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小修行 作者：田十（全書完）

280 呂定

    經過潘五苦口婆心一通嘮叨，雷左雷右那些人離開，但是那風不肯走。

    潘五瞥她一眼：「別跟我說你的道理，趕緊走。」

    「我是女人。」

    「知道你是女人。」

    「整個軍營都是男人，我一個人在這裡不方便，所以請辭了。」那風說：「不要說元帥，滿朝文武有誰敢留我？連秦關中也不敢。」

    潘五笑道：「你要瘋啊。」

    那風說：「別人害怕皇上，我們為什麼怕？不求官不求祿，惹惱我們就是惹惱馬蜂窩。」

    潘五長出口氣：「你也知道是一窩，你只是其中一隻蜂子而已，有什麼資格替整窩馬蜂做主？ 」

    那風愣住。

    潘五說：「你可以不當兵，但是一定不能跟我在一起，任何一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責任，不能隨性。」

    「為什麼你能隨性，我不能？」

    潘五想了一下： 「因為我帥。」

    那風呼哧笑出聲來，想了下說：「你等著，等軍部同意退伍，我馬上退出山門，從此以後也要孤家寡人一個……」

    潘五打斷道：「想什麼呢？你沒有家人？」

    那風又愣住。

    潘五說：「心意我領了，謝謝。」

    那風怔在當場，卻是堅持不肯走。

    潘五張開懷抱：「咱們認識這麼久，還沒擁抱過呢，來，叔叔抱一個。」

    「你變壞了。」那風臉一紅，轉身出門。

    看著那風出去，潘五沉下面色，坐到椅子上：「進來吧。」

    方才是雷左那些人跟潘五說話，刀疤幾個人沒敢進門，現在趕忙進屋，跟方才一樣，進門就跪下。

    「起來吧。」潘五懶懶說話：「說吧。」

    刀疤幾個人站起來，互相看上一眼，刀疤開口道：「老大，我說下我知道的事情。」

    潘五點點頭，於是刀疤就說。

    第五營一共有三種士兵，身家清白的那些人不用說了，被許以重諾，只要離開第五營，不管是回家還是從軍，都隨便你們。

    第五營跟前面四個營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們是潘五的私兵，是來到邊關以後，為便於管理，為穩定軍心，才把第五營編入紅旗二軍。

    反正所有糧草物資都是潘五搞來的，他又是老大，自然沒有人反對。

    但是當兵不會這麼簡單，所有兵員名錄，兵部必須有登記。只有在兵部衙門核准過的士兵，才有資格吃軍糧領軍餉，戰死有撫卹金拿，戰勝有軍功獎勵。

    兵部沒有第五營士兵的名錄，儘管明面上是紅旗二軍的軍隊，可是不合法。就是說他們可以做逃兵，隨便怎麼逃都沒事，本就不是大秦士兵。

    於放要把潘五打落塵埃，要讓他變成孤家寡人，針對三種兵員做出三種安排。

    前兩種，索洪說過，身家清白的可以隨便選擇。山賊也有兩種選擇，用軍功換取合法身份，或是繼續當兵，累積戰功。

    還剩下人數最多的戰俘，於放……或者應該說是朝廷非常捨得下本錢，給予承諾，不但免去其奴隸身份，還可以將他們送回家園！

    誰不想回家？

    只為了回家，戰俘們已經死掉的心復活了！都想著回去家裡，回去父母身邊、老婆孩子身邊。

    一聽到是這個安排，刀疤幾個人馬上想來告訴潘五，可有人不肯，其實是大多數人有了異心。

    現在的他們都是四級實力的高手，回去國內，儘管臉上有刺青，但是可以儘量洗掉，或者戴面具也好。而不管是不是有刺青，他們是高手啊！回去國內肯定得到重用。

    心思活了就嚇人了，很多戰俘為了能過回國，威脅刀疤，說咱們好歹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一次次上戰場，一次次活下來，可我們活著為什麼？不就是為了一個家麼？難道說你不想回家？你不想家？

    刀疤想家。

    任何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都想家。

    刀疤被同伴的說法左右，也是被自己的想法打動，不敢來見潘五。

    於放來到這裡三天，當天下午就把第五營這些人叫過去宣讀朝廷公文，宣讀對他們的安排。從那以後的兩天時間裡，刀疤、連同許多戰俘都是動搖了決心，一直在猶豫在矛盾。

    直到今天，於放來到第五營撒野。而整個營區硬是沒有一名士兵站去潘五身後。在那一刻，曾經是一軍之將的潘五將軍顯得那麼孤單。

    等於放被嚇走之後，刀疤這些人越想越不是滋味，覺得做錯事情。不管要做如何選擇，總應該跟潘五坦白才對。

    那個人在海陵救下自己，也是救下兩百多名同胞，救自己這些人的時候，潘五沒有想要回報。在這些人變成奴隸身份之後，潘五也是把他們當普通人對待，沒有打沒有罵，有吃有喝還有丹藥……

    將心比心，咱們這兩百多人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整個戰俘營，不是只有刀疤有良心，前些天吵架的牛四，還有幾名士兵來找刀疤，說咱不能這樣。老大對咱們恩比天高，咱不能太自私了。

    可是同樣地，如果他們忽略掉兩百多同伴的感受，直接跟潘五坦白，是不是另外一種自私？沒有考慮同伴感受，沒有站在他們的位置去思考問題。

    有個叫呂定的人跟刀疤說話：「隊長，秦國朝廷說的好聽，但是怎麼能保證他們會履行承諾？萬一把咱們騙走，然後殺害呢？」

    是啊，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刀疤喊來潘樹商議，然後把戰俘們喊到一起，就說一句話：「老大對咱們夠意思，是咱們的恩人，我不想騙恩人，你們呢？」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誰都知道這句話，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臨到自己頭上，自私會打敗一切道理。

    所以，哪怕是刀疤這樣說話，也會有人存有私心說：「等等看，等等看好不好？」

    刀疤說不好，又說現在去告訴老大，然後就來了。

    刀疤說的很詳細，惟恐潘五不滿意，等說完以後，又是跪倒在地：「老大，我這條命是你給的。」

    潘五表情無動，另外幾名曾經的戰俘也是跪下來。

    「起來吧。」潘五想了好一會兒，想起幾個人：「劉曉亮呢？劉宇陽呢？山峰他們呢？還有那個光頭，叫了悟的那個。」

    這幾個人都是山賊出身，劉曉亮和劉宇陽分別是兩撥山賊的頭領。山峰是蠻人，是潘五的重甲戰士。了悟是叛僧，沒少殺人。

    刀疤站起來回話：「已經兩天沒看見他們，聽人說，山峰那些人被留在紅旗二軍第六營那裡，應該是回不來。」

    潘五問：「十六個全在？」重甲騎士一共十六個人。

    「應該是。」刀疤說：「劉曉亮和劉宇陽好像能當官，不過也是留在第六營那裡。」跟著又說：「我覺得他們會來見您的。」

    潘五撇撇嘴：「兩百多曾經的戰俘，五十多曾經的護衛，還有七十多曾經的山賊，一共三百多人啊，從於放來到品沙關，就沒有一個人肯和我說話了？真好，真好。」

    刀疤幾個人不知道咱們接話，猶豫一下說：「老大，我們知道錯了，請老大給我們一次機會。」

    潘五搖搖頭：「怎麼給機會？別說不想回家。」

    是啊，大家都是想回家啊！

    潘五說：「回去吧，願意回家的我不攔。」停了下又說：「不過要有防人之心，問於放要船，你們自己駕船回去。」

    「老大。」刀疤又要跪下，被潘五攔住：「站直了。」停了下說：「或者自己買也行，大概多少錢，我出，再多買些糧食……乾脆，喜歡什麼都買上一些，總不能空手回家。」

    「老大。」刀疤幾個人終於又是跪下。

    潘五起身往外走：「願意跪就跪吧。」

    「我們不跪了。」幾個人趕忙站起來。

    潘五走到院子裡：「回家是好事，聽我的，讓風雲他們送你們，再叫上張平、牛爭先，有他們在，朝廷不至於翻臉，你們趕緊跟於放談，然後去買船，不要在意價錢，越快越好，再帶些特產回去。」

    刀疤幾個人全部是滿臉淚水，哽嚥著說不出話。

    潘五沒回頭，繼續往前走，在門前停步，輕輕拉開門：「回去吧，能回家是好事。」

    「老大。」刀疤幾個人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說了，想留下，可是更想回家，猶豫再猶豫，都是無法做出決斷。

    潘五說：「走吧，記得讓於放簽字，等你們上船以後再把字條還給他。」

    趕走刀疤幾個人，砰的一聲關上院門，看向呼天：「家裡還有什麼人？」

    「幹嘛？」呼天說：「你要放我走啊？我家裡有老娘，有弟弟，有奶奶……」

    「你家裡這麼多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潘五回去房間。

    呼天鄙視道：「一點不像個男人。」

    剛說完話，潘五又出來了：「我記得你一直想要挑戰我？」

    呼天臉色一變：「咱們前些天不是一直在打架麼？」

    潘五說：「那時候你的傷沒好利索，咱倆只是對練，現在我要鄭重其事宣佈，我接受你的挑戰。」

    呼天趕忙跑進房間：「我頭痛。」

    潘五追進去說：「你不是六級高手麼？」

    「六級高手也頭痛。」呼天躺到床上：「我不能動了，明天麻煩潘兄弟幫我打飯。」

281 圓臉漢子

    天大事情終要結束，再為難的事情也會有結局，如果不能及早選擇，時間會替你做出決定。

    該來的來，該去的去，人心向背，潘五似乎失敗了。

    隔天，劉曉亮和劉宇陽來見潘五。

    院子裡，兩位曾經的山賊，如今的將領，單膝點地行軍禮：「潘將軍的大恩大德，末將沒齒難忘，我們永遠是五字營的人。」

    「起來吧。」潘五表情平靜：「有去向了？」

    「我倆留在品沙關。」

    潘五說也好。

    「還請將軍理解我們的選擇。」

    遇到事情，大部分人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問題。從二劉的位置來看，他們沒有背叛潘五，是朝廷要收拾潘五，他們沒有落井下石、另謀出路，已經是難能可貴。而未來如果潘五落魄，他們一定會盡力幫忙。

    這是他們此刻的想法，起碼在這一刻是真實想法。

    劉曉亮說：「將軍救我等於草莽之中，別的不說，只這一點就是再生父母一般的功德，將軍請放心，日後但有差遣，我等必然全力以赴。」

    潘五笑了下： 「恭喜，就是有一件事。」

    「將軍請說。」

    潘五說：「二位將軍離去是第五營的損失，而未來，我總是要重建第五營的，鎧甲馬匹或有缺少，不知道二位將軍能不能留下馬匹和鎧甲、武器？」

    二人愣了一下，要這麼絕情麼？二劉對看一眼，劉曉亮略一猶豫：「馬匹、鎧甲本是將軍賞賜，正是應該留下。」

    潘五說多謝。

    二劉又說幾句話，說回去取鎧甲。潘五說：「不勞二位再跑一趟，我讓人跟二位將軍去取。」大聲呼喚一聲：「呼天。」

    呼天笑嘻嘻出現：「屬下在。」

    這真是最好的戲子啊。潘五說話：「你跟二位將軍走一趟，把鎧甲武器，還有馬匹帶回來。」

    呼天大聲應是，跟著說：「二位將軍請。」

    劉曉亮和劉宇陽有點意外，到底是跟著呼天出去。

    很快，呼天帶東西回來：「好玩，我喜歡做這個事情。」

    潘五澀笑一下：「會有機會的。」

    當然是有機會，在這一天，有很多人來跟潘五請辭。

    不管這麼說，那是老大，對他們特別好的老大，離開了當然要說一聲。

    風雲那些護衛出身的幾乎全員離開，只留下三個人。他們第一波過來。

    潘五就一句話：「留下我的東西。」

    風雲和山青山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解釋說：「於將軍的調令有時間要求，我們必須馬上去征西軍大營。」

