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第八百九十三章 回家

    白高興把黑妞拉回來。

    「不知道被誰抓走了，但絕不是被女人抓走了，你大可放心。」餘生說。

    「女妖精也不行。」黑妞繼續向前走，「但凡一雌的，他都要靠上去。」

    白高興依舊拉著他她，「你放心吧，富難也跟著被綁走了，你覺著他們也看上富難了？」

    黑妞停下，「倒也是。」

    她轉過身看著餘生他們，「那咱們怎麼辦？總得把他們救出來呀。」

    「放心，公孫不吹正派人全城尋找呢，咱們人生地不熟，反而不如他們來的容易。」

    餘生說著，想起了什麼。

    他戲謔的看著黑妞，「平時你對他不理不睬，漠不關心，現在人不在這兒了，你關心起來了？」

    「你懂什麼，有句話說的好，得不到的才會珍惜，我現在就處於得不到階段。」黑妞說。

    「嗯，那祝你早日進入不會珍惜階段。」餘生說。

    黑妞瞪著餘生，「清姐，管好你外甥！」

    小姨媽順勢踢餘生一腳，「黑妞說得有理，我就是當初不懂這個道理，才上了你這賊船。」

    她斜眼看著餘生，「不止現在出去逛不帶我了，也敢藏私房錢了。」

    餘生身子一哆嗦，「私房錢，什麼私房錢，我不知道！」

    「掌櫃的，招了吧，窮奇全招了。」黑妞說。

    餘生這才想起來，當初小公子付賬時，小姨媽雖然不在身邊，但狗子和窮奇是在的。

    他頭一扭，瞪著同狗子一起趴在地上的窮奇，「嘿，膽兒肥了哈，敢告密了。」

    得罪餘生沒好果子吃，窮奇急忙搖頭，「不是我，狗子讓我說的。」

    狗子抬起狗爪子就給窮奇一巴掌。

    「它這是在怪我賣了它。」窮奇忙說。

    餘生也搞不清楚狗子什麼意思，但總歸他們是一體的，要罰一起罰。

    把私房錢上交後，餘生說：「行了，你們倆別在這兒待著了，跟我們下去，一會兒去鹹魚客棧看門。」

    他又回頭對小姨媽和黑妞說：「咱們也下去，我有個喜讓你們驚一下。」

    黑妞牽掛葉子高，興致不大，「驚我不要緊，驚到你兒子了就不妙了。」

    「閨女！」餘生糾正她，這是十分嚴肅的事。

    「好好好，閨女，閨女，說的好像你能決定男女似的。」黑妞翻個白眼。

    餘生想說還真是自己決定的，但想到自己生物知識忘記的差不多了，也就作罷。

    他們下小樓進了後廚，剛踏進妖氣閣所在，黑妞就驚訝起來：「呵！半天不見，變成這模樣了？」

    黑妞跳上高牆看，「這院子真大，這就是你說的驚喜，你怎麼辦到的？」她回頭問餘生。

    「秘密，還有，這不算什麼驚喜，更驚喜的在後面呢。」

    餘生在前面領路，帶著他們穿過園林，進到東面的院子。

    院子裡小屋只有兩座，分別是「有妖氣客棧」和尋味齋。

    在見到這兩個屋子後，小姨媽停下腳步，豁然回頭，驚訝地看著餘生。

    雖然不說話，但清澈的雙眸裡在期待著餘生說出某個答案。

    「掌櫃的，這，這屋子莫，莫非可以回，回揚州？」白高興激動地問。

    「嗯」，餘生點頭，「走進這個屋子，推開那道門，咱們就回家了。」

    「真的？」黑妞這才反應過來，她家雖然不在揚州，但呆很長時間了，還是很想念的。

    她先一步上前，拉開去往客棧的門，不等進去，幾個人迎面撞在她懷裡，直接把她帶倒了。

    「哎呦」，「嘎~」

    一時間亂作一團，唯有在最外面的胡母元和怪哉只是稍微晃動一下。

    他們抬頭，目瞪口呆：「掌，掌櫃的？」

    站在他們身後，一直到看熱鬧的石大爺，裡正他們也不可置信。

    他們擦了擦雙眼，確認不是眼花後，才問：「小，小魚兒！你怎麼在這兒？」

    包子站、小孫子站在他們身後。

    這些毛孩子見狀，從後廚跑到後院，確認後又跑回來，「生哥兒，你怎麼進牆裡了？」

    「什麼進牆裡了，我現在中荒。」餘生得意的說。

    「快起來，你們壓死我了。」黑妞在下面掙扎，把身上壓著的人推起來。

    好不容易才站穩身子的怪哉，被她腳一踢，又砸在黑妞身上，正好來了個嘴對嘴。

    「哈，被葉子高看見了，沒你好果子吃。」胡母遠說。

    說罷，他才記起來，「對了，椰子糕和富難呢？」

    「被妖怪吃了」，餘生說罷，繞過來黑妞他們，一步跨到熟悉的後廚。

    「我餘生的一小步，世人的一大步。」餘生還發表感慨，不過沒人聽他的。

    所有人驚訝的看著他，「什，什麼，葉子高和富難，他，他們…」怪哉和胡母遠不敢相信。

    「別聽他胡說，他騙你們呢。」小姨媽跟著走進去。

    怪哉他們這才松一口氣。

    不過這口氣松的太早了，小姨媽又說：「他們只是被妖怪們綁走了。」

    「什麼？！」胡母遠的心又提起來，「那還不如死了呢。」

    黑妞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子，沒好氣的說：「怎麼說話呢，好死不如賴活著。」

    胡母遠擺手：「別誤會，我也知道活著好，但被妖怪抓住吧…」

    「但凡有個女妖怪，別管丑還是好看，都要拉著你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心有餘悸。

    餘生拍拍他肩膀，「這你放心，也就只有咱們這樣玉樹臨風的才碰見這事，那倆長相不行。」

    所有人看他，「掌櫃的，你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麼厚臉皮。」胡母遠說。

    「嗯，我以為當爹了，會更穩重一點兒呢。」怪哉點頭。

    這消息早傳遍鎮子了，所以大家都不奇怪。

    他們出了後廚，坐在大堂上。

    這時，鎮子上幾乎所有人都得到消息，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豬肉九甚至還提著殺豬刀：「哪兒呢，哪兒呢，聽說小魚兒被砌牆裡了？」

