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聊齋大聖人 作者:佛前獻花 (已完成)

 
tzuxiang 2017-5-28 23:23: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0 664449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15:50

第六百四十九章  牛馬歸來

  就在李修遠獨自一人在庭院裡賞蓮的時候。

  忽的,一股陰風呼呼吹起,刮過樹梢,穿過庭院,直往他所在的地方而來。

  「咕~!」

  匍匐在屋簷上休打盹的雷公驀地驚醒了起來,怕打著翅膀,豎起了羽毛,露出了凶相。

  這是雄雞感應到了鬼神的氣息所露出來的反應。

  不過從它的反應來看,似乎來的鬼神道行非同一般,不然也不會來到了院子裡才反應過來,而且要知道這還是大白天的。

  大白天,對面屋子裡的女鬼小謝都要避讓,躲進陰暗的屋子裡去逃避陽光的炙熱之氣,尋常的鬼神哪裡會選擇在白天的時候顯化出來,即便是能顯化,也會因為白天的緣故折損自己的道行,浪費自己的修為,這是一件很不值得的事情。

  陰風凝聚,形成了兩個漩渦落在了庭院的竹林下的陰影之中。

  這兩尊鬼神身披鎧甲,手持刀斧,腰揣木棒,身材高大,魁梧有力,讓人驚奇的是他們並沒有人的相貌,而是一尊鬼神頂著一個碩大的馬頭,一尊鬼神頂著一個碩大的牛頭。

  看上去不倫不類,但卻給人一種怪異的威懾之力,讓人看了忍不住心驚膽戰,感到害怕。

  雷公見到這兩尊鬼神立刻就怕打著翅膀從屋簷上飛下,然後衝過去就像是去啄。

  它雖是一隻公雞,卻面對鬼神沒有絲毫的畏懼和害怕,不管多少年道行的鬼神都敢與之爭鬥。

  「雷公,退下。」李修遠吩咐道。

  這隻公雞靈性十足,聽到他的話,即便是羽毛豎起,正準備攻擊也硬生生的收起了姿態,不再有進攻的動作。

  李修遠笑道︰「我還以為這大白天的是哪裡的鬼神敢如此的明目張膽的顯化出來呢,沒想到是你們啊,待在北方的這段時間生活的怎麼樣?是不是很辛苦?馬東,牛二~!」

  眼前這突然顯化出來的兩尊鬼神不是別人,正是他當日入京斬壽山艮岳二位山神的時候留下來的馬東和牛二。

  他們得了壽山艮岳二位山神的香火成了鬼神之軀,已非尋常的冤魂厲鬼了。

  「小的拜見大少爺。」

  兩尊鬼神立刻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禮,態度恭敬有加。

  「你們是怎麼知道我來京城了,我的行蹤你們應該掌握不了才對。」李修遠問道。

  「回大少爺,小的並不知曉大少爺來京城了,只是上元節臨近,京城附近的鬼神全往京城匯聚,小的覺得應該留意一二,特意從別的地方趕來,而適才路過鏢局的時候見到鏢局前面的那枯樹上的老藤開花,香氣漫天,心中猜測鏢局之中必定來了貴人。」

  「前來查探之際便見到了大少爺的身影。」馬東開口說道。

  李修遠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昨日開始京城之中陰氣沉沉,連鬼工頭麾下的鬼三將軍都敢大張旗鼓的在京城走動,感情是上元節到了,這些鬼神跑出來爭香火供奉了。」

  所為的上元節其實就是元宵。

  這在後世是一個喜慶的節日,但放在古代卻是一個祭祀的節日。

  每當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要放燈祈願,祭祀先祖,寺廟神位,山野冤魂。

  雖然比不上中元節,但是對於鬼神而言卻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貪圖香火的鬼神會借此機會托夢顯靈,田野之間的惡鬼,冤魂能借此機會享用到一份供奉。

  「不過這樣的事情無需太過在意,我在京城,便是鬼神匯聚又有什麼關係呢。」李修遠說道︰「怎麼樣,在北方的經營可有成效?」

  「不敢有欺瞞大少爺的地方,這些日子的經營我和牛二也只是招攬了幾百鬼差,數位鬼將而已,成效並不如人意,小的實在是慚愧。」馬東微微頂著頭,不過頂著一個馬首實在是沒有懺愧的神色露出來。

  李修遠回道︰「無妨,當初安排你們在北方也只是讓你們先在這裡屬下一下情況,我如今北上了,一些事情自然會迎刃而解,不過我相信這段時間的經營也辛苦你們了,或許我的做法有些自私了,讓你們成為了鬼神繼續為我效力,本來你們應該投胎轉世的,估摸著現在都已經要出生了。」

  兩人相視一眼,忙道︰「大少爺的恩情我們這輩子難以報答,而且做鬼神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只是我們本事有限,不能達到大少爺心中的要求。」

  李修遠道︰「你們不要妄自菲薄,沒有人的本事是天生的,你們以前見到的那些鬼神之所以厲害是因為他們已經做了幾百年的鬼神,人間的事情沒有他們不知道的,本事道行也修行到了極高的境界,只要給你們一些時間,我相信你們會成為天地下最厲害的鬼神,所有的冤魂厲鬼見到你們都會望風而逃,你們的威名能如雷公一樣在世上傳播開來。」

  聽這麼一說,馬東和牛二兩個既感動又慚愧。

  果然,這世上能值得自己兩人效力的就只有大少爺了。

  士為知己者死。

  他們已經為了大少爺死過一次了,再效力個幾百年又有什麼關係呢。

  李修遠見到那一個牛腦袋,一個馬腦袋的眼睛都有淚水在打轉,不禁好笑道︰「行了,不說這個了,你們大白天的顯現出來也不容易,在鏢局之中找個地方歇息去吧,我的情況你們是知道的,別離我的屋子太近,不然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不小心氣息衝到了你們。」

  「是,大少爺,小的兩人告辭。」

  馬東和牛二恭敬的施了一禮,然後迅速的沒入了地下。

  待兩人離開之後,李修遠方才低喃道︰「上元節麼?看來這段時間京城是不會太平的了。」

  連馬東和牛二都趕來了京城,可想而知這段時間會有多少鬼神來京城逗留。

  不過到了正午時分,閒來無事的李修遠準備如往常一樣出去走走。

  但卻恰好聽聞朱昱,張邦昌,錢鈞等士子登門拜訪的消息。

  之前在醉風樓的時候幾人說過若是有空的時候必定登門拜訪,不想幾日過去他們還真的來了,而且還是結伴而來。

  「李兄,你這借住的鏢局在下老遠就看見了,這附近的人都說鏢局前的古藤開花,香氣彌漫,神異非常,我們稍加一打聽就尋到了,今日我等幾人同約而來,李兄不會不歡迎吧?」張邦昌一副風流瀟灑的濁世公子模樣,笑著說道。

  李修遠亦是回道︰「哪裡會,幾位登門拜訪我心中高興來還不急呢,來人,給幾位貴客上茶。」

  一旁的朱昱卻道︰「李兄且慢,今日我們可不是來找你喝茶的,我上次聽李兄說想要去相國寺看看,為了報答上次李兄的恩情,今日我等三人願做一回東道主,帶李兄去相國寺看看,正好今日下午有相國寺的高僧講經,可不能錯過了,若是錯過了這次只怕要是等到一兩個多月後呢。」

  「是啊,京城的很多人都去了呢,我們若是再耽擱一下只怕是要晚了,李兄,還不趕緊出發?」張邦昌催促道。

  李修遠笑道;「原來是這樣,難怪幾位如此的著急呢,既然幾位有如此雅興,那我就不拖遝了,這就隨幾位前去。」

  原來他們是特意好心邀自己去京城遊玩的。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李兄請了。」錢鈞笑道。

  李修遠點了點頭,不過剛走出鏢局的時候,卻見到身後吳象和韓猛跟了過來,他道︰「今日你們兩個就留在鏢局,不用跟著我,放心,不會有事的。」

  「是,大少爺。」韓猛應了聲,止步留了下來。

  他帶著護衛只是以防萬一而已,真正遇到危險他也能應對,自身的武藝和法術可是世上數一數二的,只是大多數的時候他不會去莽撞的出風頭而已。

  盡管夜晚陰氣濃鬱,鬼氣彌漫。

  但是今日的天氣卻是分外晴朗。

  四人結伴而行往京城相國寺的方向走去。

  路上,張邦昌卻是話語不斷︰「李兄,你是南方京述職的,可不知道這京城的一些奇人異事,說道這相國寺可不得了,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寺廟,寺廟之中大多數都是有德行的高僧,而且佛法深厚,智慧過人,最厲害的要算是釋空大師了,他講經可不得了,能有佛祖點醒世人的奇效。」

  「釋空大師?這名字怎麼有些熟悉?」李修遠心中暗道,不過嘴巴卻問道︰「哦,這位釋空大師講經有什麼奇異的地方麼?」

  一旁的錢鈞忙搭話道︰「聽聞怨毒的人聽了這位釋空大師講經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心胸狹隘的人聽了能心胸能開闊許多,惡待父母的不孝子聽了經文之後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種種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並非空穴來風,難道這不夠神奇麼?」

  「是啊,我上次聽釋空大師講經的時候見到附近的鳥兒都停在了樹梢上不動,路過的牛車,馬車都跪在地上落淚,只可惜距離上次釋空大師講經已經過去了快有半年了吧,這次時隔半年,可是大師再次開壇講經啊,絕對是不能錯過的。」朱昱道。

  李修遠聽他們這麼一說,可以肯定這釋空大師一定是以佛門的修行之人,而且佛法不凡。

  「這樣的一位大師講經,的確是值得去看。」

  只是這上元節臨近之日開壇講經,是巧合還是故意如此?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0:07

第六百五十章  相國寺

  還未來到相國寺,只是走到了附近的街道上。

  此刻李修遠就已經能感覺到這裡的繁華和熱鬧。

  街道上人流湧動,車馬雲集,附近的商鋪裡賣的都是佛門用物,有手抄的經文,供奉給菩薩佛祖的佛香,還有一些辟邪的器物,如觀音銅像,羅漢金身等等。

  今日或許真的是因為那位釋空大師講經的緣故,很多達官顯貴,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都出來了。

  當然士子文人也不在少數。

  似李修遠,朱昱這樣的一夥人根本就不起眼。

  畢竟是在京城,讀書人遍地的地方。

  「還真有夠熱鬧的。」李修遠笑著說道。

  「的確如此,早知道如此我們應該更早一點來才對,這是正午時分,相國寺要佈施齋飯,很多人都敢在這個時候要去相國寺吃齋飯呢。」張邦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

  他是被人撞了撞去險些跌倒嚇出來的。

  倒是李修遠這個習武之人,身強體壯,不懼在人流之中穿梭。

  「恩?」

  忽的,他感覺到了什麼,似有一件東西從一旁飛了過來,砸向了自己。

  靠著自身的反應和武藝他伸手一抓,將那物件抓住了。

  攤開一看卻見是一個女子所繡的香囊,裡面鼓鼓的,不知道裝了什麼香料,聞了一聞,有一股獨特的芳香。

  「咯咯~!」一個悅耳的笑聲響起,雖然在人群之中聽的不清楚,但李修遠感覺到似乎是在笑自己。

  李修遠尋聲看去卻見這個時候一輛馬車從一旁緩緩駛過,馬車內坐著的是一位富貴人家小姐,年芳十五,正值妙齡,她小心翼翼的掀開窗布,美眸閃動,掩嘴對著他嬌笑起來,似乎是在笑他那剛才嗅香囊的無禮之舉。

