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修真] 聊齋大聖人 作者:佛前獻花 (已完成)

 
tzuxiang 2017-5-28 23:23:3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0 664442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7 22:01

第六百八十九章  千金求畫

  「......」

  幾人頓時神色古怪的看著李修遠。

  這話聽著什麼怪怪的,這是在鄙視自己等人麼,還是在隱晦的炫耀自己。

  不過錢鈞卻是聽的一個激靈,要知道他可是險些買下了那個女子,若是那女子是男的話那也太讓人害怕了,試問,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突然在夜裡變成了一個男子,那是多麼一件恐怖的事情。

  「李兄,真的男的?」這個時候旁邊的一位士子眼睛一亮,有些興奮了起來。

  李修遠點頭道;「斷然不會有錯的。」

  「那太好了,這等尤物怎能讓於那位知府大人。」這士子本來是不感興趣的,聽到是男子裝扮而成反而興趣大增,立刻掉頭就往那邊的人群擠進去。

  隱約還能聽見他喊價的聲音。

  眾人面帶驚容,齊齊看著那位士子。

  「馬,馬兄他,他好男風?」

  張邦昌驚呼道︰「否則為何見美人不心動,見男子反而無法自控?」

  「他什麼時候有這癖好?之前我等尚且不知啊。」

  「文人雅士之中喜好男風這並不是很稀奇的事情,諸位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這個時候,一個路過的書生突然搭了一句話,那眼神似乎在告訴眾人,少見多怪。

  張邦昌卻有些尷尬的笑道︰「雖然龍陽之好自古有之,可是這違背禮數,被世人所不容,只有陰陽交泰才是符合天地道理,這位兄台怎麼能將那些歪門邪道,視作是理所應當呢?若是天下人人都喜愛所謂的這種事情,那天下豈不是要亂套了麼?」

  那書生卻是有些羞惱起來,重重的一甩衣袖,然後道︰「一件雅事非要說的如此不堪,我不與爾等為伍,告辭。」

  見到書生羞惱離去,張邦昌只是嘆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的確是世風日下。」李修遠嘴角一抽。

  「不過我更加在意的是,那位賣身的人女扮男裝只怕是別有所圖,不僅僅只是賣弄姿色那麼簡單。」

  「此言有理,如此遮掩自己的身份,興許可能存在歹意,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他?」一旁的朱昱道。

  「我看不必了,他如何爭的過那位知府大人。」李修遠道。

  果然,最後的事情如他猜想的一樣,那個士子失魂落魄的回來了,不過李修遠等人卻是神色古怪的看著他,下意識的離他遠了一點,這位兄台好男風不會打自己等人的主意吧?

  不過此刻見人群散去了,那個叫喜兒男扮女裝的人卻跟在了那個知府方生餘的身後。

  方生餘有些得意洋洋,喜上眉梢。

  顯然為自己撿了這麼一位標誌的美人感到非常的高興。

  「李兄,要不要提醒這個知府大人,免得他吃虧上當。」朱昱道。

  李修遠說道;「我是不會去找這個不快的,也許你是好心,可是在他的眼中只怕並非如此,而且上次在相國寺他燒香連菩薩都不接受供奉,其德行操守也可以想像的到,這樣的官員值得我們去提醒麼?我認為是不值得的,若是真發生了什麼禍事,也是他自找的。」

  朱昱聞言覺得有理,也就熄了這個念頭。

  有些人值得去發一發善意,有些人卻不值得。

  這個方生餘就是後者。

  「咦,看,那湖畔怎會有那麼多士子在那裡作畫,走,快過去看看,興許又有什麼文雅之事呢,可不能錯過了。」

  忽的,張邦昌看見不遠處靠近湖畔的地方搭了一個棚子,附近有很多書生在哪裡潑墨作畫,還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點評,有些書畫精妙的則是掛起來供周圍行人觀賞。

  而對於一些水準很高的畫作,其他人也不吝嗇贊美。

  幾人湊了過去,打探這是做什麼。

  卻有一位讀書人道︰「幾位兄台,你們這都不知道啊,今日當今官家的三皇子趙景,以玉璧一枚,明珠十顆,黃金千兩,求一名畫,說是要獻給當今官家做壽,以此來彰顯我們大宋國的人才地靈,文風鼎盛,幾位兄台也知道當今官家,書畫一流,等閒的畫作是看不上的,故此三皇子趙景才想到在上元節之日,千金求畫。」

  「原來是這樣,咦,那不是範兄麼?孔兄也在啊。」

  錢鈞忽的認出了朋友,他們此刻正低頭作畫,趁著夜色未至,將自己的書畫技藝展現出來。

  張邦昌又問道︰「那掛在畫架上的書畫都是被選中了的麼?」

  「並不是,只有能入的了朱潛夫子眼的畫才會被掛在畫架上,而後還得由在座的讀書人點評,最優秀者便會被三皇子重金相求,不過即便是選不中,那畫架上的畫也多會被附近的商賈買走,畢竟是朱夫子贊賞的畫作,還是很有價值的。」那讀書人有些羨慕道。

  可惜,他不會作畫,不然也要上去試試。

  大部分讀書人的精力都花在科舉考試上了,能學琴棋書畫的人大部分都是天資聰慧,家境優越的人。

  因為這樣的開銷是尋常人家負擔不起的。

  「竟有這等好事,那我等可不能錯過了,來來來,諸位兄台,誰與我一道前去作畫?」錢鈞聞言有些喜悅起來,立刻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朱昱卻是咳咳兩聲道︰「我鑒畫的本事還有一些,可是這作畫卻實在是一般,就不去獻醜了。」

  「嗯,我看了一下,那掛在畫架上的書畫確實水準很高,我心中比較了一下,卻自知不如,就不上去獻醜了。」張邦昌也搖了搖頭。

  「那高兄你呢?」錢鈞目光移到了高藩的身上。

  高藩笑了笑︰「倒是能試試,不過只怕勝不過那些才子。」

  「李兄呢?」錢鈞又問道。

  李修遠搖頭一笑︰「我的師傅是一位修道之人,學的都是一些道家東西,哪裡學了作畫,若是下棋我還能獻醜一番,這作畫卻是不太精通。」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和高兄前去試試了,若是今日能得那千兩黃金,我請諸位乘畫船遊湖。」錢鈞頗有幾分自信道。

  「如此那我等就為錢兄搖旗吶喊了,祝錢兄凱旋而歸。」李修遠笑道。

  「包在我身上,高兄,走。」錢鈞拉著一旁的高藩便興致衝衝的走上前去。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7 22:12

第六百九十章  朱夫子

  錢鈞和高攀來到了一張空桌前,上面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就等前來一試的士子潑墨作畫了。

  雖然時不時的有人拿著自己畫完的畫前去給那位朱夫子點評,不過大多數都是面帶羞愧的離開了,顯然他們的話不入那位朱夫子的眼睛。

  「你們說錢兄和高兄行不行啊。」李修遠說道︰「感覺不太可靠啊。」

  張邦昌噗嗤一聲笑道︰「高兄年少多智,早年在其家鄉有神童之稱,他十二歲就是秀才,十五歲就是舉人,現在已是進士出身,琴棋書畫都有涉及,此番作畫我覺得有七成把握能將畫掛在那畫架上,至於錢兄嗎......他善字帖,好古文,至於作畫一道只能算是平庸,我看他是不成的,得看高兄的本事了。」

  「張兄你身為兩榜進士,難道也不懂作畫?」李修遠問道。

  一旁的朱昱卻是笑著搖頭道︰「他喜歡神鬼異志,鬼狐傳說,在通天閣做學士的時候常常研究此道,琴棋書畫的技藝早就荒廢了,最近在著書,專寫神神鬼鬼,最近寫的一篇叫什麼?青樓女妖?還是銀倀?」

  「不對,都不對,最新的一篇叫,李刺史除妖。」張邦昌道。

  李修遠道;「.....那不是在寫我麼?」

  張邦昌笑道︰「誰讓李兄懂得這麼多神神鬼鬼的事情,我有四篇文章都是寫你的。」

  「這麼說起來,以後我還要青史留名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再加一篇,叫雷神誅鬼如何?」李修遠笑了笑。

  看來古人的神鬼異志的事情也不不全是假的,有些就是記載身邊自己所見所聞的奇異事情。

  張邦昌興致起來,忙問道︰「哦,李兄有什麼好故事麼?」

  「張兄可知道昨日夜裡京城之中城南方向驚雷響徹一宿,卻不見半點雨滴落下?」李修遠道。

  「卻是被吵醒過一回,其中有何內幕?」張邦昌道。

  李修遠道;「聞雷聲而不見雨,此事十有八九是雷神雷誅殺妖邪,張兄可知道雷神的驚雷是如何劈打的麼?大多數的時候不是直著落下,而是橫著飛。」

  「這是為何?」張邦昌驚道

  「因為要追殺妖邪啊。」李修遠伸出手指道︰「就如這麼大的小蟲一樣,發著光亮,一閃而逝,那是雷蟲,其本質就是一道雷光,因為速度太快了的緣故,在尋常人的眼中就是一隻螢火蟲飛過一樣,故而叫做雷蟲,有些人家的院牆上會無緣無故多出幾個小洞,那就是雷蟲飛過擊打出來的。」

  張邦昌驚呼不已,細細想來卻發現這等神異之事就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只是以前未曾注意過而已。

  李修遠此刻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他便和張邦昌講講神鬼異志之類的事情。

  當然他著重講的是天上雷神的威嚴和鬼魅伏誅的事情。

  日後若是真流傳下來,也能個後人做個警示,總不能講雷神被殺,妖邪霍亂天下的故事吧,那樣影響不好。

  「那有人作惡多端真的會被雷神劈殺麼?」張邦昌認真的問道。

  這個時候不只是他,一旁很多書生都圍了過來,在認真的傾聽。

  雖然讀書人都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李修遠說出來的故事卻很有真實性,似乎就發生在自己身邊一樣,讓人不得不去相信。

  仿佛聽故事一樣,這類事情對這些古代的書生有種特別的吸引力。

  李修遠說道︰「當然有了,那是在金陵城往北幾十里開外一個叫青山鎮附近某個村子發生的事情,我當日曾借住過一戶農家,親眼見到一個歹毒的人,為了偷竊我的財財物,怕老母告發,竟拿起柴刀對自己親生母親砍去,竟有殺母的舉動。」

  「世上竟有這樣歹毒之人,當真是連禽獸都不如啊,」

  「大宋國以孝治國,天下居然有殺母之人?」

  「此子可恨啊。」

  聽故事的書生一個義憤填膺,忍不住破口辱罵起來。

  李修遠說道︰「你們可知道當那人舉起柴刀,動了殺意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麼?上天驟然間雷聲滾滾,一道驚雷從天劈下,化作這麼小的雷蟲,就像是一根繡花針一樣,從那人的太陽穴穿過,瞬間就把他擊倒在地,渾身散發出硫磺的味道,屍體卷縮在一起,骨頭都震碎了。」

