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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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避水劍

    被系統直呼為人妖的餘生一怔,繼而怒道:「你才是人妖,你全家都是人妖。」

    系統不生氣,只是問道:「你爹是人,你娘是妖,你說你是什麼?」

    「妖人。」餘生脫口而出,同時告訴系統人妖和妖人是有本質的不同。

    人妖為陰陽人,為了滿足人某種惡趣味而生,而妖人,「指這人某方面天才到了妖孽的程度。」

    「算了,我給你說這些作甚,你這系統是不會明白的。」餘生惋惜的搖了搖頭。

    站著的神巫正瞇著眼打量餘生,見他搖頭,微微一怔,「這小子什麼意思?」

    眼見酒劍仙領著人起鬨,直接要把餘生推到盟主位子上了,神巫急忙出聲。

    他招了招手,「諸位,請安靜,盟主之位要慎之又慎,我們…」

    劍平生不客氣的打斷他,「怎麼,你覺著東荒王的兒子,不夠格當這盟主?」

    「當然不是。」神巫不假思索的反駁。

    他要說是,到時傳到東荒王耳朵裡,讓東荒王找上靈山,靈山十巫非剝他皮不可。

    「只是,」神巫看餘生一眼,「誰又能確認,他真的是東荒王的兒子?」

    「對啊」,諸位城主又漸起喧嘩,神巫趁機道:「大家都知道東荒王乃四王之一,怎會輕易有子嗣?」

    天道在創造萬物時掛上一道枷鎖:越高的存在,繁衍後代越難。

    因此神以無限生命延續種族,而弱小者以快速繁衍得以延續。

    作為四王之一,東荒王忽然冒出一位子嗣,的確值得懷疑,而且很合理,即便東荒王也不能強迫他們相信。

    「對啊,或許東荒王用了什麼法術,但我們也不知道呀,你總得證明自身吧?」

    方才叫囂的四公子又開始說話了,倒是驚風雲安靜許多,只是暗自打量餘生。

    當年傳言有東荒王的瘋狂追隨者追殺他,逼他修改風雲榜,直接把東荒王放在榜首。

    其實不是,他是被東荒王用劍逼著改掉的。

    只是東荒王也要面子,深怕被知道是她親自動的手,所以讓他捏造出一個瘋狂追隨者來。

    現在看來,餘生和她還是很像的,特別那眼珠子,滴溜溜轉著,簡直一模一樣,絕對是東荒王兒子。

    因此驚風雲機靈的沒說話,該從心還是要從心的,為了附和巫院得罪東荒王不值得。

    不過其他倒向巫院的諸位城主已經開始叫喊了,紛紛讓餘生證明身份,不然他們不能相信。

    正與系統鬥嘴的餘生一怔,這可為難他了,他可不知道怎麼證明他娘是他娘。

    不過這難不住清姨,她微微一笑,「證據麼,也不是沒有,你們真的要看?」

    「當然要看,不然我們怎麼放心把盟主之位放在一毛頭小子身上。」四公子依舊在為神巫衝鋒陷陣。

    「好」,清姨點頭,取出隨身攜帶的劍傘,「啪」的打開。

    一把把形態各異的劍印在傘面上,出現在眾人面前,這些劍栩栩如生,稍一轉動宛若活過來一般。

    四公子道:「這算什麼證明,我找把傘把這些劍畫上去,就能證明東荒王是我…」

    「咳咳」,旁邊的驚風雲好心踢他一腳,「有些話不能說,萬一被東荒王知道了,扒你的皮。」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在假如。」四公子頗有一股初生牛犢的勁兒,讓驚風雲拉不回來。

    清姨不說話,正要進一步證明時,餘生忽然饒有興趣的對四公子說:「其實有個更直接驗證的法子,這樣,你罵我。」

    餘生現在明白山膏為什麼遭雷劈了,就是因為當時山膏在口無擇言的罵他,惹怒了護佑他的人。

    現在被人罵一句,然後劈死四公子,餘生覺著很值得,反正罵他又不掉肉。

    餘生現在還記著這小子剛才說什麼劍平生看上了小姨媽,正好趁這機會報復了。

    「我,罵你?」四公子平生經歷了不少怪事,但主動找罵的還真是頭次遇見。

    他心裡想試試,不過上下端量餘生,見餘生有恃無恐後還是理智的搖了搖頭,「不行,我為人正直,從不髒口。」

    笑話,萬一他娘真是東荒王怎麼辦?

    餘生還要再說,被清姨一巴掌拍的把口裡的話咽肚子裡去了。

    清姨瞪他一眼,這小子真把自己當盤菜了,當時山膏罵的是餘生他娘,不是他。

    要罵的是他,清姨早把這當作證明的法子了。

    餘生委屈的看著清姨,清姨卻對他一點兒也不客氣,「手。」

    「幹什麼?」餘生眨眼看她,這會兒牽手,也不能證明他是東荒王兒子吧?

    清姨把他緩緩遞過來的手搶過去,然後指甲一切,「哎呦」,在餘生疼痛中,把指頭上的血滴在傘上。

    傘上毫無動靜,眾人靜靜的看著清姨,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見清姨低下頭,在餘生耳邊輕言幾句。

    餘生一臉為難,「這,這不好吧,是不是有點兒太不謙虛了?」

    「你還知道謙虛?」不只清姨吐槽,驚風雲也一臉驚訝的看著餘生,他差點以為這不是東荒王的種了。

    「少廢話,快說。」清姨催他。

    「好吧。」餘生很不情願的站起來接過油紙傘,然後仰天連喊三遍「東西南北,我娘最美。」

    「噗」,在飲酒或喝水的許多城主吐了,餘生也一臉尷尬,這麼羞恥的咒語,幹嘛非得念三遍。

    驚風雲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不過摸著良心說,這咒語絕對是東荒王的風格。

    別的城主也信了三分,忍住不讓自己笑,以免待會兒遭罪,只有王老大不知厲害,「哈哈」笑出聲。

    油紙傘這時起了變化。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傘上一把把劍開始浮出傘面,閃爍著寒光,繞著大堂四周快速盤旋。

    在經過王老大身旁時,甚至有劍氣流出,登時把巫院幫王老大買的新衣給刺的千瘡百孔,又成了他剛來時的模樣。

    盤旋速度越來越快,繼而一把把劍成為虛影,接著餘生聽見驚濤拍打的聲音,那劍影帶著的尾巴竟在化作水。

    「嘩」,劍影成浪,把周圍都打濕了,只有站餘生身旁的清姨毫髮無傷。

    那浪越抬越高,很快化作一龍頭撲向餘生,在眾人目瞪口呆中,一道白光乍現,讓所有人忍不住閉眼躲開。

    接著聽見「倉」的劍出鞘聲,待眾人把目光移回來時,餘生手裡多了一把劍,海浪消失了。

    這把劍很獨特,彷若由水打造,目光可以穿過劍身,劍身上有水在不斷流動,澈如清澗,發著柔和白光。

    不知為何,餘生覺著這把劍很親近。

    就好像塊磁鐵,在吸引這他身體裡的另一塊磁鐵,讓餘生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劍身,輕輕一彈。

    「吼」,隨著餘生一彈,一聲龍吟由劍上發出,接著就見劍身的水裡躍出一條蒼龍,仰天長嘯。

    殺氣撲面而來,憑空出現一陣怪風,以餘生為中心,向四面八方吹過。

    「避水劍!東荒王的佩劍。」四公子驚呼,「餘盟主,請受我一拜。」

    驚風雲一看,這孫子轉舵挺快的,忙站起來拱手。

    二人倒戈之快,莫說神巫了,劍平生等人也措手不及。

    只是餘生沒在意,他這會兒嚇壞了,因為在避水劍龍吟時,他的身子也在控制不住的震顫。

    就像身子裡某樣東西聽到了呼喚,迫不及待的想要衝出來,這讓餘生心神不寧。

    「拜見餘盟主!」清姨踢餘生一腳,然後拱手向餘生行禮。

    所有城主已經站起來,在朝著餘生拱手行禮,山呼海嘯般的「拜見」湧向餘生。

    只有神巫和司巫還在呆愣著,他如何也想不到,在揚州,居然藏著東荒王的兒子。

    努力這麼多天,最後卻為別人做了嫁衣,神巫一時對餘生身份,對餘生成為東荒盟主的事實接受不來。

    在酒劍仙挑釁地向他挑了挑眉毛後,神巫才無奈拱手,以自己聽不見的聲音道:「拜見餘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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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雲來

    呆呆看著向自己拱手行禮的諸位城主,餘生一時難以適應身份的變化,整個腦袋是亂的。

    前世今生加起來,他當的最大的官也就是班長,還只當了三天就因為誣陷欺負女同學被撤了。

    面對這些舉手劍劈西山,踏足踩凡人如螻蟻的城主,餘生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他下意識把目光落在清姨身上,想尋求一些幫助,卻見清姨微低著頭,恭敬的向他拱手。

