是稱霸一方。

    還有，蘇辰生怕有過路的高手，外門弟子應付不來，還安排了司徒平坐鎮績溪，可惜那位苦孩兒不安於職事，擅自離開不管事。

    廉紅藥閒不住，於是自告奮勇，時不時的下山看著。

    這一次，聽到殺人滅門事件，還是上一次五台弟子爭鬥的手尾，她當然呆不住了，直接下山去救人破敵。

    蘇辰氣血微微有些不穩，心裡閃過一絲陰影，這事怎麼看都不簡單。

    上次四魔尹紅櫻被司徒平打敗跪地求饒，然後被司徒平折辱一番就放了回去，想是不願得罪其師西方魔教高人魏楓娘，卻沒料到此次他又捲土重來。

    「肯定是衝著五雲步來的，必定有著依仗。沒道理啊，如今我黃山五雲步如此威勢，還有人上門自找沒趣？」

    蘇辰眼中寒光一閃，心裡有些納悶，不過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這個年代又沒有電視電話，信息傳播延遲，別人根本就不知道黃山情況，很可能還是以老眼光看待黃山。

    受傷的是外門排在第十三的章志。

    蘇辰一眼瞅過，就見他身上主要是被冰霜寒氣所侵襲，此時血脈凝固，臉色發青，大夫雖然用金針通脈，但見效緩慢。

    他走向前去，一掌輕輕拍在他的胸前，就有溫潤陽和之氣渡了過去，一股青色寒氣騰起空中，紅光一閃就消失無蹤。

    「好了，稍加調養就沒有妨礙，我下山走一趟看看，幺魔小丑，也敢生事……」

    說遠身影一晃就出了山門，劍光衝天而去。

    李平滿眼崇敬的看著江大師兄身影遠走，猛然回頭道：「留幾人守在山門，我們跟著下山，大師兄臉色不太好，想是對頭有古怪。」

    一行人也追著直往山下城池而去。

    ……

    城西臨江酒家之中，一個身著月白道袍，面色紅潤仙風道骨的清瘦老道靜坐一旁，夾了一塊蒜蓉野獐肉，輕輕的咀嚼了幾下。

    他點了點頭，又端起碧色酒杯飲了一口，狹長雙眼愜意的半眯起來，耳朵卻微微動了動。

    隔座有著三個袒胸露腹的的帶刀漢子，許是喝得高了，一個頭上紮著紅巾的大漢悲嘆道：「可惜我兄弟三人卻沒有這份天資，黃山五雲步的高人卻是看不上，要是不然，如今也能像東五哥那般風光了。」

    「是啊，東五哥年前還是這家臨江酒家的跑堂，被李老四搶了家產。現在如何？人家已經是先天高手，威風凜凜，而李老四屍骨早寒。」

    另一個漢子笑呵呵道：「別羨慕旁人了，東五哥倒還算了，要是有那廉紅藥的資質才叫厲害。聽說那小女孩引得峨眉派和五台派搶奪，就連萬妙仙姑也是不遠千里趕赴容城，守了一年時間，多方設計方才把她收入門下。並且視若珍寶，把仙家法術傾囊相授。」

    「噓，老三別亂說，紅藥仙子經常下山來城裡走動的，仔細被她聽著，就算我等有十個腦袋也不夠她砍的。而且，東五哥他們不是說了，那消息是峨眉派為了搶奪徒弟，放出來誣衊萬妙仙姑的謠言。」

    紅巾大漢酒醉心明，狠狠瞪了自家嘴不關門的三弟一眼，厲聲喝止。

    他們三個羨慕別人的天資也是有感而發，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轉過話題就不再聊，卻沒見到旁桌老道眸中精光一閃。

    「廉紅藥？已經第三次聽到有人說她的根骨姿質極好了，不知比起周輕雲又是如何？」

    他不經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還在隱隱作痛，暗暗痛罵道：「玉清婆娘忒是狠辣，竟然追了老道五百里路，若非我修習陰陽玄光術，恐怕就真的栽了。」

    「哼，想殺老道也不是那麼容易……可這功法要想突破，還得尋一個深具仙骨的女娃來，此事不可缺少，不妨去黃山轉轉，看看有沒有機會，畢竟五雲步的名聲不大，萬妙仙姑又是東奔西跑的，經常不在山上。」

