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9033
V123210 發表於 2018-5-30 23:26
第五百七十四章 小狼

    在妖城內,有一座憑空而起,高聳入雲,好似土里長出來的陡峭無比的山崖。

    在山崖上有一小樓,妖城城主風狸平日裡一直呆在這座小樓的閣樓上,俯瞰著整座妖城。

    因此在餘生拔地而起時,站在妖城城主風狸看到了。

    雖然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辨不清來者何人,但風狸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十分確定是盟主無異。

    餘生的身影穿雲向北而去,風狸是個惜命的,沒有跟過去,而是把目光放在妖城外人族居住的區域。

    餘生是從那兒出來的。

    在東荒王那兒已經得到教訓的風狸,覺著有必要知道那兒的人有沒有怠慢盟主。

    他可不想再被掛在牆上,那滋味十分不好受。

    風狸站在原處,望著城外的上空發呆,等著手下帶來他想知道的消息。

    餘生的消息卻被那位壯漢先一步送到了狼府的門口,剛要抬腿進去時,被一小妖怪攔住了。

    這小妖手裡舉著一根狼牙棒,狼的痕跡很明顯,耳朵和狼鼻子全在,身上還有狼毫,一雙眼眸有神的盯著壯漢。。

    「站住。」在門口玩耍的小妖怪用狼牙棒指著壯漢,「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闖我狼府。」

    壯漢後退一步避開尖銳的狼牙棒,擺手道:「不不不,小狼主誤會了,我是來報信的,令尊被掛樹上了。」

    「你娘才掛樹上了,敢拿本小狼主開涮,看我不打死你。」小狼主舉起狼牙棒向壯漢掃過來。

    壯漢不敢有絲毫的反抗,踉蹌的後退,不小心踩空一個台階,登時整個人滾到了大街上。

    「小主,小主,我說的是真的,令尊領的城衛全被掛樹上了,現在狐家公子已經帶人去了。」

    壯漢打個滾站起來,顧不上撲打身上的塵土,急切的對小狼主說,對狼家的忠心溢於言表。

    「當真?怎麼回事?」見壯漢說的有鼻子有眼,小狼主收起了狼牙棒,「有人敢得罪我狼家?」

    「小的也不知道那人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十幾個城衛都沒攔住他。」壯漢離開時餘生還在,不知他已經離去。

    「領我去看看。」小狼主舉起狼牙棒,回頭吩咐門衛進府裡向家主稟告後,讓壯漢在前面帶路。

    壯漢領著小狼主趕過去,指著茅草屋所在的方向,「他們就在那些賤人居住的貧民區。」

    小狼主聞言挑了挑眉頭,上下掃一眼壯漢,見他身子魁梧,不屑道:「就是有你們這些狗腿子,人才被稱為賤人的。」

    「是是,正是有我這些狗腿子,才襯托著狼家高貴不是。」壯漢「哈哈」一笑,壓根沒什麼羞恥。

    小狼主搖了搖頭,「造孽啊,人族居然出了你這樣不知羞恥的人。」

    茅草屋現在很好找,不只是因為在高大的槐樹上掛著不少人,也因為槐樹下圍了不少人,有妖怪,有人。

    進去的路也簡單多了,壯漢領著小狼主接連穿過茅屋上被洞穿的牆洞,很快來到茅草屋前。

    「少狼主,上面風景怎麼樣,是不是看到了不一樣的妖城?哈哈。」

    在小狼主從洞口鑽出來時,正聽見令人討厭的聲音在說話,他的主人是狐家的狐高。

    兩家全是吃肉的,而且以狡猾著稱,因此狐家與狼家一直不對付。

    小狼主直起身子站到街道上時,見狐高正抱著劍靠在牆上,抬頭望著樹梢,臉上全是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他的手下也是這副模樣,津津有味的望著樹梢,不時的指點一下。

    狐高道:「兄弟們,多看看,多學學,你看看人家這掛樹的技巧,比你們把人掛在牆上還穩當。」

    狐高說著還俯下身子,期待從不同的角度看到少狼主是如何被掛在樹上的。

    出手的人太厲害了。

    要知道少狼主和城衛全是身手不凡之輩,能把他們掛在樹上,如何掙扎也落不下來,不是平常人能辦到的。

    樹上的少狼主和城衛倒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身子不知被那人做了什麼手腳,冰涼的使不出力,跟不是自己的一樣。

    面對狐高的嘲笑,少狼主冷哼一聲。

    小狼主開口了,「狐叔叔,他們被掛在樹上,丟的可是整個城衛,乃至城主的面子,我覺著還是把他們救下來妥當。」

    「喲,小狼也來了。」狐高笑嘻嘻的道,「不是你狐叔叔不幫忙,實在是為了你家好啊。」

    「動手的人說了,他們要是下了樹,可是要被誅三族的。」狐高眼中帶著戲謔,卻一臉嚴肅的說,「你也在其中呢。」

    「什麼?」小狼一驚,心說這人好大的口氣。

    他很快穩定心聲,「狐叔叔真會開玩笑,哪個人有這麼大本事,居然命令的動狐大統領?」

    狐高望著小狼語重心長道:「小狼,你比你老爹對我脾氣,看在你喊我叔叔的份兒上,還真不能把你爹放下來。」

    「城主掛人的手段你也知道,比蜘蛛家網上掛人的手段還狠毒。」狐高搖頭嘆氣道:「叔叔可不希望你被掛在牆上。」

    「叔叔此言何意?」小狼主問。

    「放下來,你狼家就完了,而且我狐家也擔不起這搭救的責任。」狐高說。

    「你狐家擔不起,我狼家來擔。」巷子中傳來一蒼老卻充滿威嚴的聲音。

    在話音落下時,一群身著青灰色衣服,提著彎刀,有狼妖特徵的妖怪轉到街道上。

    他們簇擁著一老者,這老頭髮如雪,披在身後,一雙眼眸射出的威嚴讓狐高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戲謔的姿態。

    「狐高見過狼主。」狐高恭敬的拱手。

    狼主不理他,頭也不抬,似乎覺著樹梢上掛著的少狼主太丟人,他擺了擺手,「把丟狼現眼的東西給我弄下來。」

    「慢著。」狐高伸手阻攔。

    「怎麼?」狼主瞪著狐高,讓狐高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心撲通撲通的跳,「你攔我?」狼主問。

    「不敢,狐高只是為了狼家好,他們真的放不得。」狐高說。

    「哼,就是城主來了我也放得,我看誰敢攔我。」狼主說。

    在妖城,城主也是要賣他幾分面子,斷不會讓他難堪。

    狐高嘆口氣,指著蹲在茅草屋門口端著碗看熱鬧的小子,道:「方才動手的人,在這戶人家做了一份炒飯。」

    宋小寶捨不得把炒飯吃飯,一粒米一粒米嘬,現在還餘下不少,見狐高指他,急忙邁著小短腿躲到牆角,深怕這下妖怪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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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琴音悅耳

    「炒飯名為揚州炒飯。」

    狐高在「揚州」兩字上用重音,「十分美味,萬妖樓最好的廚子也比不上。」

    這不是妄言,方才狐高向那小子客氣的借一口嘗了嘗,所有的溢美之詞都不足以形容它的滋味。

    「這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公子還會不借外物飛行。」趁機恭維的狐高抬頭望天空,「直接飛上天向北去了。」

