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莽穿新世界 作者：楚白 (已完成)

第九十三章、老年癡呆的好脾氣神靈
西路和東土的邊緣，隔絕兩個世界的迷霧的盡頭，虛空之外。
熊貓一動不動地站在一柄金色的飛劍上，雙眼緊盯著遠處的那同樣一動不動趴著的末日之龍。在旁邊不遠處，亞倫坐在另外一柄飛劍上，拿著紙筆，正在整理一份研究筆記。
穿越者們要輪流值守，當然要建設一個值班室。這座值班室目前正在普雷特工坊里面打造，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工。在完工之前，負責值第一班的人就只能“風餐露宿”了。
所以熊貓自告奮勇，留下站這第一班崗。他留下了，亞倫當然也要留下，正好值班站崗這事肯定不能一個人做，他留下可以跟熊貓輪流休息，合適得很。
按照他們的計劃，值班人員一個月換一次，每一輪少則兩三人，多則五六人，總之一定要保證有人隨時盯著末日之龍，一旦它有蘇醒的跡象，立刻通知大家。
雖然說按照當初游戲里面的劇情，這末日之龍還要三十年才會蘇醒，但是事已至此，誰也不敢再相信什么見鬼的“游戲劇情”了——天曉得那劇情究竟怎么回事，沒準是那位送大家穿越的神靈推算出來的，又或者……干脆就是他老人家口胡的……
最近這段時間，攻略組整天就在琢磨這些問題。他們直接住在了黃天祭壇旁邊，每天都去找黃天詢問情報。如果不是柳道青不答應，或許他們能夠干脆就在供奉黃天之杖的香案旁邊打地鋪。
遺憾的是，對于末日之龍以及那位神通廣大的外來神靈，黃天也知之甚少。
昊天上帝封神之后超越于善惡之上，但在和眾生接觸的過程中，卻因為眾生所求不同，分化出“蒼天”、“黃天”兩個化身。蒼天象征官方的秩序，嚴厲、冷酷，猶如泰山壓頂一般不容反抗，任何人只要對它稍有不敬，就會大禍臨頭；黃天則象征人們心中的美好愿望，寬厚、沉默，甚至于有些老實木訥，它甚至從不在乎別人是否得罪自己，只是向那些需要幫助的生靈降下福祉。
按說黃天這樣的神靈應該比蒼天更受歡迎，奈何世界上的事情實在不是“善有善報”那么簡單的。對于社會和國家來說，“秩序”往往比“善良”更加重要。最終蒼天和國家權力結合，成為和“天”的主化身，奪取了絕大部分的權能，于是統治者們便將分薄蒼天權能的黃天稱之為邪魔外道，黃天信仰也遭到了持續不斷的打擊。
幾千年來，黃天的信徒斷斷續續，這位天神也經常渾渾噩噩，對人間的情況所知并不多。等到昊天上帝臨凡，和末日之龍激戰，雖然規則的限制消失了，可當時他和蒼天都已經被昊天上帝重新吸收，根本無法感知外界的情況。
他能知道那一戰的詳情，來自以昊天上帝的遺產——臨死的昊天上帝用最后的力量，將蒼天和黃天重新分化出來，蒼天帶著東土的幸存者們離開，黃天則負責看守末日之龍，等待“天外客”們的到來。
昊天上帝臨死的時候，原本就油盡燈枯。能硬撐著最后一口氣將兩個化身再次分化出來，并且確保他們不會跟著自己一起死去，可以說是意志超越了生命的極限，再想要留給他們充足的知識，實在是無能為力，怎么都做不到了。
所以，黃天能夠給穿越者們提供的情報，真的是少之又少。
所有的這些情報，其實差不多就是當初在東土殘骸旁邊說過的那些，最多再增加一些意義不大的邊角料而已。任憑攻略組怎么詢問，怎么誘導他回憶，也沒能多出多少來。
往往他們問著問著，黃天的回答就變成了“吾不知也”，而且不是一個問題“吾不知也”，是接連幾個“吾不知也”……一般來說，至少三個。
用洛馬的評價，這分明是老年癡呆的癥狀啊！
聽到洛馬的評價，柳道青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告訴他，黃天如果愿意的話，是可以通過任何一位信徒，接受到這位信徒能接受到的任何信息的——簡單的說，就是洛馬這廝當著黃天互助聯合會的大祭司說黃天的壞話，基本上不出意外的話，已經被黃天本人聽到了。
笑得很開心的洛馬頓時就慌了，急忙詢問有什么辦法補救。
柳道青閉上眼睛，默默和黃天聯系了一番，然后笑了。
“他說，哦，知道了。”
“這是什么意思啊？”
“就這個意思。”
“……你說明白點，我聽不懂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黃天知道這事了，僅此而已。”
“那我該怎么補救呢？”洛馬幾乎已經是在大吼了。
柳道青嘆了口氣：“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他知道這事了，，結束了，就這樣了。沒有什么需要補救的，他不會跟你計較什么。這點小事都計較，那他多忙啊……”
看著洛馬有些呆滯的表情，他笑著說：“當年在東土，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人說黃天的壞話，你這個‘老年癡呆’跟那些話比起來算不了什么。他當年就沒跟那些人計較過，現在當然也不會跟你計較。”
“那你剛才跟我說的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當著別人的面說人家壞話，要有禮貌。”柳道青微笑著轉身離開，只留下被好好捉弄了一把的洛馬哭笑不得地站在那里。
柳道青徑直回到了王宮，來到了國王的書房。
對于父親的到來，女王艾達（艾蘭茨二世）既高興又驚訝：“老爹？你平時不都住在祭壇或者城堡嗎？今天怎么想起來看望我了？”
她眼珠一轉，想到了什么，狡猾地笑了：“莫非……前段時間出遠門，冷落了媽媽，被她趕出來了？”
柳道青笑著搖頭：“你都是當國王的人了，不要學小孩子說話。”
“哼！嚴肅的時候就說我是國王，吃飯的時候怎么總說‘你還是小孩子，要多吃點才能長大’呢！”女王陛下顯然心中很有一些怨氣，忍不住抱怨了出來。
柳道青看著女兒那比妻子高不了多少，卻貧瘠了不止一個檔次的身材，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不多長大一些，我很發愁該去哪里找個聰明正直的瞎子來當女婿啊……”
艾達當然聽出了父親的言下之意，一直對于自己的身高和某些部位成長速度很不滿乃至于不安的她頓時就炸毛了，跳起來大吼了一頓，大致上就是“媽媽的血統明明很好，我長這樣絕對是因為你的血統分薄了來自媽媽的優點”之類老生常談的那套。
這當然是胡說八道，艾蘭茨家族先祖們是有畫像乃至魔法影像留下來的。事實上艾達的身材完全符合艾蘭茨家族的傳統，反而是她母親卡特琳娜頗有一些血統變異的感覺。
父女倆一番說笑之后，柳道青介紹了關于黃天的事情，最后說：“這位古神脾氣很好，如果遇到什么急事的話，你可以去找他幫忙。”
“唉？老爹你不是祂的大祭司嗎？按說應該由你出面才對吧……”
“我出面，怎么比得上你自己出面呢！”柳道青看著女兒一臉茫然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解釋說，“如果你表現出能夠直接和神對話乃至于求得神的幫助，那就是王權神權集于一身，對鞏固你的統治，有無可比擬的好處啊！”
但另外一句話，他卻藏在了心里，沒有說出來。
｛雖然……或許這統治，已經只剩下了不到三十年……）

第九十三章、大練級時代(上)
“阿莎曼羅，極大火焰咒文！”
用巨型紅寶石整個雕刻而成的魔杖頃刻間融解，從末尾向著頂端流動，最后凝聚成一顆白熱的火球，呼嘯而出，落在十幾里外的惡魔軍團之中。
下一瞬間，火球爆裂。
極端高溫迅速擴散，將周圍的一切完全化為灰燼，上升氣流卷著這些灰燼沖上半空，才因為溫度的降低而失去力量，緩緩散開。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蘑菇，生長在惡魔軍團的陣地之中。