    老道再喝了一杯酒，心裡熱切，就再也坐不住了，隨手扔下一片金葉，化做黑白二色光芒穿過大堂，直到了長街之上。

    這老道真名從不透露給外人，有一個雅號，名叫陰陽叟，平素裡行事也算低調。

    三十歲之前，因科考無力，為了生計，就在大戶人家做西席教授童兒。

    去了應考心思之後，他的日子倒也平靜舒適。

    有一天，在古籍中得了一頁功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天份，竟然看懂了，照著修練，就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他的書也不教了，就專門尋找資質上好的童男童女用來修煉陰陽玄光術。

    前一些年，因為自知所做的事情傷天害理，懼怕正派劍仙斬妖除魔，他看看門下童子元陽元陰丟失得厲害，活不太長，就把這些人送歸家鄉，並把這段不堪的記憶抹去。

    由於事情做得隱秘，又在江南江北四處遊走，這老道的事情一直沒有洩漏出來，也沒人斬到他的頭上去。

    數十年過去，陰陽叟的功法越來越是精深，尤其是突破元神後期法有元靈之後，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行事也格外猖狂。

    壞事做得多了，總會遮掩不住，近些年他算是在正教高人那裡掛了號，也被追殺了幾次，總是憑藉著陰陽玄光術逃脫，於是，就徹底去了忌憚之心。

    這一次，他行經容城闢邪村，卻把主意打到了周輕雲的頭上，認為小姑娘對自己的功法有著天大幫助，就偷偷下手。

    卻沒料到，當時玉清大師和素因大師離著不遠，在千鈞一髮之際，就御劍而來。

    周輕雲逃得一劫，陰陽叟只得千里逃亡。

    想到玉清師太窮追五百里的凶悍，陰陽叟心裡猶有餘悸，卻是更加下定了決心。

    一定要尋一個根骨天成的女娃練得神功，否則下次遇上正教高手，仍然會束手無策。

    打不過，只能東躲西藏。

    而且，這事得抓緊。

    不快點突破瓶頸提升修為手段，以後行事就很艱難了。

    正當他琢磨著怎麼行事的時候，就見到前方人流湧動，有人嘴裡還在大聲喊道：「別過去，西城柳府來了幾個魔頭，如今被滅了滿門，五雲步弟子也已死傷慘重。」

    臨街店舖聽到喊聲，連忙家家閉門，戶戶關窗，都是滿臉驚恐。

    「轟……」

    遠處傳來巨響，一道冰藍色光芒衝天而起，緊接著又有紅光耀花人眼，地面都隱隱震動。

    「快快，躲起來，怎麼會有窮凶極惡的魔頭進城了，連五台高人也擋不住了嗎？」

    這種情況已經有很久沒有發生過了。

    自從五雲步弟子下山發展勢力，所遇到的事情，一般情況下都是輕輕鬆鬆解決。

    無緣無故的，也不會有哪一個仙家門派敢來山腳城池大動干戈，而江湖上的高手作惡，基本上是瞬息平定。

    所以，聽到柳家被滅，這些街坊百姓才最是驚恐。

    那柳老爺聽說跟黃山五雲步走得最近，昨日五雲步江大師兄納妾，還親上山門送了大禮。

    這種人物也被滅門，難道要變天了？

    「咦，是寒晶魔功和烈火魔功的氣息，還有著蛛毒氣息，這是西川八魔老四老五和老八，魏楓娘座下弟子怎麼會來到黃山？」

    陰陽叟眼裡閃過一絲興奮神色，身形一動就化作黑白兩色玄光，在人群中一閃而過。

    俗話說同惡相濟，魏楓娘與他可是有著交情。

    那女人在青螺峪大收弟子，廣納面首，過得跟女王一般。

    光天白日待客之時，她都會毫不避忌的與門下弟子人前交合，實在是人中極品。

    陰陽叟有時來了雅趣，也會時不時的上門湊個熱鬧。

    ………………………………

都市之國術無雙 1474 螳螂捕蟬（下）

    對於西川八魔，陰陽叟自然是認得的，想起剛剛在酒樓聽到的消息，心裡就是一動：「這些人與五雲步作對，應該知道那女娃的行蹤。」

    黑白玄光閃過長街，陰陽叟剛剛趕到，就見到眼前閃過五色光芒。

    卻是一道劍光轟隆隆刺破空氣，斬開院牆，只是一繞。

    一個碩大頭顱衝天而起。

    那頭顱碧須藍睛，他也認得，正是西川八魔老五公孫武。

    隨著他仆倒在地，四周亂竄的蠍子蜘蛛，吱吱叫著身上全都冒出碧色火焰，反噬燒死。

    劍光先行，一聲嬌喝才堪堪傳來：「魔頭受死！」

    一個身著紅衫，精緻秀美的小姑娘從天而降，五色劍光繞身遊走，劍嘯聲聲，威風凜凜。

    「好厲害的小姑娘，一身靈氣直衝華蓋，元神力量純淨強大，比起周輕雲來都絲毫不差了。」

    陰陽叟眼眉一縮，隨即大喜。

    他卻沒有現出身形，反而把化身玄光隱藏得更深，躲在柳府一側樟樹冠蓋之下，靜靜觀瞧。

    此時對方氣勢正盛，暫時不好下手。

    對這些練劍有成的後輩弟子，陰陽叟也從不小視，他可是知道近些時間，頗有一些老夥計被後輩斬殺，陰溝裡翻了船。

    「小師姐，就是他們，一來就猛下毒手，你殺的這位是用毒的，另外兩個功力冰寒火熱，也是很不好對付。」七八個外門弟子從院中撤了出來，個個身上帶傷，有著火燒痕跡，也有著冰凍傷痕。