    「當真?」狼主揮手制止將要上前搭救的手下,目光直直盯著狐高,等著他確認。

    「當真。」狐高點了點頭,「狼主也知道,聯絡揚州一直是家父在辦,小侄因此對那位瞭解不少。」

    狐狼兩家雖然不對付,但不至於到相互坑害的地步,狼主相信狐高說的是真話。

    「忘記用午飯了,我得趕回去享用早飯。」狼主方才誰面子也不給的語氣立刻變了。

    「等你家老爺子回來,我請他喝酒。」

    他向狐高微微點頭,轉身面向手下,「你們全給我盯著點兒,他們誰的腳要敢落地,格殺勿論。」

    蓄勢待發準備救人的狼主手下險些被閃了腰,「狼主,您是說?」

    「包括少狼主在內,誰敢落地,格殺勿論。」狼主不怒自威,披著的白髮也散開,讓手下乖乖低頭應是。

    「爺爺。」小狼主驚訝了,現在太陽毒辣的狠,呆在樹上的滋味絕對不好受。

    「不用再說了。」狼主制止小狼主,「由城主處置吧。」

    狼主要走,被狐高攔下。

    「狼主,少狼主得罪那位主要還是這位引起的。」狐高踢了踢半截身子在外面的狼毛妖怪的屁股。

    被餘生一腳踹進去後,狼毛妖怪掙紮了許久也沒出來。

    「喝了幾口黃湯,居然敢在路上打劫那位。」狐高「嘖嘖」搖頭。

    簡直太有勇氣了,豹子膽也沒這麼大,不知道找誰借的。。

    對於兒子被掛樹上一事,狼主無可奈何,但對付狼毛妖怪他就毫無顧忌了。

    「把他給我拉出來!」狼主把所有的怒氣都撒在狼毛妖怪身上,說是讓手下拉,他先情不自禁的踹一腳。

    這一腳力度很大,把狼毛妖怪直接踹進了房子裡,整個茅草屋很快跟著塌了。

    「把他給我揪出來。」狼主不解氣的說,狐高估計這狼毛妖怪回去想死也難了。

    「咳咳。」狐高這時又提醒狼主,「那位似乎與這兒百姓關係不錯,走時吩咐了,砸壞的茅草屋讓城主幫著賠了。」

    背對狐高的狼主閉上眼,臉上肌肉抖動一下才語氣和緩,帶著些許笑意道:「哪能讓城主賠,這錢我狼府出了。」

    他回頭望瞭望被餘生燒了一頓飯那戶人家的茅草屋,喊道:「小狼,跟我走。」

    「可是,爺爺…」

    「走!」狼王不容置疑的道:「這兒的一切就交給你狐叔叔了。」

    狼主在知曉來人身份後就已經知道這事兒不是他們狼府可以處置的,不如壯士斷腕,保狼家周全。

    現在少狼主的生死已經不再是狼家關心的了。作為狼妖,刻在骨子裡的生存法則讓他們時刻做的出果斷的決定。

    「是。」小狼王回頭望了一眼樹梢,見他的父親在上面望著遠方,乖乖跟著狼主走了。

    「爺爺,爹爹得罪的究竟是什麼人?」跟著狼主出了貧民窟後,小狼主終於忍不住問道。

    「城主也不敢招惹的存在,東荒王的兒子。」狼主嘆了一口氣,「小狼,你爹是徹底栽了。」

    狼主還是嚥不下這口氣,說罷後身子奔跑起來,接著凌空躍起照著狼毛妖怪後背就是一腳,「全被這畜生所賜。」

    「啊!」狼毛妖怪慘叫一聲,身子直接趴在地上滑行好遠。

    「造孽啊,狼族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狗東西。」狼主跳腳罵道。

    小狼在旁邊聽著似曾相識,這句話好像他剛剛才說過。

    站在閣樓上的風狸伸出手,一隻鳥兒落在他的掌心,跳躍著,「嘰嘰咕咕」的叫了一番。

    風狸靜靜的聽著,眉頭皺起,又放鬆了下去,又皺起來,最後才被撫平。

    他轉身對旁邊的侍衛道:「告訴狐高,一切按盟主吩咐下來的辦,賠償事宜就由狼府掏錢。」

    「是。」侍衛應了一聲,剛要離開,又被風狸叫住了。

    「傳下去,吾妖城追求眾生平等,從今以後,但凡有恃強凌弱,欺侮人族平民者,城衛嚴懲不貸。」

    侍衛反應慢了三拍,最後才不情願的答應一聲,下去傳達城主的旨意去了。

    處置完這些的風狸望著北方,現在那兒才是他頭上掛著的一把劍,不知道餘生現在怎麼樣了。

    餘生現在安然無恙,他在距離一線天還遠的時候就落了來。

    妖城到一線天之間以山林居多,但一線天作為商貿的必經之路,又造就了沿途的繁華。

    走在路上,不時的撞見在山林中挑出來的酒旗和茶肆,還有不斷的村莊和鎮子。

    不過繁華現在已經不在,所有的鎮子和村子都空了,只留下一個空客,在風吹過時發出瘆人的呼嘯。

    離妖城近的幾個鎮子撤的很從容,後面村子就緊張了,留下了一村子的狼藉,然後被野獸佔據。

    距離一線天越近,森林越茂密,被生命力旺盛的草木掩蓋的鎮子和村子也更令人驚心。

    誤闖入一鎮子時,餘生撞見幾具屍體,血肉已經被野獸或妖獸啃噬乾淨,只留下還算新的衣服片子在骷髏上。

    有一株草還從骷髏的雙眼中鑽了出來,在死亡和生命的靜寂中綻放出花朵。

    不止如此,在快到一線天時,附近的幾個存在全被屠了,屍骨堆在寬闊的場地,有些骨頭還不全,有可能被野狗啃掉了。

    在這些屍骨中,男女老少全都有,還有武師,捉妖天使和商販。

    他們本來是在這裡等著過一線天的,卻在一夕之間化作了枯骨。

    餘生踩著纍纍白骨走過,看著青草覆白骨,遮廢墟,心情非常沉重。

    他不希望自己的鎮子和揚州城也落得這般下場,唯一的辦法就是,打敗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最後的山村到一線天之間的大道是由白骨鋪成的,骷髏上空洞的眼神望著餘生,讓他每一次抬腳都沉重無比。

    踩著白骨來到一線天前,一道陰風掠過,吹起餘生的長發,帶起他的衣袂,帶來一串悅耳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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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吾王

    一線天位於兩座高聳入雲,望不見盡頭的高崖之間,容得下兩輛車並行。

    餘生緩步走入其間,崖壁斷面平整,就像是有人用刀切開的,現在上面長滿青苔。

    在石頭縫隙中還有藤曼生長,時不時蛇一般的垂下來,滑膩,頂端由花骨朵時刻準備盛開。

    毒辣的陽光在這兒收起了它的餘威,陰暗,潮濕讓一線天與外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水滴不時落下,就像在下著一場小雨,餘生抬頭看,見這些水滴是藤曼的枝葉上滴下來的。

    這種植物根系深深的紮根於山體,有吸取山中水分的本事,然後再從枝葉中浸出,滴落。

    天空只有一線,遙不可及,而兩側的山崖向中間靠攏,壓著行走其間的人喘不過氣。

    餘生長出一口氣,靜悄悄一步一步向一線天盡頭走去,在白骨到處可見的山谷中,他不信那琴音是普通人奏出來的。

    水在滴到他頭上時自行停下來,聚集在一起,漸漸成為了一個大水球。

    在一線天中也有白骨,有人族的,也有妖怪的,他們散落在各處,骨頭和衣服因為霉爛發出難聞的味道。

    外面的時候餘生已經見的太多了。

    由起初嘔吐的不適,讓他把僅有的炒飯吐了個乾乾淨淨,到現在餘生的胃已經麻木了。

    饒是如此,餘生在一具屍骨面前還是停了下來。

    屍骨的主人是人,身前應是貌美如花的,現在卻被蟲子鑽了一身,這些不時的從眼孔和口中爬出來。

    讓餘生更難以忍受的她的肚子,裡面的嬰兒被扯著臍帶和腸子拉出來,被嚼了的頭顱手丟在母親身上。

    不用俯身查看,餘生也知道他們的靈魂不見,被人奪走了。

    餘生呆立半響,沒有說話,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這時琴音變的低沉起來,似乎在為面前的屍骨哀悼。

    以前,餘生不知道在憤怒的盡頭是什麼,現在他知道了,那是平靜,一種讓他也為之害怕的平靜。

    就像一片湖,在風中不起任何波瀾,在靜寂無聲中死了過去。

    餘生打了個響指,頭頂上的水球落在女子的身上將它包裹住,化作冰棺。

    他繼續上前,這時琴音又變化了,柔和而細膩,如春風拂過面龐,如嬰兒低聲呢喃,似乎在安撫餘生的心。

    餘生聽著,起初走的很慢,接著快速奔跑起來,他倒要看看這人是誰。

    這琴音顯然是奏給他聽的,他已經被發現了,悄悄的潛入已經不可能。

    一線天很長,餘生跑著氣喘吁吁時終於見到了盡頭,刺眼的光芒正在那裡誘惑著在昏暗中穿行的行人。

    餘生一下子撲進明亮中,週遭空氣中的熱浪也向他圍過來,這溫度,似乎比他進一線天時更熱了。

    世界也更加明亮了,餘生掃了四週一眼後急忙閉上眼,以免被耀眼的光芒弄花了眼。

    雖然只是一掃,餘生卻已經看清了自身所在。

    現在他置身於一個半山腰的平台上,平台臨崖處有一棵蒼松,蒼松樹蔭下有個石桌,旁邊坐著兩個人。

    頭髮略有白髮的男子身著白袍,身子挺拔,雙眼湛然有神,他的手指修長,正在石桌上擺著的古琴上撫弄。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老者,佝僂著身子,精神矍鑠,雙目有神,手裡正捧著一杯茶,閉眼側耳傾聽琴音。

    在不遠處還有一位留著朝天丫髻的童子,扇著扇子在烹茶,一股淡雅的清香飄出來鑽進餘生的鼻孔。

    適應陽光的餘生睜眼望著倆人,正要開口說話,被佝僂的老者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制止了。

    他指了指旁邊的位子,示意餘生坐下來飲茶,旁邊的童子利索的倒了一杯茶端到餘生面前。

    茶香更濃烈了,餘生低頭,見茶碗裡浮著松子,飄出淡淡的油脂和松香。

    餘生飲了一口,津香潤滑,有高山流水之氣,還有在夏日初遇冰雪的清涼。

    茶是好茶,但人就不一定是好人了。

    餘生放下茶杯看著佝僂的老者,見他閉著雙眼靜靜聽著,不時飲上一口茶,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作為鄉下來的小子,餘生聽不出琴音的美妙,不過圓潤,甜美,清靜還是聽得出來的。