  「李兄,你香囊哪來的啊,像是女兒家送給你的。」

  朱昱見到李修遠拿著香囊站在那裡忍不住開口問道。

  張邦昌笑道:「適才我見到那位車馬內的一位小姐擲給李兄的,只怕是看中了李兄了,借此機會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意,我的妻子就是這麼來的。」

  「什麼?竟有此事,可為什麼我從未有女子丟香囊給我呢。」朱昱大驚道。

  一旁的錢鈞幽幽道:「你沒有,我也沒有啊」

  兩個人相視一眼,惺惺相惜有種互相安慰的意思。

  李修遠說道:「可是我已經有婚約在身了,拿了別人女兒家的香囊卻是不合適,得還給別人才行。」

  他看了一眼那位馬車內的女子,的確是頗有姿色,而且看樣子家境也好,若是窮書生遇到這樣的一位富貴小姐賞識,那是最幸運的一件事情了。

  不過那位小姐並沒有聽到李修遠的談話,只是偷偷的在馬車裡偷看者他。

  如此眾多之人當中,士子亦是不少,可唯唯獨她只是看中了李修遠,畢竟李修遠他身材高大,體型修長,僅靠身高就有種鶴立雞群般的感覺,而且豐神俊朗,氣度不凡,既無紈絝之氣,又無寒酸之相,如此人物行走在大街上,這些未出閣的小姐豈會不中意。

  便是有夫君陪同的婦人,也會忍不住看上幾眼。

  看到李修遠往這邊看來,這位小姐當即又臉一紅放下了窗布,躲了進去。

  「李兄,你這香囊只怕是送不回去了,還是留著吧。」張邦昌笑道。

  李修遠搖頭道;「不行,不行,人家是清白人家的小姐,我若是拿著香囊不還這不是害了別人麼?萬一別人念念不忘,耽誤了自己的婚嫁,豈不是我的過錯了?別人可不知道我有婚約在身呢。」

  「這麼說來倒也事,李兄果真是有君子之風啊。」錢鈞感慨道。

  尋常的士子只會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有顏面,定會把香囊收起來,若是遇到了友人指不定的還會拿此事來吹噓,哪有如李修遠這般的還顧忌別人的處境。

  「要把香囊送回去也不是一件什麼難事,你們且看。」李修遠將這香囊往天上一丟。

  待這香囊落下之後卻忽的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隻彩色的小鳥,嘰嘰喳喳的拍打著翅膀飛了出去。

  「好法術,看來李兄不但會抓鬼除妖的本事,還會這般有趣的戲法啊。」張邦昌見此撫掌稱讚道。

  李修遠笑道:「年少的時候花了十幾年的時間跟著一位道人學藝,不過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小術而已,不值得稱讚。」

  見到法術,他們也並不覺得奇怪。

  做官的人會法術在朝廷並不是少見,多接觸一些各地奏章的話就會知道,比如某地的捕快會施展喚雨的法術,某地的縣令結識鬼狐,某處的文官替鬼申冤,身佩令箭能降妖。

  只是主流的文人還堅信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即便是有人會法術也不會堂堂正正的展現出來。

  彩色的鳥兒飛了過去,鑽進了馬車裡。

  馬車之中那位臉紅的小姐見到一只可愛的彩色小鳥飛了進來落到了自己手中不由詫異了起來,可是這小鳥叫喚了幾聲,蹦躂了幾下之後卻又變成了一隻香囊,卻又驚奇非常。

  認真一看,這不是自己之前丟出去的那香囊麼?

  難道是那位公子?

  這位小姐忍不住又探出去一看。

  卻見李修遠對著她拱手施禮,報以一善意微笑,然後便跟著友人離開了。

  這位小姐不禁美眸微動:「這般人物,不似常人啊,難不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林中的鬼狐顯化?」

  她的神色並沒有害怕,相反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神采,似乎對此事相當的感興趣,芳心更是怦然而動。

  好不容易走出街道。

  李修遠終於來到了相國寺的山門前了。

  「相國寺」

  三個金漆大字掛在牌坊之上,不知道是何人所寫,有股獨特的韻味。

  「這就是天下第一寺廟,相國寺?」李修遠眯著眼睛微微打量起了這相國寺。

  他看見相國寺的高空有金光籠罩,耀眼奪目,隱約能聽見經文響起,菩薩,佛陀的影子。

  「這是歷代僧人念力加持才有了景象啊,如此佛門重地,鬼神妖邪是不敢闖進來的,難怪京城的百姓都信服這相國寺,的確是不尋常啊,若是被妖邪纏身的人來到相國寺,只需住上幾日就會被念力感染,佛法加持,妖邪的問題自然會迎刃而解。」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0:38

第六百五十一章  羊販

  這個世界因為存在妖魔鬼怪作亂的緣故,讓道門大興,同樣也讓佛教大興。

  因為道長和高僧都有驅鬼除妖的本事,自然而然值得被百姓所尊重和追捧,這是大勢所趨,畢竟懂得驅鬼除妖的人不是道門中的道士,就是佛門之中的僧人。

  李修遠來到這相國寺的門前就能感受到這寺廟的不凡。

  這裡能被百姓追捧不是沒有原因的。

  相國寺並非欺世盜名之地啊。

  幾人此刻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進相國寺了,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李修遠卻聽見人群之中傳來了一陣騷動。

  「啊,什麼東西從腳下鑽了過來。」

  「哪家養的羊怎麼不關好,容它到處亂跑?」

  「當心,快點避開。」

  原來是人群之中有一頭羊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沒有綁好,在人群之中到處亂串,引來了附近百姓的驚呼,尤其是這頭羊橫衝直撞更是嚇壞了不少人,畢竟羊是有角的,一不小心被撞傷了那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李公子,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動靜鬧的那般大。」張邦昌眺望一眼,卻是因為人群的緣故什麼也看不到。

  李修遠耳聰目明,大致的挺清楚了一些事情,開口道;「好像有一頭羊沒有關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似乎往這邊跑來了。」

  「還有這樣的趣事?難道這羊也想要來相國寺聽大師講經麼?」張邦昌笑著說道。

  「也許這羊是上輩子做了什麼惡事,如今投胎做了畜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想要來佛前懺悔呢。」錢鈞也笑道。

  可是話才剛剛說完卻見前面的人群迅速的開始閃避起來,似乎那頭羊往這邊撞過來,嚇的行人大呼小叫。

  「不好,還真往這邊跑來了,難道這頭羊當真是要闖進相國寺不成?」朱昱驚呼道;「我們快些避免,免得被撞傷了。」

  李修遠此刻看見後面的人群迅速的讓開了一條道路,一隻長著獨角的白色山羊不顧一切的向著這裡衝來。

  「嗯?」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卻見到這山羊的眼神之中沒有動物的那種瘋狂之色,若是動物發狂必定暴躁,失去理智的,而這山羊的眼睛之中卻透露出了驚慌和恐懼之色。

  這不是牲口該有的眼神啊。

  不過現在似乎並不是留意這個的時候,這頭山羊見到李修遠的時候依然是橫衝直撞,仿佛焦急的希望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衝進相國寺。

  「李兄,快些避開,它要撞你了。」朱昱忙道。

  李修遠道;「無妨,只是一頭羊而已,又不是一頭猛虎,何必畏懼?」

  話才剛剛落下,他就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一抓,擒住了這頭撞過來的山羊羊角,然後手臂一用力,似有千斤之力猛然落下。

  「咩~!」

  山羊叫喚一聲頃刻之間就被摁倒在了地上,任平它如何掙扎都沒有辦法再站起來。

  以他的武藝若是連一頭羊都制服不了的話那這十幾年的武藝當真是可以喂狗了。

  「好,好武藝。」

  見到李修遠制服了這頭山羊,人群之中就有喜歡看熱鬧的百姓撫掌曾贊,贊美他的武藝。

  李修遠皺了皺眉︰「這是哪家的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附近有賣羊的人麼?還是這頭羊從酒樓裡跑出來的?」

  他詢問了一圈。

  可是附近的百姓卻是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頭羊是哪裡來的。

  「既然沒有人認領,何不就綁於一旁,等丟羊之人自己尋來?也好過這位公子一直制伏這羊?」有人提議道。

  李修遠點了點頭,準備先把這羊綁在一旁省的麻煩。

  不過這個時候卻又一個聲音急忙從人群之中響起;「等一下,等一下,這是我的羊,這是我的羊,是我走丟的,還請那位公子將羊還給我。」

  很快,一個面容消瘦,相貌有些醜陋的中年男子舉著趕羊的鞭子,一邊呼叫一邊往這裡趕來。

  像是羊販。

  沒一會兒,這個人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氣喘吁吁道︰「這是我走丟羊,是我走丟的,多謝這位公子出手相助,幫我把羊制住了,若是真被這頭羊跑了那我可就損失大了,實在是太感謝了。」

  說完這個羊販迫不及待的伸手就去從李修遠的手中欲取走這羊。

  之前還沒有什麼動靜的這頭羊,見到這個羊販立刻就劇烈的掙扎起來,發出了淒慘的叫聲,仿佛如老鼠見到了貓一樣,說不出來的畏懼。

  李修遠見此情況並沒有鬆手,生怕這羊突然暴起傷人。

  不過他卻看見這羊販雙手青筋暴起,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死死的抓住那羊的雙腿往後拽去,臉上露出了幾分焦急之色。

  「此人有古怪。」李修遠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伸手打開了這羊販的雙手。

  「啪嗒~!」

  羊販感覺手臂一陣劇痛,仿佛被鐵棍抽打中了一樣,急忙把手收了回來,隨後大驚道︰「這位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不想還我的羊了?」

  「噗嗤。」

  附近圍看的人頓時就忍不住笑了。

  這位公子看衣著打扮就知道家境優良,怎麼會去貪圖你這羊販的一頭羊?

  旁邊的張邦昌,錢鈞等人更是覺得好笑。

  李修遠前幾日還一擲千金為朱昱銷賬,你這羊販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呢。

  「這位朋友要取羊何必這麼心急呢,你這般亂拉亂扯,若是被這羊又跑了那你莫不是要找我賠償?」李修遠微微眯著眼道︰「而且這羊無人認領,也不能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吧,你總得拿出點證據來不是麼?

