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947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9 07:06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中原

    坐在牆頭,孟婆,甄子,鳳兒同黑妞望著餘生和清姨先後回大堂。

    「嘖嘖,看見沒,你們掌櫃才是高手。」甄子回頭說,「不動聲色的占人便宜。」

    「現在倆人只隔窗戶紙,你們掌櫃這麼親暱試探,遲早會成功。」甄子侃侃而談。

    黑妞領教,頻頻點頭,孟婆冷不丁道:「你與人談過情說過愛?」

    甄子一頓,鳳兒樂了,黑妞停止點頭,懷疑的看著甄子。

    「帶把兒的不是好東西,就知道脫褲子幹那事,談個屁的情。」甄子惱怒的說。

    她生氣,是因為生命裡少了這一塊。

    鳳兒在旁邊不同情,甚至還幸災樂禍,同時天涯淪落鬼,當然要相互奚落。

    孟婆瞥她一眼,「你笑什麼笑,你倒是談情說愛了,就是把自己給談死了。」

    鳳兒也笑不出來。

    後面幾天,餘生是在酒窖度過的,一來做出操勞的假象,二來也是為防止清姨盜酒喝。

    別的時間就是做飯或與練字,不讓小姨媽離開自己的視野。

    如此過了五天,在餘生稍有鬆懈時,還是讓她得手了。

    這天,餘生正在後院打掃,前面傳來嘈雜聲音,正在餘生疑惑時,葉子高跑進來。

    「掌櫃的,快出來看,大道上有江湖仇殺。」葉子高說。

    「什麼江湖仇殺?」餘生把掃把放下,跟著葉子高走進大堂。

    大堂只有清姨在,旁的人或站在外面台階上,或在河岸。

    餘生跟著出去了,擠過人群來到河邊,見對面大道上,在石橋邊站著一人,身旁停著一匹健馬。

    這人頭髮很長,額頭上綁著一條布帶,將頭髮束在身後,穿著粗布衣,腰間繫有革帶。

    他腰間有一把刀,但不是掛在腰上,而是插在革帶上,又橫在胸口,這讓刀柄左右觸手可及。

    他殺氣騰騰的目視前方,有風吹動髮絲擾亂視線,眼卻眨也不眨。

    「中原人?」餘生說,中原人慣用刀,他們用刀的姿勢也是如此。

    說起中原,餘生記著說書人說過一句話,如果恨一個人,把他送到中原。

    在聖人隕落之後,因為在四荒之王疆域中間,中原徹底成為無主之地。

    在中原,妖魔橫行,殺戮遍地,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那片肥沃的土地,幾乎是用鮮血澆灌起來的。

    但中原也有自己的浪漫,多有慷慨悲歌之士,有士為知己者死的刺客,亦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遊俠。

    人性在那裡綻放出凶與惡之花。

    葉子高把餘生喊出來的時機正合適,這漢子直視前方,看一輛馬車從南方駛來。

    空氣凝重,拉車的馬腳步遲緩,一步一步走近。

    在馬車走到水車旁時,橋邊人終於有了動靜,他緩緩走幾步,站在大道中央,攔住馬車去路。

    餘生這時才發現,橋邊人左腿有恙,走路時全靠右腿拖著走。

    馬車走的更緩了,忽然簾子被挑開,一梳著羊角辮,稚嫩而可愛的小姑娘探出頭。

    一群山狼見有人在牌坊外,當然不會放過改善伙食的機會,十餘條山狼向車和橋邊人圍去。

    小姑娘看見山狼,不僅不怕,還高興的指著,「爹,快看,好多大狗狗,咦,有條狗狗好醜。」

    那是被追殺的狗子。

    「妃兒,那是狼,不是狗,一定要認清楚。」車內一男子伸出手把簾子放下去。

    他頓了頓,許是看到了狗子,又道:「那條醜的倒是一條狗,而且是條好狗。」

    在他們說話時,一頭山狼向大道中央的橋邊人撲去。

    餘生只見橋邊人的刀鞘一開一合,撲向他的山狼胸膛冒出一朵血花,濺在橋邊人衣服上。

    別的山狼向馬車發難,有三條山狼同時間躍起,有襲擊馬的,有襲擊趕車人的,也有嚮往車窗跳的。

    三朵銀光乍現,三頭山狼幾乎同時斃命。

    「啊哦哦」一聲短叫,白色山狼召回還要襲擊的山狼,它知道這群手下不是他們對手。

    橋邊人不理落荒而逃的山狼,拖著殘腿向前走幾步,「洛城,洛下。」

    馬車的簾子又被挑開,小姑娘先探出頭,「爹爹,大叔的腿怎麼了?」

    「被人砍了。」車內的男子道:「妃兒,跟著你娘,呆在車裡不要動。」

    說罷,男子從車上下來,衣著華麗,腰間插著一把刀,一臉正氣。

    「捉妖天師,江魚?」橋邊人洛下問。

    「正是。」男子說。

    「十年前,你路經洛城,以降妖之名將我妻子殺害,今天,我為此而來。」洛下說。

    「捉妖天師除妖,天經地義。」江魚摸了摸自己的刀柄,「你妻子乃狐妖,我是為民除害。」

    「她是我妻,你殺她,我報仇,也是天經地義。」洛下說。

    「十年前,你已敗過。」江魚看著他那條殘腿。

    「殺妻之仇,不死不休。」洛下手搭在刀柄上。

    河對岸的餘生聽他們說話,對白高興說:「看到沒有,捉妖天師也是個風險職業。」

    餘生說著,悄悄取出一張模擬卡,方才兩人各出一刀,著實驚豔,餘生得複製下來。

    捉妖天師江魚不退縮,許是怕車裡女兒看到血腥,向前走十餘步,相距洛下只有四步。

    「爹爹…」車裡的小姑娘擔憂,江魚回頭微微一笑後上下打量著洛下。

    洛下也在打量他。

    片刻後,洛下先動,右腿一踩地,身子瞬間前移撲向江魚。

    江魚稍落後一步,手握刀柄向洛下迎去。

    兩道銀光一閃而沒,兩個人錯身而過,只見江魚捂著胸口,血止不住留下來。

    「料,料不到一介農夫,十年練成了這麼快的刀法。」江魚苦笑,「孩子……」

    洛下道:「中原規矩。」

    「謝了。」江魚神情略鬆,「噗通」栽倒在地上。

    「爹爹。」在車上小姑娘嘶喊中,江魚的眼角滑過淚水。

    河對岸的餘生目瞪口呆,「不至於吧,一招見生死,當著孩子的面兒?」

    「中原向來如此。」白高興說。

    洛下轉身,這時餘生才看到,他的胸口也在流血,但傷不及要害。

    他渾不在意傷口,蹲下身子把江魚的刀抽出來,擦乾上面血漬,又插入劍鞘拿在手中。

    他站起身,拖著殘腿向馬車走去,引來小姑娘痛徹心扉的尖叫。

    一婦人抱著小姑娘,驚恐的看著漸漸走近的洛下。

    「他不會對孩子動手吧?」餘生一驚,顧不上看模擬卡複製的誰的刀法,推著白高興要趕過去。

    不過餘生很快止步了。他見洛下把劍放在馬車上,「洛城,洛下,若要復仇,儘早來,我無後。」

    說罷,洛下躬身行禮,轉身走自己的馬,艱難爬上馬背後,一拍馬臀,徑直向北去了。

    只在橋邊留下一縷塵煙,在告訴餘生,什麼是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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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低徊

    塵煙盡,小姑娘哭聲不停,撕心裂肺,讓餘生聽了心中悲涼。

    遠處山狼,見一人死,一人走,又蠢蠢欲動的小心向大道奔來。

    「快,快救人。」裡正忙推餘生,身在亂世,常有共情,不能見死不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屍首被野獸啃掉。