不對，現在已經沒有什么惡魔軍團的陣地了。距離火球稍稍近一點的地方，一切都被燒毀；不那么近的，則被爆炸掀起的巨大沖擊波震塌，在狂風之中橫掃成一片白地；就算是離得比較遠的，也被狂風烈焰一頓席卷，燒成一片焦黑，又摔打得零零碎碎。
過了片刻，爆炸的沖擊波終于來到了山崖下，然后急轉而上，化為沖向天空的狂風。雷蒙一動不動地站在風中，任憑衣衫和頭發被吹得凌亂不堪，雙眼一邊注視著遠方的惡魔陣地，一邊注視著系統日志。
幾分鐘之后，他點點頭，滿意地笑了。
“攻破惡魔軍團陣地”任務已經完成。
“消滅塔里吉雅惡魔軍團”任務已經完成。
“一個半小時完成兩個大任務，收成還不錯。”他拿出飛毯坐上去，輕輕松松地說。
“塑能法師的刷惡魔的效率，的確是沒的說！”守在他身邊，既充當保鏢，也順便蹭經驗的圣騎士維克多笑著說：“我這種菜刀就不行了，砍半天才一點點經驗，還累死累活。”
“大家方向不同而已。”雷蒙笑了笑，說，“同等級情況下，我讓菜刀近了身就是個死，甚至反應都反應不過來。這種刷惡魔練級的方法，也是靠著情況適合，才能用得起來。”
飛毯迅速升空，朝著后方天使軍團的據點飛去。
“其實要說刷惡魔，你應該跟著熊貓他們一起去才對啊。他們這段時間已經打破了四個魔王的據點，經驗值升得飛快。”
“我的水平還是差了點，跟不上他們的節奏。”維克多笑道，“畢竟宅了這么多年了。”
“其實升級很快的，你跟著我刷兩個星期的惡魔，估計就能升到８５級了。到時候差不多也就能跟上熊貓他們的隊伍了吧。”
“……我的戰斗經驗跟不上啊。”
“戰斗經驗算個錘子呦，多死幾次，自然就練出來了。”
“說得也是，等我級別夠了，就跟著去打打。”
“嗯。不過我想了一下，你一開始就跟熊貓他們那個團，怕是真跟不上。那群牲口現在為了經驗值多一點，已經發展到頂著地獄排斥硬干魔王軍團的地步了。一上手就地獄難度，不大好。不如跟著尤涅若那群，去攻打惡魔軍團的大型據點。難度適中，經驗值也不算差。”
“好啊！這個你熟，我聽你的。”
“那是！我在天堂地獄一百多處戰場混過，這里我太熟了！按我說的，絕對不會吃虧！”
若干個世界之外，一處峽谷里面，也有人說著類似的話。
“天堂地獄這些戰場，嘛地方我沒殺過七進七出！那些惡魔都沒我地面兒熟！老白你就放心吧！過幾個小時，一準有惡魔大軍從上面經過！”
“到時候我們就直接跳上去，一個自爆，打完收工？”
“……老實說，自爆不是什么好選擇，后續的經驗值拿不到。我建議你們上去之后先開大，什么肉彈戰車啊、什么天破穹滅啊，什么極上霸氣斬啊……有什么用什么。一波用過了，估計那群惡魔也就不剩下多少了。然后我帶隊，大家慢慢打，把它們打完了或者打散了。這樣還能去領任務獎勵，無非多花點力氣，可以賺至少三倍的經驗值。”
“……那要打多久啊？”
“不多，估計半個鐘頭吧。”
“……我們還要回去跑團呢！”
“是啊！我還煲了雞湯。”
“我要睡午覺！”
聽著這群宅黨們不爭氣的話，荒野游俠瑪維氣得鼻子都要歪了：“現在末日之龍隨時可能蘇醒，一旦它醒過來，就是世界末日。我們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不吃不睡瘋狂練級，你們居然還想著跑團煲雞湯睡午覺？！你們究竟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寫啊！”
看他橫眉怒目，宅黨們紛紛退縮，然而豬頭老白卻反過來勸道：“瑪維啊，我覺得你太緊張了。咱們這些人，一個個也都活了八九十歲甚至上百歲了，這些年逍遙自在，上天入地，快意恩仇……總而言之，該享受的我們都享受過了，死了也沒什么好傷心的，不用這么緊張。”
瑪維一口氣頓時憋在胸口，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豬頭說話倒也有幾分道理，人生一世，總是要有個盡頭的。長命百歲，逍遙快意半生，無論怎么樣都是足夠了。這些年來大家縱橫天下，好事壞事都做過，就是沒做過憋悶吃虧的事，當真是順心暢快。
以自己為例，自己熱愛旅游，走遍了世界各地，還去很多稀奇古怪的世界闖蕩過，論閱歷之廣，秒殺各路旅游和旅行家，就算是貝爺德爺，跟自己比起來也只能甘拜下風。
這么一想，大家這輩子的確是活得夠久夠快活了，似乎的確不該再緊張“死亡”這種區區小事……
突然間，他猛地一愣，發覺自己完全被帶偏了。
活得夠久了，就可以不在乎死亡？放屁啊！
如果大家都已經是垂垂老朽，一個個只能靠晚輩照顧，時不時聚個面，一個個坐著輪椅，聊天的時候也驢頭不對馬嘴，甚至連人都認錯了，事情都記錯了……那活著的確是沒什么意思，死了也沒什么可怕的。
但是現在，大家一個個健康強壯，打得死老虎、嚼得碎石頭，去風月場所一晚上能征服五六個閱人無數的專業技師……這種逍遙快活的日子，過多久都不夠！
于是他立刻板起臉來，一頓吐沫橫飛的亂噴。老白想要狡辯，就被他掄起拳頭打翻在地。
宅黨們本來就比較軟弱，沒了主心骨，自然是他說什么就聽什么。雖然一個個哀嘆玩不成了，卻也沒有人就這么逃走的。
三個多小時之后，一支規模不小的惡魔軍隊路過這里，被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穿越者們打了個埋伏。經過一番并不激烈的戰斗，順利地全軍覆沒，一個都沒逃得掉。
它們當中，跑得最快的是一個有十八條腿的，奈何十八條腿也抵不上某豬頭的滾球攻擊，被因為沒能睡午覺而含怒在心老白直接壓成了一團肉糜。

第九十四章、大練級時代(下)
劍光一閃，一個有三個腦袋的惡魔發出垂死的怪叫，看著自己胸口那道并不很長也不很深的傷口，踉踉蹌蹌后退兩步，揮舞著七條手臂，似乎想要掙扎一下，卻被從七竅里面噴出來的圣火燒成了一團灰燼。
而在這短短的一兩秒鐘時間里面，熊貓已經揮舞雙劍，又接連砍倒了十幾個類似這樣的高階惡魔。
這些惡魔們的實力并不弱，最低至少也有８０級以上，放在人間可以算是天災，放在天堂和地獄的戰場上也算是精銳。但在他和他的隊友們面前，無非是一群模樣古怪的炮灰罷了。
嗯，只能算是炮灰，連經驗值都算不上，因為等級比他們低了超過１０級。
熊貓他們這群人，平均等級９４級，最高級的龍彪甚至已經接近９７級，熊貓也在前兩天剛剛達到９６級。
對他們來說，除非是惡魔軍團長等級的貨色，別的基本上都已經沒經驗了。
現在，他們獲得經驗的渠道，無非就是天堂方面的“進攻地獄”任務而已。別的任務，哪怕是消滅戰場上的地獄軍團，能給他們的經驗值都已經太少太少。
掄起圖騰石柱，一下子把四五個惡魔直接打成了血肉模糊的半截，龍彪嘆道：“經驗值太低了啊！我們殺了整整三天，連百分之一都沒殺出來啊！”
“沒辦法，等級高了就是這樣。”熊貓打開角色面板，看了看自己的經驗值，也忍不住嘆氣——殺了三天，他才勉強殺出百分之一的經驗值來而已。
如果不是還有任務獎勵，按照這個效率，殺到１００級的話，怕是人都要殺得精神不正常了吧……
要放在過去，他們肯定講究張弛有度，打上十天半個月，回城堡修養一番，再來繼續打。奈何現在情況緊急，不知道什么時候復活的末日之龍就像是懸在大家頭頂的利劍，讓他們別說修養，連睡覺都不敢。餓了渴了隨便吃點喝點，困了就自殺刷新狀態，一直戰戰戰不停歇，力爭盡快把等級刷滿。
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等刷到滿級再說！
不知道殺了多久，周圍的惡魔漸漸稀疏起來，最后越來越少。等到最后一個惡魔也被熊貓一劍砍倒，環顧周圍再也沒能夠站起來的敵人，大家才總算松了口氣。
“任務完成了。”龍彪悶聲悶氣地說——他之前被一個善于用毒的惡魔臨死的時候噴了一身的毒血，傷了鼻子，“我們回去交任務吧。”
“等等，先搜刮戰利品！”剛鐸大叫，“攻破一個魔王的城池，不搜刮戰利品怎么行！”
“惡魔的東西，我們要來也沒用吧。”熊貓皺了皺眉，說，“而且銷贓也很麻煩的……”