  若是待會兒別人尋來拿我又應該怎麼解釋呢?」

  「說的也是,這位羊販,你說這羊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麼?不能空口白話啊,適才我就看你神色有些緊張,一來就奪羊,行為似乎有些不對啊。」

  「聽這麼一說我也這麼覺得此人有些操之過急了,說不定這羊不是他的,他是來冒領的。」

  附近的人也覺得有理,點頭議論道。

  這個羊販當即就跳了起來,大怒道︰「這分明就是我的羊,我一路從南方趕來了京城,適才路過了相國寺走丟了一頭,這才尋了過來,怎麼就不是我的了?」

  「這位公子雖然你的小心是正確的,可是這羊似乎還真是他的,還是還給別人吧。」

  被這麼喊,其他人點了點頭,覺得也算是有理有據。

  畢竟不是自己的東西哪裡會這般理直氣壯。

  李修遠卻是不急,繼續問道︰「哦,你說你這羊是從南方趕過來的,如此的話我到是有幾個問題要問一問你了,若是你回答正確,你的東西我自然物歸原主。」

  「這是我的東西,哪裡怕你詢問,你問便是。」這羊販理直氣壯道。

  李修遠道︰「你趕了多少羊來京城?」

  「一共十三頭,算上這頭十四頭,不過其他的都賣了,這是剩下的最後一頭。」

  「這是哪裡的羊?」

  「南方金陵收購來的。」

  李修遠眼睛一眯︰「具體是哪戶人家?據我所知南方養羊的人不多,到是有一李姓的商賈人家有養豬牛羊,而且數量還不少。」

  這羊販道︰「我就是從那李姓人家買來的,準備趕到京城賣個好價格。」

  「你進價多少錢一頭?」

  「一兩銀子一頭。」

  羊販道︰「怎麼樣?你還有什麼要問的麼?我買來的羊怎麼會不清楚價格。」

  「李兄,你這何必為了一頭羊和這羊販糾纏呢?我們還是快些去相國寺吧,這頭羊是別人的,就還給他吧。」朱昱說道。

  他也疑惑的很,為什麼李修遠要因為一頭羊和一位羊販過意不去。

  李修遠站了起來,神色一冷道;「你這廝根本就不是羊販,也不是賣羊的,謊話連篇,金陵城那邊根本就沒有山羊,李家的羊也不是一兩銀子的進價,最低賣出的價格都要一兩六錢,而且你也根本就不是從南方趕羊來的。」

  這個羊販被這麼一點破,當即臉色大變,露出了焦急之態,但隨後卻又爭辯道︰「你何必理會我的羊是從哪裡買來的,我只知道這是我的羊你就應該還我?」

  「既然你要這樣說,那麼這樣,京城的羊一頭不過是三五兩銀子而已,我給你十兩銀子買你的羊如何?」李修遠取出一錠銀子道。

  本以為這羊販會一口答應,卻沒想到他一口拒絕道︰「不賣,我的羊不賣你。」

  他這麼一說附近的人立刻噓聲一片。

  「這人好生可疑,話語之中破綻百出,不像是賣羊的羊販,倒像是騙子。」

  「是啊,十兩銀子都不肯賣羊,一定是心中有鬼,做賊心虛。」

  「抓他去官府,這裡應該有六扇門的捕快巡邏,我去把六扇門的人叫來,看看這羊販到底是不是騙子。」

  眾人議論紛紛,這羊販聽到要找來六扇門的捕快,當即嚇的臉色一白,急忙改口道︰「等,等等,羊賣你了,賣你了,把銀子給我這羊就歸你了。」

  「之前你不是說不賣的麼?」李修遠似笑非笑的說道。

  他早就看出了此人有古怪,只是不好斷定他到底是騙子還是什麼。

  「你這人這麼囉嗦到底買還是不買?若是不買就趕緊把羊還我。」這羊販催促道,顯得很焦急。
  
  李修遠想了一下,也沒有繼續和他僵持下去,便給了他十兩銀子,既然說要買那就不應當說話不算數。

  這羊販拿了銀子之後頭也不回,有種恨不得立馬逃離這裡的樣子,很快就混入人群消失不見了。

  「這個人走的這麼匆忙一定不對勁,這位公子,你不應該花錢買他的羊啊,他的羊肯定是偷來的。」

  「就應該讓六扇門的捕快抓他去衙門對質對質,說不定就能抓住一個賊人。」

  「到是便宜了這個賊人了,一頭羊賣了十兩銀子。」

  眾人見到這羊販逃走,卻又感嘆起來,覺得李修遠很吃虧,不應該放走他。

  李修遠卻是帶著幾分沉吟之色,並沒有在意那羊販的離開。

  若只是盜羊來賣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盜竊小事而已,可是剛才那樣子這羊販卻並不是盜來的羊,因為之前的態度是很理直氣壯的,沒有慌張,只是後來聽到要去衙門,要叫來六扇門的捕快所以才驚慌了起來。

  不是盜來的羊,卻又畏懼官府和六扇門。

  如此想來,是這個人有問題。

  忽的。

  李修遠低頭看了一眼,卻見這羊站在旁邊,圍在他的腿旁,卻沒有再和之前那般驚慌,蠻橫的樣子了,相反顯得很平靜。

  尤其是這羊的眼睛之中竟露出了感激之色。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2:17

第六百五十二章  拜佛

  羊販的事情結束之後。

  李修遠和朱昱,張邦昌,錢鈞等人來到了相國寺的寶殿前。

  路上,張邦昌卻是笑著道︰「李兄,你這是好端端的為什麼買來一頭羊,我們可是來相國寺遊玩的,你看,你買的這頭羊現在都認識你了,一直跟在你身後呢,趕都趕不走。難道李兄你的義舉感動了這頭羊,讓它有了報恩之心麼?」

  「哈哈,若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有趣了,到時候李兄只怕不捨得吃了它,得好生養著才行。」

  「哪有養一頭羊在身邊的。」

  錢鈞和朱昱也笑道,他們並沒有嘲諷的意思,只是拿這件事情打趣而已。

  李修遠也只是笑了笑︰「我看這羊有靈性,別的地方它不跑,專門往這佛門之地跑,說不定這是一種緣分,能帶來善報呢,而且我看那羊販有古怪,言語之間沒有一句是真的,如果不是不願意浪費時間和他糾纏,我說不定真要帶他去衙門問個清楚。」

  「行了,行了,李兄你愛較真,我們就不和你談這件事情了,來,我們去寶殿之中上香祈福,難得來一次,怎麼能不給廟裡的菩薩供奉一炷香火呢。」張邦昌道。

  幾人覺得有理,便一起入了寶殿和其他香客一起排隊,準備上香。

  相國寺的寶殿之奉了很多菩薩,什麼手捧寶瓶的觀世音菩薩,騎著獅子的文殊菩薩,坐著白象的普賢菩薩,還有地藏王菩薩等等,另外又有羅漢尊者,佛門金剛,當然最中間的供奉的是佛主。

  因為寺廟香客極多。

  幾乎每一尊菩薩前面都有很多香客燒香拜佛,幾人排了排隊,最後擠到了人比較少的文殊菩薩的神像前面。

  李修遠看著眾多香客跪拜上香,也不言語,只是立在旁邊打量著這寺廟,並沒有想要上香的意思。

  「李兄,你不上香祈福麼?這相國寺是很靈驗的,有很多人來到相國寺燒香拜佛之後都得到了庇護,雖然我們讀書人不信這個,但是聊勝於無,為父母長輩們祈福也是一片孝心的表現啊。」

  張邦昌開口說道。

  李修遠笑著搖頭道︰「不,我就不用了,家中父母健康長壽,生活無憂,用不著再燒香拜佛了。」

  「李兄,這祈福就當是一份心意嘛,反正都已經來了,哪有來相國寺真的只是來看看的,不燒一炷香怎麼行。」一旁的錢鈞也道。

  李修遠委婉的拒絕道︰「我還是算了吧,師傅囑咐過我,我不管進哪座廟都不能拜神拜佛,不然會出事的。」

  「燒香拜佛怎麼會有事呢,你師傅肯定是糊弄你的。」張邦昌卻是不通道。

  李修遠搖頭道︰「不是我有事,是廟裡的菩薩有事。」

  「真是一派胡言,如此不禮佛,沒有尊重菩薩的人居然也敢進出這佛門重地,真不怕上天懲罰你這種人麼?」

  身後一個香客卻是忍不住指責起了李修遠︰「你如果不燒香拜佛的話就出去,莫要在菩薩面前胡言亂語,若是菩薩怪罪起來你擔當的起麼?」

  李修遠回頭看了一眼,卻是以為頗有幾分威嚴之氣的男子,像是一位朝廷命官,沒想到朝廷的官員也如此的信佛,竟排隊來上香。

  「這不是知府大人麼?」

  張邦昌卻是認出了此人,笑著施了一禮。

  此人是京城知府方生餘。

  官雖不小,但卻因為是天子腳下,這個知府是做的十分的憋屈,權利比不上那些外地的知府大人。

  方生餘雖然三十又餘,但卻篤信佛教,家中也由供奉菩薩,今日聽聞釋空大師講經,他和夫人特意前來燒香拜佛,聆聽佛法的教誨。

  「你是?」方生餘看了一眼張邦昌,並不認識他。

  張邦昌笑道︰「晚生張邦昌,上次官家宴請百官,晚生和知府大人對桌而坐呢。」

  「張邦昌?是那兩榜進士張邦昌?嗯,你的才情本官可是常有聽聞啊。」

  方生餘撫須笑道,態度和藹了很多。

  他可知道這張邦昌不但是兩榜進士,而且還入了通天閣,將來外放做官,前途無量啊,若是到了自己這個年紀,肯定不止做到知府的位置。

  如此有潛力的後生晚輩,自然當結識。

  就在兩人熱情交談的時候,方生餘旁邊的夫人,方氏卻是冷著臉說道︰「你這人若是不燒香拜佛的話就還請讓開一些,莫要攔著我的路,我可是準備了上好的貢香來給菩薩的,菩薩一定會庇護我們這種人,而不是庇護你這種不信佛的無禮之徒。」

  李修遠笑了笑卻也不生氣,只是退讓到一旁,開口道︰「貴重的香就能體現自己的誠意麼?我看未必,這和賄賂菩薩有什麼分別?若是菩薩可以賄賂的話,那若是惡人拿更貴重的東西來上供,菩薩也要庇護麼?如果庇護的話豈不是說明菩薩有眼無珠,處事不公?這樣的菩薩還值得去參拜麼?」

  「這位夫人若是覺得貴重的禮佛就能顯現誠意的話,那麼你們拜的肯定不是真菩薩,只是你們心中有鬼,希望借此機會來讓自己活得安心而已,既然如此那你們面前站著的也可以不是菩薩,放上一塊朽木也是可以的。」

  方氏聽到這話,當即十分生氣道︰「你,你竟還敢在菩薩的面前胡言亂語?這裡的菩薩可都聽著呢,菩薩一定會懲戒你的。」

  李修遠說道︰「這位夫人,我並沒有胡言亂語,只是在說一個道理而已,如果夫人不喜歡的話我不說也就是了,我想真正的菩薩必定是有大胸懷,大智慧的,怎麼會因為我的三言兩語就加以懲戒呢?即便是有人指著菩薩怒罵,菩薩也不應該懲罰啊,因為菩薩若是連承受謾罵的胸襟都沒有,那四大皆空也不過是一句妄語罷了。」

  「大慈大悲的菩薩啊,信徒身邊的這個無禮之人對您實在是太不恭敬了,你應該懲戒他......」方氏被說的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反駁。

  她哪有李修遠的智慧,能辯得過這七竅心肝的人,只得口中叨念著菩薩顯靈,懲戒這個無禮之人了。

  李修遠搖頭一笑。

  這是一個假信徒啊,竟要求菩薩懲戒別人,這不是唆使菩薩去作惡麼?若是菩薩真做了,豈不是違背了慈悲之心?