    潘五說沒事，讓他們送回來東西，然後就走吧。

    第二批來的是山賊，意外的是竟然留下三十多個人，十六名蠻族全部留下。這些人被於放留在第六營好幾天，剛一回來就向潘五表忠心。同樣的還有叛僧了悟。

    按於放想法，希望潘五變成孤家寡人。可是十六名蠻人戰士根本不理會他說什麼。

    這十六個人是他招攬不來的人。

    既然這樣，於放也不想多浪費時間，讓第五營的人全部回去，讓他們趕緊做出選擇。

    看著留下來的三十多個人，潘五稍稍感到一點安慰。

    第三批是戰俘，大部分人選擇回國，留下十幾個人，最後計算人數，正好留下五十人。

    還好，總有很多人願意陪在身邊。

    這個晚上到處是酒宴，不管離去的還是留下的，不管以前有何矛盾，畢竟是戰友，便要最後暢快一次。

    酒到興處，有人大喊大叫，有人唱歌跳舞，有人哭。

    潘五沒在，關上院門，坐在院子裡發呆。呼天說：「出去喝酒多好？」

    潘五笑笑：「想不想做遊戲？」

    「什麼遊戲？」呼天說：「我喜歡殺人，可以不？」

    「不能殺人，但是可以劫獄。」

    「什麼？」呼天本就是隨口胡說，聽到這個答案甚是驚喜：「好啊好啊。」

    潘五笑笑又不說話了。

    呼天湊到跟前：「說把，劫哪個獄？可以殺人不？」

    潘五說：「我要準備好逃跑了，幫我想想去哪裡比較好。」

    「這還想什麼？跟我走，給你弄個大將軍做。」

    呼天在胡說八道、卻是特別專心的誘拐潘五。潘五聽上一會兒，出去找齊大寶說話。

    齊大寶也知道了第五營分崩離析的結局，滿心不憤：「都是白眼狼，一群白眼狼。」

    潘五說：「等你結婚有了孩子，才知道什麼是家，什麼叫做不捨。」

    齊大寶說：「一切都是藉口。」跟著問話：「哥，咱們怎麼辦？」

    「明天開始裝車，把所有鎧甲、武器，全部裝好捆好。」

    「然後呢？」

    「然後？沒什麼然後。」潘五不想多說，跳上車頂躺下：「天越來越冷了。」

    齊大寶嗯了一聲，想想說道：「白天有些不認識的人過來這裡，看見大黑鷹在就走了。」

    潘五嗯了一聲：「今天我守夜。」

    齊大寶笑著說話，拉開馬車門，嗖地鑽進去：「我先睡了。」

    這個夜晚很安靜，起碼沒有發生事情。隔天一早，還留下來的五十個人，在潘五帶領下裝車。

    潘五有很多馬車，更有很多馬，可是從目前情況來看，算上齊大寶和呼天，也不過是五十三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一箱箱鎧甲堆到車上，捆綁的很結實。從早上忙到晚上，隨著時間越久，潘五心裡越有點悲涼之意。

    在這天下午，刀疤帶人來拜別潘五。

    為了盡快孤立潘五，於放都是早早下令，所有人必須早早離開。

    刀疤一大群人同樣要先去征西軍大營辦手續，再去大都兵部，然後買船出海。

    於放巴不得他們自己買船，可以省卻很多事情。

    反正要走，潘五送給他們幾輛馬車，又有一大堆金票，買船買特產，然後就走吧。

    當這些人也離開之後，第五營只剩下五十三個人。

    這個夜晚，五十三個人湊到一起再吃一次酒，潘五說話：「以後就只有咱們這些人了。」

    牛四大喊：「誓死跟隨老大。」身邊一個圓臉漢子說：「老大，必須要帶著我們！」

    潘五笑笑，舉杯痛飲。

    在他們喝酒的時候，那風幾個人又來了。

    他們也是來告別，軍部下發命令，調他們九個人全部回去軍部述職，是去是留，要在兵部衙門走一遭才做決定。

    潘五說：「朝廷辦事還是很快的麼。」

    那風說：「老大，等我回來。」

    雷左雷右也是這麼說，勝在望直接連幹三杯，然後說話：「你是我一輩子的老大。」

    「離情別意的幹嘛啊？想要嚇死我麼？」潘五說：「喝酒，喝完了趕緊滾蛋。」

    又過一會兒，索洪也來了。

    這次是他自己一個人，跟大家見面後，坐到潘五身邊：「於放的動作太快了。」

    潘五說：「未必是他，是朝廷裡很多大人物不放心我。」跟著說：「正好你來了，不然我明天還要找你。」

    索洪說：「戰俘的事情我確實沒有辦法。」

    潘五說：「我要走了。」

    「走？沒有軍令，你哪裡都不能去，不管去哪都是違抗軍令。」

    潘五呵呵一笑：「軍令？軍令就是用來欺負我的，欺負我的條律，我為什麼要遵守？」

    索洪搖頭：「你不能衝動，大都有很多人盯著你，就等你做錯事情。」

    「做錯了又如何？」潘五說：「從來都是我付出，我向這個國家沒有計較沒有怨言的付出，可是呢，朝廷裡很多人卻是想著喝我的血。」

    索洪說：「人在屋簷下的道理你懂。」

    潘五笑笑：「我還真不懂，大不了拆房子，誰怕誰？」

    索洪笑著搖頭：「哪有房子給你拆啊。」

    潘五嘿嘿 笑：「我自己修個房子再拆行不行？」

    「別胡說了。」索洪說：「你是大比魁首，又是兩戰功臣，一個人不死的打贏兩場硬仗，儘管有人想要為難你，在打你的主意，可也有很多人在支持你，你一定不能自誤。」

    潘五轉頭看去，看了好一會兒不說話。索洪問你看什麼？潘五說：「我要劫營。」

    「什麼？」索洪趕忙說話：「我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你千萬千萬不要亂來。」

    「不亂來不行啊，我要人幫我。」

    索洪氣道：「我是關城守將，你當著我的面說劫營，你，你，拿我當什麼了？是看我不能抓你麼？」

    潘五說：「不然就分給我五十個戰俘，我要逃進沙漠啊！沒有人沒有東西，這麼活？」

    「為什麼要衝動？」索洪說：「再想想，一定有解決辦法。」

    潘五說： 「我現在最不害怕一件事。」

    「什麼事？」

    「我現在就不害怕仇人多，越多越好。」潘五說：「咱公平說上一句話，假如你是我，你要怎麼選擇？」

    索洪沉默好一會兒：「我這次過來，其實是虎帥讓我好好勸你，說方帥有命令傳回來，一定要留住你，如果朝廷要人，哪怕是違抗命令也得留下你，虎帥讓我來安你的心。」

    潘五呵呵笑上一聲：「安心？怎麼安？

    「等方帥回來，一切自有分曉。」索洪說：「方帥最是護短，是咱們邊關所有將士的主心骨，你要相信他。」

    潘五搖頭：「沒的相信，我根本不認識他。」

    索洪急了：「聽我一句話，你千萬千萬別衝動，只要不做出錯事，到時候怎麼說都行。」

    潘五想上好一會兒：「我知道了。」

282 馮之範

    索洪問：「你知道了？」

    潘五嗯了一聲：「知道了。」

    索洪說：「明天我調些人過來，不管怎麼也要幫你守住第五營。」

    潘五笑笑：「謝謝將軍。」

    索洪沒有馬上接話，坐著思考好一會兒：「不行，我不放心，現在就去調人。」起身要走。

    潘五忽然問話：「將軍，我的駱駝呢？為什麼還沒分過來？」

    「被於放扣住了，說是紅旗二軍的戰利品，沒有他的同意，連一個駱駝毛都不能分過來。」

    潘五說知道了，又說一遍多謝將軍。

    索洪也是多叮囑兩句話，起身離開。

    他剛一走，呼天坐過來：「這個人是怎麼當上的守將？腦子不夠用啊。」

    潘五有點好奇：「你知道？」

    「不是知道不知道，是根本在拖延時間，這種事情……沒意思。」

    潘五好奇看他：「你不是個傻子麼？」

    「我是單純，不是傻！」呼天說：「在生死決鬥的時候，越單純的人越容易活下去，我來找你報仇，其實……算了。」

    潘五笑了下：「果然還是傻子討人喜歡。」

    呼天說你有病，別逼我挑戰你。

    潘五笑笑沒說話。

    索洪還真是說到做到，回去沒多久，就有一營士兵過來保護第五營。

    潘五隻當沒看見，陪大家喝到盡興。

    等所有人回去休息之後，呼天問潘五：「現在行動？」

    潘五說：「傻子的感覺就是敏銳。」又說不急。

    呼天哼上一聲，回去房間睡覺。

    潘五坐著沒動，直到凌晨時分，到處一片昏黑，潘五換身衣服，悄無聲息離開軍營。

    他要走了，走之前必須要劫營。那麼多蠻人戰士是最好的戰鬥力量。既然朝廷很看重這次勝利，那就一定要讓朝廷不爽。

    潘五隻知道蠻人士兵的囚禁處，一次沒來過，更是不瞭解周圍環境。

    一路上好像黑霧一樣飄過來，防守並不算嚴，潘五輕鬆進去戰俘營。

    一共十二萬大軍，被俘虜過來的不到兩千人。實力差的普通戰士隨便關在外面帳篷裡面，每天只喝一碗稀粥，早餓的沒有體力，只能變得老實。

    實力略強一些的人全部是鎖鏈加身，被囚在牢房裡面。

    現在這個時候，戰俘營一片安靜，潘五隨意走動也沒人發現。不過只限這一塊地方，牢房那裡有兩道大門，還有很多士兵值守。

    距離老遠稍稍觀望一下，然後原路返回。

    沒一會兒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棚，在想是不是真的要反出品沙關，也就是反出大秦。

    沒有人願意叛國，可是層層逼壓，不反就是沒完沒了無窮無盡的吃虧。同樣是人，憑什麼就得我倒霉？就得我老實認栽，聽你們的話？

    想了半個時辰，腦子一直在轉啊轉，等天亮時候才睡著。

    後來被吵鬧聲叫醒，起床出去看，於放派人來了，少說五百多人，拿著一紙軍令讓潘五和留下的五十人趕緊撤離去新營區，特別註明，戰馬、戰車一概不能動，戰寵大軍也不能動，要軍法處的人審查之後，確認戰馬、戰寵的歸屬之後，如果能證明是潘五的，隨時可以領取。

    潘五剛一出門，手下人馬上聚過來，指著外面那些人說明事情原委。

    不等手下人說清楚，有幾名趾高氣揚的年輕軍官大步走過來：「你就是潘五？我們是征西軍飛龍元帥帳下軍法處的，請你配合我們調查，上交所有文書，兵員名錄、物資清單，一張紙都不能拉下。」

    潘五看著他嘿嘿一笑：「貴姓？」

    「我是軍法處的馮之範。」那軍官說：「還請潘將軍配合。」

    潘五點點頭：「配合，一定配合。」說著話一個大耳光扇出去，馮之範橫著飛出去，落地後噴出一地血不說，等他再站起來，半邊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腫大。

    「你敢打我？來人，來人，抓起來。」馮之範大聲喊叫。

    潘五懶懶站住，看著對面那些人：「誰敢動我？」

    「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又一名軍官說話。

    潘五說：「閉嘴，再廢話連你一起打。」

    那名軍官眼睛瞪老大：「你打我？」

    潘五說：「你聾了是吧？」

    那軍官猶豫一下，去攙扶挨打那人。

    潘五說趕緊滾蛋，想要抓我？讓於放來，就問他敢不敢。

    軍法處是整個軍隊中最噁心人的部門，軍官們向來囂張慣了，今天踢到鐵板。馮之範指著潘五說：「你等著，我一定參你一本，你等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頓，我跟你姓。」

    潘五呵呵一笑：「你比豬都笨，滾吧。」

    雖然他們人多，可是後面那些人是於放手下，在潘五打人的時候，所有人都好像是在看熱鬧一樣。馮之範猶豫一下：「咱們走。」捂著臉蛋子離開。

    軍法處這些人是來檢查紅旗二軍所有人員物資的，後面那五百多人是要住過來的，等軍法處的離開後，為首一個軍官撇撇嘴：「軍法處原來也是一群軟蛋。」大步走過來，兩手抱拳：「潘將軍，我是第六營營正展有益，奉命接管這片營區，還望潘將軍行個方便。」

