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小修行 作者：田十（全書完）

130 大白鷹

    潘五縱馬急奔，眼看要跑去學院正門的時候，忽然發現不對。

    前面有個穿白衣服的女人騎著一頭大老虎也是往第三學院方向走。

    那是齊齊，傳說中的齊齊，潘五暗嘆一聲回頭看。

    小小白跑的比普通戰獸快，潘五就比潘無望先回來。

    勒馬停步，轉頭往回跑。

    潘五能看到齊齊，齊齊也就能看到他，不過沒太在意。略一猶豫，繼續往第三學院跑。

    潘五邊跑邊抬頭看，果然啊，高天雲下飛著或黑或白十幾隻鷹隼，只希望潘無望這頭豬能夠跑慢一些。

    往回跑的時候快，跑回去的速度更快，總算看到潘老頭。

    距離老遠大喊停下，潘無望疑問道：「怎麼了？」

    潘五說：「趕緊回去，趕緊！齊齊來了。」

    聽到那兩個字，潘無望臉色都變了。

    沒有辦法，有些人是天生對付不了的。齊齊是五級修為，潘無望四級。齊齊帶有一大堆戰獸，潘無望孤家寡人。

    潘五指著天空說：「沒看到麼？有鷹。」

    潘無望噗通一聲摔下馬，藏在戰獸身下，讓潘五把他的馬也並過來，隱藏住自己。

    潘五仰頭看看，那些鷹還在，已經從縱飛變成盤旋，說明齊齊到第三學院了。

    不禁長嘆一聲：「我就是想安心修個煉，至於麼？」

    潘無望藏在馬下面催道：「把你的馬並過來。」

    潘五苦笑一下，讓小小白並過去，自己跳下馬背，問現在怎麼辦。

    潘無望說我怎麼知道啊？

    潘五說：「你純粹是作死！不離開學院不就沒事了？非要去妓院。」

    潘無望苦著臉說話：「我哪知道能搞成現在這樣啊，平白無故多了四個女人要養，還被齊齊追上門……咱倆跑吧。」

    潘五說：「他要挖的是你的眼睛，又不是我。」

    潘無望蹲在馬身體下面，想了好一會兒問怎麼辦。

    潘五說不知道。跟著又說：「你就祈禱吧，祈禱那個瘋丫頭不知道四個女人住在哪，否則你死定了。」

    潘無望說：「我死不死的無所謂，你的全套六品裝備怎麼辦？」

    潘五說少來這套，話說一半停住，他發現大鷹們散開，四散而出在找尋什麼。趕緊提醒道：「齊齊應該是沒找到你，那些鷹飛過來了，你趴好。」

    潘無望真的無望了，老老實實拿臉貼地，撅著屁股問：「走了沒？」

    潘五說：「你是不是傻？有這麼快麼？」

    潘無望說就不該跟你回來。

    潘五更生氣：「你糟蹋了我那麼多錢，不是我救你……」又是說了一半話停口，他發現天空中所有的飛鷹全部朝東飛去，那面是大海，難道說海裡發生事情了？

    多看一會兒，確定大鷹們不會回頭，趕忙說：「上馬！先進林子裡。」

    潘無望很信任潘五，從馬肚子下面鑽出來，也不騎馬了，轉身撒腿就跑，很快鑽進樹林。

    潘五繼續看大鷹們怎麼飛，大略一分鐘後竟然看到從大海方向飛出來兩隻更大的黑色巨鷹。

    明顯不是一路的，齊齊的十幾隻鷹忽然停在空中，虎視眈眈盯著兩個大傢伙。

    那兩個黑色巨鷹也沒有妄動，應該也是有人飼養的戰鷹。

    海邊忽然響起一聲呼哨，齊齊的十幾隻鷹齊往回飛，越飛越低。

    兩隻巨鷹有些猶豫，在空中盤旋兩圈，到底沒有追過來。

    肯定出事了！

    潘五想了一下，牽兩匹馬跑進樹林：「我要回去，你暫時住小漁村，有事情會通知你。」

    潘無望急道：「你回去做什麼？被那個祖宗看到怎麼辦？」

    潘五說：「顧不到那麼多，我覺得有事情要發生。」說完跳上馬背，快速回去第三學院。

    第三學院大門往海邊百多米遠的地方站著白衣齊齊，十幾隻大鷹落在身邊，最大的幾隻比齊齊高出許多。

    聽到匆匆而來的馬蹄聲，齊齊回頭看上一眼，想了下問話：「潘無望呢？」

    倆人明明距離很遠，這句話卻好像在耳邊說的一樣。潘五嘆口氣，縱馬過來：「你們倆的事情和我無關，我是池魚。」

    齊齊說：「我知道，不然你早死了。」

    潘五在十米遠的地方停住：「怎麼了？」

    齊齊說：「好像要打仗了。」

    潘五嚇一跳：「你是說有海賊？」

    齊齊搖頭：「不是海賊，起碼幾百艘戰艦，沒有哪個海賊有這麼大實力。」

    潘五瞬間想起北面戰事，至此，再一次確定自己是棋子的事實。同時更確定一件事情，姜事民太壞了！

    齊齊看他一眼：「還不去城裡報信？再報去府城、大都，不過在這之前……唉。」

    潘五知道她在為難什麼，如何阻止敵軍上岸？

    高空中的兩隻巨鷹越飛越近，當它們飛到頭頂的時候，海面上終於出現一道黑線，那是成片的黑色戰艦。

    潘五說：「你先別管潘無望了好不好？」

    齊齊說：「我不殺你就是你的運氣，你還能顧及到那麼多？」

    潘五說：「潘無望就是個老頭，活不了幾天，你追殺他有意義麼？白白浪費自己的生命不說，也許還沒等你殺他，他就死了。」

    齊齊忽然轉身面對他：「你是不是有病？」

    「啊？」潘五愣了下。

    齊齊指著海上那道黑線說：「敵軍來犯，你跟我說這些廢話？是不是想死？」

    潘五說：「我去殺敵，只要你放過潘無望。」

    聽到這句話，齊齊很有些失望：「你竟是這樣一個分不清好賴輕重的人？」跟著說：「好，你殺敵，我放過潘無望。」然後再不看他，縱身跳到最大的那隻白鷹身上，輕拍其一下。

    這是要飛？

    潘五急忙喊：「稍等。」

    齊齊冷著臉看他：「你要做什麼？」現在的每一秒都格外緊張，耽誤一秒鐘都是耽誤戰機。

    潘五還沒說話，從第三學院大門跑出來阿七，速度飛快，嗖地跑過來。

    阿七又穿上那件戴翅膀的軟甲，卻是沒敢飛起來，說明天上兩傢伙很厲害。

    快速跑到近前，直接朝齊齊說：「咱倆合作，弄掉天上那兩個玩意。」

    齊齊略一思考：「好。」又跟潘五說：「我本來想去海陵報信，現在要你去了。」

    潘五說：「我也不去，你們在這等我，我不回來別飛，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等我！」說完縱馬衝向第三學院。

    這次沒有下馬，一路直衝到小院。夜風和齊大寶在院子裡不知道在說什麼，潘五跳下馬跑進來，跟夜風說：「你騎我的馬去海陵，找公子施，說敵軍從海上來犯。」

    「什麼？」夜風和齊大寶一起驚問道。

    潘五大喊一聲：「趕緊去。」他則是衝進房屋。

    先穿鎧甲，再拿上兩把五品弓。其中一個是大比武以前、潘無望給做的短弓。現在都要帶在身上，同時還有六壺箭。

    他想攜帶更多，可惜沒法拿。

    拽小白出來，沖齊大寶喊上一句：「我不回來，你哪也不許去！」

    齊大寶想說要去打架，可潘五已經跳到小白身上，朝外直衝出去。

    在這時候，阿七已經放出示警訊號，第三學院正在進入戒備狀態。

    潘五一路急衝，很快回到海邊。

    齊齊一臉焦急表情，怒問道：「你在做什麼？不知道時間緊張麼？」

    潘五丟過去一把弓又兩壺箭，再給阿七兩壺箭，同時說話：「夜風去海陵報訊，咱們三個上天，弄死那兩個玩意！」

    齊齊看眼弓，再看看他，拍拍身下的大白鷹，縱身跳下：「你坐上來，別的什麼都別管，它會帶著你飛。」

    潘五也沒說話，快速騎到鷹背上，就聽大鷹猛地一聲嘹喨鳴叫，身體嗖地騰空而起。

    齊齊騎著另一頭大白鷹跟上，阿七擺動著自己的翼翅，追在兩隻大鷹後面。

    不但是他們三個人上天，齊齊的十幾隻大鷹一起跟上，儘管對方兩隻巨鷹的身體實在龐大，可這些鷹完全不害怕，每一個都是鬥志昂揚。

    對方兩隻巨鷹果然不一般，他們剛一飛起，兩頭巨鷹覺察到戰意，馬上迎著衝來。

    潘五手裡是雲海弓和百兵之魂，儘管潘無望說使用這種箭會特別浪費，可也顧不得了，再好的東西也要使用了才有價值，不然只是放著？

    潘五說：「我先來。」這句話的意思是他要做引子，分散、吸引兩頭巨鷹的注意力，讓齊齊和阿七趁機滅殺。

    不想齊齊竟然搶先出手，根本不說話，揚手就是四支連珠箭。

    五品弓，四級箭，而且是無限接近五品的百兵之魂。這種強大甚至不用說，只要架上箭，不用出手都能感覺到那種殺氣。

    敢使用百兵之魂的，無一例外是神射手，是那種能射掉蒼蠅翅膀的神射手。因為實在是浪費不起！

    今天有點不同，三個人裡面，只有阿七算得上神射手。齊齊擅長的是馴獸，弓術也算不錯，可是在天上飛行的時候射殺目標，並且是連珠箭……

    潘五看著都心痛，上次射出去一支，馬上老老實實尋回來。現在絕對沒的尋了，一箭即出，神仙也不知道能飛去哪裡。趕緊大喊一聲：「齊齊姐，咱能不能節省一點？」

    齊齊撇嘴說聲小氣，又大喊：「別廢話，趕緊地！」

    潘五沒有把握射中兩頭巨鷹，儘管目標是那樣的大。可是更不捨被齊齊浪費掉的四支百兵之魂，要把握機會啊！只好全力發出一箭，射向一隻巨鷹的眼睛。

131 乙女

    齊齊射出四箭，兩頭巨鷹在空中稍一停頓讓過箭矢，四支百兵之魂就不知道飛去哪裡。

    潘五全力一箭射向距離他比較近的那頭鷹，不想那頭巨鷹特別瞧不起他，一抬羽翅，就聽鐺的一聲響，四級的百兵之魂竟然被巨鷹的翅膀擋下？

    潘五看呆了，是不是真的？

    一箭之下，巨鷹被射飛數根羽翅，翅膀也被箭矢穿過，不過也就只是這樣。潘五的全力一箭完全無用。

    他吃驚，巨鷹是憤怒，竟然受傷了？猛甩翅膀，甩出那隻箭，跟著朝潘五飛來，尖喙好像大鉤子一樣啄過來。

    潘五身下的大白鷹猛往下降，巨鷹追來。齊齊在後面大喊：「射眼睛，往嘴裡射。」

    潘五聽到，仰頭往天上看，巨鷹半張著巨喙，這是機會！

    也不管是不是在空中，也不管是不是騎在鷹背上，右手連扣三支百兵之魂，身體朝後仰，貼倒在鷹背上，同時張開雲海弓，就見一道黑線從他手中飛出。

    箭矢速度極快，可巨鷹反應也不慢，見到黑線射出，巨喙忽然閉上，同時微微一偏，用尖喙撞開黑線，又是鐺的一聲響，竟然耀出火星。

    在這種時候，潘五來不及感嘆，事實是根本沒機會感嘆，在第一箭射出去之後，雲海弓瞬間張滿，又是兩道黑線離手。

    巨鷹頂開第一支箭，後面兩支已經出現在眼前，真的是眼前。為保證命中，兩支箭稍稍隔開點距離，於是就看到一條黑線飛進巨鷹眼中，另一條黑線卻是射到巨鷹頭頂，又爆出一道火星。