這段時間，他們接連攻破了好幾座魔王城，繳獲了大批珍貴的戰利品。負責銷贓的自然是潛伏在地獄的穿越者賀克，但他已經抱怨贓物太多，再這么下去，怕是要被人發覺。
雖然地獄沒有法律，但惡魔們又不是瞎子聾子。你一次賣百八十萬的貨，大家不會在乎；賣三五個億的貨，大家只當你是猛龍過江一飛沖天；你賣幾百億上千億的貨，這等于是在身上掛了“我是天堂的間諜，快來抓我吧”的招牌啊！
穿越者們得到的戰利品，也的確是太多了。
地獄之廣闊，幾百倍于西陸世界，其中但凡是比較繁華的地區，都被大大小小的魔王們占領。有的屬于正牌的七十二魔王之一，有的則屬于一些野路子自封的魔王。
就算是那些野路子的魔王，他們積累的財富，至少也相當于人間一個規模不小的國家。至于正牌魔王，要是在一座魔王城里面搜出來的東西低于一百個億，那簡直就是丟人！
更糟糕的是，這些戰利品絕大多數只能在地獄使用，也只在地獄有價值。那些真正能夠通行萬界的反而是少數——上次熊貓他們攻破了排名第六十九的魔王“魔鳥星”單卡拉比的魔王城，在寶物堆積如山的寶庫里面，清點出的可以在人間使用的財富，不超過一百萬金幣。
這數字看起來很多，但是單卡拉比的地盤可是差不多有三個西陸那么大啊！
想象一下吧，攻破了一座有三個西陸那么大的國家的首都，在他們國庫里面只翻出一百萬金幣來……這是開玩笑吧！
僅僅一個艾蘭茨王國，一年的賦稅就有一百萬到一百二十萬。雖然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會成為維持國家機器的必要開支，但這些年積攢下來，他們國庫里面也積累了差不多二百萬金幣的財富。這還是艾蘭茨王國比較舍得花錢，稅率低、官吏工資高，而且又常常花大筆的錢搞公益。
堂堂地獄魔王，治下人口數十倍于艾蘭茨，論戰斗力更是可以把至少上千個艾蘭茨吊起來打——當然這其中只包含艾蘭茨原生種，柳道青這條穿越籍咸魚不在考慮范圍之內。
但是，這么一位大佬，他的國庫里面就這么點錢！
所以，也難怪穿越者們想要盡快把戰利品脫手，換成金錢或者別的可以在人間使用的東西了……
一場惡戰結束，熊貓等人開了個傳送門去交任務，順便讓以諾曼·斯皮克為首的那群為他們打工的惡魔來清理戰場。
諾曼·斯皮克在愛麗絲那里當了幾十年咸魚，整天縮在地下室里面搞魔法研究，現在總算是改行，做起了惡魔該做的事情。
雖然剛開始跟他說這事的時候，他覺得這種“撿尸官”的工作有失臉面，但當他實際操作了一回之后，就迷上了這種大規模打掃戰場，順便清查魔王城堡里面財富的事情。
在打掃戰場的時候，可以吸收那些死去的惡魔們散逸的力量，還能夠順手給沒死透的家伙補刀，吸收得更多。往往一次打掃下來，他就感覺自己停滯多年的力量提升了明顯的一截。這幾次做完，他手下那批中低階惡魔，甚至都有突破到高階的了！
不僅如此，清理財寶也是大肥缺。魔王們的寶庫里面，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很多東西都是他連幻想也不敢幻想的。但現在，這些寶物不僅隨便他把玩欣賞，愛麗絲大人還表示他可以隨便挑點收藏——只要別把自己的地下室堆得太滿而不適合居住就行了。
怎么會不適合居住呢！有這么多寶貝，把他埋在里面都沒問題啊！
所以現在，這位曾經有著賢者之名的魔人，帶隊走過傳送門的時候，已經連眼珠子都是靈魂寶石的模樣了……

第九十五章、宅黨們的新生
“這次攻破了哪位魔王的城堡？”拉斐爾笑瞇瞇地問，“看你們一身殺氣，怕是又殺了很多吧？”
“殺多少也沒數，數不過來了。”熊貓淡淡地說，“那個魔王……大概是排名第六十二的‘乘龍少年’瓦拉克吧。不過我們沒見到他，他帶著親信逃跑了。”
“哈哈！想不到魔王也會棄城而逃啊！”旁邊一位神圣天使愉快地說，“我還以為他們只會在戰場上把屁股對著敵人呢！”
這話當然是嘲諷，而且還有些刻薄。但天使們全都開心地笑了，熊貓他們也一樣。
嘲笑敵人，永遠都是讓人開心的事情。
天使和惡魔是死敵，熊貓他們也差不多——要說殺惡魔的數量，他們這些人怕是比絕大多數天使殺得都多。或許只有拉斐爾等少數幾位從第一紀元時代戰斗到現在的老前輩，才可能在殺敵數量上超過他們。
幾個月下來，就算是宅黨的成員們，也已經靠著殺惡魔，殺出了“惡魔討伐者”的稱號，佩戴這個稱號，可以在對惡魔戰斗的時候，獲得大約百分之五的額外優勢。
這個稱號還可以進階，下一階是“惡魔屠戮者”，最高階是“惡魔殲滅者”——到時候，能夠獲得百分之十五的額外優勢。
百分之十五可不是開玩笑的，善良生物到了地獄，受到的壓制也不過就是百分二十五而已。一個稱號就能抵消超過一半，效果著實令人可喜。
穿越者們能夠獲得的額外增益當然不僅僅只有區區一個稱號，多次進攻地獄之后，他們會得到“正義先鋒”的特殊職業，這個職業還能進階成“正義尖兵”，通過職業等級和職業技能，他們又能獲得對邪惡百分之五十的額外優勢，以及完全免疫邪惡類力場、結界、環境等持續效果的能力。
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受到地獄環境的壓制，可以完全發揮自己的戰斗力。
相信那用不了多久，對穿越者們來說，只要能夠獲得職業，接下來的升級完全不算問題。
他們的確沒用多久。
一年之后，熊貓成為了穿越者中的第一位“正義尖兵”——從他獲得“正義先鋒”職業，到把“正義尖兵”升到六十級，獲得全部職業能力，前后只用了半個小時。
五年之后，穿越者們幾乎都成為了６０級的正義尖兵。
例外當然還是有的，比方說愛麗絲、賀克等人，他們實在是沒辦法獲得這個職業，畢竟……誰聽說過惡魔當正義尖兵的？
除此之外，不少穿越者還得到了諸如“噬魔者”、“神圣制裁者”之類的職業，至于“沐浴魔血”、“吞噬魔心”等依靠成就獲得的被動技能，更是差不多人人都拿到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實力自然也突飛猛進。整個公會里面，再也沒有哪怕一個不會戰斗的水貨，就連宅黨黨魁豬頭白，也已經能夠一邊跟人吵架，一邊嫻熟地揮舞狼牙棒，把地獄精銳軍團的高階惡魔挨個兒開瓢，身上甚至都沾不上幾滴血。
十年之后，等級最高的第一集團，比如說熊貓等人，都已經升到了九十八級。
這個等級是一個門檻，到了此時，一切常規的殺戮和任務都已經無法獲得經驗值，只有殺死魔王或者準魔王，才能獲得少許經驗值。而且，真的很少。
熊貓他們曾經接連攻破四座魔王城堡，只獲得百分之一左右的經驗，前后卻花了足足五個多月。
這種投入高產出低的練級方式，讓大家都很失望。原本他們還打算靠著進攻地獄刷個滿級出來，現在看來，九十八級就是極限了。
好在，獲得經驗值的方式并非只有殺戮和任務，還有最剛健樸實的訓練。
“靠訓練從九十八級升到一百級……我一定是瘋了！”龍彪嘴里嘟囔著，手上揮舞一人粗黑曜石大棒的動作卻沒有須臾停歇，“這怕是要練上好幾百年吧！”
“一分耕耘，一份收獲。”熊貓背著一塊足以壓死尋常重裝戰士的奧里哈根金屬錠，在汗水匯成的小水泊里面作俯臥撐，“我們現在，也只剩這個辦法了。”
莽穿地球等級最高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繼續苦練。
現在整個第一集團里面，只有他們倆還保持著這種瘋狂的鍛煉強度，別的人在發現經驗提升差不多到了極限之后，都選擇了暫且休息。
他們已經瘋狂地奮斗了十年，殺死了不計其數的惡魔，前后攻破了四十八座魔王的城池，讓地獄里面超過一半的魔王寶座上更換了主人——順便還把自己人送到了排名二十二的寶座上去。
真的，他們已經做得夠多了。連天堂的大天使長們，都為他們的勇猛、頑強、堅毅而贊嘆，公會里面幾乎每個人都獲得了來自天堂的勛章，當他們前往天堂的時候，常常有年輕的天使主動找上門來，向他們求教，或者干脆只是想要跟他們說幾句話，宛若地球上的追星族一般。