    正敘述一路經歷的餘生說：「誰造的謠，我是從門那邊的中荒回來的。」

    「中荒？」豬頭九一怔，在聽到後廚那門連著中荒後，好奇地去後廚看。

    包子領著小孫子他們正聚在門口，張望著門內的情景。

    雖然只能看見一屋子，但一想到對面是中荒，心裡就癢癢。

    少年，總渴望遠方。

    好在他們記著餘生的提醒，不敢探頭進去。

    包子倒是丟一塊石頭進去試探，一碰到門裡空間，似撞到了牆上一般，立刻被彈回來。

    豬頭九提刀剛進來，石頭正好砸在腦門上。

    「哎呦」，豬頭九的刀掉在地上，整個人有些懵。

    「你們幾個小子，快出去」，裡正忙過來看一下，把幾個孩子趕走了。

    豬頭九被裡正扶著坐在餘生對面，悶聲道：「這麼說，以後我不用去城裡，可以直接往中荒賣豬肉了？」

    「可以是可以，但千萬別賣到大悲山。」餘生說。

    「為什麼？」

    「那裡的豬神會把你砍死的。」餘生說。

第八百九十四章 宰驢

    東荒，客棧。

    在聽到餘生回來後，幾乎鎮上所有人都來了，五奶奶也來了。

    不止如此，自餘生離開後，幾乎不回客棧的黑貓和警長也回來了。

    不過它們不是回來找餘生的，在客棧轉一圈不見狗子後，兩隻貓才折回來，在餘生腳邊喵喵叫個不停。

    餘生把它們撈起來。

    真是歲月不饒人，去年把他們抓回來時，還是兩隻小奶貓，現在已經成大貓了，而且更肆無忌憚。

    見餘生只把黑貓抱起來，警長不高興的在下面抓餘生的褲腿。

    被餘生踢走，警長換了目標，在下面不住地抓黑貓的尾巴。

    黑貓也是個不省心的，在餘生腿上眯著眼，不時地擺一擺尾巴，逗弄警長一番。

    剛說到大悲山，餘生飲一口茶潤嗓子，然後全吐了出去。

    「什麼茶這是。」餘生說。

    眾人正聽得心馳神往呢，被打斷後，胡母遠道：「這是你留下的山茶，平日裡我們都舍不得喝。」

    「太次，換了，以後咱們不喝這茶了。」餘生說。

    「一會兒讓你們見識見識真正的好茶，一壺春，中荒一百貫一壺。」餘生說。

    「呵」，眾人驚嘆，他們一輩子也攢不到一百貫，會有人用一百貫來喝茶？

    中荒的妖怪莫不是都傻？

    餘生把警長也撈起來，讓它們在腿上公平公正的打一架，自己繼續敘述這一路的來歷。

    鄉親們聽得心馳神往。

    一直到餘生講完，又議論半天，眾人才慢慢散去，各回各家做飯去了。

    「螃蟹宴，茶菇，梅乾菜、雞樅…」怪哉在旁邊扳著指頭數，「太好了，我終於有新菜學了。」

    胡母遠也鬆一口氣，「太好了，我終於不用嘗試你自創的菜了。」

    餘生看他劫後餘生的模樣，奇怪道：「蟲兒做菜不錯呀，你那什麼表情？」

    「做菜是不錯，但自創菜麼…」怪哉在身旁，胡母遠不好說，只用了個眼神讓餘生體會。

    就紅燒桃這一道菜，就夠胡母遠一生回味了。

    「大姐頭呢？」餘生記起來，怎麼一直不見鮫人大姐頭下來迎他。

    「哦，她跟周大富去城裡玩兒了，早上剛走。」胡母遠說。

    餘生驚訝，「他們終於湊到一起去了？」

    「沒有，現在莫說鮫人大姐頭不答應，周家不答應，周大富他自己也有些猶豫，現在最多算是關係親密吧。」胡母遠說。

    「周大富還不猶豫？」餘生奇怪，正被怪哉圍著噓寒問暖的小姨媽也回過頭看著這邊。

    「嗯啊」，胡母遠點頭，「大姐頭的意思很明確，他們若在一起的話，以後得在水裡生活。」

    「生活在水裡？！」餘生一驚，「她是準備把周大富變成水鬼，然後一起廝守？」

    那也不現實。

    溺死之人固然不能去往輪迴，必然成水鬼，但水鬼也不全有靈智的。

    許多水鬼就像幾歲的嬰兒，只殘存有喊人落水，取而代之的本能。

    「不是，聽大姐頭說，只要飲下鮫人的血，再配上龍魚法術，就可以把人慢慢成為鮫人。」胡母遠說。

    餘生想不到龍魚還有這功用。

    「生哥兒，生哥兒」，包子領著小孫子幾個毛孩子跑過來，「帶我們去裡面轉轉怎麼樣？」

    「對呀，我想去中黃。」小孫子門牙缺了兩顆，說話漏風。

    「不行」，餘生嚇唬他們說：「中荒全是妖怪，你們葉哥和富哥都被抓走了，你們去了更危險。」

    「你陪著我們去，我娘說了，妖怪現在全用『生哥兒來了』嚇唬他們的孩子。」包子說。

    「嗨，你娘這話說的…深得我心。」餘生說。

    雖然如此，餘生還是不準備帶他們過去，已經丟倆大人了，不能再丟人了。

    倀鬼、柳柳他們這會兒倒是過去了，她們是客棧的人，又不怕死，倒是進退自如。

    ……

    大悲山、寒山城一直陰雨連綿，東荒卻晴空萬里。

    餘生站在門口，陽光落在身上，讓每寸皮膚都歡呼跳躍著。

    老乞丐不知去哪兒了。

    聽胡母遠說，嘗了一次怪哉自創的菜後，老乞丐憤憤不平的走了。

    「我雖然是乞丐，但也是有尊嚴的，豬都不吃的東西，居然施捨給我？」

    「哼，此處不理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回城逮老鼠。」

    就這樣，老乞丐頭也不回的向揚州城去了。

    不過那些龍鬚草鋪的蓆子，怪哉還給他留著。

    此時街上少人，各家的炊煙裊裊升起，知了的嗓音越來越有力，營造著鎮子的寧靜。

    餘生還是喜歡這個鎮子，石橋，老樹，小河，大湖，還有不改的鄉音，一切是那麼熟悉。

    他伸個懶腰，深吸一口氣，甚至空氣都是親切的。

    這些天因為下雨，一直在屋裡待著快發霉了。

    餘生轉過身，剛要扶小姨媽出去轉轉，聽見街上傳來奔騰的蹄子聲。

    餘生以為有人來了，不以為意，剛要招呼小姨媽，身子一個趔趄，被後面什麼東西頂了。

    他向前走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子，不等回頭，「昂昂」，一聲驢叫在背後響起。

    毛毛撞開前面那不長眼擋路的人，大搖大擺的進去，迫不及待地湊到櫃檯上擺著的酒罈子旁邊。

    它舌頭一卷，熟練地打開酒封，正要飲酒，忽覺有些不對。

    毛毛扭頭看，只見餘生正一臉陰沉的看著他。

    再往前看，城主也在，一臉戲謔。

    毛毛回過頭去，閉著眼搖了搖頭，又轉過頭來看，這下確定自己沒喝醉，也不是眼花了。

    毛毛全身的驢毛都豎起來。

    「行啊毛毛，膽子大了，居然敢頂撞本少爺了。」餘生冷笑著走過去。

    「告訴你，現在已經不是你剛來的時候了，那時候有城主為你撐腰，現在城主都懷我閨女了。」餘生說著，向毛毛走近，還舒展著手腕，骨頭「嘎巴」響。

    「呸，怎麼說話呢？」城主一筷子丟過去，正中餘生腦門。

    「實話實說而已」，餘生回頭說一句，在轉頭，見一條驢尾巴消失在後院門簾處。

    「我聽說驢皮熬得阿膠不錯，小姨媽，我給你補補。」餘生身子也跟著閃了出去。

    「你這頭死驢，給我站住，今兒我不逮住你，我誓不為人！」餘生的吼聲從後院傳來。

    胡母遠從後廚探出頭去，見餘生正滿院子的追毛毛，高興地說：「使勁打，往死裡打，打死這畜生。」

    餘生離開這半年，毛毛五天之內必回來一次搶酒喝，而且還很囂張。

    胡母遠阻攔了一次，被噴一臉唾沫。

    那味兒，晚上愣是沒上去蟲兒的床，那臭不可聞的老乞丐還嫌棄他。

    這會兒見餘生揍毛毛，胡母遠說不出的暢快。

    毛毛的速度快，但餘生閃爍的也快，無奈之下，毛毛只能逃出後院往外面去了。

    小姨媽搖了搖頭，任由餘生同毛毛胡鬧、遠去，見左右無人，悄悄站起來，從櫃檯上取一罈酒。

    一壇紹興酒，雖不是什麼好酒，但解一下按捺不住的酒蟲還是可以的。

    她剛把酒打開，外面又響起馬蹄聲，不同的是這馬蹄聲要沉重一些，就像「咚咚」敲響的鼓點。

    小姨媽抬起頭，看著外面，心想這是來了一頭什麼怪物。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周九鳳牽著一匹馬，走到客棧門口。

    城主驚訝，「你怎麼又胖了？」

    「嘿，昨兒剛見我說了這句話，今兒又說，我胖的有那麼快嗎？」

    周九鳳翻個白眼走進來，到桌子旁邊為自己倒一杯涼茶，一飲而盡。

    城主呆愣在原地，不止驢膽子大了，這人膽子也大了，居然敢向她翻白眼了。

    「不是我說你，你在城裡招搖撞騙也就罷了，今兒居然撞騙到客棧來了。」喘勻一口氣的周九鳳說，「他們可都知道你這城主是假冒的。」

    剛要發作的城主一怔，明白過來，敢情說的是劍靈。

    看來在她離開的這段日子，劍靈在城內並不安生。

    不過城主並不準備表明自己的身份。

    這機會來之不易，萬一週九鳳知道她身份，讓她放下酒怎麼辦？

    她不動神色的為自己倒上一杯，聽著周九鳳絮絮叨叨。

    周九鳳見城主倒酒，放下茶杯，「給我倒上一杯。」

    她走過來，問城主，「其他人呢？」

    城主不想理她，舌頭舔了一口酒，一股顫慄從舌尖開始，一直蔓延到腳尖。

    「唔」，城主一臉沉醉。

    半個多月不飲酒的她，此時只覺著全身沐浴在春光中，滿滿的全是小幸福。

第八百九十五章 背鍋

    周九鳳見城主一副偃意享受的模樣，不由的好奇走上來。

    「這酒有那麼好喝？」周九鳳為自己倒一杯，飲一口。

    她在嘴裡咂摸片刻，奇怪地看著城主，待嚥下去後才說：「不是吧，你是多沒見過世面？」

    「在這客棧，炮打燈之外，屬這酒最次。」

    周九鳳放下酒杯，「我那兒還有一壇紹興壹玖捌柒，等到了城裡，我請你，讓你好好見識一下什麼叫好酒。」

    城主點頭，不動聲色的又飲一口，心想有機會，讓這廝戒酒一年，然後再嘗嘗這酒。

    見城主還喝，周九鳳有些可憐劍靈，「城主也是，她也太小氣了。你跟她這麼多年，有好酒都不捨得讓你嘗一口。」

    城主身子一僵。

    「不生氣，不生氣，氣大傷身，我現在是兩個人。」她暗自安慰自己許久，又飲一口酒，這才把怒氣按下去。

    她還是有些分寸的，給自己規定只許飲半杯，這樣一來不會對孩子不好，二來也不會被聞到有酒味兒。

    因此現在當務之急是好好地品嚐這酒。

    周九鳳見城主只顧飲酒，給了她個憐憫的眼神，問：「其他人呢？我找人問一下，尋味齋出事兒了。」

    城主又飲一口酒，奇怪的問：「出什麼事兒了？」

    「在後廚憑空出現一道門，怎麼打也打不開，邪門的很。」周九鳳說：「我懷疑有人試圖用法術盜竊。」

    「哦」，城主繼續飲酒，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的劍靈。

    「他們全出去了，只有…」

    城主正撒著謊，想拖延片刻，把這杯酒細細品味一番，後廚的門簾卻掀開了。

    在後廚和胡母遠忙碌午飯的怪哉在聽見有人說話後出來。

    她先看到了周九鳳，周九鳳這愈加魁梧的身材想不被人忽視也有些難。

    「鳳姐來了」，怪哉招呼一聲，「幾天不見，又胖了不少…」

    說到這兒，怪哉餘光瞥見城主在端酒杯，被嚇一跳。

    「哎呦，我的姑奶奶」，怪哉在人間久了，把馬嬸兒那一套全學過來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城主身邊，一把搶過手裡的酒杯，「你怎麼能喝酒呢？」