    餘生陡然清醒過來,尋思道:「嘿,我是盟主,她是城主,歸我管,那以後豈不是為所欲為?」

    一想到為所欲為,方才還惶恐的餘生,雙眼裡馬上有了神氣,嘴角還不經意的露出一絲笑容。

    清姨抬頭,馬上知道餘生在想什麼,悄悄踢他一腳,讓餘生很快醒過神來。

    「咳咳」,餘生看了看眾人,「那個,這個,廢話我也不多說,諸位城主跟著我,嗯,保準吃香喝辣的有錢賺。」

    清姨恨不得踹他屁股,又怪自己當初沒讓他練練,現在正值東荒危機時刻,說這些沒用的作甚。

    餘生也感覺到了清姨的不滿,忙道:「大家先坐下,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見餘生頗不適應,酒劍仙一笑,招呼大家先坐下。

    餘生見小姨媽沒凳子,忙去旁邊搬一把讓她做到自己身邊,然後拍手讓手下小廝上菜。

    外面的葉子高聽到了,向等候多時的小廝揮揮手,頓時準備豐厚的飯菜被端上桌。

    神巫在坐下後,不甘心的道:「餘盟主,吃飯事小,饕餮事大,您看是不是趁諸位城主都在,拿出個主意來?」

    為清姨斟酒的餘生一聽,這可有些為難他了,斟酌的說:「這個,面對饕餮,咱們……」

    「直接請王上把它烤了。」四公子說,在這方面東荒王是有前科的,上一頭得罪東荒王的饕餮就被吃了。

    「這主意不錯。」諸位城主紛紛響應,這輩子還沒嘗過饕餮肉呢。

    「呃」,餘生一頓,他現在還沒見過這便宜老娘呢,如何請她來。

    不過餘生忽悠人是一把好手,他擺了擺手,「區區饕餮,犯不上把日理萬機的王上請來。」

    坐在前面桌子上的諸位城主看他,東荒王日理萬機?怕是把精力都用在惹事生非上了。

    前些年還有傳言,說東荒王山寨西王母紫金紅葫蘆賣不出去後,跑到崑崙丘去借西王母真葫蘆去了。

    估摸著要敲開仔細研究一下,不過後來沒什麼消息了,或許是西王母躲開了也不一定。

    餘生不知,還以為諸位城主看他是在聽行動的指示,於是繼續忽悠:「嗯,面對饕餮,我們應該智取。」

    「怎麼個智取?」影城城主燕亭問。

    餘生瞥燕亭一眼,這城主不是自己人麼?

    對於方才還是一客棧掌櫃的小子來說,問他如何對付饕餮,著實為難他了。

    被諸位城主看著,憋了半響的餘生道:「嗯,咱們人多勢眾,可以群毆他。」

    燕亭差點閃了腰,倒是四公子拍手道:「盟主好主意,集咱們百位城主的力量,對付饕餮足以。」

    神巫還要開口,被清姨打斷了,「好了,這事兒以後再從長計議,今天大家相聚,先吃好喝好。」

    諸位城主答應,舉杯向餘生敬酒。

    觥籌交錯之間,餘生很快喝醉了。

    待宴席散去時,清姨直接帶著爛醉如泥的餘生回城主府了。

    周大富和身後跟著的周九鳳等人撲了個空,只能對著葉子高等人相互感慨一番。

    「當初我就覺著你們掌櫃不一般,料不到竟然這麼不一般。」週九章感慨。

    「仙山少主啊,嘖嘖。」莊子生搖頭,「不行,雖然你們掌櫃離開了,但咱們得好好慶祝一下。」

    「咱們獨自慶祝什麼?」白高興不解。

    「你笨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咱們平日裡對指揮使這麼好,那以後……」

    富難正說著,被周大富打斷了,「你覺著誰是雞,誰是狗? 」

    「呃」,富難掃視一週,見眾人臉色不善,忙向後跑,只是為時已晚,被眾人按住一頓捶。

    不過後來,他們還是在摘星樓好好享用一頓。

    ……

    日落時分,晚霞漫天,尤其在東面,一團團鑲著紅邊的雲猶如高樓,在漸漸向西推進。

    鎮子沉浸在黃昏的安靜中,偶有鳥兒從竹林飛出,向著湖面飛去了。

    百姓坐在客棧前面,曬太陽,閒聊,同時為未來發愁。

    怪哉和胡母遠坐在客棧前門檻上,忙著手裡針線活,不時的竊竊私語和相對而笑。

    水牛守在橋頭,那名為餘的三足鳥站山神旁邊,指揮著建牌坊的山神,「再往左點兒,哎,對,再往左點兒。」

    山神停下來,疑惑的看著三足鳥,「夠左了吧?我剛才量過,不應該偏左這麼多。」

    「讓你再往左點兒,就往左點兒,我還騙你不成?」三足鳥的四隻眼吊著,一副發怒的樣子。

    「行,行。」山神相信三足鳥,又把牌坊上的橫樑往左移,在三足鳥說好後,才敲楔子固定下來。

    山神下了支架,剛要走遠看看成果,聽三足鳥端量著橫木,「嗯,剛才那幾句話我還真是騙你的。」

    山神回頭一看,那跟橫木偏到他姥姥家了,回頭要揍那三足鳥時,三足鳥已經拍著翅膀上天了。

    「餘,餘」,它不時在頭上嘲笑山神。

    不理天上的賤鳥,草兒看著門檻上相互依偎的倆人,「你看他們如家似妻,咱們也算完成掌櫃的任務了吧?」

    柳柳在旁邊糾正她,「是如膠似漆。」

    「是麼?」草兒虛心改正,不過若是餘生的話,他一定能為這錯誤找出齷蹉的理由。

    「吱吱」,懷裡的球球忽然向東面叫,倆人抬起頭,見甄子從街東頭走來。

    草兒站起來,探頭向甄子身後望瞭望,「「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從揚州到鎮子,坐普通馬車至少半天,雖然她是鬼,隱形後徒步遇不見妖獸,但這也太有毅力了。

    怪哉放下手裡活兒,急忙迎上去。

    「水,水,先來點水。」甄子顧不上解釋,她現在口渴的不行,只覺著嘴唇快乾裂了。

    怪哉急忙讓草兒去打水,甄子不忘在後面提醒,「要井水。」

    待她「咕咚,咕咚」飲用時,怪哉擔心的問:「城裡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讓你回來報信?」

    「嗯嗯」,甄子點點頭,不捨的放下葫蘆瓢,讓草兒再來一瓢,「出大事了。」

    說起這大事兒,甄子神采飛揚,眸子也有了光澤,完全看不出方才的勞累。

    草兒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看著甄子,見她神秘的道:「城裡出了件大事兒,東荒王兒子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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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雨落

    「東荒王,兒子?」

    怪哉被震住了,草兒手裡瓢子驚掉在地上,周圍聊天的百姓也圍過來。

    東荒王,對於普通百姓而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平日裡只存在於傳說中。

    很滿意眾人的震驚,甄子又道,「現在估計他已經是東荒盟主了,將帶領諸位城主對付饕餮。」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方才還為將來發愁的百姓鬆一口氣,愁著的眉頭也鬆開。

    東荒盟主的兒子,那對付饕餮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一切回到正規,不用擔憂家破人亡了。

    「什麼,東荒王的兒子來了?」在頭上盤旋的三足鳥大喊一聲,把啟楔子重新建造的山神也引過來。

    倒是臥在橋頭的水牛不屑,繼續看著斜陽反芻。

    「這是什麼東西?」甄子剛看到這頭三足鳥,被它那長著人頭,還有四隻眼睛的面孔嚇到了。

    「你才是東西,我不是東西。」三足鳥在空中高昂著頭,「我乃余,見則天下大旱。」

    「那你這法力不成啊。」甄子說,東面烏雲正滾滾而來。

    被傷到自尊的三足鳥不理她,拍著翅膀喊道:「大水牛,再見了,我去揚州。」

    在揚州有更大的腿抱,比在鎮上安全多了。

    「不過」,甄子看著將飛的鳥兒,還有歡欣鼓舞的百姓,「東荒王的兒子,大家都認識。」

    百姓停下來,怪哉和草兒不解的看著甄子,「我們認識?」

    三足鳥也不飛了,落在屋簷上不解的看著甄子,完全沒看到在屋脊上曬太陽的黑貓和警長俯身,悄悄向它爬去。

    雖然體格相差很大,但貓總要有夢想,萬一實現了,那可以在貓史上留名了。

    甄子點點頭,「是余掌櫃。」

    宛若晴天有驚雷,眾人全被劈到了,驚在原地。

    八鬥他爹鐵匠高四喃喃道:「我為什麼覺著,又沒希望了呢?」

    三足鳥這些天也知道水牛的主人是這客棧掌櫃,它低頭看著甄子,「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你…」

    話說半截,「啊」,三足鳥痛呼一聲撲棱翅膀拍打,咬在它身上的黑貓和警長被抖下來。

    「臭貓,看我不摔死你!」三足鳥飛起來,伸爪子要去抓兩隻貓。

    「它們主人可是東荒王的兒子。」山神在旁邊說。

    「算了,大鳥有大量,我不與它們一般見識。」三足鳥收了爪子,飛到了旁邊槐樹上。

    百姓這時回過神,裡正道:「甄姑娘,別開玩笑,小魚兒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怎麼會是東荒王的兒子。」

    「對,對。」五奶奶說,「當時還是我接生的。」

    「對,還有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東荒王被魚給叼走的。」石大爺在旁邊補充,東荒王可號令群魚的主兒。

    甄子擺手,「不是我說的,掌櫃小姨媽親口說的。」

    「一定是他!」三足鳥在槐樹上插嘴道,「他要不是東荒王,如何解的了我的詛咒?」

    還有那頭將山神制的服服帖帖的水牛,若不是東荒王兒子,客棧何德何能有這麼一頭神牛?