    潘五歪頭看他：「連稱呼都變了，營正？營副是誰？」

    展有益同樣亮出一張紙：「這是軍令。」

    潘五說：「滾蛋吧。」

    展有益愣了一下，回頭看眼，再看看對面。

    對面是一群穿便裝的散漫士兵，也就是四五十個人；自己這一邊是身穿戰甲、佩戴武器的精銳士兵，人數更是十倍之眾，就算你們再厲害，沒有兵器沒有馬匹，也沒有陣法，能打贏我們？

    展有益咳嗽一聲說話：「請潘將軍接令。」

    潘五沒耐心了：「於放帶來一群傻子麼？」說完話朝前一步走，跟著大耳光扇出，展有益跟方才的馮之範一樣，也是橫著飛出去。

    潘五大喊一聲：「不想死的別過來，老子沒心情和你們玩遊戲。」

    公然違抗軍令，這得多麼凶悍的人才敢做出這種事情。即便是強大如唐半畝，那是戰神啊，軍令來到，也是一定聽從命令。潘五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先鋒官……只能說聲膽子真大，還是可以說上一句，活膩了。

    不理會別人怎麼想，潘五打個呼哨，身後忽然出現戰寵大軍，潘五說：「白狼，白虎跟我走。」說完朝前直行。

    一聲喊，大野獸們還真是聽話，獸軍分成兩路，一部分留在這裡，一部分跟潘五。

    潘五要劫營，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劫營。

    帶著戰寵去往戰俘營，沿途有士兵看到，慌亂上報各種消息，於是沒一會兒，於放帶人出現在前面。

    潘五腳步不停：「別逼我殺你。」

    「你敢殺我？你殺我就是叛國。」

    潘五呵呵笑上一聲：「如你所願。」身影瞬間出現在於放身邊。

    於放騎在馬上，正要說話，忽然感覺身體被拽，轟地砸在地上。

    潘五嘆口氣：「好吧，我不敢殺你。」一拳打下去，於放半張臉被打破，血流滿面，人則是直接昏死過去。

    潘五大聲說話：「我是潘五，是我破掉沙國三族的圍困，你們不感謝我，反是要抓我？有意思麼？」

    沒有士兵接話。

    潘五大喊：「讓開！」

    「不能讓。」索洪騎馬趕到。

    潘五歪頭看看他：「你要攔我？」

    「不止是攔你，所有違法兵士都要攔；潘五，你跟我走吧。」索洪大喝一聲：「來人，抓他過來。」

    有士兵應聲小跑過來。

    潘五笑笑：「知道我為什麼要當眾劫營麼？」

    索洪隱隱有個不好感覺，大喝道：「潘五，你不能亂來！」

    潘五說：「我光明正大劫營，就是要逼得你們來攔我，然後呢，我可以心安理得的反出去，從此以後，我再不是大秦士兵，你們要自求多福。」

    跟著大喊一聲：「破！」

    天空忽然飛下來一頭巨大白鷹，落下來隨意一撞，結實牢房好像木片一樣破開，潘五大聲喊：「所有俘虜，願意認我為主的，我會帶你們出去。」

    索洪大喊：「你敢！」

    潘五說：「沒有什麼敢不敢的。」跟著又說：「將軍，你往北邊看。」

    索洪趕忙轉頭北望，北面城門上空盤旋著另一頭巨大白鷹。

    潘五說：「你不讓我走，我就拆掉你的城牆，你還不讓我走，我就燒光品沙關，索將軍要不要賭一下？」

    「你！」索洪真急眼了。

    潘五說：「我就在這裡，但是品沙關能不能繼續存在下去，要看將軍你的決定。」跟著又是大喝一聲：「想出城的站到我身後！」

    戰俘營一片混亂，看守士兵不敢動潘五，只好鎮壓暴動起來的戰俘。

    戰俘人多，幾個打一個，有人搶來武器，舉起來就要殺人。

    潘五瞬間出現在他身邊，一拳將那名戰俘打爆。

    真的是打爆，這一塊空間瞬間濺滿血霧，潘五大聲說話：「我讓你們跟我走，沒讓你們殺人，再有亂來的，殺！」

    說完這個殺字，遠處又有戰俘搶下來武器，習慣性的就要砍殺看守士兵。

    潘五又沖過去，同樣一拳打爆，然後大聲說話：「如果你們不聽話，我不介意現在就殺光你們。」

    聲音陰冷陰冷的，充滿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潘五又沖守衛士兵說話：「你們出去，別逼我動手。」

283 了悟

    現在的潘五跟瘋了一樣，說殺就殺，毫不留情。守衛士兵發一聲喊：「跑。」從各個地方跑出去。

    蠻人戰俘有心攔截、殺人洩憤，同樣忌憚潘五的存在，只得看著他們跑遠。

    潘五回頭看上一眼：「排隊，否則殺無赦。」

    什麼個情況？劫營還要排隊？有戰俘好似沒聽見，估計是昏了頭腦，大步往外衝。

    潘五冷冷吐出一個字：「殺。」

    兩頭巨大白狼嗖地衝過去，只一口，那個人就死了。另一頭白狼沒咬到，嗷地發出聲長嘯，發洩它的不滿。

    狼嚎淒厲，帶著憤怒，也是帶著殺意。

    戰俘人數眾多，死上一兩個跟沒死一樣。在混亂情況下也是看不見。聽到狼嚎，戰俘們轉頭去找去看，依舊有戰俘好像傻了一樣往外走。

    不用潘五下令，馬上有白狼衝過去，輕輕一口咬死，再狼視眈眈看向戰俘。

    連續兩條人命，又是看到許多巨大白狼出現在前面，蠻人終於不亂跑了。

    潘五大喊一聲：「排隊！四人成列，排隊！否則殺無赦！」

    這次大喊終於有了用處，有聰明的人站去潘五身後。

    人數稍有些多，也是有些混亂，不到兩千人的戰俘，硬是折騰五分多鐘才排好隊。而在排隊過程中，索洪已經調來弓箭手，從戰俘營往外幾百米遠的地方，不論街上還是房頂，到處是弓箭手。

    索洪站在最前面大聲說話：「潘五！你不要自誤！」

    這樣的話一直在重複，潘五跟沒聽見一樣，大白鷹飛來身邊，傲視對面所有兵卒。

    直到戰俘們排好隊，潘五才開始說話：「索將軍，我現在要去拿回屬於我的駱駝，希望你不要攔阻。」

    索洪怒道：「你膽大妄為！」

    潘五說：「咱做個交易，你知道我是怎麼破掉蠻兵大營的。」

    索洪看向大白鷹，說不出話。

    潘五說：「咱倆做個交易，你讓我帶人帶駱駝離開，我就放過品沙關，而且承諾，絕對不來品沙關。」

    索洪沉聲道：「不可能。」

    潘五說：「咱就別鬥氣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跟著說：「我可以發誓，現在我要去取駱駝，還要裝一些糧草清水，希望你能管住所有士兵……」說道這裡停了下，看看前方許多弓箭手：「我可以發誓，如果你阻攔我，只要讓我逃出去，我絕對會拆了品沙關，如果一座關城不夠，橫水關也可以拆掉。」

    「你到底是不是秦國人？大逆不道！你這是叛國！」索洪大喊。

    潘五笑笑：「看來你是打算一定要跟我對著來了。」抬手打個呼哨，大黑鷹出現了，從高空忽然飛來，秦國抬頭上看，有弓箭手倉促射箭。

    大黑鷹根本不躲不閃，身體快速壓下，嗖地出現在索洪身後，伸爪一抓，帶來潘五這裡。至於那些箭矢好像撓癢癢一樣無力，連羽毛都沒能射穿。

    索洪想要反抗，潘五一拳砸出去，索洪直接就昏了。

    潘五單手提起：「希望索將軍死的儘管射。」

    一軍之將，輕易被潘五抓在手裡，士兵們不知道如何是好。

    潘五不再說話，大步朝城西走去。那地方專門圈出片特別大的地方，一個圍欄一個圍欄的存放著三萬多駱駝，還有三萬多匹戰馬。

    關城最高長官被潘五拿在手中，無數戰兵不敢擅動，只沖這一點，不論潘五如何結局，索洪的關城守將肯定做不成了。

    潘五管不到那些事情，帶著人在長街上走，在無數秦兵包圍中走。

    有士兵想要射殺蠻人戰俘，可兩百多頭戰寵沿途跟隨，一雙陰冷眼神左右顧盼。

    到底是惦念索洪性命，將領們傳下命令，跟隨，但不要妄動。

    這就沒有什麼妄動不妄動的事兒，怎麼動啊？整個關城，誰不知道潘五，誰不知道戰寵大軍？

    不說索洪命懸他手，不說潘五曾經取得的輝煌戰績，單說兩百多頭強大戰寵，來回逡巡，隨時準備拚命，哪個人敢輕易攻擊蠻兵？

    於是，整個關城出現特別詭異的局面，無數秦兵圍著蠻兵走，蠻兵戰俘排成隊跟著潘五走，潘五單手提著索洪去往城西。

    到這個時候，全城士兵都知道潘五反了。奇怪的是，很多士兵心裡竟然有這樣一種想法，潘五願意做什麼就去做，做完了趕緊走。

    他是功臣，也很大方，士兵們還算是很喜歡他。

    很快來到飼養戰馬的地方，潘五也不貪心，讓蠻兵進去挑選駱駝，什麼都可以不要看，有韁繩足矣。

    在這個過程中，秦兵好像觀眾一樣在看大戲上演，看著蠻兵挑選駱駝，又看著他們跟潘五去往第五營營區。

    營區那裡也很亂，外面被秦兵重重包圍，內裡是一大群戰寵。

    外面的不敢攻進去，裡面的根本不在意，五十多個人緊忙收拾東西。

    很快潘五帶人回來，讓蠻兵幫忙搬運糧草，也是盛裝了幾十輛水車，然後出發。不會趕車的就牽著馬車走。

    潘五早做準備，在這時候終於派上用場。戰馬要留著打仗，普通馬匹拉車，再有四千多頭駱駝，這樣一支浩浩蕩蕩的大軍……動物比人多。

    呼天特別高興：「第一次見你就特別投緣，我說呢，原來咱倆是一夥兒的。」

    潘五說：「我頭扁。」

    呼天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頭扁？頭扁怎麼了？」

    潘五說：「這就是跟傻子在一起的無奈，連笑話都要解釋。」

    他在說話，隊伍卻是來到城門前。

    這裡已經佈滿重兵，甚至有火砲瞄向他們。

    潘五說：「沒有意義。」又說：「不讓開的話，我就撞城了。」

    撞城？秦兵抬頭上看，天上飛著三頭巨大戰鷹。

    石中忽然出現在城牆上：「開城門。」

    「將軍。」有貼身士兵急忙來勸：「就算是開城門，也不能由您來下命令。」

    石中說：「無所謂，這樣的兵不當也罷。」又喊一遍開城門。

    士兵們依令行事，大門慢慢左右分開。

    潘五騎在馬上站去路邊，讓車隊先出去，直到最後一個人最後一匹駱駝也是出城以後，潘五又等上好一會兒，放下索洪：「索將軍沒事，很快能醒。」又沖石中說聲得罪了，縱馬出城。

