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牧神記 作者:宅豬 (已完成)

   
mk2258 2017-6-20 21:3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0 8857353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26 19:54
第二百二十章 大盜不止



    「這片雲,足夠大,但又不夠大。延康國的這片雲這場雪,更像是一次警告。」

    西方須彌山,金頂大雷音寺,巍峨雄山高聳,金頂便坐落在雲層之上,老如來向延康國全境看去,只見太陽金光燦燦,將雲海照耀得異常明亮。

    「曾經,在我大雷音寺漫長的歷史中,也見證過這種天像攻擊。」

    老如來座下,諸多菩薩、尊者、羅漢林立,只聽老如來道:「那場天像攻擊比現在這場還要浩大,也是大雪,也是陰雲,讓民不聊生,以至於天災連年,死了不知多少人。苦尊者,你去將藏經閣的空紀哀皇經卷取來,翻到第一千三百六十七頁。」

    一位愁眉不展的僧人起身去了,過了片刻,這位苦尊者手捧厚厚的經卷前來,翻到老如來所說的那一頁,念道:「空紀,哀皇六千四百二十年,天像變,降雪三十日,雲鎖八十萬裡,不見天日。餓殍遍野,匪盜四起,哀皇命諸神、龍王除之。哀皇六千四百三十年,天降火流星,星雨如潮,火山迸發,火山萬千座,大地震動,地裂千丈溝壑萬道,河流干涸。海空。又至次年,太陽消失,日月無光……」

    老如來身後,窮夫子等人心神大震,失聲道:「如來,這是……」

    「大墟。」

    老如來回頭,看向須彌山後那廣袤無垠的蠻荒之地,道:「這卷經文中記載的是大墟中的神國最後的歷史。大雪和陰雲,只是最初的警告。不過,這警告來得比我想像的要早一些,早很多年,也輕了很多。看來延康國的作為,讓上面的有所警覺了。」

    窮夫子、田真君等人腦中轟然,喃喃道:「大墟……」

    「皇帝若想平息這場災難,唯有立即停止變法,降罪己詔,向天請罪,向黎民百姓請罪。」

    老如來目光深邃,道:「否則這場雪災只是開始,之後還會有更恐怖的天像。那天像便不僅僅是雪和雲了,而是星雨,火山,河湖干涸,大海蒸發,太陽月亮,統統消失。這是天譴啊,蒼天降怒,卻要黎民百姓來承受,有些過了……」

    「啟稟如來,延康國太子命人前來求見。」

    老如來微微一怔,笑道:「這位殿下還是來找老僧了。請他上來。」

    「尊法旨。」

    老如來向四周的僧人笑道:「太子殿下很是不凡,或許會是救世之主,皇帝一意孤行,太子卻不會如此。他的使臣值得一見。」

    道門,昆侖玉虛山。

    這裡被稱作玉虛洞天,宛如自成一界,山中四季如春,仿佛神仙聖地,不比那須彌山遜色。

    「雲鎖延康,只是一此不輕不重的警告罷了,比大墟覆滅的警告要輕微許多。」

    老道主向道門的諸多修道之人不疾不徐道:「延康國師改革,我道門反他,不為私利,為的是道。這場改革,已經壞了許多規矩壞了許多道理,注定行不通。可惜延康國師見識太淺,不知道後面的大恐怖降臨,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他的目光深沉,但是氣息卻平靜萬分,緩緩道:「當年,延康國師年紀還小時,來道門見我,我看出他的不凡,對他很是期許,因此許他看我道門的鎮教經典,期望他能將來有所成就。至於門派之見,則被我拋之腦後,如此良才,自然應該拋棄門戶之見,悉心栽培。後來他成為國師,我對他的期許變成了失望,為何?道法自然。」

    道門的諸多高人靜靜地聽著。

    「所謂道法自然,指的是道法出自自然,我修道人可以呼風喚雨,卻不改變風雨,便是不改變自然,不改變大道。我對天魔教其實並無偏見,相反天魔教的某些作風作為,我還是很欣賞。但是彼此道路不同。為何?」

    道主搖頭道:「道法出自自然,天魔教卻要用道法去改變自然,這是我道門與天魔教的最大不同,也是天魔教被稱作魔的原因所在。」

    道門的諸多道人都是心頭微震,丹陽子道:「我觀天魔教的弟子,有人用行雲布雨的法門,干旱時節降雨,向農戶收錢。還有人用鑽探的法術,鑽地為井,解決飲水問題。也有人用真火冶煉礦物,提取玄金,制造成農具出售。還有魔教弟子讓農戶出錢,他們去捕獵妖獸,天魔教的確違背道法自然,是在改變自然。」

    道主道:「將道法神通用於百姓日用,便是改變自然,破壞自然。改變自然破壞自然,便是改變大道,破壞大道。天魔教的教義錯了,只能發展成為魔道,再加上他們教義總綱中的一句,率性所行,純任自然,這便是放縱自己的欲望了,隨心所欲,為所欲為。這不是魔,什麼是魔?」

    他嘆了口氣,道:「國師被天魔教影響太深,以至於天魔教的理念來治世治國,所以從前大墟經歷過的災難,也會出現在延康國。這是天罰,是天劫,天降的劫數。話雖如此,但百姓無辜。」

    道主語氣放緩,道:「你們下山吧。皇帝和國師惹出的天罰,不應該由世人承受,去幫那些身陷苦難中的黎民百姓,能救多少人便救多少人。你們游歷救人,再尋些根基好的少年,為我道門延續香火。」

    「遵法旨。」

    一位位道門高人紛紛下山去了。

    道主看向彌漫在延康國上空的雲氣,嘆了一聲:「不該這一方百姓來承受啊……倘若國師與皇帝執迷不悟,我道門也不得不入世了。」

    秦牧聯絡上左右護法使,傳下教主法旨,道:「你們幫助皇帝賑災,收取天上的陰雲,然後讓我教弟子去南方幫助農家鏟除凍死的莊稼,補種莊稼。這場雪災會死不少人,你們盡力而為,能救多少便救多少。還有,讓教中弟子小心,災年必有亂子,世道不會太平。」

    「領法旨。」

    左護法使寧道池遲疑一下,道:「聖教主,我們以什麼身份幫助皇帝?倘若皇帝賜官,是受還是不受?」

    秦牧思量片刻,道:「以個人身份,傾聖教之力,盡力而為。皇帝若是賜官,你們便接受。皇帝可以容得下國師,也可以容得下我們。延康國就是天聖教,不必多疑。」

    他頓了頓,繼續道:「現在世道不太平,而神通者習慣了高高在上,讓他們像我天聖教一樣,為凡人服務,替凡人做事,他們不會樂意。國師曾經說他殺了一批清流,但是殺不盡殺,殺了一批還有一批,我還以為國師開玩笑,現在看來是真的。」

    秦牧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陰雲,似笑非笑道:「這場雪災和這片雲,制造出滅國的災難,他們竟然還在想著魔道不魔道,沒想著為百姓出力,大概是習慣了自己從前高高在上,認為給比他們低等的平凡人做事便是折辱他們,便是魔道。」