    城主把口裡的酒嚥下去，尷尬而又不失優雅的向怪哉一笑，「你一定會保密的對不對？」

    「對什麼對，你敢偷喝酒，等掌櫃的回來，我一定要告訴他。」怪哉十分嚴肅的說。

    周九鳳為劍靈打抱不平，「喂，不至於吧？飲你們一杯酒而已，而且還不是什麼好酒。」

    她站在城主身前，把怪哉手裡的酒杯一把搶過來，放在城主手上，「你儘管喝，這酒錢我付了。」

    城主秋水雙眸一轉，對怪哉說：「你看到了，這是她讓我喝的，不怪我。」

    怪哉也莫名其妙的看著周九鳳，「你瘋了吧，她懷有身孕呢，這要被餘生知道了，你這身肥肉別想要了。」

    「不要就不要，我還嫌我太胖…等等！」

    周九鳳瞬間雙眼瞪圓，口微張，「你，你說什麼？懷，懷有身孕！」

    她豁然回頭，呆呆地看著城主端起酒杯，向她敬酒。

    「對呀，這消息不早傳到揚州了？」怪哉一把搶過酒杯，「姑奶奶，你怎麼還喝呢。」

    城主咂摸一下嘴，有些遺憾，「這是她遞給我的。」

    周九鳳身子一哆嗦，瞬間回過神，「那個，那個，城主！您回來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我…」

    城主走到位子上坐下，「我什麼時候回來還得告訴你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您終於回來了，我是想您想的人消瘦呀。」周九鳳說。

    「噗嗤」，怪哉樂了，城主也有了些微笑意，「我看你這是衣服漸瘦吧？」

    周九鳳掃一眼自己的衣服，「這是反彈，您也知道，人消瘦後一反彈，會更胖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小氣，工錢不想多發了怎麼辦？」城主嘆口氣，「要不你去守城門吧？那樣工錢少。」

    周九鳳鬆口氣，她已經被餘生陷害去守城門很多次了，不在乎這一次。

    「對了，記著，你還欠我一壇紹興酒壹玖參柒。」城主說。

    周九鳳點頭，不錯了，至少不是把她丟到豬圈裡去當豬倌，為豬配種。

    但後面的話，恕周九鳳萬萬不能答應。

    「這酒，剛才是你說請我飲的，對吧？」城主盯著她。

    周九鳳忙搖頭，「不是，大人，咱不帶這樣坑人的，這話我是說過，但那是劍請靈喝酒。」

    城主眨眼，「但你話是對我說的，還說我請我喝好酒，見識下世面。」

    「不不不，那些全不作數了，對了，前面那杯是您自己倒，自己喝的。」周九鳳忙撇清關係。

    這個問題很重要，她若背了這個黑鍋，肯定被餘生整的很慘。

    城主壓低聲音：「這鍋你背了，我饒恕你的大不敬，回去給你陞官，漲工錢。」

    「不行，絕對不行，余掌櫃會把我撕碎的。」周九鳳雖然胖，但不傻，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這雷她是萬萬不頂的。

    現在城主都怵餘生了，足見余掌櫃在這件事兒上的厲害。

    不過得罪城主也不妙，周九鳳為她出主意，「您可以這樣，他一說你，你就說肚子痛，絕對管用。」

    城主恍然，這麼好的辦法，她怎麼沒想倒呢？

    她現在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什麼也不怕。

    「不錯，你出的主意不錯。」城主點頭。

    怪哉見她們一直在嘀咕，警告道：「鳳姐，你別跟著她一起打什麼壞主意，喝酒對孩子可不好。」

    周九鳳義正言辭，「你放心，我看著她呢，絕對不讓她靠近酒三步以內。」

    「若有違此誓言，我，我…」周九鳳看一下身子，痛下狠心，「我再胖一百斤！」

    「這也太狠了吧？」怪哉驚訝著，回後廚忙去了。

    城主也看著周九鳳，怪不得胖的這麼明顯，原來胖起來都是以「一百斤」為單位的。

    「我離開的這段日子，你們是不是太閒了，居然養了這麼胖。」城主說。

    周九鳳點頭，「是有點兒閒，自從冰夷被一劍殺了以後，再沒有什麼大妖怪敢作亂了。」

    巫院的人也老實了。

    唯一作亂的也就是些不長眼的小妖怪，好對付的很。

    城主點頭，「既然如此，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帶隊到中荒忙去。」

    中荒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不說別的，在偌大個寒山城找葉子高他們，就得用不少人。

    「去中荒？」周九鳳高興起來，「得嘞，您放心，我這就回去準備。」

    整天在揚州待著，周九鳳已經膩了，早想去外面看看了。

    「帶些機靈點兒的，錦衣衛出一個富難，已經夠了。」城主說。

    這倆人也是，過一段煙雨橋，居然人就不見了。

    黑妞這會兒人不在，十有八九就是悄悄找葉子高去了。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我恨你

    周九鳳方才答應的乾脆，但一細思量，覺著不妥。

    「明天啟程，是不是有點太倉促了？」周九鳳說。

    遠行中荒，衣服、糧食就得準備好幾套，更不用說別的了。

    她看著城主，「大人，您不是被人欺負了，急著帶人找回場子吧？」

    「滾」，城主翻個白眼，「中荒又不遠，你穿過尋味齋後廚的門，中荒就到了。」

    「什麼？！」周九鳳一怔，有些搞不明白，「您知道尋味齋那門？」

    城主也懶得解釋，讓她等餘生回來，帶著她去門裡轉上一圈。

    正好，一會兒城主還要回揚州看看，可以一起過去。

    說道餘生，客棧外面傳來驢「昂昂」慘叫而抗拒的聲音，起初只是小聲，後來越來越大。

    周九鳳出門站在台階上，見餘生左手拖著一條驢腿，正要上石橋。

    後面的毛毛堅決不邁腿，於是三條腿加一驢屁股，以一很詭異的角度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跡。

    「喲，余掌櫃，你這是干什麼？」周九鳳驚訝的看著。

    「宰驢！」餘生說的很堅決。

    「昂，昂」，毛毛叫的更慘了，上石橋後還開始打滾，奈何它的力量不是餘生的對手。

    餘生不理它，依舊拖著：「喲，鳳姐，幾個月不見，怎麼又胖了？」

    他又瞧一眼拴在門前的駿馬：「怪不得這匹馬日漸消瘦，敢情是被你折磨的。」

    這已經是第三個人說她胖了。

    周九鳳不高興地說：「我胖怎麼了，我胖吃你們家飯了？」

    「嘿」，餘生一樂，「你別說，你還真沒少吃我們家飯，等我回去查查賬簿。」

    「呃」，屢試不爽的招數在餘生這兒不管用了，周九鳳只能說：「那是付了錢的。」

    「付錢也是吃的我家飯。」餘生說話間，已經拖著毛毛來到客棧前。

    他上下審視一下周九鳳，「鳳姐，你也是怪，怎麼光長肉，不長別的東西呢?」

    說好胖的人胸大呢。

    周九鳳卻以為餘生說她只長肉，不長心眼，索性不理他。

    「毛毛怎麼得罪你了，這麼折騰它？」周九鳳問。

    「它得罪我的地方多了去了。」餘生拖著它上台階，「天上龍肉，地上驢肉，怎麼樣，嘗嘗？」

    周九鳳知道餘生在說笑。

    「驢肉就算了，龍肉我倒是想嘗嘗。」她上下打量餘生，順便舔了舔嘴唇。

    「咦」，餘生打個冷顫，「好啊，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吃我！」

    「簡直是個畜生！」餘生覺著無聊，讓某個人大笑幾聲熱鬧一下。

    「哈哈，哈哈哈」，周九鳳果然大笑起來，把毛毛的慘叫都蓋下去了。

    毛毛幽怨的看她一眼，被宰殺的是它，它正在呼救，你大聲叫什麼。

    不過還好，它的驢叫起了作用。

    在餘生把它拖到後院，準備收拾時，在中荒沒什麼存在感，整天呆在鹹魚客棧的自犬從後廚鑽出來。

    「手下留驢！」自犬喊道。

    說罷，他看了看四周，確認毛毛他娘不在。

    餘生還不曾開始收拾呢，聞言抬起頭。

    自犬道：「雖然我不想承認吧，但這頭蠢驢確實是我兒子，我不能見死不救呀。」

    「想什麼呢，我就收拾它一頓，又不真殺。」餘生說。

    自犬恍然，瞪毛毛一眼，「這頭蠢驢，亂叫什麼，嚇我一跳，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兒子！」

    「我回鹹魚客棧了。」自犬自顧自地轉身而去。

    「昂，昂」，毛毛又叫起來，見自犬不理他，暗下決心，逃出生天以後，它就去城主府找他娘。

    餘生把毛毛五花大綁，肚子朝天，轉過身開始尋找東西。

    城主走出來，忙讓周九鳳來勸他，「你這幹什麼，簡單收拾一下，讓它長記性就得了。」

    「不行，得來個狠的。」餘生去大通鋪的房間轉一圈，取三根龍鬚草出來。

    城主翻個白眼，她還以為打板子呢，原來是撓癢癢，轉身回大堂坐著去了。

    很快，院子裡響起毛毛又哭又笑，「嗷嗷昂昂」的聲音。

    路過的豬肉九不由地探進頭：「小魚兒殺什麼呢，莫不是想搶我殺豬的生意？」

    鬧劇在午飯做好時告終。

    一桌子的菜種，怪哉這次只做了一道自創的菜，「酒釀蘿蔔皮兒，掌櫃的，你嘗嘗。」

    餘生差點被閃了腰，

    「什麼！」他看著怪哉，「你不是改姓李了吧？」

    「什麼改姓李？」怪哉莫名其妙，「不過我一直沒姓，姓李也不錯。」

    「你還不如姓胡母呢，按人類的規矩，你嫁過來得跟我姓。」胡母遠說。

    「胡母怪哉？」蹭飯的周九鳳抬起頭，塞了一嘴食物，「胡母是誰。」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城主讓她閉嘴，怪哉還是挺好的，沒有告訴餘生她飲酒了。

    城主催怪哉快把盤子解開，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嘗嘗酒釀蘿蔔皮兒了，重點是那酒釀。