  如此矛盾的事情也只有這個無知婦人做的出來。

  不過剛才的一番話,說者無意,聽著卻是有心,旁邊的不少香客皆是停駐傾聽,李修遠的一番話讓他們心中似有明悟,仿佛被點醒了一樣,其中蘊含的道理不是尋常人能夠講出來的,值得去認真的思考一。

  這是一個十分有學識的人啊,而且還對佛法有著一些研究。

  不少人心中暗暗敬佩李修遠。

  因為他的話有道理,並不是和潑婦罵街一樣張口肆意的辱罵別人。

  見到李修遠因為那夫人的禮佛不再言語了,似乎不想浪費口舌在一個沒有學識的人身上。

  於是有一位士子卻是走了出來拱手施了一禮道︰「剛才這位公子的一番話十分有道理,只是對牛彈琴,牛怎麼能理解這位公子話中的深意呢?在下斗膽詢問這位公子一個問題,若是按照公子之前所說,禮佛就是在賄賂菩薩的話,那麼天下的百姓就不應該燒香拜佛了麼?」

  「可是很多燒香拜佛的人卻是真正的得到了菩薩的庇護啊,許多不信菩薩的人也的確受到了邪祟的侵擾,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李修遠看了那士子一眼,見到他有求問的姿態,不禁笑了笑,也就願意和這樣的人交流了,而不是和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婦人討論這些道理。

  「你的問題我早就能解答了,既然你有心求問,那我也不會吝嗇為諸位一解疑惑。」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2:25

第六百五十三章  論佛

  李修遠見到有人向自己請教問題,他是很樂意解答的。

  有人能請教就說明有人認同自己的觀點,理解自己,這是一件好事,他又怎麼會吝嗇呢?

  「適才這位公子問,求神拜佛的人得到了庇護,沒有求神拜佛的人遭到了邪祟的侵擾,首先這句話嚴格說來並沒有過錯,供奉神佛的確是會得到神佛的庇護,但這樣卻並不代表不供奉神佛的人就一定會遭受到惡報。」

  「其實你求神拜佛也好,不求神拜佛也好,該受到邪祟侵擾的人不會因此而改變,就如同殺了人的罪徒一樣,不可能因為他進過廟,燒過香菩薩就能庇護他不被官府捉拿,不被砍首誅殺,惡行就是惡行,不是燒香拜佛就能化解的。」

  李修遠掃看了周圍的幾位香客一眼道︰「所有心中有鬼的人寄希望於厚重的香火供奉來消除自己的災禍,這樣的想法首先就是錯誤的,真正的菩薩和佛不會去接受這樣人的供奉,敢接受他們供奉的必定不是真正的菩薩,也不是真正的佛,在我看來那應該是邪魅精怪一流,假扮菩薩和佛主,欺瞞百姓,騙取香火供奉而已。」

  「那按照這位公子所說,燒香拜佛就是無用之舉了?」問話的那位士子凝重道。

  雖然李修遠的話有道理,但是他的道理卻讓人感覺如鯁在喉,容易傷了他們這些信徒的心,這對與很虔誠的信徒而言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因為認同他的話就等於否定了自己的信仰。

  李修遠看出了周圍香客的反感,他笑著說道︰「不,燒香拜佛也不是無用之舉,你們之所以會燒香拜佛是因為你們相信佛的慈悲,菩薩的良善,然後下意識的去學著佛和菩薩做著一些良善的事情,比如放生生靈,樂善好施,不與人斤斤計較,不和人發生恩怨衝動等等,諸如此此類的事情,如果你們開始學佛和菩薩這樣做了,那麼恭喜你們,你們已經得到了佛和菩薩的庇護。」

  「以前有人問一位大師,什麼是佛?那位指著那人的心口道,這就是佛。」

  「可見擁有一顆良善的心,這就是佛,你們向佛就是向善,而一個人心懷良善,那麼就有善念庇護,鬼神見到了都要繞道,邪祟遇到了也不敢加以謀害,如此一來自然而然也就得到了庇護。」

  眾香客聽了皆是一片沉默,既能接受這樣的道理,又一時間有些不敢苟同。

  因為他們還理解不了李修遠真正意思,還覺得佛就是佛,要恭敬的參拜,怎麼敢把自己視作是佛呢?

  「荒謬,真是荒謬,那如你這般歪理邪說,這世上就沒有佛了?這裡供奉的就是木頭,石頭?你簡直就是在污蔑我佛。」

  方生餘忍不住呵斥起來。

  李修遠搖頭道︰「不,這個世上有佛,也有菩薩,但是他們不會因為你們的供奉就庇護你們,他們庇護的是良善,之所以在廟宇之中留下金身,是因為他們需要金身法相來警告世人,點醒世人,免得一些人不相信佛,不相信良善的換來的好報,以至於墜入邪惡,肆意妄為,道德淪喪。」

  「這樣的道理就和高僧坐化之後留下金身供世人參拜是一樣的,高僧留下金身其實就是證明佛的存在,修行的存在,要不然他們完全可以化虹而去,何必留下一幅皮肉常駐世間。」

  「所以為什麼佛門之中有一句話叫做佛渡有緣人,什麼是有緣人?心地向善,能學到幾分佛的慈悲這就是有緣人,這類人死後可以不墜地獄,不在陰間受苦受罪,而作惡的人卻因為身前的惡行要在陰間受罪,只有把罪孽肅贖清了,他們才能再次轉世輪回,甚至有些罪大惡極的人連投胎做人的資格都沒有,好人和壞人的待遇如此之大,難到這還不夠麼?」

  「只是世人愚鈍,擅自粉飾佛的真意,覺得自己喜歡金銀就覺得佛也喜歡金銀,於是建造金身,浪費奢靡,有人自己好財,就覺得佛也好財,於是就就假借佛意,向香客索要錢財,有人自己貪婪,就覺得佛也貪婪,於是每次供奉佛主就需要貴重的香火......」

  李修遠說道這裡搖了搖頭︰「明明是世人的貪婪,卻要強加在佛的身上,以至於現在的一些寺廟烏煙瘴氣,這些寺廟無法引來菩薩停駐,佛主光顧,卻是引來了妖魔鬼怪佔據金身,霸佔香火,假冒佛和菩薩。」

  這話說完,卻見那方生餘卻是憋得滿臉通紅,想要反駁卻是找不到應該反駁的話。

  他的學識並不低,之所以無法反駁,是因為李修遠的話的確是有道理。

  而且周圍的香客之中對佛法有一些理解的人也覺得他的這一番話契合佛法的本意,並不存在什麼歪門邪說。

  佛立在寺廟之中,慈悲善目,其實就是在做一個姿態,讓世人學習佛的這種慈悲姿態,達到勸人向善的目的。

  「夫君,你看,這是怎麼會是,妾身的這佛香點不住。」這個時候,正在禮佛的方氏在心中祈禱了一番之後,準備給眼前的菩薩上香。

  卻見上好的佛香在油燈上點著,卻無論如何也點不著。

  仿佛那在油燈上燃燒的不是佛香,而是一根鐵棍。

  「竟有這樣的事情?」方生餘一驚,忙靠近一看。

  果真如此,佛香當真點不著。

  他查看了一下,這佛香分明就沒有任何的問題,既沒有作假,也沒有受潮沾濕,可是待他放到油燈上的時候卻依然無法點著。

  「這是怎麼回事?難到剛才的話已經傳到了菩薩的耳朵裡的麼?現在菩薩顯靈了,不願意接受這位女香客的供奉?」

  「如此說來這位公子的話豈不是靈驗了?他們一定是心中有鬼,先在連菩薩也不回應他們。」

  「大慈大悲的菩薩顯靈了。」

  見到這樣的一幕,雖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放在這個佛門之地,又發生在這個特殊的時段,怎麼會不引起香客們的遐想,認為這是菩薩顯靈的結果。

  而他們還覺得眼前的這個女香客一定是做了什麼壞事,如今被菩薩發現了。

  當即,很多人看向方氏的眼神都不對勁了,不認為是李修遠在褻瀆菩薩,而是這個香客自身不乾淨,連菩薩都不想接受你的香火。

  「李兄,這是怎麼會是,是你使了法術麼?」張邦昌見到這樣的一幕卻是懷疑李修遠施法了,低聲詢問道。

  李修遠搖頭道︰「京城的相國寺在我看來算是一片淨土了,這裡有高僧常駐,菩薩顯靈,我又怎麼會在這種地方胡亂施展法術呢,而且我的法術極少對人施展,除非是能幫助人的法術,而不是用法術來肆意妄為,這是一位學法術之人的該有的品德和操守。」

  「不是你施展的法術,那麼說來......」張邦昌臉色有些凝重了起來。

  不過一旁的方生餘卻似乎聽到了幾句話,忽的厲聲對著李修遠道︰「佛香點不著一定不是我夫人的緣故,說不定是你暗中動了手腳,污蔑我夫人的名聲和清白。」

  「當著滿座菩薩的面前方大人你這肆意的污蔑別人,這可不是一位讀書人該做的事情啊,說不定會遭到報應的人不是我,而是大人你啊,因為大人你正在做一件惡事。」李修遠道。

  他覺得剛才香火點不著就是因為這裡的菩薩顯靈了,要知道這相國寺可是不尋常的寺廟,之前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

  真有菩薩顯靈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2:51

第六百五十四章  菩薩對拜

  方生餘聽到李修遠拐著彎的罵自己,當即就怒了道︰「你休要狡辯,佛香點不著如果不是你搞的鬼那麼就是這佛香有問題,那麼本官點不著,你也應當點不著,你可敢來試試?給眼前的這位菩薩上一炷香,若是你也點不著,那麼你剛才說的話就是污蔑,本官要你當眾給我夫人賠禮道歉。」

  他試了又試,這佛香的確是有問題,點不著。

  自己的夫人也點不著。

  不可能兩個人都有問題啊,一定是佛香有問題。

  李修遠笑了笑︰「我之前就說了,我這一生不拜佛,不拜神,你這可是有些為難我了。」

  「那你就是不敢了?你的謊言原來也怕被拆穿啊。」方生餘帶著幾分譏笑道︰「看你牙尖嘴利的,說話有幾分道理,沒想到也是一位背後小人。」

  「就是,這佛香就是有問題,怎麼能怪我們呢?你們別被這個人騙了。」旁邊的方氏也搭腔道。

  附近的眾人卻又看向了李修遠。

  畢竟方生餘的話並沒有錯,如果佛香有問題的話那就不是菩薩顯靈了,只是一場鬧劇,他的話也就沒有了什麼說服力。

  李修遠見到他們咄咄逼人的姿態,不由笑道︰「我剛才的話也並不是拒絕,只是有些為難而已,既然方大人你都這樣說了,那若是我不自證一番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麼?佛香何在?能否勞煩方大人遞過來?」

  方生餘見到李修遠答應,當即哼了一聲,將手中這三根怎麼點也點不燃的佛香遞了過去。

  李修遠接過道︰「三根太多了,我想一根就足以。」

  他隻取了一根餘下的兩根放在了一旁的供桌上。

  這個時候方生餘還有他夫人方氏,以及朱昱,張邦昌,錢鈞等人皆是齊齊的看著李修遠手中的那根佛香。

  這是一場鬧劇,還是真的是應驗了他的話,連菩薩都拒絕了方氏的供奉?