有趣的是，當被年輕的天使們環繞的時候，宅黨們表現出了強烈的不適應。這群家伙可以在地獄的千軍萬馬之中一邊爭論某個骰子是該選擇加一還是加二，難度是該十二還是十三，一邊毫無懼色地大開殺戒，就算被砍成好幾塊都面不改色，但當他們被滿臉憧憬的少年們包圍的時候，頓時一個個面紅耳赤、語無倫次，比打了敗仗逃得還快。
“真是丟人。”洛馬看著他們逃跑的樣子，搖搖頭，喊了一聲，“RUA！”
落荒而逃的宅黨們不敢回答，但剛剛回到人間，他們就在聊天頻道里面對洛馬群起而攻之。
這怎么能叫丟人呢？這叫矜持！是有素質有教養的表現！
何況，丟人又怎么樣？丟人關你屁事啊！又沒吃你家大米！
吵吵嚷嚷之中，宅黨們整理好了裝備，齊齊整整地走進了傳送門，前往地獄。
第一集團退休了，可他們還沒。現在，他們已經接過了熊貓等人的旗幟，繼續從事進攻地獄的偉大事業。
任誰看到現在的他們，都不會想到他們當年懶洋洋的模樣。

第九十六章、魔王們的會議
沸騰的巖漿池旁，數十個模樣各異卻都散發著強大威壓的惡魔聚集在此。他們當中不止一個身上有傷、神情緊張，更多的則面帶憤恨或者恐懼之色，甚至有人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周圍，似乎隨時準備逃命的樣子。
要是普通的惡魔見到這一幕，必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這些惡魔身上的威壓，證明了他們并非尋常之輩，就算不是魔王，至少也已經接近了魔王們的層次。像這樣的強者，在地獄本該橫行無忌才對，他們竟然會成群結隊聚在一起，而且看起來還很緊張的樣子——難道說，七君主要聯合起來剿滅他們嗎？
但如果是消息比較靈通的惡魔，就會明白是怎么回事。
這些聚集在一起的大惡魔們，有一個重要的共同點——他們的領地都位于從地獄熔爐到沸騰山的那個方向。
地獄熔爐是整個地獄的核心和樞紐，沸騰山則是地獄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那片灰色的山脈溫度并不高，之所以整天處于沸騰狀態，正是因為來自天堂的神圣力量和地獄的邪惡力量在此交鋒，兩股強大力量的激烈碰撞，讓巖石都為之震動，變得如同沸騰的巖漿一般。
那里一直是地獄軍團入侵善良世界的主要橋頭堡，但在十年之前，天堂軍團得到了異人集團的協助，用一波奇襲攻破了駐扎在沸騰山的惡魔軍團陣地。從那以后，異人們總是從那個方向襲來，前后攻破了數十座魔王城，殺死了超過一半的魔王。
他們耐力無窮，每天都瘋狂地戰戰戰，無論對面有多少敵人也從不退縮。
他們實力強大，每一個都有堪比魔王的武力，尤其當他們結成陣型之后更是殺傷力十足，往往要死傷上千上萬的精銳惡魔，才能成功打退他們一次。
他們不會死亡，就算是在戰場上將他們殺死，最多半天之后，他們就又會精神抖擻地殺過來，別說虛弱，就連一點疲憊的樣子都看不出來。
面對這樣的敵人，就算是惡魔也不禁要害怕。
而更加可怕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來進攻地獄的異人們數量還在增加，而且竟然還變得越來越強！
現在，大概有一百三四十個異人活躍在進攻地獄的戰爭之中，他們已經打垮了數以千計的惡魔軍團，逼得惡魔們從至少十幾個世界的戰場里面撤軍，全力防守。可即便如此，惡魔們的戰線也依然在緩緩后退，每過幾個月，就會有一座城市甚至一個魔王城堡失陷。
盡管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地獄的腹地，能夠從四面八方趕到的惡魔大軍越來越多，他們的進攻速度也越來越緩慢，但這些家伙完全無視形勢不利，相反，敵人越多，他們越開心，戰斗的時候笑得好像小孩子一般的單純和愉快。
……他們愉快了，惡魔們可就悲催了。
所以，那些領地在他們進攻方向上，甚或是已經被他們打過一回，乃至于已經被打到在地獄熔爐重生過的魔王和準魔王們，現在就聚集在了這里，開會討論，商量該怎么對付他們。
會場邊緣，矮矮瘦瘦的賀克一臉懶洋洋地靠著一塊石頭躺著。他只穿著一條短短的皮褲，黑瘦的身體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一看就知道身經百戰。在他的周圍，環侍著四五個擁有灰色翅膀的墮天使，倒是一個個裝備精良，氣勢不凡，而且一副如臨大敵隨時準備殊死戰斗的模樣，比他賣相好看得多。
類似他這樣的魔王并不少，但凡是在異人們手上吃過虧的魔王，都成了驚弓之鳥，到哪里都要帶著幾個護衛。其實他們本身的武力就已經足夠強了，真到了關鍵時刻，什么護衛都沒他們自己可靠，然而他們已經沒了信心，不帶護衛的話，心里就沒辦法踏實。
不過，賀克的情況其實跟他們完全不同。
他帶著這幾個墮天使，不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是為了打掩護。
天使會因為各種不同的理由墮落，而這幾位天使墮落的理由，是“善良不足以維護善良”——他們認為，要當好人，要保護好人，就要比壞人更奸更惡更兇殘，要讓壞人都怕你，不得不遵循你定下的規矩……于是他們就墮落了。
這些天使雖然墮落，但跟天堂方面并沒有完全斷了聯系，當初在游戲里面，他們就在進攻地獄的戰斗里面充當了內應。而穿越者們和他們搭上線之后，他們很容易就答應了穿越者們的建議，充當二五仔魔王的護衛，幫賀克掩飾身份。
有了他們的掩護，賀克就把“剛剛坐上寶座就不得不扔下魔王城撤退，心情很不爽要睡覺，誰特么都別來煩我”的魔王形象扮演得很好了。
像他這樣的魔王并不少，穿越者們攻破的城堡里面，有至少三分之一是空的——魔王們之中，雖然有不少為了榮譽寧死不退，但一看到異人集團打破城堡大門，就帶著最貴重的財寶和最信任的部下逃之夭夭的，同樣大有人在。
目前排名第二十二的魔王“恐怖巨人”賀克——不對，是排名第二十一的了，大概在兩個小時之前，穿越者們攻破了“天之公牛”莫拉格斯的城堡，倒霉的莫拉格斯被他們給活捉了，估計會像之前被活捉的幾位魔王一樣慘遭凈化。
魔王被凈化之后依然還是能復活的，但力量幾乎會損失殆盡，顯然不可能再維持自己的地位。所以排名第二十二的賀克順理成章地自動上升了一位。
賀克懶洋洋地躺在那里，對于魔王們的討論絲毫不感興趣。
這樣的會議，已經召開了好幾次。第一次參加的時候，他還緊張兮兮，又怕泄露了身份被群起而攻之，丟了剛到手的魔王寶座，又怕這些魔王們集思廣益，真的想出能對付穿越者們的辦法。
可幾次之后，他就發現，其實魔王們的本事和腦筋，也就這樣了，很一般，壓根沒什么好怕的。他們聚會了這么多次，說來說去也就集結更多兵力而已，壓根沒想出什么值得人擔心的對付穿越者們的辦法。
所以現在，他不僅一點都不擔心，反而有些后悔。
（當初我就不該參加這艸蛋的會議！）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看著那些緊張討論之中的魔王們，暗暗冷笑。
（慢慢討論吧，再討論個二十年，等末日之龍出來，首先就吃你們！）
無論當初游戲里面的劇情，還是黃天記憶里面東土昊天上帝推演的末劫，末日之龍都會首先從最黑暗最邪惡的地方出現，從這些世界的渣滓開始毀滅。
或者說，吞噬。
反正沒什么區別……

第九十七章、我有特別的升級技巧
雷聲隆隆，火光沖天。
無窮無盡的雷霆和火焰，讓魔法陣里面明亮得難以直視。別說是跑來觀禮的圣職者們，就連執行儀式的天使們，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饒是如此，強光依然照得他們頭暈目眩，幾乎站立不穩。