  眾書生聞言,忍不住微微吸了一口涼氣,雖然只是三言兩語,但他們此刻就感覺腦袋一涼,仿佛被雷蟲擊穿的是自己一樣,一時間驚的久久不語。

  「這故事怕是假的吧,天下哪有這樣的事情,我怎麼沒有見到過。」有書生質疑道。

  李修遠微微一笑︰「這位兄台若是不信可以去青山鎮打聽打聽,我是一位讀書人,怎麼會拿謊言來蒙騙諸位呢,若是打探清楚了,認為我的故事是假的,你可以來當面喝罵我,我也會向你賠禮道歉。」

  「青山鎮?我記得我有一位親戚在那裡,以前還去過一回,這故事是真的,上次我聽親戚說,某村的一個潑皮夜裡被雷劈死的,莫不是就是這位兄台所說的那人?」有人面帶驚容道。

  別人不相信,此人心中卻是確信不疑。

  這樣的事情若是真有發生是瞞不住的。

  聽到此人的話,之前質疑的那人立刻羞愧不已,其他書生更是鴉雀無聲,有些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看天上的時候眼中已經多了幾分敬畏之色。

  「李兄竟能見到這樣的奇事,真是讓在下好生羨慕啊,不知道還有什麼故事,還請李兄不吝嗇相告。」張邦昌此刻不知道從那裡借來了筆墨,竟當中就記錄起了這個故事。

  他覺得這個故事很精彩,必須立刻記下來,回去潤色寫進書裡。

  「呵呵,我又不是說書的,哪有那麼多故事,而且鬼神之事,諸位也多有不喜,不說也罷。」李修遠罷了罷手笑道。

  這個時候一位老者的聲音響起︰「你的故事很不錯,可以繼續說下去,雖然故事不知道真假,但是蘊含的告誡之意卻是值得發揚的,哪怕是假借鬼神之事也無妨,你的故事比單純的宣揚孝道要強多了,與其注重孝道的宣揚,偶爾宣揚一下不孝的後果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朱潛,朱夫子?」

  眾書生巡聲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真站在後面,也在聽故事,回過神來之後急忙拱手施禮。

  李修遠笑道︰「故事是真的,告誡也是真的,在下李修遠有禮了。」

  朱潛點了點頭︰「後生可畏,朱昱你應該多向你這位朋友學習,你若是有他一半的才情就好了。」

  「是,夫子教訓的是。」朱昱一副後生晚輩受訓的樣子。

  「老夫還要點評畫作,就先離去了。」朱潛看了一眼李修遠便轉身離開了。

  等起離開之後,李修遠問道︰「朱昱,你認識這位夫子麼?」

  「朱家族長,怎麼會不認識,我只是旁支罷了,上次來京城的時候拜見了一回。」朱昱苦笑道。

  「這位夫子的聲望很高啊,似乎很受人尊重。」李修遠道。

  一旁的張邦昌剛剛收起自己記下的故事,然後道︰「這是當然的了,朱夫子可是朱聖人的孫子啊,怎麼能不受尊重。」

  朱聖人?

  朱熹。

  李修遠目光微動,有些驚疑起來,他看了看一旁的朱昱︰「這麼說來,你也是朱熹的子孫?」

  「旁支,旁支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朱昱慚愧的笑道。

  李修遠心中暗道,難怪朱昱活的最為滋潤,被鬼神謀害多次,卻一直沒有遇害,不像王平只能做一位泥書生,甯采臣若非德行還算好,那蘭若寺一劫也避開不了。

  原來,是朱聖人的族人,怕是得到了冥冥之中的庇護了吧。

  畢竟這位朱聖人死了不算久,聖人的氣運還會綿延子孫。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1:23

第六百九十一章  毀畫

  「朱聖人的孫子麼?」

  李修遠此刻面帶思索之色,他記得在天姥山的時候天山老母提醒過,自己有必要去拜訪一下那位朱聖人。

  可是朱熹已經死了,天山老母不可能不清楚。

  唯一的可能就是,朱熹雖死,但已化作鬼神駐世,並未選擇投胎轉世。

  若是要去尋這位朱聖人的話,這個朱潛,朱夫子卻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他暗暗記在心中,決定等有時間一定要去登門拜訪一下,有朱昱這層關係在,相信不至於吃閉門羹。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正在作畫的那群士子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呼聲。

  卻見一位路過的士子不知道怎得撞了一下正在作畫的高藩,以至於手中的墨筆一劃,在宣紙上留下了一條濃濃的墨痕,好不容易畫到一半的畫頃刻之間就作廢了。

  見到自己的畫作被毀,高藩才忍不住驚呼出聲。

  可是那士子卻仿佛不知道一樣,拿著自己作好的畫作送給那位朱夫子去點評。

  高藩想要喊住那個士子,卻又想了想,止住了嘴,只好嘆了口氣將畫作撕毀,準備再畫過。

  「嗯?」

  李修遠注意到這一點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士子弄毀高藩的畫是故意的,還是無意之舉?

  不過剛才那一幕發生很快,眾人都在點評,欣賞畫技上的畫,沒什麼人見到那個士子的小動作,等眾人被驚呼聲吸引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高藩撕畫。

  「晚生拜見朱夫子,這是晚生的畫。」此刻,那士子已經把畫送了上去。

  「不錯,你的畫很是傳神,雖然筆力稍微稚嫩了一點,但卻勝在意境上佳,可掛於畫架之上供眾人點評。」朱夫子此刻點評了那位士子的畫,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京城之中到底還是人傑地靈,士子之中有才情的人實在是不少。

  「多謝朱夫子的點評,晚生書畫一道還有許多不足之處,仍要勤加練習,今日卻是獻醜了。」那士子謙虛的笑道。

  朱潛點了點頭道︰「你能有這份謙虛之心難得可貴,若是能堅持下去的話,你的畫作想來能青史留名。」

  那士子聞言笑的更高興了。

  見到自己的畫作被掛在了畫架上,立刻附近就有讀書人還有士子點評。

  「咦,這空山鳥語圖,是誰畫的?山峰空靈,傳神有靈,是難得的佳作啊,勝過其他幾幅畫多矣。」

  「這是秦永,秦進士的畫作啊,聽聞最近他在沉迷書畫一道,如今看來卻是學有所成了,畫技一展露就勝過其他士子了,這是天分啊。」

  「原來是那位大才的畫作,難怪能被掛在畫架上,此番奪魁我看這位秦永的機會很大啊。」

  眾士子點了點頭,皆是贊賞起來。

  書畫的好壞若是相差很大的話,一眼就能看出來。

  很明顯,這個秦永的空山鳥語圖勝過其他的畫作,力壓一籌。

  秦永聽的很是高興,不禁有些微微得意了起來,他年少有才,如今在京城算是小有名氣,若是這次能夠被三皇子千金求畫,那麼自己上元節之日必定京城揚名,日後士子之間只知道自己秦進士的名諱,其他人不值一提。

  不過當他路過高藩旁邊的時候卻是笑著道︰「高賢弟,你我是同榜進士,我知曉你的畫技不俗,可是你這重畫一幅的話,時間來得及麼?馬上天就要黑了,三皇子收畫的時間就要到了,你這幅畫怕是已經完成不了了,卻是有些可惜。」

  高藩聞言當即有些羞惱起來,立刻明白過來,放下手中的墨筆道︰「秦永,剛才你是故意撞我?」

  「我有撞賢弟你麼?貌似沒有吧。」秦永笑著道︰「眼下時間不多了,你還是抓緊時間作畫吧,興許能勉強趕出一副拙作。」

  高藩氣的發抖,只是他脾氣好沒有發作出來罷了,只能重重的一甩衣袖,不理會這等,繼續作畫。

  秦永卻是站在一旁道;「你這下筆不對,這裡應該用重墨,你的力道輕了,還有這裡......」

  他點評了幾句,一副好心教導你的樣子。

  若是平時高藩自然無所謂,可是知道自己的畫作是此人毀的之後,在聽到他在耳旁指指點點,便如鯁在喉,哪裡咽的下這口氣。

  高藩忍不住大聲道︰「你走,你走,我羞於你為伍。」

  「嗯?」

  眾人聽到他如此大聲一喝,忍不住停下筆,齊齊看了過來。

  秦永道︰「賢弟,我好心指點一下你的畫作,你為何如此的喝罵我?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的麼?」

  高藩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秦永嘆息道;「是在下多管閒事了,實在是抱歉,我這就離去。」

  說完還十分周道的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開。

  「那位就是去年的進士高藩麼?他和秦永不是同榜麼?怎麼會如此一點情面都不講?」

  「怕是心生妒忌了,之前高藩作畫毀了一副,秦永好心指點,結果別人不領情,便喝罵了一句。」

  「嗯,也許是心生急躁,所以有些失態了,應該可以理解吧,畢竟三皇子規定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可是就在眾人的議論的時候,一旁的張邦昌也好奇道;「高兄和那個秦永以前有恩怨麼?高兄可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很少見到他發脾氣啊。」

  李修遠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你沒有看到麼?」

  「是指高兄撕毀自己的畫作麼?」張邦昌道。

  李修遠說道︰「並不是,而是有人故意撞了他一下,讓他畫作被毀了,看來你們沒有留意,我卻留意了。」

  「竟是如此?難怪高兄會動怒。」張邦昌道。

  「只是這樣的話就好了,不過這個叫秦永的功利性很重,他不想高藩畫完一幅畫,也許是擔心他的畫作超過自己,所以故意借機擾亂高藩的心性。」李修遠說道︰「這是小人之舉,不是君子所為,高藩被這一打攪怕是做不完畫了。」

  「高藩性格好,不代表我性格好,我覺得應該替高藩討回這個公道。」

  張邦昌立刻道︰「李兄你打算怎麼做?」

  「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小人,我們也不能君子,當然是毀了他的畫了。」李修遠道。

  此刻,他看見秦永昂首屹立一旁,看著自己的畫作被展示,士子點評稱贊,心中很是喜悅。

  秦永瞥了瞥高藩。見到他此刻急的滿頭大汗,筆法已亂,他知道今日他的畫是畫不成了。

  在座的這些人之中,秦永別人不擔心,他擔心的就是這個高藩。

  他的畫技高超,只是被人所不知而已,若是讓他作畫完成,自己必定勝不過。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附近的人群之中忽的擠出了一個人,驚呼起來︰「誰,誰推我。」