    「快把砒霜趕出去,高興你和刀疤臉去把母女和屍首救回來。」餘生吩咐。

    至於餘生自己,他見一狼一頭當先,當下取出彈弓,撿起一枚石子兒迎頭打向那頭山狼。

    雖相距略遠,但餘生這彈弓為打猴屁股而生,還是有力的打在那頭山狼額頭上。

    吃痛的山狼後退一步,不待抬頭看石子兒來的方向,母狼一聲叫,讓它向石橋追去。

    在那兒,一頭大白豬悠閒走出來。

    在見到群狼向它襲來時,砒霜「吱」的一聲,拔起小短腿向西大道奔去。

    一群山狼緊追不捨,留著寂寞的狗子向出來牽馬車和屍首的白高興他們走去。

    現在狗子已經引不走群狼,砒霜卻屢試屢爽。

    聽小和尚說,這是因為山膏把它們趕出了家園,因此記恨上了。

    屍體和馬車上了石橋,熱身的砒霜才顛著大屁股跑回牌坊,留一群山狼在對面齜牙咧嘴,憤恨不已。

    餘生一直覺著忘了某事,現在見人被救回,猛然記起來:「小姨媽!」

    見餘生一路奔回客棧,白高興道:「至於麼,一會兒不見就思唸成災了?」

    這些天餘生一直與清姨在一起,晚上也寸步不離,待她睡下後才離開。

    清姨對床的眷戀很深,一旦睡下,不睡舒服了是不起床的,倒省的餘生防範了。

    餘生奔回大堂,不見小姨媽,心裡咯噔一聲,來到後院見酒窖門已開。

    嘆口氣,餘生下了酒窖,果見清姨正在用酒提子飲酒。

    不愧為老酒鬼,她準確找到了最好那缸,靠在酒缸上,愜意的飲著,一臉享受。

    「我只出去一會兒。」餘生無奈走過去,見清姨臉上有紅暈,容貌豔麗,更加誘人。

    清姨瞥餘生一眼,「還騙我,明明已經能喝了。」說著,她又飲一口。

    「摘星樓招待城主時,鎮場子用的,你少喝點兒。」餘生走過去,這一會兒工夫她已經三酒提子下去了。

    清姨推開餘生,擋住酒缸不讓他蓋住,「這一缸被我承包了,讓他們飲那兩缸。」

    「那兩缸還差些,顯不出咱們摘星樓的厲害。」餘生說著走近小姨媽,按住她不斷飲用的手。

    他循循善誘,「你想,摘星樓的酒若鎮住這些城主,日後不就能賺他們的錢了。」

    「他們又都是城主,回去後引得城民跟風,到時候摘星樓的酒就可以暢銷東荒了。」餘生說。

    揚州東面靠海,特產為魚和鹽,而且相比別的城池競爭力不大,導致揚州城一直不富裕。

    這也是身為城主,清姨愛財的緣故,實在是從揚州建城到現在,處處用錢,處處捉襟見肘,慢慢養成了這性子。

    清姨聽著有理,不捨的道:「那就,給他們半缸?」

    「半缸哪…」

    「嗯?」清姨挑眉,看著餘生,忘記了餘生的手還按在她手背上。

    「半缸夠了,夠了。」餘生忙說。

    商議定,清姨拍開餘生的手,又取酒提子飲酒,高興的說:「這半缸是我的,你別礙著我。」

    「這是不是你說的千日酒?」她飲的同時問餘生。

    千日酒曾在系統發佈的三級客棧升級任務中出現過,酒方在系統升到二級時,餘生已經見到了。

    不過要想釀出此酒很不容易,因為它已經脫離了系統已有的東西,原料取自大荒的靈草異果,如葫蘆棗,吉雲草。

    「不是。」餘生搖了搖頭,「釀造千日酒的原料我還沒蒐集全。」

    葫蘆棗易尋,在黑水城門東,一村媼門前,不過現在估計已經被黑水城主佔為己有了。

    很久以前,葫蘆棗只是一株尋常棗樹。

    秋日棗熟,一道人在路過村媼家時求嘗,因兒子不在,村媼任道士撲打啖食,並烹茶供之。

    臨走時,道士將所佩的葫蘆系在棗樹上,說明年棗樹當生此樣棗。

    第二年果真如此,樹上結著拳頭大,葫蘆般的棗,吃之甚甜,有靈力和強身健體之效,讓練武之人也趨之若鶩。

    至於吉雲草,來自吉雲城,莊子生在餘生生辰時送與他的五色露就采自這草。

    餘生當時問了莊子生一句,但五色露是莊家機緣巧合得到的,莊子生還真沒把握。

    不過吉雲城也在東荒,這次城主會盟,餘生覺著或許能在吉雲城主手上討到。

    還有一味就更難找了,雙生蓮,一蒂雙花,還必須長自靈力充足之地,只有仙山找得到。

    餘生問過清姨,城主府不曾有,即使有也早已經退化成普通的雙生蓮。

    在餘生思索千日酒釀造原料時,清姨已經幾酒提子下肚了。

    他忙拉住她,「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少喝點兒,以後又不是喝不到了。」

    「再說,這酒你就這麼猛喝,我可不敢釀出千日酒來。」餘生說。

    清姨忙一飲而盡,把酒提子放一旁,「我不喝了,你可一定把千日酒釀出來。」

    「我看著辦吧。」餘生說,見小姨媽臉頰酡紅,雖飲不醉,但已經微醺了。

    花看半開,酒飲微醺,乃最令人低徊的境界。

    因此,雖為劍仙,城主卻讓酒把自己弄至微醺,不至於醉後失態,也不至於飲酒如水。

    只是清姨不知,即使微醺,她也不再是平日的姿態,仿若剝去了一層外科。

    「什麼叫看著辦?」她左手按住餘生肩膀,右手挑起他下巴,讓餘生仰頭看她。

    「一定得釀出來。」清姨說著,舌頭舔了舔唇,回味著酒香。

    這一缸酒已然如此美味,千日酒豈不成仙釀?

    清姨只在餘生他娘那兒飲過仙釀,那時她還在客棧,不過餘生他娘忒小氣,捨不得讓她喝。

    唯一捨得那次,餘生他娘忽然要與清姨賭酒,輸者答應勝者一件事。

    當時清姨太年輕,見仙釀在前,覺著即便賭輸也不吃虧,當即毫不猶豫答應了。

    結果就是清姨喝盡興了,也把自己給輸了。

    清姨舔唇,讓餘生心跳慢半拍,又快半拍,「我,」他咽口唾沫,「我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清姨身子靠近餘生,讓他可以數清她的睫毛。

    清姨忽然記起一件事兒,貼著他耳朵說,「莫忘了,釀出來,我要答應你一件事兒,為難的也可以考慮。」

    暖暖的氣息撲在耳朵上,讓餘生熱血沸騰:「我一定釀出來!」

    全沒聽見「考慮」二字。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9 07:06
第三百五十九章手相

    進揚州時,餘生捨了雷車,依舊坐著毛毛的驢車。

    躺在清姨膝蓋上,餘生用觀日玉看車窗外太陽,一頭三足烏出現在瞳孔中。

    瞳孔中的三足烏個小,身子黑,傳說中它駕著一輛六條龍拉的神車,周身冒著神火,羽毛也是火焰做的。

    不過這觀日玉看不見,把所有火光過濾了,只看得見三足烏。

    今日的三足烏與昨日不同,這不時拍一下翅膀。

    「也不知道三足烏味道怎麼樣,烤不烤的熟。」餘生放下觀日玉說。

    手指纏繞著餘生長發,手裡拿本書打發時間的清姨聞言,手指一挑,弄痛了餘生。

    「想嘗三足金烏,活著不耐煩了?」清姨瞪他一眼,「這話以後萬萬說不得。」

    三足烏乖戾且不服管教,常惹是生非,餘生他娘不止一次說起過,若不是天道壓制,三足烏早把大荒給燒了。

    東荒王雖有監管之責,但三足烏與她實力不相上下,十頭加起來更不是對手。

    因此餘生這話,千萬說不得,現在說順嘴了,到時見到三足烏說起來,那可就不妙了。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樂意吃呢。」餘生嘀咕一句,見清姨手指如蔥白,忍不住抓過來。