    品沙關大戰最大的功臣走了，嚴格說是叛國了。

    這件事情肯定要人背鍋，那是一支多麼強大的軍隊？硬是被於放弄的破碎支離，而最強大的獸軍沒能得手……

    不去說大秦將官與朝廷之間的事情，只說潘五，隨著馬匹衝出城門，朝前方疾馳，心裡一陣悵然，看我混的，不但是混的沒有了家，現在連國也沒有了。

    大笑一聲，縱馬追上車隊。

    秦兵沒有追出來，站在城牆上面看著潘五的隊伍一直西進，再往前是沙漠，隊伍就那麼直直走進去，是想去沙漠裡稱王稱霸麼？

    潘五對沙漠無愛，正常人都不會喜歡這裡，風沙大，要什麼沒什麼，留在這裡就是遭罪。

    不過作為叛國後的第一步行動，潘五還真的要在沙漠裡整軍。

    出城後一直走，走到傍晚才停。

    聽從蠻人士兵的建議，讓車隊層層圍起來，人和駱駝、馬匹住在裡面。

    在大營紮下來之後，開始吃飯。

    第一頓飯比較簡單，肉乾、烙餅、水。

    等大家都吃好以後，潘五糾齊蠻兵俘虜，讓他們坐下。再喊過來十六名重甲騎士，讓他們摘掉帽子，自己跟蠻兵們做介紹。

    一千九百多戰俘，接近兩千人數，平常時候並不顯得太多。可是在沙漠裡，在這個漆黑夜裡，影影幢幢的顯得特別多。

    潘五讓十六名蠻兵分開，每人去一個地方，去面對一百多人說自己的事情。

    叛僧了悟很願意做這種事情，自告奮勇沖上去。

    潘五給了他們半個小時時間，然後大喊一聲集合，蠻兵俘虜重新整齊坐在他的面前。

    潘五喊過來呼天：「這是六級高手，是你們的人，可是他現在跟我混；而你們也看到我是如何反出關城的，就是說咱們其實是綁到一起了，更不要說我劫營救下你們。」

    跟著喊過來牛四那些偽週國的戰俘，指著他們臉上的印記說：「如果你們進去秦國，臉上會和他們一樣，待遇卻一定比不上他們，所以，你們必須要感謝我，是我讓你們好好的活著。」

    蠻兵戰俘沒有說話，場面一時有種詭異的安靜，除卻風聲和火堆的劈啪聲，連馬匹都是只有安靜。

    潘五接著說：「你們沒的選擇，我不會放你們回家，沒辦法，這就是你們的命，你們要認。」

    蠻兵還是很安靜，在大戰結束時，在他們投降後，早已經認命了，對未來不做太多幻想。

    潘五說：「咱們可以打個商量，你們專心跟我幹一年活，這一年管吃管住但是不給錢，一年以後去留自便。」

    這句話一出，蠻人們終於安靜不下來，幹一年活就可以回家？有人大聲問：「是真是假？」

    潘五說：「絕對是真話。」停了下又說：「你們可以選擇不相信，可是不論相信不相信都要留下來，不管我說的是真是假，總要一年後見分曉，所以不要想太多，先安心幹活才是。」

284 沙盜

    有人問話：「你讓我們幹什麼活？」

    「建城，建家園，開墾，種地，養雞養豬養馬。」潘五說：「做一切能養活自己的事情。」

    「建城？沙漠裡怎麼建城？」

    潘五笑了一下：「第一，沙漠裡也能建城，就像沙漠裡總能找到水，能找到綠洲一樣，自然可以建城；第二，誰說我要在沙漠裡建城了？」

    「不在沙漠裡建城？那去哪裡？」

    潘五笑了下：「問題太多，不予回答，你們只要知道一件事，我不養閒人，想偷懶的、打歪主意的，請趕緊自殺。」

    這句話之後，潘五說一聲休息，大家解散。

    這個夜晚，蠻兵很老實。他們在沙漠裡生長，知道夜間不能趕路。所以很快，大營中響起一片鼾聲。

    潘五躺在他的馬車上望天，黑夜中閃亮繁星，格外明亮、也是格外親近。

    呼天跳過來問話：「在哪建城？」

    潘五問：「很重要麼？」

    「廢話，當然重要。」呼天說：「你可能不知道，從這裡往西走上半個月一個月都可能看不到一個人，咱糧食夠麼？」

    潘五問：「你知道沙盜麼？」

    呼天苦笑一下：「剿滅沙盜？我勸你快停，天底下最窮的強盜就是他們，不論我們還是沙國，又或是別的什麼國家，都知道沙盜是附骨之疽，硬是視而不見，由得他們為惡，不是我們沒良心，是不好抓！不誇張的說，有抓他們的力氣和財力，橫水關也打下來了。」

    潘五說：「我找他們不為財。」

    呼天很有些不敢相信：「你要人？」

    「我打算還你們西域各國一個朗朗乾坤，咱有這麼多駱駝這麼多馬車，先收編一些沙盜部落，不願意被收編的就滅掉。」

    呼天搖搖頭：「你以為有戰鷹就能找到他們？要真是這樣簡單，沙盜早就滅絕了。」

    潘五說：「能找到一個是一個，又不是必須要滅殺乾淨。」

    呼天說：「隨便你吧，我去睡覺。」回去自己馬車躺下。

    別人睡在裡面，潘五和呼天睡在最外面的馬車裡。

    這一夜很快過去，在吃早飯的時候，潘五讓士兵去問話，詢問哪裡有沙盜，只要有大概方位就行。

    還真是有沙盜，從品沙關往西最少有三夥稍大一些的沙盜，還有三夥規模小一些的。

    飯後出發，車隊慢慢前進，六隻銀羽放出去，一個是探路，一個是找水源，一個是找沙盜。

    當天中午就有發現，從他們所處的位置往西北走上二十里地有個沙谷，有一些大石頭圈出個地方，生活著一些人。

    車隊改換前進方向，朝沙谷進發。

    沙盜特別警覺，潘五這支隊伍剛改換方向沒多久，大批沙盜已經出來迎敵。

    按人數來看確實不少，竟然有三百人左右，每個人都有騎馬，很多人穿戴鎧甲。看鎧甲樣式，真真是哪個國家的都有，看樣子是沒少搶。

    沙盜特別凶悍，縱馬在百步外掠過，當他們全部來到車隊側面的時候，有人發一聲喊，沙盜紛紛射箭。

    他們攻擊的是人，馬匹、駱駝都是財物，不能輕易損壞。

    他們也養有戰鷹，知道車隊後面跟著大隊戰寵，不過沒有在意。在沙漠中，再強大的戰寵也會行動不便，他們自信自己才是沙漠中的王者。

    沙盜凶悍，連他們的戰獸、連戰鷹都是凶狠好戰，沙盜們先射箭，再揮舞彎刀衝上來。

    可惜剛一開始射箭，坐在馬車上的許多人馬上趴下，箭矢從頭上飛過去。

    潘五好像沒看見他們一樣，一直懶懶躺著。呼天看不過眼：「再不出手，你手下好死光了。」

    潘五說：「你還能再瞧不起人一些麼？」

    有銀羽打探情報，在車隊邊緣，正面面對沙盜的全是主動留下來的第五營那些人。

    在第五營中，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人的修為低於四級。強大實力做倚仗，還真是不太瞧得起沙盜們的攻擊。

    沙盜們一番箭雨飛過，發現傷亡不大，多是誤中馬匹或是駱駝身上。沙盜不甘心，打算近身接戰。

    從目前來看，沙盜們都是特別囂張。不過他們有囂張的資本，騎著戰獸快速衝過來，馬匹動作竟然特別快，好像流沙並不能影響馬匹的奔跑速度。剛才還在遠處，嗖地一下衝到馬車邊上，馬上沙盜揮舞彎刀劈下。

    潘五是故意放縱他們過來，因為想要的不是軍功，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眼看兩幫人要短兵相接，潘五忽然大喊一句：「圍。」

    轟地一下，五百多頭戰寵從四面八方撲過來，有喜歡熱鬧的還會嗷嗷喊上兩嗓子。

    如此一來，沙盜們發覺事情不對勁，這是設好陷阱等我們跳？

    可惜已經晚了，五百多戰寵對上三百沙盜，不用打都贏了。

    再恐怖的沙盜也打不過這堆大傢伙，一個個先後被制服，然後就投降了。

    沙盜沒有廉恥一說，也無所謂忠誠，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活下去。

    潘五要的就是他們的投降，然後發話，去你們老巢。

    這一下，沙盜們不干了。

    原因，老巢裡有家人。

    在別人看來，他們是兇惡殘酷的強盜，是天底下最壞的那一種人。可他們也有家庭，也有愛護和在意的人和物。

    讓潘五驚奇的是，這些人幾乎都是馬上投降，可是在帶兵去老巢的事情上，又是同樣拒絕，哪怕利刃加身也不肯。哪怕這個人明明沒有家人也不肯。

    這就有意思了，潘五問原因，沙盜們的回話大同小異，大概都是，我們可以死，但是我們的族人不能死，他們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

    對上這樣一群有雙重想法的人，潘五問話：「矛盾不？你們殺人的時候怎麼想不到他們也有家人？」

    沙盜的回話讓潘五無奈：「他們的家人關我們什麼事？你殺豬殺馬，它們也有家人，你這麼不去跟屠夫這麼說？」

    好吧，被你們說服了。在你們眼中，我們是豬馬？

    潘五搖搖頭繼續勸說：「我不殺你們，也不會殺你們的家人，但是你們得跟我走，我帶你們離開沙漠。」

    這群沙盜就又不說話了。

    潘五有點無奈，抬頭看下天空：「你們的鷹要死了。」

    沙盜竟然全無所謂：「誰能不死？」

    潘五說：「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自然是有的，事實上很多人都在抬頭看天，天上是一大群戰鷹欺負一小群戰鷹。

    三頭巨鷹加上六隻銀羽，追著對方三隻鷹打。偏不弄死，巨鷹負責攔截，六隻銀羽主攻。

    銀羽速度快，又有三隻大鷹幫忙，沒一會兒，沙盜的幾隻鷹就全身是傷。可銀羽偏偏不弄死，繼續啄啊抓的，就是在玩遊戲。

    那沙盜堅決不肯抬頭看。

    潘五說：「至於麼？你就這麼害怕你的鷹被殺是麼？」

    沙盜還是不抬頭：「有本事你就把我們都殺了，無非一條命，算不得什麼。」

    潘五說好，又說：「不如由你來選？你們有這麼多人，你看誰不順眼，說出來，我幫你弄死他。」

    那沙盜又不說話了。

    潘五忽然大聲說話：「一命換一命，想離開的隨便指一個人，不管是不是你的仇家，只要你指中的那個人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話沒說完，沙盜們已經亂指一片。

    潘五冷哼一聲：「強盜到底只是強盜。」

    他面前的沙盜大聲說：「你使詐。」

    潘五說：「我這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計謀，這麼算是使詐？」

    「你就是使詐，有本事把我們全殺了。」

    潘五活：「那我可就真殺了，先從你的鷹開始。」說著話打個呼哨，下一刻，天空中墜下來一隻戰鷹，啪的砸在沙地上。

    潘五說：「這是第一個，你要是還想堅持的話……」話說一半，發現那個人兩眼死死盯住自己，眼睛都要出血了一般。

    潘五嘆口氣：「只有你們的人是人，別人都是牲畜是吧？可以隨便殺隨便搶？」

    「物競天擇。」那沙盜說出四個字，眼睛還是盯在潘五身上。

    潘五笑笑：「你想殺我？」

    那沙盜說是。

    這時候呼天跑過來：「好了沒？還要聊多久？」

    潘五說沒好。呼天說他是白痴，不是一般的笨。轉身面對那名沙盜：「我是安西族人，我們手下有很多是沙漠中那三個部族的人。」

    那沙盜覺得有點不對，等這呼天說下去。

    呼天哈哈大笑一聲：「別的事情我不瞭解，但是知道人生存離不開水，不管你的沙谷在哪裡，附近一定有水源，也許是地下水也說不準。」

    那名沙盜知道呼天要說什麼了，不過還是不肯開口，寄希望呼天說出來的話不是自己想到的那樣。

    好的不靈壞的靈，呼天嘿嘿一笑：「我們有大鷹，找水源沒問題，只要找到水源……你覺得我們會怎麼做？」

    「你敢！」那沙盜大叫一聲。

    「有什麼是我們不敢的？我是六級修為，這裡有五百多頭強大戰寵，不要說給水源下毒，就是我們正面衝過去，你覺得你們有人能夠抵擋的住麼？」呼天說：「其實我們真的不想殺人，只是不想你們再禍害沙漠，給你們搬個家，讓你們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下去。」