    餘生也想嘗嘗這傳說中的菜，他好奇它味道許久了。

    「你就免了。」餘生拉住小姨媽準備夾菜的手，「我替你嘗嘗。」

    「憑什麼！我菜也不能吃了？」小姨媽眼睛一眯，凶狠的看著餘生。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是吃菜，你想嘗酒的滋味。」餘生說。

    周九鳳埋頭用飯，心裡慶幸不曾背鍋。

    看現在餘生在城主凶狠目光下的不動如山，就知道他不讓城主飲酒的決心有多堅定了。

    城主無奈，換了策略。

    她嘟起嘴，一雙眼睛眨呀眨，用很乖巧的語氣說：「我就想嘗嘗那菜，一口就成。」

    說罷，豎起一根食指。

    「行啊，那我把菜裡的酒唆了，菜留給你。」餘生說。

    「噁心」，小姨媽給餘生一腳。

    這時，她想到了方才周九鳳出的主意。

    在夾一口別的菜後，「嘶」，她把筷子一丟，倒吸一口冷氣，手摀住肚子。

    「怎麼了？」餘生緊張的看著她。

    「肚子不舒服，可能是飲酒而不可得，酒蟲帶著你閨女鬧意見了。」城主說。

    餘生無奈的看著她，謊話與表演能這麼拙劣，若擱到前世，絕對拿下獎項大滿貫。

    「別裝了，你這一點兒說服力也沒有，至少得裝作我努力表演了才行。」餘生說。

    那樣即使演技不怎麼樣，也有洗地的理由。

    現在這不走心的表演，餘生不得不拆穿她。

    周九鳳扶額。

    都說一孕傻三年，果不其然，現在城主連撒謊都不會了，白瞎了她的錦囊妙計。

    她只能繼續埋頭用飯，用飯堵住自己的嘴，以免笑出來。

    但最後還是忍不住，「噗」的笑出聲。

    見騙不過餘生，又聽到了周九鳳的笑聲，城主坐直身子，回覆城主威嚴，「這辦法是她教我的。」

    「我就知道！」餘生把幾個大豬蹄放在周九鳳面前，「來，鳳姐，再胖十斤。」

    周九鳳一怔，望著大豬蹄子，想吃；但想了想「再胖十斤」，又不想吃。

    徘徊，猶豫許久，周九鳳夾住大豬蹄，對餘生狠狠地說：「我恨你！」

第八百九十七章 自娛自樂

    午後，驕陽炙烤著大地，讓所有生命屈服。

    鎮子悄無聲息，百姓們大多午休去了，睡不著的也坐在門口陰涼，說著閒話。

    平日裡在水車旁玩鬧的水猴子早鑽到水裡去了，兩隻貓也蜷縮在台階上，感受著石板的微涼。

    包子幾個毛孩子中午不睡覺，給餘生送來一些野果子後，在後廚門口端詳那門。

    唯有知了頑強，在荒野之萎靡不振的樹上，發出不屈的吶喊。

    拴在外面的馬被曬到了，周九鳳忙牽到後院，喂了它水和飼料。

    「余掌櫃，不是我說你，你們客棧服務越來越差了。」周九鳳走進來，這一小會兒，她已經一身汗了。

    「不知道把客人的馬牽到馬廄中，萬一曬死了怎麼辦？」她說。

    餘生正飲一杯茶，聞言笑道：「你放心，你這馬若有一天病了，不是因為別的，絕對是被你壓死的。」

    體重現在是周九鳳心裡的痛。

    「滾，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是揭人傷疤，你就是個畜生。」周九鳳話音剛落，「哈哈」大笑起來。

    胡母遠和白高興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餘生感嘆道：「我最佩服鳳姐這種自娛自樂的精神。」

    胡母遠深以為然，「就像我一樣，每當不高興的時候，照下鏡子就覺著整個世界充滿陽光。」

    「滾！」白高興和餘生異口同聲。

    周九鳳的笑驚天動地的，被她這麼一打攪，吃完午飯後有些慵懶的人精神許多。

    餘生站起身子，伸了伸懶腰，準備去揚州。

    周九鳳道：「余掌櫃，什麼時候把你那雷車借我，我這馬現在老了，不中用了，再有幾天，就得它騎著我跑了。」

    「你還真好意思說，我看不是馬不行了，是你太胖了。」餘生說。

    「你委婉點兒行不行？」周九鳳翻了個白眼，老是戳她痛處，鳳姐都免疫了。

    餘生把一頂帷帽放在小姨媽頭上，以遮擋陽光。

    「雷車你是開不走，雖然富難不在了，但鄉親們進城拉人，運貨什麼的還會用到。」

    餘生繫著帷帽，同時對周九鳳說。

    「那你要不把雷龍借我？我騎著它也行啊。」周九鳳說。

    她現在是真需要一坐騎，普通的馬已經載不動她了。

    「雷龍性子傲的狠，你若能征服她，隨你便。」餘生說。

    「成，你等等我，我現在就去試試。」周九鳳說。

    胡母遠有話說，嘴剛張開，周九鳳已經一溜煙跑到牲口棚裡去了。

    餘生又取出一酒葫蘆，系在小姨媽腰上。

    酒葫蘆裡不是酒，而是稷山葡萄汁，夏日裡解渴非常美味，也可以在她酒癮上來的時候有個替代。

    小姨媽站著任他折騰，反正她想喝酒。

    等她回到城主府，餘生出去忙的時候，那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誰也管不住她了。

    「行了」，餘生忙完這一切，拍拍手。

    話音剛落，「轟隆」，震耳欲聾的雷聲響過。

    「呵」，正在飲茶的胡母遠手一哆嗦，「打雷了，要下雨？」

    餘生揮揮手，「你去看看鳳姐。」

    胡母遠剛出客棧門，見周九鳳頭髮豎著，不倒翁般搖搖晃晃而來。

    「鳳姐，你就這樣直接上手去征服了？」胡母遠驚訝的看著她。

    周九鳳晃進客棧，這會兒她只覺著渾身被電的發麻，就像胳膊被壓的發麻後，剛恢復時的樣子。

    「不然嘞。」她張開口，口水情不自禁地留下來。

    「咦」，胡母遠嫌棄的後退一步。

    「有點智商好不好，別跟掌櫃的一樣…」

    胡母遠話說半截，被餘生打斷了，「怎麼說話呢？」

    胡母遠打嘴巴一下，示意說錯話了。

    他改口說：「你像掌櫃的一樣，有點智商好不好。雷龍好歹是條龍，它能任你騎？換成你，你會嗎？」

    餘生猶豫一下，沒說話，這話好像沒什麼問題。

    「我不會，我會揍他。」周九鳳說，「而且我家莊子生也會揍他。」

    「所以你被雷劈了。」餘生說。

    「若想騎它，你得想些巧辦法，譬如，找一條美女蛇盤它，他就絕對俯首稱臣。」胡母遠說。

    「美女蛇？」周九鳳嘀咕，「這能行？」

    「絕對能行」，胡母遠拍著胸脯保證，「別忘了，這幾個月全是我在客棧伺候這些畜生。」

    餘生暗道要遭，趕忙摀住城主的耳朵。

    果不其然，「哈哈，哈哈」，周九鳳大笑起來。

    有些昏昏欲睡怪哉一抬頭，見她大大笑，還有頭髮豎起的模樣，嚇了一跳，睡意全無。

    「哈哈，你，你故意的吧，哈哈」，周九鳳痛苦的笑著，捂著肚子。

    餘生若有所思，「你說他和莊子生成親時，送他們一個會叫『畜生』的鸚鵡怎麼樣？」

    「什麼？」被捂著耳朵的城主趕走他的手。

    「沒什麼，走了，我們去揚州城。」餘生說。

    他拉著城主，在前面領路，周九鳳有妖氣卡，所以暢通無阻，好奇的跟在後面。

    「想不到這裡面還別有洞天。」周九鳳站在院子中間，望著這開闊的院子。

    「這算什麼，外面的風景更好，以後讓你見識一下。」

    餘生把周九鳳喊過來，領著她進了旁邊的尋味齋。

    怪哉和胡母遠在這兒與他們告別。

    他們兩個出了東荒院子，向中荒院子去了，怪哉興致勃勃的要去那幾個客棧參觀一下。

    一直在後廚門口待著的包子他們也想跟著去，可惜被門無情的攔住了。

    在他們抓耳撓腮，說生哥兒不講義氣時，見黑貓警長兩隻貓施施然走過來，在他們目送下，進了門。

    兩隻貓出了屋子後在院裡徘徊許久，警長想去高牆那邊，被黑貓一巴掌拍回來。

    警長不服氣，回敬它一巴掌，黑貓自然不服，於是追打著，去了高牆那邊。

    ……

    餘生進到尋味齋後廚時，熱火朝天的後廚突然安靜下來。

    麻婆、歸一刀，還有幫廚的那些小廝，驚訝地看著推開的門，還有出來的餘生。

    唯有一個人很淡定，田十趴在旁邊桌子上，守著這道門，然後呼呼睡著。

    「掌櫃的」，驚訝過後，一群人紛紛向餘生打招呼。

    饒是如此大動靜，田十依舊沒醒過來。

    餘生從他旁邊經過，對周九鳳說：「你把他放這兒，我覺著我後廚的東西丟不了，你的人就不一定了。」

    城主還在這兒呢，周九鳳有些丟面子。

    她十分無奈地推田十，「你大爺的，快醒醒！」

    田十無動於衷。

    周九鳳氣沉丹田：「來美女了！」

    田十睡的十分安穩。

    「掉錢了！」周九鳳這次嗓子都差點啞了，房樑上都開始掉塵土了。

    餘生有些不滿。

    他對歸一刀說：「廚房乾淨最重要，怎麼能有塵土呢？待會兒，全體大掃除。」

    「是」，歸一刀點頭。

第八百九十八章 盜酒

    歸一刀現在對餘生心悅誠服。

    不止在廚藝上，當掌櫃的也是，給他發的工錢是真多。

    周九鳳這會兒對田十是徹底沒招了。

    她取出佩刀，嘆口氣，「兄弟，你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逼的。」

    揮刀剛要下去，被餘生攔住了，「至於嘛，又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周九鳳看著他，「還有什麼辦法。」