    一聲淒厲鳴嚎響破海空，齊齊的一眾飛鷹有很多被嚇得停了一停。

    不過也就是這一聲淒鳴而已，百兵之魂穿過眼睛，結結實實紮在腦袋裡，巨鷹在空中略一停頓，然後就沒有一點動作的向下方砸下去。

    很快，好像巨石入海那般，轟的一聲，濺起一片巨浪。

    在高手的戰場上，生死只是一瞬間，潘五運氣極佳的滅殺掉一頭巨鷹，可兩頭巨鷹是多年夥伴，動物也是有情誼的。

    那頭巨鷹本來在跟阿七糾纏，其實也不算糾纏，是單方面追殺，阿七非常狼狽，只一個照面，連一支箭還沒射出去，巨鷹已經撲到面前。

    幸好有喜歡浪費的齊齊，不管潘五說過什麼，她堅持著物盡其用的道理，甩手又是三支箭射出去。

    齊齊是五級高手，手裡是五品弓，就算巨鷹再是不在意，面對忽然而來的三支百兵之魂也要有所顧忌。再堅硬的身體也是有柔軟的缺陷。巨鷹在空中暫略一停，放過阿七。

    如此就是齊齊和阿七一起糾纏另一頭巨鷹，也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潘五已經滅殺掉一頭巨鷹。

    另一頭巨鷹馬上不理阿七，抬翅膀擋掉齊齊的三支百兵之魂，轉頭朝潘五飛來。

    這個時候的潘五在下落。

    他仰倒射箭，又是全力施為。箭射出去了，他也從鷹背上掉落下去。

    當第一頭巨鷹砸出漫天浪花的時候，潘五緊接著砸進幾十米外的海中。

    剛一落水，潘五還想說不錯，終於有了地利之便，可跟著就感覺到危險。

    人在水底，轉頭去看，竟然看到一片青色怪魚？

    也許不是魚，嘴巴那裡是長長尖刺，脊背上還立著數道鋸齒？

    這是什麼鬼？

    潘五還在下沉中，怪魚群已經刺過來，他好像身陷長槍兵的圍攻中。

    這還想什麼，往上游吧。潘五拼全力往上游，可到底沒有怪魚速度快，身後一道大力頂來，潘五直接飛出水面。

    暗道一聲僥倖，幸好穿著五品護甲，可僥倖只有短短一瞬間，另一頭巨鷹已經衝過來，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啄。

    儘管戴有頭盔，也不敢冒險！

    還好是被怪魚頂出來，眼見一片黑影罩住面前所有地方，匆忙一擺頭，巨鷹一下啄穿了五品鎧甲，把他的肩膀啄住好大一個血洞，傷口大的能塞進去拳頭。

    劇烈疼痛襲來，潘五來不及有別的想法，被這一陣大力重砸回海裡。

    好像是皮球一樣，被怪魚頂出來，又被巨鷹砸回去。

    又是撲通一聲入水，為求自保，趕忙抽出如月刀，但凡有東西接近就是一刀。

    萬幸這些怪魚不像空中的巨鷹那麼恐怖，怪魚的長嘴尖刺刺不破潘五的護甲，潘五的刀卻是能給它們造成傷害。

    怪魚再厲害，能使用的武器不過是嘴前長刺和脊背鋸齒，攻擊過一次就要繞回來。而潘五同樣擁有在水中生存的能力，身體同樣靈活，最恐怖的是有手啊！右手可以隨便活動，掌中的如月刀可以隨便製造殺傷。

    跟水外面相比較，水底世界多多少少能安全那麼一點。

    就這時候，另一頭巨鷹竟然也砸進水裡，轟的一下砸死很多怪魚，怪魚身上的鋸齒好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撞碎。

    潘五嚇一跳，不過巨鷹落水再無動作，這是死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想來應該跟齊齊和阿七有關。

    巨鷹這一次落水，潘五馬上處身海浪中，起伏湧動中浮出水面，天上的齊齊衝他大喊：「伸手。」

    潘五趕忙收起如月刀，伸出右手，一頭白鷹貼著水面掠過，巨爪就是那麼扣到潘五手臂上，拽起升空。

    潘五差點痛死，手腕有護腕保護，可手掌沒有啊，大白鷹的爪子有一根尖爪扣進他的手中，並且扣穿手掌。

    到這個時候，潘五終於有時間體會疼痛。簡直能哭出來，我要不要這麼倒霉？一共就兩頭鷹，全是來攻擊自己不說？然後還有水軍怪魚？

    一邊忍痛，一邊胡思亂想，被白鷹帶到岸邊，然後撒開爪子，潘五眼睜睜的看著那根尖銳的爪子從手掌裡抽出去，滿心都是無奈。

    更無奈的是撲通摔在地上，那頭笨鷹就不知道什麼是緩緩降落、照顧傷患麼？

    這一摔，後背著地，左邊肩膀痛的沒法說，潘五啊的叫了一聲，鮮血從傷口處猛往外流。

    正常人摔倒一定會用手扶地，潘五是正常人，右手觸地便是又痛一次！

    也不想起來了，就那麼躺著，可是又不行，後背掛著兩個箭壺。

    百兵之魂不是羽箭，箭壺也不一樣，係到身上輕易不掉落，箭支會被扣在壺中。

    箭壺很結實，意思是很硌人，潘五長出口氣，哪怕再不想動，也要努力動動身體。

    齊齊和阿飛先後落在身邊，齊齊一伸手就是六顆丹藥，左手還有一包藥粉。

    潘五很吃驚：「你放在哪？」

    齊齊不理他說什麼，沖阿七說：「脫掉鎧甲。」

    阿七也吃驚：「我？」

    齊齊氣道：「他！」

    「啊。」阿七趕忙小心去除潘五的胸甲。不受傷還好，一受傷，脫起來這個麻煩，隨便一動就痛！也是猛流血。

    折騰好一會兒，潘五咬牙道：「扯下來！」

    扯是扯不開的，所謂扯下來就不用管潘五是不是痛。

    阿七說：「忍著點。」一把扯起潘五，潘五橫飛在空中，阿七兩手如電伸出，快速將胸甲從潘五頭頂取下，再抬腳輕踢潘五身體，同時兩手丟掉胸甲，去扶住潘五。

    整個動作特別快，更快的是齊齊。潘五剛一站住，她右手已經伸出，一抓一撕，撕掉潘五上衣。左手藥粉往上一傾，腳步輕移，人來到潘五身後，將剩下藥粉糊到他背上。

    潘五舉右手說：「這。」

    齊齊掃過一眼，從潘五後背抹下一些藥粉，輕輕抹到潘五手上。把潘五疼的：「早知道不喊你了。」

    齊齊不說話，將握在掌中的六顆丹藥一起送到潘五口中，沖阿七說：「有水麼？」

    潘五費大力氣嚥下：「不用了。」

    齊齊說：「你還算個男人，咱倆的帳清了。」

    潘五說：「還有潘無望。」

    齊齊想了下：「只要他別主動在我面前出現。」

    潘五說一定不會。

    方才一戰，用時不到一分鐘，快速滅掉兩頭強大巨鷹。潘五緩了一會兒說：「那兩頭鷹是我的。」

    什麼？齊齊和阿七沒明白。

    潘五指著大海說：「裡面兩頭鷹是我的。」

    齊齊想了下：「給你也行，第一頭是你殺死；第二頭是攻擊你的時候被我們抓住機會，要不是你吸引它，興許還要殺上一會兒。」

    第二頭鷹是攻擊潘五時被兩人抓到機會，許多支百兵之魂猛出，終於射中其眼睛。

    說話間看向大海，方才的那道黑線已經駛近許多。齊齊說：「敵人的大鷹能殺，可是這麼多敵人……」

    潘五趕忙說：「海裡面也有，特別特別多長嘴怪魚，青色的有一人來長，脊背上是鋸齒。」

    齊齊說：「這是專門用來破艦的長齒魚，倒是不難殺。」

    潘五看看自己，又看看海面上逐漸逼近的艦隊：「現在怎麼辦？」

    齊齊搖頭，看向阿七。阿七苦笑下說：「這是軍隊，除非有軍隊在這裡，憑咱們？再多幾十倍也沒用。」

    有幾十倍他們三個一樣的高手麼？肯定沒有！

    潘五說：「海陵駐軍肯定不夠看，府城大軍來不及……」後面的話不用說了，只要讓這些軍隊上岸，等待海陵城的只有覆滅！

    在這種時候，不論潘五還是阿七，又或是某個人，除去送死一途，再想不出別的辦法。

    潘五看眼傷口，萬幸沒傷到心，只要再往下那麼一點……

    就在這時候，海面上響起一聲巨吼：「誰敢殺我的鷹？」

    潘五看過去，竟是個女人踏浪而來。

    齊齊說：「如果沒猜錯，是乙女。」

132 遲重

    潘五問：「乙女？是什麼？」

    齊齊長出口氣「是遺棄的遺，以前叫遺女，成名以後改成乙女。」

    潘五說：「是個可憐人啊。」

    齊齊沒否認： 「是啊，不過誰又不可憐呢？」苦笑著搖下頭：「我走了，你們也跑吧。」齊齊說走就走，跳上鷹背再問潘五：「你走不走？」

    潘五當然要走，可是……他已經沒有家了，第三學院就是他現在的家，想著一個個同學，還有齊大寶，眼睛看向阿七。

    阿七一振翅膀，身體輕離地面，跟潘五說：「我帶你走。」

    潘五想了又想：「老子不走了！」把破掉的胸甲重新穿上，又把雲海弓和兩壺箭丟過去：「帶回去。」轉頭衝向大海。

    阿七急道：「別衝動！」

    齊齊眼中閃過一絲異樣表情，把手裡的弓箭同樣丟給阿七：「這是你們的事情，我去海陵。」輕拍鷹首，大鷹騰空飛向海陵，群鷹跟隨。

    阿七看看狂跑中的潘五，猶豫再猶豫，轉身飛回第三學院。

    潘五是在犯傻麼？不是！他想的特別清楚，自己唯一長處是可以在水下呼吸！在大海深處才是自己的天堂。

    他不知道乙女有多厲害，起碼是六級以上修為，不然齊齊不會連戰鬥的慾望都沒有，提起這個名字就跑。

    潘五自問拼不過六級高手，既然如此，那就海裡見，去大海深處，去更深最深的地方，你夠膽子就下來。

    只要你還是人，就一定離不開空氣，那怕修煉到九重天地的境界，你也是需要喝水、需要吃東西，更離不開空氣。

    潘五是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瘋狂拼一次！

    他往海裡跑，乙女踏浪而來，畢竟他距離大海近一些，跑到岸邊，抱起塊大石頭繼續朝前衝。

    海面上的乙女也好奇：對面那個小光頭是要做什麼？為什麼抱著大石頭下水？

    腦中這麼想著，手裡一條黑漆漆的蛇鞭輕輕展開，隨時準備滅殺潘五。

    可惜沒等到機會，她是眼睜睜看著潘五抱著大石頭衝進大海，然後就沒影了。在沒影以前還大喊一聲：「你的鳥是我殺的。」

    只衝這一聲喊，乙女都不追別人了。你是在挑釁我！不弄死你、我還有什麼顏面？

    乙女想追潘五，可就在這一時候，海陵城方向響起連天轟鳴，一聲一聲巨響炸響雲霄，不知道是不是誤炸了火藥庫房。

    乙女愣住，轉頭看上好一會兒，又看看遠處己方的艦隊，這是被發現了示警了，不過也好，那就光明正大殺敗你們！

    不過現在麼，她要替大鷹報仇，轉身跑去潘五入水的地方，略一猶豫，停步斂息，身體緩緩沉入水下。

    水下面一片暗紅，全是血水；到處是被斬殺掉的長齒魚。往大海深處看，很多長齒魚追著往那面遊。

    乙女稍稍有點吃驚，小光頭還挺厲害？竟然能在水下快速殺死這麼多長齒魚？略一猶豫，身體浮上水面，朝長齒魚游去的方向追過去。

    這個時候的潘五已經丟掉大石頭，右手如月刀使用的那叫一個輕鬆，隨便一劃便是弄死一條長齒魚。短短十幾秒時間，他身邊全是長齒魚的屍體。

    如果不是因為乙女，他興許能殺光所有長齒魚再離開。

    現在不行，保命是第一重要的事情，邊往深海遊邊殺魚，於是這一路的海面開始慢慢變色，一絲絲血紅升上海面，逐漸散開成一片暗紅。

    乙女追著這條暗紅色跑去，越跑越驚心。

    小光頭殺魚的速度竟然這樣快？不但殺魚快，跑的同樣快？最可怕的，這麼長時間就沒浮上水面喘口氣。

    她是高手，越高手越明白，所有劇烈活動都會加速耗光身體裡的空氣，當無法呼吸後，這個人就死了。可小光頭是怎麼回事？莫不是帶著換氣護具？

    有游泳高手用魚鰾、還有使用皮囊存貯空氣，可以延長在水下的時間。可空氣有浮力，想帶皮囊入水就得攜帶更重的物體壓重，而小光頭只有一件破爛鎧甲。那就是魚鰾，小小幾個魚鰾還是可以攜帶的。