  李修遠卻是一點都不擔心,他心中沒有鬼,也沒有什麼邪惡的念頭,又怎麼會擔心這佛香點不著呢?

  當即,他捏著佛香走到笑了笑,走到了供桌前,彎腰將佛香放到油燈上點燃。

  先前那個方氏和方生餘無論如何都點不著的佛香此刻落在他的手中,只是剛一放到油燈上,便十分順利的冒起了白煙,冒出了香火。

  「著了,點著了,看,果真是點著了。」有香客急忙呼道。

  其他人也都楞了一下。

  果然不是這香出了問題啊,之前的點不燃也許當真是菩薩的意思,菩薩聽到了這位公子的道理,拒絕了這位女香客的供奉啊。

  「怎麼又會點著了呢?」方氏有些傻眼了。

  她剛才分明也是這般樣子放在油燈上,為什麼就點不著,放到這個人的手中就一點就著了?

  方生餘也愣住了,他也沒有辦法解釋這樣的情況,除非是真的如這個人所說,自己的供奉連菩薩都不接受。

  可是他不敢這樣說出來啊,

  這不是證明自己的惡行已經被菩薩知曉了麼?

  李修遠晃了晃手中的佛香,滅了上面的火焰,然後道︰「既然已經點燃了佛香,那就不能浪費了,今日我就借香獻佛,給這位文殊菩薩上供一炷香火吧。」

  他走上前去,雙手持香,彎腰欠身將這佛香插在了眼前的香爐之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原本坐在白象上的文殊菩薩金身竟在這個時候動了起來,佛像下半身並沒有動,但是文殊菩薩的上半身卻是活了起來,卻見菩薩雙手合十,在李修遠彎腰上香的時候他亦是彎腰低頭,施了一禮。

  李修遠上香彎腰施禮。

  菩薩亦是雙手合十垂頭回禮。

  兩人竟互相對拜了一下。

  見到這樣的一幕,瞬間所有人的香客傻眼了,有人眸子一縮,滿是驚駭之色。

  有人嘴皮微動不斷的念著阿彌陀佛的佛號。

  也有人渾身顫抖起來,說不出來是激動還是害怕。

  「菩,菩薩,顯,顯靈了。」之前那位詢問李修遠問題的士子,哆哆嗦嗦的指著眼前的菩薩金身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過因為過於震撼,發聲都有些發不出來。

  李修遠卻並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彎腰上香的時候菩薩顯靈答拜。

  當李修遠上完這一炷香起身的時候這佛香也放下了手臂,抬起了腦袋,靜止不動了,再次變成了一尊泥塑。

  所以當他抬起頭的時候並沒有見到任何的一樣。

  「嗯?你們這是什麼眼神,怎麼一幅見鬼了的樣子?這佛門重地應當是不會鬧鬼吧。」李修遠看見一旁張邦昌,錢鈞那驚愕的眼神時候不由有些摸不著頭腦。

  張邦昌算是對鬼神有過接觸的人了,他比起菩薩顯靈的事情更震驚卻是眼前的李修遠,因為他心中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他的一拜難到連菩薩也受不起麼?竟要回禮?

  菩薩顯靈的方法有很多,他以前不是沒有聽聞過。

  可是還是頭一次聽聞菩薩以這樣的姿態和凡人對拜。

  而且李修遠似乎還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

  這樣的一幕不僅讓附近的很多香客都看到了,還讓寶殿之中一位老僧看到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這位老僧急忙念了一聲佛號,然後迎了上去。

  不過短暫的沉靜之後,迎來的卻是信徒的狂熱。

  「菩薩真的顯靈了。」

  一時間大量的香客爭先恐後的對著眼前的這尊菩薩跪了下來,又是磕頭,又是上香,又是祈禱。

  很多人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這尊菩薩特別靈驗,也都紛紛湧來參拜。

  唯有方生餘還有方氏兩個人此刻臉色蒼白,害怕的發抖,面對平日裡夜夜參拜的菩薩竟不敢再跪下了。

  之前的事情已經證明瞭,自己兩個人的劣跡瞞不住菩薩的眼睛,當真是菩薩不受自己的香火。

  以前念經還能覺得心中安穩,現在方生餘夫婦卻是如同芒刺在背。

  難到自己死後真的要去陰間受罪麼?

  如那位公子所言,菩薩不會庇護自己這樣的人。

  一念至此,二人六神無主,此刻如同什麼東西崩塌了一樣,不知道該是好。

  「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菩薩真的顯靈了麼?」李修遠這個時候卻是有幾分茫然的詢問旁邊的朱昱。

  朱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的確是真的顯靈了,李兄難到你剛才沒有看到?」

  「我剛才在上香呢,哪裡有看到。」李修遠搖頭道。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3:25

第六百五十五章  慧遠

  似乎菩薩顯靈的事情鬧得有些大了。

  很快這寶殿的菩薩面前就擠滿了香客,李修遠甚至都有些不敢在這裡待了,便急忙離開了這菩薩神像的旁邊,和友人退到一旁去,不打攪這些香客幾乎有些狂熱的崇拜。

  只是這些香客之中有多少是誠心禮佛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修遠剛才訴說的道理也只能點醒一部分人,不可能點醒所有人,他沒有強求,只是隨緣而已。

  別人虛心求問,自己也應當不吝嗇的回答。

  一行人好不容易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

  朱昱幾乎有些虛脫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菩薩一顯靈這裡的香客就像是瘋了一樣,真是太可怕了。」

  李修遠說道︰「是啊,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一旦有鬼怪冒充神佛唆使百姓的話,就是一件危害十分大的事情,不少的百姓還缺少辨明是非的能力,需要有學識和有德行良知的人引導才行,此處還是讓給那些香客吧,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遊玩,剛才的事情就當是一場鬧劇吧。」

  他隱約看見那方生餘夫婦此刻還是跪在菩薩的神像前叩拜,可見剛才的事情並沒有能給他們太多的警告。

  畢竟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今日真是遇到一件奇事啊,我的雜記之中又有故事可以寫了。」張邦昌卻是笑了起來。

  不過他看向李修遠的眼神卻是有些不對了,頗有幾分敬意。

  他的一番道理連菩薩都聽進去了,一次彎腰上香連菩薩都要低頭回禮。

  這樣的人物絕對非比尋常啊。

  難怪他能平了九山王動亂,被朝廷賞識封為揚州刺史。

  「哈哈,李兄,你看,你的那十兩銀子買來的羊還跟著你了,剛才居然沒有走丟,看樣子這頭羊是受到了菩薩的點化鐵了心是要找你報恩了。」一旁的錢鈞見到那頭獨角山羊還跟在李修遠的時候,寸步不離,不由笑了起來。

  李修遠回頭看了一眼笑道;「看樣子它也是有靈性,知道是我救了它,避免了被買賣宰殺的危險,」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所言甚是,這隻羊的確很有靈性,但是施主剛才給菩薩上香的事情貧僧卻是看在眼中,施主能得到菩薩的回應一定是有大福報,大慧根的人。」一位老僧走了過來,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道。

  「見過慧遠大師。」張邦昌和錢鈞急忙回禮,顯然認識這位相國寺的高僧。

  慧遠大師面帶微笑道︰「兩位施主有禮了。」

  李修遠也施了一禮道︰「大師過贊了,在下不過是一位凡夫俗子,哪有什麼慧根,適才一番言論若是多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大師見諒。」

  他的之前的話在很多人看來有不尊重佛的意思。

  這在佛門之地說出來是會引起一些香客甚至是僧人反感的。

  但是這位慧遠大師卻是笑道︰「施主剛才的一番話十分有道理,佛的本意不是讓人參拜供奉的,是勸人向善的,參拜禮佛只是一種形式而已,人們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激起心中的善念,從而沾染幾分佛性,擁有菩薩的慈悲。」

  「大師也贊同我看法麼?」李修遠道。

  「施主的話處處透露出佛的智慧,貧僧又怎麼會不贊同呢?而且剛才菩薩顯靈和施主對拜一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麼?連菩薩都在傾聽施主的道理,難道貧僧還會去反對麼?」慧遠大師說道。

  李修遠點頭道;「大師能理解就好。」

  能理解他的話可見這位慧遠大師也是有智慧的高僧,若是不能理解反而呵斥的話,也不過是披著袈裟的俗人罷了,這樣的人他是不願意多交流和攀談的。

  「幾位施主今日不知道是來相國寺來燒香拜佛的呢?還是來聽釋空大師開壇講經的呢?」慧遠大師問道︰「幾位得到了菩薩的回應,貧僧實在是不敢怠慢了,若是燒香拜佛的話可以前往後山參拜,貧僧可以讓寺內弟子領幾位施主前去。」

  「我們是來聽釋空大師講經的。」李修遠道。

  慧遠大師笑道;「貧僧的這位師兄還沒到時辰開壇講經呢,若是幾位施主不嫌棄的話可以先去禪房喝茶歇息一下,待貧僧的師兄開壇講經之事貧僧自會讓寺內弟子通知幾位施主。」

  「如此就有勞大師了。」李修遠回了一禮道。

  「善哉善哉,相國寺能招待施主這般的貴客亦是貧僧的福報啊。」慧遠大師雙手合十道。

  很快,慧遠大師就將李修遠幾人送至了禪院裡,接著便辭別了。

  張邦昌笑道︰「慧遠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親自招待我們這是一件十分罕見的事情啊,尋常的時候便是朝廷的高官來拜見若是不得時候慧遠大師也是不見的,今日到是托了李兄的福,能有幸得到慧遠大師的禮待,這若是說出去的話可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啊。」

  「也許不是看在李兄的面子上,也許是慧遠大師得到了菩薩的指引也說不定。」錢鈞笑著說道;「對了,話又說回來了,我之前聽說高藩,高兄因為躲避家中的悍妻,跑到了相國寺借住了,他應當還在這裡,我們何不去尋他?」

  「提醒的對,險些忘記了高兄還在相國寺內呢,走走走,同去尋他,同去尋他。」錢鈞道。

  朱昱道︰「何不在尋人的同時順道去後山參拜一下諸佛寶剎?別忘記了我們可是為了答謝李兄當日的恩情特意帶李兄來遊玩的。」

  「對,對,對,險些又把李兄給忘記了。」張邦昌拍了拍額頭,自嘲一笑道。

  幾人有說有笑,心情很好,便在相國寺內遊玩了起來。

  不過在遊玩的時候李修遠的身後卻始終跟著一頭羊。

  這山羊當真是走到哪跟到了哪裡,不擔心會被驚跑,也不需要特意的囑咐。

  很難相信這隻羊之前還在相國寺的門口發狂似的到處亂串,險些撞傷香客。

  李修遠一直在暗中的觀察這隻羊,甚至已經用了神目術查探,卻並沒有看出有什麼詭異的地方,身上也沒有妖氣,更加沒有修行的痕跡。

  如此情況之下按理說這隻羊不應該有如此的靈性才對啊。

  「我的修行之路還很短,雖然囫圇吞棗的學了很多法術,但是在一些修行的見識上是比不上山門之中的幾位師兄和師弟的,也許可以找那位釋空大師問一問。」李修遠暗道。

  如此有靈性的山羊一直跟在身邊是讓人很擔心的事情。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剛才京城可就得罪了五通教和鬼工頭,便是連國師哪裡也留有芥蒂,遇到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需要留一個心眼。