    「狌狌」,站人群裡小和尚一指狌狌,「當時被生哥兒救起來時,它喊得不是黃網,是荒王!」

    「嘩」,眾人恍然,怪不得狌狌當時那麼怕餘生。

    裡正不可思議道:「咱,咱們和東荒王做過鄰居?」

    「我,我還教她洗,洗過衣服,蒸過饅頭?」五奶奶喃喃自語。

    「那老余是什麼人?」鐵匠高四忽然問,打死他也不信東荒王找一凡人生了個孩子。

    五奶奶道:「老余真是我接生的,還是我接生的第一個孩子,當時頭尖尖的,還是我揉圓的。」

    裡正敏銳察覺到了五奶奶話裡的問題,「小魚兒不是你接生的?」

    五奶奶一頓,尷尬道:「我一轉身,那小子自己就麻溜出來了。」

    出來了還不哭,她當時拍打一頓,最後拍到腦袋上,才讓這小子哭出來的。

    留百姓在驚嘆,怪哉看著得意的甄子,「你回來,就為了告訴我們這個?」

    甄子飲口水,「當然不是,在揚州我與釵子失去了聯繫,所以才回來。」

    「現在呢?」怪哉問她。

    「又有了,而且我感覺我們聯繫更緊密了。」甄子雙手合十,閉上眼念道:「釵子,回來吧,回來吧。」

    「昂!」一聲獸吼響徹天空,驚天動地,讓百姓險些沒站穩。

    膽顫的向西看,天空中晚霞染紅的雲朵被撕碎了,寂靜的竹林有風來,「啪」的竹子接連折斷飛上天空。

    風裹著密密麻麻竹葉向東飛來,一時遮住落日,接著平靜的湖面起浪,嘶吼著拍打著湖岸。

    不待眾人回過神,「砰」的一聲,山神剛剛豎起來的牌坊又倒下了。

    水牛站起來,戒備的望著西面,不出一聲。

    而在嘶吼中,被驚到的甄子心弦一顫,然後睜開眼,「我,這…」

    天地良心,這只是個巧合,絕對不是她的釵子。

    沒有人顧上理她,槐樹上三足鳥拍打著翅膀鑽入雲中,又同一隻鳥一同穿出。

    嘰嘰喳喳幾句後,三足鳥倉皇的垂直落下,「饕,饕餮向揚州城來了。」

    「什麼?」眾人慌亂起來,一時有天崩地陷的眩暈感。

    三足鳥喘口氣兒又道:「不,不到半天腳程,好,好消息是,現在它吃飽停下了。」

    「怎麼辦,怎麼辦。」百姓慌起來,來的可是大胃口饕餮,所有生靈都會被它填進肚子裡去。

    怪哉站起來,「別慌,大家別慌,小魚兒一定會回來救大家的。」

    「對,大家別忘了,他可是東荒王的兒子。」胡母遠幫著安撫百姓。

    若只說東荒王兒子為盟主,眾人還安心,但甄子說出是餘生後,大家忐忑起來。

    小魚兒是大家看著長大的,不像有打饕餮的本事。

    慌亂中,方才在東面天際的厚厚雲層,已經越過鎮子,向西面去了。

    很快晚霞落幕,烏雲低沉,滾滾的雲霧像浪,一團一團湧動著將天空壓向地面。

    「轟隆」一聲,一道閃電由東到西,將天空一分為二,接著豆大的雨珠落下來。

    ……

    摘星樓上,白高興幾人飲酒時,窗戶忽然脆響,待黑妞移目望去時,一個釵子從頭上掠過,又穿窗戶離去了。

    不待黑妞說這奇觀,一聲獸吼驚得摘星樓顫抖,桌子上酒杯也倒了。

    正飲到酣暢處的周九鳳一驚,卜小妹率先開口,「來自西面。」

    「饕餮?!」周九鳳脫口而出,震驚的看著卜小妹,穿越東山的饕餮能去任何城,怎麼就選中了揚州?

    「壞了,我該去鎮上的。」周九鳳醒悟,白天一高興,把這事兒給忘了。

    她轉身推門出去,莊子生剛要攔,「轟隆」一聲驚雷,讓周九鳳停下腳步。

    這時,天已經徹底暗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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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喜歡你

    城主府,八詠樓。

    窗外,雲如墨,雨不停,獸吼剛剛消失,地面還在微微震顫中。

    「饕餮來了。」城主站在窗口微微嘆息,又望一眼鋪滿黑雲的天空後,關上了窗向床走去。

    床上躺著餘生,爛醉如泥的他剛剛消停一些,火鼠織就的華衣被褪去,只穿一身白色中衣。

    有些人天生酒品不好,餘生就是如此,在客棧時已經領教過了,照姑娘萬沒料到他現在居然變本加厲。

    回來時,本打算把他丟客房的,不過一直胡言亂語,說著睡覺浪費生命,修仙從不睡覺之類的話。

    為方便照顧他,城主只能把他帶到八詠樓。

    剛走到床前,就聽見餘生在喊「小姨媽」,清姨以為他醒了,走過去卻見他把枕頭抱在懷裡,還狠狠親了一口。

    清姨記起了他那番權勢壓人,為所欲為,試圖讓她陪睡的話語,忍不住舉起手。

    幸好老余夫婦把他從小丟在鎮子上,不然這小子絕對會成為仗勢欺人的紈褲。

    不過看到餘生帶著兩個黑眼圈,睡的還很香的恬淡樣子,清姨最後還是放下了手,「這次就饒了你。」

    外面響起腳步聲,王姨帶著侍女走進來,「小姐,醒酒湯好了。」

    「放床頭吧。」餘生好不容易睡著了,她可不準備再把他弄醒。

    看著王姨戲謔的眼神,她就記起了方才這小子往她懷裡蹭樣子,還說要當自己小姨夫的胡話。

    現在餘生躺在床上還能喘氣,已經是個奇蹟了。

    侍女把醒酒湯放下時,看到餘生黑眼圈,差點笑出聲,幸好把嘴及時摀住了。

    「你退出去吧。」王姨讓侍女退下,剛要商量正事時,被侍女將要關上的門又推開。

    劍靈梳兩個朝天辮,穿著一身破布衣回來了,「主人,饕餮離鎮子不到半天腳程,明天醒過來尋食怕就到鎮上了。」

    她看到了床上的餘生,「這小子怎麼在這兒?」又看到兩個黑眼圈,「呦,誰這麼大膽,居然把盟主給…」

    劍靈很快明白過來,點頭道:「揍得好,也讓他知道盟主上面還有小姨媽。」

    不理劍靈,清姨手在桌子上輕敲半響,才開口道:「傳盟主令,讓諸位城主做好準備,寅時趕往劍囊鎮。」

    王姨有些許擔憂,畢竟諸位城主選餘生是看重他身後的東荒王,現在讓他們親自上去賣命,這恐怕……

    「唇亡齒寒,饕餮不滅,很多城池不能倖免,他們應該懂得這個道理。」清姨說。

    至於東荒王,又不是他們僱的打手,難道給他兒子一個盟主位子,就得幫忙除去饕餮?

    王姨點頭,退下行事了,留下劍靈大搖大擺坐桌子旁邊。

    清姨看她,「你還不去歇著?」

    「不行,我得守在這兒,不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容易讓人誤會。」

    劍靈仰著頭,「再說,萬一他對你不利呢,我在這兒也好保護你。」

    當然,若有些羞羞的事情就更好了,她對這方面還是很好奇的。

    「你咸蘿蔔吃多了?」清姨沒好氣的說。

    「我討厭蘿蔔!」劍靈「哼」一聲站起來,「好心當作驢肝肺。」

    「小心我去告訴毛毛他娘。」清姨說,「記著你欠它不少錢呢。」

    「啊,那個,我淋雨傷寒了,就先去休息了。」劍靈趕忙逃走。

    有什麼樣的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下人,毛毛他娘隨主人小氣的很,一文錢也能在耳邊叫半天。

    「哎」,劍靈望雨長嘆,「還好我出淤泥而不染。」

    「我想削個蘿蔔。」屋裡的清姨說,嚇的劍靈落荒而逃。

    ……

    夜到醜時,鎮上百姓呆在客棧大堂,桌椅已經搬走,他們打著地鋪在等天明。

    眾人相互依偎著,一顆心吊著,聽屋外雨潺潺,像是生命的倒計時。

    住在客棧的蛇精臉和黃衣人也是如此,白眉老者站在二樓窗邊,呆呆望著西面。

    「大人,咱們真的不走?等到明兒就來不及了。」斷章身後勸老者。

    斷劍卻道:「東荒王的兒子在這兒,鏡子唾手可得,若走了,神的魂魄就真找不回來了。」

    那頭的蛇精臉也是打的這主意,他回頭勸說手下,「不必擔憂,有鏡子在,鎮子完不了。」

    他又望向西面,「咱們留下來,要確保他們得不到鏡子。」

    黃衣人若得到鏡子,猰貐魂魄得以補全,神智恢復,那兩城神的子民又將不得安寧。

    唯一還安然的只有何今夕了,他**著妻子的面容,輕笑:「鏡子眼看要有了,饕餮又來了。」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一同進入饕餮肚子裡倒也快活,總比一個人強。