    乙女繼續在水上追殺潘五，而在同一時候，海面上的敵軍艦隊卻是越來越近，估計再有二十分鐘能靠岸。

    潘五著急，可是沒辦法，在絕對實力面前自己就是個屁。

    身為一個屁要有屁的覺悟，潘五認命了，你們不是有很多怪魚麼？這魚一看就不是好來路，可以攻破海船，是攻破咱們大秦朝的船？那還等什麼，反正已經這樣，順便做做貢獻，潘五特別認命的、也是特別認真的獵殺長齒魚。

    他還真是這些怪魚的死對頭，遊的快不說，還不用換氣呼吸，海底世界就是他的終極殺場。何況那些笨魚還認準了他，哪怕死去再多同類，它們也是勇猛撲上。

    如此一來，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潘五憑一己之力輕易滅殺掉一千多條長齒魚。這種速度快的嚇人，到後來，這一片海面竟然變成紅色。

    在海面上追敵的乙女也是越來越心驚，水下面的小光頭有古怪！

    略一猶豫，猛扎進水裡。

    她自小在海邊長大，水性強於世上絕大多數人。更何況是修行高手，水性不比潘五差多少，只是不能自由呼吸。

    潘五太鬼了，知道乙女肯定緊追不捨，所以只往深海裡游，越遊越往下潛。即便是乙女的修為，沒有個半分鐘也是看不到潘五。

    而半分鐘的距離，這片海域早已變昏黑，雖不至於只剩下黑，可也是難以辨清物體。

    到了這個時候，長齒魚都不追他了。一個是被殺死太多，怪魚覺察到不對，一個是越來越深越來越黑，長齒魚不喜歡黑暗。

    游到了這麼深的地方，潘五終於能稍稍緩一口氣，可跟著又要加緊時間下潛。

    就在這一會兒時間，他看不到，卻是沒有來由的覺察到危險，一定要跑的更遠。

    他在狂逃，乙女在狂追，她就不信自己的六級修為是假的，會搞不定一個四級修者？更不相信自己的水性會不如小光頭。

    可是人活一世，總有特別多難以相信、難以接受的事情。也就一分多鐘，乙女發覺到不對，一個穿著鎧甲的人怎麼可以在水下游這麼快？

    乙女不穿護甲，起碼是不穿整套護甲。可以這麼說，海島上的修者，沒有誰擁有整套鎧甲，實在沒有必要。

    在水下更要講求身體靈活，除非是水靠，否則誰穿鎧甲誰先死。

    可是現在，她不穿護甲竟是追不上一個低等修為的穿全套鎧甲的小修者？

    乙女不追了，略一猶豫，身體緩緩上浮。

    兩頭巨鷹是她的生死夥伴，這個仇一定要報，但不至於去大海深處追敵。她就不信你還能在水下活一輩子不成？

    沒多久浮出水面，站在水上發出一聲呼嘯。

    遠處成林般的艦隊分出一艘小船，好像飛魚一樣在海面上快速衝過來，不到兩分鐘就停在乙女身側。

    乙女輕身踏進小船。

    一艘標準的水軍傳令船，船上九人，八人坐在矮於船舷的地方操槳，一人掌舵，手執令旗傳令。

    乙女站到船首：「停在這裡。」

    「是。」九名軍士齊聲回道。

    乙女要為大鷹報仇，守在這裡。

    潘五又逃了一會兒，覺得身後沒了動靜，回身仔細看，確實沒人追，便是慢慢上浮。

    他也不想上浮，可身體有傷，遠處有敵軍戰船，一樁一樁都是煩心事。

    放慢速度，水色越亮他越慢，就當即將浮出水面的時候，猛然發覺不好，趕忙重新下沉。

    他往下沉，距離老遠的乙女已經踏水而來，跑到這一片海域的時候，身體高高躍起，然後頭下腳上紮下，兩手伸在前方，撲通一聲入水，只翻起個淡淡水花。

    潘五快速下沉，乙女追的更快，不到二十個數追到潘五身後，單手一掌拍出去。

    潘五好像被大鎚砸了一下，轟的一下全身都震散了一樣！幸好是水底，海水卸去很多力量，又有五品寶甲護身，潘五朝下方快速下沉，片刻後無影無蹤。

    乙女不敢相信，自己是在海水裡練功成長，特別擅長水戰，全力一掌竟是沒能殺死小光頭？

    當時就想再追下去，可是沒來由的，感覺北面來了什麼人？

    當下不再猶豫，身體如箭向上射出，嘩地一下帶起漫天水花，她在水花中緩緩落下。

    北面遙遠地方，有個小黑點朝他們移動，速度很快。明明看著很遠，可小黑點竟是快速變大，一眨眼的時間就變大一圈。

    這是來高手了。

    乙女回望艦隊，再看看潘五消失的深海，抬步回去傳令船上，站在船首北望。

    她發現有人過來，艦隊中同樣有人發現到。艦隊當中高大的帥船上跳下一個穿黑色水靠的光頭青年，同樣是踩水過來，片刻後站到乙女身邊。

    乙女有些不高興：「多事。」

    光頭青年輕笑一聲：「大帥不想耽誤時間，所以命我前來。」

    乙女冷著臉看他：「姓遲的，我告訴你，離我遠一些！」

    光頭青年還是微笑說話：「稟將軍，小的叫遲重，不是姓遲的。」

133 紀麗

    這艘傳令小船脫離艦隊，獨自漂在大海上，船首站著乙女和遲重。

    艦隊不改方向，也是不減速度，依舊是朝岸邊進發。

    北方海面的小黑點越來越大，大略一分鐘後，一艘更小的小船出現在乙女面前，沒有人操槳划船，一艘小舢板就那樣忽然出現，然後停在他們面前。

    船首站著個身穿銀色戰甲的女人，負手而立，顯得特別瀟灑、自信。

    乙女冷哼一聲：「故弄玄虛。」

    女人面無表情打量乙女和遲重，看了片刻又看向遠處艦隊，再抬頭上看，好像在找什麼。

    方才海中追殺潘五，乙女收起蛇鞭，現在重新出現掌中，也不說話，左腳朝前輕輕一邁，踩空落下。就在即將入水的瞬間，右手長鞭嗖地飛出去。

    遲重也動了，伸手在背後一摸一拽，左手出現一面腦袋那樣大的圓盾，右手是一柄彎刀。握住兵器，同樣是踩水走向銀甲女人。

    銀甲女人呵呵一笑，明明無人掌船，可小船硬是快速後退。與此同時，兩手間出現一柄小弓，好似小孩玩具一樣的東西，銀亮銀亮的十分好看。

    更好看的是一支銀亮色小箭，跟百兵之魂不同，它是有箭羽的，箭羽同樣是銀亮色。

    小船快速後退，讓過乙女蛇鞭，那一鞭啪地抽進海水中，好像長刀入水，將海水劈成兩塊。海水分開的地方還濺起飛浪一片。

    一鞭失手，乙女卻忽然停下：「最討厭你這種不敢正面交手的廢人。」

    銀甲女人沒說話，只輕輕抬起雙手。

    遲重猛地出現在乙女身前，架起左手小圓盾，一臉肅穆表情盯住對方。

    銀甲女人還是不說話，慢慢扯開弓弦。真的好像小孩玩具一樣，弓弦將將扯開半弧，將將架上那支細小銀箭。

    遲重思考片刻，他不可能像站在大地上一樣站在海上。現在能站住不動，是因為整個身體提在空中，他在拚力控制自己。

    這種狀態不能長久，尤其是跟高手對戰。

    所以他動了，朝銀甲女人快速衝過去。

    在水面上跑動很省力氣，起碼比站著不動省力氣多了。遲重瞬間衝到銀甲女人面前，高抬左腳想要站到小船上面。

    小船又退了，快速後退幾十米，遲重趕忙再追，卻見銀箭離開弓弦，轟地一下射向面門。遲重趕忙抬盾來擋，可是就這麼個瞬間，又一支銀亮小箭輕巧插在自己胸膛上。

    在戰場上大意，意味著死亡。

    遲重是一個特別有前途的將領，未來不可估量，手中兵器都是五品寶貝，配上自身修為，輕巧擋住對方那支銀亮小箭。

    可是擋住了又如何？只能怪他的盾牌太小，就是這一瞬間，遲重戰死。

    乙女面無所動，似乎早知道遲重的結局。在銀甲女人連續射箭的同時，她縱身飛起，張開雙臂，好像大鳥一樣從空中滑過去，一鞭輕輕拋甩出去。

    銀甲女人剛剛用全力擊殺遲重，哪還有力氣應對乙女的殺招。緊急間也是發不出命令，只得倉促後退。

    這個後退是她站到小船的船尾，而不是小船後移。

    她動作特別快，一閃就站到船尾。同樣這麼快的還有乙女的蛇鞭，方才能將海水抽得分裂開的蛇鞭無聲打在小船上。

    小船裂成兩半，好像被刀劈過一樣的那麼齊整。

    銀甲女人想要聚住兩半船體，兩腳踩穩就不會進水。可乙女又是一鞭抽來，銀甲女人不得不縱身退開。

    這一退就只能落入海水中。而在她離開後，小船終於分裂開，現出船尾的三條大白魚。

    銀甲女人能夠無槳馭船，是因為這幾隻訓練有素的海龍。海龍特別聰明，有海中智臾的稱呼。經過馴獸師的精心培育，可以擁有強大戰力。

    現在小船碎裂，三條海龍脫開套在身上的繩索，尾巴一晃，身體已經出現在銀甲女人即將落水的地方。

    片刻後，銀甲女人穩穩站在一頭海龍身上，表情不變，還是平靜抬手舉起弓箭。

    乙女嘆息一聲：「紀大將軍越來越厲害了。」

    銀甲女人不說話，眼睛卻是看向逐漸接近海岸的敵軍艦隊。

    乙女也是回頭看眼，衝傳令船喝聲走。她反是迎著銀甲女人衝上。

    又是一箭射出，乙女好像未卜先知一樣，忽然變成普通人一樣沒有修為，身體踩入水中，那隻小箭從頭頂飛過。

    這一刻的乙女根本不看銀甲女人，一腳踩空，另一腳馬上踩實，身體重又站到海面上。可是下一箭又來了。

    在大海裡，有海龍幫忙，同等級的修者當中，銀甲女人幾乎算是立於不敗之地。

    乙女不得不退，白白浪費掉遲重性命，她卻沒能把握機會滅殺對手。

    想到這裡，真是不得不嘆息一聲，回去要挨罵了。

    傳令小船先回去，乙女跟著回去。可憐堂堂六級大高手，先是兩頭巨鷹夥伴被殺，再是丟掉了戰友性命也沒能尋到戰機，滿心的鬱悶可想而知。

    這時候，潘五浮出水面。

    在銀甲女人到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遠處出水，看到這面戰局更是不肯走了。很快看到遲重被殺。那還等什麼？潘五馬上游過來，他喜歡那個盾牌，很小一面特別好看，也應該很結實，銀甲女人那一箭都沒能破壞掉。

    現在的潘五身上有三處傷口，肩膀一處，右手掌心一處，再有後背那一掌。

    乙女確實厲害，那一掌硬生生拍裂了背後那塊護甲。

    不過不妨礙行動，潘五急游過來，竟然看到水下有銀光一閃？

    先沉下去，撿起一枚小箭。再追上遲重下沉的身體，從他手上取下盾牌。想了想，索性繼續尋找遲重的那柄彎刀。

    很快找到，浮出水面，正好看到乙女被逼走。

    潘五朝銀甲女人大喊：「你的箭。」甩手丟過去。

    銀甲女人抬手接住箭，收起後打聲呼哨，然後站住了看他。

    潘五立在水中：「我是第三學院的修生，現在怎麼辦？」

    銀甲女人沒說話，眼睛又看向敵人黑壓壓的艦隊。

    這個時候，公子施是最悲催的，前次有海賊襲擾，甚至是攻取武器庫房，導致皓月公主來調查詳情。

    後來潘五拿下全國大比武的魁首，公子施剛過上兩天好日子，就有敵軍來犯？

    這次是敵軍，不是海賊，是強大的敵國水軍！

    公子施發出兵報警示後，馬上帶人出城設防。跟上次一樣，所有人都在海陵城外挖溝、佈置陷阱。

    不一樣的是，這次有派人去第三學院，讓所有人去海陵城躲避兵禍。也有派人去各個漁村通知，在這個時候，錢財家園就不要考慮了，所有人共同防禦海陵城，萬眾一心興許能頂過這次兵禍也說不定。