    「來,小姨媽,我給你看看手相。」餘生的理由光明正大。

    「你還會看手相?」清姨說。

    「小看人不是,告訴你,手相有三支流派,整個大荒只有我糅合成一得大學問,旁的全彫蟲小技。」

    餘生振振有詞,手也不閒著,把清姨的手放在面前,先煞有其事的看起了掌紋。

    「哎呀。」他微皺眉頭,故弄玄虛。

    清姨笑:「看出什麼來了?」

    「這個,不好說,我再看看。」說罷,餘生握住清姨的手,仔細把玩起來。

    「啪」,一書拍在他額頭上,同時手撤離,「你在幹什麼?」清姨沒好氣的說。

    這些天餘生對她的手虎視眈眈,稍有不慎就被他握住了。

    「別亂動。」餘生一本正經說,「這是摸骨,你的手相複雜,我得結合著來看。」

    他厚著臉皮把清姨的手拉回來,在自己的掌心攤開,摸著掌紋沉吟著,不時發出驚嘆聲。

    清姨不想理他,見他一驚一乍,最後不耐煩道:「看出什麼來了?」

    「你手相上有的,我說出來你別怪我。」餘生說。

    「說!」

    「手相很好,大富大貴之相,萬萬貫家財不成問題,生命也是萬萬歲。」

    餘生悄悄看清姨,見她被餘生說的眉開眼笑,不用說,肯定是被那財富給樂的。

    餘生趁機說:「姻緣更好。」

    「怎麼說?」

    「說你要嫁給一個姓餘……」

    「砰」,餘生被掀翻在車廂,整個人四仰八叉的躺著。

    「手相上說的……」餘生還要說,胸口又被清姨踩一腳。

    ……

    尋味齋現在已經成為過去,大門牌子被摘了,掛上了「摘星樓」的牌子。

    後面的青樓楚館依舊在,城主府深知青樓難禁,而且若拆除後,這些章台人也無處安置,因此保留了。

    不過後面的青樓不屬於摘星樓,而是直接成為城主府的產業,改名為女閭。

    現在女閭不止含有青樓楚館,劉掌櫃的園子和後面關押奴隸的地方,現在也成為女閭產業。

    這些區域共有一個名字,曰章台街。

    說是城主府產業,事實上這裡的女子全是自由身,城主府只定期收取一些費用。

    現在是白天,章台路前客人只出不進,出來的人一身脂粉氣,沒精打采,讓餘生很看他們不起。

    摘星樓最近生意不怎麼樣,除來品嚐麻婆正宗麻婆豆腐的客人,別的客人很少。

    因為劉掌櫃入獄,整個摘星樓人心渙散,小廝和廚子走人的走人,混日子的混日子。

    餘生騎馬來到門前,這地方之蕭條,差點讓他以為走錯地方了。

    下了馬,讓黑馬自己去轉悠,餘生問坐在門前的小廝,「這怎麼回事?」

    小廝打個呵欠,「爺,用飯往裡走。」

    上次來時有喬裝,小廝認不出他就是在揚州鼎鼎有名的餘生。

    白高興和葉子高下了馬,富難去錦衣衛了,這次只有他們三個跟來,黑妞被留在了客棧。

    現在鎮子正是多事之秋,有一頭龍在,只要不出現山膏那怪,黑妞足以對付。

    餘生指了指門前散落的樹葉,「門前怎麼不灑掃?」

    小廝看也不看,「現在工錢還不知道誰發呢,誰顧得上打掃。」

    「不是鎮鬼司指揮使的產業嗎?」餘生走上前,探頭見摘星樓的院子裡到處散落著樹葉。

    「指揮使一直不來,上月工錢還沒發呢。」小廝說。

    「這個…」餘生回頭看白,葉二人一眼,難道摘星樓到手上,還沒掙到錢就破財?

    葉子高抱著胳膊,「你難道讓我們倆伺候整座樓?」

    「你們要有兒子就好了。」餘生說。

    「我們賣給你了。」葉子高沒好氣。

    他們不理門前小廝,抬腿進了院子,經過木橋,見木橋下池塘水渾濁不堪。

    進了摘星樓,裡面客人寥寥,百無聊賴的小廝比客人多。

    不過也有勤快的,餘生他們剛坐下,一小廝就熱情的走上來,「客官,要點兒什麼?」

    餘生正在打量,揮手讓葉子高點。

    摘星樓菜餚奇多,不似客棧只有那幾樣,葉子高決定換換口味,專揀山海點。

    只是點了許多,小廝不好意思道:「客官,您說的這些我們全沒了。」

    葉子高一怔,「怎麼個意思,現在你們連廚子也沒了?」

    「有,有,我們歸大廚還做,還有麻婆豆腐,最正宗,麻婆在做。」

    小廝說著不好意思一笑,「就是您點的這些沒有了。」

    「怎麼會?」餘生眉頭微皺。

    小廝道:「指揮使不來,這,我們採買的錢不足,所以只有一些簡單的菜。」

    「不可能,就是劉掌櫃在時的菜蔬不烹製原價賣出去,也不至於這麼寒酸。 」餘生說,那可都是山珍海味。

    更不用說城主府一定會給餘生留週轉的資金了,不然餘生沒錢,到時還是找小姨媽討要。

    小廝一臉尷尬,「這個,真是沒有了,要不您嘗嘗麻婆豆腐?」

    「他娘的,敢搶老子的錢,活著不耐煩了。」餘生拍桌而起。

    不用問,有人仗著無人管,把錢或菜偷走了。

    餘生是誰,龍口裡敢搶錢,劍仙眼皮子下敢藏私房錢的男人。

    龍有逆鱗,錢就是餘生的逆鱗。

    餘生把牌子丟給小廝,對葉子高說:「錦衣衛找幾個人來,今兒非得把我的錢追回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22:03
第三百六十章鐵算盤

    錦衣衛很快趕過來,帶隊還是老熟人,走路時瞇著眼,一副睡眠不足的田十。

    倒不是錦衣衛重視,而是田十一聽餘生的事兒,趁機過來偷懶,順便撈點吃的喝的。

    他走進摘星樓,見小廝和管事聚在大堂,唯獨不見餘生和廚子。

    「站,」田十打個呵欠,「站好了。」他隨手亂指,「敢貪墨錦衣衛的錢,活著不耐煩了。」

    「我們掌櫃的錢。」白高興提醒他。

    田十立刻精神許多,「你們掌櫃的錢就是城主的錢,錦衣衛的錢全是城主發的,那不就是我們的錢。」

    這很有道理,白高興不知如何辯駁,現在錦衣衛都知道餘生不掌錢了?

    「你們掌櫃的呢?」田十撿一個位子坐下,聽白高興說在後廚,於是道:「你們查,我先睡會兒。」

    不待白高興說話,已經聽到他的打鼾聲,手下錦衣衛見怪不怪,拉著小廝和管事盤問起來。

    也只是問下姓名,住地之類,家賊難查,錦衣衛一時還真沒辦法。

    餘生在後廚,同歸一刀臉對臉,不一會兒餘生才道:「那個,歸兄,有沒有興趣當摘星樓大廚?」

    歸一刀這人心氣兒高,性子傲,但廚藝沒得說,而且還很敬業,現在整個後廚只有他和麻婆在。

    麻婆因為餘生的緣故,歸一刀與餘生有過節還這麼敬業,就值得餘生高看一眼。

    「誰是龜兄?」歸一刀沒好氣說,他對自己的姓很不滿意,好像在喊烏龜王八蛋。

    餘生想到了別處,歸一刀是男的,雖說無矽膠,喊歸兄確實不合適。

    不待餘生改口,歸一刀又很不自在的說,「我現在不就是摘星樓大廚?」

    餘生聽明白了,歸一刀還想在摘星樓當大廚,只是在餘生面前不好意思直接答應。

    想來也是,這孫子把揚州城別的酒樓得罪個遍,再換酒樓就得去別的城池了,當然捨不得離開。

    「那你就繼續當大廚。」餘生說罷環顧四周,只有一些不新鮮的菜和豆腐。

    「什麼時候成這樣的?」餘生問,「那些山珍海味哪兒去了?」

    「劉掌櫃被逮後就亂了。」歸一刀告訴餘生,廚房裡的雞鴨魚肉,進客人嘴裡的有限,別的全被廚子夥計帶走了。

    餘生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歸一刀再厲害也只是個廚子,少了劉掌櫃撐腰,什麼也不是。