    見他們倆人沉浸在琴音中,一人沉浸於烹茶中,餘生毫無開口的機會,索性將茶一飲而盡,讓童子又斟一杯。

    松子茶養精神,兩杯下肚,餘生渾身舒暢起來,趕路時的疲憊也不見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些熱,逼著餘生解開一個扣子,大大咧咧的露出了稚嫩的胸膛。

    又飲了一杯茶,見他們兩個還不停,餘生發起了呆。

    不過發呆也是有限的,見倆人沒完沒了,餘生終於不耐煩起來,這時琴音也疾,然後豁然停頓安靜下來。

    閉眼傾聽的佝僂老者睜開眼,看了看餘生,搖搖頭嘆道:「可惜了,你們兩個都急了,這美妙琴音本來會有個完美結尾的。」說罷,佝僂老者把白衣中年男子面前的古琴取過擺在自己的面前。

    「不著急,以後有的是機會。」一身白衣,儒雅之極的中年男子笑了笑,擦了擦手後扭頭看向餘生。

    他舉起茶杯向餘生致敬,「猰窳,見過吾王。」

    餘生被嚇一跳,他怎麼也猜不到,這儒雅之極的中年男子居然是在他耳邊流傳許久的瘋神猰窳。

    「你,你不是瘋了?而,而且,身子拼湊……」餘生指了指中年人的身子,這不是完好無損嗎?

    不知是天熱還是忽臨大敵的原因,餘生湧出一腦門子汗,緊張的看著猰窳,以至於把猰窳的那句「見過吾王」忽略了。

    「世人笑我太瘋癲,卻是他人看不穿。」猰窳優雅的飲一杯茶,「至於身子,只是簡單變化而已。」

    餘生指了指一線天,「那些白骨,全是你犯下的?」

    猰窳點頭也是那麼優雅,「我領人犯下的,為了迎接吾王,這些是值得的。」

    「吾王?」餘生終於注意到了這個「吾王」,大荒四大王中與猰窳有糾葛的只有西王母。

    想到這兒餘生一驚,「西荒王派你來找我茬的?是不是我娘東荒王仿製的葫蘆讓西王母惱羞成怒了?」

    「你放心,我回頭讓她收斂點兒,實在不行付你的望一點版權費。」餘生說。

    要是因為這跟遠古神打起來,那餘生覺著也太虧了。

    猰窳搖了搖頭,臉上掛著優雅的笑容。

    「難道是東荒王直接搶了西王母一個真的葫蘆?」餘生說,「要是那樣,你要戰那便戰吧。」

    西王母的葫蘆是了不得的法寶,東荒王要真搶了個葫蘆,在為被殘殺的百姓報仇的念頭支持下,餘生拚死跟遠古神一戰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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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雙日同出

    「不」,猰窳搖了搖頭,端茶杯手的食指伸出來指著餘生,「吾王就是你呀。」

    「噔」,古琴在佝僂老者手中發出刺耳的一聲,讓餘生被二者同時被嚇一跳。

    餘生看向佝僂的老者,見他和藹一笑,雙手放在古琴上輕輕一撥弄,水一般的琴音從古琴流出來,淌在天地間。

    餘生回過頭又被嚇一跳,只見猰窳一隻手已經伸到了他面前,正要撫摸他的頭。

    他瞬間躍後,「什麼王,我怎麼會是你的王?」

    餘生避開後,猰窳優雅的面上閃過一絲陰鬱。

    他站起來,沒有回答餘生的問題,只是道:「奉你的旨意,吾王,我來接你了。」

    這時的猰窳身上已經消失了優雅,多了一種蠻橫,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

    餘生再次後退,一直到退到背靠松樹,也到了懸崖邊緣,腳一滑差點掉下去。

    收回腳的餘生聽到了山崖下的為微響,回頭看又被嚇一跳,只見山崖是鋪天蓋地的妖獸,正悄無聲息的在山崖下忙碌。

    他們砍倒蒼天大樹,在幾頭巨人的指揮下做成簡單的器械和車,或做成攻城錘和削成尖刃。

    一些本是天敵的妖獸和睦相處,如同前世見到的訓練有素的軍隊,有條不紊,整齊劃一。

    一隻鳥兒落在猰窳的肩頭,在他肩頭呢喃幾句,接過他喂來的松子後又振翅高飛了。

    「我本來打算踏平南面四城來迎接您的,卻不想您居然送上門來了,倒是省了我許多麻煩。」猰窳撫平身上褶皺。

    琴音此時由和緩變的疾起來,就像平緩的小河加快了速度。

    「我才不是你那什麼王,告訴你我娘可是東荒王,你得罪了我,討不到好果子吃。」餘生摸了摸懷裡鏡子,心安一些。

    聽餘生這麼說,猰窳望瞭望天空,後退幾步又到石桌前,「說的也是,東荒王不是我能得罪的,我得喝杯茶壓壓驚。」

    他把杯中的松子茶一飲而盡,餘生望著他喉嚨聽著「咕咚,咕咚」的響。

    這時餘生才發覺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正要放鬆一下時見猰窳把杯子向他狠狠丟過來,「我壓你娘個四條腿。」

    在杯子後面,猰窳瞬間躍來,伸手向餘生的脖子抓去。

    身子緊繃著的餘生反應也快,在毫米之間將二者同時躲了過去,「你居然不怕我娘?」

    「你看看你的頭頂,她現在尚且自顧不暇呢,哈哈。」猰窳囂張的笑起來,有些神經質,是目空一切的笑。

    餘生抬起頭,心跟著一沉,「噗通,噗通」猛烈跳起來:天上居然有兩個太陽!

    一輪掛在天空偏西處,一輪剛剛從東方的天際躍出。

    「這,這是…」餘生驚訝的說不出話,這場景他只在神話中聽過,現在卻親眼見到了。

    更令他擔心的是掌管扶桑樹的東荒王,不知她遇見了什麼麻煩,以至於讓天空出現了兩個太陽。

    忽然,耳邊的琴音又重又疾,宛若一條小溪匯入一條大河成為滔滔江水向前奔騰。

    借這琴音,餘生剎那間身子一個偏移,準確的躲過了遠古神偷襲的一拳頭。

    「偷襲,你就這樣對待你的王?」餘生喝問。

    遠古神猰窳站定身子,鬆動著筋骨,「你現在還不是呢,未來也指不定,或許我取而代之呢?哈哈。」

    在說話的同時,一襲白衣的猰窳又攻上來,餘生身子瞬間移動也擺不脫,倆人速度幾乎一樣快。

    一時間,伴著激越的琴音,在平台上各處同時出現餘生和猰窳的影子。

    終於,在餘生一次躲閃時,猰窳的拳頭追上了他,打在餘生的胳膊上,讓他身子踉蹌的向後倒去。

    猰窳絕對是狠角色,絲毫不給餘生喘息的機會,瞬間又補上一拳頭,直接打向餘生的要害。

    「砰」,餘生的手掌迎上去擋住了這一拳,身子同時借力在地面上滑出平台躍在空中。

    「老子不還手,你沒完沒了了是不是?」餘生揉了揉被打中的胳膊。

    在猰窳追上來時,他右手抽出了腰間的木劍,同時道:「傷了我,你不怕擺平雙日的東荒王找你秋後算賬?」

    「只要捉住你,到時指不定誰是誰的王,更何況這次三足烏也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猰窳面對餘生的木劍很大意。

    「哧」的一聲,餘生的木劍以一樸拙,但在這時卻十分精妙的角度刺進猰窳的胳膊,讓猰窳為之一怔。

    「好精妙的劍法。」猰窳不顧刺在胳膊的木劍,向餘生豎起了大拇指,充滿戰意的笑了。

    這果然是個瘋子,餘生終於明白他「瘋神」之名由何而來。

    猰窳再次攻上來,五指成爪,更快也更犀利,餘生的木劍靠著精妙的招式起初還能進攻,隨後就只能招架了。

    不過聽方才猰窳的話,他似乎知道雙日同出的緣由,餘生咬著牙問道:「雙日同出,與你有什麼關係?」

    「你也太高看我了,雙日同出不是我能辦到的。」猰窳獰笑著,話音一落,一爪子抓住餘生方才的打開的衣襟,

    他把衣襟順勢一拉,另一個爪子直接襲向餘生的胸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餘生的左胳膊動了。