    雨打蕉葉,劈啪作響,所有人靜靜聽著,等待東面消息。

    忽然,「昂」的一聲穿雲裂石之音從西山傳來,差點沒有震破眾人耳膜,牢固的客棧也在聲波中抖三抖。

    饕餮這一聲吼,七分怒氣,三分惶恐,很快又一聲傳來,讓客棧簌簌掉灰塵。

    這時,已經是五分怒氣,五分惶恐了。

    站窗邊的白眉老者睜開眼,「怎麼回事,東荒王出手了?」

    答案很快給出來,「咚,咚」,西山上傳來沉重腳步聲,且越來越近,正向鎮子快速移過來。

    饕餮居然提前動了,霎時間,所有臉變了顏色,煞白煞白的。

    怪哉出了客棧,站守在門口水牛的旁邊,在屋簷下向西張望。

    「轟隆」,一道閃電打過,西山只有竹林翻湧,竹葉漫天,看不見饕餮的身影。

    風把雨吹來,怪哉瑟瑟發抖,不知是雨冷,還是為將來的災難。

    胡母遠突然拉住她的手,讓怪哉抖著的胳膊緩一些。她不敢去看胡母遠,只望著西面。

    「咚咚」,沉重的腳步聲像催命的鼓點兒。

    「饕餮要來了,東面還沒動靜。」胡母遠緩緩嘆息一聲,「我們要死了。」他回頭看著怪哉。

    怪哉也回頭看他,見胡母遠居然還笑的出來,「我有句話想對你說。」他直直看著她。

    「什,什麼?」

    「我喜歡你。」胡母遠認真說,「能活的下去,我娶你;活不下去,來生,我娶你。」

    怪哉整個人呆住了,即使轟隆的雷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也撼動不了她分毫。

    她記起了她娘說過的話,怪哉為人死後怨氣所化,被世人所厭棄,無過往,無來生,只在世上悄悄走一遭。

    唯有被認可,被人喜歡,才能進入輪迴,才能在這精彩的世間,留下自己的痕跡。

    被詛咒的怪哉,成妖化人難,被人喜歡更是難上加難。

    從來沒有一個怪哉進入輪迴。

    今天,她成功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2:10
第四百零一章 戰饕餮

    風雨中,怪哉記起了剛成為人時的時光。

    初嘗人類食物,被狗追咬,徘徊在湖邊,遇見對她說喜歡的葉子高和小老頭時的瘋狂。

    慢慢的,淚水漫過雙頰。

    胡母遠伸手揭開她的青紗,看到了她無聲流淚的樣子。

    「對不起。」怪哉想要轉身,被胡母遠按住了,「為什麼要對不起,我喜歡你醜的樣子。」

    胡母遠指了指自己那張臉,「若要看漂亮的,我每天照鏡子就可以了,普天之下再無英俊超過我的人。」

    怪哉被他自戀的樣子逗樂了,胡母遠繼續道:「我娘說過,相愛成親,就是在找你人生中缺的那一部分。」

    「我走了很多地方,只在你這裡找到了。」胡母遠說。

    「你是在說我世上最醜?」怪哉淚跡未乾,眸子中泛著笑,問他。

    「我就喜歡醜的。」胡母遠說,倆人微微一笑,握緊了彼此的手,這時怪哉已經不再冷了。

    她記起了餘生在他她剛來時說的話:不是所有毛毛蟲都將破繭成蝶,但我們可以做最好的自己,靜待幸福敲門。

    餘生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若幸福一直不來敲門,那一定是太醜,太窮了。

    「轟隆」,又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啊」,怪哉清晰看見,在西山山頭出現一長著角的頭。

    那角像山羊角,雙角中間有一層濃密白毛,一直垂在額頭,如劉海一般,把眼給遮住了。

    至於頭的模樣,怪哉沒太看清楚,但它的大清楚映在腦海裡,一顆頭甚至比一座山頭還大。

    那頭看腳下鎮子時,或許就如狗子在看腳下的螻蟻。

    只是怪哉奇怪,這妖獸是如何看見前方路的?

    聽到怪哉驚叫的胡母遠抬頭向西山看去,見原本不動的西山陰影在不斷增高,顯然是妖獸正踏上山頭。

    無聲的壓迫最為駭人,如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讓人說不出話,只能瞪圓雙眼。

    陰影很快站在山頭巋然不動,不知在做什麼。

    就在怪哉他們忐忑時,「轟」的一道雷在怪哉倆人心中炸響。

    只見一串,大小如圓月,排列如對勾,閃爍著猩紅色光芒的眼珠子出現在視野內,直直盯著鎮子。

    「轟隆」,天空又一道閃電,讓眾人徹底看清它的真容。

    這頭妖獸有著羊一樣的身子,人一樣的面孔,頭髮掛在脖子後面,像人留長法時的模樣。

    至於額前被劉海擋住的地方,那裡根本沒有眼,眼珠子全在肋下。

    令人驚恐的還是這頭饕餮身形的巨大,山丘在它肚皮下,它高出西山一頭,居高臨下看著鎮子。

    「這,這饕餮,真他娘夠大的。」站在窗戶口的蛇精臉驚訝的說,然後抬頭看東面,依舊毫無動靜。

    蛇精臉上有了驚慌,揚州城的諸位城主不來,那他真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白眉老者也被嚇一跳,在這樣的妖獸面前,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昂~」探頭向鎮子,饕餮一聲長嘯,「轟」的一聲,平地起風。

    散落在石橋前的牌坊廢料被吹走,槐樹上預警的鐘被枝椏「當當」敲個不停。

    直到「咔嚓」一聲,樹枝斷裂,裹著鐘向東面滾去,砸破一堵牆,屋頂繼而被怪風掀起。

    整座鎮子在瑟瑟發抖中,只有客棧安然無恙,巋然不動。

    「哞」,水牛站街道中央,對飛沙走石視而不見,朝西山上怒吼一聲。

    「昂」,饕餮仰天長嘯後,怪哉看見陰影動了,接著一道雷劈讓她看見,只用一步,饕餮已經在半山腰。

    高高的竹林,在它腳下,就像一叢雜草。

    見它動,水牛也動,為避免饕餮傷及客棧,水牛低頭向饕餮迎頭衝去。

    「小心!」怪哉喊,卻見水牛在跑到原來牌坊的位置時,騰空一躍到空中。

    「哞~」水牛在空中拖著長音吼著,越來越嘹喨,而在嘹喨中,陡然變作了一頭巨牛。

    巨牛不及山高,但在饕餮面前已經不是那麼不堪一擊了,它一頭向饕餮撞去。

    饕餮步態從容,又走一步後,面對撞來的牛,抬起前右蹄,「砰」的一聲,把水牛拍走。

    怪哉在電光中瞥見這一掌,饕餮的蹄子如人手,只是要大上很多很多。

    牛落在地上震的地面顫抖,一連滾好多圈,把上游樹木撞到一大片才穩住,掙扎的站起來。

    饕餮貪吃,似乎永遠也吃不夠,而眼前這頭身形只比它小兩圈的牛無疑很可口。

    它向前走幾步,牛後退幾步。

    見牛似乎想引開自己,饕餮歪了歪腦袋看他,然後一巴掌拍在一棵棪木樹上,連根帶葉,棪木樹向客棧撞來。

    「找角落和桌子趴下。」胡母遠拉回怪哉,對大堂膽顫心驚的百姓喊。

    百姓慌亂起來,樓上的白眉老者道:「快,下去幫忙護著百姓。」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高大,粗壯的棪木樹摔在客棧屋頂。

    在眾人摀住頭,將承接落下來的厄運時,客棧卻只晃動一下,抖了抖灰塵,安然無恙。

    胡母遠望著樓頂,呆立片刻後喜道:「這是東荒王的屋子,饕餮奈何不了他,只要我們不出去,不會有意外。」

    百姓還沒醒悟,「砰」的一聲,又有一棵樹摔在客棧上,客棧晃了晃後又安靜下來。

    「真的是,怪不得當初黑龍肆虐時,老余也讓咱們躲進來。」裡正大喜過望。

    只是怪哉不樂觀,因為客棧若真防得住饕餮,牛又何必上去以死相拚?

    她目光穿過窗戶看到,退下去的水牛又沖上去,這一次饕餮不再打飛它,而是張開了血盆大口向水牛脖子咬去。

    饕餮的牙口頗似虎,兩顆虎牙般的牙柱子閃著寒光,只要被咬住,勢必要掉下一塊肉。

    眼見將被咬到,水牛前面身子忽然停住不動,以兩個前蹄為軸,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甩尾。

    這一招還是餘生教給它的。

    當初年少時,餘生無馬,只能騎牛,作為前世差點上清明山的老司機,餘生免不了炫個技。

    「砰」的一聲,等著用餐的饕餮左臉頰被水牛一屁股甩上去,不由的向右歪去。

    但也只是如此了,二者力量相差太遠了,饕餮只一偏,很快把頭扭過來,照著牛屁股就是一口。

    水牛再離開已經晚了,後臀被饕餮硬生生撕下一塊肉,血漫天飛。

    「哞」,水牛慘叫著,踉蹌著逃離。

    饕餮不追,先把塊肉吞肚子裡,然後向鎮子踏一步。

    有鎮子在,不怕這頭蠢牛跑掉。

    怪哉心疼的看著水牛,它喘著粗氣,絕無再戰之力,下一次撞上去就是找死了。

    恰在這時,掛在窗口的鹹魚睜開了眼,在怪哉驚訝中,聽它張口道:「現在,該我鹹魚翻身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2:10
第四百零二章買得一枝春欲放

    怪哉目瞪口呆,小魚兒雖說過這鹹魚不同尋常,但也不至於說人話,活過來吧?