    他搖了搖頭:「這種人為數不少,也有極端者,只怕會趁機造反作亂,或者針對我天聖教。你們務必要小心!」

    「教主放心。聖教能夠屹立至今,沒有被所謂的正道打垮,並非是浪得虛名!」

    兩位護法使躬身,各自去了。

    秦牧定了定神,又抬頭看向籠罩延康國的那朵陰雲,搖了搖頭,返回太學院。狐靈兒、龍麒麟和都天魔王已經在船上等候。

    秦牧道:「我們這次回村,路上采購一些年貨,鑲龍城只怕是沒有年貨了,今年,延康國的處境也是堪憂,估計鑲龍城會少了許多商家。」

    都天魔王仰起頭打量天空,嘿嘿笑道:「你們這個世界要遭殃了,這場大雪和這片雲只怕籠罩你們延康國的全境了吧?」

    秦牧心中微動,彬彬有禮的詢問道:「魔王大人有何高見?」

    「跪下,舔我腳趾,我便告訴你!」都天魔王趾高氣昂。

    秦牧向狐靈兒丟個眼色,狐靈兒打開這八臂神像胸前的機關,坐了進去,操控著都天魔王跪下,伸出舌頭向秦牧的鞋舔去。

    都天魔王連忙叫道:「魔可殺不可辱!停下,停……我說了,我說了便是。」

    秦牧抬手。

    狐靈兒不再操控,都天魔王連忙跳起來,呸呸了幾聲,不敢再放肆。

    這些日子,狐靈兒機靈古怪,把他整得服服帖帖,都天魔王本著好魔不吃眼前虧的念頭,只得配合這只妖狐。

    都天魔王抬手抹嘴,冷笑道:「這是神的手段,而且不是一般的神,我真身降臨,也可以施展這種手段,用天像攻擊,滅了所有人族,讓你們絕戶絕種,將這個世界改造成新的都天。不過,使出天像攻擊的這尊神,看起來還是比較溫和的,並沒有痛下殺手。估計這場雪和這片雲,只是一次輕微的警告。」

    「警告?」

    秦牧怔然,僅僅是一次輕微的警告嗎?

    這次輕微的警告,只怕會有百萬計的黎民百姓,熬不過這個冬天!

    他怔怔出神,想起了大墟。大墟何嘗不是如此?因為神魔的旨意,大墟中的人們變成了人人可以喊打喊殺的棄民。

    「神魔不死,大盜不止!」秦牧突然冷冰冰道。

    「夫人,神魔不死,大盜不止啊。」延康國師站在高空的雲層之上,看著彌漫在延康國上空的那朵無比廣闊的雲,向身邊的女子感慨道。

    他身邊的女子只是中人之姿,談不上漂亮,也說不上醜,五官很耐看,是宮中的一位宮女,而今卻已經做了國師夫人。

    這女子心思很是透徹,道:「夫君這次沒有回去,是認為皇帝能夠解決這場天災?」

    「就算皇帝解決不了,也會有人幫他解決,用不著我回去。」

    延康國師微笑道:「我們去天上的小玉京。」
V123210 發表於 2017-9-27 20:25
牧神記 第二百二十一章金剛無能勝

    天上小玉京?

    國師夫人仰頭看天,一個很美的名字。

    玉京,玉做的京城,仙人們居住的城市,不帶煙火之氣,沒有凡間的氣象。

    「曾經,小玉京這個神秘的聖地走出一位甄散人,他來阻我,可惜失敗了。」

    延康國師目光中有些迷惑不解,輕聲道:「他臨終前對我說,要我務必去一趟小玉京,說小玉京中有一些可能會改變我的想法的東西。現在,我來了。」

    在他們的面前,一座如神話傳說中美麗的仙境,出現在雲霧縹緲之處。

    秦牧的寶船在汾州停下,秦牧帶著狐靈兒下船,採購了一些年貨,堆滿了船艙,汾州還算安寧,汾州的府尹正在集合境內的神通者,煉製各種靈兵,乘著樓船飛上半空,收取天上的雲霧。

    有些地方已經有陽光照射下來,冰雪開始融化,但更顯得冷了。

    汾州多產烈酒,這裡的人往往飲用烈酒禦寒,但寒氣很重,還是有很多村民上山砍柴伐樹,禦寒取暖。

    而且,物價飛漲,東西比以前貴了許多,秦牧財大氣粗沒有感覺,狐靈兒卻算了一筆細賬,對秦牧道:「公子,物價翻倍了。」

    秦牧微微一怔,道:「比我想像的要來得早,穩定物價是戶部尚書的職責,與我們無關。只要陰雲散去,朝廷賑災,北方出不了大亂子,就怕有人故意生亂。」

    汾州沒有買到足夠的年貨,寶船又在列州停下,這裡的物價又漲了不少,不少商家奇貨可居,囤了不少貨,等著更貴的時候賣出去,大賺一筆。

    列州的少尹開始整頓商戶,亂世用重典,囤貨的商戶有不少被拉出去砍頭。

    過了兩三日,秦牧的寶船來到靖州,距離大墟已經不遠,還有萬里的路程,陰雲還是有不少,天空中的陰雲彷彿一張白紙被剪出許多破洞,陽光從這些破洞中透射下來。

    這裡比較偏遠,地廣人稀,已經有些亂象,有山賊成夥出沒,劫掠大戶人家,路上已經能夠見到許多凍死的窮人,靠在熄滅的火堆邊,被懂得僵硬無比。

    還有些逃難的人們,在冰天雪地中拖家帶口,裹得嚴嚴實實,踩著被凍得硬邦邦的河面向南方走,期待能夠找到溫暖之地。

    這些人一句話也不說,時不時有掉隊的人,蹲下來取暖,但是只要蹲下便再也起不來了。

    河水淤積的地方形成了一座座規模龐大的冰山冰川,時不時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響,然後便有巨大的冰塊從山體上滑落,很是嚇人。

    秦牧看到有些逃難的隊伍中還有些精通法術的年輕人,照顧這些人遷徙,把船停在冰面上,詢問一番,這些年輕人卻是天魔教的弟子。

    「告訴他們,不要去其他地方了,所有地方都被凍了起來。」秦牧道。

    「他們不會聽的。」

    天魔教的弟子掀開遮住臉頰抵禦寒風的面罩,露出凍得暗紅的臉,在呼嘯的寒風中大聲告訴他們年輕的教主聖師:「這些人們停下來就沒有了希望,繼續走心裡還有希望,說不定可以找到溫暖的地方。」

    秦牧怔然,將船上能夠取暖禦寒的年貨卸下來一些,交給這些天魔教的弟子,讓他們分發給逃難中的人們,道:「天寒地凍,妖魔鬼怪也會出來活動覓食,你們自己多加小心。」

    他沒有在靖州境內多做停留,寶船騰空,向大墟駛去。

    延康的冬天冷得實在不像話,而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冷,秦牧這艘寶船掛著許多冰棱,速度大減,消耗的藥石也越來越多。每過幾千里,便要停船敲掉冰棱,速度才能再次提上來。