  而在李修遠遊玩的時候。

  之前的慧遠大師卻是來到了一處幽靜的禪房前,雙手合十道︰「師兄可在入定之中醒來?」

  「是慧遠麼?進來吧,此刻你來尋我定是有事,若是無事你是不會來打攪我的,適才我在入定之中的時候忽的慧眼瞧見寺內寶殿的上空有菩薩的光芒閃過,我的鼻子聞到了一股檀香飄來,難道寺廟又有菩薩顯靈了麼?不知道是哪位菩薩光顧?」

  禪房之中的蒲團上盤坐著一位身披袈裟,白眉白鬚的僧人。

  雖一副蒼老的模樣,但卻精氣神十足,說話的聲音一點也不顯老態。

  慧遠大師推門而入,施了一禮道︰「什麼都瞞不過師兄,適才寶殿之中的確是有菩薩顯靈了,是文殊菩薩的神像起了異象,事情是這樣的......」

  說著他將剛才自己所見所聞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聽到李修遠說佛的存在是勸人向善,而不是為了貪圖世人供奉時,釋空大師睜開了眼睛,露出了贊許的神色。

  最後聽到世人的貪婪強加在菩薩和佛的身上時,他又忍不住唱了聲佛號道︰「善哉善哉,紅塵之中也有如此知曉佛意之人啊,那位施主有如此慧根如果不進廟修行那真是可惜了,貧僧駐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若是能再最後教導一位這樣的人,那貧僧亦是可以放心離去了。」

  「師兄竟起了收徒的想法麼?不過那位施主卻不是平常之人啊,我適才看見那位施主說完了這一番話的時候彎腰給菩薩上香,那文殊菩薩的神像竟活了過來和他對拜了一下,以此回禮。」慧遠大師道。

  釋空大師有些詫異道︰「菩薩顯靈竟是因為如此?」

  「真是。」

  釋空大師感嘆道︰「罪過,罪過,連菩薩都要禮讓的人貧僧又哪有那樣的德行去教導他呢,不知道那位施主的姓名叫什麼?連菩薩都尊重的人貧僧也應當為他念經九遍,以此回饋,當做一點微薄的心意。」

  「那個公子姓李,具體的名字我並不知曉,只知道他不是京城認識,像是南方來的士子,可是這個時候又不是進京趕考的時候。」

  慧遠大師道︰「若是師兄不介意的話師弟可以去推算一二。」

  姓李?

  南方來的?

  當即,釋空大師臉色微動,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又見到師弟準備用佛門的神通去算那人的跟腳,當即忙制止道︰「師弟,不可,此人天機蒙蔽,神鬼難測,任何懂得法術之人強行推算的話必定遭到天譴,

  難道你修行了一甲子此刻想引來雷霆擊打麼?」

  「什麼?竟會如此?」慧遠大師嚇的急忙收了神通。

  僅僅只是推算就會引來天罰,這不是比皇帝的運數還難琢磨?

  「阿彌陀佛,貧僧早該想到了,算算時間南方的那尊聖人也該來到京城了,只是貧僧施法早到一步,而他耽擱了一段時間而已。」釋空大師說道。

  「南方的聖人?那人就是師兄提起過的李修遠,李聖人?」慧遠驚道。

  饒是多年修行的心性也泛起了波瀾。

  釋空大師說道;「應當是他錯不了了,不過貧僧也不敢肯定,但也八九不離十了,也只有他才能讓菩薩回禮啊。」

  「師兄所言甚是。」慧遠平復了一下內心說道。

  「既然是這位李聖人來了,那貧僧又怎麼能不親自招待呢?勞煩師弟去把白雲喚來。」釋空大師道。

  「是,師兄。」

  釋空大師要帶著徒弟白雲一起去招待李修遠。

  本來以他在寺廟之中的地位除了必要的佈施,講經之外,他是可以不接見任何人的,除非是皇帝親臨,不得已他才會現身。

  可是李修遠不一樣。

  人間的秩序會因為他而改動,世上鬼神的命運會因為他變化,天下的局勢以及未來的種種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如此大的影響力,又有哪個修行之人不介懷呢?

  不管如何,這必要的禮待是不能或缺的。

  但是在這個時候。

  禪院的一處院子裡,錢鈞和張邦昌還有李修遠等人卻是尋到了之前因為躲避悍妻而借宿在寺廟之中的高藩。

  高藩一個人靠坐在庭院的台階上,喝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酒水,一副借酒澆愁的模樣。

  「高兄,你這是怎麼了,才兩三日不見為了變的如此的頹廢了?」張邦昌大驚道。

  「是諸位來了啊,在下有禮了。」高藩醉醺醺的站起來施了一禮,但卻又因為站不穩跌坐了下去,然後低著頭搖晃著腦袋︰「在下心中畏懼啊,聽聞家中妻子已經在派遣僕人打探我的下落了,只怕很快這裡也不得清淨了,現在我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連佛門清淨之地也不能讓我清淨啊,不如一醉方休算了。」

  他沒辦法違背心中的德行去休了那悍妻,唯有躲避,而躲避不行卻只有一醉方休,什麼也不去想了,能得片刻寧靜是片刻。

  李修遠見到他這樣子既有些好笑,卻又有些欽佩。

  這年頭能如此堅守自己內心的底線而不動搖的人真的不多了,他不是沒有辦法擺脫悍妻的困擾,只是邁不過自己心中的那道關啊。

  「高兄你這樣逃避也不是辦法,不如讓我替你做一回和事佬,看看能不能勸勸你的悍妻?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覺得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頑劣的人,真的要如此的惡待自己的丈夫。」李修遠想了一下決定幫一下這個高藩。

  不是因為他可憐,而是他堅持的品德值得自己稱贊。

  「李兄,這事情不是你能解決的。」高藩失望的搖了搖頭。

  旁邊的張邦昌卻是道;「高兄,上次在酒樓之中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李兄有抓鬼除妖的本事,也許也有勸人改邪歸正的能耐呢?你受你悍妻困擾已久,何不讓李兄試試?即便不試,你的那位妻子也很快會尋到這裡來,這樣下去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啊。」

  「對,對,對,李兄他有特殊的本事值得一試。」錢鈞也道。

  朱昱也勸了起來。

  他們都十分相信李修遠,覺得他有本事化解兩人的恩怨。

  這種相信有種幾乎盲目,不是一個理智的人該有的,可是明知道這一點放在李修遠的身上卻又不一樣。

  這大概就是魅力所在吧。

  「那就試試......」高藩聽到眾人相勸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方才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這就對了,不去嘗試怎麼知道你的事情不能夠得到解決?你我都是好友,我怎麼忍心見到你這樣痛苦下去。」張邦昌道。

  高藩感激無比道︰「此事若成,幾位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張邦昌笑道︰「你要感謝的不是我,而是李兄啊,他才是有真本事的人,我們不過是多幾句嘴而已。」

  李修遠此刻卻是有些尷尬起來。

  自己只是試著去幫幫而已,沒想到他們就這麼相信自己的本事,話說這家庭感情的事情便是神仙也理不清啊,他哪裡有絕對的把握,又不是去誅殺妖邪。

  若是打殺一些惡鬼惡妖的話,那他定然信心滿滿。

  不過既然話說出去了那就不能收回,他也想看看和大宋國的悍妻是怎麼個悍法,也好見識見識。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3:35

第六百五十六章  江城

  高藩家有悍妻的事情當真是名不虛傳。

  他只是托人給家中送去了一封書信,告知了自己的位置,才僅僅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李修遠等人燒的茶水還未喝完,高藩的妻子就帶著一個婢女急衝衝的趕來了。

  「沒想到夫君你躲在相國寺,真是讓妾身好找啊,你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難道你要拋棄妾身這個結發妻子遠走高飛麼?幸好你還有幾分良知,知道托人送信來。」

  說話的是一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子,這女子盤起了頭髮一副婦人的打扮,但卻長的貌美,舉止端莊,也沒有惡語相向,絲毫看不出來是一位悍妻的模樣。

  「夫,夫人,你來了。」但是高藩見到他卻如同見到了剋星一樣,渾身一顫,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這位就是高藩的夫人江城?」

  李修遠神色微動,他從之前和高藩的一番話之中得知了他夫人的一些情況,這江城是以前高藩小時候讀書時認識的,她的父親是某地的教書先生,雖然後來搬走了,但是也因此有了些緣分,之後高藩考取功名之後偶然和江城相遇,那時候彼此都到了婚嫁的年紀,因此就喜結良緣了。

  本來是一段優美的愛情故事。

  可是誰知道婚嫁之後的江城性格大變,時常辱罵,痛打高藩,即便是在父母的面前也是一樣,不但讓身為讀書人的高藩顏面盡失,而且還飽受痛苦。

  高藩在這種家暴的環境之下忍受多日,以為夫人能夠改邪歸正,可是誰知道卻越發的變本加厲了,高藩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於是就有了今日這逃避到相國寺的事情。

  「夫君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江城說道,語氣有些冷淡。

  「是,是夫人。」高藩一哆嗦,忙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當路過李修遠身邊的時候他卻流露出了一副求救的樣子,似乎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囑托給了李修遠一樣。

  李修遠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對了高藩的夫人江城施了一禮,禮節不虧,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卻眼皮一跳,突然見到江城的衣袖之中滑出了一根粗壯的木棍,另外一隻手更是不知道從哪裡取出了一把剪刀,一下子就裝備齊全了。

  「不是吧?」

  一旁的朱昱也傻眼,這高藩的夫人也太兇悍了吧,難道要在這佛門之地,眾人面前就要棒打丈夫不成?

  張邦昌和高藩結識較久,知曉這高藩夫人的厲害,此刻已經有些不忍直視了,以袖遮面,轉過頭去。

  他以前不是沒有阻止,可是自己也受了他夫人的毆打,只是無能為力。

  若是沒有李修遠在這裡的話,他是絕不敢讓高藩把他夫人喚來的。

  「夫人,這,這裡的可都是我的好友,你便是要打罵我也得回家再說,給我留幾分顏面可好?」

  高藩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懇求道,顯然是不想當著眾人的面出醜。

  可是誰知曉江城卻是連話都不說,抬起手中的木棍就狠狠的打在了高藩的頭上,高藩嚇的連忙伸手抵擋,卻是痛叫一聲一條手臂被打的疼痛萬分。

  「讓你跑出家,讓你躲在外面,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平日裡我是怎麼教你的,你這一轉眼就忘的幹乾淨淨了,今日看我不打死你。」這個看似貌美的夫人此刻卻是瞬間展露出了凶惡的本相,手中的木棍用足了力道,直往高藩的腦袋砸去。

  高藩抱頭躲避,可是江城卻是由不得他躲閃,那剪刀對著他身上刺去,一點都沒有留情。

  只是幾下,高藩身上就刺出了好幾道傷口,鮮血都流出來了,痛的他慘叫連連。

  這一切發生的有些突然,猶豫了一下的李修遠見到這樣的一幕此刻已經愣住了。

  這,這哪裡是家暴啊,簡直就是在殺人好不好?