    「不怕,少多少,他們給我吐多少。」餘生讓歸一刀和麻婆在偌大廚房繼續忙,他又來到大堂。

    城主府在查收尋味齋時,賬本全拿在了手中,餘生不怕這筆帳算不清。

    「你大爺的,敢動老子的錢,我看看誰活著不耐煩了。」餘生罵罵咧咧走進去,見廚子,管事和小廝全站在那兒。

    田十被驚醒了,一個激靈站起來,「指揮使,我醒……」

    他看清四周,見手下憋著笑看他,餘生一臉莫名其妙。

    「餘掌櫃呀,嚇我一跳。」田十又萎靡起來,坐在凳子上又要睡覺。

    「讓你來查案的,還有別拿豆包不當乾糧,我也是指揮使。」餘生吩咐高興去城主府取賬本後踹田十一腳。

    「查,」田十閉著眼,不待餘生說話,慢悠悠道:「什麼查,全綁起來,帶到錦衣衛斬……」

    在一旁的人一驚,一小廝當即喊道:「大人,不管我的事,我就是個打掃庭院的。」

    「我們也是。」旁的小廝也喊起來。

    甚至有小廝指著那些廚子,「大人,是他們,他們把好吃好喝全帶回家了,不關我們事。」

    眼前這位可是城主外甥,若真狠下心斬他們,不是辦不到。

    「暫時收押。」大喘氣的田十這才把話說完,幸好餘生早有領教。

    大堂又安靜下來,方才說話的小廝很尷尬。

    「看來你們都知道。」餘生笑著說,「既然如此,一個個隔離起來審,把貪的人給我揪出來。」

    說罷,餘生推田十,「起來幹活了。」

    田十慢悠悠站起來,揮手讓手下去辦,然後拉著餘生來到角落,「餘掌櫃,牆倒眾人推,估計不少人都有貪墨。」

    他看了那群人一眼,「賬上的錢還好說,後廚的不好追呀。」

    你拎走一隻鴨,我拎走一隻雞,計較起來就是筆糊塗賬,摘星樓免不了用這些人,要較真兒,怕亂了心。

    「誰說不好追了,我有祖傳的智慧。」

    餘生領田十來到眾人面前,「賬上錢有多少,給我還多少,要是缺,你們大家來湊。」

    田十扶額,簡單,直接,粗暴,這祖傳的智慧還真夠聰明的,也不怕殃及無辜,譬如那些小廝。

    餘生不這樣認為,一堵牆倒了,沒有一塊磚無辜。小廝不竊,卻知誰盜,總得給他們點兒壓力。

    白高興很快回來,不隻手裡拿著賬本,身後還跟過來三位提著算盤的帳房。

    「掌櫃的,城主府直接撥過來三位帳房,以後幫您管賬。」白高興把賬本遞給餘生時說。

    得,餘生聽見了錢溜走的聲音。

    「呦,餘掌櫃。」田十走過來,「城主府鐵算盤,面子夠大的呀。」

    「什麼意思?」餘生不懂。

    「鐵算盤都不知道?這些人最受城主器重了。」田十看餘生一眼,這祖傳的智商不好,架不住有城主撐腰。

    城主府財路甚少,養成了斤斤計較的習慣,這鐵算盤就是主管外來商隊和城內商戶稅收的。

    「啪啪啪」算盤一打,沒有賬是他們算不清的,而且錙銖必較,任何便宜也別想從他們手裡佔到。

    餘生聽田十怎麼一說,心裡放心許多,剛才還覺著麻煩呢,現在可以甩手了。

    「既然如此,我就把這等重任交給你們了。」餘生抬手要拍一位帳房肩膀,被白高興拉走了。

    「要拍你也拍個子低的,別找高個子拍。」白高興悄聲說。

    餘生看那帳房一眼,全怪小姨媽,派這麼高的帳房過來作甚,回去家法伺候。

    留帳房和錦衣衛在,餘生領著人要走,「走,去見識下全豬宴。」

    打瞌睡的田十一聽,一個激靈,頗似尿盡時的那一哆嗦,「餘掌櫃,等等我。」

    作為揚州四大名廚之一,屠戶的全豬宴很難吃到,每天上午競拍,價高者在午飯時享用。

    以錦衣衛的月錢,十幾個兄弟聚起來才拍得下一頓,現在有打秋風的機會,田十怎能放過。

    「你們聽帳房的。」田十不仗義的向兄弟們擺手。

    餘生出門前,回過對方才盡職侍候他們的小廝說:「你暫時升任管事,領人把各處打掃一下。」

    他環顧眾人,「月錢很快會發,後面還要漲,誰要覺著不好,可以繼續偷懶。」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22:03
第三百六十一章陰宅

    揚州公認四大廚,一刀,一鬼,一豬,一丐。

    一鬼只做白事飯,可遇不可求,當然求者肯定缺心眼。

    一丐只給叫化子做飯,若想嘗嘗,至少得打扮成乞丐模樣才有機會,若被發現還得唱「落離蓮」。

    因此在揚州,有錢能嘗到的只有歸一刀和一豬了。

    一豬姓朱,聽這姓就知道,天生殺豬的料,也是天生做殺豬菜的料。

    用田十的話說,朱屠戶把殺豬菜做絕了。

    「一把勺子,兩口鍋,油鹽醬醋,只這幾樣,讓一頭豬在舌頭上活了過來,嘗的到千百種滋味。」田十說。

    揚州城,北為城主府,東為富貴人,南為商賈街,西為貧賤業,屠戶住在西城。

    餘生一行人西行穿過廣場時,遇見了正在城主石像下表演鼠戲的道士。

    寒暄一番,數清了一月不見如隔幾秋後,道士聽他們要去嘗全豬宴,收了箱子就跟上來。

    「照你說的鼠戲,我排了不少,你不得請我一頓?」道士振振有詞,方才他還上演了巫祝訛詐人的橋段。

    「行行行。」餘生答應他,領著他向西城走。

    一路上,田十交代到朱屠戶那兒用飯的規矩,「現殺現做,不賣豬骨。」

    「這是什麼道理?」餘生不解,一屠戶留豬骨作甚,還不如當排骨賣。

    「這或許是癖好?」田十小心避開行人,「在屠戶一堵長滿苔蘚的後院老牆下,層層疊疊堆滿白森森的豬骨架。」

    朱屠戶單身,就是因為家裡太過陰森,平添一股肅殺之戾氣,「鳥兒都不敢在他家樹上落腳。」田十說。

    「我倒知道點緣由。」道士說。

    見餘生他們全詫異的把目光落在他身上,道士道:「我又捉了幾隻老鼠,你們知道的。」

    餘生恍然,現在整個揚州城消息最靈通的莫過於道士了,但凡鼠過之處,便有他的眼線。

    「改天回去把黑貓和警長逮來放城主府去。」餘生回頭對白高興說。

    「得了吧,你覺著老鼠能探聽到城主的秘密?」道士說,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劍仙。

    走過繁華的西街,拐向一條略寬的巷子,行人依舊不見少。

    「據我所知,朱屠戶所在的大宅子是座凶宅,以前住過幾戶人家,接二連三全遭不幸。」道士說。

    在雷雨天,牆上還會滲出鮮血,時常有一些古怪的聲音響起……

    「豬骨架就堆在那堵牆旁邊。」道士道:「我覺著朱屠戶安穩活到現在,或與此有關。」

    「還有這稀奇事兒。」餘生心說一會兒到了朱屠戶家,一定得看看。

    巷子前窄後寬,行人漸漸少起來,路過一幽僻而荒蕪的小巷子時,葉子高停住腳步,「等下,我去方便下。」

    說著就往小巷子鑽,不過被田十拉住了,「別去,在城裡不能隨地方便,容易招鬼。」

    「招什麼鬼,我的尿最闢邪了。」葉子高說著往巷子走幾步,然後醒悟過來。

    「哈哈」,他轉過身尷尬的看著眾人,「你們什麼也沒聽到,對不對?」

    「哎,」餘生抬起望天,「情聖。」

    白高興看著葉子高發出意味深長的笑,「還想三妻四妾?」

    倆人正揶揄葉子高,「哈哈,闢邪。」田十突然笑起來,「哎呦,這麼大了還守身如玉,虧了你這身皮囊。」

    「我像你這麼大,兒子都打醬油了,嘖嘖,你還沒嘗過女人滋味,哈哈,太可憐了。」田十笑著彎下腰。

    餘生,白高興和葉子高一臉不善的看著他。

    「怎麼了?」田十努力忍住笑。

    「揍他,讓他炫耀。」餘生招呼眾人,把笑彎腰的田十摁住整治一番。

    旁邊路過人見有人居然敢當街毆打錦衣衛,上來要幫忙,見是玩鬧後才笑著退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你們全是正人君子,不曾去過青樓。」田十告饒,讓眾人繞過了他。

    「不對呀。」站起身整理衣服田十停住。

    他回頭看著背著鼠箱,鼠頭鼠臉,還留著鼠須的老道士,「他們打我情有可原,你打我……」

    「哦。」餘生四個人恍然,「哎呦,大爺,你可真慘。」田十又笑起來,「趕明兒我帶你去章台路開開葷。」

    「也帶上我們。」葉子高說。

    他對青樓嚮往已久,上次去尋味齋,只是飲酒,壓根沒動真格。

    田十忙搖頭,「不行,不行,你們就算了。」

    「別呀。」葉子高許是被田十方才的笑刺激到了,不依不饒。

    田十堅決不答應,「別喊我田哥,你是我哥。」

    他斜眼目指餘生,「城主要知道了,非把我丟豬圈,讓公豬懷孕不可。」

    「不帶他去。 」葉子高嫌棄的把餘生推開。

    「嘁,我才不去。」餘生不屑,喜歡上一個人,總會覺著自己不夠好,又怎麼會去墮落。

    一直央告到出了巷子,田十語氣才略有些鬆動。

    不待葉子高繼續努力,餘生在旁悠悠道:「別忘了你的褲衩,小心黑妞連夜來抓你。」

    葉子高一怔,「應該不會察覺。」他心存僥倖。

    「那我明兒把黑妞給你叫來。」餘生得意說。

    「你大爺。」葉子高說。

    田豐在旁邊道:「這也算開葷。」

    誰也沒笑,只有餘生同情的看著他,終於遇見一位笑話冷場的同道中人了。

    「你別這麼看我,這樣城主會直接把我剁碎餵狗的。」田十被看著不自在,急忙後退一步。

    ……

    出了巷子,來到一條雖寬,行人卻不多的街上,走了百餘部,就見到朱屠戶所住的大宅子。

    宅子很大,不過是一座孤宅。

    周圍孤立無援,院子裡有棵碩大老樹伸展著,遮天蔽日,幾乎阻擋了整座宅子的光線。

    宅子古老而氣派,牆又高又厚,歲月在牆上留下斑駁的痕跡,不知曾承受過多少人家,攢下過多少陰怨之氣。

    宅子旁邊是豬圈,有豬在哼叫。前面搭一草棚,棚裡只有一張臨街長桌,供食客用飯。

    餘生他們來遲了,棚子前已圍不少人,不過喊價還在繼續,代表著全豬宴還不曾做。

    「一百貫!」一陌生人喊得鏗鏘有力。

    「呵,今兒喊得夠高的。」走到人群後的田十咋舌不已。

    圍觀的眾人也驚嘆,他們許多不是來競價,而是來看熱鬧的。

    現在屠戶門前喊價,已經成為揚州一景了。

    「算了,不吃了。」一女子說,這聲音餘生熟悉,週九鳳。

    餘生在外面蹦跳著,始終看不見裡面情景,聽到鳳姐聲音後,大喊一聲:「一百貫零一文錢。」

    喊罷的餘生想,一文錢要是掰開也能花就好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22:03
第三百六十二章午不交友