    那名沙盜被這句話說的有些猶豫，可是生性殘忍，又是對別人不相信，一直咬著牙不肯說話。

285 馬達

    潘五看看天：「我想問件事情。」

    那沙盜看向他。

    潘五問：「一，你是老大麼？」

    那沙盜搖頭，潘五甩手就是一個耳光：「做不了主和我廢什麼話？」大聲問：「誰是老大？」

    沙盜裡面有個四十多歲的大鬍子壯漢，大聲說：「我叫索達爾。」

    潘五笑了一下：「你也姓索？」

    「我不姓索。」

    「好吧，你姓什麼不重要，聽你這口音也夠彆扭的。」潘五看看身邊沙盜：「你是乾什麼的？」

    索達爾回話：「他是我侄子。」

    「哦，你叫索什麼？」

    「我叫馬達。」

    潘五搖搖頭：「姓索的，剛才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吧？」

    索達爾變得沉默。

    潘五說：「沒意思了啊。」思考片刻又說：「你們只有兩條路，要麼臣服於我；要麼先殺了你們，再去殺你們的族人。」

    然後打個呼哨，身邊忽然出現一片巨大陰影，大黑鷹輕輕落在身邊，潘五說：「只要我騎上它，只要你的族人出來尋找食物、或者水……你覺得我能不能找到他們。」

    跟著繼續勸說：「忘記說了，我不是路過，我這次進來沙漠，目的就是剿滅沙盜，在糧食吃光以前，我不會離開沙漠。」

    聽到糧食兩個字，索達爾眼睛一亮，不過馬上又黯淡下去，想了會兒問話：「如果說我給你賣命，把我賣給你，值多少糧食？」

    潘五說：「你是不是傻了？現在你就是我的，一言不合可以殺你。」

    「不殺我，我的用處比較大。」

    潘五想了一下：「別廢話了，我是來剿滅你們的，趕緊帶我過去，只要你們不亂搞事，我不會亂殺人。」

    「我不能相信你。」

    潘五笑了一下： 「我不是和你討價還價，是你們必須馬上投降，不投降就殺。」

    「那你殺吧。」

    潘五有點無奈：「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殺人啊？」搖搖頭：「坦白和你說，我不想殺人是因為想用你們，有人命官司，你們一定會記恨我，就不好管了；你要想清楚，如果我開始殺人，你們的人一定會懷恨在心，到那個時候，為了省卻不必要的麻煩，我很有可能屠村，你想明白了麼？」

    索達爾不說話了。

    潘五苦笑一下：「好吧，算我倒霉，問你第二個問題，你們是不是傻？我們這麼多人，天上有戰鷹，地上有戰寵，你們還想來打劫，腦袋是長來看的麼？」

    索達爾又是沉默不說話。

    潘五說：「我是真累啊。」跟著說：「讓我猜一下啊，你們明知道我們這麼多人還要衝出來搶糧食，是不是沒東西吃了？不出來拼一次就會餓死？」

    「是。」

    潘五說：「我給你們糧食，你們跟我走。」

    索達爾有些心動，可是又不放心，偏偏侄子馬達大喊：「不要信他，南人都是騙子。」

    該說的都已經說過，潘五說：「十個數，十個數以後你們不投降，我開始殺人。」喊過來一名蠻兵俘虜：「你計數。」

    那名蠻兵俘虜嗯了一聲，看著索達爾開始計數。

    剛數到三，索達爾大喊：「我投降。」

    這個投降跟最開始的投降不是一回事，前次投降是權宜之計，是機會也是計策。這次不一樣，要帶潘五去他們的家園。

    聽到索達爾說投降，馬達大罵：「你這麼能這樣？死就死了，為什麼要連累整個村子？」

    索達爾沒有辯解，對潘五說話：「你要是欺騙我，我做鬼也纏著你。」

    潘五不說話了，喊過來牛四：「跟上他。」

    隊伍繼續出發，前行十幾里地的時候，前面出現一片沙丘。

    沙漠裡到處有沙丘，是會流動的，隨風而來，隨風而去。這片沙丘不一樣，走近能看到後面的巨石。

    大石頭連成片，連成個山谷。谷口大石頭後面藏著兩個人，看見大隊人馬過來，馬上吹響鐵笛，很快從山谷裡衝出來百十來人。

    索達爾騎馬跑在最前面，一直進到谷口才下馬。

    對面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久經風沙，容顏蒼老，連一雙眼睛都有些渾濁。

    老頭看著索達爾走進來，一臉疑惑表情。

    從天上看，這個山谷確實很適合藏身，除這一邊有進出道路，另一邊的巨石被黃沙覆蓋，從天上看，稍不留意就會忽略過去。

    索達爾慢慢走到老頭身前，呼通跪下。

    老頭眼神一凝，卻也沒說話，眼睛看向山谷外面烏壓壓的大軍。

    其實不是大軍，主要是戰俘和駱駝起了欺騙作用。

    潘五縱馬跑過來，在老頭身前下馬。

    跟他過來的還有十六名重甲騎士，都是做好準備，在潘五面前擺出防禦陣型。

    看看對面的老頭，看看對面人群，再看索達爾，那些人都很瘦，索達爾也不胖，但是身體矯健。說明山谷裡確實沒有糧食，所有糧食都要優先分給戰士，分給這些能夠出去打劫的沙盜。

    潘五回頭喊上一聲：「肉餅。」

    隊伍裡跑出來一輛馬車，來到潘五身邊停下。

    潘五打開車門，拿出張大餅咬上一口，邊吃邊說：「投降我，跟我走，肉餅就是你們的。」

    對面百十來人都很瘦，大多是女人，看向肉餅的眼神都不對。老頭多看兩眼肉餅：「你是誰？為什麼要跟你走？」

    潘五不回答問題：「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吃肉餅跟我走，要麼被我殺死，選擇吧。 」

    聽到這句話，老頭看向索達爾：「你怎麼想的？」

    索達爾低頭說話：「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這麼些日子也沒有糧隊或是商隊經過，不同意他說的話，咱們就要餓死。」

    老頭思考片刻：「我們投降。」多一個字沒有，直接跪在潘五身前。

    潘五身前站著鐵氏兄弟，趕忙讓開位置。

    潘五看眼老頭：「讓你們的人排隊領肉餅。」又跟牛四說：「你帶幾個人，跟索達爾走一趟，必須每個地方都要走到，今天晚上在這裡宿營。」

    牛四應是，回頭招呼一聲，潘五又派過去許多戰寵，開始清剿山谷。

    在他們進去之前，老頭先進山谷喊上一聲，又讓人去通知，大略十幾分鐘以後，整個山谷的人全部出現在潘五面前。

    結果有些意外，整個山谷裡一共走出來不到兩百人，除去部分有輕傷的男人以後，大部分是成年女子和小孩，只有十來個老人，年紀最大的就是剛才見過的老頭。

    而那些老人和所有男子剛才就已經出現在谷口。

    潘五面無表情，心裡卻是不得不說一聲真狠。

    他們不但是對待外人狠，把別人當成牲口一樣對待，對待自己人也是一樣殘忍。

    一個村莊怎麼可能沒有老人？怎麼可能沒有病人？怎麼可能沒有殘疾人？

    這裡沒有，山谷裡的每一個人都要有用處，都要能出力才能留下來活下來。

    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後，牛四過來匯報：「老大，裡面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牛四糾正道：「只有一點生活用品，有用處的東西……有水，別的就沒了。」跟著又說：「裡面有山洞，沒有房子，所有人都生活在山洞裡。」

    潘五有些好奇：「馬呢？」

    「一樣，有個特別大的山洞，裡面特別黑，不知道能通到哪裡，在那個山洞裡面有條地下河，外面的空曠地方就用來養馬。」牛四猶豫一下說道：「山谷另一邊有很多垃圾，也有骨骸，有很多人骨頭。」

    「人骨？」

    「嗯，有骨頭架子，也有一段段的。」牛四回頭看眼山谷裡的人，小聲說：「他們不會吃人吧？」

    潘五想上一會兒：「不問，不說。 」

    牛四應是。

    這是第一夥沙盜，全村人集體投降，共計人數四百七十三人。

    儘管都知道已經投降，可是每一個人眼中都在閃亮著某種無法言說的情緒，讓人有種不安和不確定的感覺。

    潘五不喜歡這種感覺，晚飯後讓沙盜們列隊蹲下：「從今天開始，你們只聽從我一個人的命令，有沒有人反對？」

    沒有人應聲。

    潘五繼續說：「在我的隊伍裡，你們只要記住一句話，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問過我，我不同意，你們就什麼都不能做。」

    這些人還是不肯說話。

    潘五搖搖頭，這真是一群堪比惡狼的存在。

    包括索達爾在內，近五百人沒有一個胖子，索達爾等一些人算是比較壯的，大部分都是偏瘦，女人尤其瘦。

    這是一群難搞的人！潘五說：「收拾東西，明天出發，這裡不再是你們的家，你們的家在我身上，我去哪裡，你們的家就在哪裡。」

    下面人還是不肯說話。

    潘五也沒有了說話興趣，跟老頭說：「帶人收拾東西，沒有馬車，我這裡有，你需要多少馬車、或是駱駝，報個數給我，至於你們的馬匹和武器，全部上交。」

    老頭應聲是。潘五回去馬車休息。

    呼天又在拿他找樂趣：「有意思吧？」

    「什麼有意思？」

    「吃癟啊？」呼天說：「我敢跟你打賭，就這幾百人，你就是跪下來叫爹都感動不了他們，依著我說，全部殺死。」

    潘五說：「你那麼煩人我都沒殺，他們比你好很多。」

286 索達爾

    呼天冷哼一聲：「我是六級高手，是天下最厲害的打手，你殺我？白痴啊！」

    潘五說：「我有的是打手，你再厲害能擋住幾隻戰寵的攻擊？ 」

    呼天略一計算，陰沉著臉跳下馬車。

    這個世界永遠不存在無敵的人，不論潘五還是呼天，更或者是戰神高人。

    潘五很厲害，可是他的厲害要看對手是誰，真要是正面對戰死磕，不用太多人，有三五百個三級修為的死士，再有幾十個四級修為的戰士，基本能耗死潘五。

    潘五的厲害在於他聰明，很少跟敵人拚命，能打就打，打不過就跑，我有這麼強橫的身體，憑什麼要和一群沒有名字的人去耗？

    想要活得長久，聰明和善於逃跑是必備的兩項技能。好像呼天那種出門不帶腦子的，能活下來的原因是潘五不想殺他。

    潘五深深明白這個道理，從一開始就沒想著練成如何如何厲害的高手然後稱霸四方，他從一開始就在培養幫手。可惜，想要幫手死心塌地的為他拚命……

    要不說當皇帝是門學問，管好下面人也是門學問，學的不好、用的不好，結局只能是失敗。

    已經失敗一次的潘五在尋找新手下。

    跟昨天晚上一樣，馬車在最外面，裡面是戰馬、駱駝、人。

    沙谷很窮，裡裡外外翻遍，連帳篷都找不到幾頂，還要潘五分給他們。

    等第二天天亮，讓沙谷這些人再吃頓飽飯，喊過來索達爾：「聊聊吧。」

    索達爾問聊什麼。

    潘五說：「誰幫你們賣東西？」

    「什麼？」索達爾一驚，下意識回頭看，不過馬上又轉回頭。

    潘五說：「別找了，沒人出賣你們。」

    索達爾看著他不說話。

    潘五說：「不要總是用看仇人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仇人。」跟著說：「你們能活這麼久，還能養活這麼多人，不搶劫這麼可能？可是為什麼山谷裡什麼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種可能，那些東西被你們賣了。」