    鹹魚被掛在窗戶上,僵硬的抖動著身體,試圖脫離而不可得,只能無奈對在發呆的怪哉說:「幫下忙,把我解開。」

    怪哉回過神,古怪的看著它,一困住自身的鉤子尚解不開,談什麼翻身?

    不過在鹹魚要求下,怪哉還是把它解開了,同時抬頭向外張望,見饕餮離河岸已經近了。

    只需兩三步,饕餮就將走到客棧前面,只是饕餮志不在客棧,因此斜眼瞥著水牛,步態從容。

    閃電劃過天空,只見饕餮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只等水牛送上門讓他飽餐一頓。

    「那個,再幫下忙,把我丟向那妖獸。」挪動半天后,鹹魚對怪哉說。

    怪哉低下頭,對這條鹹魚能否翻身存疑,但還是提著跑出門外,提速後把鹹魚向饕餮甩去。

    胡母遠見怪哉跑出去,也跟出來,聽鹹魚道:「姑娘,讓你看看什麼叫死魚不怕開水燙。」

    「這,這條鹹魚…」胡母遠驚訝的說,他一直以為這條鹹魚是裝飾用的。

    「掌櫃的法寶。」怪哉說,在密集雷光中,見鹹魚騰空後身子僵硬的抖動著,在雨中居然像在水中一樣遊動起來。

    三五下後,它高高飛起,在怪哉他們的目光中成為一小點兒,繼而消失。

    饕餮在逗弄水牛時,見兩個螻蟻從客棧出來,居然向它丟東西。

    吃貨的尊嚴不容侵犯,饕餮剛要抬手拍一棵樹給他們教訓,忽然聽到一聲龍吟。

    饕餮略微一怔,接著驚訝的看見,在與肋下雙眼相平的不遠處,居然飄著一條小魚在向它齜牙。

    毫不客氣,饕餮俯身一口把這條魚吞進嘴裡。

    對一個吃貨而言,蚊子腿也是肉,何況是一條送上門的鹹魚,雖然有點兒咸。

    饕餮低頭張口把怪哉嚇了一跳,她又覺著罪過,這條鹹魚是被她丟出去的。

    「難道這條鹹魚翻身,只是單純的翻身?」怪哉還莫名其妙,方才鹹魚倒是翻了幾下身子。

    一條鹹魚不過癮,饕餮又把目光盯在怪哉倆人身上,人肉也不錯,特別是那男的,細皮嫩肉,指定美味。

    它剛要小跑一步到客棧,身側水牛見狀,揚蹄向它撞來。

    這恰好中了饕餮的計,它在牛撞上來時,身子一個側移,抬爪按住牛的脖子,同時另一爪子將牛掀翻在地。

    「哞」,水牛絕望的嘶吼,仰著脖子試圖翻身,卻徒勞無功。

    「嘿,兄弟,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饕餮俯身去咬斷牛的脖子時,聽頭上有人說話。

    它後退一步抬頭,肋下的一串眼珠子這才看見飄著一頭三足鳥。

    這頭三足鳥長著人頭,還有兩雙眼。

    饕餮的山羊鬍子抖了抖,這廝只是眼多了些,不是親人,可以吃。

    看這頭鳥還挺肥,味道想來不錯,它暗自思量,打著偷襲的主意,好把這鳥給弄下來。

    三足鳥見饕餮停下來,緊繃的身子稍微放鬆,「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暫且繞它一命。」

    饕餮晃了晃腦袋,嗓子發出悶雷一般的嗓音,「行,看在你四眼的面子上,我…」

    話說半截,饕餮抬起爪子迅捷無比的抓向三足鳥。

    縱橫大荒,帶來乾旱無數的三足鳥也不是吃素的,它振翅迅速移位,讓饕餮爪子落了空,只帶走幾根羽毛。

    「呸,表面兄弟。」三足鳥憤怒地罵饕餮,在饕餮又抬起爪子時,轉身就跑了。

    「牛啊,你好自為之,明年我會給你上墳的。」它轉身插入雲霄時,不忘大聲喊。

    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揚州最為安全。那地方有仙山少主和諸位城主,若城也破了,那東荒算是完了。

    有些可惜到嘴的肉飛了,饕餮低下頭,露出鋒利的獠牙,準備享受眼前的牛肉,絲毫不顧牛的嘶吼。

    忽然,天邊傳來龍吟,饕餮還以為又有鹹魚,抬頭卻見那三足鳥得意洋洋的飛回來。

    「畜生,快放開它,不然我今天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它高傲的說。

    饕餮不解的看著它,見它甩頭指身後,「我的援兵可來了。」

    饕餮肋下雙眼向天一看,只見密密麻麻飛劍拖著殘影向這邊飛來。

    在烏雲漫天,雷電不斷的天空下蔚為壯觀。

    至於龍吟,來自劍陣前的黑龍,只是不知為何,一道道劃過天空的閃電,愣是避開了這些劍仙。

    「昂」,蹄子壓著牛,饕餮仰天長嘯,狂風肆虐,向天上捲去,烏雲因此而翻滾。

    劍陣停下,風吹著衣服獵獵作響。

    餘生站黑龍背上,上下端量饕餮後怒道:「你大爺,知道那是誰的牛麼,快給我放開。」

    饕餮唇角不屑一笑,餘生見狀,自報家門,「告訴你,老子可是東荒王的兒子,小心我把你…」

    「嗷」,陡然聽到東荒王的名字,饕餮張開血盆大口,朝餘生憤怒的吼起來。

    勁風吹過,餘生一個沒站穩,險些栽下龍背去,「看來東荒王的名頭也不怎麼有用。」餘生尋思。

    「打就行了,跟它說這麼多作甚。」同在龍背上的燕亭穩住餘生,朝饕餮丟下四五張皮影。

    那皮影迎風變大,鼓起來,繼而成為同燕亭一模一樣的人兒,分五個方位站在饕餮頭頂。

    至於龍背上的本體,燕亭的長袍鼓起,托著他浮在空中,站在五個方位的最中央。

    站在飛劍上,位於劍陣前方的清姨揮了揮手,「散開,擺劍陣。」

    剎那間,圍在她身後的劍仙展開,將饕餮團團圍住。

    饕餮絲毫不怯,遮著雙眼的面孔面無表情,只是耳朵抖了抖。

    饕餮與劍仙之間的戰鬥,絕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因此影離開後,黑妞帶著眾人落在地上。

    恐高的餘生在腳踏實地後稍鬆一口氣,天上果然不是凡人呆的地方。

    見到怪哉,餘生問道:「大家都還好吧?」

    怪哉點了點頭,「那就好。」餘生環顧四周,見兩棵棪木樹被連根拔起,不由的跳腳大罵:「饕餮,我饕你大爺。」

    「嗷」,饕餮猝然向餘生探頭,大吼一聲,似乎對餘生有著非常大的恨意,那一排猩紅的眼更紅了。

    幸好黑妞擋在身前,餘生他們才沒被吹走。

    「動手」,見饕餮靠近餘生,清姨大喝一聲,雙手交錯。

    話音落下,銀光乍現,一朵花開在清姨身後。

    隨著這朵花盛開,次第間朵朵盛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2:10
第四百零三章 神乎其技