    梅韌也同樣鬱悶，本想著城主府晚宴風光風光，甚至連衣服都準備好，圖著揚眉吐氣一次，可惜這頓飯是吃不成了。

    好在阿七傳訊示警的時間要更早一些，在傳令兵到來以前，梅院長已經宣佈第三學院停課，所有人收拾東西去海陵城。

    至於他自己，實在是不捨得離開。

    這裡是他的一切，有了第三學院才有了第三學院的梅院長。所以，他沒走。

    不但他沒走，還有一些比較固執的講師同樣留下來。也有修生不走，比如夜風。再有齊大寶一個，他是被人忘了……

    因為忽然到來的敵國海軍，第三學院亂了，海陵城亂了。公子施強發徵召令，所有二級修為以上的人必須暫時入伍，聽從官府安排、調遣。

    一級修為的修生負責運送物資、照顧傷號等事情。

    第一、第二學院的修生、講師全體出動，一起來補防海陵。

    可終究不是良策，修者再多也不是軍人，況且沒有敵軍人多，整個城市萌生一種無望情緒，怎麼辦啊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公子施的所謂城防策略不過是個笑話，他的傳令兵甚至可能沒跑到地方，敵人戰艦已經靠岸，殺出那些如狼似虎的凶狠士兵。

    而事實呢，對於城中百姓來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甚至是除去逃跑以外的唯一辦法。大家不得不這樣做。

    對於潘五來說，他一直在做這些沒有辦法的事情。

    見銀甲女人不說話，潘五多問一句怎麼辦？

    銀甲女人冷冷說出一個字：「等。」

    好吧，那就等吧。

    潘五偏頭看眼肩膀，無所謂痊癒不痊癒，在水中長時間浸泡，能不惡化就是好的。

    身邊忽然有東西遊過，兩頭海龍陸續探出海面，光滑白淨的額頭看著那麼討喜可愛，更可愛的是每隻海龍嘴裡都咬著一支銀色小箭。

    銀甲女人收回小箭，低聲發出個古怪聲音，腳下海龍帶著她朝敵軍艦隊靠近。

    潘五一下就喜歡這些大海龍了，能在海裡找回射出去的箭矢，天啊，要不要這麼幸福？

    銀甲女人試圖接近帝國艦隊，卻聽到一聲輕喝：「來了就別走了，紀麗紀大將軍。」

    帥艦上飛出一道紅光，好似爆裂燃燒中的火球一樣，轟地砸在銀甲女人身上。火球比聲音先到，銀甲女人甚至不及反應就被砸飛到水裡，然後才聽到方才那句話。

134 鸞帥

    不是真的火球，是一道紅色流光，好像百兵之魂那樣的箭矢，不過明顯更厲害，操弓者的修為也是更高一些。

    在一箭之後，一個紅色身影騰空飛起，朝紀麗落水的地方飛來。

    紀麗沒有大礙，鎧甲正面被轟碎，卻也擋住對方的紅色流光。沒一會兒從海中重新站起，腳下是白色海龍。

    紅色身影快速飛近，是一個穿紅色羽甲的漂亮女子，身背六隻紅色羽箭和一桿紅色長槍，掌中紅色彎弓上搭著一支紅色羽箭，目標正是紀麗。

    紀麗表情平靜，儘管身受一箭，可身體依然穩健，兩手間也是舉著銀色弓箭。

    紅色身影不等飛近，掌中紅羽又出，真真是快過潘五見過的所有東西，根本沒看到放箭，紅色羽箭已經出現在紀麗眼前。

    紀麗又中一箭，再次騰空倒飛，可明明受到重擊，偏偏連放三支銀色小箭，呈品字形狀擋在紅甲女子前面。

    紅甲女子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紀麗會和她對拼，所以在射箭後就向低處落了一點，同時身體蓄力，隨時準備變招。

    可就是剛剛降低高度的這一瞬間，紀麗拼著中箭也要射出這三箭，分明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紅甲女子趕忙側飛，這是最及時最正確的應對辦法，偏生紀麗已經計算好她的反應，品字型的三支小箭，有一支正正插在她的腹間。

    雖不至於致命，可眼看著鮮血一點點流出，紅甲女子很怒，兩翅一振，追著紀麗而去，右手抽出兩支紅色羽箭，再次瞄準紀麗。

    這就是一寸長一寸強，潘五告訴自己，別的不說，先把弓箭練出來，一定要練的方圓八百里不敢……好吧，方圓八百米不敢留人，方圓八百里是個永不能實現的美好夢想。

    眼見兩大高手對決，一個在天上，一個剛剛落入海中，被海龍再度頂出來。潘五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只有手中一把如月刀可堪使用，這是必須要做看客啊！

    他不甘心，更不甘心的是遠處的敵軍艦隊越來越接近岸邊，從他這裡望過去，都能看到甲板上站滿了豺狼兇徒，隨時準備殺掠他的家園。

    潘五不甘心到極點，又一次覺得自己是廢物，為什麼不抓緊一切時間修煉？為什麼不練成絕世高手？

    就這時候，天空中出現百多隻鷹隼，地面上出現數百隻各種猛獸，最前面是一身白衣的齊齊，帶著她的戰獸大軍靜靜站在敵軍前進的最前方。

    潘五忽然有些激動，一個女子，又一個女子，都能勇猛衝陣，而自己只能窩在水裡？

    水裡也有齊齊的戰獸軍團，前次見過的巨龜、鱷魚、甚至大蛇再次出現，只是距離太遠，從遠處徵調很費時間，趕不及過來。

    潘五苦笑一下，來吧，已經這樣了，打不過也要打！

    這不是比武，輸了可以離開。這是戰爭，是敵人在進攻我們的家園！潘五朝岸邊快速游去，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光輝萬丈！至於劉三兒……我去你大爺的。

    潘五想拚命了，何況也不是第一次拚命。在大經關下面，在十里坡，不是拼的更加慘烈？

    他朝岸邊猛游過去，至於身後兩個女子的戰鬥，你們慢慢打去吧，反正我插不上手。

    現在的他好像海龍一樣在海面上扯起一道白色波浪，他在波浪前面衝向岸邊。

    敵軍艦隊發現到他，可是一無反應，繼續按照原定計畫靠岸，就在這時候，遠處海面上又出現一道黑線，無數掛著大秦朝軍旗的戰艦全力朝這面駛來。

    距離太遠，甚至看不清軍旗和士兵，可紅甲女人不得不暫停和紀麗的拚殺，騰空高飛，朝那些軍艦飛過去。

    與此同時，正在靠岸的敵國軍艦全部停住，帥艦發出號令，所有船隻掉頭，準備迎敵。

    出現這一變故，潘五忽然明白紀麗說的等是什麼意思了！

    敵軍艦隊緩慢掉頭，同時散開陣型，做好迎敵準備。

    岸上的齊齊也覺察到海上情況，乘著大白鷹過來查看情況。

    紀麗反是不動了，她也有傷，但一定要忍住！要堅持住！靜靜立在海龍背上，收起銀色弓箭，右手是一把銀亮長刀。

    刀柄大約接近半米長，可以雙手橫握，刀身極長，大略一米二左右，就這樣一把刀，樹起來比一個人矮不了多少。

    紀麗單手斜握，單人單刀看著對面數百艘戰船。

    潘五滿心好奇，這麼大的刀？藏哪了啊？剛才明明看不到。

    沒一會兒，紅甲女人又飛回來，紀麗冷笑一聲：「鸞帥大人，是不是該掛起你們的戰旗了？」

    紅甲女人在空中輕笑一聲：「掛不掛旗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全滅你的銀葉營。」

    四海水軍是大秦朝最強大的水軍，下轄八大戰營，銀葉營統領是紀麗，上次鬧海賊，就是她帶著銀葉營過來追敵，後來在海上全殲賊兵。

    不過從那次以後就再無消息，不想竟是被秦關中留在這裡。

    由此可見，秦關中想的確實夠遠夠深！

    聽到鸞帥這麼說，紀麗望向東面：「你是說，黑海水賊也來了？」

    鸞帥大笑道：「不能不防著你啊。」說著話發出個號令，帥艦上猛飛起四隻黑鷹，朝更東的大海飛去。

    齊齊知道那些鷹有問題，發出個古怪聲音，帶著百多隻鷹隼追過去。

    鸞帥也不急，看著那些鷹追逐而去，抬手打個手勢，帥艦上轟轟放出兩炮，聲音巨大。不知道打出去什麼東西，在老遠老遠的地方砰然炸開，在海天之間放出漫天彩色煙花。

    紀麗面無表情看著空中的鸞帥，好像方才的炮聲並沒有響起。

    在這一刻，潘五又覺得自己多餘了，鸞帥麾下數百隻戰艦，烏壓壓一片，不知道具體數量，起碼有個五六百艘。

    紀麗手下起碼過千艘戰艦，這樣多的人，這樣大面積的作戰，自己不過是個螻蟻，勉強能看看熱鬧。

    可還是那句話，他不甘心。

    就這時候，忽然發現敵國艦隊有人發出號令。沒一會兒，潘五覺察到海下有東西遊過，深入水底一看，當時就笑了，我還是可以貢獻自己的微弱力量的！

    又是長齒魚，成群長齒魚朝銀葉營艦隊游去，潘五馬上追上去，這一次沒人追殺沒人打擾，殺起魚來更是暢快，反正就是殺。

    因為殺的太過輕鬆，滿滿都是遺憾自己缺少一把刀。

    他在追著魚狂殺，鸞帥發現到不對，抬手就是一箭射出。

    紀麗一直在盯著她，眼見其抬手射潘五，手中的大刀忽然向下掉落，一支銀亮小箭嗖地射向鸞帥。一支以後又是一支，連續三支小箭快速飛向目標。

    鸞帥有防備紀麗，可畢竟是分心攻擊潘五，被紀麗搶了先機不說，還是連珠三箭。

    鸞帥匆忙避過，剛想反擊，忽然不敢相信的看著胸膛。紀麗竟是射出無聲第四箭。

    她方才已經中了一箭，在肚子上；這次是胸膛中間，一支銀亮羽箭晃著尾羽插在略有些高挺的胸部。

    那還等什麼？兩翅一展，身體騰空而起，快速回飛帥艦。

    在飛行過程中咳出一口鮮血，灑向大海。

    好在不光是她很悲劇，這個時候的潘五同樣悲劇，紀麗根本沒想救他，而是像釣魚那樣，潘五是餌，引鸞帥上當，紀麗趁機起鉤。

    鸞帥那一箭插在潘五屁股上，那個鬱悶的，從屁股插進去，險些從前面穿出去。他的五品寶甲是廢了，一處一處全是破損。

    萬幸沒射中後背，不然就掛了。

    潘五咬著牙回頭看一眼，他是藏身水下啊！只能說鸞帥的箭術果然不一般。

    反正打不過那個瘋女人，化傷痛為力量，潘五繼續剿殺長齒魚。

    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有幫手了。齊齊的那一堆海中戰獸隊伍終於衝過來，和他一起圍剿長齒魚。

    美中不足的是海中戰獸不好培育，不好溝通，滿打滿算不過三十隻，也沒有多麼兇猛，只是比長齒魚高出一個等級而已。

    好在有潘五，屁股長插著紅色尾巴還在瘋狂追殺長齒魚。

    很多時候，瘋狂會激起人的殺欲，反過來，殺欲也會讓人更加瘋狂。

    潘五瘋狂了，不計體力，不管不顧的就知道殺魚！在現在這一時候，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殺殺殺！