    聞聽身後有人競價,圍觀的人自覺讓出一條道。

    餘生見長桌對面,坐著一位五短身材,一臉虯髯絡腮鬍,厚嘴唇,蒜頭鼻的漢子。

    他斜穿一件粗布衣,露著半個肩膀,雙目圓睜,看著被人群讓出來的餘生。

    那眼神,讓初次見面的餘生心頭一凜,悄聲道:「有殺氣!」

    「哪兒呢?」田十下意識提劍,待看見餘生所看後,鬆一口氣,「屠夫,沒點兒殺氣,怎麼殺豬。」

    他壓低聲音:「朱屠夫殺豬有個絕活,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他們走到前面,週九鳳在,領著一群錦衣衛,同時還有付賬的莊子生及幾個富家公子。

    同他們隔開而坐是一夥武師,看模樣和打扮是外鄉人,領頭的是一個矮肚圓的中年人。

    他留著八字鬍,一副彌勒佛樣,手裡盤著兩個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大珠子,看著就闊氣。

    「餘掌櫃?什麼時候來城裡的。」莊子生見到餘生一喜,招呼餘生坐他旁邊,正好補上兩夥人相隔的空隙。

    「今兒早上跟小姨媽一起進城的。」餘生坐下說。

    朱屠戶不顧他們寒暄,掃視眾人,「一百貫零一文,還有高的嗎?」

    外鄉人不說話,餘生問莊子生:「你們剛才出多少?」

    「九十貫。」莊子生說,怕餘生誤以為他們奢侈到一頓飯九十貫,忙道:「這是我們身上所有的錢。」

    「平日三四十貫,五十貫已算多。我們今天聚起來打算享受一下,」他微抬下巴指外鄉人,「誰料一路競價,抬到了一百貫。」

    餘生誤會就是城主誤會,這事必須解釋清楚,不然城主聽他們這麼奢侈,一定會想方設法搶錢。

    餘生暫時沒想到那一層,只是道:「咱們提前說好,我只出十貫,咱們拼起來。」

    打著學習廚藝的幌子,餘生在出來時找清姨討了四十貫,他可出不起一百貫。

    「成。」莊子生拍拍餘生肩膀,故意揚聲說:「能從城主手裡討出十貫,已經很不容易了,我佩服你。」

    餘生不曾察覺莊子生另有他意,只是一挑眉,心說你要知道我討了四十貫,還不得五體投地?

    聽到了莊子生的話,朱屠夫上下打量餘生一眼,那外鄉人也訝異的端量餘生。

    餘生沒看到,只是拍著莊子生肩膀,「哈哈,夠兄弟,爽快,咱們倆誰跟誰,那一文錢你也掏了吧。」

    被餘生戴高帽的莊子生一頓,扭頭看餘生,撇嘴道:「不至於吧,這一文錢也不掏?」

    難道這吝嗇會傳染?

    「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全是貫錢,破開不好。」餘生誠實的說,小姨媽現在查私房錢的本事見長。

    「行,行。」莊子生同情的看著餘生。

    朱屠夫看了旁邊外鄉人一眼,道:「再不出價,就定…」

    「一百一十貫。」外鄉人裡衣著華麗的中年人對朱屠夫說。

    他又扭頭看著餘生,「這位想必就是鼎鼎有名的餘生,餘指揮使吧?」

    這話說的,鼎鼎有名,餘生笑的嘴都歪了,「是,是,我是餘生,你剛才說什麼?」

    「餘指揮使?」矮肚圓的中年人一愣。

    「前面那句。」葉子高好心給他提醒,身為夥計,早知道自家掌櫃什麼德性。

    「鼎鼎有名。」矮肚圓的中年人說。

    「不敢當,不敢當,你在哪座城發財?」餘生眉開眼笑,拱手恭維中年人。

    「在吳西,一座小城,臨黑水城。」中年人笑呵呵說,「發財算不上,也就四處奔忙做點小買賣。」

    「巫溪?」餘生一怔,差點以為被殺的巫溪家人找上門了,經田十解釋才知道是吳西。

    「吳西呀,恕罪,恕罪,餘生孤陋寡聞了。」餘生說著喊價,「一百一十貫一文錢。」

    「哎,不用。」中年人笑著說,「咱們萍水相逢,也是有緣,今兒我就請餘掌櫃了。」

    餘生受寵若驚,「那多不好意思。」

    「反正我們也吃不下,一整頭豬呢。」中年人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他話未盡,還要再說些套近乎的話,見餘生扭頭對莊子生說:「那你們就下次吧。」

    「嗨,餘掌櫃,剛才還說夠兄弟,現在就準備把我們拋下了。 」莊子生手裡扇子一合說。

    「就因為是兄弟,以後有的是你請我的機會。」餘生指中年人,「我們萍水相逢,一見如故,錯過這店就沒這村了。」

    「反了。」葉子高翻個白眼提醒,餘生這話只有最後那句可信,前面的全是扯淡。

    自餘生到來,一直咬著嘴唇不說話的周九鳳終於開口了:「他是奴隸販子,與他結交,小心我告訴城主。」

    「奴隸販子?」正笑的餘生停下來,回頭打量這矮肚大,笑的d像彌勒佛的中年人。

    「公子放心,只往城裡賣,不損咱們百姓一絲一毫。」中年人笑呵呵說,「而且該有的,孝敬你和城主的一分不少。」

    週九鳳笑,「小心被城主剝皮。」

    餘生抬頭望望天,回頭問白高興,「今兒出門時,你看黃曆沒?」

    白高興一怔,然後很有默契的道:「看了,歲煞在南,辰不問雞,午不交友。」

    「你看這事鬧的。」餘生對中年人說,「這會兒不宜交友,咱們後會有期,這頓飯你就免請了。」

    餘生對朱屠戶道:「就一百一十貫一文錢。」

    中年人臉上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復笑容,「既然如此,那吳某擇個良辰吉日再去拜會餘公子。」

    說罷,矮個肚圓的中年人站起身,笑呵呵向眾人拱拱手,領著手下武師離開了。

    離開人群後,手下武師貼耳問道:「東家,咱們就這麼走了?」

    中年人的怒氣終於流露出來,「不走作甚,繼續喊價,得罪城主外甥?」

    嚥下這口氣,中年人語氣和緩許多,「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萬事留一線現在不合作,不代表以後不合作。」

    「但凡合作不成,一定是錢給的不夠,又何必初見面就因吃個飯而交惡?」

    他回頭望瞭望,「況且,劉掌櫃栽了,黑水城還賠笑臉,誰給咱們的勇氣去得罪他。」

    不過,在揚州,奴隸生意在城主這邊確實不好做。

    中年人決定了,待會兒買點禮物,提上些錢,當作信徒去巫院走走。

    一城之內,但凡城主不是巫院信徒,那巫院和城主府就一定有矛盾。

    餘生也在說這中年人,他嘆息一聲,可惜道:「我倒挺想和這人交朋友的。」

    「為了錢?」莊子生覺著自己看透餘生了,城主第一,錢第二,別的靠一邊。

    「佔一小部分原因。」餘生說,「更主要的是,他長的比我還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22:04
第三百六十三章殺豬

    「你交友標準真低。」莊子生說。

    「有你們在,再差的也差不到哪兒去。」打趣後餘生問:「這吳西城也做奴隸生意?」

    週九鳳點頭,「吳西在雷澤中心,沒城主,城裡由三大家族當家。」

    餘生訝異,見朱屠夫走過來,口上問:「沒城主鎮場子,怎麼存活至今的?」

    「城內有大殿,供雷神,一年一大祭,供太牢三牲,玉女,童男童女,上百條蛇,以保城池平安。」週九鳳說。

    朱屠夫站在面前,不待吩咐,莊子生已把湊起來的九十貫一文錢交出來。

    餘生剛要伸手取錢,朱屠夫直接丟回三十多貫給莊子生,「錢多了。」他粗聲而又冷冷的說。

    「這……」莊子生不解。

    朱屠夫看餘生一眼,「城主免單,親戚半價。」

    莊子生一怔,偌大揚州城,他來這兒的次數絕對在前列,「還有這規矩?」

    「一直有。」朱屠夫轉過身子,直接向旁邊的豬圈走去。

    餘生頓時覺著作為城主名義上的外甥,還是很不錯的,就是不知道換個身份,還有沒有這福利。

    望著朱屠夫的背影,餘生悄聲道:「記著,回去問起來,就說我花了四十貫,誰也別說漏嘴。」

    莊子生詫異的看著餘生,敢情討來四十貫, 「城主的錢你也敢貪,小心把你丟豬圈。」

    「丟什麼豬圈,丟你大爺的豬圈。」週九鳳狠狠踩莊子生一腳。

    城主這懲治的手段只對周家人用過一次,卻讓人記憶猶新,從此誰一得罪城主,想到的就是這手段。

    「嘶,」莊子生倒吸一口冷氣,但還是忍著痛趕忙安慰。

    這幾天週九鳳脾氣很不好,若不是找巫醫看過,莊子生差點以為鳳姐親戚來了不走了。

    「這是我的錢好不。」餘生說,「再說了,她能把親外甥丟豬圈?」

    談著豬圈,眾人見朱屠夫已經走到了豬圈。

    裡面的豬不知大難將臨,還以為是餵食來了,「哼哼唧唧」叫著,直到朱屠夫揪住一頭豬才慌亂起來。

    揪住的那頭豬有二三百斤,餘生左右四顧,詫異道:「他隻身一人?」

    別人殺豬全是有幫手的,摁蹄子、揪尾巴、拽耳朵、掀屁股,把嚎叫的豬架到板凳上,然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田十得意說:「對,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朱屠夫絕活,你仔細看好了。」