  「不好,我的畫啊。」這個時候卻輪到秦永驚呼了。

  卻見張邦昌一個踉蹌撞到了一旁的畫架,上面的畫也掉落在了地上,還一不小心在上面踩了一腳。

  秦永緊張的急忙跑了過去,他撿起自己的畫一看,卻見上面因為墨跡徹底幹的緣故,因為那一腳卻是糊了一片地方,再好的畫,眼下也算是毀了。

  「張邦昌,你為何毀我的畫?」

  他氣的幾乎跳起來指著張邦昌怒罵道。

  張邦昌卻滿臉歉意道︰「秦兄,真是抱歉,是在下不小心撞到了,並不是有意毀你的畫,還請秦兄原諒,若是秦兄有損失的地方,在下也願意賠償。。」

  「賠償?你賠的起麼,我這幅畫可是要奪頭籌的,價值千金,今日被你毀了,你拿什麼賠,便是真要賠償,千兩黃金你拿的出來麼?」

  秦永氣的指著張邦昌面罵道。

  李修遠此刻走出來道︰「這位兄台的話就不對了,之前你毀了高藩的畫,高藩並未讓你賠償,眼下張兄只是不小心撞倒了你的畫而已,你卻要張兄賠償,還賠償千金,是何道理?」

  「你是什麼人?居然誣蔑我,我怎會去毀別人畫,而且我的畫在這列畫中最佳,豈不是價值千金麼?」秦永道。

  李修遠道;「是麼,你不承認也無妨,既然三皇子千金求畫還未結束,你怎麼知道你的畫就最佳?而且即便是你的畫不錯,可是依我看來奪得頭籌卻是差的遠。」

  「胡說,你說我的畫不如誰?」秦永道。

  李修遠道;「很多人都不如,比如那邊的高藩,若是不信閣下再畫過一副比較一下?」

  「現在哪裡還有時間了,你們這兩人好生可惡,故意毀我畫作,害我不得奪得頭籌。」秦永羞惱道,同時有些心虛。

  真比起來的話,哪裡勝的過高藩。

  「怎麼會沒有時間,眼下大家不都還在作畫麼?你的畫技高超,多畫一副應該也不是問題,若是擔心三皇子那邊不會千金相求的話,那我可以作保,若是你的畫勝過其他人,勝過高藩,那麼證明就你的畫的確非凡,我願意賠禮道歉,千金送上。」

  「若是不能,我只能賠償閣下十兩銀子當是潤筆費用。」李修遠道。

  「你的千金怎麼比得上三皇子的千金。」秦永依怒道。

  他也不蠢,真答應下來的話,必定會輸給高藩,到時候就聲名狼藉了。

  李修遠搖頭道;「你不能證明自己畫的價值,那我不能賠償你千金。」

  此刻,棚子裡坐著的三皇子趙景,聽到那邊的爭執,好奇問道︰「那邊幾位士子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今日千金求畫本是文雅之事,為何爭吵?」

  一位護衛抱拳拱手道︰「回三皇子,是有一位士子一不小心推倒了畫架,踩毀了秦永的畫,因此便爭執了起來。」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1:36

第六百九十二章  黑蝶

  秦永和李修遠互相起了爭執。

  雖然李修遠是故意借張邦昌的手毀了他的畫,可也是因為他先使詐毀了高藩畫的緣故,而且還用卑劣的手段影響高藩畫第二幅畫。

  這等小人行徑他是不會容忍的。

  既然秦永手段卑劣,那李修遠也不打算和他正人君子。

  他毀高藩的畫,李修遠就毀他的畫。

  當然其目的不是為了讓這秦永沒辦法取得頭籌,而是要給高藩一個公平的競爭機會,為了得這個機會,他願意千金擔保,只要秦永勝過高藩,他就千金送上,當眾賠禮道歉。

  若是勝不過,那就自然什麼都不用說了。

  而且李修遠也相信,這個秦永心虛,必定不如高藩,要不然也不會用這等手段影響高藩作畫。

  「幾位都是讀書人,今後大宋的中流砥柱,不知為什麼事情互相爭執了起來,能否和本皇子說說?也許我能給幾位評評理。」這個時候,聽到這邊爭執的三皇子趙景在護衛,隨從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三皇子?」

  「見過三皇子。」

  幾人齊齊施了一禮。

  這個時候秦永道︰「回三皇子,實在是小生氣不過啊,好好的一幅畫卻被他們二人給毀了,只怕沒辦法再獻給三皇子你了。」說完搖頭嘆息起來。

  李修遠道;「他的畫雖然不錯,可還達不到價值千金,讓當今官家過目的地步,在這裡有好幾人的畫技勝過他,只是苦於時間有限不能展示出來罷了,若是三皇子能夠寬容半個時辰的話,想來能見到比這幅畫更好的畫作,不知道三皇子能否延長半個時辰的時間?」

  趙景笑道︰「原來就是為了這事情,延長半個時辰不是問題,不過看這位朋友英姿不凡,似乎看不起秦永的這幅畫,那麼想來也是有真才實學之人了,不知道你對書畫一道有何見解呢?」

  秦永聞言也道︰「三皇子此言有理,你若是能作出一副比在下更好的話,那在下才心服口服,剛才的畫即便不被踩毀,在下也會親自撕毀,可若是兄台你畫不出來比在下剛才那副空山鳥語圖更為傳神的畫作,那便是心生妒忌,故意毀人畫卷,當賠償我千金。」

  李修遠目光微動,他只是想為高藩求個公平作畫的機會,沒想到這秦永卻是把矛頭指向自己了。

  一旁的三皇子也有心向著秦永,畢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還是進士出身,值得拉攏,便點頭道;「秦永此話不錯,只是不知道這位朋友能否不吝嗇自己的畫技?讓本皇子開開眼界,看看這世上比秦永畫技更好的畫到底是什麼樣子?到時候本皇子亦是會請朱夫子點評,不會有任何偏頗的地方。」

  「這下糟糕了。」一旁的張邦昌差點忍不住以袖遮面。

  這下玩出事情了。

  本是心生不滿,想要報復一下這個秦永,讓高藩能有機會迎頭趕上,不料事情卻演變成了這樣。

  這下李兄要倒楣了,他可不會作畫啊。

  不料,李修遠卻是哈哈一笑,然後道︰「不知道三皇子還有這位秦兄覺得什麼樣的畫才算是一副好畫?是如這一副被毀的空山鳥語圖麼?我看未必,這畫中有俗氣,不算是好畫。世人為何推崇王羲之的字帖?因為他的字帖有神韻,沒有俗氣,也沒有匠氣,字畫通神,自然被世人追捧。」

  「那以你所見呢?」秦永冷著臉道。

  畢竟被人說自己的畫有俗氣,心裡肯定不好過。

  「書畫傳神只是達到了大師的級別罷了,值得流傳千年,但世上真正頂尖的畫不是傳神,而是通神,畫能通神,那才是畫技的最高層次。」李修遠道︰「如張僧繇的畫,就已經達到了通神的地步,傳聞他有畫龍點睛之能,諸位以為呢?」

  「可笑的觀點,畫龍點睛,那只是野史傳說,你居然還當真了。」秦永冷笑道。

  李修遠道︰「傳說?我看未必,因為我的畫就能通神,只是怕被別人視作邪門歪道,法術一流,所以從未在人前施展罷了,而且你不知道的東西不代表不存在,張僧繇的畫我就有收藏,的確能通神,只不過是因為畫能通神的緣故流傳後世便不多了。」

  「畫能通神,老夫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有趣的言論,這位小生,你說你的畫可以通神是什麼意思?」這個時候朱潛,朱夫子走了過來,聽到李修遠的言論顯得有些好奇。

  李修遠平靜道︰「畫能通神就是會活過來,畫鳥鳥會飛,畫魚魚會遊,此乃通神。」

  「畫出來的東西還能變成真的?本皇子還是亦是頭一回聽見,若是有道人施展幻術變化,本皇子到是相信,可是讀書人作畫讓畫變成活物,卻是亙古未有啊。」三皇子趙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以為這個人有些腦子不正常,太過誇誇其談了,完全是不著邊際。

  秦永此刻不願意聽其廢話了,便大聲道︰「既然你說你的畫能通神,那畫一個通神的畫試試,若是你的畫真能活過來,我便當眾將手中的這幅空山鳥語圖給吃下肚子裡去。」

  他的話讓附近很多士子都聽見了,忍不住圍看了過來。

  「什麼?畫能通神,畫中之物還能活過來,這怎麼可能?是誰在大放厥詞?」

  「不認識,是新來京城的一個士子吧,不過畫中之物活過來這也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真不愧是讀書人,吹牛都這麼與眾不同。」

  看熱鬧的人有人驚訝,有人取笑,他們議論紛紛,覺得這次三皇子千金求畫能遇到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趣。

  李修遠也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走到了一處畫桌前,隨手一翻,手中竟出現了一支墨筆,這支筆宛如翡翠打造而成,晶瑩剔透,隱約有七彩的光芒閃耀。

  不過很快,光芒隱匿,神異不在,再看過去就是一支尋常的毛筆。

  這隻筆是在天姥山的時候一位仙人送給他的。

  筆不是尋常的筆,是繪畫一道的才氣凝聚,那位仙人作畫幾百年,畫已通神,其才氣化作的墨筆可以讓任何一個不精通作畫的人瞬間成為一位畫能通神的大師。

  他沉吟了一下,立刻染墨繪畫,一張白色的宣紙上立刻就多了三隻黑色的蝴蝶。

  「畫好了。」李修遠道。

  周圍人走過去一看,立刻秦永就忍不住噗嗤一笑;「就三隻蝴蝶,這也算畫?」

  「我只是展示一下畫技而已,並不是真要畫完一幅畫,諸位也沒有這個時間等我完成一幅畫,不是麼?而且這畫好壞與否,得讓朱夫子點評,而不是某人說不行就不行。」

  李修遠道,然後把畫遞給了朱夫子。

  「這還用看?你說你的畫能通神,怎麼不見通神?你說你的畫技很高,結果就只是畫出了三隻蝴蝶,這東西便是十二歲的童生都能畫出賴,有何困難的,還敢給朱老夫子點評,你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麼?」

  秦永道。

  朱潛接過畫之後卻是認真一看,隨後卻是眉頭一凝。

  白紙上的三隻黑蝴蝶,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神韻非凡,聊聊幾筆不算復雜,卻讓人回味無窮,百看不厭。

  「此畫已得神韻,便是不通神,也勝過此處任何一幅畫,這等畫技的功底連老夫都自愧不如。」朱潛道。

  「什麼?」秦永沒想到朱潛會如此態度,面對幾隻畫中蝴蝶居然會說出自愧不如的話來。

  這評價也太高了吧。

  一旁的趙景卻道︰「本皇子愚鈍,不知道這畫好在哪裡,能否請朱老指點?」

  「這畫不是這樣看的,而是拿在手中微微抖著看。」朱潛見畫遞給了趙景。

  趙景取過之後面帶疑惑,試著微微抖動手中的宣紙。

  下一刻,他卻睜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卻見畫紙微微顫抖,上面的三隻黑色蝴蝶竟仿佛活了起來,竟震動著翅膀飛行著,彼此互相追逐,嬉戲。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1:48