    哪怕耗空體力，竟然不覺得累，繼續瘋殺狂殺。哪怕右手已經開始顫抖，也還是瘋狂追殺長齒魚。

    整個魚群萬多條長齒魚，先前被他殺掉千多條；現在更慘，不過是從這裡游到秦國艦隊的距離而已，又被他滅殺掉千多條！

    他已經瘋了，腦子停止思想，身體是重複動作，只知道看見長齒魚就揮刀。

    再加上齊齊那些戰獸，硬是在十分鐘的時間裡殺亂殺跑整個魚群。

    潘五變成它們的天敵，那一身殺氣隔著深重海水都能感覺的到。到後來，魚群終於亂了。

    魚群是有魚王的，帶著隊伍攻擊秦國艦隊。

    可是被潘五撞上，那傢伙根本不知道有魚王，也不知道這個魚群是怎麼回事，反正看見魚就是揮刀。

    輕輕一刀，魚王被殺！

    從這時候開始，潘五再堅持多殺上一會兒，魚群終於亂了，轟地一下散開，朝各個方向遊走。

    潘五累了，當眼前在沒有了可攻擊的目標，忽然長出口氣，脫力倒下。

    沒有昏迷，但是不能動，身體慢慢上浮，好像屍體一樣躺在海面上。

135 左萬

    秦朝水軍終於到了，銀葉營在前進過程中完成變隊，分成三叉戟的樣子，呈三個方向圍攻敵國水軍。

    不用打招呼，距離很遠開炮。轟轟轟的爆炸聲連天響起，而真正有殺傷力的攻擊卻不是大砲，是一支支戰弩！

    巨大如長矛的弩箭架上去，待兩船接近時轟然射出，輕易將敵艦射個對穿！

    海戰費時間，操作巨船不像騎馬那麼容易。炮彈、巨弩很容易射空。倒不是雙方軍士不靠譜，是大海無情。海浪不受任何人操控，反是容易乾涉你的任何行動。

    到了這個時候，長齒魚群逃散，齊齊的戰獸也是快速逃離戰場。潘五忽然沒事做了，仰躺在海面上，看兩國艦隊糾纏、廝殺。

    齊齊回來了，先去紀麗那裡匯報戰情，說黑海艦隊也來了，大略四百多艘戰艦。而鸞帥有大小戰艦八百餘艘，兩支艦隊合到一處，比紀麗的銀葉艦隊多出很多戰艦。

    這時候的紀麗已經回到帥艦上，服用丹藥療傷，同時指揮艦隊作戰。

    對齊齊帶來的消息表示感謝，也是請其離開，說這裡危險。

    齊齊當然要走，跟紀麗道別，騎鷹離開。回飛的時候看見躺在兩隻艦隊中間的潘五，心說這人命真是大，這樣都沒事？

    打個呼哨，一隻黑鷹快速飛去，抓起潘五回來。

    幾分鐘以後，潘五躺在沙灘上發呆，不想發呆都不行。剛才實在太過瘋狂，他那麼強的恢復能力都挺不住。

    這時候，夜風、齊大寶、阿七、梅韌等許多人來了，海戰他們使不出力氣，在岸邊就算是當個探馬哨兵吧，盡快掌握第一手軍報。

    看見他們，剛恢復過來一點的潘五想到件事情，站起身問梅韌：「咱學院有沒有火藥？」

    梅韌說有。

    潘五又跟齊齊說：「讓你的鷹帶著火藥……」話說一半挺住，跟阿七說：「師叔，你帶我去小漁村。」

    阿七問做什麼？

    潘五說趕快。

    齊齊說我帶你去，抓起潘五丟到鷹背上，自己跳到另一隻大鷹身上，一聲命令，兩隻鷹迎風飛起。同時，群鷹護衛他們過去。

    潘五真是想問一句，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不？

    可惜不及問話。

    直線飛去，一分鐘不到已經來到武豆豆那裡。

    武家人沒有再建房子，大家聚在一起商議怎麼辦。有說去海陵的，有說留下來的，有說南下的。在商議中，潘五出現。

    武豆豆驚喜過望，跳起來迎接。

    潘五跳下鷹背：「潘無望呢？」

    武豆豆說在家裡。那個家就是剛收拾出來的小院子。

    潘五跟齊齊說：「我找潘無望有要緊事，跟戰爭有關，你不能亂來。」

    齊齊嗯了一聲，潘五走進小院。

    潘無望站在院子後面的陽台上望海，儘管什麼都看不到，卻還是在看。說明知道海戰事情。

    潘五走過去：「給你火藥，能不能做出一顆顆的那種炸子？」

    潘無望哼了一聲：「你是有瞧不起我？」

    潘五問：「一個小時能做多少？ 」

    潘無望說：「要是我自己的話，兩、三百個吧，但是得有幾個人幫我。」

    潘五說：「現在去做。」

    潘無望看他一眼：「你還真是瘋狂，好，走吧。」

    肯定要走，這裡沒有辦法製作，必須去專用的煉器間。

    倆人走出小院，潘五說：「齊齊在外面，不過你別怕，她不會動你。」

    潘無望不屑道：「她要是現在動我，都白瞎了馭獸宗少宗主的名號。」

    「你知道就好。」倆人走到齊齊面前，潘五說：「帶我們回去學院。」跟著又說：「能把他們都帶過去麼？」這個他們是武家人。

    齊齊說沒問題，問上一句：「他們走麼？」

    潘五沖武豆豆說話：「有事情需要你們幫忙。」

    不用細說是什麼事情，武豆豆馬上說同意，跟著沖武家眾人說： 「這一次是咱們的災難，也是機會，跟我一起的，每人一顆晉級丹。」

    這句話出來，除潘五和潘無望，別的人很是吃驚，包括齊齊。心說這個女子很有實力啊！

    有了晉級丹刺激，武家眾人全部同意跟武豆豆走，於是齊齊一聲令下，飛過來一片大鷹，每隻鷹抓一個人，帶著回飛到第三學院院門。

    連四個從良女子帶上武家兩對夫婦一起帶過來。

    來到這裡，潘五沖梅韌說：「咱去做炸子。」

    潘無望實在忍不住了：「那叫爆雷！炸什麼子？」

    不管是什麼，第三學院門口的這些人一起進到煉器室。

    期間，潘五抽空回了趟家，換掉身上的破爛鎧甲，帶上最後一瓶肉骨丹回去煉器室。在路上服下一顆。

    一進門先給大家每人一顆肉骨丹，說是肉骨丹，只要不死，吃下去就有機會活命。

    武家人很意外，原先是憑著一腔忠義之情離開武家山谷，以為一輩子要吃苦，也是修行無望。不想武豆豆說給晉級丹，現在又有了肉骨丹？

    一個個都是感謝。

    潘無望說：「別謝了，開始幹活！你們都站外面去，站好了別動，一會兒有你們忙的。」又沖潘五說：「你跟著我，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潘五說好。

    這個時間，梅韌已經按照潘無望的要求，帶著阿七等人送過來幾桶火藥，還有一些別的材料。

    潘無望獰笑道：「讓他們吃屎去吧。」

    存貯火藥要有專門的容器，想要讓爆雷有最大威力，裝火藥的容器也是十分講究。

    不過，潘無望完全沒考慮過這些，敵人就在外面，緊急時間製作爆雷已經是在開玩笑，又如何會考慮用什麼東西盛裝火藥？

    喊潘五過來，往一個大缸裡倒進去許多東西，看著像麵粉？

    潘五好奇：「是麵粉？」

    「是，但不止是麵粉，趕緊攪拌。」拽過個凳子，塞給潘五一根棍子。

    潘五站到凳子上，就見潘無望往麵粉裡倒東西，先後倒了三樣東西進去，然後倒水：「攪拌，最大力氣攪拌。」

    於是就攪拌吧，潘無望說：「水在邊上，攪不動了就自己加水。」他去另一邊分裝火藥。

    他要做的爆雷沒有引線，劇烈晃動就會爆炸，不適宜保存、運送。

    這也算是天下最不靠譜的事情之一，前方大戰，已經交戰許久，他們這邊才開始製作武器？

    整個煉器間的內室，目前只潘無望一個人，也不用稱，隨手一抓一捏，份量準準的，那許多粉末就是一趟趟一排排一堆堆放在一張張紙上。

    之前潘無望說自己一個人製作爆雷，一個小時能做兩、三百。

    現在不止是他自己，有潘五在做容器，有武家子弟等在外面準備幫手。

    很快過去二十多分鐘，潘無望分出幾百份火藥，然後來看潘五。

    潘五很努力，兩隻胳膊早累酸了，可還是在攪。

    潘無望看過一眼：「好了。」

    去一旁拿過軟鐵片，隨便一握一捏，遞給潘五：「裝進去。」

    是一個凹形容器，潘五裝入剛攪拌好的瑩白色樹脂一樣的東西。

    裝好一個，潘無望推過來個鐵盤：「扣進去。」

    潘五倒扣出去，一個倒立的小碗出現在鐵盤上。

    潘無望說：「做吧。」也沒說做多少，去一旁弄過來一大堆鐵盤。

    潘五很是好奇，攪拌出來的東西居然能站住？不是麵糊糊那樣軟。

    潘無望交代好這些事情，去另一個房間燃開火爐，再出門喊人：「來兩個男的。」

    武志堅和武勝趕忙回話說，他們來。

    潘無望帶著他們去潘五那裡：「這些鐵盤，上面裝滿小碗以後，看見那些鐵塊沒有？塞進碗底拿去爐子上烘烤，別的不用管，烤一分鐘就行。」

    倆人齊聲應是。

    潘無望說完這些話就又走了，繼續折騰自己的火藥。

    潘五這面努力製作小碗，很快擺滿一個又一個鐵盤，武家二人就去加重小碗，再端著鐵盤在爐子上烘烤。

    一分鐘時間，讓小碗更加堅硬一些，僅此而已。

    等他們弄出十幾個鐵盤的小碗以後，潘無望去喊武豆豆：「來幾個女娃子。」

    武豆豆趕忙帶著十個妹子進去。

    潘無望指著分出出來的火藥說：「一張紙就是一份火藥，一份火藥倒進一個小碗，知道了麼？」

    妹子們說知道了。武豆豆有些擔心會爆炸，問要不要慢一些？

    「沒那個必要。」潘無望說：「我做一遍給你們看。」

    隨手拿起張紙，穩穩走到另一個房間。方才烤好的小碗放在這裡，潘無望將紙上的幾小堆粉末輕輕傾倒進小碗裡，完全無所謂順序，也無所謂快慢。

    武豆豆有些吃驚：「不會炸麼？」

    潘無望呵呵一笑：「會的，但不是現在。」讓妹子開始幹活，他又去到另一個房間。

    這裡是關鍵所在，好像藥引一樣，他現在做的是能讓爆雷瞬間爆炸的東西。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海面上，連綿幾里地的地方都是戰場，戰艦交錯縱橫。在這種時候，誰的艦隊還能保持陣型，就多了一些勝算。

    鸞帥手下艦隊稍稍有些亂。可是她的幫手來了，黑海水軍來到。早早準備好要打仗，艦隊兩船並列，呈一字戰陣殺進戰場。

    剛一進戰場，潘五這面正在辛苦製作中的爆雷，黑海水軍已經用彈弩打出許多。雖然模樣不同，卻是同樣會爆炸。

    他們準備良久，一出現就造成極大殺傷，讓銀葉艦隊傷亡不斷。紀麗當機立斷，大聲吩咐：「左千，左萬，該你們上了。」

136 左千

    身後有兩個魁梧大漢應一聲是，各自衝向船尾。

    在這艘旗艦後面還跟著許多船隻，左千左萬並排站到一起，同時揮手。

    後面幾艘大海船的船側忽然打開許多個艙門，從裡面滾出一個個梭形的全封閉的大水桶。

    梭形大桶浮力尚可，一上一下的在海面上晃動。

    左千左萬對看一眼，同時跳進海裡。

    他們倆跳下，跟著一起還有很多身穿水靠的強悍兵士。

    奇怪的是沒有人拿刀，每一個人都是帶著好大一塊鐵跳進水裡面。

    梭形大桶可以勉強浮在海面上，這些人從大桶下面扯出根鎖鏈，扣在鐵塊上，便看到大桶慢慢沉下水裡。

    左千等人都是深吸一口氣，然後沒入水中，牽著梭形大桶向前游去。

    這一路很遠，每個人都要攜帶六個以上的充氣魚鰾。

    在水下從魚鰾裡吸氣也是要經過訓練，一個不慎就可能嗆到、甚至嗆死。

    他們這些人都是軍中好手，本身擅長閉氣，又習練過特殊功法，再有魚鰾幫助，應該可以安全回來。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最危險的不是在水下，而是浮出水面那一時刻，他們要解開鐵塊，要抱著鐵塊還要浮在水面上，然後扯開梭形大桶上的燃線，再抱著鐵塊快速沉入水下。