    狐靈兒在丹爐旁邊,時不時往丹爐中投送藥石,秦牧則維持寶船的航向,寶船飛得很低,秦牧將自己的元氣化作朱雀元氣,周身烈火熊熊,維持身體不被凍僵。

    越往西走,便越是荒涼,逃難的人們也就越多,路邊凍死的人也就越多。

    而偏僻的地方,神通者的數量也不多,更多的地方沒有太陽,依舊被厚厚的陰雲籠罩,天氣更冷。

    這場雪災的威力,比他預想的要大了許多,死難的人們也超出了他的預計,寒潮也越來越強。

    突然,天空中火焰滾滾,從雲層中探出一條巨蛇,四下里噴火,將四周的寒氣逼開。

    大蛇妖氣滾滾,蜿蜒從雲層中游出。

    秦牧心頭一跳,急忙催動寶船上升,駛入雲層之中,

    那條大蛇四下里張望一眼,蛇頭上站著一位妖豔男子,疑惑道:「剛才明明看到那小子的船,怎麼現在不見了?裘妹妹,放出蟲子來!」

    雲層中又有無數蟲子飛出,一位女子站在蟲雲中,伸手一指,只見蟲潮四下飛出,鑽入雲層中。

    秦牧的寶船在雲層中穿梭,突然迎面飛來一隻金黃色的蟲子,那蟲子見到這艘船也是嚇了一跳,急忙頓住。

    秦牧劍指刺出,元氣化作劍氣,叮的一聲刺在這只蟲子身上。

    但蟲子竟然沒死,反而呼嘯變大,長達丈餘,吱吱怪叫向他撲來!

    秦牧元氣侵入饕餮袋,少保劍錚鳴飛出,一劍將這隻大蟲子切成兩半。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咯咯笑道:「天魔教的魔教主,原來在此!」

    秦牧循聲看去,只見後方的雲層突然變紅,心知不妙,連忙喝道:「靈兒,三個丹爐全開!」

    轟隆——

    巨大的火光爆發,從雲層中席捲而來,轟擊在寶船的船尾,秦牧急忙抓住船舵,免得被甩飛出去。

    寶船搖搖晃晃,被這一道神通轟得險些墜落下去,隨即寶船底下的青銅獸噴火,船尾的兩頭青銅獸火力全開,讓樓船速度大增,幾個呼吸間便飛出雲層,從雲層中一躍而起,破空而去。

    「好冷!」

    冷風撲面而來,秦牧被凍得哆嗦,身上的朱雀元氣也被吹得涼了,他的臉和手很快掛滿了寒霜。

    一聲巨響,寶船速度超越了聲音,破空而去。

    狐靈兒關掉了船底的丹爐,船尾處的青銅獸噴出的光焰也變得短了,道:「公子,我們從京城帶來的藥石不多了!」

    秦牧回頭看去,只見後方的雲層中火光湧現,一條巨蛇騰空飛出雲層,接著金燦燦的蟲潮也自飛出雲層,向這邊呼嘯趕來,只是速度要比他們的寶船慢許多。

    現在寶船速度放緩,但她們也休想追上來。

    秦牧放下心來,用元氣絲纏住船舵,進入船艙:「藥石還剩下多少?」

    狐靈兒正在忙碌的向丹爐中投送藥石,努了努嘴。

    秦牧看去,微微皺眉,只見一個個藥簍子都已經空了,只剩下一筐半的藥石。延康國的樓船藥石都是配備好的,用牛皮紙包著,只要將一包包藥石投送丹爐中,便可以維持樓船的飛行。

    他們在京城採購了十多筐藥石,原本是可以飛入大墟的,但是路上走走停停,經常停下融化船上的冰棱,被消耗掉了許多。

    狐靈兒道:「天氣太冷,丹爐火力全開的話,估計是飛不到大墟。」

    正在此時,突然寶船傳來劇烈的震盪,秦牧連忙走出船艙,剛剛探出頭便連忙掩上艙門,叮叮叮,一連串密集無比的碰撞聲傳來,艙門上被插著十幾口飛劍。

    秦牧推開艙門,只見空中一個劍丸飛到了寶船的上空,正在旋轉,寶船的甲板和船艙壁上被插滿了飛劍,此刻這劍丸旋轉,這些飛劍正在嗡嗡震動,一個個從甲板和船艙上脫落,返回劍丸之中。

    劈劍式!

    秦牧抬手切下,少保劍錚的一聲劈落,將那枚劍丸劈開,劍丸爆開,數以百計的飛劍紛紛斷裂從空中墜下。

    「好劍!」

    一個聲音傳來,秦牧循聲看去,只見雲層上空距離他們千百丈之遙的地方,一個書生正在撒腿狂奔,向這邊跑來,其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天魔教的秦教主,你身份敗露,前路上頗多坎坷啊!」

    那年輕書生在雲層上縱跳如飛,時不時身後神通轟然爆發,將他的速度一推再推,聲音穩穩傳來,笑道:「很多道友都在前面等著你呢!」

    秦牧目光閃動,伸手指出,少保劍劃過一道寒光向那年輕書生刺去,那年輕書生寬袍大袖,雙手飄飄,向少保劍迎去,突然雙袖被劍光刺穿,不由吃了一驚,連忙屈指連彈,指尖一動便是神通爆發,化作許多帶著火焰的麻雀叮叮叮的撞擊在少保劍上。

    秦牧劍指旋轉,化作繞劍式,將所有麻雀絞碎,少保劍也被燒得赤紅,但寶劍旋轉繞動,圍繞那年輕書生上下翻飛,頃刻間那年輕書生身上便赤赤條條,不著一縷。

    「好劍法!」

    那年輕書生連忙停步,與寶船拉開距離,秦牧感覺到自己的元氣絲控制範圍達到極限,隨即取出劍鞘,迎風一晃,劍鞘化作魚龍,少保劍化作一道流光飛來,被魚龍吞入口中。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從上空傳來,秦牧急忙抬頭,迎面陽光刺眼,太陽的光芒無比熾烈,隱約間彷彿看到一尊金光大放大佛從天而降,向寶船處落下!

    秦牧元氣迸發,劍鞘中少保劍再次飛出,化作鑽劍式向上空落下的大佛刺去!