    這些人，就是阻擋對手行兇，一直糾纏著的弟子了，除了一人提著傷員上山報信，院子裡還躺著兩個青衫勁裝的弟子，想必是遇難的外門弟子。

    「你們都退下！」廉紅藥點頭，目光卻死死盯著院落，喝道：「別躲了，剛剛不是很凶嗎？敢來黃山腳下鬧事，就得有身死的覺悟。我可不是司徒平那傢伙，會放你們輕鬆離去。」

    這些日子跟著江大師兄練劍，小姑娘信心十足。

    此時大馬金刀站在門口，一點也不懼怕。

    她的元神力量早就探入院中，感覺到另外兩團元神氣息，並沒有那種如山如岳的壓迫感。

    換句話說，這幾人修為並不比自己強。

    同階段比劍，她自問不弱於人。

    打敗朱梅吳文琪，更是輕鬆打敗秦寒萼這些玄門正宗弟子，廉紅藥有著足夠底氣。

    不過，信心歸信心，她卻也沒大意。

    一劍突襲斬了一人，並不直接闖進院中，只是站在門外大耐心等待。

    「好辣手的娘們，怎麼不是司徒平？一起動手……」

    一藍一紅，兩道凌厲光芒從院牆處一沖而過，土石紛飛中，半空一個交擊，就向著廉紅藥斬去。

    「當當……」

    兩聲巨響，電芒四射。

    廉紅藥所立之處，就出現一個五彩光輪，急速旋轉起來。

    四周勁風狂捲，在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三道人影驟合驟分。

    廉紅藥一個倒翻，躍出十丈有餘，面上紅光一閃，虹霓劍光芒一斂，五色華光轉眼就變得灰濛蒙的，一股子衝天而起的雄渾氣浪向著前方壓迫而去。

    另兩條人影倒撞而出，腳步踉蹌，眼神卻是凶狠。

    左邊一位手持碧色長刀，頭髮根根直立，身上藍光喀喀啦啦就結成玄冰，恍如冰晶巨人。

    這人正是四魔尹紅櫻，他一邊後退，嘴裡怒喝道：「對手厲害，用解體大法。」

    只是一招硬拚，就見到對面小姑娘氣息愈加強大，顯然已經用出了厲害絕招，劍還未出，他就已經感覺到眉心隱隱發痛，哪裡還敢怠慢。

    「早知道，我就多叫幾個師兄弟過來了。」

    右首那個紫色臉膛大漢八魔邱舟令，面色此時紫得發黑，與廉紅藥對碰一劍之後，也止不住退勢，此時已經感覺到半邊身子發麻，更是在心裡痛罵四魔尹紅櫻。

    如果先前就知道對方還有這等高手，打死他也不會來尋仇。

    不是說黃山五雲步許飛娘不在山上？而最厲害的司徒平也只是比自己強上一丁點嗎？

    西川八魔來了三人，自問已經很是看得起五雲步了，山上高手很少。

    至於那些外門弟子，市井傳聞武藝高強，卻是凡人，在他們眼裡跟螻蟻差不多。

    卻沒料到，剛剛闖進柳家不久，正大肆行兇，就有十餘位五雲步外門弟子打了上來。

    這些人實力的確不怎麼高，但打起來不是那麼一回事，每一個的劍法都凌厲古怪。還能相互配合，借力卸勁。

    竟然跨越仙凡大境界，跟他們拼了許久。

    武道高手什麼時候能夠正面對敵仙家修士了？

    邱舟令一腦門官司，憋屈得難受。

    雖然殺了幾人傷了幾人，心裡仍自有些不痛快。

    尤其是當廉紅藥御劍到來，一劍斬殺了五魔公孫武之後，他漸漸的就有了一些不詳預感。

    不過，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對手劍術強橫，修為深厚，他們如果不拼，不損耗氣血使出絕招，逃都逃不掉。