  高藩這個貌美的夫人竟然凶惡到了這種地步,難怪高藩會嚇的連家都不敢回。

  「別打了,別打了,夫人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

  高藩不斷痛呼同時又連忙認錯。

  江城一邊打一邊喝道︰「既然知道認錯還不趕緊跪下磕頭,難道這樣的事情還用我教你麼?」

  若是平日裡的高藩想也不想就跪下去認錯了,可是此刻一幫朋友都在旁邊看著呢,他身為讀書人有豈會沒有羞愧之心,猶豫了一下卻是不願意當眾跪下。

  見到高藩不聽話,江城下手的力道又重了。

  這個時候李修遠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這個江城的兇悍已經超過了悍妻的地步,宛如生死仇家一樣,這是要殺了高藩不成?

  兩人難道不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的麼?

  「住手。」李修遠此刻一喝,立刻大步走來。

  江城轉身就怒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亂喊,我在教訓自己的丈夫用的著你來管麼......」

  一邊說著她一邊拿起棍棒又對著李修遠打去。

  以前高藩的其他的朋友就是被她這樣給打跑的,從此斷了聯繫,很少走往了,所以面對李修遠的時候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同。

  「嗯?」

  李修遠目光一凝,高藩的這個夫人難道已經不分青紅皂了麼,連自己也要一並暴打了?

  可是當江城拿起木棍欲對著李修遠頭上敲打下去的時候,手臂才剛剛一舉起,她卻又忽的眼神有些茫然,隨後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大概有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她又一個恍惚恢復了過來,接著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尖叫一聲,嚇的臉色蒼白,急忙丟下了棍棒連連往後退去。

  「我,我不打你,你別,你別過來。」

  江城突然變的很害怕一樣,對著李修遠就是躲閃起來,甚至都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對著李修遠磕頭。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辱罵你,毆打你,你是貴人,對你的不尊重老天都會懲罰我的.....」她神神鬼鬼的叨念起來,又是磕頭又是賠禮道歉。

  「嗯??」

  見到原本兇狠無比的江城一下子如此害怕,恭敬的模樣面對李修遠所有人立刻就愣了。

  便是李修遠也是皺了皺眉,有些無法理解。

  「李,李兄,這是怎麼回事?我夫人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你給他施了法術麼?」高藩忍著渾身的疼痛,見此一幕詫異的問道。

  李修遠搖頭道︰「我之前就已經說了,我的法術很少對人施展,你的夫人江城只是兇悍而已,還沒有達到無法饒恕的地步,我又怎麼對她施法呢。」

  「不是李兄你施法那我夫人這是......」高藩驚疑不定道。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夫人對人有過畏懼的時候。

  李修遠目光閃動道︰「天下畏懼我的無非是兩類,鬼神......亦或者是精怪,你的夫人也許有問題。」

  「什麼?」

  高藩大驚,一旁的張邦昌,朱昱等人也是心頭一跳,接著相視一眼,急忙往後退去。

  「高兄,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李兄的話難道你沒有聽見麼?你的夫人可能是鬼怪一流啊,我們可沒有抓鬼除妖的本事,千萬別留在那裡給李兄添麻煩啊。」張邦昌遠遠的喊道。

  「諸位,等等,等等我。」高藩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忙向著他們跑了過去。

  頭也不敢回。

  錢鈞道;「李兄,這回靠你了,以你所見高藩的夫人到底是什麼鬼怪變化出來的啊?」

  李修遠看了一眼,卻見他們幾個人已經躲到了院子外面去了,離了快有十丈距離。

  用的著如此害怕麼?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3:44

第六百五十七章  點化

  「你們先別急著害怕,高藩的夫人是不是鬼怪所化這個我也不知道,且容我看看才能下決定。」李修遠說道。

  他的眼睛能看破千年道行以下精怪的變化法術,即便是桃代李僵,借屍還魂的法術他也能認出來。

  可是從之前到現在他並沒有看到這位江城有著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身上沒有鬼神妖邪的味道,亦是沒有露出妖怪的特徵。

  怎麼看都是一個人。

  但這江城對自己突然的態度改變卻讓人心生疑惑。

  李修遠在尋常人面前不過是一個書生,富家公子而已,之前江城毫不客氣的對自己棍棒相加就可以看的出來。

  但是突然的改變態度又是為什麼呢?

  「真是抱歉,也許是我的本事有限吧,無法看出你的夫人到底是不是妖怪變化出來的。」李修遠說道︰「只是她第一次見到我,這樣的姿態很容易讓人懷疑。」

  「不是妖怪麼?」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高藩竟有些輕松起來。

  李修遠道︰「不過我還需要親自確定一下才能放心。」

  說著他立刻向著前面的江城走了過去。

  江城卻是跪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渾身竟害怕的顫抖起來。

  「高夫人,還請起來,你為什麼如此的害怕我?我們應該是第一次相見,之前夫人你應該並不認識我吧。」李修遠想要攙扶江城起來,可是考慮道禮數的問題卻也只是虛扶,不過江城卻依然伏地瑟瑟發抖依然沒有起來的意思。

  「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心中希望得到你的饒恕。」江城帶著害怕和迷茫的語氣道。

  「是麼?那麼夫人希望我怎麼饒恕你。」李修遠沉思了起來。

  江城回道︰「希望貴人能原諒我之前的無禮舉動。」

  「你的無禮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原諒你自然不成問題,只是你能答應我不再惡待你的丈夫高藩麼?」李修遠道。

  江城伏地不動,沒有回答,只是突然轉頭往身後看切。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是前世的宿怨,今生來了結啊。」

  一位高僧帶著一位沙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道︰「李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是釋空大師啊,有禮了。」李修遠立刻認出了眼前的這位高僧。

  正是上次帶著徒弟白雲去天姥山求法寶的那位僧人。

  旁邊的白雲而對著李修遠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釋空大師剛才的話似乎有玄機啊,能否為在下解答?這位是高攀的夫人江城,之前的情況大師應該多少看到了一點。」李修遠道。

  論法術他勝過這位釋空大師,但是論見解卻是不及別人幾十年的修行,持戒。

  所以李修遠一直保持謙卑的態度,不會因為自己一點本事就目中無人。

  釋空大師道感嘆道︰「這是前世的冤孽帶到今世了啊,這位女施主前世是寺廟的一位僧人養的長生鼠,因為常年受到佛法的浸染已經通了靈,有了道行,跟在那位僧人身邊修行,而高藩前世則是一位學子,偶然遊歷進寺廟見到長生鼠之後將其打死,從而得到了今生的惡報。」

  「如今長生鼠因為前世的功德和修行緣故轉世為人,但前世枉死的怨念卻化解不了,從而報應到了高藩的身上,這位女施主之所以畏懼你,是因為她前世的影響還在啊,知道李公子是貴人,不能欺淩,否則會大禍臨頭,所以她才對李公子你感到畏懼啊。」

  前世今生?原來如此。

  李修遠卻聽了之後道︰「如大師所說這長生鼠既然走上了修行的道路就要經歷劫難,高藩前世是它的人劫也未嘗可知,被打死也是它修行不足的緣故,怎麼能因此就報復別人呢?」

  「話雖如此,但怨念卻是不能輕易化解啊,這位女施主因為前世的怨念無法化解從而對高藩棍棒相加,發泄心中怨念,但她這樣的做法亦是失了德,犯下了罪行啊,下一世只怕要失去轉世為人的機會了,阿彌陀佛。」釋空大師說道。

  「這就是冤冤相報麼?」李修遠聞言若有所思。

  長生鼠遇人劫而死,這或許是天意,但是心中怨念不會因為天意就因此得到平息,畢竟長生鼠有佛性,跟著僧人修行,沒有做出半點惡事,這樣還死在了人劫之下的確是不甘心啊。

  他不由想起了當年郭北城中的那烏江龍王的兒子,也是死在了人劫之下,不過卻怨念不散化作一場瓢潑大雨籠罩全城。

  「江城她這樣的行為看似是發泄了心中的怨念,實際上是也在折損自己的福德,浪費了前世辛苦修來得到的轉世為人的機會啊。」

  李修遠道︰「不過這樣的事情如果能夠化解的話對兩人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啊,否則這樣的報復何時是一個頭啊。」

  「只是化解她心中怨念的話,卻是不難。」釋空大師說道,隨後取出一個缽吩咐道︰「白雲,你去裝一缽清水來。」

  「需要清水麼?取來太過麻煩了,我來幫忙吧。」李修遠說道,伸手對著那木缽一指。

  立刻清水湧起,一下子就裝滿了木缽。

  「李公子有著讓鬼神敬畏的本事,貧僧卻是獻醜了。」

  釋空大師對著清水念念有詞,似乎在加持佛法,訴訟經文,原本一缽清水竟泛起了漣漪,有了蓮花的形狀,又有檀香冒出。

  「鼠兒,還不抬起頭來?」他忽的道。

  江城帶著幾分彌漫的抬起頭來看著釋空大師。

  「莫要嗔,莫要嗔!前世也非假,今世也非真,而今縮首去,換來人世身。」釋空大師念完便忽的將一缽清水潑在了江城的臉上。

  立刻,江城臉上被淋濕,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樣怔怔的跪在那裡。

  好一會兒之後她才站了起來,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了。

  「她這是去哪了?」李修遠道。

  釋空大師笑道︰「鼠兒尋家去了,到了家,心中的哪點怨念就消失了,這位女士自然不會被前世的怨念所擾,自會恢復以前的姿態。」

  李修遠點了點頭,看來這化解前世宿怨的本事還是這佛門的高僧利害啊,自己這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人卻是不懂得其中的緣由。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6 23:57

第六百五十八章  金剛經

  「李公子上次一別已有好些時日,不曾想到李公子竟會北上入京,上次天姥山一別,貧僧還以為無緣再見了。」

  庭院裡的一處涼亭內。

  白雲為李修遠和釋空大師沏茶,兩人對坐,飲茶對談,頗有幾分訪僧問道的雅致之情。

  李修遠笑道︰「天下這麼大,我總得四處走走吧,一直待在南方的話這北方的鬼神未免生活的有些過於滋潤了,聽說現在的南方那些惡鬼惡神,聞我之名無不望風而逃,南方的鬼神雖然治理,平定了,可是這北方呢?面對大師我不想說一些敷衍的假話,我此番入京是來整治北方鬼神的。」

  「大師在相國寺修行,對京城的局勢應該知曉的很清楚,可願意為在下一解心中疑惑?」

  釋空大師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真是慚愧,慚愧,修行近百年,除了一些淺薄的本事之外,對於京城的這些鬼神卻也拿其沒有辦法,若非相國寺得到了佛法的加持,只怕早就被那些妖魔鬼怪給謀去了,李公子有意整頓京城鬼神實乃百姓之福,萬靈之福。」

  「只是貧僧久居相國寺,極少外出,對於京城的鬼神勢力知曉的也不多。」

  李修遠道︰「大師在此地修行超過一甲子難道就一點都不知道?是大師不方便說,還是心中有忌諱?以大師的修心,我想應該不會在意那些東西吧。」

  釋空大師微微笑道︰「貧僧駐世的大限要到了,今日是貧僧最後一次開壇講經,七日之後就要坐缸了,世俗的事情我早已經放下了,李公子心系蒼生這是一件善意的好事,只是貧僧真的是愛莫能助了,不過本寺之中卻有一位外來的修行僧人,他是十幾年前來相國寺的,見到京城有妖魔作祟,所以一直在京城內外遊歷,降妖除魔,驅除邪祟,深知京城情況,也深得百姓愛戴。」