    說到這裡看看不遠處的齊大寶，小胖子很好心，拿著很多東西去交朋友。可惜沙谷裡面的所有孩子都是冰冷眼神看他。

    小胖子給東西，他們接下，但是不感謝、也不走。

    潘五又看向索達爾：「說吧，誰幫你們賣東西？」

    「你要殺他？」

    潘五說：「跟我說話別藏著心眼，什麼是他？他一個人能帶走這麼多東西？那是他們。」

    索達爾說：「我們只認一個頭人。」

    「頭人？」潘五說：「不管是誰，他什麼時候來？」

    索達爾搖頭：「半個月前剛來過一次，下次起碼還要等一個月。」

    潘五說：「好吧，算他運氣好；現在問你下一個問題，你還知道哪夥沙盜的藏身點？」

    沙盜們首先要學會隱藏自己，要會保護自己才能夠活下來。沙谷這裡從外面看荒無人煙，從天上也是看不到什麼東西。

    可是在石頭下面有通道不說，更深的石頭下面還有很多洞穴。

    他們這裡能藏人，別的沙盜當然也要能藏住自己。

    索達爾想了下說：「我還知道一夥兒，往西四百多里地有片石頭林子，那地方有一群沙盜，不過他們很少過來，他們主要是搶劫綠洲上的部落，還有大西國的商人。」

    「大西國？」潘五撇撇嘴，老師沒教過啊。

    索達爾說：「大西國有很多勇士，可以生裂獅子。」

    潘五點點頭：「不說太遙遠的事，就說現在，石頭林子那裡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

    潘五點點頭：「看我是如何滅掉他們。」

    索達爾猶豫一下：「您帶軍隊進來沙漠，真的只為剿滅沙盜？」

    潘五哈哈大笑：「吃驚吧？我就是這麼偉大。」

    索達爾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潘五指著戰俘說：「看見沒？這些人跟你們一樣，不是我的兵，是俘虜，我的兵只有五十個人，但是我能靠著五十個人押送這麼多人跟我一起走。」

    索達爾想了下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潘五說：「我的糧食也有限，一共就這麼一千輛馬車的糧草，實在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呢，我會努力尋找不聽話的、想要反對我的人，我要殺啊。」

    看著潘五的認真表情，索達爾問：「你說的是真的？」

    潘五苦笑一下：「你知道為什麼要弄這麼多俘虜不？沒有人趕車啊！我也很為難！」

    索達爾有種聽天書的感覺，這麼不靠譜的話，為什麼說的這麼真誠？

    潘五說：「你去前面帶路，讓你的人趕緊上車，節省點力氣，可以少吃點東西。」

    人多有個好處，每天會空下來幾輛馬車，沙谷裡的老頭、小孩和女人可以不用走路。

    索達爾和牛四帶著一些人走在前面，在沒能確定這些人是死心塌地投降之前，潘五讓蠻人戰俘看守他們。

    沒有辦法，一共五十名手下，前面後面來回跑。隊伍這麼長，只能由他們負責監管和傳遞消息。

    還是銀羽厲害，在隊伍出發一天之後，它們報回來消息。

    沙漠裡行動緩慢，尤其是這麼長的一支隊伍，一整天也走不出多遠。

    為控制糧食，所有人開始吃兩頓飯。大戰寵主要依靠肉糕頂替食物，每天只吃很少一些肉食。

    在還帶著第五營的時候，潘五一共有三輛馬車的肉糕，經過一頓猛吃，也不過是吃空第一車。

    世界上沒有道理的事情太多太多，大鯨魚吐出一塊鯨黃，只使用很少一些製作出來的肉糕，再取其中很少一些，就可以提升普通修者的實力。

    還有三隻巨鷹，不知道活了多久，反正是體型巨大，實力也強悍，潘五的四級箭正面射中都傷不到，除非射中眼睛。

    當大隊人馬在沙漠裡行進的時候，潘五又一次感慨，鯨黃真不錯！

    前次出發邊關的時候，潘五曾經中途回家一次。

    那次是有不好感覺，回去將家中地窖裡的東西全部封存進大鐵船，再將鐵船沉到海裡。現在的潘家大院只有那些女兵和小九的孩子們在。普通馬匹應該還有一些，但是好東西絕對沒有。

    對於第三學院和潘家大院，潘五唯一擔心的是潘無望。

    潘老頭人老成精，這麼多年都能活下來，這次事情即便被自己牽連到，可是他會跑啊！可惜了兩頭巨鷹，那麼多肉，那麼多骨頭，那麼多羽毛，一直沒有好好利用起來。

    那次感覺到事情不對頭，擔心有人抄家，潘五將大部分東西封沉入海底，帶著一些能用得到的東西回來。

    鯨黃帶回來很大一塊。

    就是依靠自己的血和鯨黃，潘五才能收買三頭巨鷹。

    現在是進入沙漠了，潘五隻能拿鯨黃繼續收買巨鷹。其中有個好處是兩頭大白鷹不會吃白食，它們常常會飛出去個一天半天的，回來時候帶上一兩頭特別大的兇獸。

    帶回來的東西，大白鷹不吃，便是便宜到五百多頭戰寵，還有很多凶悍戰馬。

    為了區別對待，也會分給五十名留下來的忠心手下。

    呼天總是跟大家不同，東西不少吃，好處不少拿，卻是喜歡冷嘲熱諷，總要跟潘五作對。

    潘五知道他在找平衡，都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個夜晚，大家繼續露營於沙漠中。

    投降過來的沙盜總是有戒心，不論吃住都要小心翼翼。

    後來是鐵氏兄弟看不下眼，走過去罵人：「你們是不是有病？老大想要殺人，你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至於這樣麼？」

    這些沙盜非常怪異，不論別人說什麼，他們都是保持沉默。還是索達爾出來說話：「不好意思兩位兄弟。」

    鐵氏兄弟還沒說話呢，潘五忽然走過來：「你們怎麼變了？」

    鐵長齡疑問道：「變什麼了？」

    潘五說：「你們可是王子。」

    倆兄弟愣了下：「跟山峰那頭豬待的時間長了，自然就這樣了。」

    潘五看眼索達爾：「告訴你的人，我耐心有限。」

    潘五說完就走，回去馬車上想事情。

    我們都喜歡自己是一個簡單的人，簡單的生活，簡單的追求，簡單的快樂。可是想要擁有這種簡單生活，就要用許多的不簡單去交換。

    潘五很不願意動腦子，卻是被形勢逼迫成現在這樣，不多想些事情，他會死很慘的。

    隔天早上去找呼天：「你辛苦一下。」

    呼天搖頭：「不辛苦，因為我什麼都不做。」

    潘五說：「你必須要辛苦一下。」

    呼天問什麼事情。

    潘五說：「你要去石頭林子那裡走一趟。」

    呼天說你不是有鷹麼？

    「它們不會說話。」

    呼天無奈道：「好吧。」

    潘五有強大實力，可也要小心行事。於是呼天被派出去了。

    等天色大亮，車隊繼續前進，不過是四百多里遠，依照潘五的速度，用不到一個小時就能跑個來回。

    可惜現在不行，硬是走上兩天才到。就這樣，也已經是很快很快。

    晚上宿營時，呼天回來了，笑著說那面有錢多了，有肉吃有酒喝有女人睡，很是享受。

    潘五讓他說重點。

    呼天說：「重點就是，可以全殺了。」

    潘五問什麼意思？

    呼天回話：「那裡就是一群亡命之徒，大概有五、六十人，全是三級四級修為，最厲害的兩個人是五級修為。」

287 安羅逃兵

    潘五想了一下：「這樣的人不好留下來？」

    呼天說：「不知道你是什麼規矩，反正我們遇見是格殺勿論。」

    潘五略有些猶豫，呼天不屑道：「就算你再缺人，不至於什麼人都收吧，那就是一群畜生，不對，應該是比畜生都不如。」

    潘五問：「你知道他們？」

    呼天說：「不知道，也不用知道，反正我建議是殺，一個不留的全部殺死。」

    同樣是賊，潘五遇到太多，索達爾這裡是一批，在以前還有劉曉亮和劉宇陽兩批山賊。

    山賊肯定要殺人的，在潘五看來都不是好人。不論出於任何理由，好人不會做賊。可呼天說要全殺這些人。

    潘五想了下說：「按你說的做，但是你欠我個人情。」

    「不欠。」

    「不欠就不殺。」

    「你愛殺不殺。」呼天跳到馬車上躺下。

    潘五笑了一下：「殺。」

    呼天說：「男子漢大丈夫，做任何事情都要無愧於心才行！」

    潘五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隔天吃早飯的時候，潘五跟索達爾這些人說話：「我收留你們……扣留你們，是因為你們還有牽掛，還有惦念的東西，但是不代表我心腸軟，今天讓你們看看什麼是殺戮。」

    沖呼天喊上一聲：「走吧。」

    呼天問：「不用我留下來？」

    「你是我最好的打手，留什麼留？」潘五喊話：「山峰，你帶人跟我走；了悟，這裡交給你了。」

    倆人同聲說是。

    潘五沖戰寵們喊上一聲：「戰狼，你們跟我走。」

    他有五種戰寵，可是在集體作戰這方面，確實是狼群更厲害一些，老虎獅子豹喜歡亂來。

    於是，潘五、呼天，帶上十六名重甲騎士，再有一百一十頭戰狼，朝石頭林子前進。

    距離不遠，輕裝上陣，用不到半小時到達地方。

    隊伍略做停息，潘五下達命令：「全殺，一個不留。」

    整支隊伍十分安靜。

    又過去一會兒，潘五跟呼天說：「帶路吧。」

    呼天嗯了一聲，帶隊進去石林之中。

    到處是灰突突的顏色，黃的沙、灰的石，頭盯著藍的天，讓這個世界多了許多肅殺感覺。很快進到石林深處，呼天說裡面就是。

    這裡跟索達爾那些人的村莊不同，沒有山洞，石林深處竟然是一片胡楊林。

    胡楊樹很酷，壽命特別長，在樹林裡胡亂修著二十幾間木屋。從外面看有數目和大石頭擋著，從天上看有胡楊林擋著，同樣是藏身佳地。

    林子裡胡亂圍個馬場，養著很多戰寵和駱駝。

    潘五走到前面，問呼天：「是偷偷殺過去，還是硬闖？」

    「當然是偷偷殺。」呼天跟山峰說話：「你們就在外面藏著，不招呼你們，別過來。」

    潘五想了一下：「既然是偷偷殺，他們用不到過來吧？」

    「你叫的人，問我？」呼天抽出把刀，身體往前一竄，快速進到林中。

    潘五拿黑刀從另一邊進入胡楊林，殺人麼？懂得揮刀就行。

    這群匪盜一共六、七十人，住的比較分散。這大上午的，很多人在睡覺，在睡夢中被兩名高手取走性命。

    這群賊還是有高手的，兩名五級高手總要費些手段才能弄死。又有人很警覺，很快發現刀有人闖進來。

    敲響警鐘，片刻後從各個房間裡衝出來很多人。

    這個時候的潘五已經弄死十幾個人，在小屋裡收割壞人的性命。聽到鐘響，不由地一聲嘆息，到底還是要麻煩一些。

    在殺死這個房間裡的壞人以後，潘五慢慢走出來。在他身前十幾米遠的地方站著二十幾個人，在另一邊，呼天也是被人圍住。

    呼天大喊：「趕緊喊幫手。」

    潘五打個口哨，最佳打手大黑鷹馬上出現，比鋼鐵還堅硬的巨爪隨便一抓就是一條人命。

    潘五也是不在留手，和呼天兩個人瘋狂殺人。

    在很短的時間裡面，這些沙盜知道不是那兩個人的對手，也沒人說話，幾乎是在同一時刻轉身逃逃跑。

    他們特別利落、很是果決，捨棄房子裡的一切東西，撒腿就跑。

    可惜外面有一百多頭白狼，在潘五發出聲音之後，山峰等人帶著戰狼衝進來，堵住沙盜去路。

    這些沙盜能夠縱橫沙漠多年，肯定有些本事，在倉卒之中竟是跟重甲騎士打個平手，偶有人受傷。

    到底是白狼兇猛，在他們兩幫人打架的時候，白狼不管是不是以多欺少，衝過去偷襲，很快將逃出來的這些沙盜都是弄死。

    數量佔優，實力佔優，還有空中力量，這次剿滅沙盜的戰役根本是一面倒，潘五這邊連個受傷的都沒有，對面已經全體伏誅。

    潘五里裡外外轉上一轉，讓呼天他們留在這裡，自己跑回去通知大隊伍繼續前進，來這裡宿營。

    來這裡宿營只有一個原因，收繳戰利品。

    這群沙盜人少，兵器鎧甲比索達爾那些人好上太多太多。

    有一點，兩夥沙盜比較像，都是沒有受傷的、或是患病的。說明這裡更加殘忍殘酷。

    在沙漠中生存，冷血殘酷是必須具備的條件。

    足足兩個多小時以後，大隊才在石頭林子外面停下，潘五讓牛四帶人進去仔細搜查。

    這群沙盜不但是有很多金銀財寶，還有很多來自遙遠西方的貨物。不論是什麼，潘五就一句話：「帶走。」

    直到最後，有人來匯報，在幾個房間裡共發現七個女人。

    潘五知道這裡有女人，剛才就見過其中幾個。

    都是群可憐人，潘五想想說道：「交給索達爾，讓他管著。」跟著提醒一句：「要看仔細。」

    這一個下午，牛四這些人都是在搬運東西。原本已經空下來許多的馬車，現在又有東西裝載。同時，這群沙盜還有很多馬車、馬匹。

    在後面林子裡，更是有一支駝隊的貨物堆著。

    所有事情讓牛四他們去做，稍後又有消息回報，竟然有很多寶刀。

    寶刀？潘五趕忙去看，確實不錯，整整兩個大箱子的鋼刀，應該是兩百把左右。

    當然要留下，抽出一把仔細看。鋼刀確實不錯，雖然比不上高品級武器，三級以下應該無敵。

    從這天開始，潘五帶著戰寵大軍在沙漠上縱橫馳騁。

    有銀羽和三頭巨鷹的幫忙，就沒有他們不能去的地方。而在他們進入沙漠第十天的時候，銀羽發現到那片綠洲，也就是沙國三族賴以生存的地方。

    以潘五目前實力，雖然不足以攻下來綠洲，但是可以偷襲，也是很難有人能夠抗衡。

    但是有一點，這種戰爭肯定要死很多人，現在的潘五就是缺人。

    再一點，潘五反出秦國，其實是和這三個部落的人沒有太大區別。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來。