    在如今的海戰中，這是特別特別笨的一種方法，可偏偏最有用。海浪起伏，哪怕是神砲手也不敢說有五成以上的命中率，可是這個能爆炸的梭形大桶可以。

    只要爆炸了，方圓幾十米以內的戰艦絕對討不得好！

    左千左萬各帶幾十人從水下潛過去，目標遠近不同，近的有百多米遠，遠的在千米外，總之是儘量不浪費每一個機會。

    在他們入水之後，紀麗又喝一聲，艦隊變換陣型，讓開前面海域，讓黑海賊軍和鸞帥水軍往一起合。

    她想讓對方合兵一處，對方還不肯呢。她變陣，對方也變陣。

    海戰是世上最麻煩的作戰方式，耗時耗力傷亡大，一來一往全是時間和人命堆積。

    反正就是糾纏吧，哪一方更有耐心，哪一方的勝算就要大一點。如果再有出奇制勝的武器，就可能輕鬆奪取戰爭的勝利。

    現在是三支艦隊糾纏到一起，萬萬不能被包圍是肯定的，吸引對方注意力也是肯定的。紀麗要儘量保證左千那些人成功。

    為什麼說那個方法是最蠢笨的？

    因為沒有人是傻子，那樣子的梭形大桶從水下潛過去，只要對方在水下安排有水鬼，又或是海中戰獸，輕易就可發現，然後獵殺左千這些人就是。

    他們甚至可以不計較方式、忽略目標，要是能把木桶弄爆炸更好！

    所以，在左千這些人入水後，大略十幾分鐘的時間，在海底發生多起爆炸，炸出巨浪滔天。

    紀麗冷冷看著，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以用最低的傷亡換取最大的成功。

    打仗麼，哪有不死人的。一種辦法不行就再換另一種！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戰局需要，紀麗能讓三條海龍帶著木桶去送死，只要它們的死亡有價值。

    雙方都是超過千艘戰艦，可以說是傾力一戰，誰贏了就是真正的大獲全勝。輸了的，起碼十幾年內回不過力氣。

    大秦還好，秦關中特別注重海防，四海水軍八大營就沒有一支弱旅。如果不是海岸線太過漫長，如果不是還派兵北襲，根本不至於跟這樣兩支弱小的艦隊糾纏。

    沒錯，在大秦眼裡，黑海和鸞帥兩支艦隊都是不夠看。如果不是姜事民在北面牽扯大秦主要戰力，這些小魚小蝦也根本不敢發兵進攻秦國。

    同時，這也是大秦最無奈的事情，明明知道對方實力不濟，偏是騰不出手收拾他們。一個是距離遙遠，一個是海島眾多，根本不可能一戰而全功。

    此時戰鬥已經過去近兩個小時時間，三支艦隊毀損戰艦的速度越來越快，殺到後面，經常能看到許多戰艦糾纏到一起，你在這裡殺上我的戰艦，我在另一面攻入你的戰艦。

    到處是血，到處是屍體。

    這時候的潘五還在折騰爆雷，前面一道道工序陸續完成，還剩下最後一步，封蓋。

    蓋子是軟的，好像麵筋一樣覆到碗口，然後再不能動。不管你要去哪裡，小碗必須是正面朝上，不可顛簸，不可晃動，更不可掉落。

    只要軟蓋子掉落到下方的粉末中，接下來只有轟烈爆炸，而且是瞬間爆炸，即便是五級高手也來不及反應。

    想要有所反應，就要在發現不對的時候將爆雷丟出去。那樣才有可能來得及躲避。

    最後這一道工序由潘無望親自完成，好在所謂的軟蓋子並不是特別軟，不至於提前爆炸。

    盒子，一個又一個臨時做出來的木盒子。這個活兒是梅韌帶人做的，堂堂煉器高手改做木匠活。

    盒子裡有隔斷，一個盒子裝六個爆雷。

    潘無望說：「你們都算了，這個活兒……讓齊齊和潘五去做。」

    就是說只有他倆適合投雷。

    阿七說算我一個，夜風也是這樣說話。

    潘無望看著阿七說：「你不行。」

    他是真的不行，搧動翅膀如何能保證不晃動手中盒子？

    他對夜風也是懷疑，想了又想說：「你一次拿一個，先試試。」

    齊齊想想說道：「不行，你們都不行，我不能保證每一隻鷹都特別聽話。」

    於是，這個艱鉅任務只能由潘五和齊齊去做。

    片刻後，每人端著一個木盒上天，身下面是白色飛鷹。

    大鷹飛的特別穩，潘五的手也是特別穩，不穩不行！只要一個顛簸，只要小碗裡的火藥粉末撞到特殊製作出來的蓋子上，爆炸便是轟然而起。

    這不是投雷，這是在拚命，每飛出去一次都是冒著極大危險。

    還有個危險，敵軍不乏弓箭高手，大鷹不可過低飛行，否則就是充當靶子。而在高空中想要將爆雷準確丟到敵軍戰艦上，比製作出來這個東西還要難很多。

    可是沒辦法，想要打贏，就得這麼做。

    為了迷惑敵軍，齊齊讓飛鷹馱著武家姑娘在空中飛來飛去，讓對方找不準攻擊目標。

    再有，阿七必須一起進入戰場，他是最佳護衛。

    白鷹速度很快，沒多久進入戰場，齊齊發一聲輕嘯，兩隻白鷹在另一些大鷹的掩護下分飛左右。

    沒有人給他倆制定目標，他們覺得該丟向誰，那就拿起小碗，輕輕放手。小碗下面有加重用的鐵塊，不至於被海風吹亂方向。

    潘五先出手，距離老遠計算好下落方位，轉身面對鷹尾，右手向側前方平舉，身體附在鷹身上使勁往外探，然後快速撒手，那個瑩白色的小碗輕輕從鷹身一側落下。

    投雷者潘五，運氣從來逆天。丟下一隻爆雷後，潘五瞪大了眼睛去看。

    起碼距離一百五十米那麼高，一隻比手掌還小許多的小東西，快速的自然下落，就在潘五已經看不到影蹤的時候，轟然一聲巨響，一艘敵艦被炸。

    有了他做榜樣，齊齊學的很快，也是這樣丟下爆雷。只是運氣不太好，第一個爆雷炸在海中。

    從這一時刻開始，潘五和齊齊兩個人進入投擲狀態，到處是敵艦，甚至不用尋找目標，往密集處一飛一丟，總會造成一些傷害。

    當六隻爆雷全部丟下去以後，鸞帥又一次揚起羽翼騰空，她要滅殺齊齊和潘五。

    可還有阿七呢，鸞帥更一騰空，就迎來許多隻飛箭，不得不躲避。

    她本來有傷，腹部和胸口都中了箭，現在又被阿七糾纏，傷勢加劇，更是拿潘五和齊齊沒有辦法。

    很快，潘五和齊齊已經飛回岸邊。

    岸邊是梅韌小心翼翼拿過來的兩個木盒。為避免發生事故，只能他親自動手，拿來了以後讓夜風小心看護，他要再回去煉器間取爆雷。

    來來回回都是這般小心，潘五和齊齊也是同樣小心，萬幸大鷹夠牛，爆雷也做的巧妙，不至於在起飛時提前爆炸。

    鸞帥不甘心，一定要滅掉空中威脅。沒多久，在這片海域上竟然發生空戰。

    鸞帥有飛天羽翼，乙女養有飛鳥，雖然沒有最初的兩頭巨鷹那麼恐怖，可乙女對它們沒有要求，只要能攻到潘五和齊齊就行。

    另有三名黑甲男修振著黑色羽翅上天，再有很多敵軍飼養的鷹隼或是海鳥以身體做為武器，去撞擊潘五和齊齊。

    短短幾分鐘時間，這一片天空竟然有很多飛鳥。

    幸好有齊齊，她不但是有自己的戰鷹可以殺敵，還能給對方的飛鳥造成困擾。同時，所有被打鷹帶上天的那些妹子，不管能不能射中，都是帶著弓箭上天，能多騷擾敵人一些，就是保證了潘五的安全。

    在這個時候，齊齊也不攜帶爆雷了，拿著弓箭回來幫助阿七殺敵。

    再有，這裡是海陵，有駐軍有修者有高手，誰也想不到，公子施竟然也有一套羽翅。在知道前方發生海戰後，竟是振翅飛來，讓潘五一方又多出生力軍。

    而且不只是他，還帶著表妹一起。表妹叫路小雲，佩戴著一雙蝴蝶翅膀一樣的斑斕羽翅，呼扇呼扇的特別好看。

    公子施可是比對方的黑甲男修厲害多了，遠遠一箭射來，便有一人中箭掉落海中。

137 路小雲

    路小雲同樣厲害，竟是追著對方的黑甲男修打。

    如此一來，鸞帥遭到數人圍攻，倉促間不要說擊殺潘五，連自保都是難事。

    最後只得降低高度，依靠船艦上的高手以弓箭禦敵。

    潘五不理會這所有的戰鬥，專心投擲爆雷，一次拿一盒上天，飛鷹轉悠一圈，就有六枚爆雷在下面爆炸。

    別看只有他一個人，可飛一圈丟六個雷，飛一圈丟六個雷，讓敵方軍士異常苦惱，他們甚至架高巨弩，用這個東西攻擊潘五。

    可惜總是不能見功。

    按說敵人是兩國水軍，集合兩國力量，又是早有準備，不至於被打的這樣狼狽才對。他們準備充足，有爆雷、有巨弩、有水鬼、有飛天修士，還有很多刺探敵情的飛鷹。並且是人數佔多、船艦佔多，甚至有高手無數，可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準備充足的一戰，竟然是打成現在這樣？

    鸞帥想不明白，黑海賊軍的司宗同樣想不明白，舉國之力弄出四百多艘戰艦，跟縱橫四海難逢一敗的鸞帥聯合殺敵，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平打平還好說，就是咱們在大海上公平對戰，不管出什麼招總能接下來。可是從天下丟火藥是怎麼回事？

    最可怕的是不用點燃，落地就炸，威力還大的嚇人！

    司宗命傳令兵去見鸞帥，是打是撤、或是接下來怎麼做，總要有個章程。

    鸞帥又受傷了，再次被阿七射中，不得不落到帥艦上，命令巨弩朝天射擊。

    很難的，再厲害的弩箭不可能直上直下發起攻擊，必須要拉開一段距離，讓弩箭朝斜上方射出。

    可對方不是傻子，或追著你飛，或飛到高處，總之是打不到。

    就這麼會功夫，不但是己方的幾個黑甲男修中箭，連許多飛鷹海鳥都是被陸續射落，被對方完全佔據空中優勢。

    只要上空是對方的，只要那種爆雷還有，他們就沒有取勝希望。

    鸞帥氣得眼睛血紅，嘴角更是有血流出。

    身邊侍衛急忙來勸，鸞帥卻是連發脾氣的想法都沒有了。

    仰頭看，那個騎著大白鷹的小子又回來了，鸞帥猶豫再猶豫，到底無奈說出一聲撤！

    心裡話是，你等著，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聲令下，鸞帥水軍變換陣型，一部前衝，另一部護衛，讓開空間讓黑海賊軍先撤。

    司宗也很光棍，讓大軍撤退，他卻命旗艦及護衛艦隊跟鸞帥匯合。

    紀麗終於安下心，這一仗贏了！雖然艱難，但是贏了！雖然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但是贏了。

    令旗招展，艦隊變成追擊陣型，她的帥艦卻是拖到後面。

    鸞帥能縱橫四海，還是個女人，不但一身本領超凡，指揮軍隊的本事更是強悍。在明確撤退以後，艦隊分為三部，她在最後壓陣。

    銀葉艦隊追過來，卻是被鸞帥和司宗的兩隻大船及他們的護衛艦隊攔住。

    不計損耗，火砲連番響起，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開始有火砲炸膛。弩箭更是不要錢一樣的瘋射而出。

    瞧那個樣子，他們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換取整支軍隊的活路。

    紀麗又發命令，艦隊再次變陣，放掉對方主力艦隊不理，全面圍攏兩個主帥的艦隊。這是要擒賊擒王。

    鸞帥不做理會，繼續揮霍著他們的進攻，足足拖延銀葉艦隊半個小時以上。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開始撤退。

    四面被圍，鸞帥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一聲令下，後面讓出道路，她的帥艦竟然衝在最前面，不管前方有什麼，也不管有多少火砲打來，她的帥艦就是那樣衝出去。