第六百九十三章  畫蝶點睛

  手中的宣紙微微顫動,宣紙上的三隻蝴蝶卻開始翩翩起舞。

  當然,這並非是真的起舞,而是一種錯覺,讓人感覺上面的蝴蝶活了起來,似乎隨時都要飛走一樣。

  這需要相當高超的技巧才能做到這一點。

  而這樣的技巧,可以說在整個大宋國都找不到一位,因為這已經不是尋常人可以達到的技巧了,而是近乎於術,近乎於道。

  即便是你看見了同樣的畫,再次臨摹出來而已不可能做到同樣的效果。

  其中染墨的多少,下筆的力度,還有筆力的變化,別看簡單,其中蘊含的東西則是相當的奧妙。

  三皇子趙景此刻端詳著手中這幅畫,眼中滿是震驚之色,聊聊幾隻蝴蝶就能有如此奇效,倘若一幅畫作完,那有應該達到何等的地步?此畫已有靈誒,倘若再通神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不管是他還是朱潛,都是對書畫有見識的人,不需要看一副整畫,只需要看到這其中蘊含的技藝,就足以讓人甘拜下風了。

  「那位兄台畫了什麼?為什麼被朱夫子如此的贊賞。」

  「好像是幾隻蝴蝶,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畫出太過復雜的東西,不過能值得朱夫子如此贊賞,必定是有真才實學的,看來這是一位隱藏的大家啊。」

  「真想也湊過去看看。」

  遠處的一些人無不好奇,他們昂首眺望,卻因為人群阻隔什麼也看不到。

  一旁的秦永卻是臉色陰沉了起來,他怎麼也沒有算到,眼前這個人居然作畫還真有一手,真是失算了,還以為京城對繪畫一道有涉及的書生都已展露了本事,此人居然對三皇子千金求畫不感興趣。

  隨後他很是不甘心道;「幾隻蝴蝶,展露的技巧或許不俗,可是卻距離你說的通神還差的很遠,只是像是活過來了而已,並非真的活過來了,其中還是有著很大差距的。」

  李修遠還未說話,一旁的朱潛卻道︰「秦永,此話卻是不對,能將畫中之物展現到這種地步,已然通神,難不成你真要求這幅畫之中的蝴蝶飛出來不成?」

  趙景也點頭道;「畫中技巧已然驚為天人,這足夠了,此畫價值千金,當先給父皇過目。」

  「這只是寥寥數筆,幾隻蝴蝶而已,哪裡能獻給官家?」

  秦永驚道,他隨後又看了一眼那畫,忽的指著道;「三皇子您看,這蝴蝶上還缺了一筆,那三隻蝴蝶居然沒有眼睛,這畫有殘缺啊。」

  「咦,還真是。」

  趙景看了一眼,果真見到上面的三隻蝴蝶上沒有眼睛。

  難怪之前這三隻蝴蝶起舞的時候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東西,原來是少了眼睛,只是之前被這畫中的神奇給吸引了,一時間忽略了。

  「如此大的疏忽和殘缺怎麼能勝過其他人?更加不能呈現給官家過目。」秦永道︰「這位兄台,你的畫技雖然神奇,可缺憾是不能彌補的,所以並不能讓我心服口服。」

  趙景點了點頭︰「此話倒也有理,而且這畫也過於簡陋了,並未畫全,若是靠著三隻蝴蝶就拔得頭籌的話,的確有些無法服眾。」

  李修遠卻是啞然一笑︰「蝴蝶未畫眼睛,這並不是殘缺,而是我故意為之的。」

  「此話何解?」一旁的朱潛問道。

  李修遠抱拳施了一禮道︰「回朱夫子,古人畫龍點睛之舉在前,晚輩自然是要引以為戒,壁畫上的龍畫了眼睛會飛走,我這畫中的蝴蝶也是同樣的道理,畫了眼睛也會飛走,故此並沒有畫上眼睛,免得畫中之物通神,從紙上活過來。」

  「一派胡言,你這是在蒙騙三歲小孩麼?我卻不信你畫中的蝴蝶畫了眼睛能飛起來。」秦永立刻反駁到。

  不光是他,三皇子趙景還有一旁的夫子朱潛也都微微搖頭,並不相信。

  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怎麼會相信。

  畫龍點睛畢竟只是傳說,豈能信以為真。

  「三皇子也不相信?」李修遠問道。

  趙景笑道︰「你的畫技的確不凡,可是要達到畫龍點睛的程度,那就不是技藝了,而是法術,仙術,這未免顯得太過荒誕,本皇子卻是不相信,不過你若是真能讓這畫中的蝴蝶在點上眼睛之後讓其飛起來,本皇子願意千金相求你的畫作,並為之前的質疑向你道歉,不過你若是做不到......」

  李修遠打斷了他的話,立刻道︰「既然不信,那就還請三皇子將畫送來。」

  趙景將畫送了過去,心中反而湧起了幾分好奇。

  看此人如此自信的樣子,莫不是真的能讓畫中的蝴蝶飛起來不成?

  不,這絕對不可能啊。

  這樣荒誕的事情他身為皇子怎麼可能相信,若是一位道士施展法術的話,那他能相信,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只是一位讀書人,一位士子而已,可不像是學過法術的人。

  「裝模作樣而已,他必定不能讓畫中蝴蝶飛起來。」秦永信誓旦旦的說道。

  李修遠卻也不語,只是將畫鋪開,拿鎮紙壓平,手掌之上便立刻多了一根墨筆。

  「李兄,你真的會畫龍點睛的法術?」一旁的張邦昌湊了過來小生的詢問道。

  「不會。」李修遠道;「天下哪有畫龍點睛的法術。」

  「那你還敢作畫?要不趕緊溜吧,不過是丟些顏面而已。」張邦昌道︰「臨陣退縮而已,不丟人。」

  李修遠笑道︰「世上雖然沒有畫龍點睛的法術,但是繪畫的技藝達到了超凡入聖的地步,是能夠通神的。」

  說完,他手中的墨筆輕輕一點。

  三隻黑色的蝴蝶上立刻就多了三雙眼睛,雖然只是幾個黑點,但是有了和沒有區別是很大的。

  這個時候眾人湊了上來,皆盯著那宣紙上補全了眼睛的三隻黑色蝴蝶。

  似乎沒什麼變化嘛。

  只是多了眼睛顯得有些靈動而已,並沒有活過來。

  朱潛微微搖了搖頭,一旁的三皇子趙景也啞然失笑,只覺自己見證了一場鬧劇。

  秦永先是有些緊張,隨後見到蝴蝶沒有活過來,當即笑道︰「果然是大放厥詞,什麼書畫通神,畫龍點睛,都是狂言,因為你的這句謊言不僅欺騙了三皇子,朱老夫子,還欺騙了在座的所有士子,諸位士子,莫要說我有意誣陷他,若是不信,大家可以看看,這畫中的蝴蝶到底有沒有活過來。」

  說完,他奪過畫桌上的宣紙,當眾攤開,給附近的士子過目。

  可是附近的士子一看,卻是納悶了起來;「秦兄,你拿錯畫了,這是一張白紙,上面什麼也都沒有啊。」

  「沒有?」秦永看了一眼,果真是白紙一張。

  難道真拿錯畫了?

  他準備回頭再拿過。

  可是回頭的這一刻他卻立刻怔在了原地,眸子一縮,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三隻黑色的蝴蝶此刻正圍繞在李修遠面前翩翩起舞,互相追逐,嬉戲,那蝴蝶的樣子簡直就是和畫中的一模一樣。

  李修遠笑著道︰「畫中已無物,你何須拿給別人一觀?你要找的這三隻蝴蝶不在這裡麼。」

  他伸出手掌,卻見這三隻蝴蝶乖乖的停在了他的掌心上,

  不只是秦永,便連趙景,朱夫子,還有一旁其他作畫的那些士子們都驚愕了。

  看了看秦永手中空白的宣紙,再看了看李修遠手中那三隻畫中的蝴蝶。

  活了。

  居然真的活了。

  傳說之中畫龍點睛的本事居然真的存在。

  一時間,所有的人心中翻天倒海起來,震驚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2:21

第六百九十四章  真假難辨

  畫中之物居然真的活了。

  這等不可思議的事情當真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還是親眼所見,沒有半分虛假的地方。

  一時間在座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了。

  「那些人怎麼了,怎麼都沒了聲音?難不成是見鬼了。」

  「活了,活了。」有一位讀書人激動不已的說道︰「難道你沒有看見麼,那位兄台畫中的蝴蝶活過來了,我親眼所見,那蝴蝶從圖畫裡飛了出來,原來畫龍點睛的故事是真的,世上真的有這等神奇的畫技,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

  「直的畫出了活物?」那人大驚起來。

  「朱夫子,三皇子,再有這龍吟湖畔的這麼多士子看著呢,豈能有假。」那讀書人依然十分的激動。

  片刻的震驚之後,眾人漸漸回過神來。

  「這,這真的是畫中跑出來的?」趙景指著那畫卷,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道。

  「畫能通神,這是一件前所未聞之事啊,難道張僧繇的畫龍點睛真的存在不成?」朱夫子也喃喃自語起來。

  他飽讀聖賢書,以為一些野史傳說只是虛構,假的,如今看來卻是未必如此。

  古人並沒有欺騙後人,只是後人太過偏執,不願意相信罷了。

  李修遠道︰「蝴蝶都飛了出來,難道三皇子還是不相信麼?」

  「這是障眼法,幻術一流,我曾見過有道人施展幻術,和這類似,並不能表明你的畫就能通靈,有畫龍點睛才能,興許你只是學會了幾手障眼法而已,借著作畫的機會施展幻術,蒙騙了我們的眼睛。」這個時候,有一位士子高呼道。

  眾人聞言,立刻卻有不少人恍然。

  秦永立刻驚醒過來,忙道︰「不錯,是幻術,三皇子,朱夫子,這是此人施展的幻術,並不是真的,還請諸位莫要被他的幻術被欺騙了,這等手段很多道人,乃至於演戲法的人都會,不算是什麼高明的手段,他只是假借畫龍點睛的典故來使得我們相信而已。」

  「是幻術啊。」趙景目光一動︰「不過確實有這個可能。」

  李修遠卻是笑道︰「我之前就說過了吧,不是我不作畫,而是我的畫近乎於法術,道術一流。容易被人誤解,故此我從未在人前展現這樣的技藝,當然如果諸位要認為是幻術的,那便是幻術吧,我作畫也不是為了爭什麼頭籌,只是要讓幾位相信,我的畫技超過了這位秦永,秦公子。」

  「他的畫不如我,並沒有資格奪得第一,所謂的空山鳥語圖價值千金,也不過一句空話罷了。不知道三皇子和朱夫子以為否?」

  朱潛沉吟了少許,點頭道︰「你的書畫技巧勝過秦永許多,若是比較的話,他的確不能奪得頭籌。」

  此言一出,秦永身形一晃,臉色有些蒼白起來。

  趙景卻沒有直接回,而是道︰「若你的畫是法術的話,那也算不得數,若是真的才算數。」

  「對,對,是這個道理,你的畫是法術變化出來的,怎麼能算數嗯。」秦永仿佛抓住了一絲機會,忙點頭道。

  李修遠笑道︰「第一,對秦公子你就那麼重要嘛?雖然名利很重要,但是你為了爭奪名利用了不正常的手段這是不應該的,既然三皇子你說我的畫只是施展法術變化出來的,那麼不知道怎樣才算不是施展法術呢?」