    在過去的十天時間裡，除去沙谷和石頭林子裡兩股沙盜，潘五又剿滅兩股沙盜。

    呼天特別不喜歡沙盜，每次都是強烈要求全部殺死。

    開始時候，潘五還想著收留些殘忍殺手替自己打仗，可是那些沙盜實在不像話，竟然吃人心、喝人血。

    看到他們是這個樣子，潘五是真想問索達爾一句，你們是不是也吃過人肉？

    不過到底沒問，只是讓索達爾一族觀看了他們滅殺兩夥沙盜的全過程。

    一點不留情，哪怕是跪下來投降，結局都是一個死。

    經過這幾次戰鬥，戰寵們有了些輕微變化，逐漸恢復兇獸模樣，只要踏上戰場，每一個都是殺神臨時。

    第十二天，潘五決定往回走。

    出來這麼久，再不及時離開沙漠，他們就要做沙盜了。

    潘五的目標是大山，出去沙漠就要進去群山之中，他要在山裡面修建城堡。再說了，不是還有張藏寶圖麼？因為趕赴邊關作戰，潘五把很多東西埋在山中，現在可以取出來了。

    回去時稍稍繞了下路，有戰鷹指路，不用擔心迷路。

    進來時走上十二天，出去時走上十天。

    進來時要繞路，要找沙盜，還要殺人搶東西，出去走直線，認準一個方向只管去走。

    可即便這樣，在往外走第六天的時候嗎，也還是遇到一夥只有二十來個人的沙盜。

    這時群安羅族的逃兵，大秦不能去，又回不去家，只好在沙漠裡流落。

    潘五沒殺這些人，因為他們的逃兵生涯其實是種無奈。

    他們是一個將領的護衛親兵，那將領戰死，他們被打散。

    保護的主子死了，他們也要死。這些人一琢磨，寧肯部落裡把自己這些人都當成死人，也千萬不能回去，否則家裡人會倒霉，於是一起進入沙漠，生死由天。

    這是第六天遇到的沙盜，然後在第九天的時候，遇到一個小村子。

    銀羽早早發現到，回來再引著潘五過去。

    沒有辦法，每次打探消息都是他和呼天。誰讓他倆最厲害？

    這次看到的村莊跟前些天遇見的都不一樣，雖然整個村子也是由人保衛有人警戒，養有獒犬和大野獸，可是給人一種不同感覺。

    潘五就在疑問的時候，看見一夥馬賊縱馬過來，卻是在村口集體下馬，將馬匹隨便栓在什麼地方，一群人步行入內。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說這裡是沙盜的老窩？

288 僧兵

    正琢磨著，忽然看到村裡有個穿布衣的光頭走出來，在土路上走不多遠，進入一間屋子。

    那是和尚？

    剛才那個光頭跟叛僧了悟很像，都是短短頭髮，穿布衣布鞋，布衣很大，像個袍子一樣裹住全身。

    稍微琢磨琢磨，轉身出來，尋個高處攀上去，然後仔細觀瞧。

    潘五看了一個多小時，從這一個多小時的情況來看，這裡好像就是個普通村莊。有老頭在說話，有妯娌在聊天，有小孩在打鬧。

    有一點很意外，方才那一些好像馬賊一樣的人，在看見這些人以後，都是表現和善。

    越看越像賊窩。

    潘五想要回去了，就這時候，村子另一頭忽然響起哨聲。馬上，從很多房間裡跑出來很多大漢，拿著武器朝那個方向衝過去。

    潘五過不去，想過去只能穿過村子。

    正在猶豫的時候，方才那些馬賊快步跑來村口，解開韁繩飛身上馬，穿村而過。瞧樣子是去那面打仗？

    潘五很好奇，往後面跑處一些距離，衝天上打個手勢，銀羽快速落下來，潘五一手抓住它的爪子，讓大鷹帶自己從村子外面繞著飛過去。

    稍稍多費些時間，同樣是先落地，然後悄悄接近。

    在天上時大略看過一眼，兩幫人在打仗。其中一夥騎著駱駝和適合在沙漠裡奔跑的戰獸，另一夥是村民，有很多壯漢，也有剛才的那些馬賊。

    這片地方有一點不好，沒有地方藏身，潘五遠遠看上好一會兒，讓銀羽帶自己回去。

    從剛才看到的情況，村子裡的力量要強一些，首先有地利之便，人也多，再有那些馬賊助戰，總不至於失敗。

    可是潘五有些不明白，馬賊和沙盜幹架？這是什麼緣故？

    回去車隊，馬上讓山峰帶人跟自己走。也是跟以前的每次行動一樣，戰寵肯定要衝在最前面。

    很快來到那個村子，不再掩飾行蹤，潘五帶人穿村而過。

    有村民發現到他們，有人是疑惑表情，有人則是很興奮地大聲叫喊。

    潘五聽不懂，也是沒時間去聽，帶隊穿村而過。

    前面那個戰場已經留下很多具屍體，死人、死馬亂橫在戰場當眾。

    如同潘五猜想的那樣，是村民佔優。

    村子裡不但有很多能打仗的壯漢，不但有馬賊，還有一夥光頭大漢，難道是傳說種的僧兵？

    正巧潘五帶隊過來，村子外面的沙盜以為對方又有強援，有人喊撤，很快，沙盜如潮水流走，這地方只剩下一些傷兵和死人。

    打退沙盜，村子裡這些人有人高興，笑著說話。有人悲傷，有親人或朋友被殺。更有很多人迎向潘五，實在不清楚這支隊伍是什麼來歷。

    潘五沒有貿然攻擊，讓隊伍停下，看著對方那些人走過來。

    有一個皮膚很白的男人走到潘五面前說話：「我是布加，請問你是誰？」

    「布加？」潘五想了下說：「我是潘五。」

    「潘五是誰？」

    潘五沒有馬上回話，眼睛在那群光頭身上掃過，又去看那伙馬賊。

    那些人也在看潘五，尤其在看潘五身後的十六個重甲騎士，再有一大群毛髮雪白的凶獸。

    潘五問話：「你們是馬賊吧？」

    「你管爺爺是誰？」有馬賊回道。

    潘五想了下說話：「布加是吧？」

    布加說是。

    潘五問話：「我問你吧，你們這個村子跟馬賊是什麼關係？」聽他語氣，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意思。

    這樣一句話，直接引來很多敵意。村民們快速圍過來，用帶有敵意和疑問的眼神看他。

    布加想了下問回來：「請問，你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潘五說沒什麼意思，就是想問問清楚。

    「老子是馬賊怎麼了？你要殺我麼？」一個短頭髮的大漢走出來說話。

    潘五說：「我倒不是一定要殺你，但是有很多事情必須要問清楚。」

    「問清楚，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天王麼？」短髮大漢說：「就是天王也問不到我。」

    潘五笑了下：「你好厲害。」跟著說話：「是這麼回事，我這次出入沙漠，是來殺人的，這幾天連續剿滅五夥沙盜……剛才那伙沙盜為什麼攻擊你們？」

    布加說：「他們要搶劫。」

    好吧，這個回答真是簡介準確。潘五再問：「你們不害怕？」

    「為什麼害怕？」布加說：「這是上天考驗我們，我們要勇敢面對一切挑戰，不能畏懼。」

    潘五不知道說什麼了，看看另一邊的一群光頭。

    真是凶悍啊，很多人身上帶血，頭上有血，硬是不擦不包裹，就是那麼站在前面，隨時準備再次拚命。

    潘五想了下說：「你們信佛？」

    布加說：「不是我們信什麼，是佛祖在指引我們做什麼。」

    潘五想了好一會兒：「誰知道那伙沙盜是哪裡的？我去幫你們滅了他們。」

    「你說的是真話？」

    潘五說：「我現在就去，你們誰跟我一起？」

    那群光頭、還有那群馬賊，都說要一起去。於是由布加帶路，整個村子的人第一次離開村莊，去攻擊沙盜。

    在路上，潘五很有點不敢相信，這個村子的人這麼這麼單純？我說幫他們殺沙盜，他們就信了？不應該啊。

    可事實就是這樣，布加一直跑在前面帶路，然後告訴潘五：「我最遠就來到這裡，要是找不到他們，咱們就回去吧。」

    潘五到底是沒忍住：「你那麼輕易就相信我了？」

    布加疑惑看過來：「為什麼不相信？你騙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潘五認真想了好一會兒：「確實沒有好處。」

    布加說就是了，再問： 「現在怎麼辦？」

    潘五說：「先不急，再問個問題，這附近有幾股沙盜？」

    布加嚇一跳：「幾股？有這一夥還不夠麼？」

    潘五說：「那行了。」打個呼哨，朝前一指，天空中的銀羽朝四面飛散開。

    布加趕忙說：「他們也有鷹，他們的鷹很大，一次能吃一隻羊。」

    潘五說沒事。縱馬朝前方慢慢走。

    大略二十分鐘後，銀羽飛回來，引著大家朝一個方向前進。

    走不處多遠就能看到沿途丟掉的東西，有染血的布，還有些食物渣滓什麼的。

    潘五停馬站住，跟布加說：「你們留在這裡。」

    布加不肯，那伙馬賊也不肯。

    潘五不多囉嗦：「隨便你們。」帶隊朝前面衝去。

    沙盜跟他們不過是前後腳而已，有銀羽指引，潘五很快追上沙盜，然後就是一面倒的擊殺。

    修行有用麼？有用，很有用！如果一支隊伍裡全是修行高手，還有什麼敵人是不能打敗的？

    潘五帶著一大群恐怖戰寵橫行無忌，方才那支一百多人的沙盜在頃刻間覆滅。

    等戰事結束，馬賊和光頭那幫人才趕過來。然後就集體變了臉色。

    他們一支在跟沙盜打仗，前後折騰一年多，彼此都有很多死傷，可是始終不能滅掉沙盜。

    可是現在這個人，隨隨便便出現，再隨隨便便出擊，沙盜就整體覆滅了？

    而且還沒結束，潘五抓著幾個俘虜問話，然後大軍再次出發。

    馬賊和光頭們急忙跟上，很快就再見證一次什麼叫滅殺。

    潘五整支隊伍無一傷亡的輕易滅掉整支沙盜，只留下一些婦女和小孩，然後把這些人和沙盜老巢裡的東西都丟給他們處理，潘五確實拽著布加去一旁說話。

    他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就不能隨意殺人。找布加去到一旁，一點一點問出心中好奇。

    估計是看到他的強大戰力，布加很配合，坦白說出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工匠之村，整個村子的男人都是在跟鐵器跟銅器打交道。同時還是一個有信仰的村子。