    餘生倒要看看朱屠夫如何一人殺豬。

    他雙眼眨也不眨,見朱屠夫蹲下身子,把豬頭移到雙眼前,直直盯著它雙眼。

    豬「唧唧」尖銳哼叫著,掙紮著想要逃出朱屠夫的手掌,後來被死死固定住,只能看著朱屠夫雙眼。

    很快,這頭豬哼叫聲越來越小,慢慢消失了,頭也不再移動,靜靜看著朱屠夫,像是被嚇傻了。

    「看到沒,那雙眼殺氣就是這麼練就的,只要被他一瞪,再兇的豬也被嚇傻。」田十說。

    餘生卻不覺著,現在這頭豬的目光,給餘生一慷慨赴死的感覺。

    朱屠夫拍了拍豬頭,轉身向外走,那頭豬也跟著朱屠夫走出來,走到充滿死亡氣息的矮腿兒桌子下。。

    在桌子下有一口橢圓形的大盆,裡面有些許水,也有許多同伴的氣息,但那頭豬平靜如故。

    朱屠夫伸手一撈,把豬放在矮桌子上,左手撫摸著豬頭,一下一下,似在安慰。

    周圍很安靜,如一幅畫。

    在餘生沉浸其中時,只見朱屠夫左手一遮豬眼,右手提起備好的殺豬刀,朝脖子一處狠準穩的紮進去。

    脖子流出來的豬血嘩嘩淌到備好的大盆,泛起好多白色泡沫。

    就像生機被抽離了身子,「唧」,矮桌上的豬最後掙扎,被朱屠夫輕按住,又哼叫一聲後,徹底死去了。

    餘生怔怔看著這一幕,如果豬掙紮著被殺,或許他不覺,但這樣子死去,不知為何,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怎麼樣,這手殺豬的本事厲害吧?」田十對餘生說。

    餘生勉強在嘴角扯出一絲笑,他始終認為,那頭豬不是被嚇壞了,而是心甘情願的上了肉案。

    在餘生沉思時,豬被放在一個熱水盆裡,朱屠夫回頭問他們:「豬血要不要?」

    將稍微凝固的豬血,切塊倒入沸水中煮一會兒,就是血豆腐,餘生搖頭:「我不要。」

    「朱屠的燒豬血很美味。」莊子生答應一聲後,回頭對餘生說。

    「吃不慣。」餘生說,雖是個廚子,但餘生相對來說還是很清真的,最喜歡的是豬頭肉。

    「那你可要錯過了。」週九鳳替餘生遺憾,她現在可以開口多說話了,因為口水在嘴邊,顧不上說旁的。

    交給手下夥計刮豬毛,朱屠夫將煮好凝固的豬血取出來,在案板上「啪啪」快速剁下去。

    莫說,朱屠夫的刀工很不錯,一次切過去,豬血成為了大小相差不多的小方塊。

    這邊剛切好,夥計已用猛火把一口大鍋燒紅了,放油燒至六成熟,把蔥花和蒜末放進去,炒出香味。

    油炒成紅色時,夥計離開,朱屠夫把豬血倒進去,加醬,加鹽。

    用一個大鏟子翻炒一會兒後,他取下棚子樑上掛著的一酒葫蘆,倒進去些酒。

    大鍋「滋滋」的響起來,香氣伴著熱氣撲鼻而來,讓週九鳳不住嚥口水。

    餘生站起身,走過鍋邊靜靜觀察著火的大小,調味的多少和菜的火候。

    正如豬肉九所言,一道菜將食材的美味發揮到極致,必然對任何條件都很苛刻。

    在系統菜譜支持下,餘生雖能將菜烹製美味,但將食材美味發揮到極致就不成了,而朱屠夫只做殺豬菜,更有心得。

    正用鏟子翻炒的朱屠夫回頭看一眼,見是餘生,沒說話。

    在大火之下,他又用鏟子翻動幾下,收手道:「裝盤。」

    手下夥計忙上來,將烹製好的燒豬血裝盤,熱乎乎的端給在座的莊子生、週九鳳等人。

    朱屠夫一聲不吭,繞過餘生,去處理那已經被刮去毛,擺在肉案上的白白淨淨的胴體。

    他接過夥計遞過來的鐵刮子,利索的別下蹄殼,從腿膝往上剁下四蹄遞出去。

    上前接的夥計被餘生攔下了,他自己接過四個豬蹄,朱屠夫看他一眼後,低頭繼續收拾。

    他用刀在豬頭跟脖子交接的地方環切一圈,抓住兩耳一擰就將豬頭卸下來。

    「我喜歡豬頭肉。」餘生說。

    「嗯。」朱屠夫不說話,順手抄過一把斧頭從豬頭下顎處劈開,將鼻腔中部分去掉。

    見他不搭腔,餘生只能含糊而冒昧的開口,「豬種類,年齡不同,烹製也不同,方才那盤燒豬血,您怎麼把握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22:04
第三百六十四章功成

    朱屠夫木訥少言,因殺豬而渾身煞氣,不過只是面相惡。

    聽餘生詢問廚藝上的事,朱屠夫一時沒想太多,手上動作不停,直接回答起了餘生的問題。

    他手裡的豬頭已經變成扁平的一張嘴臉,瞇細著眼睛,表情很詭異。

    朱屠夫用手把豬腦取出來,交給手下用溫水泡洗淨,撕去腦膜,用鹽水煮一會兒。

    待朱屠夫告訴餘生,不同豬齡豬血所應注意,以及如何以菜色、口味而辨別火候後,豬腦也加工好了。

    大鍋也已經燒紅,添入大油,在油熱時放入切段的蔥、姜煸炒後下豬腦、醬油、酒調味,燒至收汁。

    見餘生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朱屠夫也不吝嗇,在紅燒豬腦時也不斷向餘生講解各路門道。

    紅燒豬腦端上來,莊子生招呼餘生,餘生擺了擺手,幫著朱屠夫收拾豬頭肉,同時聽他教導。

    被拒絕的莊子生嘗一口豬腦,軟嫩鮮香,鮮美可口,他愜意嘆息一聲,「可惜餘掌櫃無福消受。」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餘掌櫃比你聰明多了。」週九鳳說話時,嘴上也不停。

    「想不到餘掌櫃在廚藝上還有不足的。」莊子生看著虛心求教的餘生說。

    週九鳳顧不上搭話,因為豬腦有限,手一停,手下這群畜生就搶完了,特別是田十,塞的腮幫子都鼓起來。

    「你們知不知道,人最缺什麼,吃什麼就越多。」手慢的周九鳳對眾人說。

    伸筷子搶食的眾人略微一停,跟著週九鳳把目光落在田十身上。

    「嗚嗚…」一時嚥不下去,又捨不得吐出來的田十搖頭,含糊的說著。

    「哦,他說,他是真的缺,每天睡不醒,就是因為缺腦子。」週九鳳回頭對眾人說。

    「哈哈」,大家笑起來,週九鳳神氣一笑,手上夾菜動作卻更快了。

    聽到他們談話的餘生回頭,「看來,只有我不缺了,沒辦法,天生聰慧。」

    莊子生對週九鳳的話只能附和,對餘生的話可有勇氣反駁,「是,我們缺豬腦子,您老一點兒也不缺,全是豬腦子。」

    話音剛落,不等餘生辯駁,週九鳳已一腳踩在莊子生腳背上,「你個豬腦子,別亂說話。」

    「我……」莊子生半臉迷惑,半臉委屈,餘生也是一臉詫異,心說鳳姐不會看上我了吧?

    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站在朱屠夫身後,避開週九鳳的目光,他餘生可是忠貞不二的。

    週九鳳不知餘生所想,聽莊子生問她為什麼,她夾一塊豬腦餵到莊子生嘴裡,「以後告訴你。」

    作為東荒諸城中的一名錦衣衛統領,週九鳳聽過不少關於東荒之王的傳說。

    自傲,自大,自負,自恃豔絕天下,她喜怒無常,吝嗇,貪財,護短,曾因一頭龜,滅了一族。

    同西王母談笑風生的白澤,在她面前也得謹慎措辭。

    現在,面對東荒之子,你說他是豬腦子,豈不是說東荒王豬腦子?萬一被東荒王知道了,不死也得脫成皮。

    在他們談話時,朱屠夫已經收拾好豬頭肉了,用筍炒後端上來,餘生夾一筷子,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確實美味。