  趙景被這麼一問卻是有些不好回答了。

  看著李修遠身邊那飛著的三隻蝴蝶,久久不曾消失,怎麼看都不像是幻術啊。

  興許此人真的是有畫龍點睛之能也所不定。

  若是如此的話,還真不能難倒他。

  「秦永啊,秦永,不是本皇子不關照你,而是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書生太過厲害了,畫居然真的能通神。」趙景心中嘆道。

  而後,他目光微動,笑著道︰「本皇子見識不足,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不知道老夫子您有什麼好的提議麼?」

  朱潛摸了摸下顎的短鬚,看著李修遠道︰「你覺得繪畫一道,最難畫的是什麼?」

  「自然是人,人有千般姿態,萬般神色,人最難畫。」李修遠道。

  「最容畫的是什麼?」朱潛道。

  「是鬼神精怪,因為人沒有見過鬼神精怪,所以隨便怎麼畫都成。」李修遠道。

  朱潛道︰「你的畫既然能通神,何不畫一人試之。」

  「怕被認為是法術一流。」李修遠笑了笑︰「畫之無用,為何要畫?」

  「不畫如何自證。」朱潛道。

  「信者有,不信則無。」李修遠道。

  朱潛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言了。

  他不能完全相信李修遠的畫真的能通神,也不能不相信。

  「三皇子,老夫並無良策,此事的確是信則有,不信則無,難以解釋,但若論高下的話,顯然是這位公子技高一籌,秦永相差甚遠。」朱潛道。

  秦永卻是道︰「既然是假的,晚生的畫就未必遜色他多少。」

  李修遠轉而看著他道︰「這位秦公子,你可知道你這樣很讓人厭惡?你口口聲聲說別人的畫是假的,那什麼是真的?你說的話就是真的麼,我看未必,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送一副畫給你了。」

  說完,他便立刻轉身過去,準備了一張巨大的宣紙鋪在了地上。

  立刻,筆走龍蛇。潑墨為畫。

  他的速度很快,片刻功夫一幅畫的雛形就出來了。

  是一個人。

  「他在畫某人的畫像。」有人驚道。

  「怎麼會畫的這麼快,看,身子已經畫完了,衣服也畫完了,在畫相貌。」

  「這等技藝,哪怕畫不通神,也近乎於道了,這不是凡間該有的繪畫本事啊。」

  李修遠不言,只是自顧自的作畫。

  他手中的墨筆匯聚著一位仙人所有的才氣,此刻才氣歸了自己,自己就有那仙人繪畫的本事,自然非同一般。

  而且旁人的質疑他可以不管。

  可是這個秦永小人行徑,他的質疑卻不能當做耳旁風。

  他喜歡把真的說成假的,那李修遠就讓他知曉,這種把真的當成假的是何等的滋味。

  片刻之後。

  李修遠執筆而立,一幅畫像躍然紙上。

  畫中的那人的相貌竟然是......秦永。

  模樣神態一致,栩栩如生,讓人懷疑是一個真人躺在地上。

  「這,這是秦永的畫像?」旁人有人驚呼道。

  「像,實在是像,此畫簡直如同一個娘胎裡生出來的一樣,就是色彩略有一些不同。」

  「秦進士,你的畫的確不如別人,這沒有爭辯的餘地,就憑這一手,此人就勝過你許多。」

  眾人評頭論足,皆是驚嘆和贊美。

  更有人直言,秦永不如李修遠的畫。

  秦永聽的心中發虛,手腳冒出冷汗,竟不敢反駁過去。

  之前的三隻蝴蝶他尚且能夠爭辯一二,可是這等畫像一出,高下立判了。

  可李修遠要做的卻並不只是這些,他最後下筆將這畫中秦永的眼睛畫上。

  立刻整個人便有了靈。

  「還躺在地上做什麼,秦兄還不趕緊起來?來我拉你一把。」李修遠對著宣紙伸手道。

  難以想像的一幕發生了。

  畫中的那位秦永居然真的伸手抓住了李修遠,然後被他扶了起來。

  「多謝恩主,小生這才得以從畫中出來。」畫中秦永感激的拱手作揖道。

  「天啊,兩,兩個秦永,我不是眼花了吧。」

  「沒,沒錯,這是兩個秦永,相貌,姿態一模一樣,根本分辨不出來。」

  「畫龍點睛是真的,是真的,真的出現了一個大活人。」

  在座的士子此刻一下子炸開了,之前三隻蝴蝶活了過來雖然震驚但不至於這樣,可是現在大活人站在眼前卻是不得不相信。

  「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秦永卻是羞惱的指著他道。

  畫中秦永大怒道;「我就是秦永,你是何人?」

  「荒謬,我才是秦永,你這假冒之人竟敢冒充我,討打。」秦永大怒的拿著一旁的筆架擲了過去。

  「可恨,竟敢打我,你可知我乃當朝進士?」畫中秦永也憤怒的拿起一桿墨筆打了過去。

  一時間兩個人竟毆打在了一塊,互相撕扯起來。

  「快讓兩個人住手。」三皇子趙景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道。

  立刻一旁的護衛驚醒過來,忙拉開了兩個人。

  可是拉開之後眾人卻開始犯迷糊起來。

  兩個人到底誰是真的秦永,誰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已經分不清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2:42

第六百九十五章  假亦假真亦真

  「可惡,你這人竟敢用法術來戲弄我?還不給我收了法術,不然此事和你沒完。」秦永此刻羞惱的大聲呵斥道。

  畫中的秦永卻立刻道︰「你這假冒我之人,要知道我才是真的秦永,你給我適可而止。」

  「胡說,你還不滾回畫裡去,安敢再次搗亂。」

  兩個秦永?

  此刻所有人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好好一件雅事,以畫會友,千金求畫,如今卻變成了公堂對持,辨認真假。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廝打起來了,趙景急忙遣人將他們拉開。

  李修遠看著秦永那般氣急敗壞的樣子卻是笑而不語。

  既然你昧著良心喜歡撒謊,那就讓你體會體會,輪到自己真假難辨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不過看他那樣子,相信這其中的滋味絕對不好受。

  「這位兄台,你施展法術戲弄秦永的確是不應該,不如看在本皇子的面上,收了法術,大家冰釋前嫌豈不更好?大家都是讀書人,不應該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啊,對不對?」

  趙景此刻也分辨不出誰真誰假,便開口向著李修遠道。

  李修遠卻是笑道︰「好啊,不過此事因秦永而起,也應該因他而結束,不如問問秦永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若是他肯如實回答的話,我可以收回那副畫,若是還是不肯如實吐露的話,那實在是抱歉,這幅畫中人會跟他一個月。」

  趙景神色一動,果然,秦永肯定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別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如此的針對。

  他轉而對著兩位秦永道;「秦永,你有什麼對不住別人的地方麼?如果有,應該給別人賠禮道歉才對,若是這般糾纏下去的話對你的聲譽可是有著很大的影響,本皇子也愛莫能助了。」

  秦永臉色變化不定,他心中當然有數。

  這張邦昌,還有這廝之所以會尋自己麻煩,定然是識破了自己的用心,知道自己用了不正當的手段。

  可是這能承認麼?

  這豈不是名譽掃地了,今後哪裡還能在京城立足。

  「回三皇子,因為之前二人無意毀去了我那副畫的緣故,我的態度的確有些惡劣,我可以為這事情向兩位賠禮道歉。」秦永道。

  三皇子點頭道︰「你看,秦永已經道歉了,你能否收回法術?」

  「當然可以,既然是三皇子開口了,那我又怎麼能不遵從,」李修遠笑著說道︰「只是畫已通靈,我想讓他再回到畫裡去只怕是有些不情願,不得已得借助三皇子身邊的兩個護衛才行。」

  「這是小事。」趙景示意了一下。

  兩個護衛立刻抱拳應命。

  李修遠指著一人道︰「他是我畫出來的,可以將其摁在宣紙上麼?」

  「什麼?」

  一時間,秦永大驚失色,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等,等等,我才是真的,假的在那邊,你這廝好歹毒的心啊,竟敢想借此機會謀害我性命。」

  眾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皆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李修遠。

  難道此人真的是想桃代李僵,把秦永騙入畫中?

  李修遠揉了揉頭道︰「啊,你是秦永?不是我畫出來的,真是抱歉了,我一時間沒有察覺,認錯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把另外一個秦永摁進畫裡去吧。」

  「你,你居然聽信他一派胡言?裝模作樣喊上幾句難道假的就能變成真的麼?」畫中秦永也驚恐道︰「你這不是要我命麼?」

  「這......」其他人也遲疑了。

  李修遠雙手一攤道︰「三皇子你看,這畫中的人通了靈為了不回到畫中去什麼計謀都施展的出來,別說演戲了,我之所以要多詢問一句是怕人誤會我啊,不過我想三皇子心中應該有數了,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一目了然。」

  趙景臉色微變,沉吟了一下,立刻指著秦永道︰「把他送回畫中去。」

  「三皇子,三皇子,你不能啊。」秦永大駭道。

  可是這個時候兩個甲士已經走了過來,將其摁住了。

  畫中秦永卻是撫掌道︰「這下水落石出了,假的就是假的,三皇子慧眼如炬,這點把戲果真是騙不了三皇子您的。」

  「放開,放開,你們做什麼,我是真的秦永,你們都被他騙了,被他騙了。」秦永掙扎喊道︰「他說了謊話欺騙了大家,大家不要相信他啊。」

  可是甲士卻是不管那麼多,他們受了命令就要執行,立刻就把掙扎不開的秦永摁在了地上。

  李修遠這個時候笑著走了過去,似乎準備施法。

  這個時候秦永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他害怕,害怕李修遠真的施法把自己困在畫中,然後由這假的秦永替代自己,而自己只能在畫中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生死存亡的恐懼之下,他顧不得什麼名利了。

  急忙喊道;「說,我說,我什麼都說,是我之前的過錯,我在畫完畫的時候故意途徑高藩身邊,毀去的他的畫,讓他畫不完,還以指點的藉口刺激他,讓他失去平常心,沒辦法好好的作畫,這一切都是我做出來的,我想奪得頭籌所以高藩是我唯一擔心的對手.....」