    餘生奪了刀，「楚生。」

    「哈哈」，周九鳳瞪著餘生，卻忍不住笑，這下整個尋味齋的人都可以聽見了。

    「妖怪，妖怪！」田十瞬間站起來，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晃晃。

    「妖怪呢？」他迷茫的看著四周。

    「哈哈，你他娘的才，哈哈，是妖怪呢。」周九鳳給田十一拳，田十差點兒跌倒。

    餘生忙扶住他，見他這臉色，皺眉：「你用過午飯沒有？」

    「沒有」，田十搖頭，他頭有點暈。

    「來一碗甜水。」餘生招呼。

    歸一刀忙放下刀，端一碗甜水過來，餘生喂給田十，他這才好一些。

    「你怎麼回事？」餘生說，若不是他們來的早，這小子就暈死過去了。

    「別提了，鳳姐讓我看這門，我一直死守著，午飯我都沒來得及吃。」田十說。

    「嘿，你可真是，人在酒樓裡，還能被餓死。」餘生說。

    田十擺手，「不行，下館子太花錢了。」

    小姨媽皺眉，「錦衣衛的工錢什麼時候下不起館子了？」

    餘生也點頭，「對呀，尋味齋的菜也不貴呀。」

    田十擺手，「我攢錢，準備娶媳婦了。」

    「喲，恭喜，恭喜呀。」餘生拱手，隨即說道：「我快有閨女了。」

    「滾！」城主一腳，踹著餘生走了。

    留田十在尋味齋免費享用一頓午飯，餘生三個人從尋味齋大門出來，轉身時，餘生差點被絆倒。

    「看著點兒！你撞到我不要緊，萬一跌碎了我的碗，賣了你都賠不起。」腳下的乞丐說。

    這乞丐穿著一身破爛的衣服，懷裡抱著一碗，臉和頭用以爛斗笠遮著，以遮擋陽光，好睡午覺。

    在餘生碰到他的時候，他把爛兜裡拿下來，不耐煩的說。

    「喲，這不是老乞丐嘛。」餘生驚訝地說，「你怎麼在這兒？」

    老乞丐一怔，雙眼眯著看許久，終於看清了面前這人。

    「等等」，餘生若有所思，「這個碗有點熟悉。」

    「哈，余掌櫃，您什麼時候回來的，今年高壽呀？」老乞丐站起身，諂媚的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餘生說，「這碗…」

    餘生話沒說完，老乞丐拔腿就逃。

    但如何能逃出餘生的手掌心。

    剛逃幾步，老乞丐就被餘生抓住了，「好啊，盜了我客棧的碗，來這兒裝大爺了。」

    老乞丐憨笑，「余掌櫃，真不是我偷你這碗，主要你這碗有靈，會擇主，自己跑到我手裡來了。」

    「我信了你的邪。」餘生想要搶回自己的碗，最後還是收手了。

    無他，太髒了，收回去給狗子當狗盆，狗子都嫌棄。

    「你的尊嚴呢，不是回城逮老鼠嘛，怎麼又來我客棧門前討飯了？」餘生說。

    老乞丐嘆口氣，「我也不想的，可誰讓這城內做飯最好吃的也是你的產業呢。」

    「怪我咯。」餘生丟開他，準備回城主府。

    老乞丐在後面問：「余掌櫃，你這算回來了？」

    「是，怎麼了？」

    「我再回客棧門前討飯去。」老乞丐說罷，捲起自己的蓆子，準備往鎮子開拔。

    雖然在客棧時常飢一頓飽一頓，但客棧的飯菜是真好吃。

    當然，前提不是怪哉的紅燒桃，油炸西瓜之類的。

    走在大街上，城主戴著帷帽，沒被人認出來。

    或許是逃難的人許多沒有離開的緣故，揚州城更繁華了，街上做生意的人很多，也有在做生意的妖怪。

    自從餘生年前震懾那群妖怪後，現在揚州城做到了真正地人妖共處。

    這並不意味著妖怪不再傷人，畢竟人裡有壞人，妖怪裡也有壞妖。

    走到廣場時，餘生不經意間抬頭，見小姨媽模樣的人正坐在樓上靠窗處，大口飲酒，大口吃肉。

    「好啊，我都吃不上酒，她還吃上了。」小姨媽不高興了，某人要慘了。

    一行人上樓，在劍靈酒喝的樂不思蜀時，小姨媽一把揪住她的耳朵。

    「幾個月不管教你，你膽子大了哈。」小姨媽冷冷的說。

    「哎呦，疼，疼」，劍靈驚覺，「主人，你不能剛回來，就拿奴撒氣呀。」

    「你在城裡招搖撞騙，我不應該懲罰你？」小姨媽說。

    「誰說我招搖撞騙了！造謠，純屬造謠，我付錢的。」劍靈向小姨媽諂媚的笑。

    「周九鳳說的，還有，錢從哪兒拿的？」小姨媽問。

    劍靈瞪周九鳳一眼。

    周九鳳很無辜，得，今天反正她是得背口黑鍋了。

    「這，這錢是您沒收小魚兒的私房錢，您不說是為他攢老婆本嘛。你看現在，你懷有身孕了，他也不用娶別人了，兩全其美，留下這老婆本也沒多大用了，我就為您排憂解難，花了它。」劍靈笑的很諂媚。

    但迎接她的是雙重打擊。

    「什麼！」餘生揪住她另一個耳朵。

    「你居然把我的私房錢揮霍了？！」餘生怒道：「那可是我一文一文攢下來的。」

    「哎呦，輕點兒，疼。」劍靈不知道靠近誰了，「你們這樣，對孩子未來可是壞榜樣。」

    幸好，周九鳳還有些理智，她提醒小姨媽：「大人，現在大街上呢，懲罰她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畢竟劍靈現在是城主的模樣。

    「嗯，帶回去收拾她。」小姨媽說。

    他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推著劍靈下樓，並在廣場分別。

    「你去召集周九章他們，在尋味齋集合，咱們今兒下午去寒山城找人。」餘生說。

    周九鳳答應一聲，離開了。

    ……

    寒山城，鹹魚客棧。

    外面依舊在下著絲絲小雨，客棧裡無人。

    只有窮奇和狗仔呆在櫃檯後面。

    它們旁邊擺著一酒罈子，狗子不時地舔一口，然後轉著圈咬自己尾巴。

    窮奇覺著無聊，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這時，外面時不時有妖怪來往的大道上，一大一小兩個妖怪探頭看裡面。

    「還是沒人。」大妖怪說：「他娘的，整天沒人，這不是讓我們偷嘛，不偷都對不起他們。」

    「快，進去，記住了，這次抱酒，別抱凳子。」他推一下身邊的小妖怪。

    小妖怪點頭，見左右無妖怪看著，躡手躡腳進了客棧。

    客棧裡悄聲無息，小妖怪膽色更壯，跑到櫃檯上，左手抱住一壇，右手抱住一壇。

    轉身剛要走，忽覺腳下有什麼東西。

    小妖怪低頭一看。

    「啊！！！」刺耳的尖叫聲響徹客棧，外面的大妖怪聽了個清清楚楚。

    「怎麼了，怎麼了？」大妖怪向客棧跑來。

    「妖怪！」小妖怪後面兩個字終於喊出來。

    「你他娘的就是妖怪，還怕什麼妖怪，你究竟是不是老子的種，別是…」

    大妖怪嘮叨著走進來，見到狗子後，「啊！妖怪！」

    「愣著幹什麼，跑啊！」他拔腿就往外跑。

    小妖怪跟著逃了出去。

第八百九十九章 狼吻

    不得不說，身為一個賊，小妖怪很稱職。

    他在逃跑時，依然左手右手抱著酒罈子，絕對不松手。

    狗子雖然長得醜，但也是一條好狗，瞬間跟了出去，在他們身後「汪汪」叫著。

    窮奇一直在屋裡待著，身子快發霉了。

    趁此機會，可以出轉轉，鍛鍊下身子，因此只跟在狗子後面，並不幫忙。

    一路跑，一路追。

    小妖怪手裡抱著兩個酒罈子，自然跑不快。

    「你慢點兒，別跑那麼快，等等我。」他朝大妖怪喊。

    「我不跑快點，它就要咬我了。」大妖怪腳步不停。

    小妖怪氣喘吁吁，「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我親爹。」

    大妖怪安慰小妖怪，「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懷疑。」

    「汪汪」，狗子叫聲急促，快要追上來了。

    它雖然不是妖怪，但每日有靈氣的酒菜滋潤著，身子素質並不比妖怪們差。

    「等一等！」大妖怪忽然停下來，他轉過身，示意小妖怪也停下來。

    小妖怪驚訝地看著他，「你怎麼停下來，不跑了？」

    「跑個屁！」大妖怪一把攔住他，「你沒聽見，它在『汪汪』的叫？」

    「這他娘的是條狗。」大妖怪惱羞成怒的說，「咱們是誰，咱們是狼，尾巴上豎的狼，面對卑鄙的人類，永不屈服的，高貴的狼，豈能被一條向人類卑躬屈膝的惡犬屈服？」

    大妖怪站直了身子，直面越來越近的狗子，「莫管它究竟有多醜，它終究是一隻狗。」

    「狼與狗之間，屈服的永遠是狗。看這就知道了：論狗用條，論狼用頭。」

    小妖怪嘀咕，「我怎麼覺著用匹更合適？」

    「別打岔，站穩了，直面它。咱們是來自北方的，放浪不羈的狼，絕不許退縮！」

    「可可…」小妖怪有些害怕，狗子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

    「可什麼可，狗都是狗仗人勢之輩，現在人不在，怕它作甚。」大妖怪說。

    他一雙狼眼珠微眯，狠狠地瞪著迎面奔來的狗子。

    「挺直身子，有骨氣點！」大妖怪如臨大敵。

    狗子毫不退縮，吐著舌頭，撒蹄子跑過來，發誓要把這倆賊逮回去。

    不然它身為狗子的尊嚴何在。

    狼眼越加狠了，小妖怪跟著有模有樣。

    終於，大妖怪有動作了，他的拳頭一收，身子一轉，拔腿就逃。

    「對不住，兒子，我實在堅持不住了，這狗太醜了！」

    「狗好歹與他們同出一族，萬一它有狼吻之類法術，我被它咬一口也變那麼醜怎麼辦。」大妖怪跑出十步遠後，話才傳過來，「我不能冒『北山帥的一匹狼』名頭丟了的危險，這不值得。」