    一路伴隨著轟轟炮響，無數砲彈打在她的船上，造成許多傷害，可大船就是不沉，依舊快速往外逃。

    擒賊擒王，擒的是鸞帥，銀葉艦隊團團圍住這一塊。

    可明明前面橫著數艘戰艦，鸞帥的大船偏是好像沒看到一樣，猛烈撞上去。

    轟的撞上一艘，大船略有毀損，卻是繼續前衝。轟的再是一艘，撞出條路繼續衝。

    潘五在天上看熱鬧，心說這傢伙真是猛，萌生了擁有這樣一艘大船的想法。

    不過造船不比煉器，以潘五實力，想想就得。

    鸞帥的大船不知道是用什麼做成的，格外堅硬。哪怕船體破損無數，偏是不沉，也偏是不減速度，在她的帶領下，她的護衛艦隊跟著一起衝出包圍圈。

    司宗同樣不俗，讓護衛艦隊先撤，他的大船留在最後。

    留在後面就是充當靶子，而司宗竟是特別配合的做靶子。甲板上一共留人十九個，有他一個，各站一處，避免被敵人衝上船艦。

    直到他的護衛艦隊都跑出遠遠，他才命令撤退。

    不知道他的大船有什麼古怪，突然之間發出轟的一聲響，大船猛然提速，好像奔馬那樣迅疾，嗖的衝往東面，同樣用船身撞出一片空間。

    真是邪門！潘五很鬧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樣是船艦，對方難道是鋼鐵巨艦不成？為什麼這麼結實？為什麼撞了又撞還能跑？

    銀葉艦隊得到命令，殺敵，就是殺敵。放走了很多，不是還有留下來的麼，艦隊死死咬住對方兩艘帥艦，必須要追而殺之。

    這時候意外發生，當前面的船艦跑出很遠之後，司宗的帥艦忽然從中斷開！

    它是自己斷的，前面船身斷開後，快速變小，大塊甲板脫離。縮小後的船艦特別靈活，在銀葉艦隊的包圍下竟然輕鬆穿出去。

    紀麗發現不對，馬上命所有船艦脫離戰場。

    脫離的意思是隨便跑，跑去哪裡都可以，只要離開戰場。

    剛發出命令，船艦剛開始掉頭，也是放過對司宗的追擊，司宗遺留下來的半截船身開始緩慢下沉。而就在將沉未沉的時候，轟得一聲，船身劇烈爆炸！

    潘五都看呆了，司宗是白痴麼？在自己的船艙裡藏著這麼多火藥？萬一被對方大砲轟中……想到這裡，不禁懷疑銀葉艦隊的轟擊準頭。人家拖在後面給你打，你們打了半天都沒能弄炸它？

    這一聲炸，好似起了海嘯一般，這一片海域直接亂了，波浪滔天，久久不能平息，使得銀葉艦隊無法順利追擊。

    於是，一場海戰至此停歇。

    剩下事情便是收拾戰場，救自己的人，殺對方的人，一艘艘小船往來穿梭。

    至於潘五，乘飛鷹回去小院。

    雖說傷勢已經近乎於痊癒，可是外人不知道啊。比如屁股上的箭傷，剛才在打架，還能說忍痛拚殺，現在沒的打了，自然要養傷。所以，潘五要假模假式的臥床不起。

    跟身上的傷口相比，他更心痛鎧甲、心痛箭矢，全是錢啊！那麼貴重那麼結實的護甲，咋地一上戰場就會破損呢？

    還有百兵之魂，自得到以後就沒怎麼使用，今天一戰，三個人加一起正好射出去一壺箭。那是四級箭！是十分接近五品箭的寶貝啊！

    還有肉骨丹，又送出去那麼多，手裡沒多少了。估計再折騰幾次就能用光。

    天啊，戰爭果然是勞民傷財的混蛋事情！

    潘五在胡亂嘟囔，齊大寶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帶我上天，不夠意思。」

    潘五說：「你想不想摔死？」

    齊大寶說：「你沒摔死，我怎麼會摔死？」

    潘五搖搖頭：「去找你的驢玩去。」

    齊大寶不走，說要伺候照顧你。

    齊齊來了，看著這個和自己同姓的小胖子，感覺格外親。想了想，一句話不說，轉身出去。

    潘五被鬧個迷糊，仗都打完了，別發神經了好不好？

    公子施也來了，今天這場海戰，潘五實在立下很大功勞。

    首先跟齊齊、阿七，三個人聯手獵殺對方兩頭恐怖巨鷹。可想而知的是，只要那倆傢伙在，他們根本不可能奪取空中霸權。

    那倆頭巨鷹實在厲害，再有鸞帥飛到空中配合，這一仗絕對難打！

    接下來，潘五又入水獵殺長齒魚，儘管有齊齊的戰獸配合，可主要戰鬥力絕對是他。變身瘋狂殺神，只剩下無邊殺戮。

    最後又是投擲極其危險的爆雷。

    可以說這場海戰能取勝，爆雷起了很大作用，如果敵軍不是被炸的人心惶惶、軍心不穩，這一戰不知道還要打多久，興許打上一夜再一個白天也說不定。

    紀麗也來了。堂堂軍中主將，明明身上帶傷，卻一定要來感謝潘五、梅韌等人，同時也是想弄明白從天下丟下來的爆雷是怎麼回事。

    她的兵士在打掃戰場，她來見潘五，表示感謝。同時也要感謝齊齊，可是找不到人。

    公子施大包大攬說晚上擺慶功宴，請紀大將軍一定到場。

    紀麗直接拒絕，說軍中有事。又跟潘五道一聲謝就離開。

    於是，潘五不高興了！

    本來麼，你不來就算了，可是來了就說聲謝謝？有你這麼做將軍的麼？

    你看人家陳言虎，那麼大一個平東侯，卻是送車送馬送東西的，我還沒為他做過什麼；反觀你紀大將軍，咱就事說事，今天這一戰要是沒有我幫忙，你們要死多少人？還要打多久？

    更不要說你還拿我當誘餌，引誘鸞帥殺我，你卻趁機傷她。

    對任何人來說，沒有誰喜歡被當作誘餌，可你既然拿我當誘餌了，能不能說句抱歉？

    有你這麼不懂事的麼？

138 刀疤臉

    潘五是相當的不高興，待公子施也是離開，讓小胖子緊閉大門，搬個凳子守在那裡。不管誰來了，都說自己睡了。

    然後去陽台脫光衣服，剩條褲衩入水。他還惦記著兩頭巨鷹呢。

    海面上到處是撈屍搜賊的小船，岸邊也有兵丁巡邏。公子施讓城內衙役參與搜賊，沿岸百姓組成巡邏隊，總之是全民皆兵，一定要抓光漏網之魚，全殲來敵。

    潘五穿個大褲衩入水，入水後往前遊，可游著游著發覺不對，怎麼回事，有人在看著自己？

    慢慢回身，看到岸邊大石頭下面或蹲或站，有六名身穿水軍戰甲的敵國兵士。

    潘五浮在水中看他們，六個人慢慢起身，每個人都是一臉兇樣，超他慢慢走來。

    潘五說：「站著吧，我要是大聲呼喊一句，你們能活？」

    為首是個刀疤臉，惡狠狠說：「我們不能活，也得拽你一起死。」

    潘五搖搖頭：「你們鸞帥都殺不死我，你們行？」

    六個人不為所動，繼續慢慢靠近。

    潘五說：「再過來我可喊了。」

    刀疤臉略一猶豫，小聲說個停。

    潘五看看他們：「我是四級修為，就是光著屁股都能殺你們個屁股尿流，你們看不出來麼？」

    對方有超乎常人的冷靜，也許真是高手？刀疤臉沉聲問話：「你想怎樣？」

    潘五想了一下：「我對殺人沒興趣，可是也不能放過你們，你們給我一個不報官的理由。」

    刀疤臉想上好一會兒：「想不到。」

    潘五說：「我也想不到，不報官就是放你們離開，放你們離開，你們要吃要穿要逃，就會禍害別人，可要是給你們艘船，讓你們回家？保不齊什麼時候又來打我們。」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回去我們就退伍，再也不打仗了。」有逃兵喊道。

    潘五笑了下：「糊弄誰呢？你們那裡除去打魚、當兵、做海賊，還有別的出路麼？」

    「有的有的，我們有土地，有樹林，可以種給自己吃。」

    潘五搖下頭：「就算我放過你們也沒用，總會有別人發現到，到時候免不了一死。」

    「未必會死。」刀疤臉說：「也許是俘虜送去礦山，也許是苦力營，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樣的結局還不如一死。」

    潘五思考一下：「你們替我們打仗吧，去北邊，給你們吃給你們穿，給你們最好的武器鎧甲，起碼比現在穿的要好，你們去北邊替我們打仗，能活下來就回去，活不下來是你們的命。」

    刀疤臉沉默好一會兒：「不知道公子在朝廷中擔任何等官職？或是軍中將領？否則如何能安排我們？」

    潘五說：「沒安排，就是替你們想條出路，如果你們同意，我可以去找城主談、找將軍談，方才我立下那麼大功勞，可以拿獎賞 你們的活命，也許海能換你們別的戰友的生命，只要你們肯去北邊替我們打仗，簡單說就是敢死隊，就是炮灰，不過總有一線生機，好過在這裡被殺頭。」

    刀疤臉說：「倒是條出路。」

    潘五說：「不是一條出路，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六名逃兵不說話了，儘管誰都知道潘五說的對，潘五說的是他們能遇到的最好的局面。

    潘五說：「想好沒？想好了，我找城主找將軍說，他們就不會看見你們就殺，你早一些時間做決定，就會多救下一些人。」

    刀疤臉沉默好一會兒：「你真是四級修為？」

    潘五點點頭，身影忽然一閃，刀疤臉手中利刃已經換到潘五手裡。而潘五卻好像沒動過一樣，只是立身之處頓起漣漪，一圈圈一層層，說明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在水裡都有這樣的速度，刀疤臉長嘆一聲：「我們願意按公子說的那樣去做，只希望公子能夠信守承諾。」

    潘五說：「沒有承諾，我不糊弄你們，只是這樣一個建議，至於將軍肯不肯聽，我不知道；我只是給你們多提供一條出路，好過現在就死，至於你們能不能去北面，真的要看當朝官員是怎麼想的，不過我覺得很有可能，畢竟是百戰之兵，是不用給撫卹金的生力軍，只要那些當官的不是白痴，你們一定會去北面。」

    刀疤臉看看幾名同伴，大家都是同一表情。

    潘五說：「護甲脫了。」

    刀疤臉很痛快，馬上解除護甲，還有身上的短刀。

    水軍護甲很簡單，只保護幾個重要位置，解開搭扣自然掉下去。很快六名敵寇就只剩下布衣在身。

    潘五說：「上衣也脫了，我不想你們被人揍。」

    上衣是明顯的敵國軍服樣式，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穿著確實很危險。

    於是沒一會兒，六個男人只剩下大短褲，一雙布鞋。

    潘五說：「過來吧，跟我走。」

    六個人真溫順啊，也許是認命了，一一走進海裡，跟著潘五往南遊出二十來米。

    從這裡上岸，看著眼前石崖，回頭問：「能上去麼？」

    「應該沒問題。」刀疤臉回道。

    潘五說：「上去之前多說句話，以後呢，你們別恨我，也不用感謝我，咱們是敵人，我只能儘量努力讓你們去北面戰場，但不論能不能去，也就是不論能不能活，都別算到我頭上，從這裡離開以後，咱們就誰都不認識誰。」

    刀疤臉說：「公子善心，小的明白。」

    潘五苦笑一下：「上吧。」當先爬上石崖。

    是有點高，但也不高，就那麼十幾米而已，潘五很快上去，轉頭看，六個人沒有一個跑的，都是慢慢往上爬。

    潘五忽然有點難受，打不打仗的跟普通兵士有什麼關係？他們不過是聽命而為，說難聽的，兵士就是工具，是豬啊馬啊一樣的活工具，拼了自己的性命為別人建功立業，為別人爭取爵位利祿……

    回到陽台上，六個光著上身的俘虜剛一露頭，兩隻大獅子就面露凶相。

    潘五不客氣，一邊一巴掌拍過去：「裝什麼裝？裝什麼兇猛，老實趴著去。」

    兩頭大獅子很委屈的臥去一邊亂嘟嘟嘴，滿滿都是不爽。

    潘五說：「別以為我聽不懂，不就是想吃金元丹麼？告訴你們，沒有！」

    刀疤臉幾個人爬上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場景，心說小光頭真兇悍，那是兩頭大獅子啊，看體型少說一千多斤，跟壯牛似的，就這麼被他訓了？