    「金剛無能勝!」

    半空中傳來一聲爆喝,秦牧頓時感覺到鑽劍式運轉變得無比澀滯,巨大的壓力傳來,通過他的身體傳遞到寶船上,秦牧體內傳來骨骼難以支撐的咯咯吱吱的響聲,寶船也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響,被壓得沉入雲層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7-9-27 20:25
第二百二十二章圍剿天魔教主

    「這個和尚是個高手!」

    秦牧悶哼一聲,身軀猛地一搖,化作牛首人身足踏雙龍的熒惑星君形態,霸體三丹功按照熒惑火侯真功運轉,元氣修為暴漲,硬抗上方傳來的壓力。

    他眉心第三隻牛眼張開,一道火光向上照去,上空傳來一聲悶響,那尊大佛腦後的大日被火光刺穿,大日崩碎,大佛消失,變成了一個年輕僧人。

    秦牧壓力大減,周身烈火熊熊,火焰如同流水唰的一聲流遍船身,將船體上的冰棱燒熔。

    寶船速度大增,潛入雲層之中向前行駛,半空中,那身材魁梧的年輕僧人,手持九環禪杖,單腳而立,另一隻腳鮮血淋漓,向四下里看去。

    他剛才施展出金剛無能勝功,硬撼秦牧的鑽劍式,結果擋住秦牧劍招的那條腿血肉模糊,金剛無能勝功並未能擋下鑽劍式。

    秦牧化作熒惑星君形態,破了他的金剛無能勝功所化的佛陀,讓他不得不收招。

    「在那裡!」

    這魁梧僧人突然眼睛一亮,發力狂奔,在雲上縱跳連連,每一步落下便有一朵白蓮花將他身形托起,讓他的腳步有了支撐,可以爆發出更多的力量。

    雲海之中,寶船若隱若現,秦牧向船後看去,只見那僧人快步追來,速度卻也不慢。

    圍堵他的這幾人都是高手,龍嬌男和裘姓女子自不必說,都是七星境界的神通者,而剛才那個書生和這個年輕僧人也是非同小可。

    那書生被秦牧以少保劍劈開劍丸,沒有了靈兵,赤手空拳接住少保劍的攻擊,儘管衣裳被少保劍切得粉碎,但是人卻沒有受傷。

    少保劍乃是朝廷一品大員的佩劍,秦牧雖然不能將寶劍的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但這口劍鋒利無匹,那書生能夠保住自身,自然厲害得很。

    而這個魁梧僧人也是強得離譜,硬抗秦牧的鑽劍式,只是腿腳受傷,可見他的身體被煉得有多麼堅硬。

    若非秦牧看破他腦後的大日是他的金剛無能勝功的關鍵,只怕便會被他將寶船壓得墜地!

    這兩人即便不是七星境界的高手,也是六合境界的巔峰水準。

    那僧人儘管腿腳受傷,但速度卻是很快,有追上寶船的趨勢。

    「靈兒,加快速度!」

    狐靈兒聽到秦牧的吩咐,寶船的速度漸漸提升,將那僧人撇開,那魁梧僧人見到距離寶船越來越遠,便不再追趕,讚道:「好一艘快船!」

    秦牧見狀,心中微沉,那僧人和那書生都全力追趕他,說明他們很肯定自己是逃不出他們的圍追堵截。

    也即是說,前面路上的確還有高手在等著他!

    寶船行駛片刻,速度又漸漸放慢,藥石所剩不多,丹爐的火力全開的話藥石會有些浪費,無法支撐寶船飛到大墟。

    「只要飛出雲層籠罩範圍,便可以到大墟的境內,那時,離村子就不算遠了,只有一千多里地。」

    秦牧散去熒惑星君形態,來到船頭向前方望去,這片雲海還是看不到盡頭。

    現在寶船的速度仍然很快,但撲面而來的寒氣卻還可以忍受,就在此時,他在明亮無比的雲海上方看到奇異的景象,距離他們十多里的地方,五顏六色的光芒在不斷旋轉,向四面八方照射。

    寶船駛近,秦牧看到這些光芒的來源是一根根冰柱,這些冰柱像是一口口巨大的冰劍,被陽光照射,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在雲海上顯得很是耀眼。

    這些冰劍,每一根都極為粗大,十幾人才能合抱過來。

    如果當成劍來使的話,那麼使用這些冰劍的必然是無比龐大的巨人。

    冰劍彷彿是從雲海中生長出來的一般,但是古怪的是,這些冰劍還在筆直的垂在那裡旋轉,將陽光折射成各種顏色,顯然不是自然形成的。

    秦牧臉色微變,立刻右滿舵,這艘玄鐵打造的樓船傾斜得幾乎讓甲板與雲海垂直,滑出一個驚人的弧線,從冰柱群落的旁邊呼嘯駛過。

    「靈兒,丹爐火力全開!」

    秦牧喝聲傳出,船艙裡傳來狐靈兒的嘀咕聲:「公子,你總是要我火力全開,再這樣的話,咱們真的回不到大墟了。藥石真的不多了……」

    秦牧充耳不聞,猛然轉舵,讓寶船恢復平衡,向左側看去,一口口巨大的冰劍突然動了,彷彿有多臂巨人突然拔劍,一口口巨大的冰劍切開空氣,發出巨大的響聲,向寶船狠狠劈砍而來!

    寶船的速度猛地加快,秦牧操控著寶船險之又險的避開一口口劈砍下來的冰劍,匆忙間回頭看去,只見那一口口巨型冰劍之間有一個藍裙子的女子,生得很是好看,但是冷若冰霜,行走在冰劍之中。

    那藍裙子女子的元氣也是水藍色的,用元氣化作了十多條手臂,不斷做出劈砍刺擊的動作,而那一口口巨大的冰劍也隨之做出相應的招式!

    「好在她追不上我……」

    秦牧剛剛想到這裡,突然那藍裙女子的速度突然加快,在雲層上空疾馳而來。

    這女子一邊狂奔,一邊信手揮灑,秦牧微微一怔,突然船底傳來咔嚓一聲巨響,寶船大震,在空中連翻帶滾,險些將他掀飛出去!

    秦牧拚命抓住船舵,等到寶船停頓下來,卻見雲海之上,一根根冰劍從雲霧中生成,嗤嗤嗤的冒出雲海表面,剛才寶船便是撞在其中一口冰劍上,那冰劍雖然被撞得粉碎,但也讓這艘寶船受創不輕。

    「這女子的實力極高,比剛才那和尚更勝一籌,而且速度極快!」

    秦牧控制寶船躲避一口口冰劍,但是雲海的表面更多冰劍不斷生長出來,讓寶船躲避更加艱難。

    秦牧怒道:「都天魔王何在?」

    「叫我作甚?」船艙中,都天魔王懶洋洋的走出來,一副打死我也不出力的樣子。

    秦牧瞥見他這個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喝道:「還想跪下**趾頭?不想舔的話,快來幫忙!」

    「你當我怕你?」

    都天魔王冷笑不已,但卻走了過來,道:「我好歹也是都天的主宰,你讓我來救你的命,最好說聲請字。」

    秦牧額頭冒出青筋:「請!」

    都天魔王得意洋洋,笑道:「你也有向我低頭的一天……」

    他瞥見秦牧即將發怒,連忙收起得意,口中響起嘹喨的魔語,隨著魔語越響越急,這尊八臂四面魔王八臂高舉,樓船上空頓時出現一面黑鏡。

    那黑鏡中一道粗粗的黑光筆直射下來,嗡的一聲照耀在雲海上,只見雲海彷彿一盆水裡注入了漆黑的墨汁,黑霧席捲,霎時間方圓十多里都是滾滾黑煙,將後方追來的那藍裙女子也籠罩在其中。

    黑煙中,那女子悶哼一聲,只覺一顆心大亂,各種雜念從心底紛紛湧出,即便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道心也是承受不住,被各種各樣的雜念污染。