    他的左胳膊作魚游姿態,倏忽間拳頭向前,打在猰窳襲向他胸口的爪子。

    「砰」的一聲,空氣在無形之中起了波瀾,帶起一陣波動,震得崖邊的古松簌簌發抖。

    坐在石桌前奏琴的佝僂老者身子也抖起來,琴音變的極為的不協調。

    猰窳跌飛三四步就穩住了身子,抖了抖手腕,「魚龍百變?有點兒意思。」他笑了笑,鬥志更加昂揚。

    餘生狐疑的看著他,心說這瘋子別越戰鬥越強吧。

    猰窳再次衝了上來,這次他的手掌帶著殘影,瞬時間把餘生罩了個嚴嚴實實。

    餘生不敢大意,左右手同時用處,拳頭和劍居然和猰窳一時間戰了個旗鼓相當。

    「一心二用?有點兒意思,那你嘗嘗這個。」猰窳的手掌一握一張向餘生拍過來。

    餘生左手用魚龍百變抵擋,因兩者速度太快,在餘光瞥見猰窳唇邊的奸笑,認識到事有不對時已晚,兩掌已經相交。

    「轟」,一道雷在餘生的拳頭上炸裂,接著傳遍周身,讓他身子麻痺起來。

    出乎餘生預料的是,猰窳也掌控不住這道掌心雷,他的身子也跟著變的麻木,速度自然慢了一拍。

    在慢一拍的猰窳伸手拍向餘生的要害時,一道銀光閃過,剎那間刺穿了猰窳的手掌。

    「嘶」,猰窳倒吸一口冷起,回頭一看,見一女子喘著粗氣站在一把飛劍上,這非常快的一招顯然耗費她極大力氣。

    「有點兒意思。」猰窳笑的更加燦爛了,「你們成功激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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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魂印

    趁著猰窳手被傷到,餘生落回到平台上,站在一條小溪旁邊。

    方才烹茶時,童子的水都是從這兒取的。

    猰窳面向倆人,甩了甩受傷的手,在餘生和清姨的注視下,那隻手竟緩緩的癒合了。

    見倆人驚訝,「很神奇吧?」猰窳優雅的說,「更神奇的還在後面呢,你們一定會見到。」

    話音落下,猰窳倏忽間來到餘生面前,手掌上雷光閃現,再一次劈向餘生。

    整日劈別人,現在被別人給劈了,這算不算報應?餘生嘀咕著,左手在身後一抓,又向前一揮。

    登時,一堵晶瑩透明很薄的冰牆出現在餘生面前擋住了猰窳這一掌。

    憑空而立的冰牆是導電的,猰窳掌心的雷光落在上面後閃爍著藍光,在得不到釋放之後又返回到猰窳身上。

    猝不及防中招的猰窳攻勢為之一緩,狼狽的落在地上後退幾步。

    清姨雙手捏一劍訣,身後劍影浮現組成一朵牡丹花,見猰窳狼狽退下有可趁之機後右手一揮,劍芒殺到。

    猰窳看也不看清姨這邊,只左手一揮,浮光掠影在他手前的空氣中浮現,劍芒「叮叮噹噹」的打在那堵牆上。

    在右手帶來的麻痺緩解後,猰窳這才扭過頭,優雅的笑道:「丫頭,被你偷襲成功一次已經是你幸運了。」

    這時清姨身後的劍影已經消失殆盡,猰窳左手將那堵無形的牆向前一推,空氣起波瀾,朝著清姨砸去。

    小姨媽向左一躲,那堵牆砸在她身後崖壁上,灰色石粉飛散在空中,落盡後出現一個巨大的坑。

    猰窳的速度非常快,絕不是飛劍可以躲過去的,餘生見猰窳目光放在清姨身上,急忙喝道:「住手!」

    猰窳回過頭瞥一眼餘生,笑道:「喲,這是王上的心上人?」說罷,他向清姨恭敬的行了一禮。

    餘生鬆口氣,問道:「有事好商量,你先說說,你千里迢迢的來到東荒找我,究竟想要什麼?」

    餘生才不信猰窳那什麼「迎接吾王」的鬼話。

    作為在東西荒和中原遊蕩一圈,到處尋找東西拼湊身子的遠古瘋神,他來找自己的目的絕對沒這麼簡單。

    現在他得拖住這瘋神贏取喘息之機,方才的近身肉搏讓他知道,猰窳還未盡全力呢,至少這層出不窮的法術才出現。

    「要是不重要的話,我直接給你不就得了?」餘生笑著說,悄悄的後退一步,將半隻腳站在小溪中。

    「四溟之海的少主居然有服軟的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東荒王的兒子了。」猰窳笑吟吟的看著餘生。

    「不過,我要的東西還是自己直接取得了,你不會給我的。」猰窳指了指自己腦袋,「我要你腦子裡的東西。」

    餘生被嚇的往後退,另一隻腳也落在水中,他站在小溪中望著猰窳,目光驚疑不定。

    「他怎麼知道我腦子裡有東西的?」餘生在念頭裡問系統,「這瘋子知道你的存在了?」

    系統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不過冰冷的語氣還是在餘生耳邊得意道:「現在知道我有多搶手了吧?」

    它長出一口氣,系統也是要面子的,終於不再是廢柴系統了,至少在這厲害的瘋神眼裡它還是有價值的。

    「不過我做事很小心,隱瞞天道的功德值也沒少消耗,不應該被發現呀。」系統隨之疑惑的說。

    不知道問就好了,餘生故作迷糊的望著猰窳,「你,你要我腦袋?別搞笑了,你要找也找個笨點兒的。」

    餘生拍了拍腦門,嘆息道:「我這腦袋太聰明了,怕你那身子承受不來。」

    猰窳直直的盯著他,在餘生心裡發毛時才不屑的冷哼一聲,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他慢條斯理的道:「我猰窳就是真的瘋了,瘋的連親娘也不認識了,我也不會要你的腦袋。」

    「我要的是你的靈魂,準確的來說是一道魂印。」猰窳也不著急取餘生性命了,索性站在原地說起來。

    「魂印?」餘生一驚,系統則操著冰冷的語氣在餘生念頭中對猰窳說了一句「幹你大爺」。

    餘生不理惱怒的系統,他自家人知道自己事,知道自己靈魂的特殊,聽到猰窳的話後心忐忑不已。

    在大荒,所有生靈在最初進入輪迴時靈魂都會被打下一道烙印。

    這道烙印永遠不變,經歷一世又一世的輪迴,甚至可以說是魂印的不斷輪迴才連接起了眾生各自的前世今生。

    怪哉當初之所以進不去輪迴,正是天道在輪迴處設下了規則,任何缺少魂印的靈魂都不能輪迴,一旦靠近將被輪迴打散。

    後來有了胡母遠愛的誓言後,才在她的靈魂上刻下一道烙印。

    關於水鬼不能進入輪迴,靈山十巫曾有過猜測,認為很有可能與魂印有關。

    只不過魂印太過於神秘,靈山十巫也只是猜測,一直沒得到答案。

    小姨媽不知道餘生的擔心,冷聲道:「魂印?各人有各自的魂印,你把他的魂印搶走了又有何用?」

    「哼,休想騙我。」猰窳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

    「他!」猰窳猛然指著餘生,對清姨道:「他的魂印根本不是天道輪迴打下的,而是誕生於混沌之中。」

    說到這兒,猰窳知道不能再往下說了,不然他的計畫就全暴露了。

    回到王上的原計畫,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猰窳還是說道:「這些全是輪迴王告訴我的,你瞞不了我。」

    「輪迴王?!」清姨皺起了眉頭,「北荒王?」

    北荒王又名輪迴王,就像東荒王又名海王,龍王一樣。

    清姨之前認為若有人站在猰窳背後的話,不是西王母就是復活他的靈山十巫,萬料不到居然是與東荒相距甚遠的北荒王。

    北荒王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北荒,在四王之間最為低調,實力也最弱。

    不過從來沒有人小看他,因為他悟到了輪迴之力,平日裡肩負巡查輪迴之責,必有時還有插手輪迴的能力。

    當然,輪迴作為天道的禁區,一直沿著設定好的軌跡運行著,北荒王只能順天而行,不敢違逆天道。

    「不錯,正是北荒王。」猰窳強調一句,見他們上鉤了,唇角勾勒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這也意味著猰窳必須放走一人,倒是便宜了這姑娘,方才劍穿掌心的仇是報不了了。

    清姨這邊還在思索北荒王與餘生魂印的事,那邊猰窳已經迫不及待的動手了。

    知道掌心雷奈何不了餘生,猰窳索性棄了這一招。

    他的拳頭起了漣漪,同方才砸向小姨媽的浮光掠影如出一轍,狠狠的砸向餘生。

    這一招來的突然,猰窳以為必中。

    怎料在距離餘生胸膛一步之遙時被一層薄冰擋住了,雖一擊即碎,但已然給餘生爭取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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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刀