    潘五看看他們：「真是我住的地方，你們要不是敵人……等會兒。」走進房間，去廚房拿了很多吃的，只是沒有酒，回來往他們面前一放：「吃吧，吃完了帶你們去見長官。」

    刀疤臉很感謝他，想想說道：「要不你留下我們？我們給你做護衛，做死士。」

    潘五搖搖頭：「不是不相信你們，是我不敢。」

    刀疤臉沉默一會兒，開始吃東西。

    沒多久吃好東西，潘五帶他們穿過房屋，走到前院，正看到小胖子開著門跟人說話。

    聽到腳步聲，小胖子回頭看：「正好正好，又是找你的。」

    潘五說：「我這才離開多長時間？有沒有半個小時？」

    小胖子說：「是個女的，非要見你。」

    潘五走過來，有點臉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潘五，你出來。」外面是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是青春蓓蕾正綻放、剛剛成熟的年齡。

    潘五問：「你是？」

    女人很生氣，你竟然記不住我？大聲說：「我是路小雲！」

    潘五哪知道路小雲是誰，迷糊著想了又想：「路小雲是誰？」

    路小雲生氣了：「你給我出來！」

    潘五哦了一聲，剛要邁步，路小雲卻是大喊一聲：「你個流氓！給我滾回去！」

    潘五低頭看，全身上下就一個大褲衩，連鞋都沒穿，趕忙回房拿衣服，再出來解釋：「睡覺呢，你睡覺穿衣服……人呢？」

    齊大寶說：「走了，早走了。」

    潘五搖搖頭，跟刀疤臉說：「走吧。」

    刀疤臉六個人很安靜，真的是認命了，安靜跟在潘五身後。

    潘五要找城主，要找紀麗，可是去哪找？

    沒走多遠遇見個修生，大聲問：「看見城主了沒？」

    那修生不解看他一眼：「你是問院長？」

    得，潘五笑著說知道了，往院長樓走去。

    那修生有點迷糊，我說什麼了他就知道？

    院長沒在，倒是有個修生在收拾東西，看見潘五，回話說院長可能在煉器室。

    潘五想起來了，紀麗是要見潘無望的，她要知道爆雷的配方和製作方法。趕忙帶人去煉器室。

    這地方已經軍管了，距離老遠就看到許多昂然挺立的軍士。

    潘五剛過來，有軍士攔阻道：「這裡暫時不方便出入。」

    潘五說：「我找紀麗。」

    軍士眼睛都圓了，那是我們將軍！你就這麼稱呼她？

    剛想發怒，又看見後面的六名俘虜，馬上一聲喊，跑過來一隊兵士，全部是長槍短刀對外，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潘五不耐煩說話：「我是潘五！剛才幫你們打架那個，從天上扔爆雷那個！我要見紀麗！」

    聲音很大，傳到煉器間內。

    潘五一點都不客氣，我給你當誘餌險些喪命，你扔下句不咸不淡的感謝就走了，還想讓我稱呼你將軍？等著吧！

139 皮皮豬

    眾軍士變了臉色，為首隊長呵斥道：「閉嘴，保持安靜。」

    潘五說：「我安靜，你去找紀麗。」聲音依舊很大。

    隊長想把潘五請離開這塊地方，剛想說話，煉器間大門推開：「你要見我？」

    潘五說是。

    紀麗看看他：「進來吧。」

    潘五跟刀疤臉六個人說：「你們在這裡等著。」抬步進入煉器間。

    現在的煉器間沒法待人，原因，房間裡滿滿都是爆雷。

    潘五飛來飛去也沒丟出去多少雷，大部分的大部分留在這屋子裡。

    潘無望想要毀去，紀麗不肯，她想帶走。

    潘無望根本不鳥她：「我不管你是什麼將軍，配方可以給你，你願意怎麼折騰是你的事情，這些東西肯定不行，隨便一碰就會爆炸。」

    紀麗問：「沒有好的保存辦法？比如將蓋子分離？」

    潘無望笑了下：「你怎麼就那麼有把握能準確分離開蓋子和火藥？只要有一點粉末沾到蓋子上就會爆炸。」

    紀麗還是不死心：「你不能浪費這些東西。」想了下問話：「你要怎麼毀掉他們？」

    潘無望說：「毀掉比較簡單，泡水裡就行。」指著小碗說：「這玩意不經泡，大概有個五六分鐘就能泡軟泡漏，然後水流進去。」

    紀麗到底是不肯死心，這麼強大的武器……想了又想問潘五：「找我有事？」

    潘五說：「我抓了六個俘虜。」

    紀麗說：「就這個小事？」有點不耐，揮手喊衛兵。

    潘五說：「不是小事。」跟著說話：「我不想你殺他們。」

    紀麗眉頭一皺：「你想幹涉軍務？」

    潘五說：「沒什麼軍務不軍務的，再是軍務不也是靠人來完成的麼？」指著地上爆雷說：「這麼危險的東西，是我找潘無望做出來的，如果沒有我，他根本想不到，還有你的大戰，如果沒有我幫忙，會這麼早結束麼？」

    紀麗說：「不要過高估計自己的實力。」

    潘五說：「這跟實力沒有關係。」再說道：「你得承認，我對於這場戰役非常重要，沒錯吧？ 」

    紀麗沉默下說聲是。

    潘五說：「我不要你的功勞獎賞，你寫戰報時也不用寫我，都是你的功勞，我的要求是，你能不能不殺俘虜，也別送去礦山什麼的，把他們送去北面，讓他們做敢死隊跟姜國拼。」

    紀麗沉默好一會兒：「就這個？」

    潘五說：「給俘虜們選擇，願意去北面的就送過去，不願意去的，殺了。 」

    紀麗笑了下：「倒是個好主意，就是要跟兵部打交道，這個比較麻煩。」

    「有什麼麻煩的？一群敢死隊員，誰不同意就讓誰去上戰場。」潘五說：「連皇上都去打架了，誰敢在後面拖後腿？」

    紀麗想上一想：「我答應你。」喊過衛兵吩咐一聲，衛兵出去傳令。

    潘五說：「外面那六個，算是很配合的。」

    紀麗看看他：「你要是每年能上稅二十金，我就能做主讓他們做你的護衛，怎麼樣？動心不？ 」

    潘五趕忙搖頭：「不要。」

    紀麗說：「任何一個人都是要自立的，等從修院畢業，不論去哪都要有個住的地方，弄個大院子多請些人，最多可以有近百名護衛，你難道就不動心？」

    潘五有些好奇：「你為什麼慫恿我自立？」

    「不是慫恿，是你肯定要自立。」紀麗說：「別說不給你機會，這次海戰的功勞實在太大，但是沒有你、也沒有齊齊的功勞，第三學院和海陵官府可以寫進去，作為給你的補償，你可以去俘虜裡面挑選二十個忠心護衛，他們跟普通護衛不同，命是你的。」

    潘五說：「我管不住他們。」

    紀麗說：「不用管，他們也不想死。」停了下說：「你是不是不明白這些？ 」

    潘五想了下問：「他們這種護衛跟 正常護衛不同？」

    「這種俘虜護衛是要在官府登記的，要剃光頭，還要在臉上刺青，只要在大街上出現，只要沒有合法手續，是可以被擊殺的。」紀麗說：「一般情況，這種護衛都是死士，只要你給的足夠多，他們會很忠心。」

    潘五說：「我可不相信這個。」

    紀麗笑了下：「奴隸多去了，死士也多去了，沒有誰不想活命，只要你讓他們有希望，他們為什麼不活下去？普通兵士而已，修為不高，真正那些身份特殊的、修為高的俘虜早被人剔除出去。 」停了下又說：「相信我，與其去北面賣命，他們會很喜歡、也是會很忠心留在你這裡，因為離開了你，他們只能死。」

    潘五想了一下問：「二十人？」

    紀麗說：「如果這次俘虜不是很多，很有可能被府城和某些地方的高官分了，礦山、工地，甚至勞作營。」說到這裡看看潘五：「即便你不說，我也不會輕 易斬殺俘虜，不過是去處不同而已。」

    潘五被弄迷糊了：「你們一直這樣瓜分戰俘？」

    紀麗說差不多吧，又說：「各大家族、各大宗門，少的有十幾或幾十人，多的上百、甚至數百人，挖礦要他們，尋戰獸要他們，他們的用處很大。」

    潘五怔怔不語。

    紀麗多說一遍：「你要不要？你要是不要，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把他們送去北面戰場，畢竟戰事要緊，萬一他們在戰場上鬧點麼蛾子，吃虧倒霉的還是咱們。」

    潘五嗯了一聲，他確實沒考慮到這點。

    想了下問：「我可以要多少人？」

    「首先你要有個莊子，要有土地，你能給國家貢獻糧食和稅金，然後根據稅金定下來人數。」紀麗說：「這麼說吧，一千金買個大莊子，留五十人？你要交給官府兩百個金幣。」

    潘五問：「我能管住他們？」

    「這是你的問題。」紀麗說：「擱在別人家裡，這種戰俘是最沒有地位的，也是要打散分開的，讓他們聚在一起肯定不行，不過麼……也許你有辦法？」說到後面帶著笑意，明顯有看熱鬧的打算。

    潘五說：「一百個，稅金你替我出了，海戰功勞我一點都不要。」

    紀麗笑笑：「沒問題。」又問：「要不要破掉修為？」

    潘五說不用，又說：「我只要忠心的。」

    紀麗說：「這個得你自己去挑，我可是看不到人心。」跟著說：「趕緊弄個莊園，還有田地，官府是要登記造冊的，沒有這麼大的地方給你這麼多人，是要做什麼？養山賊啊？」

    潘五咬咬牙：「好。」

    紀麗說：「外面六個，是你帶走，還是收進戰俘營？」

    潘五說：「我帶走。」

    紀麗笑了下：「明天，明天我讓人過來找你。」說完這件事情，又去問潘無望：「你的這個東西，真的不能安全帶走？」

    潘無望說：「你也是高手，應該明白爆雷這種東西需要引線，不用引線就能爆炸的，肯定不穩定不安全，白天海戰是特殊情況，咱們沒的選擇，現在麼，趕緊毀掉了事。」

    紀麗問：「能不能製作一些 較安全的爆雷。」

    潘無望說：「那就用不到我了，滿天下都是煉器師、火藥師，甚至是煉丹師也能製造，何必折騰我？」

    紀麗想了好一會兒，到底是失望離開。

    而接下來，就是往木盒裡、往鐵盤裡緩慢注水，慢慢地沒住一半即可，等小碗化開個縫隙，水流進火藥裡，再多注水，整個淹沒掉。

    這種爆雷實在太缺德了，即便是毀掉都要一點一點小心著來。當然，丟進大海是最好選擇，可數量這麼多，萬一在運送的過程中出現差錯？

    潘無望很鬱悶，邊小心注水邊說話：「早說用不到這麼多，全是在折騰我。」

    潘五想了下：「我外面有事情。」轉身出去。

    刀疤臉六個人還是站在外面，潘五走過來說話：「你們得跟我混了。」

    「什麼？」六個人有些沒明白。

    「簡單說，我要買個莊子，收留一些像你們這樣的人，但是你們得給我幹活，種個地保護個莊稼什麼的。」潘五說：「還有，要理我這樣的光頭，臉上要有刺青，可以麼？」

    不可以也得可以，這是性命交關的事情。刀疤臉當即單腿點地：「見過主公。」

    另五個人同樣跪下。

    潘五想了一下：「明天呢，你們跟我去挑人，挑選和你們一樣的，要能夠安心下來的，要不搗亂的，要別想著逃跑的，然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明白沒有？」

    「明白！」六個人很有些高興。跟眼前的好心小光頭混，好過去北面戰場做死士做炮灰。

    潘五又說：「那走吧。」

    帶六個人回去小院，卻是看見齊大寶懷裡抱著一隻粉嘟嘟的小胖豬。

    潘五好奇道：「這是什麼？」

    齊大寶回話：「豬。」

    潘五說廢話，問哪來的？

    「齊齊姐姐給的。」齊大寶指著窗戶下面說：「那是給你的。」

    潘五走近看，一個墊著棉花的大竹筐，筐裡面是六隻蛋。齊大寶說：「小姐姐說能不能孵出來要看你的運氣。」

    潘五問是什麼。

    齊大寶說是鷹。又說：「邊上那個木箱子，是馭鷹之術，還有戰獸應該吃的一些丹藥，反正對它們有好處。」

    潘五問：「你的這頭豬呢？」

    「這是皮皮豬。」齊大寶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