  「這位兄台,你所為的一切我都明白,是為高藩打抱不平,而我不敢公平競爭,所以才借機生事。」

  秦永嚇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渾身都在發抖。

  生怕說晚片刻自己就進了畫裡出不來了。

  但是這一番話說出來,在坐的其他士子卻是愣住了。

  「之前的事情竟是這樣,難怪高藩要撕毀自己所做的畫,呵斥秦永,原來是他故意毀去了別人的畫。」

  「高藩年少有才,沒想到秦永擔心高藩取勝使出了這樣卑劣的手段。」

  「秦進士這又是何必呢?他這樣的手段瞞得過自己,瞞得過這裡的所有人麼?」

  「這被功名利祿遮蔽了眼睛啊,千金求畫,呈送官家,名利雙收,而且還有可能因此受到官家的召見加官賜爵,眼看事情進展順利,半道殺出一個高藩,秦永豈會甘心。」

  眾人議論起來,有鄙夷,也有驚呼,也有感嘆。

  李修遠卻是走了過去道︰「秦永,並非我有意用這樣的手段來整治你,我追求的不過是你和高藩之間的公平競爭罷了,你施展了卑劣的手段也就罷了,還故意羞辱別人,你這樣的行徑我是斷然無法忍受的,你若是有真本事勝過高藩,我願意千金送上,只是你一直回避這個問題,反而把矛頭指向了我,以為勝過了我就可以化解一切。」

  「殊不知這很可笑,不敢和高藩比較畫作,隻敢和認為不如自己的人比較。」

  「讀書讀到這樣的份上,我看你的聖賢書也算是白讀了,你起來吧,我還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就送你入畫,不過你也應當清楚,謊言帶來的威力堪比刀劍,能殺人啊,你能污蔑別人,別人也能污蔑你,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只需說幾句謊言,那麼就能顛倒黑白,你的下場也可以想像的到了。」

  李修遠說著,揮退了一旁的兩個甲士,然後搖了搖頭將其扶了起來。

  秦永此刻一臉的恐懼未褪,臉上滿是冷汗。

  可當他漸漸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滿臉通紅,羞愧無比,已無臉再面對在座的這些士子了。

  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都被自己說了出來,以真相換來了真相。

  雖然逃過一劫,但這代價卻也不可謂不大。

  所追求的名利瞬間就了夢幻泡影。

  可是李修遠意思也很簡單,若是秦永繼續堅持謊言的話,那他也不介意讓這謊言繼續上演,讓假的秦永替代他在京城生活一段時間,看看他是什麼樣的感受。

  故此秦永陷得越深,用真相換來的代價就越大。

  「既然真相大白,我這畫技是否能通靈通神已經不重要了,回來吧。」李修遠對著畫中秦永道。

  畫中秦永拱手施了一禮,然後走了過來,當他踩在地上宣紙的時候整個人卻迅速的沉入其中,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變成了一副畫像,神異不再。

  秦永此刻滿臉通紅,以袖拂面,準備擠開人群離去。

  「秦公子,還請稍等。」

  李修遠將地上的這幅畫卷了起來,丟給了他︰「我毀了你一幅畫,就應該賠你一幅畫,這是理,所以這幅畫送你了,而且我自認為這幅畫的價值要比你的空山鳥語圖要大一些。」

  秦永下意識的接過這畫,渾身一顫,竟感到有種恐懼起來。

  「他,他要是再活過來怎麼辦?」

  李修遠道︰「你若心中正直,不算計他人,不施展卑劣的手段,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即便是從畫中跑出來又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你以真實展現人前,虛假自然就不會出現。」

  秦永略有所思,便緊握著那副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原來,此人的畫真的能通神啊。

  秦永離開之後,眾人反應過來,再看李修遠的時候已滿是敬重和炙熱之色。

  之前的種種懷疑蕩然無存了,他們看到了秦永從畫中走出來,又走進了畫中去,這真實的事情是幻術做不到的,也演不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畫技已經能達到傳說之中畫龍點睛的境界。

  「先生。」

  此刻趙景卻是大步走來,一把抓住李修遠的手真誠無比道︰「先生大才,畫能通神,此乃聞所未聞,可否告知先生名諱?趙景這裡有禮了。」

  李修遠愣了一下,看著這個態度驟然大變的趙景有些適應不過來。

  之前還不是向著秦永懷疑自己麼?

  這秦永剛走就如此的熱情起來,真是讓人有些始料未及啊。

  但是隨後李修遠卻是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三皇子千金求畫怕是有意借著上元節這一日宣揚自己的名聲,借機籠絡士子......換句話說,這就是在擴大自己在士林之中的影響力,從而達到壯大自己的勢力的結果。

  而拉攏一個名氣的才子,所帶來的收獲是巨大的。

  李修遠今日和秦永爭執一番,顯然取而代之,成為了趙景的拉攏對象。

  「三皇子客氣了,我不過是區區一介秀才,哪裡當的了先生的稱呼,而且若要施禮,應該是我向三皇子施禮才對。」李修遠目光微動,拱手作揖施了一禮︰「揚州刺史李修遠見過三皇子,見過朱老夫子。」

  他沒有忘記一旁的朱潛,也施了一禮。

  揚州刺史李修遠?

  聽到這個名字趙景立刻睜大了眼睛,饒是平日裡很好的修養也忍不住心頭一顫。

  但最後湧來的卻是一股狂喜。

  「你真是李修遠?那個平了九山王之亂的李修遠?」趙景壓住激動道,抓著李修遠的胳膊卻更緊了。

  宛如珍寶一般不願意鬆。

  「正是,三皇子認識在下?」李修遠問道。

  「如雷貫耳,豈能不知。」趙景道。

  他覺得今日正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機會啊,在這裡拉攏這些士子有什麼用,和這李修遠比起來簡直就是燕雀和大鵬之別,沒辦法相提並論。

  這李修遠掌揚州一州之地,秀才出生,棄筆從戎,能文能武,麾下騎兵過萬,步卒少說也有三萬,可以說掌了軍政兩權。

  一旦他日述職上任,這個李修遠就等一方霸主,便連京城文武百官也不敢對其輕舉妄動。

  朝廷的實力有多少,趙景十分的清楚。

  身為三皇子的他若想有所成就必須有一外援,而這外援不是尋常的外援那麼簡單,必須有財力,兵力,地位,除此之外還必須有一點,那就是此人還沒有被其他人拉攏。

  思來想去,三皇子覺得沒有比這李修遠更合適的人選。

  李修遠感覺到了趙景眼中散發出的那炙熱和激動,這種眼神是對權勢地位的嚮往。

  而這一切,仿佛自己能給他帶來一樣。

  「想來招攬我為他效力麼?」李修遠立刻就心知肚明起來。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他追求的東西不是權力地位,也不是財富,追求的是自己的理念,而這個理念是皇帝也給不了的。

  所以他天生就不會對任何人效忠。

  故此李修遠不拜鬼神,不敬皇權。

  之所以為官,只是在某些時候方便自己辦事罷了,不是為了追求權利而當官。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2:54

第六百九十六章  睡龍圖

  面對三皇子趙景的熱情,李修遠也只是敷衍一番,雖然他是皇子身份,可是在他眼中卻並不值得敬畏。

  因為他的虎圖之中就關著一個大宋國的王爺。

  趙景卻是熱情不減道︰「李公子的畫技如此的出神入化,今日千金求畫,必是李公子莫屬,能否請李公子再作畫一副,也好讓父皇,看看這張僧繇畫龍點睛的本事是何等的神異?若是李公子這樣的畫技被埋沒了,那這可是大宋國的損失啊。」

  「我的畫作不值一提。」

  李修遠道︰「近乎於鬼神的畫作,若是送給官家未免有些壞了朝堂的風氣,法術一流容易讓人朝堂之上的袞袞諸公厭惡,靠這個博得官家開心,在下怕是要被喚作禍國殃民的妖人,於情於理都不合適,所以剛才的畫作博得眾人一樂就行了,實在不適合在人前展現。」

  「李公子這話就不對了,這等畫技若不能讓父皇一觀,讓天下人知曉,那事文壇上的一件憾事啊,還請李公子莫要推脫了,本皇子可是真心求你一副寶作啊。」趙景道。

  李修遠沉吟了一下道︰「我的畫上不了檯面,不能讓諸位士子心服口服,免得讓人認為我是仗著法術,幻術才取得了頭籌,我可以私下送一幅畫給三皇子,至於三皇子你這千金應當在這些畫作之中選出來,如此才能服眾,才能讓人心服。」

  「若是三皇子同意的話,我立刻就作畫一副,若是三皇子執意要千金相求的話,恕在下不能接受。」

  說完,施了一禮,語氣很是認真。

  他接受了這千金求畫,就被名利綁住了,這是他不想見到的結果。

  私下送一副畫的話就不影響什麼。

  「這,這個......」趙景面帶猶豫,有些遲疑起來。

  其實衝著李修遠的身份,那怕是他的畫作一般,他都會千金相求,更別說他的畫能通神了,沒想到這樣名利雙收的誘惑居然打動不了他,看來這事情不能這麼急躁,得徐徐圖之才行。

  「既然李公子這麼說了,那本皇子又有什麼不能同意的呢,便依李公子所言吧,只要能求得李公子的畫作,不管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的。」趙景客客氣氣的說道。

  李修遠笑了笑︰「不知三皇子所求何畫?是山水鳥獸圖,還是四季景物圖?」

  趙景道︰「李公子你的畫能通神,天下罕見,昔年有張僧繇畫龍點睛,今日本皇子斗膽向李公子求一副龍遊九天圖獻給父皇。」

  「畫龍?」李修遠目光微微一動。

  皇子求龍圖,這雖然不犯忌諱,但是卻也是借此機會吐露了自己的志向。

  也想拼盡全力縱身一躍,化身為真龍天子。

  李修遠卻是故作不知,笑道︰「龍遊九天雖然不難畫,可卻難在畫龍點睛上,若是眼睛畫上,真龍必定掙脫圖畫衝上雲霄,遨遊滄溟,那時候便是在下也喚不回來,因為龍是不能被束縛的,張僧繇的龍有了眼睛尚且會掙脫石壁,困其不住,更何況是一張薄薄的宣紙。」

  趙景道︰「那能否先不畫眼睛?」

  「自然也可以,只是龍沒了眼睛,還算是龍麼?」李修遠道︰「不如改畫別的吧,譬如虎豹,白鹿,金雞之類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趙景做不成龍,做王侯,得太平,富貴也是不錯的。

  「雖然世上多有瑞獸,但哪有瑞獸比得上真龍,還請李公子下筆吧。」趙景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要畫龍。

  這不是求畫的問題,而是他決心的問題。

  若是連求一副真龍圖的決心都沒有,那趙景又有什麼臉面去招攬,拉攏李修遠?