    身為至高神的後裔,東荒王之外,再無比餘生擅長控水的人了。

    在薄冰將猰窳稍微一擋後,餘生的腳下的溪水中鑽出一條水龍,直接撲向猰窳。

    與此同時,照姑娘的的劍影也刺向猰窳的後背。

    倉促之間,猰窳故技重施,依舊一道空氣鑄成的牆擋住小姨媽的劍,但面對的水龍他就沒有那麼從容了。

    他身子急忙左躍,正好與水龍錯過,然而龍尾剎那間成了龍頭,再次向他咬過去。

    不止如此,餘生的手左右一揮,兩條水龍從溪水中躍起,咆哮著向猰窳殺了過去。

    這三條水龍與小溪相連,一時間抽乾了溪流中的水。

    在三條水龍纏著猰窳的同時,餘生也挺著木劍衝了上去。

    在猰窳側身一拳向他面門招呼時,餘生跪在地面冰上快速與猰窳錯身而過,一劍插進他不及轉過去的下半身中央。

    「嗷」,猰窳痛呼一聲,雙手摀住襠下。

    妖怪在幻化做人形後,身子各部位也相應進行了變化,因此餘生一劍刺到的地方正是猰窳身為雄性的要害。

    他身子結構與人無異,疼痛也是自然的。

    「也不打聽打聽,本公子在揚州的外號可是絕命少俠。」餘生嘴上說著,站起了身子。

    他手裡的動作也不慢,三條水龍合一撞向猰窳的同時,手裡的木劍也刺向他的胸膛。

    「砰」,水龍撞在猰窳身上,帶著他又撞到崖壁上,濺射出漫天水沫,為雙日同時照耀下的眾人帶來些許微涼。

    見多識廣的清姨知道猰窳不是這麼容易被打敗的,因此又補上了數道劍光。

    「當,當」數聲,在水花落盡時,餘生抬頭見猰窳深陷岩壁,身上被劍釘著千瘡百孔,只是不見鮮血。

    「籲,不虧是東荒王的兒子,出生不到二十年已經傷的到遠古神了。」猰窳真心稱讚。

    他把頭拔出來搖了搖,抖落一身長劍,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不過也只到這兒…」猰窳剛要放句狠話,鋪天蓋地的劍影又撲上去。

    登時,崖壁見不到猰窳的影子了,甚至他砸出的深坑也見不到了,被密密麻麻的劍影遮住,活像一隻巨大的刺蝟。

    「這麼狠?」餘生咋舌,回頭看清姨,見她拄劍勉強站著,氣喘吁吁,汗水打濕了頭髮。

    餘生離開小溪,走到小姨媽的身邊,心疼的把她額頭上汗水浸濕的頭髮撫到後面。

    「你也太不聽話了。」餘生的額頭貼近清姨的額頭,度過去一絲微涼。

    這時,被刺的跟刺蝟似的有些微動彈,餘生頭也不回,左手一揮,小溪溪水化作龍馬,「嘶鳴」一聲後奔向猰窳。

    「砰」,驚天動地的巨響,龍馬空中化作龍狠狠的撞上去,地動山搖,濺射的水沫緩緩落在平台上。

    水龍持續不斷的撞上去,水沫不斷落下,餘生安靜的幫著小姨媽整理因為趕路和方才大戰,不曾梳理後的頭髮。

    他扭頭對已經停下撫琴很久的佝僂老者道:「可以繼續撫琴了,來曲歡快的。」

    佝僂老者點了點頭,伸手在古琴上輕輕一拂,一曲「叮叮咚咚」的流水之音響起來,讓人心裡一陣涼爽。

    起初在水龍不斷的撞擊下,崖壁上悄無聲息,然而這不是結束,漸漸響起了某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餘生把小姨媽扶到石桌旁邊的凳子上遞給她一杯松子茶,「在這兒等著我。」

    說罷,餘生轉身走向崖壁,拔出了另外一把兵器,那把在揚州被餘生抓起來的擁有魂靈的火焰刀。

    這把火焰刀刀身狹長,刀背上又六道鋒利的鋸齒,在刀身裡還藏著一把刀。

    木劍插在猰窳的身上,這把刀又狹長如柳,餘生索性把他當作長劍來使用了

    「醒醒了。」餘生長刀拖地,拉出一道火星,讓火焰刀裡的魂靈甦醒過來。

    因為餘生經常話說半截戲耍這個強迫症,到餘生手裡後不久刀裡的魂靈就沉睡了。

    起初刀毫無動靜,「你被鑄劍師鑄造出來後不是弒神的嗎?現在有機會了。」餘生說。

    一道火星劃過,「唰」,火焰刀身上冒出火光,紅衣鬼的聲音響起來,「我可有強迫症,出刀必見血。」

    「放心吧,見不到血,我自己割一刀給你。」餘生把刀提起來,右手緊緊地握住。

    「我要你的血作甚,萬一被東荒王修理了怎麼辦?」火焰刀嘀咕道。

    餘生不理它,他的步伐越來越快,接著奔跑起來,然後一躍而起,左手一握,把崖壁的上的水冰封住猰窳。

    火焰刀燃燒著熊熊火焰,臨近岩壁,正要刺進去時……

    「夠了!」一聲暴喝震得人耳嗡嗡作響,餘生的耳朵甚至有些疼。

    不止如此,一串爆裂聲響起,覆蓋猰窳陷進去坑的冰塊破裂了,照姑娘的劍也震得倒飛出來。

    在劍影,碎冰之間,凹坑裡伸出一隻帶有很長黑指甲,枯骨一般的爪子,抓住餘生的火焰刀。

    另一隻爪子很快跟著伸出,迅捷無比的抓向餘生。

    餘生躲的已經夠快了,但衣襟還是被抓住了,甚至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血印。

    顧不上理會傷口,餘生快速向最近的溪水退去。

    凹坑中的身影卻比他還快,電光石火之間追上餘生,一爪子刺進餘生肉中,把他挑著摔到別處。

    「小魚兒。」清姨站起來,手上剛要捏出劍訣。

    「夠了!」猰窳枯骨一般的爪子跟著很遠向清姨虛空一抓,在清姨面前空氣中出現一隻爪子,抓住把她甩向崖壁。

    「噗通」,餘生正好落在溪水中,聽到清姨的慘呼後一個魚躍站起身,「畜生,別傷她。」

    餘生望著眼前這頭怪物,「你要再敢動她,信不信那勞什子魂印你永遠得不到。」

    「我信。」猰窳望著餘生,「但我不動她,可以得到魂印嗎?」

    「那就得你來取了,怪物。」餘生擦了擦嘴角。

    不是餘生咒罵他,現在站在餘生面前的是一頭十分醜陋的妖獸。

    他龍頭,貓尾,鳥身,不知那兒弄來的四隻醜陋的枯骨一般的爪子,爪子閃爍著黝黑而鋒利的光芒。

    最讓餘生難以忍受的是他龍頭上的兩隻犄角,餘生覺著頭和犄角應當來自兩頭不同的龍,

    因為單拎出來已經夠難看了,搭配在一起後讓人看著如同看見別人吃屎一般的噁心。

    餘生的後人要是有這樣一個犄角,絕對把他扼殺在襁褓之中,這走在大街上就是在進行謀殺。

    難怪猰窳化作人形活動,這副樣子就是每天早上起來照鏡子看,也會對自己身體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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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餃子餡

    「我曾以為世上再找不出比狗子還醜的存在了。」

    餘生站在溪水中看著猰窳,「卻不想山外有山,丑外有丑,是在下輸了。」

    「哼」,對餘生說他醜,猰窳一點兒也不在乎,他抖了抖翅膀,「中用即為美,還有小子,不要激怒我。」

    猰窳抬著枯骨一般的爪子,優雅的向餘生走過來,「我發怒的時候我自己都怕。」

    「我倒要看看你憤怒時的樣子。」餘生左手一握,溪水再次化作水龍向猰窳撲去。

    猰窳這次不閃了,翅膀一扇,數之不盡的火球迸射而出,化作流星暴雨,帶著可怕的尖嘯砸向餘生和小溪。

    「砰,砰,砰」,巨響連連,儼然數十個炸雷同時響起。

    餘生揮刀將襲來的火球劈開,不過猰窳的目標也不是餘生,只見火球不斷落入小溪中,很快讓溪水蒸乾了。

    「現在你沒水了,還有什麼本事?」猰窳看著餘生,雙日齊天同火球雙管齊下,小溪補充不上水。

    餘生右手握緊刀,有些緊張,「這話應當我問你才對,你究竟有多少本事還沒使出來?」

    餘生見過了火,隔空爪,甚至還有屏障,真不知道猰窳還有多少本事沒用出來。

    「那就多了。」猰窳說,「當允許你自己拼湊自己身子的時候,會多少法術也不足為奇了。」

    「譬如這個……」猰窳說著,身子一分為三,在餘生面前同時出現三頭猰窳。

    它扭頭看了看左右,「有點兒少」,於是又分出兩個,五個猰窳把餘生團團圍住。

    「對了,順便告訴你一聲,我這身子是為你的靈魂特意拼湊的。」五個猰窳同時開口。

    或許是為了賣弄技巧,從左至右,一個猰窳接猰窳說:「現在,你已經,無路可逃,不如,乖乖投降吧?」

    「呵」,餘生笑了,刀做劍在右手挽出一朵劍花,「上次我殺死饕餮也是用的這招,你不是抄襲我的吧?」

    這一招是猰窳裝上四條迅捷無比的腿後自行悟出來的,是它最得意的一招,現在居然被餘生所抄襲,猰窳當即怒了。

    它五個身影同時向前,十個爪子同時向餘生抓來。

    餘生屏氣凝神,這五個身影不是社麼分身術,而是速度太快留下的殘影。

    不過也不是太難對付,餘生的右手接過刀的控制權,將刀藏在胳膊肘下,在五個身影距離一步之遙時,迅速踏前一步。

    這一步恰在猰窳身子撲起來,爪子上力氣將發未發時,這個時機抓的非常精妙。

    正要上去幫忙的照姑娘停住了,撫琴的佝僂老者也停下來。

    火焰刀帶起的火焰在空中輕巧的劃出一個軌跡,餘生趁勢轉身子躲開猰窳的落點。

    「哇~」,五個身影倏忽間合一,猰窳痛苦的叫起來,在落地時身子站不穩直接跌在地上又滾落一段距離。

    清姨見地上掉落著兩隻枯骨般的爪子,再看猰窳前面的只爪子,斷口齊整。

    餘生把刀倒握藏在胳膊肘下,輕鬆一口氣,「幸好有老余,不然今天就交代到這兒了。」

    從交戰開始,餘生就一直束手束腳,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在雙日同出那一刻,源自東荒王的神力就在減弱。