旁觀者尚且如此，被鎖在魔法陣中央的魔王莫拉格斯就更不用說了。這個人面牛身的魔王發出凄慘的嚎叫，竭盡全力地掙扎，卻沒辦法掙脫由四大天使長親造的鎖鏈，只能在絕望之中被雷霆、烈焰和光芒慢慢侵蝕。
它的身上不斷散發出黑色的煙霧，可每散發出一點就會被抵消，完全無法保護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點點侵蝕，緩緩消亡。
在魔法陣上方近百米的空中，火之大天使長米迦勒正高興地看著這一幕。
他用法術隱匿自身，誰也無法發現他。正常情況下，他會在旁邊就這么默默地看著。可如果有誰想要來搗的話，那就會真真切切領悟到“不作死就不會死”這句話是多么的正確。
之前有一次凈化魔王“鬼域”沙克斯的時候，就有不少強大的惡魔聯袂趕來，試圖將沙克斯救走。那一次打得很厲害，牽連了不少無辜，讓天使和穿越者們都感覺大失面子。
所以從那之后，每次凈化魔王的儀式上，都有大批高手或明或暗守著，誰敢來搗，就是送死！
遺憾的是，從那之后，也沒敵人再來過——大概是第一次就碰了壁，雖然打得乒乒乓乓，可除了付出許多傷亡之外，并沒有能夠就走沙克斯，讓地獄方面死了心吧。
這次也一樣，米迦勒等了足足兩天，一直等到莫拉格斯被徹底燒沒了，也沒等到來劫法場的，這讓他很有一點遺憾，同時也暗下決心——下次還要來守著，一定要守到有人送死為止！
偉大的天堂軍團總帥，其實是個很有點單純和固執的人。
凈化莫拉格斯算是個肥缺，給主持凈化儀式的熊貓帶來了百分之二的經驗值。加上前幾次凈化儀式的收益，以及他自己平時的鍛煉，從九十八級到九十九級的經驗值，已經升到了百分之四十出頭。按照這個效率，只要再抓幾十個魔王，挨個兒凈化一遍，他就能升到一百級了。
嗯，地獄的魔王數量，理論上無窮無盡——因為會不斷有人來替補。這么一想的話，這生意倒真是蠻合算的。
熊貓在聊天頻道里面說了這事，第一集團的成員們都饒有興趣。自從離開最前線之后，他們這幾年真心沒混到多少經驗值，一個個都停留在百分之幾的層次，甚至有人始終停留在剛到九十八級，經驗條一點沒動。
雖然九十八級已經很高了，但想要大戰末日之龍的話，當然還是等級越高越好。
“這么說……我們應該努力活捉魔王們嘍？”龍彪說，“這有點難度啊……”
“想要升到一百級，本來就沒那么容易。有難度是正常的。”熊貓說，“而且，其實我們也并不是只能抓魔王。只要是比較強大的惡魔，都可以抓來凈化，凈化能獲得的經驗值，比殺掉它們可多太多了！”
過了一會兒，消息通過私聊的方式，傳到了正在前線奮戰的宅黨們耳中。
“靠！虧了！虧大了！”
“我有一種四舍五入虧了一個億的感覺……”
“接下來咱們該怎么辦？要不要先回去準備一批捆仙繩什么的？”
他們七八糟地議論著，很快就作出了決定。
先打完這波再說！
反正地獄里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強大的惡魔。想要抓來凈化，什么時候都能找到，根本不用著急。
幾天之后，這一波戰斗終于落下帷幕。面對四面八方涌過來的數量要用十萬來計算的惡魔大軍，穿越者們終于沒能抵擋得住，被殺回了城堡。
哦，不是“被殺回城堡”的，而是“自爆回城堡”的。
這些年來，大家對于自爆技術的研究不斷深入，現在已經發展為一個富有穿越者特色的技能。技能的名字就是“自爆”，能夠在一瞬間將自己殘余的所有生命、體力、魔力以及各種能量全部轉化為爆炸性的攻擊，席卷周圍。
目前，穿越者們人人都掌握了這個技能，而且等級還不低。
和傳統的自爆技能比如說天譴相比，他們研究出來的這個自爆技能威力或許不夠大，可卻有一個極大的優勢——這個技能使用之后，沒有什么后遺癥。除了正常復活的半小時虛弱之外，它不會再有更多的損失。既不要消耗經驗值，也不會產生長時間的虛弱，甚至連技能的冷卻時間都不長，只要從虛弱之中恢復過來，就可以再次使用。
穿越者們之所以能夠一次次打破惡魔大軍的防線，甚至于在大軍圍攻之下一再攻破魔王們的城池，自爆技能的有效運用，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當他們頻繁運用自爆，乃至于計算好頻率，保持一分鐘一個人自爆的時候，誰也擋不住他們的進攻。
回到城堡，宅黨們顧不上休息，頂著虛弱狀態，直接來到了食堂。
熊貓正坐在食堂里面吃飯，連著兩天不吃不喝主持凈化儀式，他實在是又餓又渴，打算吃飽喝足就去睡一覺，睡醒了再決定干點什么。
“熊貓，凈化魔王能得到很多經驗值嗎？”老白問。
“的確很多，但我不確定你們能不能得到這么多……畢竟我是圣職者，凈化邪惡，算是我的本職。”
“我懂了。”老白轉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啊？”
“去找個財富之神的神殿，捐一筆錢，蹭個巡禮祭司身份。”老白回答，“反正他們明碼標價，只要錢夠，什么都肯賣。”
“這蹭出來的祭司身份，算是職業嗎？”熊貓問。
“應該算吧……反正我們也不需要什么職業技能，只要開了相關任務就行。”
事實證明，老白這辦法還真行得通。
雖然捐錢蹭出來的財富之神教會巡禮祭司身份并不能給他們帶來圣職者職業，但憑著這個身份，他們還真的能在各個教會里面接到“凈化邪惡”的任務。
于是，地獄里面那些高階惡魔們的噩夢，就這么降臨了……

第九十八章、凈化和收成
玉白色的地面上，一根根奧利哈剛金屬柱樹立著，每一根柱子上，都用鎖鏈綁著一個邪氣四溢的強大惡魔。遠處的傳送門正在發光，穿越者們還在陸續地將被制住的惡魔運送過來。
“這次要凈化多少？”負責凈化工作的神圣天使法赫迪問。
“四個軍團長，十一個副軍團長，九十三個準軍團長級。”種子娘掰著手指算了一下，說，“暫時就這么多。”
“沒有魔王？”法赫迪有些失望。
種子娘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收成不大好。”
“沒辦法，現在魔王們都學精了，堅決不出現在我們面前。”山賊杰拉德嘆道，“只能抓這些小角色湊數了。”
那些被綁住的“小角色”們一個個氣得七竅生煙，偏偏被緊緊鎖住動彈不得，連吵架的力氣都沒有。
小角色？！它們可是地獄的精英，正副軍團長就不用說了，哪怕是那些準軍團長，每一個麾下至少也統率著上千惡魔，而且這些惡魔里面絕對不會有湊數的中階或者準高階——穿越者們挑選“柴火”的時候也是很細心的，他們寧可多花一點時間，也要確保收集的是上等貨色。
凈化法陣兩次開啟之間至少相隔三四個月，有充足的時間精挑細選。一百零八根法柱的數量是定死了的，當然要挑選最強大的惡魔去凈化，才能得到最大的回報。
但是在種子娘和杰拉德看來，這些惡魔依然只是小角色。
沒有能夠抓至少一個魔王來凈化，就是收成不好。軍團長什么的，地獄里面比比皆是，說得不客氣一點，也就比北上廣夏天大招聘會上的本科生值錢一點罷了——就一點點，要是這本科生是個稍稍好一點的大學出來的，那就比它們稀罕。
“下次不能再讓老白那豬頭負責抓捕工作了。”杰拉德看著一個個惡魔被押過來，綁上法柱，嘆道，“那家伙開頭幾年還好，現在做事越來越一味求穩，一點沖勁都沒有。要是換成丁二蛋他們負責抓捕，我打賭他們會沖進魔王城堡里面去抓人，就算抓不到魔王，至少也能抓個準魔王什么的……”
“老白老了，那老禿子都快一百二十歲了。這年紀叫什么來著？對了，花甲重開。都到這把年紀了，缺乏沖勁是難免的。”種子娘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面鏡子，照著自己的臉，愉快地說，“很少人可以像我這樣一直青春可愛的。”
杰拉德看看那張差不多比自己整個人還大的黑色的覆蓋著甲片的臉，嘴角扭曲了兩下，勉強算是笑了一笑。
他注意到，法赫迪也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顯然，對于生前是個精靈的神圣天使來說，黑龍的“青春可愛”實在超出了他能夠理解并且接受的范疇。