    「你大爺」，好在小妖怪反應也不慢，緊跟在大妖怪身後。

    狼吻在他們狼妖一族中常見的法術。

    傳說被有這等法術的狼咬過後，起初會長的像狼，慢慢地會變成人狼。

    「你大爺！」大妖怪回了一句，想了想，「算了，你姥姥。」

    「不許罵我姥姥！」小妖怪對姥姥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那你不許罵我大爺！」

    「我罵我也大爺行了吧？」

    「那可以。」

    窮奇慢悠悠的跟在身後，聞言不由地不屑地撇嘴，中荒的奇葩真多。

    狗子依舊窮追不捨。

    哪怕他們一轉彎拐到了滿是樹藤和泥濘的小道上，依舊甩不掉狗子。

    「快想辦法，這狗瘋了」，小妖怪回頭見狗子還在，而且更逼近了，大聲喊道。

    「我他娘的有什麼辦法，誰讓人家醜的。」大妖怪說，「醜的有理。」

    他對狗子是束手無策。

    不過靈光一閃後，「有了」，大妖怪站住說。

    小妖怪只見大妖怪仰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然後氣沉丹田。

    「嗷嗚~」狼嚎響徹山林。

    「這算什麼？」小妖怪不解。

    「它雖然醜，但終究是一條狗，這應該能嚇住他。」大妖怪回頭，「你看，它慢了吧。」

    小妖怪回頭，果見狗子慢了許多，而且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喉嚨間有氣體湧動…

    「他，他不會是狼吧？」小妖怪被嚇一跳。

    大妖怪搖頭，「應該不是，狼沒這麼醜的。」

    話音剛落，「嗷嗚」，狼嚎從狗子喉嚨傳出，嚇兩個妖怪一跳。

    「他，他罵你是婊子養的。」大妖怪驚訝的說。

    小妖怪看著大妖怪，「我娘是你媳婦。」

    「嗯，它說出了我心裡的話。」大妖怪說。

    「不對呀，我是你養大的。」小妖怪恍然，「你才是婊子。」

    大妖怪一怔，怒道：「士可殺，不可辱！」

    他停下來，向前一步，「那狗，你究竟怎麼樣才肯罷休？」

    「汪汪」，狗子停在他們面前，向他們齜牙咧嘴。

    「憑什麼說我兒子偷東西，你有什麼證據！」大妖怪大著嗓門說。

    小妖怪拉一拉大妖怪的衣角，「你聽得懂它說話？」

    「我又不是狗，我怎麼聽得懂。」大妖怪沒好氣的說。

    「那你說個屁呀。」小妖怪說。

    「都說狗子隨主人，我試試。」大妖怪說。

    他早上就是依靠這幾句話，把偷板凳的事情平息的，期望現在也可以。

    可惜，狗子聽不懂，「汪汪」，它直接向兩頭妖怪撲咬過去。

    「他娘的，真是講理的怕不講理的，不講理的怕橫的。」大妖怪拉著小妖怪躲著狗子。

    「現在怎麼辦？」小妖怪問。

    「還是早上碰見的人好，偷了他東西，他還給我錢。」小妖怪說。

    「他那是鼓勵你繼續偷。」大妖怪沒好氣的說，「若沒他那幾文錢，我們也不會這麼狽不堪了。」

    「是狼狽不堪。」小妖怪糾正他。

    「你還說！」惱羞成怒的打妖怪，抓起小妖怪，順手把酒罈丟在地上。

    「全是你，讓你偷雞摸狗，讓你不務正業，讓你不走正道，好的不學，壞的學，老子這麼多優點，你怎麼都沒學到，偏學會偷了，以後還偷不偷了？」

    大妖怪一面打著小妖怪，一面數落著。

    「不公平，這兩罈酒是你鼓動我偷的。」小妖怪掙紮著。

    奈何力量太小，逃不出大妖怪的手掌心，「啪啪」，大妖怪結實給他兩巴掌。

    狗子被嚇一跳，它聽不懂人話，只覺這大妖怪莫名其妙，怎麼突然就開始自相殘殺了？

    不過兩罈酒被放下了，它狗子的尊嚴算是保住了。

    大妖怪打小妖怪一頓，見狗子蹲在原地看著他們，心鬆一口氣。

    這一劫算是躲過去了。

    不過他們剛要悄悄的離開，藏在暗處的窮奇冒出來。

    「站住！」窮奇可沒有那麼好說話，「我們掌櫃的還給你們錢了？」

    兩個妖怪被嚇一跳，「這，這怎麼還有個能說話的？」

    「快回答！」窮奇上前一步，凶獸威風畢露，一時間飛沙走石，草木倒伏。

    直到，「啪」，狗子給窮奇一巴掌。

    「汪汪」，狗子輕蔑地看它，迷老子眼了。

    窮奇的威風頓減，但絲毫不影響妖怪們對窮奇掀起這動靜的敬畏。

    「有，有，給了幾文錢。」大妖怪忙回答。

    「幾文錢？我不信，把身上所有的錢全掏出來！」窮奇說。

    「這…」大妖怪有些猶豫，這不是賠了媳婦又折兵嘛。

    但在窮奇上前一步，血盆大口張開後，兩個妖怪再不遲疑，把所有錢逃出來丟在地上。

    窮奇確認他們什麼沒有餘錢後，這才擺擺手，「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第九百章 大頭娶親

    「汪汪」，狗子大叫兩聲，把妖怪留住，從那些錢裡扒出兩文錢，朝窮奇叫一聲。

    窮奇翻個白眼，「我們狗子說了，看在咱們同宗的份上，這兩文錢你們留著，買兩根骨頭補補身子。」

    「我們才不…」小妖怪剛要說話，被大妖怪攔住了。

    這話若說出來，他們今兒就成骨頭了。

    「謝謝，謝謝」，大妖怪撿起兩文錢，拉著小妖怪快走了。

    倆人的話穿過樹葉，隱隱約約的傳來。

    「兒砸，對不住，你屁股沒事兒吧，方才老爹用的那招是苦肉計。」大妖怪說。

    「真的？」

    「真的。」

    小妖怪嘆口氣，「以後我絕對不偷東西了。」

    「為什麼？偷東西多好啊，可以不勞而獲，還可以四處漂泊。你要知道，我們是來自北方的狼，我們生來追逐風的自由。所以，不要氣餒，盜竊不止有眼前的苟且，還有詩與遠方。」

    「我不想再被狗咬了。」小妖怪說。

    「不要怕，我們是狼，不能被一條狗嚇的屈服。」大妖怪拉著小妖怪，又說起了大話。

    這時，後面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大妖怪回頭一看，狗子正跟在後面，四處嗅著。

    「當然，被同一條狗嚇兩次，咱們就可以屈服了。」大妖怪說。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至少沒被這丑狗咬了，已經萬幸了。

    狗子倒不是出來嚇唬他們的，它只是聞道一些熟悉的味道。

    窮奇驚訝的跟在後面，「這你都聞得到？」

    天一直下著雨，風還不止，即便有氣味，也該散了。

    但狗子確實聞到了。

    它在周圍徘徊，希望再找到那些氣味。

    ……

    鹹魚客棧。

    餘生從後廚出來的時候，客棧裡空無一人，只有倆妖怪坐在大堂。

    見到餘生後，一妖怪揮手喊他：「你這客棧怎麼做生意的，喊半天沒人招呼。」

    「對不住，人手有些不夠。」餘生說。

    他話音剛落，周九鳳領著楚辭，楚生，周九鳳，卜居幾個人魚貫而出。

    那妖怪看著餘生，那表情分明在說：「你逗我，這也叫人手不夠？」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餘生擺擺手。

    他向周九鳳他們打個眼色，周九鳳他們領會，自行出去尋找了。

    這是來之前商量好的，黑妞、白高興他們在城裡尋找，周九鳳他們在城外尋找。

    若還找不到，餘生只能回大悲山，發動所有妖怪來尋找了。

    待他們離開後，當掌櫃，又得客串小二的餘生走上前，「兩位，要些什麼？」

    一個年輕，頭大，身子矮，還留一頭密集長發的妖怪愁眉不展的說：「隨便，先來一罈酒，再來幾個下酒菜。」

    「您要普通下酒菜，還是高級下酒菜？」餘生說。

    這得問清楚了，畢竟價格千差萬別。

    大頭妖怪疑惑地看餘生：「這有什麼區別？」

    「這區別可大了，高級下酒菜更美味，而且還有靈力。」餘生說。

    「有靈力？」大頭妖怪將信將疑，「多少錢？」

    餘生報了三十貫。

    「嘶，這麼貴？」大頭妖怪對面的妖怪說。

    相比大頭妖怪，他的頭就小許多了，而且頭還是禿的。

    他們的頭讓餘生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大頭妖怪沒說貴，只是以一種不想活了的眼神看著餘生，「你確定有靈力？」