    在他試圖取出鏡子,念一句「東西南北,我娘最美」的時候,鏡子只吐出一句話「莫把湖中倒影,錯當漫天繁星」。

    餘生不知道這句話什麼意思,只知道這次不同於戰饕餮。

    饕餮有東荒王招來的雨天相助,還有鏡子賜予的神力,現在只能靠他自己。

    只是料不到,在背水一戰的時候,傳承自老余的「劍之心」居然遊刃有餘。

    「不要太灰心。」餘生故作謙虛的說,「方才是我留手了。」

    「呵呵,好劍法。」猰窳稱讚一句,在眾人見鬼的目光中,他又站直了身子。

    「我去」,餘生望瞭望腳下的雙爪,又望瞭望猰窳前面長出來的爪子,雙眼瞪圓了。

    「哈哈,想不到我吧,我……」猰窳剛要囂張的誇一誇自己的本事,被餘生給打斷了。

    「你這本事要是教我客棧的豬,以後賣豬蹄我還不賺翻了?」餘生用到比劃一下他的頭,「勞累問一下,你的頭斷了能不能再長出來?我喜歡豬頭肉。」

    餘生對豬頭肉產業的繁榮唸唸不忘,一直在持之以恆的做著努力。

    「豬你大爺。」猰窳這次不再賣弄,直接向餘生撲過來,他的翅膀搧動,一串火球跟著襲來。

    餘生從容不怕,「看來只能親自試試了」,他身子以詭異的角度躲過火球,在猰窳撲上來時直接迎上去。

    猰窳爪子只抓到了殘影,餘生與他錯身而過,手中火焰刀劃向它喉嚨,然後迅速躲到猰窳的屁股後面。

    在這兒,他又補上一刀,直接刺向猰窳的臀部中間,劃拉下一根東西。

    「你大爺的,太噁心了。」火焰刀中的魂靈首先不答應了。

    餘生不理他,對猰窳抱歉笑一笑,「不好意思,順手了。」

    猰窳顧不上理他,也理不了他,因為猰窳半個頭離開了脖子,靠著另外半截才勉強沒掉到地上。

    不過還沒等餘生來得及得意,他就差點哭出來:猰窳的頭又長住了,順帶著那東西也長出來了。

    「替我問候神巫他娘三舅姐姐的奶奶。」餘生破口大罵,「這群人究竟造出了個什麼玩意?」

    「告訴你小子,我是不死的。」猰窳豁然轉身,「吼」,伸長脖子向餘生長嘯。

    登時在餘生面前的虛空出現一個空氣爪子,蒙頭向餘生蓋去,被他一刀劈碎了。

    後面緊跟著火球,猰窳頭上的犄角還在冒出雷光,一時間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向餘生飛來。

    在火球和火焰刀的籠罩下,餘生汗流滿面,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有些萎靡,不過還是強自打起精神。

    刀換成了正握,在挽出一朵劍花後,刀開始顫抖不朽,嗡嗡作響。

    「我不信把你卸了,你還能復活。」餘生說罷,身子一分為二迅速向逼近猰窳。

    被靠近的猰窳借助維持平衡的貓尾,直起身子左右抵擋餘生。

    奈何弒神者的劍法太過精妙,猰窳這具拼湊起來的身子尚做不到得心應手,遑論擋住餘生的刀了。

    幾個喘息之間,猰窳就被大卸八塊,餘生甚至在他肚皮上割下一塊肉。

    「火焰刀就是有這個好處。」餘生捏住那塊肉,這塊肉已經被烤熟了,就是味道不怎麼好聞。

    餘生丟出去,對清姨說:「餿了。」

    清姨指了指餘生腳邊的猰窳,一句話也沒說。

    餘生低頭一看,哭了,「你他娘這是逼我剁成餃子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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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章 暖床