    花次第盛開後,照姑娘身後的花朵錯落有致的排列著,似一枝斜裡橫出來只開花的樹枝。

    站在樹枝下的小姨媽,就像畫中走出來的人兒,正氣之中難掩仙氣。

    餘生細看她身後的花朵,乃是由一道道劍組成的,泛著銀光,非常美麗。

    旁邊劍平生的身後也有花,只綻放出一朵很大的劍花,餘生上下打量,越看越像花椰菜。

    別的劍仙各顯神通,一時劍光遮住電閃,讓整個天空在烏雲下呈現著別樣的美麗。

    至於酒劍仙,他只是摘下酒葫蘆,痛快的飲著酒。

    「去」,照姑娘中指食指一指饕餮,剎那間身後樹枝上的花宛若風吹落,片片散落,刺向饕餮。

    別的城主也出手了,一時劍如雨下,甚至比雨還要密集。

    酒劍仙這時停下飲酒,口裡含著的酒液向饕餮一吐,絲絲酒液化作劍光快速掠過夜空。

    密密麻麻的劍網,將饕餮圍個水洩不通,餘生甚至看不見饕餮的臉,只有劍影。

    饕餮優雅的後退一步,前肢匍匐,仰頭望著天空,待劍光來到時,猛然朝天一吼,「哇~」

    這聲音頗似嬰兒哭,卻響遏行雲,甚至有著很強的穿透力。

    客棧窗戶「砰」的被震碎了,雨倒灌進去,打濕大堂。

    黑妞擋在餘生前面,悶哼一聲,幾片龍鱗落下,身上流出鮮血。

    客棧之外的建築,在饕餮的吼聲中或化作齏粉,或者被雨打風吹去,一時遍地斷壁殘垣。

    至於圍著它的劍幕,在聲音響起時前進不得,然後「啪」的震裂了,無數劍影消失,劍仙被震的身形不穩。

    「快躲到客棧裡。」看見黑妞龍身上的傷,在客棧門口探頭的草兒招手。

    客棧窗戶雖然被震破了,但裡面的百姓不知為何被庇佑了,只能說這客棧真的有妖氣。

    「你們進去。」餘生嚴肅起來,見黑妞幾個人猶豫,勸道:「快進去,把鏡子給我掘地三尺找出來。」

    諸位劍仙若攔不住饕餮,只有寄希望於鏡子。

    「你不怕待會兒被饕餮震的遍體鱗傷?」葉子高勸他。

    餘生猶豫一下,「不用,王老大,王老大呢?」

    王老大這廝只會耍嘴皮子,別的全不會,剛才同他們一起乘龍來的,只是一落地就不見了。

    「這兒,這兒呢。」王老大向餘生招手。

    「給個烏鴉嘴。」餘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饕餮,「也給它一個。」

    王老大打了個明白的手勢,對餘生喊道:「讓饕餮震你個遍體鱗傷。」

    話音剛落,饕餮又是「哇」的一聲仰天長叫,讓圍著他的諸位劍仙不得不後退,而餘生安然無恙。

    至於王老大,他身上忽然出現許多傷口,王老大欲哭無淚,不帶這樣反彈的。

    他憤怒的朝饕餮喊道:「餓死你個畜生。」

    話音剛落,饕餮像人似的打一飽嗝,然後一團紅光被吐出,掠向天上劍仙。

    「快閃!」影城城主燕亭大喝一聲,雙手一揮,方才五個皮影化作的身影登時移位,齊齊擋在那團紅光前。

    「砰」,紅光炸裂,宛若一朵煙花在夜空綻放,殘餘的火焰落在地上,沾物即著,鎮子登時四處是火。

    如此大的動靜,堵紅光的燕亭自然不好受,五張皮影盡廢,有一張燃燒著落在餘生面前。

    燕亭本體則如遭重擊的向大地栽去,饕餮緊追在後面,躍起來向落下的燕亭拍去。

    「小心。」清姨大喊,卻來不及去救了,只見饕餮的爪子狠狠拍在燕亭身上。

    「嗤」的一聲,爪子閃過,留在空中的不是預料中燕亭血肉模糊的身子,而是一張殘破的皮影。

    燕亭的身子出現在別的地方,依舊在下落,而且在嘗試穩住身子。

    饕餮不甘心,轉身躍向那道身影,誰料拍去後又是一張破皮影,燕亭又出現在別的地方。

    「嗷」,饕餮憤怒一吼,轉身再撲向那第三個身影時,在它頭頂上方,忽然出現兩個燕亭身影。

    其中一個身影展開臂膀,將跌落的燕亭身子穩住,然後消失掉了。

    被穩住身子的燕亭,雙手一抖,手中出現一道銀光,迅捷無比的向饕餮頭顱扎去。

    撲向第三個影子的饕餮猝不及防中了招,只能放棄追擊,「昂」的一聲痛呼,讓山林為之震顫。

    只是三尺青鋒太短了,紮在饕餮額頭上猶如一根小刺紮在腦袋上,雖痛,卻傷不到要害。

    疼痛的饕餮前身抬起,迅速向頭上的燕亭拍去。

    躲閃不及的燕亭眼看將要命喪敵手,躺在地上,被放開的牛「哞」的一聲向饕餮支撐腿滾去。

    饕餮身子稍微晃了一晃,還是擊中了燕亭。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到身影依舊化作皮影。

    饕餮迷糊了,餘生也迷糊了,直到他看見第三道身影的燕亭穩住身子,擦了擦嘴邊血漬。

    原來,在方才跌落時,他就又丟出了五張皮影。

    神乎其技!餘生忍不住為他拍手交好。

    這一手玩的端的精妙,難怪在諸位城主中,他成為盟主的呼聲最高。

    被戲耍的饕餮怒不可遏,抬腿把腳下擋路的牛踢到竹林,收攏小腹,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這次出現不是一團紅光,而是三團紅光,分三個方向打向天上的城主。

    剛站穩身子,已經準備後出擊的諸位城主急忙向後退。

    兩團落了空,一團落在湖裡,翻起巨浪;一團落在東面山林,火光眨眼間燒起。

    餘下一團炸裂在清姨所在方位的頭頂,清姨只能用劍影擋住。

    佔得上風的饕餮攻勢毫不停歇,飽嗝不斷打出,讓諸位城主連連後退,燕亭也不敢再硬接。

    「必須打斷它的攻勢。」餘生仰頭,朝天大喊,「老四,準備出手了。」

    游離在劍仙之外,踏著一根銀槍的四公子聽到,朗聲道:「請叫我小四,還有,我準備好了。」

    「小四帶個小字,容易長不高。」餘生嘀咕一句,回頭招呼王老大,「快,加烏鴉嘴。」

    王老大還在為方才幫倒忙自責,聞言朗聲道:「這一槍,一定投不中!」

    話音剛落,四公子手裡銀槍投出,一路帶著火花,迅捷如雷刺向還準備打飽嗝的饕餮。

    餘生心裡忐忑不已,饕餮境界在四公子之上,這一槍投不中的概率非常的大。

    只希望加上王老大的烏鴉嘴後,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饕餮看到了這柄銀槍,紅光來不及吐,只能向左一個橫跳,期望躲開這一槍。

    豈料銀槍跟著一個橫跳,在饕餮錯愕中,「噗嗤」一聲,扎入它肋下。

    那裡正是饕餮眼之所在。

    「哇哇~」饕餮慘嘶,痛的在地上打滾,讓世界地動山搖,它的呻吟又頗似在喊「媽媽」。

    餘生鬆口氣,這組合技還是很強的。

    只不過饕餮有一串眼睛,傷掉一個,只會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7:08
第四百零四章 夜放花千樹

    饕餮在翻滾時,天上諸位城主趁機施展神通。

    在照姑娘身後,夜放花千樹,照亮半截天空,在她手一指之下刺向饕餮。

    諸位劍仙也一起動手,一時劍影由上及下,攪動黑雲,組成一道漩渦,而漩渦中心正是打滾的饕餮。

    劍紛紛落下,在饕餮身上濺起血花,讓痛苦的饕餮醒悟,這時若不反抗,只有坐以待斃了。

    饕餮陡然站起,身子微趴,肚腹之間一鼓一鼓的,頗像一隻蛤蟆。

    又一輪劍影落下時,「哇!」的,饕餮仰天長嘯。

    在璀璨的劍光下,餘生看見,隨著饕餮這聲長嘯,一道無形的牆出現在它的上空。

    劍影落不下,瓢潑的雨絲為止一頓,居然在半空中匯聚成溪,並打起漩渦。

    饕餮長嘯久久不歇,劍影停下,被漩渦的水裹住,形成一道恐怖的奇觀。

    諸位城主知道,只要相持不下,直到饕餮氣歇而止,或加把力衝破這道牆,饕餮必然將亡。

    於是劍平生將手裡劍一拋,艱難的捏兩道劍訣後,長劍在他頭頂旋轉起來,分出道道劍光,像一倒放的花椰菜。

    隨他手一指,花椰菜旋轉著,層出不窮的劍影向饕餮刺去,像一個機關槍,不斷衝擊著饕餮的的防禦。

    只是饕餮氣息不見停,依舊不斷的長嘯著,以一己之力對抗著諸多城主。

    直到長嘯的音再次拔高,發出一陣刺耳頗似嬰兒哭的聲音,震得眾人心神不寧,耳朵發麻。

    「啪」,雨水裹挾著的球破裂了,劍影被推著向天上的諸位城主刺去。

    「撤」,燕亭急忙喊道,只是為時已晚,密密麻麻的劍和雨水打在城主身上,讓他們丟盔棄甲,或中招或被震退。

    站在隊伍前方的清姨也中招了,腳下劍靈極力才穩住她的身子,饒是如此,清姨也吐出一口血。

    這時,清姨才記起饕餮的另一個名字,一個由造字聖人賦予它的名字——狍鴞(páo xiāo)。

    饕餮的咆哮最為厲害,只不過因它好吃,後來被饕餮的名字取代了。

    諸位城主當然不會忽視饕餮的咆哮,只是想不到如此厲害,竟能擋下諸位城主集中全力的一擊。

    隨著劍陣被破,清姨知道以城主的力量至多與饕餮相持不下,這讓她想起了龍伯之戰。

    當年東荒人類仙人不是這麼不堪的,擁有上仙至少在兩位數以上。

    只是龍伯之戰後,大多殞身了,只有巴掌之數上仙活下來。

    這幾位上仙自然不在這些城主中。

    一來是因為他們的城池遠離東山,二來是巫院不曾邀請,以免他們來奪了盟主的位子。

    餘生見小姨媽吐了血,整個人氣的雙眼都紅了,只恨自己不能飛,或者不知如何飛。

    「鏡子,鏡子找到沒有?」餘生朝客棧裡面喊,同時關心的看著天上的清姨。

    「沒有」,甄子探出頭,對餘生喊道:「你可以試試心想事成大法,或許有用。」

    「這時候就別開玩笑……」餘生正說著,見甄子從頭上取下一枚鐵木上有金銀雕花的簪子。

    「我成功了。」甄子說。

    餘生一怔,他居然無意中創造一門法術,不愧是東荒王的兒子。

    「跟我學」,甄子對餘生說。她雙手合十,「在腦海中勾勒出鏡子的模樣。」

    餘生上次跟著學過,不過被一面巴掌大的鏡子嚇退了,現在或許是急病亂投醫,餘生跟著甄子雙手合十。

    剛閉上眼,那面巴掌大,雕龍又刻著很醜妖獸的鏡子鑽入餘生腦海,害怕和膽顫由心而生。

    「不要放棄。」甄子見餘生皺眉,身子微微晃動,急忙提醒他。

    在他閉眼時,把諸位城主逼退的饕餮不再管他們,而是把目光落在餘生身上。

    它聽的很清楚,傷他那隻眼的銀槍是這小子下令投的。

    現在舊恨填新仇,唯有生吞活剝方解心頭恨。

    饕餮一腳踏到河邊,向餘生襲來。

    燕亭大驚,隨後見饕餮艱難的挪動後腿,方鬆一口氣。

    「饕餮什麼時候被傷到後腿的?」他心裡疑惑。他們現在只傷到饕餮兩次,那傷是誰做的?