    她的離恨天劍訣本來便是別情離恨,壓制心中的各種慾望雜念,方能道心如劍心,通透無暇,但是現在劍心被污染得如同漆黑的墨汁,心魔大作,只覺心中充滿了各種慾望。

    「可惜,倘若有足夠的時間,我半天時間便能把這冰山般的女子調教得舔我腳趾。」都天魔王嘆了口氣。

    魔霧中,佛音傳來,卻是那個魁梧僧人趕到,不由分說便催動九環禪杖,禪杖的九個金環中光芒大放,四下里照耀,將魔霧切開,驅散。

    這僧人剛剛驅散魔霧,突然只覺一個火辣辣的身軀撲到自己懷裡,險些佛心大亂,撲入他懷中的正是那個冷若冰霜的離情宮女子,此刻已經衣衫半解,只差沒把自己脫光。

    僧人連忙將她推開,喝道:「玉師姐,你中了魔道法術,還不醒來?」

    那藍裙女子玉娥被他用佛音棒喝,心魔散去,頓時清醒過來,臉色微紅,急忙掩上衣衫,道:「慚愧,我中了魔道的法術,被他們逃了。」

    「天魔教主秦牧,當然是精通魔道法術,最善於蠱惑人心,壞人道行!」

    年輕僧人震了震禪杖,金環晃動,幫她鎮壓心魔,道:「不過有小僧在,他翻不起多大浪花!」

    玉娥搖頭道:「他的船太快,只要逃脫便不好追上他。」

    「玉師姐不必擔憂,他跑不掉。」

    他們身後,那年輕書生追來,道:「窮理宗窮夫子門下,書生藍羽,見過半痴師兄,見過玉師姐。這次獵殺天魔教主,並非只有我們,江湖上的同道幾乎都出動了,布下了天羅地網,他逃不出去的。」

    半痴和尚正欲說話,只見蟲潮湧動,向這邊飛來,蟲潮中一條大紅蛇駕馭妖氣遊動,速 也是極快,很快來到他們身邊。

    「是三奇堡的裘月師姐和馭龍門少主龍嬌男。」

    書生藍羽張望一眼,道:「龍嬌男性子古怪惡劣,喜好男色,見我生得俊俏,追了我半天。咱們不要與他照面。」

    正在此時,遠處的雲層中,突然無數道劍光縱橫闢闔,極為耀眼,半痴和尚眼睛一亮,道:「不知是哪個劍派的高手擋住了天魔教主,咱們快去!」

    眾人連忙追趕過去,只見雲層上空一人縱跳如猿,向寶船駛去的方向追去。

    「是猿公劍派的高手,年輕劍客袁山!」

    藍羽認得那人,連忙高聲道:「袁山師兄,天魔教主逃不掉的,不如合力圍剿!」

    袁山停步,等候他們趕至,道:「天魔教主手中有一口寶劍,我的劍丸被他毀了。他的船有古怪,不是木頭做的,而是鐵傢伙,我刺了千百劍也沒能將這艘船毀掉。」

    「是玄鐵鑄造的。」

    玉娥道:「這艘船撞在離恨冰劍上,也沒有破碎,反倒將離恨冰劍撞得粉碎。」

    「一艘飛在空中的鐵殼船?」

    眾人面面相覷,這麼重,怎麼飛起來的?

    藍羽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微變:「龍嬌男來了,咱們快走!」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28 15:36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路



    秦牧甩開了袁山,立刻四下檢查一番,只見這艘寶船被一口口飛劍刺得千瘡百孔,四下裡漏風。

    那個猿公劍派的袁山,身法敏捷,縱跳刺擊,劍法很是犀利詭異,但好在是船體是玄鐵所鑄,還很結實,扛住了這個劍法高手的攻擊。

    不過船艙也漏風了,拖慢了寶船的速度。

    再加上船頭撞在一口巨大的冰劍上,被切開一個大口子,全力飛行時,風灌入船體,速度比全盛時期慢了許多。

    「倘若能夠停下來,半日時間我便能修好,只是這些家伙不會給我半日時間。好在距離大墟不遠了。」

    他剛剛想到這裡,狐靈兒的聲音傳來:「公子,船底的那頭青銅獸被切掉了腦袋,要不要緊?」

    秦牧怔了怔,道:「不要緊,只是降落的時候有些顛簸。」

    「有多顛簸?」小狐狸從船艙裡探出頭來,眨眨眼睛問道。

    秦牧不解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咱們沒有藥石了。」

    狐靈兒脆生生道:「公子沒有察覺嗎?咱們的船在往下墜,要不了多久便要降落了。」

    秦牧果然看到寶船雖然依舊在向前飛去,但已經開始緩緩的向雲海中沉去。

    秦牧斷然道:「靈兒,把那頭豬叫起來,該他出力了!」

    都天魔王勃然大怒:「臭小子你說誰?我明明出力了!」

    狐靈兒白他一眼:「沒有說你,看把你能的。公子說的是龍胖。龍胖,起來了,別睡了,船要降落了,公子說了,會有些顛簸!」

    龍麒麟緩緩站起來,慢吞吞的爬出船艙,肚皮貼地,有些不滿,甕聲甕氣道:「前幾天還叫人家龍大……」

    「這貨還能飛得起來嗎?」

    秦牧有些擔心,飛速的將船艙裡剩余的年貨掃了一遍,裝入饕餮袋中,又把都天魔王摁住,往饕餮袋裡裝。

    饕餮袋的口不大,只能勉強放進去一條腿。

    秦牧正想把這尊魔神的身軀拆掉,都天魔王怒道:「你做什麼?不要拆,我現在意識分散在這具身體裡,你拆了的話會把我意識也拆散了……你不會用這袋子嗎?你用元氣點亮饕餮的嘴巴……」

    秦牧眼睛一亮,元氣湧出,將饕餮袋上的饕餮紋點亮,突然饕餮袋的袋口變大,變成一個巨大的饕餮嘴巴,方圓六七丈,一口將都天魔王吞了下去。

    「這樣的確好用多了。」

    秦牧又驚又喜,將袋子系在腰間,與狐靈兒一起跳到龍麒麟背上,喝道:「棄船,走!」

    龍麒麟腳下生出火雲,從船上升起,這艘船已經墜下了雲層,開始降落。

    龍麒麟憨聲憨氣道:「教主,靈兒姐,你們又吃胖了吧?比以前重了很多。」

    「胖的是你!」

    小狐狸氣道:「你瞅瞅你現在肥成什麼樣子了?公子家裡的大人很凶的,你再胖下去,過年的時候會被殺掉的!」

    正說著,寶船轟隆一聲撞在一座大山上,四分五裂,三口丹爐爆炸,又傳來三聲巨響,破碎的玄鐵玄銅咄咄咄四下亂飛,劇烈的衝擊破摧毀了成片的山林,山林上空冒出滾滾的蘑菇雲,烏黑一片。

    狐靈兒嚇了一跳,看向秦牧:「公子,你剛才說降落的時候會有些顛簸?」

    「嗯。」

    秦牧點頭,喝道:「龍胖子,你再不跑快點,不等過年你便會被吃掉了!」

    龍麒麟打個冷戰,連忙撒腿狂奔,腳下的火雲翻騰,變得濃烈起來,讓他的速度大增,只是跑出十多裡便累得呼呼喘氣。

    就在此時,龍麒麟四周突然升起十多面鏡子。

    這些鏡子是從下方的山頭上升起來的,每面徑自都有八角,呼嘯來到他們四周,鏡子迎風變大,丈許方圓,距離他們百丈遠近。

    龍麒麟見勢不妙,身軀下沉,卻在此時下方也有一面鏡子飛了起來,堵在下面。

    龍麒麟正欲向上奔跑,上面也有一面鏡子倒懸。

    山中一道劍光飛出,叮的一聲照耀在一面鏡子上,鏡子反彈劍光,照在另一面鏡子上。

    接著一面面鏡子相互映照,而下方的山頭上又有一道道劍光飛來,被那些面鏡子反彈,劍光越來越多,霎時間劍光成網,越來越密集!