  李修遠笑了笑︰「既然三皇子執意求畫,那便畫龍吧。」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過去,將宣紙鋪開,手中的墨筆已經握在了手中。

  「我為先生磨墨。」趙景忙走了過去,替他磨墨。

  李修遠見此也沒有拒絕,立刻染墨作畫,頃刻之間圖畫之上就多處了一片雲層,仿佛雨後初晴,陽光灑落下來,萬物都沐浴在光亮之中,而讓人震驚的是,他手中畫出來的雲層不是死的,而是在晃動的,就像是真的雲層漂浮在半空之中,緩緩挪動。

  「動了,動了,雲層動了,真是神了。」張邦昌驚呼起來,手中的小本本也不閒著,裡面記下了這等奇聞異事。

  附近的士子更是睜大了眼睛,心中既羨慕又崇拜。

  這等技藝恨不得為自己所有啊。

  只可惜,便是李修遠當眾作畫,自己一旁觀看也學不到一星半點啊。

  同樣的手法,別人的手中就能讓雲層晃動,微風吹起,陽光灑下,可是到了自己手中,雲還是雲,風不見風,依然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全無這等神異。

  學不來,學不來啊。

  士子們心中遺憾萬分的感慨起來。

  李修遠畫完天空之後再畫真龍,隨著他的墨筆勾勒,龍鱗顯現,轉眼之間一頭穿梭在雲層之中的真龍便躍然在紙上。

  「這龍活了,看,快看,這龍在雲層之中穿梭,它的身體要飛過來了。」旁邊的一位士子驚呼起來。

  雲層之中,真龍身軀遊動,時而露出蒼勁的身軀,時而露出鋒利的龍爪。

  只是龍首未全,見不到這龍的神態。

  但可以想像得到,這條龍若是畫完之後非同一般,必定是能震撼全場,讓無數的士子驚嘆。

  未得形,已得神。

  「枉我學畫十載,今日方才知道這繪畫一道的精髓,原來繪畫的技藝達到了一定的高度真的能讓死物變成活物,通靈通神,我以前竟還懷疑古人的成就,真是愚不可及啊。」

  「可不是麼?以前我曾聞言有人春日畫桃花一簇,竟引來蜜蜂停留,蝴蝶立足,當時隻認為此事荒誕無比,如今看來卻是別人的繪畫技藝已經通靈了,故此畫花有畫香,畫鳥有鳥叫,只恨我這井底之蛙看不到這天有多寬廣,錯失了拜見那位高人的機會。」

  「今日能見到畫龍點睛之神作,此生無憾矣。」

  見到宣紙上那條龍漸漸成型,觀看的士子驚嘆,感慨,有些更是忍不住激動的流淚起來。

  這等事情不親眼所見是很難相信的,但只要親眼見過之後,才更加讓人為之瘋狂。

  如此的一幅畫何止價值千金,便是萬金也求不到啊。

  「噓,快,諸位都安靜,龍首要出來了。」有人噓了一聲。

  立刻,在場瞬間安靜了起來。

  沒有人敢出聲打攪,離得近的人更是直接屏息起來,若是外圍有士子眺望呼喊詢問,便立刻會被其他人眼神誅殺,然後乖乖的閉嘴不語。

  這是一個傳說的誕生。

  今日李修遠龍吟湖畔畫真龍,必定千古留名,就如同王羲之酒後作蘭亭序,唐明皇寫霓裳羽衣曲一樣。

  而他們也許不會在故事之中出現,但此生能夠見到這樣的一個傳說,後世子孫也必定引以為豪。

  等幾百年後的士子遊龍吟湖的時候談論今日的故事,子孫後代若是在就能很自豪的指著這湖畔對著那些士子道︰當年我的祖父便是見到了李修遠在這裡畫真龍圖。

  少頃。

  龍首畫完九成,獨留一雙龍眼空在那裡。

  畫一停,神異也就停下來了。

  雲還是雲,龍還是龍,紋絲不動。

  這是缺憾,缺憾的東西不能通神。

  「為,為何不畫了?先生還請繼續下筆啊,這龍就要畫完了。」

  有人見到這畫到最後又不畫了,心中更貓抓一樣,焦急萬分,只恨自己沒有這等本事,要不然的話自己定然要衝上去奪筆續上。

  「不能再畫了,再畫完這條龍的眼睛,這條龍就真的要張牙舞爪撕開畫作從裡面飛出來了,到時候都畫作一毀,真龍飛走,豈不可惜?」

  「絕對不能再畫了,當年有人不信張僧繇,讓他一定要畫上龍的眼睛,結果四條龍飛了兩條龍,如今這位李公子可就隻畫了一條,若是飛走,哪裡去尋?」

  「是啊,不能畫。」

  士子們不會去做那等庸人做的事情,有了張僧繇的前車之鑒,他們不但不叫李修遠畫上眼睛,反而阻止他讓他別畫上眼睛。

  這說明,他們對於李修遠這畫能通神的事情已經確信無疑了。

  心中已經非常肯定,這畫一成,龍就要飛走。

  李修遠笑了笑︰「眼睛還是要畫上了,而之前我作畫的時候想到了一個不錯的注意,既不用擔心龍會飛走,也不用擔心眼睛不畫上有所殘缺。」

  說完,他再次下筆。

  卻見這條真龍穿梭在雲層之中,並非張牙舞爪,怒視天下,而是眼皮垂下,竟是閉著眼睛陷入昏睡之中。

  但饒是如此眼睛還是畫上去了。

  真龍盤繞蒼穹,呼吸之間雲霧繚繞,霞光萬道,隱約之間有風雷之聲,不絕於耳。

  「天啊,這龍在酣睡,我聽到它在打呼。」有人差點咬到舌頭驚的幾乎跳起來道。

  離得近的人便是連真龍呼吸雲霧,噴吐霞光,發出風雷般的聲音都能聽到,當真是如一條真龍睡在眼前。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3:06

第六百九十七章  京城大火

  京城的百姓最愛看熱鬧,尤其是文人士子之間更是如此。

  李修遠在湖畔畫桌之上畫真龍圖的消息不需要有人刻意的傳播,只是隨便議論了一番,但凡是上元節出遊的人都紛紛有所耳聞,而感興趣的文人自然是連吟詩作對的心情都沒有了,直接便前來一觀。

  而等他們來了之後才發現這裡已經被圍的裡三層,外三層了。

  稍微再詢問一番,皆是有關李修遠畫能通神的事情。

  有權貴富商在四處詢問,表示願意千金求畫,希望那位李修遠願意作畫一副。

  也有人在討論這京城之中的李修遠到底是何人?

  可經過一番討論之後,也有人說出了李修遠的身份,知道了他身為揚州刺史,此番是進京述職的,也知道了他就是平了去年九山王之亂的那人。

  不過此刻,李修遠卻並不知道這一些。

  他只是將睡龍圖畫完了之後吹幹墨跡,送給了趙景︰「三皇子,真龍圖已經畫好了,不過現在應該喚作睡龍圖更加貼切一些,此畫最好還是少在人前展示,真龍雖然在酣睡,可畢竟已經通神,若是那日一不小心將其吵醒了,這條睡龍恐有走脫的風險。」

  「竟然如此?那我可得小心保管了。」趙景驚道。

  一旁的朱潛卻是撫須嘆道;「畫能通神,以假成真,老夫今日總算是大開眼界了,此生能得以見到這樣的畫技也算是無憾矣。」

  「朱夫子此話嚴重了,不過是一點微末小技供消遣娛樂罷了,算的什麼。」李修遠微微搖頭道。

  他的畫再好又有什麼用?

  既不能治國安邦,又不能肅清寰宇,也只是圖一樂而已,即便是畫能通神,但畫出來的東西總歸是比不了真的,若是畫一條龍真的能變成真龍的話,那這世上真龍就不值錢了。

  朱潛卻是微微搖頭道︰「這等技藝已經超過了當年的張僧繇,閻立本,吳道子......而今那些書畫大家已經作古,今朝唯有你一人,你的名聲一旦傳揚開來,你就是大宋第一畫家了,足以開宗立派,青史留名,供後人傳頌。」

  「如此就不是微末小技了。」

  士子追求的不就是名聲麼?

  而李修遠靠著這一手畫技就能達到所有士子夢寐以求的地步,這如何不讓人感慨。

  李修遠笑道︰「以書畫傳道只能算是小道而已,哪裡比得上當年朱聖人教化萬民的理學。」

  理學麼?

  朱潛身為朱聖人的孫子,聽到此話非但沒有喜悅,反而神色有些失落,目光黯淡了下來,仿佛理學這兩個字觸及了某種內心的傷痛一樣。

  「三皇子,這位李公子的睡龍圖既然不在點評的範圍之內,那麼眼下時間也不早了,何不讓剩下的士子將畫作送來,容老夫點評一二,也好選出第一結束今日點評。」

  忽的,他轉而說道。

  趙景卻是拍了拍腦袋道;「對,對,對,我險些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因為李修遠和秦永這一鬧,這原本的一場千金求畫的比試卻變成了他個人畫技的展示,有點違背了之前的初衷。

  「不過有李公子這珠玉在前,只怕不管何人奪得第一心中都會深感慚愧吧。」趙景搖頭笑道︰「整個大宋國能比得上李公子畫技的人怕是沒有一人。」

  「近乎於法術的畫技算不上是畫技,無法被世人接受。」李修遠道︰「三皇子還請繼續主事,在下看著天色也有些晚了就不好在此久待了,免得影響了三皇子千金求畫,就先行告辭了。」

  「李公子此話何意?你我一見如故,豈能所走就走,今日此事一完,本皇子定要好好的宴請李公子一番,以此答謝李公子的贈畫之情,還請李公子莫要推脫。」趙景誠懇道。

  李修遠正欲推脫的時候。

  忽的,他看見龍吟湖的湖面之中,倒影了一片通紅,那紅光映照過來,將整個湖畔的行人籠罩在其中。

  只是之前眾人都在看他作畫,所以並沒有太過留意罷了。

  「嗯?」

  李修遠皺了皺眉,他往那裡一看,忍不住指著龍吟湖對岸道;「三皇子,那裡紅光映照,有嘈雜聲音傳來,是不是起火了?」

  趙景還以為李修遠故意轉移話題,他看了一眼正欲笑著說沒事,可是當他見到那裡紅光映紅一片天空的時候頓時臉色也變了︰「好像的確是失火了,去,去城南看看,看看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是,三皇子。」護衛應了聲,立刻抱拳離去了。

  這個時候眾人議論紛紛。

  「不會真的是失火了吧,天啊,這麼大的火光,都把黑夜點亮了。」

  「若真是失火了這火勢可不簡單啊,只怕好幾條街道都要遭殃了。」

  「就是失火了,我之前看見有人往這邊跑來,你們看,快看,有人驚慌失措的跑到龍吟湖打水了,這是要去滅火啊。」

  當他們議論一番,反應過來之後皆是驚呼不已。

  京城起火,不管是士子文人,還是達官顯貴,亦或是販夫走卒都畏之如虎。

  因為大火無情,誰也不敢保證大火不會燒到自己家來。

  不一會兒,那護衛跑了過來,大聲道︰「三皇子,不好了,城南大火,以經燒到了城西了,火勢比上次大了至少十倍,六扇門的捕快還有巡邏的差兵以及夜叉將軍都帶著人在滅火。」

  「真起火啊,不好,我的家就在城南啊。」

  「我妻兒不會有事吧。」

  「快,快去看看。」

  眾人嚇的臉色大變,連連拔腿就往城南跑去。

  一時間,看熱鬧的人獸走鳥散。

  便是大火沒有燒到自己家的人也要趕回去保護家人安危,免得大火燒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眾人的驚慌,也更加加劇了人心的驚慌。