    「沒靈力，你白吃，不用結賬。」餘生說。

    「成，就來這個。」大頭妖怪說罷，「啪」的丟到桌子上三十貫。

    禿頭妖怪攔住他，「你瘋了，這可是你成親的錢。」

    「還成什麼親，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大頭妖怪催餘生快點兒上酒上菜。

    餘生利索的去了，先為他們做了一盤涼拌豬頭肉。

    然後炒了兩個熱菜，一道熘肝尖，一道竹筍炒臘肉，冒著香噴噴的熱氣端了上去。

    正在愁眉苦臉談話的妖怪聞見了，身子不由地一震，來了幾分精神。

    一口酒就著一口菜下去，大頭妖怪忍不住對餘生說：「掌櫃的，有你的，還真有靈氣。」

    禿頭妖怪塞了一嘴菜，問：「掌櫃的，你這菜莫不是用的天材地寶？」

    也只有天材地寶才有靈氣了。

    「算是吧。」餘生說。

    他忙完這一切後，趴在櫃檯上，百無聊賴的望著門口。

    「也不知狗子那畜生跑哪兒去了。」餘生想，不過有窮奇在，倒是不用擔憂它的安危。

    甚至用不上窮奇，狗子那一副尊容就足夠嚇得妖怪狼狽逃竄了。

    大堂的兩個妖怪下筷如飛，顧不上說話了，偶爾含糊地冒出一句「真好吃」。

    等盤子裡的菜七七八八後，他們才停下來，然後又回到了方才的話題。

    碰見有靈氣的菜當然值得高興，但這喜悅被別的沖淡了。

    大頭妖怪嘆口氣，「哎，八百貫，這麼多錢，你說我上哪兒湊去。」

    他飲一杯酒，所有的愁緒都在其中了，但下肚之後，愁腸百轉，愁更愁。

    「是有點兒多。」禿頭妖怪說。

    「有點兒？那是相當的多。」大頭妖怪拍桌子說，「夠娶兩個媳婦了。」

    「也是」，禿頭妖怪敬大頭妖怪一杯酒，「她家怎麼要那麼多錢？」

    「她有個弟弟，現在也該成親了，正等著我這彩禮錢娶媳婦呢。」大頭妖怪放下酒杯，「對了，他要娶的那姑娘你也認識，你們萬山的紅狐。」

    「她呀，你別說，那姑娘長的真不錯。」禿頭妖怪感嘆一句。

    他飲了一口酒，忽覺不對，「不是，就算他弟弟等著娶媳婦，四百貫也夠了。」

    「你把錢給你丈母娘，娶走你媳婦；她用這錢娶她兒媳婦，兩全其美。」禿頭妖怪說。

    「呵，想得美，丈母娘好歹賣女兒，怎麼能手裡一分錢也不落下？」大頭妖怪說。

    他為自己滿了一碗酒，一飲而盡。

    「我現在是沒轍了，只借到了這五百多貫。」

    他嘆口氣，忽然毫無徵兆的給自己一巴掌，「你說你娶什麼媳婦呀！自取其辱！」

    「啪啪」，說罷，大頭妖怪又給自己好幾巴掌。

    「哎，別別，不至於。」禿頭妖怪忙拉住他。

    「我是真想從煙雨橋上跳下去，這五百多貫已經是我家砸鍋賣鐵湊出來的了，不瞞你說，我娘現在都去幫人清理茅房了。」大頭妖怪的眼眶紅了。

    禿頭妖怪嘆氣，大頭妖怪一族在不是妖怪前是一蟲子，生來喜歡灰塵。

    因為灰塵裡有一大部分是身體代謝來的廢物，他們喜歡吃這東西。

    後來，成為妖怪以後，他們就成了很能幹的清潔工。

    但他們也是有尊嚴的。

    現在被逼著去清理茅房，足見是真沒辦法了。

    餘生抬起頭，很是不解的問：「你為啥不去把她弟弟要娶的姑娘娶回家呢？」

    「那才要四百貫，比你這八百貫便宜多了，就算多點，你那五百多貫也夠了。」餘生說。

    倆妖怪全部轉過頭，目瞪口呆的看著餘生。

    「這也行？」大頭妖怪合不攏嘴。

    倒是禿頭妖怪一拍手，「還真行。」

    「紅狐那姑娘不僅模樣好，性格、德行都不錯，我正好和他父親認識，我幫你去提親。」

第九百零一章 撕票

    「這，這不大好吧？」大頭妖怪說。

    身為一個憨厚的妖怪，他做不出這種事來。

    「這有什麼不好的。」禿頭妖怪說，「咱買不起他閨女，還不許咱們買別人閨女了？」

    禿頭妖怪堅決的說：「你放心，這媒妖我當定了。」

    他向餘生一招手，「小掌櫃，再來四道下酒菜，一壺酒」，他一指大頭妖怪，「他請客。」

    餘生答應了，想不到出主意還能促進生意興隆。

    他回後廚，做了一道拍黃瓜，順道把已經做好的豬頭肉並另外兩道菜一起端了上去。

    那豬頭肉是餘生做涼拌豬頭肉時做的，在把豬頭剃刷乾淨以後，只用一根長柴禾在灶內，用一大碗油醬，並茴香大料，拌的停當後，用一個時辰，把豬頭燒的皮脫肉化。

    剛端上桌子，正說話的兩個妖怪立刻被這道香噴噴五味俱全的豬頭肉吸引住了。

    「呵，這才真香。」禿頭妖怪說著挑起一筷子豬頭肉放進嘴裡。

    這豬頭肉用文火慢燉兩個時辰，現在早已經酥爛了，入口以後，鮮美細嫩，美味的不得了。

    禿頭妖怪閉上眼睛，慢慢咀嚼著，感嘆道：「貴有貴的道理，這菜是真香呀。」

    大頭妖怪附和的點頭，「嗯，讓我想起了打掃南山廢舊佛塔那一次，這菜，同那些陳年的塵垢同樣美味…」

    「咳咳」，禿頭妖怪看著他，「安靜吃你的，不會比較就別比較了。」

    大頭妖怪尷尬一笑，他知道自己這方面的不足，許多女妖怪就是這麼被嚇跑的。

    餘生退回到櫃檯後面，閒著無聊，取出了筆墨紙硯，在一頁書上練起了字。

    大頭妖怪和禿頭妖怪邊談邊聊，這會兒已經聊到選定什麼什麼日子成親了。

    「這嫁女呢得看行嫁月。」禿頭妖怪掐指算著，「正、七迎雞兔，二、八虎和猴，三、九蛇與豬，四、十唯龍狗，五、十一牛羊歡，六、臘鼠馬游…」

    餘生抬起頭，「喲，你們妖怪還講究這個？」

    「不講究不行啊，華服老爺子們說了，這是中原文化的精華。」禿頭妖怪說。

    他繼續同大頭妖怪說：「她是紅狐，狐狸吃雞兔，哎，正、七正合適。」

    「這他娘的都行？」餘生目瞪口呆，搖了搖頭，繼續練字去了。

    這時，門前響起腳步聲。

    在大橋上救人的魚頭妖舉著一葉柄很長，葉片寬厚的樹葉，遮著雨走進來。

    在見到正在用飯的大頭妖怪後，魚頭妖欣慰的點點頭，「哎，這就對了，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好吃好喝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大頭妖怪翻了個白眼，「我當時就沒想跳下去，不就是個媳婦嘛，我還不娶她了。」

    魚頭妖點頭，「這就對咯，要看開點兒，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大頭妖怪語氣雖不好，但也知道魚頭妖為自己好，他對魚頭妖說：「一起喝點兒？」

    魚頭妖搖頭，「我吃不慣這些肉，吃些蝦什麼的還差不多。」

    他從他們身邊走過，「余掌櫃，你那兩個兄弟找到沒有？」

    餘生搖了搖頭，「沒呢，也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應該沒跳下橋去。」魚頭妖站在櫃檯外面，把葉子豎在旁邊後靠在櫃檯上。

    他早上不放心，又回橋上看了一眼。

    「嗯，他們就不是尋死的人。」餘生看著魚頭妖，「來點兒什麼？」

    魚頭妖想了想，「一杯酒，有蝦沒？來一份。」

    「成，卡呢？」餘生說。

    魚頭妖把妖氣卡取出來，疑惑地問：「怎麼，這有卡不行，還得掏出來看看？」

    餘生把卡接過去，收走上面的功德值，「你做的所有善事，這張卡都會記錄在內。」

    「你可以啊，早上到現在已經救三個妖怪了。」餘生說。

    魚頭妖謙虛，指著大頭妖怪，「這就是一個。」

    「我沒打算死！」

    留他們在瓦面說話，餘生取出一罈酒，然後命令在大悲山的妖怪蜘蛛精送過來一份河蝦。

    等餘生出去取的時候，見蜘蛛精用蛛絲掛在高牆瓦簷上，端著一份河蝦蕩過來的。

    「嘿，你蜘蛛俠呀。」餘生說。

    把河蝦交到餘生手中後，蜘蛛精迷惑的眨眼，「什麼蜘蛛俠？不過這名字不錯，我用了。」

    餘生沒理她，直接進客棧去了。

    用一蜘蛛俠送飯，傳出去也是威風的很啊。

    一壇紹興酒，一壇醉蝦，這是魚頭妖所有的菜。

    「不用付賬了，這幾道菜是你做善事應得的。」餘生說。

    魚頭妖還是第一次因為做善事撿到這樣的實惠，「謝謝，謝謝。」他高興地說。

    一口醉蝦入口，鮮嫩的蝦仁在那微微酒香與酸甜中滑到舌尖，讓魚頭妖很是驚喜。

    「好吃」，他說，「讓我想起了還是魚時，當時我最喜歡的就是蝦。」

    「那時候無憂無慮，餓了就吃，隨時餓隨時吃。」魚頭妖懷唸著。

    「你那時候有酒？」大頭妖怪說，「再者說，你那蝦如何也沒有小掌櫃做的蝦好吃吧？」

    「那倒是」，魚頭妖一口酒，嘬一口蝦，非常愜意，「余掌櫃做的蝦真不錯。」

    「這些菜也不錯。」大頭妖怪說：「我敢說，哪個想死的人，嘗到這菜，肯定捨不得死了。」

    「嗯」，這話贏得了魚頭妖的贊同。

    他說：「等我以後再救到尋死的妖怪，我就請他們來這兒好好嘗嘗。」

    「這下我都不知道該不該期盼我生意興隆了。」餘生笑著說。

    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妖怪，長耳朵，芥菜頭，身材矮小卻厚實，臉上的肉是橫著長的。