    而在山頭上,還有更多的劍光飛來,向那些鏡子射去。

    「好古怪的陣法!」

    秦牧毛骨悚然,這是一種劍陣,借鏡子來布陣,鏡子反彈劍光,讓這些劍光越來越密集幾乎沒有損耗!

    「不過破這門劍陣也簡單,只消將這些鏡子擊破。」

    秦牧抬手指去,少保劍向其中一口明鏡斬落,突然無數劍光射在少保劍上,叮叮叮的爆響傳來,將少保劍擊落!

    這口劍晃晃悠悠,跌入下面的山林之中。

    「修為比我高多了,估計是六合境界或者七星境界的神通者。」

    秦牧心中微沉,取出劍鞘,准備收回少保劍,龍麒麟所能騰挪的地方越來越窄,突然晃了晃腦袋,張口大吼,吼聲如同萬道天雷齊聲炸開,半空中的鏡子嘩啦啦齊齊應聲破碎!

    那密集無比的劍網沒有了依托,頓時消失。

    下方山頭上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好厲害的畜生,本領竟然這樣高強!」

    龍麒麟聽到畜生二字,不由動怒,張口向下方的山頭噴出一團火焰,那山頭上一道劍光向一旁飛出,卻是人與劍合而為一,躲避龍麒麟的攻擊。

    山頭轟隆炸開,滾滾火雲四下席卷衝擊,將那道劍光衝擊得人與劍分開,砸入山林中,連翻帶滾。

    不過那人依舊未死,騰空而起,面前橫著一面明鏡,鏡光照耀,劍光如柱向這邊橫掃而來。

    龍麒麟撒腿便跑,將那道劍光撇在身後。

    不過那道劍光還是比這頭龍麒麟的速度快,追到他們後面,龍麒麟身軀搖晃,變得越來越大,現出真身,化作一頭長達四十余丈的龐然巨獸,粗大無比的尾巴向後掃了掃,將那道劍光掃得粉碎。

    「好大只的畜生!」那位劍客怔了怔,失聲叫道。

    龍麒麟勃然大怒,回頭張口,口中火光熊熊,一道光柱噴出。那劍客心知不妙,立刻騰空向上空的雲層中飛去躲避,只見光柱煌煌,熾烈至極,將雲層呼的一聲切開。

    半空中傳來一聲慘叫,不知那位劍客的死活,接著陽光從厚密的雲層中灑落下來。

    「龍胖好厲害!」狐靈兒贊道。

    秦牧看著被切開的雲層,面帶憂色。

    剛才追殺他們的人,修為最高的當屬龍嬌男和離情宮的那個面如寒霜的女子,七星境界的高手,其次便是和尚、書生等人,境界當在六合與七星境界之間。

    這些人,都是先頭部隊,作用只是試探,試探出秦牧身邊是否有高手。

    畢竟秦牧是天魔教的魔教主,身邊肯定會有護道者,或者其他強橫存在。

    現在,龍麒麟被試探了出來。

    龍麒麟這一擊的威力,已經不是龍嬌男等人所能應付的了,也就意味著必須要有更強的存在出手了。

    秦牧一直維持著逃命的狀態,沒有停下來與龍嬌男等人戰鬥,目的是讓隱藏的高手猜不出他身邊是否有高手相隨,猜不出,他們便只能讓龍嬌男等人試探,反而給了他進入大墟的機會。

    那樣的話,反而最是安全。

    現在龍麒麟出手,這個機會也就消失了。

    天魔教的高手被他派出去賑災,他身邊並沒有護道者相隨。

    「距離大墟,已經不足千裡,跑吧!」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離大墟越近,便越是安全。」

    龍麒麟的個頭無比龐大,速度比先前大大提升,雖然還是大腹便便,喘的厲害,但跑起來浮光掠影。

    沒過多久,這頭龐然大物便在雲層下跑出百余裡地,一路沒有遇到追擊,突然秦牧道:「停下,落到下面的山中。」

    龍麒麟停下,身軀縮小,向下面的群山中降落,來到一片被冰雪覆蓋的谷地,這裡的冰雪丈余深,四周的山巒白皚皚的,很是荒涼,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秦牧周身火焰熊熊,將山谷中的大雪融化,只見山谷底下到處都是屍骨。

    這裡應該是一片古戰場,曾經發生過一場血腥屠殺,剛才他用青霄天眼四下張望,看到這裡怨念滔天,所以停留在此。

    「就在這裡,會一會追殺我這位天魔教主的存在,看看他們比我強在何處!」

    秦牧心中發狠,元氣迸發,無數屍骨飛起,嘩啦啦堆積,不過片刻便形成了四座白骨祭壇。

    他將藏在饕餮袋中的那四尊魔神像取出,放在四座白骨祭壇上,取出洪山派符寶,站在祭壇上開始作法。

    洪山派的調鬼遣神符字令!

    這四尊雕像是都天的魔神雕像,都天魔王讓他雕琢出五尊魔神雕像,暗算那些不服從他調遣的魔神,不過秦牧只召喚了一尊,還有四尊魔神雕像沒有動用。

    「臭小子,你若是召喚我的真身,我能幫你將他們統統殺光!」饕餮袋中傳來都天魔王惡狠狠的聲音。

    秦牧充耳不聞,晦澀的魔語從口中響起,符寶轉動,第一尊魔神雕像身上亮起的符文越來越多,漸漸地秦牧與另一個世界的一尊魔神建立了聯系,以自己為橋梁,溝通了都天的魔神。

    「果然是魔道,躲在這裡喚魔。」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你們常說自己不是魔教,你現在的作為與魔有何區別?」

    一位老道人走來,手裡只有一柄拂塵,背後只有一口劍。
V123210 發表於 2017-9-28 20:11
第二百二十四章為了正道

    秦牧心無旁騖,自顧自的喚魔,突然血光迸發,將這片被白雪籠罩的山谷映照得像是血染的一般。

    那血光衝天,高約百丈,嗞滋啦啦的電光化作纏繞的雷霆,咔嚓咔嚓的向四面八方迸發開來,雷霆擊在山谷四周的峭壁上,將大雪消融,甚至連石頭也被熔化,有岩漿從峭壁上流下來。

    雷霆圍繞這血光形成一遭雷霆電網,嗞滋啦啦咔嚓咔嚓的移動,一股恐怖的魔力從另一個世界轟擊而來,轟在血光中祭壇上的那個雕像之上。

    木雕像頓時崩裂,膨脹,越來越高,氣勢越來越恐怖!