  「相國寺能有今日,也是多虧了他,李公子若是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去詢問他,他的理念和李公子的理念是一樣的,相信在京城能幫助李公子不少的忙。」釋空大師說道。

  「什麼?大師要死了?」李修遠卻是聽的一驚。

  很難想像這看上去精氣十足的釋空大師竟然不日就要坐化了。

  釋空大師笑道︰「壽元是天定的,既然上天規定的時間已經到了貧僧又為什麼不會死呢?正是因為駐世的時間已經到了,才不能助李公子在京城走一遭,白雲,去,把迦葉僧人喚來,說是南方聖人正在此處喝茶,請他前來一見。」

  「是,師傅。」白雲應了聲便轉身離開了。

  李修遠道︰「真是沒有想到大師的壽元已經走到頭了,似大師這樣的得道高僧逝去真是人間的損失啊。」

  「人間有李公子你就足夠了,貧僧此世修行已經圓滿了,該皈依我佛了,而且貧僧此刻的坐化是一種幸福的事情啊,反而李公子還要在人間駐世至少幾十年,為這天下芸芸眾生操心,李公子的慈悲和仁德,已經勝過羅漢,堪比菩薩了,阿彌陀佛。」釋空大師笑著說道。

  「如此說來,大師此刻走到是輕松了?不用為凡塵俗世操心?到時我還得在人間繼續操勞下去。」李修遠搖頭一笑︰「不過大師這樣的話也是有道理的,只是人活一世總得為這世道做一點什麼吧。」

  「吃喝玩樂,享樂一聲,死後黃土一捧,這不是我應該追求的,我追求的是心中理念的達成啊,為此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釋空大師唱了聲佛號。

  他亦是為李修遠這種信念所折服。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別人不能成為天生聖人,他能成為的緣故吧。

  上天安排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原因的。

  「師傅,迦葉大師來了。」這個時候白雲不知道什麼之後走了過來,施了一禮道。

  此刻他的身邊跟著一位僧人,這位僧人光著腦袋,身穿僧衣,相貌平平,是一個很尋常的中年男子,放在任何一個寺廟之中都是和普通的存在。

  唯一讓李修遠在意的是這個僧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慈悲之中透露出一種異常的銳利,婉如一頭蒼鷹,又似一頭猛虎,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這是一位僧人該有的神態麼?」李修遠心中暗暗驚道。

  而且看著僧人的雙手,滿是老繭,寬闊是蒲扇一樣,厚重有力,而且膀大腰圓,仿佛有萬夫不當之勇,若是脫掉僧衣的話,更像是一位武將,不像是一位和尚。

  「這位施主有禮了,貧僧迦葉。」迦葉僧人施了一禮道。

  釋空大師說道︰「迦葉,你來到相國寺已經十幾年了,你是一位十分有智慧又有法力的僧人,在佛門之中的修行連貧僧都自愧不如,貧僧如今不日就要坐化了,這位李公子是南方的聖人,他來京城是要行濟世救民,無量功德之大事,你可願意助他行事?」

  他沒有說那麼多理由,只是問迦葉願不願意。

  迦葉僧人看了一眼李修遠道;「他是貧僧一直等的人,貧僧願意幫助他。」

  釋空大師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李公子,京城的事情你可去問他,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了他的幫助你在京城不管做什麼都容易的多,現在差不多時間要開壇講經了,貧僧去了,李公子你還請自便吧。」

  交代了一下事情之後,他施了一禮,起身便緩緩離去。

  一旁的弟子白雲急忙攙扶,跟隨他一並離開。

  李修遠站了起來目送釋空大師離去,今日這一別只怕再也見不到這位高僧了。

  「施主可知釋空大師的壽元並不是近日終結的?真要算起來的話他還能活半年呢。」

  忽的,一旁的迦葉僧人雙手合十微微低頭緩緩的說道。

  「若是如此的話,為什麼釋空大師要說講經完了之後就要坐化?」李修遠皺起了眉頭,看向了這位魁梧的僧人。

  迦葉僧人說道︰「那是馬上就要到上元節了,比起中元節,這是京城鬼怪鬧的最凶的一段時間,往年釋空大師守住相國寺的山門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釋空大師知道自己不能死,一旦死了,相國寺這最後一處佛門淨地也將被妖邪佔據,屆時京城的百姓就更苦了。」

  「如今這最後一次講經,釋空大師勢必要給每一位聽經的百姓用佛法加持一番,在上元節這一次護住他們的安全,但這會耗盡他所有的念力,不過釋空大師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他信任李施主你啊。」

  「信任我?」李修遠沉默了一下。

  「真是,正是因為信任李施主你的本事,釋空大師才願意將畢生的修為都贈送出去,為李公子在京城行事盡一份綿薄之力。」迦葉僧人道。

  李修遠聞言立刻肅然起敬。

  現在他明白了為什麼釋空大師要帶著白雲厚著臉皮去向那些仙人討要法器了,是因為他在為身後事做準備,想讓白雲成為一位降妖除魔的高僧,撐住相國寺。

  但只怕釋空大師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在天姥山踫到了自己。

  或許正是因為從自己身上看到了希望,釋空大師才有了今日這捨身佈施的一幕吧。

  李修遠沒有去阻止,也沒有去贊許,只是忍不住的感慨道︰「佛門說所的大無畏精神,或許指的就是釋空大師吧,我不如他啊。」

  「既然是釋空大師最後一次講經,我又怎麼能錯過呢。」

  當即,他邀請了之前的好友,張邦昌,錢鈞,高藩,朱昱四人,急忙前去相國寺的寶殿前聽經。

  果然。

  此刻的相國寺山門前人山人海,百姓湧動,不知道有多少的人趕來聽釋空大師講經。

  「我的天啊,這人也太多了吧,李兄,我們這怕是要被擠出山門外了。」見到如此多的人,張邦昌驚呼起來,有些都不敢往前了。

  李修遠說道︰「今日是釋空大師最後一次講經,我施法,帶你們上天上去看。」

  「上天?李兄,你什麼時候有這能耐了?」朱昱睜大了眼睛︰「以前怎麼沒有見你施展我。」

  「新學的法術,以前還不會呢,便是現在施展也有些勉強,你們當心一點,」李修遠先是施展了一個障眼法,免得引起人的注意,接著再施展了騰雲的法術。

  立刻眾人的腳底下湧出了一片白雲,拖著他們就往半空之中飄去。

  這白雲宛如實物,踩在腳下軟綿綿的,不過因為他們身體內的濁氣都太重了,饒是李修遠施法也只能帶他們飛到兩丈不到的半空之中。

  再高就不行了。

  這和道行沒有關係,是法術限制的緣故。

  飛天一類的法術是最難修行的,尤其是還是帶人飛行。

  「真,真的飛起來了。」

  他們幾個人睜大了眼睛看著下面的人群,雖然飛的不高,卻已經讓他們震驚無比了。

  「李,李兄,你難道已經是神仙人物不成?不但會做鬼除妖,連飛天遁地都能做到?」錢鈞驚呼道。

  李修遠搖頭笑道︰「我算什麼神仙人物,神仙能騰雲駕霧,朝遊滄海暮蒼梧,我這算是什麼?一朵白雲立地不過二丈,速度快不過牛車,離神仙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額......」

  聽這麼一說,眾人覺得似乎是這麼一回事啊。

  「釋空大師開始講經了,我們別出聲,我施展了障眼法,其他的人看不到我們,但是卻能聽到我們的談話,莫要引起被人的注意,不然被當成的妖怪打了下來可就不妙了。」李修遠道。

  「李兄提醒的對。」朱昱連忙點頭,不敢出聲。

  此刻,相國寺的寶殿前擺起了一個法台,臺上坐著一位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僧,他一句話沒有多說,直接就念起了經文,似乎也不管眾人聲音嘈雜聽不聽的清楚,只是自顧自的念經。

  似乎並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反而讓人有些大失所望。

  但是李修遠卻看見這釋空大師的身體之外冒出了金光,這金光從他嘴中吐出,在天空之中凝聚,化作一朵朵蓮花從天墜下,沒入了一位位香客的腦袋之中。

  「這是在給百姓加持佛法,而且念的是最常見的金剛經。」

  他雖然不懂佛法可也是清楚一二的。

  金剛經雖然常見但卻是佛門之中最克妖魔鬼怪的經文。

  尋常百姓念此經文百遍甚至都十分有可能喚來金剛神庇護,為你驅趕精怪,擒拿妖邪。

  而由釋空大師佛法加持的話,威力更大,這股念力留在每一位百姓的身體之中,只要踫到邪祟入侵亦或者是妖怪謀害的話,這念力激發,就會化作一尊金剛神顯化出來為你抵擋災難。

  如此不凡的經文,尋常人能聽一次就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能無形之中為你消除災難一次,怎麼能不讓人心動?

  只是被念力加持的百姓並不清楚這一點,他們得到了念力的加持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反而因為人多嘈雜有些抱怨起來。

  釋空大師依然念著金剛經,但是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氣息也萎靡了下去。

  這是加持的人太多消耗了自身的力量。

  可是這次釋空大師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將一身的修為都佈施出去,即便是加持人數過多,消耗巨大,依然沒有停下念經。

  「難怪釋空大師說今日結束之後他就要坐化了,這樣的消耗根本就不是壽元已經自己坐化的,而是活活累死的啊。」李修遠心中感到有些震撼。

  他見到了一位真正的佛門高僧在用自己的性命普渡眾生。

  然而眾生愚鈍,並不知曉大師的用意。

  可釋空大師依然信念如一,沒有絲毫悔意。

  一遍遍念著金剛經。

  釋空大師從之前的輕松自如,到後面幾乎咬著牙念經,平日裡倒背如流的經文此刻就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樣壓在身上,念出一段經文就是翻過一座大山。

  最致命的是,這大山連綿起伏,無窮無盡,沒有盡頭,只是為了消耗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磨滅最後一絲信念。

  「釋空大師以前講經不是這樣的,這次為什麼隻念金剛經,不解讀其他經文?」張邦昌很疑問道。

  李修遠道︰「釋空大師這是在捨身佈施,普渡眾生,不是在講經,我們保持安靜,這是對大師的尊重。」

  幾人點了點,沒有再說話。

  「咳咳。」

  當釋空大師念完這一遍經文之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鮮血吐出,落地竟是鮮紅的血液之中夾帶著縷縷金漆。

  「師傅,您怎麼樣了,您沒事吧。」一旁的白雲大驚,忙攙扶道。

  釋空大師搖了搖頭,繼續念誦金剛經。

  「他這輩子的修行已經佈施出去七七八八了。」李修遠見到那金色的血液時心中一凜。

  這是佛門的高僧修行有成的象徵。

  血液呈現金色,死後金身不朽,能得羅漢果位。

  也許釋空大師此生的修行無法圓滿,但是就這樣把幾十年,甚至是近百年的修行佈施出去也絕非尋常的僧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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