    餘生揮舞著火焰刀,只見火影不見刀,「唰唰」把腳下的猰窳剁成數塊。

    不等餘生繼續剁,猰窳下半截身子翻滾到一邊,迎風一長,上半截身子又鑽出來了。

    「爺爺今兒倒要看看你能長出來幾次。」餘生拖著刀,邁著懶散的步伐向猰窳追去。

    「小心身後。」清姨出生提醒。

    餘生後腦勺聞聽風聲也迅速反應過來,頭不回,刀由肋下以一刁鑽的角度刺出去。

    「噗嗤」一聲,刀入肉,餘生這才轉身掃了一眼,驚的後退兩三步,「怎,怎麼又有一個?」

    後面下半截鑽出身子的猰窳此時也向餘生撲來,餘生身子被右手牽引,彎腰的同時刀向上。

    「刺啦」,躍起的猰窳被開膛破肚,落在餘生的面前。

    這下在餘生面前出現兩頭猰窳,一頭是大卸八塊的上半身鑽出來的,一頭是下半身長出來的。

    餘生收回刀,蹲下身子真誠的望著猰窳,「真的,你不考慮一下嗎?給自己按個豬頭,熊爪,牛身,虎鞭…」

    隨手一刀剁掉伸過來的爪子,餘生繼續道:「憑藉我的廚藝,咱們富甲天下指日可待呀。」

    順手再剁去另外一個,「到時候別說把南荒王的錢庫搬空,甚至可以把南荒王買回來給你暖床。」

    「那你也太小看自己的本事了。」猰窳的兩個身子上的頭同時開口,「你我聯手,主宰天下不成問題。」

    「只不過,你得把你的魂印交出來。」話音落下,兩頭癒合的猰窳同時一躍而上。

    火焰刀一掠而過,快的見不到影子,待餘生手臂落下時,火焰還在空中飛翔,至於躍起的兩頭猰窳,被餘生一刀砍頭了。

    「小子,你這劍法究竟與誰學的?」猰窳落在地上的頭問。

    他要哭了,他是遠古神,速度和技巧兼備,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

    但自從餘生用上劍後,他就處處落於下風。

    餘生的劍招不只快,在猰窳看來更厲害的在於簡單,有效,而且刁鑽。

    出招時機總是在他力將發未發,身位將到未到之際,讓他收不得,躲不得。

    有時角度還刁鑽,把所有前路退路都封堵了,看起來就像是猰窳故意撞上去的。

    餘生也對右手稱讚不已,這本事若用到前世,壓根沒碰瓷那群爺的活路,車撞上去都像碰瓷的。

    更讓餘生喜悅的是隨手一刺,不帶任何花哨,在他手中卻有無窮的威力,遠比周家那勞什子《劍法九章》有用。

    「祖傳的。」餘生得意的說,「勸你束手就擒的好。」

    猰窳樂了,「不怕,反正我是殺不死的,生生不息無窮盡,看咱們倆誰能堅持到最後。」

    又長出兩個頭的猰窳向餘生撲過來,更令餘生棘手的是,兩隻微型猰窳撲扇著翅膀飛起,小火球向餘生襲來。

    這兩頭小猰窳是方才餘生砍斷的兩隻爪子變成的,砍掉的兩隻頭也在生長,慢慢的長出身子。

    餘生刀一抹,割斷一頭猰窳的喉嚨後用他的身子擋住火球,手上的火焰刀一擲,把兩頭小猰窳串起打落在地上。

    「你大爺的,這不科學,說好的質量守恆呢。」餘生這會兒已經語無倫次了。

    「不科學你大爺,現在是講科學的時候嗎?」系統在念頭中吐槽餘生,「孫子你的存在就不科學。」

    「滾你大爺,別在輩分上佔便宜,小心我爹娘揍你。」餘生說。

    「有本事,你讓他們揭開你天靈蓋。」系統有恃無恐,而餘生在說話的時候,猰窳又撲了上來。

    「刀來。」餘生右手一握,火焰刀自行飛回他手上。

    餘生劈開猰窳後掃一眼,見刀上的小猰窳被已經被火焰烤熟了,黑而不焦,但還在不斷蠕動。

    火焰稍微一退卻,肉就快速的長出小猰窳的輪廓。

    餘生真要哭了,他對猰窳說:「兄弟,你改名吧,別叫猰窳了,賊難寫,讓大家看還得標拼音,還是改名小強吧。」

    猰窳不知道什麼拼音和小強,他又站起來,「你劍法厲害又怎麼樣,我累也要累死你。」

    餘生無語望蒼天,然後低下頭對猰窳說,「我後悔了。」

    「什麼?」

    「當初不應該殺了饕餮的,你們倆太合適了,比狼狽為奸還狼狽為奸。」

    「少囉嗦,再來。」五頭大小不一的猰窳再向餘生撲出來。

    餘生含淚刺下去,這是他打的最窩囊的一仗,而且動手改用刺了,不然劈一半還多個對手呢。

    那邊的清姨見餘生這樣一直砍下去也不是辦法,手捏劍訣,數道劍影向猰窳刺去。

    一頭猰窳豁然回頭,枯骨般的爪子一招,一堵空氣牆把劍影盡數擋住。

    這頭猰窳朝清姨吼道:「我是猰窳,遠古神,你一本領微末的劍仙也想傷我,也太不把遠古神放在眼裡了。」

    話說著,被激怒的猰窳向清姨奔去。

    堂堂遠古神,居然要用累死對方的方式贏得勝利,他也覺著窩囊,現在正好拿著劍仙出氣。

    這頭猰窳還沒到清姨跟前,已經被餘生的刀追上,貫穿胸口釘在地上。

    「哇~」,猰窳仰頭嚎叫,忍著痛繼續向前,任由火焰刀把他的身子劃成兩半。

    餘生走過來,趁著猰窳身子分裂無掙扎的力氣,他俯下身子用拳頭招呼起來,「告訴你,別碰她,別碰她。」

    他鬆了鬆因為揍人而略疼的拳頭,「你以為我拿你毫無辦法是不是?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捉回去賣肉。」

    這主意方才在餘生的腦海中閃過,只是烤熟的肉都能變化成猰窳的摸樣,餘生覺著客人估計沒膽子吃。

    「好啊,有本事你把我捉回去。」灰頭土臉的猰窳翻過身望著餘生,

    他向餘生挑釁的笑著,爪子抓住火焰刀,咬著牙忍者痛,「噗嗤」一下,把頭也剖開,直接把自己分成了兩半。

    餘生望小姨媽,目光中的無奈不言而喻,「怎麼辦?」餘生說,這猰窳屬泥鰍的,越砍越多。「

    「為今之計,只有請巫院的人幫忙了。」清姨說。

    既然上不了猰窳的身子,那只有從魂魄著手了,而世上擅長魂魄之法的,只有巫院。

    「敢情他們造了一個只有自己掌控的住的怪物。」餘生對靈山十巫有些不喜。

    不過他倒是有事求助他們,「改日去靈山,一定要把這快速癒合的本事學過來,順便逮頭並封…」

    想到這兒,餘生不禁對豬頭肉有些饞了。

    趕了一天的路,又打了大半天,只吃一碗揚州炒飯的餘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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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公平

    「小心!」清姨喚醒舔嘴唇,只差流口水的餘生。

    餘生回頭一看,遮天蔽日的火球打過來,讓人如墜火山之中。

    餘生右手抽出火焰刀,將襲來的火球不斷打落。

    這時腳下的兩頭猰窳突然出手抓向餘生的雙腿,照姑娘踏前攔住一頭。

    另一頭被餘生踹了一腳,但還是成功讓他失去了平衡。

    餘生一個趔趄,在倒下之際顧慮到密密麻麻的火球,把清姨拉到懷裡護住滾到一旁。

    「撲,撲」,火球打在餘生的身上,不過餘生身上的衣服是防火的,只是痛一點,無甚大礙。

    火球過後,餘生聽得風聲,護著清姨不起身,手裡的刀向後「唰唰」兩下,砍倒五頭猰窳。

    然而不知是砍瓜時間長身子有所疲累,還是一時疏忽,餘生忘記還有一頭猰窳。

    在餘生一刀力盡將收時,這頭猰窳猝不及防躍到餘生背上,一爪子插了進去。

    「嘶」,餘生倒吸一口冷氣,咬著牙罵道:「你大爺。」

    「小子,我這本事可並不是那些惡臭巫祝賜予的。」猰窳抬起爪子準備貫串餘生時,憑空一劍先刺穿他的胸膛。

    一線天內接著滾出五六個足球大小的鐵球落在平台上,「轟」的一聲炸裂開。

    濃濃的黑煙從鐵球中冒出,瞬間籠罩整個平台。

    猰窳正愣神時,「喵」,黑暗中撲出一隻白貓把他撞飛出去。

    餘生懷裡的照姑娘急忙起身,想要查看他的傷勢,黑暗之中卻什麼也看不見。

    又有風聲傳來,餘生舉刀要砍,被人架住了,「是我。」余時雨的聲音從黑煙中傳出來。

    她扶住餘生,「快走,對付猰窳得從長計議。」

    這話餘生同意,隨著猰窳分身逐漸增多,餘生真招架不住了,畢竟一拳難敵四手,武松架不住虎多。

    猰窳不知她們攙扶著餘生向一線天撤去,依舊與白貓纏鬥在一起。

    若在白日,甚至尋常的夜晚,這只白貓定不是猰窳的對手,但在濃濃黑煙之中,猰窳同瞎了沒兩樣。

    白貓卻遊刃有餘,仗著身子機靈,不時的給猰窳一爪子。

    猰窳這時召集所有分身過來對付白貓,「貓魈,我殺了你!」猰窳怒道,在黑煙中亂碰亂跳。

    貓魈手裡的劍骨他是真的想要,若換了上去,估計今天戰鬥的結果大不一樣。

    更讓猰窳恨的是,一路來東荒,他曾被貓魈戲耍多次,今天這一架又打的窩囊,正好所有怒氣都向貓魈發出來。

    只是貓魈走路無聲,在黑暗之中猰窳很難抓到它。

    待黑煙散去時,猰窳左右望瞭望,餘生他們不在,那隻白貓也不見了。

    他恍惚的搖了搖頭,心說他什麼時候多出一個分身,正疑惑間,一頭猰窳「啪」給旁邊人一巴掌,扭頭就跑。

    「畜生!」猰窳虛空一抓,在白貓頭上出現一個透明的爪子。

    白貓剎那間恢復真身變矮,讓猰窳抓空後又滾出一個鐵球,在黑煙之中迅速逃走了。

    猰窳憑著記憶追進一線天,抬頭見白貓消失在崖壁的藤蔓中,於它而言,在這些藤曼間跳躍如履平地。

    「哇」,猰窳吼表達著憤怒,一爪子拍在崖壁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凹坑。

    他扭過身返回到平台,「跑吧,都跑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也正好讓它更厲害一些。」

    猰窳手在虛空中一劃,一根碩大無比的油紙傘出現在空中,周圍的空氣起了波瀾,圍繞它轉動。

    油紙傘慢慢漂浮著,傘裡面不時的鼓一下,灰色的氣息由傘柄出冒出,有鬼哭和呼嘯的聲音。

    枯骨般的手一握,傘又消失了,「明天,踏平南四城,讓他親自把靈魂獻上!」

    旁邊的猰窳贊同般的仰頭長嘯,然後向中間的猰窳走來,一團光華之後聚合成一。

    ……

    一線天,快速奔跑中的餘生方才砍人耗費太多力氣,現在又受了傷,很快跑不動了。

    他拉住余時雨,「別跑了,讓我歇會兒,怕什麼,他要是敢追上來,再砍丫的。」

    「對了,你怎麼也來了?」餘生問余時雨。

    「我不來,你就要成為第一個人砍敵人,把自己累死的人了。」余時雨沒好氣的說。

    「你當我是傻子不成。」餘生說,實在砍不下去的時候,他會選擇逃走的。

    「難道不是?」余時雨看著餘生,「我一直以為你是傻子呢。」

    「嘿,我…」

    「行了,你們倆別添亂了。」清姨喝止住餘生,「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回揚州,找到對付猰窳的法子。」

    餘生點點頭,「城主果然深謀遠慮,未雨綢繆,所言極是,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余時雨把白眼翻到了天上,「快成你媳婦了,用得著這麼恭維嗎?真是丟人,我為什麼跟你一個姓。」