    相較於餘生做的豬頭肉,朱屠夫的豬頭肉調味不多,不給人味蕾的刺激,而是很單純,讓人記住的香。

    餘生忍不住向朱屠夫豎起大拇指。

    朱屠夫得意一笑,餘生一怔,終於明白朱屠夫為何一直板著臉了。

    這笑浮現他臉上,就像車禍現場。

    他領餘生到肉案上,繼續傳授,用刀指著每塊肉,告訴餘生哪塊最適合做什麼樣的食材。

    餘生受益匪淺,系統也在不斷學習中,已經獎勵餘生兩張法術白卡了,功德值也給了兩百點。

    朱屠夫取肉不同於常人。

    在取下豬頭後,對豬肉不再刀劈肉爿,而是用一把一尺來長的小刀剔肉。

    用他的話說,這樣取肉部位才精確,而且不傷肉質。

    他剔肉的手法嫻熟,遊刃有餘,肥的,瘦的,槽頸肉,五花肉,腰眉肉,臀尖肉,指哪剔哪。

    剔下一塊肉,就做一道菜,餘生跟著學。

    如此下來不下十道,餘生不只廚藝上有心得,更有了十幾張法術白卡,兩張妖氣卡,功德值還上漲一千多點。

    這掙得也太容易了,餘生心說。

    系統在念頭之中道:「協助系統完善菜譜和廚藝,幫助系統融入大荒,獎勵一直很豐厚。」

    既然如此,餘生覺著以後得去拜訪下一鬼和一丐。

    時間到申時和酉時之間,烹飪繼續,莊子生他們一邊等一邊吃,以為人多,也不覺肚飽。

    唯一不好的是少酒喝,為此莊子生抽空去提了一大罈子酒過來。

    在大荒豬下水是不做的,在餘生又得到兩張法術白卡後,一頭豬吃到了末尾,只剩下兩塊豬後腿瘦肉。

    這兩塊瘦肉帶著皮下脂肪,是餘生特意要求朱屠夫留下的。

    在虛心討教後,餘生決定動手烹製一道蒜泥白肉,讓朱屠夫現場指點。

    他從荷包裡取出蒜和調味,這荷包是小姨媽特意縫製的,平時藏衣服裡,需要時可把系統的東西兌換在裡面。

    蒜泥白肉對於肉,講究軟嫩不干柴,在朱屠夫指導下,餘生察言觀色,已慢慢掌握火候,因此這次做的很成功。

    最後把調製的調味汁澆在白肉上,趁著熱氣端上桌。

    葉子高提起筷子要嘗,被餘生打掉了,他取一雙筷子遞給朱屠夫,「朱師傅,嘗一嘗。」

    盤子裡的肉勻薄大張,上面澆著紅亮的汁,蒜味濃鬱,看著就讓人很期待。

    朱屠夫夾一塊肉緩緩放進嘴裡,一股熱氣伴著醬油、大蒜和辣混合的香味直撲味蕾。

    這些味道在熱下相互激發,將豬後腿那兩塊瘦肉肥而不膩的滋味發揮到了極致。

    「好!」內斂的朱屠夫忍不住讚一聲,這道菜蒜味濃厚,香辣鮮美,讓人食慾大振。

    他回頭對餘生說:「這道菜做的很好,我也做不出更好的。」

    餘生高興的笑了,在聽到系統又獎勵一張妖氣卡後,更是咧著嘴合不住。

    不過他不驕傲,看著朱屠夫又嘗一口,虛心問道:「若用封豕肉,這火候又該如何把握?」

    朱屠夫驚訝的看著他,「你有封豕肉?」

    餘生點頭。

    「妖獸肉做起來更美味。」朱屠夫說,「不過封豕肉也是豬肉,把握火候的法子你已經學會了。」

    方才做蒜泥白肉時,朱屠夫就見餘生已經掌握了,那會兒還詫異餘生悟性之高來者。

    那是高看餘生了,事實上是在朱屠夫指點下,系統完善了菜譜。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4 07:18
第三百六十五章重逢

    聽朱屠如此誇餘生,眾人紛紛把筷子伸到盤子裡。

    白高興嘗過餘生在客棧燒的,當時因火候不到,肉質略有些韌,影響了口感,但已不同凡響。

    今天品嚐了餘生再版的蒜泥白肉後,白高興馬上察覺出不同。

    這次的蒜泥白肉火候剛剛好,口感軟嫩,在撲鼻蒜香下,將後腿肉肥而不膩的滋味徹底爆發出來。

    「唔,我覺著我方才的肉白吃了。」莊子生也在旁邊說。

    察覺出有誤會,他忙嚥下去解釋,「朱屠,別誤會,我是說這道菜提人食慾,跟之前沒吃一樣。」

    朱屠冷冷點頭,不是很在意。

    田十狼吞虎嚥,含糊的問:「餘掌櫃,摘星樓以後要做這道菜就好了。」

    朱屠夫的殺豬菜太貴了,他吃不起,平時到摘星樓嘗這一道菜倒是可以。

    餘生搖頭,「摘星樓歸一刀依舊是大廚,或許在城主會盟時,我會出手,不過不做殺豬宴。」

    剛在這兒學師,餘生不能搶朱屠生意。

    倒是可以請朱屠到摘星樓,只是餘生扭頭還沒開口,朱屠夫就搖了搖頭:「我自在慣了。」

    「那城主會盟時,能否請朱師傅到摘星樓幫下忙?」餘生拱手。

    朱屠眉頭微皺,有些為難,他指著豬圈的豬,「我對豬要求很高,若燒製殺豬宴,只用這兒的豬。」

    餘生剛要說不成問題,朱屠止住他,「這兒的豬用精糧,精心伺候養大,一頭至少二十貫。」

    餘生訝然,怪不得一頓殺豬宴得半百。

    不過餘生還是道:「沒關係,到時候付賬的是各城城主,你怕他們付不起錢?」

    「你甚至可以獅子大開…」餘生正說著,聽到外面街道上傳來驚訝聲。

    餘生探出頭,見所有人仰頭看天空,週九鳳和莊子生也抬頭看。

    「快看,天上有大烏龜在飛。」街上的百姓紛紛招呼同伴抬頭。

    餘生也抬頭,見一頭碩大三足龜在頭頂飛過去,它離地面很近,近的餘生可以看見乘龜人帽子上的紅纓帶。

    「城主朋友。」週九鳳在城主府見過這人,低頭示意眾人不必擔心。

    別人不用擔心,餘生腦子裡的弦卻繃緊了,「情敵!」碩大的字在腦海浮現。

    當下顧不上再聊,「你們吃著,我先走了。」話音剛落,餘生人已經在十餘步之外。

    黑馬為仙山靈馬所生,破通人性,方才跟著餘生一起過來的。

    餘生翻身上馬,見龜影消失,忙催黑馬向城主府趕去。

    「出什麼事兒了?」週九鳳見餘生匆忙離開,疑惑不解。

    葉子高和白高興對視一眼,「沒什麼,那乘龜人欠我們掌櫃的錢。」

    這下週九鳳有些理解餘生為何著急了。

    「讓開,讓開,錦衣衛辦案,捉拿龜兒子。」餘生在大街縱馬馳騁。

    黑馬當初與毛毛在城裡賽腳力時不曾撞到人,但餘生為以防萬一,還是揮手讓路上的百姓提前閃開。

    街上百姓一聽錦衣衛捉妖,齊刷刷讓開一條路,目送餘生,同時還為餘生助威,「加油,抓住那龜兒子。」

    「放心,交給我了,一定為民除害。」餘生向他們擺手。

    城西到城北,雖略有些遠,但順著橫平豎直的大街,很快來到城主府門前。

    「乘龜的那孫子來沒?」餘生下馬後,沖迎上來的侍衛問。

    「落,落院子裡了。」侍衛古怪的看著餘生,這膽子也忒大了,敢罵一仙人是孫子。

    一聽落院子裡了,餘生拔腿就往裡跑,剛繞過蕭牆,見龜仙人坐龜背上,等在寬大的二道門前,他步子緩下來。

    龜仙人回頭見到了餘生。

    「小外甥,好久不見,想小姨夫沒。」龜仙人笑呵呵說,「來,小姨夫再給你一顆狪珠……」

    「小姨夫你大爺。」餘生跳腳罵道,「我是你大爺的小姨夫,再胡說,小心我……

    「對,罵死他個龜兒子。」三足龜回頭見到餘生,眼中閃爍著光芒,為餘生加油。

    「小心你什麼?」龜仙人一副你奈我何的死豬樣。

    「我…」餘生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一仙人沒辦法,但輸人不輸陣,他一亮牙,「我咬你。」