  趙景這個時候已是面帶急色︰『這,這麼大的火光到底燒了京城多少屋捨啊,這好端端的為什麼會這樣.....』

  「李兄,你所住的鏢局就在城南,不會也燒到了吧。」忽的,張邦昌提醒道。

  「有這個可能。」

  李修遠目光一凝,感覺此事有些蹊蹺。

  大火突然而至,來的如此迅猛,若是意外起火的話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且自己就住在城南,大火就燒在城南,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諸位,今日上元節遊玩我看只能是到此為止了,大火無情,大家都回去看看家中親人的安危,我也去城南看看這是什麼情況,等此事平息之後我們再聚。」李修遠道。

  趙景立刻道︰「我有一匹千里駒可送給李公子。」

  「三皇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已有坐騎,就不好再奪人所愛了。」李修遠取出了一副有些古舊的畫軸。

  攤開一看,是一匹龍馬躍然紙上,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這是......」趙景驚疑了起來。

  朱潛立刻看到了古畫一個角落的印章,當即道︰「這是張僧繇的真跡,龍馬圖。」

  可是話還未說完,龍馬圖之上的龍馬卻是一躍而出,落在地上,化作一匹高大威猛,神俊非凡的龍馬。

  「張僧繇的龍馬圖竟也活了。」朱潛眸子一縮。

  若是李修遠能讓畫通靈,他可以認為只是近乎於法術的技藝,可是張僧繇的真跡也是如此,那就不得不承認,這等畫技通神的技藝的確是存在於世的,並不是只有李修遠一個人達到了這種地步,興許從古至今還有很多人達到了。

  只是世人不接受,覺得太過荒誕,故此沒辦法傳揚開來罷了。
  
tzuxiang 發表於 2018-5-28 23:19

第六百九十八章  令旗

  李修遠翻身坐上龍駒,抱拳施禮道︰「府上安危不可不顧,就恕在下失陪了。」

  話一落,他便騎著龍駒直奔龍吟湖而去。

  「那是湖,騎不了馬。」不知道哪位士子忙大呼一聲,生怕李修遠眼神不好騎馬墜入湖中。

  可是下一刻。

  龍馬一躍,四蹄踏水而不沉,竟踩著湖面迅速的向著對岸奔走而去,速度極快,宛如一陣狂風吹卷而過,轉眼之間李修遠和龍馬就已經奔到了湖中心。

  「他有張僧繇的龍馬圖,還懂得畫龍點睛的技藝,他必定是得到了張僧繇的真傳啊。」

  「畫中龍馬竟能踏水不沉,疾走如風,今日卻是真正的大開眼界了。」

  「不行,我要拜這位先生為師,畫龍點睛的畫技絕不能就此失傳,我要將其發揚光大,恩師,恩師等等我,學生願意追隨你而去。」

  有士子宛如瘋癲一般,一邊奔走一邊疾呼,恨不得追上去行拜師之禮,學習畫龍點睛這等通神畫技。

  只是他哪裡知曉,李修遠的畫技來自仙人贈送給他的才氣。

  而這才氣是天生加後天磨練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得到了。

  李修遠此刻卻是不理會那些士子呼喊,他騎著龍馬已經越過了龍吟湖的湖心寶剎。

  然而就在途徑寶剎的時候,坐下的龍馬忽的止住了鐵蹄,昂首嘶鳴,宛如龍吟響起。

  「嗯?」李修遠神色一動,卻是不理解龍馬這突如其來的舉措。

  可是掃看一眼,當他見到那寶剎的時候卻是臉色一凝。

  卻見寶剎在火光的倒影之下,影子呈現在湖水裡,竟扭扭捏捏化作了一條龍的形狀。

  這條龍身體彎曲,匍匐在湖底,龍爪,龍首分明,唯一的可惜的是這條龍不得動彈,在它的身軀之上寶剎就像是一柄利劍將其刺穿了,似乎把這條龍釘在了湖底。

  「困龍之局?這龍吟湖果然困有一條真龍,龍駒怕是感應到了真龍的氣息故此不安的停駐嘶鳴.......亦或者是這湖底的真龍故意在我途徑的時候散發出來氣息驚擾龍馬。」

  李修遠目光微動,然後道︰「湖底的真龍,你被困在這裡必定是牽連極大,這龍吟湖是朝廷挖建的,寶剎也是經過了高人的加持,而這一切,沒有皇帝的命令是做不到的,我現在還有事,可沒有功夫管你鎮壓不鎮壓。」

  「若你是真龍又何必擔心這小小的鎮壓,幾百年後寶剎倒塌,湖水乾枯,你自然能脫困,喊住我也沒用。」

  說完,他騎著龍駒便立刻離去。

  「你助我脫困,我助你下雨滅火。」忽的,一個聲音從湖底冒出,像是水泡翻滾,是有些沉悶。

  李修遠神色微動,龍駒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回道;「考慮,考慮。」

  離開湖心寶剎的方位,他便再也聽不到那條真龍的聲音了。

  可見它被鎮壓之後能展露的本事有限,說話交流都有些勉強。

  只是他現在要解決的事情很多,這條龍的事情他暫時不想管,誰知道一放出來這條龍會帶來多大的麻煩,而且龍是善是惡還不知道。

  此刻,城南。

  大火順著街道一路綿延,其勢兇猛無比,不一會兒功夫整條街道就被點燃了,而且火星四濺,還不斷的波及其他地方。

  京城的房屋多是木質的,雖然大部分人家在修建房屋的時候左右都會用磚石,用作防火之用,但在真正的大火蔓延的情況之下那兩面防火牆根本就沒有用,那火焰如同有靈性一樣,沿著不可思議的方向蔓延開來,直到最後點燃眼前的一切。

  火光衝天,百姓驚慌奔走,城南亂成了一片。

  即便是有人不斷的挑水滅火,可是火勢已成的情況之下根本就撲滅不了。

  六扇門的崔總捕帶著麾下所有的捕快組織人手安排百姓逃難,但同時他卻看見在火勢最大的地方,有好些個奇怪的人,這些人身穿火紅色衣服,頭戴火紅色帽子,連鬍鬚都是火紅色,他們正站在火光之中,手中揮動著一面面朱雀團的令旗。

  他們手中的令旗指向東面,東面就有大火蔓延而去。

  指向前面,大火就如同借助了南風一樣,向著城北湧去。

  每燒過一片街區,指揮大火的那位男子便哈哈一笑,張嘴一吸,滾滾濃煙向著他嘴中湧去,那濃煙之中夾帶著,家畜,死人的冤魂,還有一股股來自各家供奉神佛,先祖的香火。

  濃煙每吸一口,那位火紅色的男子身軀就強壯一分。

  除此之外,在京城的各個角落,還有許多野鬼毛神借此機會吸取香火,他們只是分一些殘羹剩飯而已,比不上那些身穿紅色衣服的人霸佔的多。

  「可惡,這場大火不是人為的,是有鬼神借此機會作亂,上次也是如此,不過這次他們更加過分了,竟然如此的狠心要燒毀整個城南。」

  崔總捕看見那些鬼神,大為震怒,提著長槊帶著屬下便衝過去欲找那些鬼神麻煩。

  「總捕頭,此事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這火靈神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若是能對付的了他,京城也就不會年年大火了,這是他的規矩,每年都要收取一次香火供奉,少這十幾戶,多著幾條街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一旁的老嚴拉住了崔總捕道。

  「可是他實在是太過分了,想把整個京城都燒乾淨不成?你不用拉我,這口氣我斷然咽不下去。」崔總捕掙脫開來,立刻向著大火蔓延的地方奔去。

  他同樣騎著快馬,為了不讓馬畏懼火光他蒙著馬的眼睛。

  當他來到一處熊熊燃燒的府邸前時,立刻毫不猶豫的從懷中取出了一柄法劍,然後用力向著一位火紅色衣袍的男子擲去。

  可是法劍飛去,還沒有落地那位紅色衣袍男子的身上時就被周圍的大火點燃了,立刻熊熊燃燒起來,失了靈性墜了下來。

  那位男子目光一動,看向了崔總捕,咧嘴一笑,手中的令旗對著他一指。

  立刻周圍街道上的大火向著他鋪天蓋地的湧來。

  崔總捕大驚,離開齊馬躲避。

  他接連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最後總算是逃出了烈火的包圍。

  他渾身冒著白煙,頭髮眉毛都燒焦了,整個人身上發出一股焦臭味。

  而大火之中,崔總捕的坐下的駿馬也是在痛苦的嘶鳴,隱約可以見到它在火光之中掙扎的身影。

  不過很快。

  身處於大火之中的馬匹就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被大火活活燒死。

  「區區一個捕頭見得到鬼神罷了,還敢阻止我,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火紅衣袍的男子冷冷道,他張嘴一吸,那匹馬的魂魄就被他吞了下去。

  接著他令旗揮舞了幾下,周圍立刻房屋崩塌,燃燒的樑柱倒下砸來,讓崔總捕避無可避。

  他的武藝雖然高強,可是在挑飛了好幾根熊熊燃燒的樑柱之後還是一個閃避不及,被砸飛了手中的長槊,摔倒在了地上。

  「啊~!」

  崔總捕發出一聲慘叫,身上的皮肉被燙的冒煙。

  「燒死你。」火紅衣袍的男子張嘴一吐,立刻火焰噴吐而出,籠罩而去。

  「糟糕了。」崔總捕忍著劇痛,想要躲避。

  可是他的武藝也只是凡間武藝,眼前的這尊鬼神道行很高,不是他的手段能夠對付的。

  「咻~!」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金光突然從街道的另外一頭飛來,瞬間破空而至,撕開了那道噴吐而來的火焰,直接刺穿了那個火紅色衣袍男子的腦袋,最後將其死死的定在了某戶人家焦黑的牆壁之上,瞬間就沒了動靜,只是一雙沒有神采的眼睛睜的老大,顯得很是震驚。

  「是什麼人救了我?」崔總捕一顫,忙推開了壓在身上的樑柱。

  回頭一看,他見到了一匹神俊非凡的龍駒踩著青石路面緩緩走來,鐵蹄聲清脆,火光也無法遮掩。

  而在龍駒之上,一位年輕俊朗,一副文人士子打扮的人正看著他。

  「崔總捕,可以說說這城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麼?上元節之日居然起了這麼大的火,你這個總捕頭有些失職啊。」李修遠隨手一抓。

  金光一閃,泰阿劍再次回到了手中。

  「卑職參見李大人,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崔總捕立刻抱拳施禮,單膝跪下。

  李修遠是揚州刺史的身份他已經核實了,所以見面是要施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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