    秦牧腰間的饕餮袋中,傳來都天魔王又氣又急的聲音,怒道:「臭小子,你上次召喚迦河魔神時,留了一手吧?你這次召喚的災疫魔神,可比以前有力多了!」

    他這倒冤枉秦牧了。

    秦牧在太學院召喚迦河魔神,對魔語懂得雖多,但還沒有完全掌握,而這些日子過去,他消化了與都天魔王定下土伯之約時學會的魔語,掌握的魔語越來越多,因此召喚出來的魔神更強,上次並非是故意不出全力。

    那老道人見到這幅恐怖景象,也失去了剛才的從容,臉色微變,手中的拂塵遞了出去:「去!」

    拂塵迎風便長,一根根塵絲在瞬息間便化作長達數十丈的絲劍,在半空中散開,遠遠看去如同一把不斷旋轉中的白雨傘,只是要龐大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拂塵的危險性極高,每一道塵絲都是一口絲劍,越細便越難以提防!

    這拂塵速度極快,切開數不清的雷霆閃電,下一刻便來到山谷上空,將另一個世界轟擊來的那股恐怖魔力截斷!

    秦牧立刻感覺到喚魔即將被打斷,連忙呵斥一聲,龍麒麟騰空而起,發出一聲怒吼,吼聲衝向那柄拂塵,將那拂塵的塵絲衝亂,被截斷的魔力頓時得以貫通,繼續湧來。

    那老道人見到這頭龍麒麟,心中一喜,冷笑道:「毛頭畜生,為虎作倀也不自知,難保有殺身之禍。我見你生得神俊不凡,若肯降服於我,在我座下做百年的坐騎,倒也可以洗去一身冤孽。否則你難保一身道行化作烏有!」

    「畜生?」

    龍麒麟勃然大怒,怒聲咆哮,張口火焰醞釀,一道光焰熊熊的火柱向那老道人射去!

    那老道人身軀一震,元氣爆發,在身後化作一尊龜背神人,高大十餘丈,手中拂塵是一條雪白大蛇,另一隻手向前伸出,轟隆一聲擋住龍麒麟噴出的光焰。

    光焰從那隻大手旁邊四下湧去,火浪滔天,將四周的崖壁燒得赤紅。

    「天人?」秦牧心中一沉。

    龍麒麟四蹄翻飛,腳下生出火雲,直奔那老道人而去,突然半空中的那柄拂塵倒捲下來,無數塵絲纏繞,將龍麒麟四個蹄子捆住,綁得結結實實。

    那老道人心中歡喜,笑道:「小孽畜還敢不降?莫非要魂飛魄散?」

    正在此時,秦牧拍了拍饕餮袋,饕餮袋口變大,一尊八臂四面的魔神機關從饕餮袋中一躍而出,八條手臂中抓著八件寶物,有琴、珠、弓、箭、舍利子、斷劍、降魔杵、千幢寶塔,正是秦牧從樓蘭黃金宮中盜出的那些寶貝兒。

    秦牧將這尊都天魔王放在饕餮袋裡,都天魔王正愁沒有順手的武器,當即將這些寶物抓在手裡,秦牧把他放出來,他自然明白秦牧的意思,是要他幫忙廝殺。

    都天魔王也知道是非好歹,自己跟在秦牧身邊,秦牧還可以留著他的性命,但是秦牧被殺,自己落在這老道人手裡卻絕對是死路一條。

    為了都天生靈的遷徙大計,他必須要與這個老道人拚命。

    秦牧從樓蘭黃金宮中盜取的寶物都是鎮教之寶級別的寶貝兒,威力強大,作為塞外最大的聖地,能夠被樓蘭黃金宮收藏的寶貝兒自然非同小可,只是秦牧自己無暇去用這些寶物修煉。

    都天魔王得了這些寶貝兒,殺性大作,四張面孔盡顯兇惡之相,心道:「我現在若是出其不意做了這小子,那麼我便自由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具鋼鐵之軀被這小子裝滿了機關,萬一殺了他之後機關鎖死,我就要被困在魔神像裡無法動彈了……還是做了這小老道再說!」

    他手中琴聲大作,琴聲爆發出陣陣魔音,那老道人魂魄遭到衝擊,只覺魂魄蠢蠢欲動,道心中心魔四起,連忙呵斥一聲,捏了一個清淨印,將心魔壓下。

    他身後的那尊龜背神影抬手,白蛇拂塵揚起,突然大浪滔天,轟然向都天魔王壓下。

    都天魔王四張面孔猙獰怒喝,手中八件寶物威能爆發,向鋪天蓋地壓下的大浪打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中,都天魔王倒飛而去,深深撞入崖壁之中。

    那白蛇拂塵張開大口,筆直撞在他的身上,將都天魔王打入山體之中。

    「小道士,你根本不知道都天的主宰是何其恐怖,你惹怒我了!」

    山崖炸開,都天魔王從破碎的山體中飛出,搖動千幢塔,千幢飛舞,化作一座千百丈的寶塔向那老道人壓下。

    那老道人冷笑,身後的神人抬手一印,將都天魔王連人帶塔一起砸落下來,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此時,半空中濃烈的血光和滾滾湧來的魔力猛然消失,一個白骨祭壇上,熊首魔神像化作一尊高達百丈的魔神,發出一聲驚天動地怒吼:「這個低等世界的蟲豸,準備迎接都天熊羆大魔神的怒……咦,都天老兒!」

    那尊熊羆大魔神看到趴在自己腳下的都天魔王,不由樂得哈哈大笑:「都天老兒,堂堂的都天至高主宰,竟被虐成這個樣子!我都天就是被你這種無能的首領帶入了而今的地步!你這等廢物,早該把魔王的位子騰出來!」

    都天魔王又羞又怒,正要起身,熊羆大魔神居高臨下,抬起腳將他踩在腳底,呵呵笑道:「暴君,你也有今日。喚魔者,你召喚我出來,打算獻祭給我什麼?」

    「他!」

    秦牧指向那個老道人,熊羆大魔神一拳向那老道人轟去,那老道人身後的龜背神影抬手擋來,沉悶的碰撞聲傳來,秦牧被餘波衝擊得渾渾噩噩,而那老道人則被轟得倒飛而去,嵌在對面的山崖中。

    熊羆大魔神縱身躍起,一拳轟在崖壁上的那老道人身上,獰笑道:「鮮美的蟲豸……咦?」

    他背後一道劍光飛來,刺入他的後心,從他胸前透出,卻是那老道人動用了身後的寶劍,一劍得手。

    「不壞。只是這具身體不是你想的那樣!」

    熊羆大魔神獰笑,提起拳頭轟轟轟的砸入山崖之中,面目猙獰:「這具身體不過是一尊魔神像而已,你就算砍掉我的腦袋,也奈何不得我分毫!」

    「是麼?」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熊羆大魔神急忙回頭,一道劍光圍繞他的脖子轉了三匝,頓時巨大的腦袋從脖子上掉落下來。