兩人相顧無語之后，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轉移話題，開始討論這些將要被凈化的惡魔們的情況。
這些惡魔們的賣相其實真的挺不錯的，有的雄壯威武，有的猙獰恐怖，有的妖嬈動人，有的敦厚樸實……對惡魔來說，賣相是很重要的，畢竟惡魔的一個重要營生就是欺騙凡人，有一副好皮囊，自然容易騙到人。
試問，如果一個惡魔長得賊眉鼠眼、三寸釘、駝背加雞胸，還嘴歪鼻子塌，說話的時候帶著濃重的鼻音，時不時打個飽嗝，這樣的貨色，哪個瞎了眼的凡人會跟它簽訂契約，讓自己的靈魂落到它的手上？
你說你很強？誰信啊！
凡人有渴求力量的，有執著于復仇的，有美色在前就忘乎所以的，有缺乏經驗不夠警惕的……各種都有。惡魔們針對各種不同的人，幻化出不同的形態來，從而獲得良好的第一印象。
但不管怎么做，最終的目標都差不多。惡魔永遠是邪惡的，就算某些惡魔會奇跡般的愛上別人，這種愛也不能永遠抵擋它們邪惡天性的侵蝕。最終，不是愛人變成仇人，就是在愛情被侵蝕殆盡之前離開。
自古以來，能夠放棄自己邪惡天性的惡魔屈指可數。
這種情況當然也發生過，事實上，最近的一次就發生在穿越者們的眼前。
某一次凈化儀式上，一個惡魔軍團長在即將被徹底凈化的時候，突然哀嘆：“露露薇啊，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然后，它身上的圣火就停止了燃燒，神圣的雷霆雖然還落在它的身上，卻不再產生致命的摧毀效果，而是不斷震碎它的外殼，同時促進里面的皮肉新生。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最終連鎖鏈都自動解開。從耀眼的光芒之中走出來的，是一個有些瘦削、相貌清秀，充滿了書生氣息的青年男子。
他的額頭上依然有象征惡魔身份的犄角，但那對犄角不僅變得很小，顏色也變成了柔和的乳白色，看起來就像是溫潤的美玉一般。惡魔的蝠翼在他背后展開，但翅膀上全都是圣潔的光輝，猶如清澈的雨露一般，緩緩落下。
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靜，看不到半點邪念，只有對心上人深深的眷戀。
這是惡魔向善而升華之后的形態，其名為圣魔，在浩瀚的宇宙里面，差不多可以算是數量最稀少的族群之一了。他們是天使的一種，可就算整個天堂，過去和現在加起來，總共也不超過十位。
圣魔的誕生讓天使們大為欣喜，他們甚至為此專門召開了一次盛大的慶典，那位初生的圣魔在慶典上被一位又一位天使拉著唱歌和贊頌，簡直就是個超級明星。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惡魔的待遇會這么好！”有幸參加慶典的某位年輕圣武士不滿地說，“大家都是向善的，憑什么他就比我們受歡迎啊！”
“因為稀有啊。”熊貓笑著解釋，“等你去了天堂，天使們也會像是兄弟一樣歡迎你們，會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們，會毫無保留地教授你們任何想要學的，或者是他們覺得值得教的，會樂于和你們分享一切美好之物……相信我，他如果將來去了天堂，待遇并不會比你更好，因為所有天使的待遇都是一樣的。”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像你這樣的圣武士，幾乎每天都會有人前往天堂。但是能夠改惡向善從而得到去天堂資格的惡魔呢，一千年也未必能有一個。”
是的，能夠改惡向善的惡魔，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稍后舉行的凈化儀式上，那群“小角色”惡魔們直到被完全凈化，也沒有哪怕一個流露出半點向善的意思來。
它們只是在恐懼和憎恨，還有詛咒。但所有的這些，穿越者們全都不放在心上。
債多不愁，他們可有末日之龍這個大債主要應付呢。就像是準備去刺殺秦始皇的荊軻一樣，根本不會在乎某個秦國士兵的怨恨。
你算什么東西啊！不屑jpg。

第九十九章、西馬塔
大陸歷八六三年，穿越者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八十七個年頭。四月六日，晚春時分。
凈化法陣里面的光芒和火焰都已經散去，除了被燒得雪白的地面和焦黑的奧利哈剛金屬柱以及鎖鏈之外，一百零八個惡魔——其中包括一個魔王，已經全部被凈化完畢，不留半點痕跡。
過上一段時間，它們還會在地獄熔爐里面重生，但這些重生的惡魔將會失去幾乎所有的力量，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才能恢復到被凈化之前的程度。
對于斗爭極為殘酷的地獄而言，落到這個下場，跟死了沒什么區別，甚至可能比死了更慘。
當然，穿越者們并不在乎這些被凈化的惡魔們會有多慘。事實上他們巴不得將這些惡魔徹底殺死，好獲得最大限度的經驗值——只是辦不到而已。
天使和惡魔都不是單純的生物，而是生物的靈魂和“法則”結合之后的產物。他們具有部分的法則性，除非被相反的法則抵消，否則就是不死不滅的。
換句話說，徹底殺死一個惡魔的正確辦法，是犧牲一位天使，和它同歸于盡。
這辦法……或許天使們不介意，但穿越者們很介意。
在對抗末日之龍的決戰中，友軍是越多越好的。惡魔們實在指望不上，別的勢力又比較弱，可靠的友軍只有天堂軍團。所以，天使們一個都不能損失——就算他們想要跟惡魔同歸于盡，也要等打完末日之龍再說。
或許，等打完末日之龍，他們也不用犧牲了。
末日之龍多半會從地獄出現，進而攻擊西陸世界。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惡魔死在它的手下——作為毀滅世界的終極災厄，末日之龍是能夠徹底消滅天使或者惡魔的。它一波肆虐下來，地獄能剩下一半的惡魔，都可以算是好運氣。
很多穿越者——比方說熊貓，就在暗暗等著看到那一幕，預先做好了幸災樂禍的準備。
一想到惡魔們在末日之龍面前會有多慘，大家的心情就會很好。打了這么多年，彼此早已是不死不休，就算是最寬厚的穿越者，也樂得看到地獄方面倒霉。
何況，惡魔們不倒霉，穿越者里面那些屬于地獄陣營的家伙怎么上位呢？
他們可是都合計好了，等打完了末日之龍，就去幫愛麗絲等人搶七君主的位子。比方說正牌的別西卜，那廝也該滾蛋下臺了；還有什么地獄星拉哈伯，都被封印了這么多年，還占著茅坑不拉屎干什么！
但現在，熊貓的心情一點也不好。
“見了鬼了！”他仔細看著經驗條，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眼睛，“為什么一點點經驗值都沒有？”
他剛剛升到九十九級，是穿越者中第一個踏入這個等級的。對于升到如此等級之后，凈化儀式的獲益會下降，他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怎么也沒想到，下降的程度居然如此之大。
直接就沒經驗了！
“不應該啊！九十八級的時候，光凈化一個魔王就有百分之二，這么大規模的凈化儀式，一次正常會有百分之十到十五呢。就算按照經驗衰減原則，現在起碼也該有個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五的樣子，怎么會連百分之零點一都沒有呢？”
他喃喃自語，眉頭緊鎖。
因為是九十九級之后的第一次凈化儀式，他特地帶隊去從另外一個方向突襲了地獄，抓來了排名第五十五的“灰色結晶”杜杜。這個魔王是后來增補的，并非過去的七十二魔王之一，但實力并不弱，絕對不是水貨——排名在六十以前的魔王里面，是不可能有水貨的。