    「那你得去問問你家老爺子,要不要我幫你把墳刨開。」餘生口無遮攔,反正老余現在也不住裡面。

    余時雨也知道老余不在,所以毫不介意,反駁道:「有本事你把你家老爺子墳刨開,你敢刨開,我就刨。」

    「你別以為我不敢,回去就刨。」

    「你只要動手,我立馬回中原掘墳。」

    清姨扶額,嘆一口氣,不理會二人自己向前走了。

    不知道老余得知唯二後人在爭相攀比掘他墓的時候有什麼感想。

    「你這個不孝女,居然要掘你爹的墳。」餘生見小姨媽走了,撂下一句話跟了上去。

    余時雨一怔,繼而醒悟過來,「你個孽障,明明是你提出來的。」

    在走出一線天的路上,倆人唇槍舌劍,爭鋒相對都不落下風,就掘爹墳的話題延伸到了母親品格的問題。

    知道內情的餘生這時渾然忘記了倆人同為東荒王所出,與不知內情的余時雨鬥嘴斗的不亦樂乎。

    清姨又嘆一口氣,這次是為她自己,她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腦子有坑的。

    快出一線天時,清姨終於忍不住,回頭道:「你們倆個夠了,咱們怎麼回揚州城?」

    「反正不能飛回去。」余時雨說,天上兩個大太陽照耀著,不等回去就曬乾了。

    「暫且去妖城吧。」餘生提議,「猰窳召集了不少妖獸,動手時妖城首當其衝。」

    在妖城把諸位城主召集起來共同對抗猰窳的妖獸軍團,同時派人把巫院的人請過來,這是餘生的主意。

    「聽你的。」清姨在前面帶頭。

    他們出了一線天,見一隻白貓臥在樹蔭下,用尾巴在水面上撩撥。

    一隻魚好奇的游過來,白貓趁這個而機會,爪子瞬間揮出,襲向水裡的魚,然而它失手了爪子碰到一層薄冰。

    余時雨回頭看著餘生,「作甚,你不吃魚,還不許我的貓吃魚了?」

    「我的貓也不許吃魚。」餘生說,同為東荒王的兒女,大家得一視同仁,他這是在為黑貓警長討個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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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三章 跑得快

    「夠了,咱們怎麼趕回妖城?」余時雨又打住餘生。

    身為這倆人的小姨媽,清姨覺著心累。

    她望著餘生,以他背上的傷勢,在天空上穿梭怕是不妥,更何況現在天如流火,讓人難以忍耐。

    「我有坐騎。」余時雨把白貓招過來。

    餘生不解,「你這貓能騎?」

    余時雨向他翻了個白眼,手指放在唇邊打個口哨,登時樹林裡傳來「噠噠」蹄子奔騰的聲音。

    很快,一頭水牛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內。

    「這,這,它怎麼來了?」餘生望著自己客棧的水牛問余時雨。

    「我騎過來的。」余時雨理所當然的說,這時水牛已經奔到跟前,余時雨招呼倆人上牛背。

    餘生踢了水牛屁股一腳,引來水牛「哞」不滿的抗議。

    「叫什麼叫,見色忘義的東西,以前老子騎你的時候差點被摔殘廢了。」餘生憤憤不平。

    誰兒時不曾有縱馬江湖的夢?

    當時客棧無馬,餘生只能找牛代替,然而爬到它背上不到一秒鐘就被摔下來。

    這也是餘生後來用瓷器跟楚辭換一匹健馬的原因。

    「幸好牛郎織女的計畫沒有找你,不然老子虧大了。」餘生翻身上牛背後又給它一腳。

    「什麼牛郎織女計畫?」清姨坐在他前面。

    「呃」,餘生眼珠子一轉,急忙岔開話題,「我是傷員,你們不能讓我坐在最後面,萬一掉下去怎麼辦?」

    清姨一想也對,剛要跟餘生換一下位子,余時雨翻身上牛坐在餘生後面,順便拍了拍餘生背上的傷口。

    「哎呦呦」,餘生吃痛,整個身子前傾,緊緊地抱住小姨媽,同時不忘問候余時雨,「你大爺。」

    「你大爺。」余時雨反唇相譏,「再口出狂言,小心你背上的傷口。」她伸出了手。

    餘生義正言辭道:「什麼口出狂言,『你大爺』表達了我對你親切的問候和無限的祝福。「

    「是嗎?那我謝『你大爺』。」余時雨說。

    坐在前面的清姨的不想說話,她拍了拍牛頭正要離開,後面一線天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三個人回頭,見一線天的入口安然無恙,只是細細觀察的話可以發現藤曼在跳動。

    「那瘋子不會現在就要派出他的妖獸大軍吧?」餘生說。

    余時雨把手裡的白貓丟到樹林一棵大樹上,「讓她在這兒打探消息,我們快走。」

    水牛聞言,撒蹄子向樹林狂奔,婆娑樹影快速向倒退,一陣涼風吹在餘生身上,讓他涼爽許多。

    「居然跑這麼快,早知道我換毛毛作甚。」餘生覺著自己虧了,更何況毛毛最終還是自家的。

    大夢初醒的餘生剛要提醒小姨媽,清姨已經開口了,「那些瓷器現在擺在城主府呢。」

    餘生這才放心,回頭問余時雨,「你夠狠心的,把白貓丟在這兒,不怕他被猰窳做了下酒菜?」

    「謝你關心,那是貓魈,猰窳這瘋東西一時還逮不住它。」余時雨說。

    「貓魈?」餘生一怔,貓魈不是人麼,傳說中貓城傑出殺手和竊賊,擁有一身潛行和變幻的本事。

    他們逢婦則變成俊男,遇男則化作美女,一般人很難識破。

    猰窳一路就追著一隻貓魈。

    「貓魈也是貓妖,至於他們懷裡的貓,或為他們收下的弟子,或為自家後人。」余時雨說。

    貓城的規矩是以舊帶新。

    「那你…」餘生疑惑了,這會兒他想起余時雨與他共有一個大爺了。

    「我是人!」余時雨瞪餘生一眼,「白貓是貓城城主。」

    白貓是城主,整天還被余時雨抱著,聽余時雨的話?

    嚇的餘生趕緊抱緊了小姨媽,「你身份咋恁多呢?」又是盟主,又是貓城城主主人,不愧是他於掌櫃的便宜老姐。

    余時雨剛要說話,後面傳來地動山搖的聲響,樹林裡群鳥慌慌張張飛上天空,走獸也鑽出來跟著牛一起向南跑。

    水牛踏上一塊高出樹林的巨石,餘生他們回頭望,見一線天塵土飛揚,熙熙攘攘的妖獸不斷的湧出來在出口附近集結。

    許多大樹被淹沒在獸海中,鳥雀和走獸如同潮水湧過來,急著逃離這個地方。

    餘生道:「這裡距妖城不到半日之遙,怕諸位城主未到,不曾商量出對付猰窳的法子就被圍住了。」

    余時雨望著遠處的煙塵道:「現在唯一的法子是舍了妖城,在客棧以北從容應敵。」

    「到妖城後餘生到風狸,督促他讓城裡的百姓緊急撤離。」清姨拍了拍牛頭,讓水牛躍下巨石繼續奔逃。

    她毫不懷疑,若無人在旁盯著,風狸絕對捲著鋪蓋自己先逃了。

    水牛跑的極快,眨眼之間已經超過幾頭倉皇奔逃的走獸。

    正在餘生享受著風馳電掣的涼爽時,餘光瞥見一個黃影追上來,在他扭頭看時已經超過水牛半個頭。

    「是它。」餘生一喜,揮手打招呼,「嘿,你好啊。」

    正在奔跑的呆萌小獸被嚇一跳,前蹄做剎車狀,停下來正要看餘生,水牛已經與它錯身而過。

    這下呆萌小獸更加好奇了,它加快步伐,黃色閃電般超越水牛很遠後又停下來,只為看清喊它的人。

    待看見喊他的是餘生後,呆萌小獸不屑的扭過臉,抬腿繼續狂奔。

    見它跑的太快,不虞被後面的妖獸抓住,餘生有心逗逗它,於是又喊了一聲。

    小獸停下來,歪著腦袋望著餘生,似乎在說「你喊我」?

    在得不到答案,又被水牛超越後,小獸繼續跟了上來,望著腦袋一直看著餘生,十分想弄清方才這個問題。

    被小獸的純潔無暇的大眼珠子盯著久了,餘生無奈的招招手,「剛才是我喊你。」

    小獸鄙視他一眼,又撒足狂奔超過水牛,剛要消失在道路的盡頭時又傳來了拍手的聲音。

    小獸又停下了,雙眼直直望著牛背。

    「這是什麼東西?」余時雨好奇的看著它。

    「不知道。」餘生上次在記憶中的《大荒食單》上沒找到,「不如叫它跑得快。」

    餘生朝它喊了句新起的名字,小獸吐出舌頭發出「噗「的聲響後快速逃走了。

    雖不及那小獸,但水牛跑的絕對不慢,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見到了妖城的城牆。

    見到這堵城牆,清姨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妖城城牆粗糙的狠,七倒八歪也就罷了,還是泥土和石塊混合建成的,上面長滿了蓬蒿。

    估計不用猰窳出手,妖獸們衝撞幾下就塌了。

    「妖城守不了,告知風狸後我們馬上回揚州商量對策。」清姨說著,拍牛進了妖城。

    妖城城衛遠遠見到水牛後設柵欄攔截,被清姨三五下挑開,「找你們城主,別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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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