    他們信仰自己心目中的神靈，更是信仰自己，信仰自己能做到神靈的要求。

    至於那些光頭大漢，還有許多馬賊，都不是他們村子的人，是外來的助力。而派他們過來的人才是真正的狂信之徒。

    那些光頭是僧兵，也可以叫佛軍，他們不禁殺生，不禁酒肉，只要心中虔誠如一，別的事情都可以忽略掉。

    可是現在這個人，隨隨便便出現，再隨隨便便出擊，沙盜就整體覆滅了？

    而且還沒結束，潘五抓著幾個俘虜問話，然後大軍再次出發。

    馬賊和光頭們急忙跟上，很快就再見證一次什麼叫滅殺。

    潘五整支隊伍無一傷亡的輕易滅掉整支沙盜，只留下一些婦女和小孩，然後把這些人和沙盜老巢裡的東西都丟給他們處理，潘五確實拽著布加去一旁說話。

    他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就不能隨意殺人。找布加去到一旁，一點一點問出心中好奇。

    估計是看到他的強大戰力，布加很配合，坦白說出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工匠之村，整個村子的男人都是在跟鐵器跟銅器打交道。同時還是一個有信仰的村子。

    他們信仰自己心目中的神靈，更是信仰自己，信仰自己能做到神靈的要求。

    至於那些光頭大漢，還有許多馬賊，都不是他們村子的人，是外來的助力。而派他們過來的人才是真正的狂信之徒。

    那些光頭是僧兵，也可以叫佛軍，他們不禁殺生，不禁酒肉，只要心中虔誠如一，別的事情都可以忽略掉。

    馬賊的頭領也是個瘋狂的信徒，派人來保護這個村子。

    那麼，為什麼要保護這個村子呢？

    答案是這個村子的工匠有信仰，他們在製作特別神聖的物件。

    他們在幫助一些大人物製作佛像，一尊又一尊巨大無比的銅佛，全是他們一鎚子一鎚子砸出來的。

    和煉器不同，如果有取巧之法，比如潘無望，可以在三個月、或者半年時間裡完成一件強大武器。

    可是做銅像不行，從頭到腳都要一點點來，要先建模，再燒軟銅體，再雕琢形狀，捶打出整體形象，隨便一具銅像，最少最少也要五年以上時間才能完成。

    一個人能有多少個五年時間？

    如果換做大秦國工匠，估計早使用取巧方法。這裡沒有，這些工匠帶著虔誠之心，帶著強大的信仰，認真而努力的，一天天一年年製作銅像。

    銅佛像就是他們的信仰，不會厭倦，無比誠心，特別認真。

    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人難尋，這樣的工匠更是難找，所以會有很多僧兵留在這裡，也會有馬賊趕來保護他們。

    布加惟恐潘五不滿意，解釋的特別清楚，說來說去，就是整個村子與世無爭，他們認為自己是天授其命，這一輩子都要製作銅像，這是他們的使命。

289 風生

    布加是普通人，沒有修為，但是力氣很大，用他的話說：「這是老天的恩賜。」

    潘五好奇道：「為什麼不修行？」

    布加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們不修行？」跟著解釋道：「我們活著就是在修行，我們在鑄造佛像，是我們一輩子的修行。」

    潘五說：「修行了，力氣可以變大，頭腦可以變清醒。」

    「力氣變大我信，但是頭腦，跟是否練武沒關係。」布加說：「練武浪費時間，人生在世，時間無多，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只管去做就是，為什麼還要練武？」

    潘五被問住，隔了一會兒說：「練武可以變強，不懼怕強盜。」

    布加笑了下：「你就是苦練一輩子，也永遠有比你厲害的人存在，即便能修煉成天下無敵，也是敵不過時間。」

    潘五苦笑一下，咋整的？跟這個普通人在一起咋就這麼不自然呢？

    布加從袍袖裡拿出個小銅像：「感謝貴人援手，滅殺盜賊，小村無以為報，這是我成年時製作的銅像，從十三歲做到十八歲，日日放在身邊，就送與貴人，多謝！」

    低頭彎腰，雙手高舉，奉上巴掌大的銅像。

    潘五趕忙說不可以，扶布加起身。

    布加站直身體說：「貴人不肯收，莫不是嫌棄這個禮物不值錢？」

    潘五趕忙搖頭，左右看看，前面一間院子門口斜著一段木頭，兩步跑過來，拿起木頭回來： 「這個很好，就它了。」

    布加面色平靜：「貴人莫要開玩笑。」

    潘五趕忙解釋：「不開玩笑，我本來就是要殺盜賊……是了，我兩手沾滿血腥，實在受不得這種大禮，而且我不信佛。」

    布加說：「世上從沒有信不信佛一說，在你看來，要相信了、佛才存在；而在我們看來，這個世界到處是佛，我們每日雕琢打磨的銅像是佛，高天雲端看不見的也是佛，就連貴人也是佛。」

    潘五隻會搖頭，不敢亂說話，他發現不論說什麼，對方都能接上。

    布加繼續說：「佛無處無在，在這一時刻遇見貴人，便是與你有緣，既然有緣，還請貴人收下。」說著話又是高舉兩手奉上小佛像。

    潘五放下木頭：「我真的不信這個……其實我什麼都不信。」

    「不信也是信，你不相信佛，便是信了別的事物，不然怎麼會不承認佛的存在？」

    潘五愣了一下：「你是信徒，我和你說道理肯定說不明白，那什麼，我們走了。」

    布加回話：「我不是信徒，我只是相信佛的存在，僅此而已。」跟著又說：「我們製作佛像也是要收錢的，不如如何生存下去？」

    潘五眨巴下眼睛：「你們這麼多年一定製作了很多佛像，都賣給誰了？」

    「賣？」布加說不是賣，又說都已經供奉起來。

    供奉？潘五問：「這附近有寺院？」

    布加看看他，輕輕一笑：「貴人可能誤會了。」朝前面走出幾十米遠，指向遠處：「那地方就是供奉之處。」那地方是一片高崗。

    潘五徹底被說迷糊了，想了又想：「算了，我走了。」

    「還請貴人收下這尊佛像，如果方便的話請帶在身邊，也許會有大用。」

    看著巴掌大的銅像，潘五問：「我不收就不能走？」

    「那倒不是，只是貴人有大恩於我們，若不感恩，讓全村百姓何處？」

    潘五聽明白了，你救了他，他要感恩，不感恩會心裡不安……只是拿個小銅像感恩？好吧，從十三歲做到十八歲，很是辛苦。

    想了下說：「我是個俗人，也是個殺手，經常殺人，按你說的，佛像要供奉起來才好，可是我整天顛沛流離，怕是會對佛像不敬。」

    這樣啊？布加仔細看潘五：「你沒有說謊。」

    「我沒必要和你說假話。」潘五低頭看：「實在沒地方放，真的；或者換個小的？」

    您這是買貨呢？布加怔了一下：「換？」

    「有沒有小一點的？掛在腰間。」

    布加愣住，愣了好一會兒，小聲說：「這是佛像，平時供在家裡，今天特殊情況，才會帶出來。」

    潘五重申一遍：「我是俗人，我知道你們不想虧欠我，其實沒事的……」

    話沒說完，前面跑過來一個小小子，皮膚有些黑，大聲喊： 「布叔，老劉家又打起來了。」

    布加面色變得難看：「為什麼？」

    「還不是劉老二和劉老三要走。」小小子說：「叔趕緊啊。」

    布加跟潘五說話：「貴人稍待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跟小小子說：「這是咱們村子的恩公，是他打跑沙盜，你好好服侍。」沖潘五抱歉一笑，大步跑過去。

    這個村子還挺熱鬧，總算是像個正常村莊了。潘五看看小小子：「你叫什麼？」

    小小子回話：「我叫風生，我爹說是生命的生。」

    潘五點頭：「你是颳風時出生的。」

    「颳風有什麼稀奇？我們這天天颳風。」

    潘五笑了下：「劉老二打架是怎麼回事？」

    風生回話：「經常打，他們家沒事就打架。」

    潘五有些好奇，有這樣強大信仰的村莊，村民也會打架？坐下來問：「說說怎麼回事？」

    「能有什麼事？劉家兩個兒子要走，劉老爹不讓，就打唄。」

    「走？」潘五想了下問：「走去哪？」

    「出去啊，離開這裡，常常有人出去，不過出去的就很少回來了。」風生左右看看，小聲說：「他們都傻，要是我就偷偷跑出去。」

    「什麼？ 」潘五懷疑自己聽錯了。

    風生說：「不跟爹娘說，留一封信，偷偷跑出去……呀，我要學習認字了，不然不能寫信。」

    「你想出去？」

    風生想了好一會兒：「不想，爹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工匠，我有最好的手藝，最好的手藝應該敬獻給神佛，還能留給世人觀看，而不是給那些什麼都不懂的臭有錢人做東西。」

    潘五笑了下再問：「村子裡很多人想出去？」

    「還好吧。」風生抬頭看他：「問這個做什麼？」

    潘五想了一下：「你猜。」

    風生搖頭：「沒意思。」跟著問話：「你能打敗沙盜，一定很厲害很厲害吧？」

    「還好。」

    「能教我一手麼？」

    潘五低頭想想：「練武跟你們做東西一樣，要從基本功開始，每一天都訓練，不能偷懶，要持之以恆。」

    風生想了下問：「不能兩樣一起麼？」

    潘五問：「你有那麼多時間？」

    風生說不知道，又說要是不睡覺就可以了。

    潘五笑笑沒說話，風生對打仗感興趣，多問些話。又過上一會兒，布加快步回來：「慢待貴人，如果不嫌棄，請去我家飲杯清茶。」

    潘五說不用客氣，看眼風生，從懷裡拿出顆丹藥：「這是傷藥，受傷時吃。」

    風生看向布加。布加略一猶豫，輕輕點下頭，風生接過丹藥說謝謝，轉身跑回家。

    布加跟潘五說話：「勞煩貴人費心了。」又要請他去家裡坐。

    潘五說不去，直接問話：「我想問一句，你們村子有多少人想要出去？」

    「什麼？」布加眼神一凝，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潘五笑了下：「不要緊張。」想了下說道：「你要是相信我呢，跟我走一趟，讓你看看我有多少人多少財物。」

    「你有再多人再多財物，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布加開始防備潘五。

    潘五說：「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看眼風生離開的方向，潘五說：「劉老二和劉老三吵架，是想離開這裡，他爹不讓，對吧？」

    「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布加正色說話：「我們村子是我們村子的事情，貴客若是不願意多待，還請早些離去。」

    潘五說：「沒意思，你這麼跟故事書裡一樣？」

    「什麼？」布加沒聽明白。

    潘五說：「我說你沒意思，你現在的反應就跟故事裡的那些人一樣，然後呢，我要費勁說服你，努力讓你相信我，最後你終於被誠意打動，變得相信我。 」

    布加沉默不說話了。

    潘五說：「坐下來說。」也不管道邊泥土骯髒，一屁股坐下，從懷裡拿出丹瓶：「我不只是有錢，還有很多好東西，比如這種傷藥，這些傷藥如果讓馬賊或是沙賊知道，一定會帶人來搶，甚至殺人。」

    「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威脅我？」

    潘五有點鬱悶：「你先坐。」

    布加猶豫一下，在潘五身邊坐下。

    潘五丟過來瓶子：「為表示誠意，這些傷藥給你了。」

    「我不要。」

    「你不要，你們村子的人不要啊？誰還不受傷了？受傷需要藥品，你就替他們做主了？」

    布加看著丹瓶不說話。

    潘五說：「再說一遍，我這次進來沙漠是來剿滅沙盜的，前後加一起二十天，要不是糧食吃光了，我不會出來，也就不會幫你們滅殺那些沙盜。 」

    布加說：「所以說，一切都是老天安排好的，你和我們有緣，你和佛也有緣。」

    「好，按你說的有緣，既然咱們這麼有緣了，我願意再多幫助你一些，首先是這瓶傷藥，還會留些金銀首飾給你們，也會有一點食物。」

    「你要的是我們的人。」

    潘五說：「你說錯了，我不是要你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