這樣竟然都沒經驗，難道說，凈化儀式已經無法再給他帶來經驗了嗎？
他思考了一會兒，始終想不通是為什么，干脆把這個事情發在了聊天頻道。
穿越者們立刻議論紛紛，大家都很驚訝。
按照大家的計劃，原本是應該通過在天堂和地獄的戰場上刷到八十五級左右，然后通過進攻地獄升到九十五六，最后通過凈化儀式升完剩下的五級，達到滿級。
這個計劃總的來說應該是很靠譜的，但誰也沒想到，升到九十九級之后，居然連凈化儀式都弄不到經驗值了！
“當初玩游戲的時候，這最后一級該怎么升？”三余問，“和音你應該收集過這方面的情報吧？”
“游戲公司沒公布，但是按照邏輯看來，應該是在末日裂縫殺末日之龍的爪牙吧，順便做一些任務什么的。”和音立刻回答，“可是……不對啊！魔王們本身等級就不低，再加上凈化儀式的加成，怎么看也應該能夠升到滿級才對……”
“但事實就是不行。”熊貓說，“我也不明白為什么，你們誰能猜出原因嗎？”
大家討論了許久，但誰也拿不出一個靠譜的解釋。
總的來說，解釋這件事的方法還是有好幾套的，但這幾套方法都得不到大家的一致認可。在各種解釋里面，和音提出的“九十九級是這個世界目前的極限”得到了最多的贊成和支持，但也連三分之一都不到。
雖然對于末日之龍出現之前的時代而言，米迦勒和路西法的九十九級的確已經是極限了。但穿越者們自認為他們不應該受到這個限制——他們可是從百級時代過來的！
而且，如果他們真的受到“版本”的限制，那么等級上限也應該是九十級，而不是九十九級啊！
他們的討論最終沒有結果，如果非要說有結果的話，那么就是壞結果。
大家都很擔心。
原本挑戰末日之龍的隊伍，應該是一百個滿級的，一身神器的高手。挑戰的過程中肯定還要團滅不知道多少次，最終大概會用掉一些珍貴的消耗道具，以爭取首殺的榮譽。
但現在，他們不僅湊不出一身神器來，甚至連一個滿級角色都找不出來。
九十九級和一百級，別看只差一級，但在打的時候，差這一級，就差了百分之幾的攻防。原本裝備就不行，消耗道具就不足，情況已經很糟糕了，現在還差了這百分之幾……
現在如果要用一個表情來形容大家的心情，大概就是一邊大叫“西馬塔”，一邊臉部肌肉呈抽搐扭曲狀態，甚或還要噴出兩股寬面條一般的眼淚來，身體顫抖得好像發了瘧疾……這樣的表情吧。
很顯然，大家這次似乎也許好像大概真的是罩不住了。
所以，或許……是該找找后路了……

第一百章、后路
“老師，您在做什么？”新月黯淡的光芒下，莉莉娜·德古拉看到自己的老師，偉大的德古拉伯爵正在野地里忙碌，忍不住飛過去，好奇地詢問。
幾十年的時光并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現在的她，和當年那個活活餓死在家里的孤苦少女乍看上去并沒什么區別。然而外在相似，內在已經完全不同。身為傳奇法師，當今僅次于德古拉伯爵的“支配之靈”，她的實力在整個西陸大地上，也稱得上是一號人物。
飛行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毫無難度。
來到近前，她才看清老師在做什么——洛克·德古拉正將一個極為復雜的符文埋到地下，再在它的周圍部下魔法陣，給它提供可靠的保護。
她的魔法造詣不凡，略一觀察，就看出這個符文應該具有“生氣轉化成死氣”以及“維持死氣不泄露”的效果——別的效果還不清楚，至少這兩個效果應該是具備的。
這就讓她很納悶，這樣的符文，有什么用處？
面對自己的老師，莉莉娜一向是有話直說的——這是德古拉伯爵一貫提倡的事情，他總是號召大家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人生很短暫，沒那么多時間讓你千回百轉。想說的話，早點說出來；想做的事，早點去做。不要等到自己老了，想做的事情做不到了，想說的話已經找不到人傾訴，再去后悔。”
在一份通告里面，他曾經如此說道。
“這個符文……是希望。”面對學生的提問，洛克沉默了許久，才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至少，我希望它會成為未來的希望——不對，我希望它不要成為希望。但如果真正需要它成為希望的時候，我希望它能夠符合我的愿望。”
莉莉娜被老師這一番話說糊涂了，納悶地看著老師，紫色的眼睛里面全都是迷惑。
洛克又嘆了一聲，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面對末日之龍，我沒什么把握。”他說，“所以，我要為將來做準備。如果我們失敗了，會有一大塊陸地脫離西陸世界，向著遠方漂流，漂到盡可能遠的地方。我不確定這辦法是否能夠讓你們逃過災難，但……總要試試才行。”
“離開了西陸世界，那我們豈不是沒吃沒喝甚至于沒空氣了？”莉莉娜一驚，隨即明白了老師的設計——老師是要把大家都轉變成死靈，因為只有死靈，才能適應那樣的生活。
在“茍延殘喘”方面，死靈著實有巨大的優勢。
只是，為了茍延殘喘，就要變成死靈，甚至于即便變成死靈，在暗無天日的世界漂流逃跑，也未必能夠茍延殘喘……一想到德古拉領的人們可能會遭遇那樣的未來，洛克就覺得難受，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揪住心肺一般，痛苦不堪。
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將這塊貧瘠偏僻的土地建設成安定富足的世外桃源。他走過這里的每一座城市和村莊，檢查過每一塊農田，在每一間教室都講過課……他看著自己的理想在這里逐漸成為現實，雖然辛苦，卻充滿了成就感，無比滿足。
可是，所有的這一切，或許不久之后都將會煙消云散，不留半點痕跡……
他忍不住握緊了拳頭，鋒利的指甲將足以抵擋刀劍的皮膚劃破，鮮血一滴滴落了下來。
莉莉娜注意到了這一幕，卻很明智地什么都沒說。
在整個德古拉領，她是陪伴老師最久的人，也是最能理解老師的人。
作出這樣的決定，老師自己肯定是最痛苦的。可他就算痛苦，也不要任何人的安慰。
他是德古拉領的擎天柱，他永遠堅如磐石不可動搖，永遠只有別人依靠他，他不會依靠任何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話……大家，就拜托你了。”過了許久，洛克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說，“總要有個強者帶隊才行。”
“別人不行嗎？”莉莉娜皺了皺眉，問。
洛克笑了：“你辦事，我放心。”
莉莉娜嘴嘟了一下，滿臉的不高興，但并沒有再抗議。
“你先去休息吧。”洛克說，“我這邊的事情不著急，慢慢來。估計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給我準備。”
莉莉娜猶豫了一會兒，轉身離開，蒼茫的荒野上，只有洛克一個人站在那里。
他凝望著遠方，地平線附近，可以看到城鎮的燈光。
幽深的夜色之中，他久久凝望著那些燈光，一動不動，仿佛化成了石頭一般。
“我不同意！”艾蘭茨前女王不等丈夫說完，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無非就是讓我帶著一部分人逃跑之類，還能是什么？”卡特琳娜冷笑，“我是誰？我是艾蘭茨王國的開國君主！別人都可以跑，我不能跑！”
柳道青嘆了口氣：“你不要這么自我感覺良好行不行！你都退位好多年了！”
“你也知道我退位多年了。真要跑的話，讓艾達帶隊撤退就行了。”卡特琳娜眼珠一轉，說，“而且你想啊，我好歹也算是個傳奇強者，戰斗的時候，還是能幫上忙的。”