    他只穿著一開襟汗褂，走路跟螃蟹一樣，在進了客棧後，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在大頭妖怪抬頭看他的時候，這妖怪狠狠地瞪了回去，嚇得大頭妖怪縮回了頭。

    這讓芥菜頭妖怪更加得意了，又瞪禿頭妖怪一眼後，「哼」，他得意地走到櫃檯前面。

    「掌櫃的，先來一壺酒。」芥菜頭陰陽怪氣的說。

    餘生不會跟錢過不去，遞給他一壺紹興酒，「一貫一壺，承蒙惠顧。」

    「什麼？！」芥菜頭被嚇一跳，「一壺一貫？」

    餘生點頭。

    芥菜頭將信將疑的取過來，為自己倒了一杯，咂摸一口後，點頭：「倒也值。」

    「不過…」芥菜頭朝餘生一笑，取出一張紙，遞給餘生，「這是酒錢。」

    餘生疑惑，一貫錢現在也用錢莊憑證了？

    餘生打開後，卻發現這是一張紙箋，上面的筆跡餘生很熟悉，正是葉子高的。

    「聽說你們客棧少了倆兄弟。」芥菜頭「嘿嘿」一笑，為自己倒一杯酒。

    待酒落肚後，才囂張的說：「我們老大說了，一人五百貫，倆人一千兩百貫，明天交錢，不然……」他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明天就為你送一具屍體過來。」

    餘生已經把信看完了，上面跟芥菜頭說的差不多。

    這些妖怪是不識數嘛？餘生搖頭，把信放下。

    芥菜頭又飲一杯酒，「我們老大說了，你這錢若湊不齊，可以給你個優惠，讓你在倆人中間選一個明天送來的屍體。」

    「能不能兩具屍體一起送過來？」餘生問。

    「咳咳」，芥菜頭被一口酒嗆住了，「嚴，嚴肅點兒，我，咳咳，我們在說人命關天的大事！」

    芥菜頭指著餘生：「你再，咳咳，這麼不嚴肅，我們可就撕票了！」

第九百零二章 裹腳布

    「撕吧，撕吧。」

    餘生順手為自己倒上一杯酒，有恃無恐，「只要把屍體帶回來入土為安就成。」

    「想得美！」芥菜頭一拍酒杯，「我們把屍體直接丟水裡餵魚。」

    「哎，別別」，魚頭妖怪忙攔住他，「我們魚招你，惹你了，喂我們作甚。」

    他拉著芥菜頭，回頭對餘生說：「余掌櫃，財乃身外之物，我看你也不像愛財之人啊？」

    「這說明你的眼神差。」餘生心裡嘀咕。

    不過芥菜頭都說要把人丟水裡餵魚了，餘生再讓他離開就有些不合適了。

    「行吧，我改主意了。」餘生從櫃檯走出來，「這錢呢…」

    「怎麼？」見他話拖著老長，芥菜頭有些迫不及待，催促了一句。

    這時餘生已經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這錢呢我是不給了，但你呢，也別想就這麼走了。」

    「什麼！」芥菜頭一驚。

    他掙紮著，正要對餘生動手，餘生腳起，腳落，芥菜頭彎腰蹲下身子，完全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這一腳快准狠，若無幾年浸淫其中，達不到這樣的嫻熟。

    魚頭妖看著捂著襠下的芥菜頭，又看一眼餘生，驚訝地合不攏嘴。

    倒是大頭妖怪覺著痛快，讓這廝進來的時候蠻橫。

    「想要我餘生的錢，你這輩子是別想了。但人呢，我也是要救的。現在正好，把你留在這兒當人質，咱們一命換一命。」餘生把醉蝦遞給魚頭妖讓他繼續吃，他也坐在旁邊，看著芥菜頭。

    「你…你…」芥菜頭努力忍著痛苦，「兩軍交戰，不斬，斬來使，你，你不地道。」

    「也對。」餘生深以為然，「那這樣，我把你綁架了，你們老大不交兩千貫，別想贖回去。」

    餘生只是這麼一說，心裡早已經有了別的主意，但話一出口，他覺著這生意不錯，來錢挺快的。

    等富難和葉子高回來了，可以再讓他們出去多轉幾圈。

    「你，你休想，我們老大，絕不會為了我而出錢，更不會因此放過他們的。」芥菜頭說。

    言下之意是餘生別耍這些花招了，唯有乖乖交錢，才能把那兩個人贖回來。

    「還有，一旦我不回去，或者回去時有什麼閃失，那兩個人也會受到相應的懲罰。」芥菜頭說。

    餘生嘆氣，「那看來你是真回不去了，你若回去，富難和葉子高豈不斷子絕孫？」

    「富難倒還罷了，葉子高斷了，黑妞得找我拚命。」餘生搖搖頭，把蹲在地上起不來的芥菜頭拎起來。

    他回頭對幾個妖怪說：「你們且吃著，我去後面忙點事。」

    在三個妖怪的目送下，餘生轉過屏風。

    「你幹什麼！」芥菜頭終於緊張起來，他算發現了，面前這廝根本不按套路來。

    「放心，我不會殺你的。」餘生拍了拍他肩膀，說罷，「啪」，一掌把他打死了。

    餘生又用鏡子把芥菜頭救活。

    悠悠甦醒的芥菜頭，在見到餘生後，刻骨銘心的痛讓他身子一抖。

    芥菜頭心有餘悸的說：「你，你說過不殺我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

    「你死了？」餘生問。

    芥菜頭看了看身子，完好無損，不由地有些發呆，似乎方才那鑽心的痛只是夢。

    不等他想明白，餘生又一巴掌拍了上去，痛苦再次湧來，「你…」芥菜頭瞪餘生一眼，再無聲息。

    餘生又把他復活。

    等芥菜頭睜開眼的時候，見餘生取出一把刀，「你也看到了，我能殺死你，也能救活你。」

    「現在，咱們玩點兒刺激的，放血，讓你慢慢地地流死，你覺著怎麼樣？」餘生笑著問。

    「不要，不要」，芥菜頭忙搖頭，方才那鑽心的痛已經讓他痛不堪言。

    「那好，你服了沒？」餘生問。

    「服了。」

    「我讓你幹什麼就干什麼？」

    「嗯！」芥菜頭點頭。

    「很好」，餘生取出一張封印卡，直接把這個已經毫無反抗意志的妖怪封印了。

    餘生又把他放出來，領著他出後院，進了大堂。

    魚頭妖一直探頭看著這邊，見芥菜頭安然無恙後才松口氣，「聽動靜，我以為你把他殺了呢。」

    「哪能啊，我還等著救人呢。」餘生說。

    芥菜頭一笑，剛要說話，從門口又進來一個妖怪，矮冬瓜似的。

    「你怎麼這麼久，這小子贖人不？」矮冬瓜問芥菜頭。

    芥菜頭看餘生一眼，念頭中立刻有了餘生的命令。

    「贖！」芥菜頭說，「他讓咱們晚上過去來取錢。」

    矮冬瓜挑釁的看餘生一眼，「小子，準備好了，不然明天給你送一具屍體。」

    餘生笑而不語，內奸已經安插進去了，明天誰送誰屍體還不一定呢。

    ……

    回到早上的煙雨橋。

    在聽到寒山城內有青樓，甚至還有青樓才女撰寫「公知」後，富難和葉子高倆人大有興趣。

    「咱們去城裡青樓轉轉，怎麼樣？」葉子高拉著富難後退一步，離著餘生他們遠一些。

    「行啊。」富難忙不迭的點頭。

    「不過我身上沒帶錢，你借我一點兒。」葉子高又說。

    富難上下看了葉子高一眼，「你等一下，我找我娘商量一下。」

    葉子高大驚，「你娘不是早死了？」

    富難點頭，「對呀，所以沒得商量。」

    「你大爺！」葉子高罵一句。

    這時候他們已經離著餘生遠了，旁邊插過來幾個妖怪，笑道：「喲，你們想逛青樓？」

    富難和葉子高回頭看他，水霧瀰漫，只能看清他是個壯碩的妖怪。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兒的姐們兒特別喜歡你們這些英俊的人，不收你們的錢。」

    妖怪說到這兒，「對了，你們還是雛兒嘛？」

    葉子高羞於承認，富難卻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好，好」，妖怪拍手，「不僅不收你們的錢，她們還會額外的付你們**費。」

    「真的？！」富難喜出望外，想不到他單身幾十年，身上竟然有這麼值錢的東西。

    「真的。」妖怪點頭。

    「哪個地方，告訴我們，我們進城去看看。」富難說。

    「喲，那地方可偏僻了，我帶你們去。」妖怪熱情的說。

    葉子高卻覺著不可信，見餘生他們已經走遠了，推著富難準備追上去。

    「我英俊不奇怪，你被稱為英俊，裡面絕對有貓膩，咱們快走。」葉子高壓低聲音說。

    「嘿，你這話說的，我憑什麼…」

    話說半截，一個妖怪從後面鑽出來，用一塊布摀住富難的口。不等葉子高反應過來，旁邊的妖怪也把他摀住，一股臭不可聞的味道撲面而來，葉子高聲兒也沒出就暈過去了。

    「呵呵」，方才搭話的妖怪說：「老子的裹腳布想不到對人也這麼有用。」

    「帶走」，他揮一揮手，「咱們又要有錢進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