    清姨顧不上想這些,饕餮太大了,雖然後腿不便,但只要向前挪兩步,頭就將在餘生頭上。

    「小魚兒,快閃!」清姨喊道。

    餘生什麼也沒聽到,他沉浸在存放在腦海裡的很久之前的記憶中,維持著與鏡子的聯繫。

    他看到了那面鏡子,小而精巧,只是封存於記憶中的恐懼讓他不敢直視。

    被饕餮殺的丟盔棄甲後,別的城主還未重整旗鼓,眼看再有一步餘生將到饕餮口邊,清姨再也顧不上別的。

    她雙手手腕艱難交錯,微微顫抖著,額頭上沁出汗珠,咬著牙強行捏出一道劍訣。

    在她身後登時出現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在清姨艱苦支撐下,有序的綻放。

    只是清姨撐不住了,在花開半開,劍將失控時,一聲大喝「去!」

    組成牡丹花的劍瞬間向饕餮頭頂落下。

    饕餮起初不以為意,但很快,每道劍光一生二,二生三,剎那間化作一朵更大的牡丹,將饕餮裹住。

    清姨捏著劍訣,臉色蒼白如紙,見黑妞衝出去拉餘生,才放下一些心,但絲毫不敢放鬆劍網。

    「啪啦」,好像玻璃破碎的聲音,牡丹劍網被饕餮吐出來的紅團打碎了,甚至有一顆打向高空的清姨。

    小姨媽本已是強弩之末,身子動不了分毫。

    幸好腳下踏著有靈之劍,載著她瞬間移開。

    饒是如此,紅團炸裂的餘光也波及照姑娘,讓她從劍上栽下來。

    還有紅光火苗落在她身上,靜靜燃燒著。

    饕餮腳下的餘生,在念頭裡強迫自己看著那面鏡子。

    在心驚膽顫中,鏡面上浮現一具只見筋骨、臟腑、白骨的怪物,甚至可以看到血淋淋的心在跳動。

    這是餘生要找的鏡子,與說書人的傳說一模一樣,也與儲存在餘生幼時記憶裡的鏡子一模一樣。

    餘生下意識的又想丟掉,但勾起一段回憶讓他堅持下去。

    「哇,哇」,記憶中,有嬰兒在哭泣。

    「哪有你這麼當娘的,居然用這鏡子逗你兒子。」清姨的聲音響在耳畔。

    「這你就不懂了吧?阿婆說過,這小子生下來就不哭,別有什麼毛病,我得好好練練。」一婦人強詞奪理。

    她的臉很模糊,餘生記不起她的模樣,倒是清姨的面孔清晰無比,同現在一模一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7:08
第四百零五章 水作刀

    「我造個兒子容易麼,自然得讓他毫無瑕疵。」婦人繼續說。

    她又把鏡子塞到嬰兒手裡,「再說,這鏡子還治病,別人想照還照不到呢。」

    「啪」,鏡子被丟掉,嬰兒哭聲更大。

    「我看你就是覺著好玩吧?」清姨俯身把哭泣的嬰兒抱起來,「乖,不哭……」

    婦人撿起鏡子,興致全無。

    見嬰兒在清姨懷裡笑起來,她吃醋道:「別人常說有奶便是娘,怎麼到他這兒就反了?」

    清姨白婦人一眼,嘀咕一句「老沒正經」,然後緊了緊自己的衣領,把嬰兒的小手拍下去。

    「要不以後你當他媳婦吧。」婦人心血來潮一說,然後覺著這主意很不錯。

    她一拍雙手,「就這麼定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而且我兒子這麼英俊,配的上你。」

    清姨看懷裡的嬰兒一眼,這算得上英俊?

    她把嬰兒丟給婦人,「誰是肥水?我懶得理你。」

    清姨走了,留婦人手足無措的抱著,好不容易抱妥當後,又把手裡鏡子放嬰兒面前。

    「唯有破除恐懼,才能解除封印。」婦人對著襁褓裡的嬰兒說,「看著它,大膽的看著它。」

    這句話縈繞在餘生耳旁,久久不歇。

    餘生於是在腦海,堅定不移的看著鏡子裡的骷髏。

    直到「啪啦」一聲,餘生腦海裡的鏡子碎掉了。

    在腦海裡鏡子碎掉的剎那間,正是饕餮衝破劍網,一團紅光打向照姑娘的時刻。

    走出劍網,踏出一步,不理天上的諸位城主,面對腳下的餘生,饕餮抬腳狠狠地拍出一爪。

    饕餮的爪子如人手,不過要大上很多很多,甚至比餘生身子還要大上一倍不止。

    從劍上跌落的清姨睜大雙眼,看著爪子下面的餘生,見他睜開眼,抬頭看著那一爪,然後伸出拳頭。

    餘生的胳膊作魚游,倏忽間拳頭向前,打在斜壓在頭頂的饕餮爪子中央。

    「砰」的一聲,落在地上匯聚成溪,流經餘生的雨水濺起,以餘生為中心綻放出一朵水花。

    處在花心的餘生安然無恙,饕餮的爪子再進一寸而不可得。

    餘生抬頭望著饕餮,饕餮低頭驚訝的看著如螻蟻般的餘生。

    一時間,四周很安靜。

    諸位城主在天上看著,雨水在地上嘩嘩的留著,只有清姨在墜落,身上火苗依舊燃燒著。

    在諸位城主目瞪口呆時,眨眼間,饕餮拳頭下的餘生在他們的視野內消失了。

    再出現時,餘生已經停在空中,懷裡抱著墜落的照姑娘,手輕輕一揮,將燒在她胸口的火苗掐滅。

    清姨身上穿著乃是火鼠織就的華衣,不虞被火燒傷,而且這樣還算是浣洗衣服了。

    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姨媽,見她因他掐火苗的動作而臉色羞紅,餘生正色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這從何說起?照姑娘正疑惑時,不甘心的饕餮躍向餘生。