“我一根手指就能按死的傳奇強者，幫不上忙。”柳道青搖頭，“我們和末日之龍的戰斗太高端，絕大部分的傳奇強者在那樣的戰斗里面連炮灰都算不上。你還想幫忙？別讓我分心保護你，我就謝天謝地了……”
卡特琳娜氣得臉都紅了，怒聲大叫：“你……你太看不起人了吧！”
柳道青嘆了口氣，手一抬，黃光閃爍。卡特琳娜心中一驚，卻已經來不及抵擋，被一個法術直接打暈，然后就被封印在一大塊黃色的水晶之中。
柳道青發出傳音，片刻之后，艾蘭茨當代國王艾達陛下匆匆趕來。
“媽媽就暫且交給你照顧了。”柳道青指著那塊黃色水晶，“等我們最后一戰打完了。要是打贏了自然好，打輸了的話……逃命的路上再給她解開封印吧。”
艾達已經從父母那里得知了將要面臨的危險，沉默了幾秒鐘，問：“往哪里逃？”
“暫時還不確定，但是……總之，先做好逃跑的準備再說。”柳道青回答，“預先做好準備，總不會有錯。”
艾達點點頭，用魔法道具將封印水晶收起來，剛要離開，卻又忍不住問：“爸爸，我們……真的贏不了嗎？”
“未必贏不了，不過希望的確是不大。”柳道青苦笑著點頭，“總之，你先去做準備，我跟別人好好談談，一定會商量出一套合適的逃跑路線來。”
“……真能逃得掉嗎？”
總要試試的。”柳道青不確定地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天空，“總要……試試看吧！”

第一百零一章、逃難
抓緊時間準備后路的，當然不會只有洛克和柳道青。
穿越者里面，除去諸如龍彪這種在這個世界孑然一身，壓根沒什么人際關系的之外，就算是那些資深的單身狗們，多少也有一些朋友和晚輩。更不要說很多人都已經結婚有了孩子，乃至于孫子，甚至曾孫輩……王土豪前不久都已經見到自己的玄孫輩了。
他們當然沒辦法將這些讓自己牽掛的人放下不理不睬，一個個都在努力想辦法。
大約是英雄所見略同吧，最后大家想出來的辦法，居然還都差不多。
一字記之曰“逃”。
逃跑，是穿越者們冷靜思考之后的一致選擇。
不管大家能否戰勝末日之龍，至少可以肯定，必然會有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不對，不是“驚天動地”，而是“毀天滅地”！
君不見，東土都讓這一場大戰都給打成碎片了么。
所以，在戰爭來臨之前，必然要讓大家在乎的那些人先撤離，離開得越遠越好。這樣的話，他們至少不會因為戰斗的余波而枉送性命。
可是要撤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個兩個人要遠離西陸世界，并不困難。但成千上萬人，乃至于幾個國家，要整個撤離，就難比登天。
在西陸歷史上，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就是那些傳奇種族的隱居。在第二紀元的時代，因為西陸世界的魔力濃度漸漸下降，很多強大的種族就搬遷到了小世界里面。
只是……那些小世界和西陸之間的距離，著實還不夠遠。
過去很少有人會評估“世界”之間的距離，但自從賢者女巫星照提出了“泛世界模型”的概念之后，許多魔法師都投身于這方面的研究。幾十年的時間里面，大家已經總結出了一個相當大規模的泛世界結構模型。
這個模型以西陸世界為泛世界的中心，然后周圍是廣闊無垠的虛空，一個個世界漂浮在虛空之中，就像是一個個漂浮在水中的泡泡。
很久以前，也曾經有魔法師提出這樣的模型，但后來在實踐中被否決了——因為很多世界并非以立體的姿態漂浮在虛空之中，而是表現為虛空中的一個平面，甚或是一條線、一個點。
這種混亂的格局讓魔法師們無可奈何，但星照解決了這個問題。她提出，每一個世界，在虛空之中應該都有自己的位置。但是進出世界的“門”和世界本身，卻未必是統一的——具體地說，就好比你在北上廣租房定居，戶口則還在老家。別人要根據戶籍找你，或者是你將來老了葉落歸根，依舊還是故鄉人。但平時要找你，自然是去你租的房子。
起初，這套理論并沒有人理睬——在學術的領域，“設想”是最不值錢的，而沒有實驗或者觀察結果驗證的設想更是連廁紙都不如。但是幾年之后，星照就完成了對自己設想的驗證，她通過一個專門設計的魔法陣，對準經過計算而確定的某個世界的坐標，展開了強行傳送，并取得了成功。
一般來說，跨世界傳送，必須先得到對應世界的坐標。而那個世界的坐標，本不該在那個位置——它的坐標是虛空中的一個面，屬于典型的和“星照泛世界模型”抵觸的情況。
星照的實驗很危險，這種強行跨世界傳送的行為，基本上和送死沒什么區別。一百次失敗一百次差不多是必然的——沒有什么百分之一，對虛空的傳送只會產生空間亂流，將實驗品徹底破壞。僅有的一絲微小的可能也不是實驗成功，而是實驗品僥幸被傳送到了虛空中一些很小的被乘坐“半位面”的空間碎片之中，僅此而已。
最糟糕的是，為了抵達目標之后能夠發出反饋信號。實驗品必須由具有自主施法能力，并且具有相當程度魔力的生物擔任——想要激發跨世界定位魔法道具，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做到的事情。
一般來說，能做到這種事情的，至少也要是中階程度的法師。
雖然對于那些大魔法師們來說，這種級別的法師算不了什么。但他們的數量并不多，不可能多到能夠隨便浪費的地步。
倒是地獄方面，常常用炮灰級別的惡魔去當開拓新世界的“定位工具”，反正他們不在乎死傷，效果倒也不差……
穿越者們是不怕危險的，所以星照能夠得到世界上最高質量的實驗品。不僅實力出色，而且還會很好地配合，最重要的是，就算實驗失敗，他們往往還能在死之前稍稍看到一點傳送目標的情況，得到一些模糊但無比珍貴的情報。
靠著不死身炮灰們的犧牲，星照花了幾年時間，完善了自己的理論，并且成功找到了一個可以用來證明自己理論的世界。
現在，她的理論已經成為了西陸世界魔法師們學習世界觀的基本課程之一。而她所提出的泛世界模型，則在一次次的實驗和探索之中不斷完善，不斷擴大規模。
目前發現的距離西陸世界最遠的世界，是“巫師世界”。那個世界甚至還沒有確定其準確的位置，只能大致估算方向和距離，因為專用的探測傳送魔法陣，還不能傳送到那么遠的地方。
當穿越者們考慮“后路”問題的時候，星照就提出了一個建議。
把需要保護的人，送到巫師世界去吧。
那不僅僅是大家能夠找到的最遙遠的世界，更重要的是，它有一個成熟的魔法文明，以及足夠多的人口。這意味著就算穿越者們和末日之龍的戰爭導致了西陸等一系列世界的毀滅，僅僅憑借這一個世界，也能夠延續文明的火種。
而且，就算是需要進一步逃跑，從巫師世界出發，至少也更遠一些，多一些緩沖。
對于她的提議，大家并非全無顧慮——因為太遙遠的緣故，穿越者們很少前往巫師世界，在那邊的影響力不夠大。除了熊貓這個白巫師聯盟的盟主之外，就沒什么別的經營了。
“早知道的話，還不如讓亞倫統治那個世界呢……”有人如此嘀咕，“在面臨災難的時候，暴君模式可比盟主模式有效多了……”
說歸說，但大家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要真是被亞倫統治那個世界幾十年，怕是整個世界也就不剩下什么“文明”了吧……
亞倫那家伙，一個人就足以毀滅整個文明啊！
經過反復的討論，穿越者們最終還是接受了星照的方案。除去洛克等少數打算另想主意的人之外，絕大多數穿越者都將自己的老婆孩子親戚朋友弟子……等等，陸續送往巫師世界。
在星照的研究所里面，超遠距離傳送魔法陣日夜連軸轉，幾乎從不停歇。可即便這樣，也需要至少五六年的時間，才能把最重要的人都傳送完。至于那些相對不怎么重要的……或許等到末日之龍復活，都來不及把他們傳送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