    見得四魔用出解體大法，八魔也是狂喝一聲，身軀就漲大起來，身上燃起熊熊烈火。

    轉眼之間，戰局就變得白熱化。

    一道灰色光柱如龍般席捲，轟然斬落。

    碧藍、豔紅兩尊巨人怒吼著向前衝擊，當頭迎上。

    三人全都是人器合一，狂飆突進。

    怒風席捲，院牆古樹被氣勁一沖全都倒塌下來，遠遠躲著的百姓顫抖著身子縮頭觀望，眾五台外門弟子卻是眼神緊張，提氣凝神手執長劍，就要上前協助，緊張得不行。

    陰陽叟臉上卻是露出笑容。

    身周黑白玄光掩映之下，沒人發現他的面色更顯紅潤，眼神更加明亮。

    「很好，拼吧，拼得越凶越好。小姑娘劍法太凶了，看來還是佔了上風，不過，就算是能贏，應該也沒有太多餘力，卻是正好下手。」

    「能采~~補如此仙姝，我的陰陽寶鑑一定可以修到圓滿，陰陽同體結不死身，到時天下大可去得，也不用在意那些玄門正宗了。」

    事實上，無論是在旁觀戰的陰陽叟和眾外門弟子，或者是廉紅藥本人，都有些小看了這五行輪轉合一的混元一氣劍。

    灰濛蒙的光柱只是一個旋斬，空間就裂開一道長長的弦月黑痕，四周出現一絲絲蛛網般圖紋，還有著震人心魄的咯吱咯吱聲。

    「連空間就被斬出裂痕，這是什麼劍法？五台派有這麼厲害的功法？」四魔尹紅櫻八魔邱舟令一聲慘呼，只感覺手中玄兵如琉璃般碎成片片。

    與那灰芒一個接觸，寒冰刀，烈炎斧就已經碎成片片。

    緊接著，就有一股無窮大力順著兵器蔓延到了法身之上。

    兩人高大身軀也跟著破成碎片，血肉四散崩飛。

    兩條虛淡光影一出現，尖叫著就要衝天而起，早就被那灰色光芒波及到，扭曲掙紮了半個呼吸時間，消失在半空之中。

    這時候，空間裂紋才開始癒合。

    地面已經悄悄的裂土分石，出現一道深長直達院內的壕溝來。

    可想而知這一劍有多兇猛。

    灰芒崩散，塌成廢墟的院牆之處，才現出廉紅藥的嬌小身軀。

    她手握五彩長劍，面色稍顯蒼白，明亮如星的雙眸帶著絲絲驚色。

    顯然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的劍法有如此兇猛。

    往常砍到大師兄身上，只是隨隨便便就被消彌掉，她完全沒有高手自覺。

    此時真正對敵，才知道厲害。

    想到先前在山上還對著秦紫鈴砍出這麼一劍，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身體有些發冷。

    「好險……」

    眾外門弟子也是全都呆住，他們還想著要是小師姐萬一不敵，就上前支援，此時全都停在半途，神情十分古怪。

    只覺得小師姐一下子就變得高大了許多。

    為首的外門弟子叫孫玉明，好不容易合攏驚訝張開的大嘴，笑著就要開口恭維。

    還沒出聲，就見到眼前黑白光華出現，有一道人影閃到了小師姐的身後。

    如同虛影一般。

    「小心……」

    孫玉明尖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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