    餘生身子瞬間後退,左手作刀向前虛空一劃,滂沱大雨中出現一柄十餘米長的水刀劈向饕餮。

    東荒王掌四海,歸墟,對水中萬物的掌控乃餘生生來的本能,把雨作刀,輕而易舉。

    饕餮見刀來,不敢大意,俯身「哇」的一吼,音波把雨刀震碎了後,它再次向餘生襲來。

    餘生抱著小姨媽瞬間移開,左手握拳,在饕餮上空落下的雨珠化作冰刀扎向饕餮。

    被傷到的饕餮,終於重視起了面前這小子的實力,不再追趕餘生,而是故技重施。

    身子微趴,肚子一鼓一鼓的,饕餮在醞釀咆哮。

    餘生浮在半空中,低頭見擦掉了小姨媽嘴邊的血漬,為她理了理亂發。

    「哇!」饕餮朝餘生長嘯。

    尖銳聲頓起,雨水被音波裹著向餘生拍打過來,同時在兩之間形成一道沒有雨的空間。

    待音波來時,餘生眉頭輕抬,登時出現一道水做的幕布,攔住音波。

    饕餮不放棄,持續長嘯著,然而咆哮的音波在幕布上被流動的水化解。

    見狀,饕餮抬高一個音階,水幕這才起了波瀾,只是依舊破不掉。

    在天上,酒劍仙和影城城主燕亭站在一起,看著那承受著咆哮的水幕,「這就是神的力量?」

    「不,這是神的道,與生俱來的道。」酒劍仙抬頭望向天上的烏雲,這陣雨顯然不是巧合。

    在河裡,海裡,湖中,雨中,絕對的王者只有一位——東荒王。

    話是如此,奈何餘生不是東荒王,才領悟一點點皮毛,暫時還不是饕餮的對手。

    待饕餮又抬高一個音階時,幕布上的水像潮一樣湧動起來,讓餘生把握非常困難。

    在長嘯末尾,饕餮又抬高音階後,幕布終於支撐不住,「砰」的破裂了,決堤的水撲向餘生。

    餘生護著清姨從水中穿過,毫髮無傷。

    饕餮或許也知道水傷不到餘生,接著補了三四個紅團,分別打往不同方向,身體同時躍起向某個地方拍出。

    任何移動都是有跡可循的,方才饕餮已經觀察出了餘生移動的方位。

    待餘生躲避時,正好出現在饕餮拍起的爪子下。

    避無可避,餘生只能倉促間出拳,依舊是那一招,只是這次饕餮有了準備。

    一爪一手相碰,餘生跌飛出去,直落到客棧頂上的閣樓才停下來。

    自餘生上天后,草兒她們就在閣樓上探看外面。

    餘生把昏過去的清姨交給草兒和黑妞,抽出她腰間掛著的劍傘,單槍匹馬衝出閣樓。

    剛出閣樓,兩團紅光與餘生擦肩而過,接著一道勁風迎面撲來,饕餮一爪子拍到。

    餘生手上劍傘打開,硬接住這一招,然後又被拍飛出去。

    幸好老娘給的身子結實,又有米粒之珠的加持,讓餘生不至於五臟六腑翻山倒海。

    只是饕餮瘸著一條後退,又傷一隻眼,還如此勇猛,就不得不讓人感嘆,不愧是上古凶獸。

    餘生揉了揉被震痛的虎口,見饕餮一步步向他走來,「小子」,饕餮說,「知道被你娘烤熟的饕餮是誰麼?」

    「我大爺。」不待餘生疑惑,饕餮直接作答,「現在遇見了你,正好我也嘗嘗神的滋味。」

    饕餮如此能吃,一族香火自然不旺,幾乎所有饕餮都是沾親帶故的,餘生倒不覺著奇怪。

    「原來是你大爺,我覺著你應當慶幸,至少別人罵你『你大爺』時,你可以心安理得說個干吧。」餘生說。

    「有道理。」饕餮絡腮鬍的唇角微微一笑,忽然「啊」的一聲朝餘生長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9 07:09
第四百零六章 永生

    正處於音波中心的餘生被噴個正著,整個人向客棧後面湖裡跌去。

    「你大爺,我還會回來的。」猝不及防的餘生大喊一聲,「砰」的栽進水裡。

    「干吧。」饕餮微微一笑,唇角掛著不屑。

    他驀然回頭,看著集結完畢的準備再出手的諸位城主,「若非吾在竹林小屋受重傷,會容你們在此撒野!」

    竹林小屋?諸位城主一怔,那裡面有什麼,居然重傷了饕餮。

    被掛牆畫的妖城城主自然知曉,「是,是東荒王在此暫居時的屋子。」

    當時上山的路還是他一石板,一石板鋪成的,以為借此可以活命了,誰料東荒王是個過河拆橋的傢伙。

    被質問的東荒王還理直氣壯:「橋這東西防誰的,不拆它留著過年?」

    「東荒王?難怪。」饕餮一笑,回頭望著湖,「結下的怨今天一起報了。」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狍鴞(páo xiāo)一族中有傳說,稱四王的肉嘗之可得永生大道。」

    諸位城主咋舌,真不愧是饕餮一族,居然還記載著啖荒王血肉的傳說。

    「難得遇見這半人半神,具有王的血脈卻不堪一擊的傢伙,今天我倒要嘗嘗。」饕餮雙目盯著湖面。

    話雖如此,它卻不覺著餓,這讓饕餮很奇怪。

    他今天只進食一塊牛肉,一番打鬥下來,按理說早應該餓了。

    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因為湖面上有動靜了。

    「砰」的一聲,水面被打開,餘生站一頭黑色蛟龍背上躍向天空。

    「畜生,你掉湖裡兩個大爺,一個是去你大爺,一個是死你大爺,請問,你要哪個?」餘生站龍背上,雙手抱胸。

    他很狼狽,一身火鼠皮做的華衣已被撕裂,頭髮散亂,額頭上還有血跡,這些全拜方才那咆哮所致。

    「我要…」饕餮慢條斯理的說著,忽然長嘯,「去你大爺!」

    音波再次襲來,餘生腳下的蛟龍跌入水裡,濺起的水花被餘生一指,化作萬把刀朝饕餮刺去。

    「噼裡啪啦」一頓響,水刀化作水,卻成功削弱了咆哮的力量。

    餘生在咆哮餘波來時瞬移躲開,「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見你大爺。」

    他閉上雙眼,攤開左手,饕餮見是機會,微微蹲下身子後,肚皮再次鼓起來,準備來一波長嘯。

    「封印,破!」餘生左手握拳,只聽客棧後院「啪」的冒起一陣白煙。

    顧不上理會這些,饕餮最強一招呼嘯而出。

    見他不閃不避,快要死於非命,饕餮微微一笑,「神之子,也不過如…什麼!」

    饕餮只見一頭碩大無比的三足龜,剎那間出現在餘生身前,龜殼正好把這一擊擋住。

    三足龜嘴裡銜著一枚巴掌大的鏡子,乖乖放在餘生手裡。

    「鏡子,是鏡子!」站在客棧窗戶,仰頭觀望這場爭鬥的黃衣頭領白眉老者激動起來。

    他樂的像個孩子,緊握著斷章的手,不停地抖動,讓斷章恨不得取代被饕餮追打的餘生。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斷章抽出自己的手,按住白眉老者,「大人,您別太激動…」

    「什麼,別太激動?我怎麼能不激動,這可是我們神醒過來的希望,整座神城的希望!」

    白眉老者熱切的望著餘生手裡的鏡子。

    「不是,我是說您小心身子骨。」斷章說。

    見白眉那老者還激動,斷章忙錯開話題,「我覺著要得到鏡子,斷劍得去找余掌櫃道個歉。」

    在旁邊跟著高興的斷劍一怔,「我去道什麼歉?」

    斷章一笑,「誰在來時譏諷余掌櫃,說『小子,這鏡子可不是你娘的梳妝鏡,不是你想找到就能找到的』。」

    斷章學著惟妙惟肖,斷劍尷尬,「我說過?」

    「你說呢?」

    「你丫這倒記著清楚,怪不得在神城時別人給我寄情書,卻給你寄刀片。」斷劍惱羞成怒,也不管之間有沒有關聯。

    斷劍一仰頭,「那是因為我家祖傳賣刀。」

    離他們房間不遠的蛇精臉聽到了白眉老者的大吵大叫,皺眉道:「一定,一定,不能讓他們得到鏡子。」

    望著餘生手裡的鏡子,蛇精臉嘆息,「若不然,兩城爭鬥又將不休,危大人那就白白犧牲了。」

    神之間的戰爭,少則綿延千年,多則不死不休,最後遭殃的還是百姓。

    當年,他們神城的大臣危,有感於兩座神城之間不間斷的戰爭致使生靈塗炭,於是挑唆天神貳負殺了猰貐。

    後來猰貐城的神侍為他們的神報仇,與他們敵對很久。

    不過對方要顧忌他們的神,雙方白熱化的戰鬥相對很少,損失遠不及兩神都在時的大。

    一直呆在房間的何今夕也看到這面鏡子。

    他先「哈哈」大笑三聲,然後低頭對棺材裡起的妻子說:「怎麼樣,我這次賭對了吧?」

    大堂的百姓也在恭喜盲眼說書倆人。

    裡正忽然捶了捶背,「哎,我要有點酸,若有機會,讓小魚兒給我照照。」

    他一開頭,別的百姓也議論起來,唯有鐵匠高四低頭看了看襠下。

    餘生握住鏡子,咬破指尖抹在鏡子後面很醜的妖獸上。,

    他同時對三足龜說:「你後輩早知你在井底,不過為了尋花問柳,把你給忘了。」

    三足龜順著餘生所指,看向龜仙人所在的方向,三條腿一蹬離開餘生。

    三足龜一去,護著餘生的龜殼也消失了。

    準備多時的饕餮,它的肋下眾多眼珠子瞪著餘生,「小子,這是你找死!」

    說罷,他朝著餘生長嘯,直接飆出最高音,餘生身下湖裡的魚都被炸出來了,水更是濺起幾丈高。

    如此大的威力,卻奈何不了處於中心的餘生。

    只見那面鏡子浮在餘生頭頂,射出一道光罩住餘生,音波傷不到一根汗毛。

    饕餮大驚,餘生卻得意的很,剛要開口嘲諷幾句,聽鏡子裡傳來聲音:「餘生,餘生,誰是天下最美的人?」

    餘生一怔,這話不應該是他問?當初清姨說過,能回答上這問題的,一定是要找的鏡子。

    「快回答,這還要猶豫!」鏡子怒道。

    「我娘?」餘生遲疑的說,還是說東荒王正式些?

    「很好,來吧,讓為娘…咳咳,鏡賜予你力量。」鏡子含糊的說,然後光芒大漲。

    偽娘精!餘生心裡驚訝,這鏡子成妖後的妖精難道是女裝大佬?

    這念頭一閃而逝,光芒下的餘生只覺身子很暖,身上有著使不盡的力量,許多用不出來的神通也覺得心應手了。

    饕餮又吼一聲,撼動不了餘生分毫。

    餘生踏出鏡子的光芒,手裡的傘劍一抖,化作一條水龍在餘生周身盤旋。

    餘生手一指饕餮,「讓我送你去見……」

    話說半截,餘生五道身影出現在饕餮頭上不同方位,後面「你大爺吧」四個字從這些方位同時

    饕餮抬頭看著,見五個餘生周身各有水龍盤旋。

    待話音落下後,水龍長吟,纏在餘生右胳膊上成為一把劍,斜指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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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