    「嘿,你狗啊,幾天不見學會咬人了? 」龜仙人笑著說,一會熱要見餘生小姨媽,他心情很好。

    「總比你這龜兒子王八蛋強。」餘生一點兒也不客氣。

    誰讓龜仙人在他茫然無知時,佔他便宜的,而且還用一顆空有其表,不值錢的狪珠忽悠他。

    「嘿,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龜仙人胯下的三足龜不依了,憑什麼說龜兒子不如狗。

    「還有,」三足龜伸著長脖子,「王八和龜區別很大,你這龜兒子王八蛋明顯在罵龜,必須道歉!」

    三足龜雙眼如豆,直直盯著餘生,看樣子餘生若不道歉,它就盯死或咬死餘生。

    餘生眼珠子一轉,「那天回去,你老祖宗聽我說你要去找它,高興壞了,現在還在客棧井底翹首以盼呢。」

    他盯著三足龜,「你怎麼沒去找你老祖宗?它說見到你要卸你一條腿。」

    「啊,呃,這個…」三足龜左顧而又言他,最後把責任全推到龜仙人身上,「全怪這龜兒子。」

    龜仙人不滿,「龜孫子的,別全推給老子,誰讓你管不住第四條腿的。」

    「明明是你個龜兒子出錢,引誘老子去尋花問柳的。」三足龜說。

    「滾,老子讓你尋花問柳,又沒讓你個龜孫子去尋龜。」龜仙人踹龜脖子一端的頭一腳。

    倆人還在對罵,本來找茬的餘生反倒被撂一旁了。

    不過餘生也不甘寂寞,他對三足龜說:「那啥,這龜兒子喊你龜孫子,明顯佔你便宜呢。」

    龜仙人和三足龜一怔,龜仙人先說話了,「胡說八道,吃虧的是我,這龜孫子是真的龜。」

    「你個龜兒子還佔老子便宜。」三足龜脖子轉過要咬他的腳。

    正在一龜,一仙吵得不可開交時,一身宮裝的王姨出來了。

    見龜仙人面紅耳赤,她略微一驚,瞪了一眼在旁笑看熱鬧的餘生,對龜仙道:「公子,我家城主在八詠樓…」

    話說半截,餘生撒腿就向八詠樓方向跑,王姨忙道:「哎,你去幹什麼,你小姨媽不在……」

    餘生已經沒影了。

    「這,」王姨,眼角閃過一絲笑意,慢一拍的對身後侍女招手,「快,攔住他,別讓她驚擾了城主。」

    侍女拱手,轉生向餘生追去,只是這時已經見不到餘生人影了。

    一路守衛侍女見餘生來,出手攔時被他推開了,她們也拿他沒辦法,總不能把城主外甥綁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4 07:19
第三百六十六章餘公子

    「餘公子……」

    餘生一路闖進八詠樓,後面侍女才追上來,被迎面走來的清姨揮退了。

    回來後,因為還要見餘生,她就沒有換裝,現在正好不被餘生撞破。

    清姨一本正經的問,「慌慌張張做什麼,殺豬宴吃完了?」

    「吃,吃完了。」餘生停下腳步,見清姨唇上有油光,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他張望四周,期望找出蛛絲馬跡,卻被清姨揪住了耳朵,「吃完了就歇著,擅闖八詠樓,驚擾城主怎麼辦?」

    「哎呦,疼疼。」餘生口上說著,眼珠子亂轉著,「驚擾了城主,她還能把我殺了不成。」

    「殺不了你,把你丟豬窩。」清姨說。

    「這不還有小姨媽麼。」餘生諂媚笑著,貼著清姨避免耳朵忒疼,「再說…」

    餘生還要說話,鼻子忽然聞到一股朝思暮想的味道,他挺著鼻子,朝著清姨的胸嗅去。

    或許是做賊心虛,或許是惱羞成怒,清姨一巴掌拍餘生額頭上,「幹什麼!」

    餘生不為所動,「我聞到了一股味道,」被清姨推離身子時,他恍然大悟,「是魚,你在偷吃魚。」

    猶如偷腥被發現的貓,清姨悄舔一下嘴唇,確定沒留下罪證後,眼睛向左看,「胡說什麼,我吃什麼魚?」

    餘生前世嗜魚,今生又唸唸不忘,豈會認錯,他狐疑的看著清姨,「沒人能騙得了我餘生。」

    他頭前伸,伸著脖子挺著鼻子嗅著,越過清姨往裡面走。

    「你龍鼻子不是狗鼻子。」後面的清姨揪住餘生衣領。

    「胡說,誰隆鼻子了,」餘生說話時也不忘嗅蹤跡,「這是正宗的原裝鼻子。」

    他向前走幾步,忽見桌案上有餐具,一盤子用絲絹蓋著,隱隱散發著濃鬱的魚香。

    上前一步要去掀開,餘生被身後的清姨又揪住耳朵,「是魚又怎樣,你不能吃魚,又不是我不能吃魚。」

    果然是魚,餘生起初露出得意的神情,一想不對,又掛上委屈,「小姨媽,你吃獨食。」

    「給你你吃麼。」清姨沒好氣說。

    「那也應有難同當。」餘生理直氣壯。

    清姨背對八詠樓的門,餘生瞥見龜仙人被王姨領著,從遠處的遊廊拐過來。

    他不依不饒道:「不行,我得給你點懲罰。」

    被餘生發現吃魚,清姨也有點虛,翻了個白眼問:「什麼懲罰?」

    「你低下頭,我貼耳告訴你。」餘生示意兩旁有侍女。

    「我倒要看看你搞什麼名堂。」清姨為自己找個理由,低下頭讓餘生貼近耳朵。

    「懲罰就是…」見龜仙人目光看向八詠樓內,「我也嘗嘗魚的滋味。」

    清姨以為餘生要違背老余留下的規矩,「不行」,話剛出口,見貼耳的餘生臉橫移,兩唇相遇。

    起初餘生還在意門外的龜仙,但唇上的柔軟,細嫩剎那間融化了他別的心思,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引著龜仙向八詠樓走來的王姨嚇一跳,她是想看戲來著,但這戲也太勁爆了。

    「你們幹什麼!」門外龜仙人大叫一聲,身影剎那間從龜背上消失。

    八詠樓內侍女見城主雙目瞪圓,驚訝之情溢於言表,繼而轉為羞惱,一把推開餘生。

    「胡鬧!」清姨橫眉,一巴掌剛要拍在餘生臉上,一道虛影殺到。

    伴著虛影的還有兩道劍影,相交擋在虛影打出的一掌前。

    饒是如此,餘生還是被波及到,「砰」的一聲,整個人被摔出去。

    顧不上細看劍影之所來,龜仙人轉身要對清姨說話,「滾!」清姨一腳踢到,龜仙人步餘生後塵。

    「多管閒事。」清姨收腳後急忙向餘生走去,「小魚兒,」她俯身抱起餘生,焦急問:「你怎麼樣?」

    「咳咳」,餘生只是胸口有些悶。

    龜仙人站起來,揉著被踹到的肚子,「放心,我下手不重,而且還被你的兩道劍氣擋住了。」

    躺在小姨媽臂彎裡,餘生為自己辯解,「我就是想嘗嘗魚是啥味」,說罷不忘舔一下嘴唇。

    已探查餘生身子無礙,清姨拍餘生腦袋一下,「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她站起身,回身怒問龜仙人,「誰讓你出手的!」

    「他剛親了你。」龜仙人說。

    清姨臉一紅,轉瞬即逝,「那也輪不到你來管!你…」

    龜仙人察覺出了什麼,震驚道:「你可是他小姨媽,他……」

    「不是親的!」餘生同清姨,倆人異口同聲。

    「閉嘴」,清姨回頭對餘生說,走到他身邊,「你先睡會兒」,說著伸出手,貼住餘生腦袋。

    「不行,不行。」餘生搖著頭。

    「那你就聾會兒。」說罷,清姨的手在餘生腦上一掃,剎那間餘生什麼也聽不見了。

    「哎,怎麼回事,小姨媽,我聽不見了,你外甥聾了。」餘生大喊大叫,不過清姨不理他。

    龜仙人望著清姨,指著餘生,「你,他,不會吧?」

    難道他與畫仙倆人爭了這些年,到頭來成功的是這小子?

    這時餘生已經拍拍胸口站起來,見龜仙人指自己,嘴裡一張一合說著什麼。

    餘生聽不見,但可以揣測。

    想來龜仙說的不是什麼好話,為避免吃虧,餘生道:「指什麼指,龜兒子,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哎,不對。」餘生小聲嘀咕,「這豈不是說我是耗子?」

    渾不知他的自言自語,因耳聾而發出聲音,被在場的所有人聽見了。

    不理餘生,龜仙人繼續道:「你一劍仙,他一介凡人,何德何能。再者,於他而言,百年為一生,與你而言,百年眨眼間,更何況……」

    「夠了!」清姨不悅打斷他,忍了一忍,「再說他也不是凡人。」清姨說。

    「不是凡人?」龜仙人疑惑,雖說龍生龍,鳳生鳳,但仙人生子不是仙,「那他是什麼,妖不成?」

    「看清剛才兩道劍影來處沒?」清姨向外面走去。

    「不是你的?」龜仙人方才以為出劍的是她,「我方才留手了,你不攔也傷不了他。」

    「哼,你若不留手,仙命早隕落了。」清姨不客氣的說。

    方才出劍的不是她,當時她整個人亂得很,根本顧不上攔他。

    走到門外,指著對聯上「劍」字,「攔你的是這個字」,清姨說,「他娘留下的。」

    龜仙人一怔,抬頭端量一番後道:「八詠樓劍陣也是這字?他娘倒有些本事,居然現在還能幫他。」

    「有些本事?」清姨微微一笑,「這對聯乃四王之一,仙山之主,掌溟海、扶桑的荒王所書。」

    萬籟俱靜。

    龜仙人呆呆的看著清姨,八詠樓侍女驚訝的摀住嘴,深怕訝然出聲,左顧右看的三足龜也呆立在原地。

    寂靜之後。

    「公子,你沒事兒吧,方才我被鬼迷心竅了。」龜仙人顧不上別的,躬身向跟出來的餘生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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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