    「枯葉道人,愚弟來晚了。」

    那道劍光飛起,落在山崖頂,山崖頂處,站著一位儒士,青衫飄飄,目光落在熊羆大魔神的無頭身軀上,又挪到秦牧身上,肅然見禮道:「窮理宗窮夫子門下盧文書,見過天魔教主!天魔教主是前輩,晚輩向前輩出手,不算過吧?」

    熊羆大魔神腦袋飛起,又落回脖子上,笑道:「又來了一隻阿貓阿狗。」

    秦牧臉色淡然,搖頭道:「窮夫子與我平輩,他沒有向我出手,只派來你,已經是看輕我了。」

    盧文書悠然道:「家師並非不想親自來會一會天魔教主,而是他老人家另有要事,要救天下黎民百姓。」

    「是刺殺皇帝麼?」

    秦牧道:「國師給老如來面子,讓老如來救走窮夫子等人,老如來許諾,讓窮夫子遁入空門,不再插手世事,為何出爾反爾?」

    盧文書臉色一僵,突然又有一個聲音笑道:「為天下眾生故,為何不能出爾反爾?」

    秦牧轉頭看去,只見另一座山頭上來了一位道姑,一身白色道袍,胸前繡著一朵梅花。

    「靈秀宮青魚散人,見過天魔教主。」那道姑見禮。

    秦牧笑道:「散人為何要見禮?」

    那道姑肅然道:「雖是仇敵,但禮數不能失。這次對付天魔教的小教主,我們有以大欺小之嫌,但是你畢竟是堂堂的魔道第一聖地的教主,輩分上要比我們高,因此倒也不算以大欺小。」

    秦牧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還有何人要來殺我?」

    「我來殺你。」

    半空中祥雲飄來,一尊羅漢落在山頭上,雙手掛著念珠,每一個念珠有人頭大小,合十道:「天魔教主,地位極高,小僧普善,特來降魔,還請天魔教主指教。」

    「魔道第一聖地教主,應該不怯多我一個吧?」

    又有一人來到另一座山頭上,衣衫破破爛爛,遍佈補丁,但卻意氣風發,哈哈大笑,豪氣幹雲道:「在下丐門齊大有齊門主麾下,蓮花堂堂主羅三破,見過天魔教主,來向教主討一條命,教主的命。對了,教主好像有一隻小狐狸精曾經得罪過齊門主,門主說務必弄死。」

    狐靈兒連忙躲在秦牧身後,偷偷探頭,啐道:「你們齊門主真是小氣,不當礽子!」

    羅三破指著她,笑道:「就是這隻小狐狸!諸位同道,羅某能夠與江湖正道一起,圍剿天魔教主,屠魔於此,真是一件幸事,也是一件快事!這一役,當叫做屠魔衛道大會!」

    「屠魔衛道大會?好名字。」

    山體中,枯葉道人掙紮著爬出,吐了口血,坐在崖壁上調整氣息,道:「倘若能夠剿滅天魔教主,還天下一個太平,我們的付出也值得了。諸君,為了正道!」

    四周的山頭上,一位位天人境界的大高手肅然,胸懷激盪,有一種豪情迸發,齊聲道:「為了這人間的滄桑正道!」

    「殺——」

    五大高手意氣風發,各自元氣爆發,身後一尊尊神人虛影浮現,將各自最強的招式施展出來,向這片山谷中轟下!

    就在此時,熊羆大魔神怒吼,將自己體內所有的能量爆發!

    「天魔無量!」

    秦牧連忙帶著狐靈兒躲在龍麒麟身後,恐怖的悸動震盪山谷,讓山石浮酥,一塊塊大石從空中墜落,緊接著又被震碎,化作齏粉。即便有龍麒麟擋著,秦牧和狐靈兒也只覺難以想像的壓力襲來,讓他們壓得骨骼咯吱咯吱作響。

    一位位天人境界的大高手吐血,倒跌而去,不知死活。

    秦牧從龍麒麟身後探出頭,只見熊羆大魔神威風凜凜的站在那裡,狐靈兒又驚又喜,讚道:「熊羆好厲害!」

    突然,熊羆大魔神的身軀開始崩塌,寸寸斷去,只聽那尊大魔神嘀咕道:「能量耗光了,可惜沒能收割這些祭品,不過好在看到都天大魔王狼狽的樣子……喚魔者,我走啦!」說罷身軀嘭的一聲炸開,意識滾滾返回另一個世界。

    狐靈兒呆了呆,只聽山谷外傳來羅三破等人的咳嗽聲,這些人並未被熊羆大魔神幹掉。

    「公子……」狐靈兒扭頭看向秦牧。

    「沒事。」

    秦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將被踩在地底都天魔王拉起來扔到龍麒麟背上,少年神采奕奕,催動饕餮袋將其他三個祭壇收入袋中,喝道:「龍胖,跑!」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29 11:59
第二百二十五章 掛畫辟邪



    龍麒麟足下生出火雲,騰空而起,向山谷外奔去,青魚散人坐起身來,抬手向前拍了一掌,頓時雷霆湧動,無數雷電纏繞著如同青龍奔騰,向龍麒麟劈去。

    青魚散人突然哇的吐血,手掌一顫,這一道掌心雷打偏,將龍麒麟前方的山頭炸開一個缺口。

    秦牧嚇了一跳,這些天人境界的存在盡管受傷,但是神通的威力依然驚人,若是被打中,肯定會死得慘不忍睹。

    盧文書、普善羅漢等人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各自忍不住吐血,不禁心有余悸,他們還是輕視了秦牧召喚出來的那尊熊羆大魔神,被熊羆大魔神一擊重創,倘若不是枯葉道人將秦牧的召喚打斷了一次,召喚出來的熊羆大魔神便會更強,只怕他們這些人綁在一起也不夠這尊魔神殺的!

    「還要追上去嗎?」盧文書低聲問道。

    這時,枯葉道人跏趺而坐,氣息枯敗,慘笑道:「老道是不能陪諸位道友降魔衛道了。我的生機被那尊魔神打斷,這具臭皮囊不中用了……」

    眾人心中惻然。

    枯葉道人輕聲吟道:「人生本是一枯葉,飄落黃泉終有時。諸位道友,你們務必要將那天魔教主斬殺,我要在黃泉路上見到他。我先去了……」說罷,溘然長逝。

    盧文書大哭,拜道:「道兄慢走!我們定當送這個魔頭去見你!」

    普善羅漢悵然長嘆,合十見禮,肅然道:「此生一具臭皮囊,舍去皮囊見如來。道兄好走。」

    「好走!」青魚散人落淚道。

    羅三破道:「那頭龍麒麟的腳步很快,咱們須得盡快趕上去,否則被他喚出第二尊魔神,那就糟糕了!」

    盧文書殺氣凜然:「他沒有這個機會!前面路上還有比我們更強的存在等著他自投羅網!」

    話雖如此,但眾人還是強行鎮壓住傷勢,服下療傷的靈丹,向秦牧離去的方向趕去。

    秦牧在龍麒麟背上取出一座白骨祭壇,試圖召喚出第二尊魔神,不過龍麒麟奔行之時有些顛簸,很容易便讓符寶無法對照魔神像上的符文,錯了一個符文便會功虧一簣,讓他只得作罷。

    秦牧檢查一番,自己身上沒有半點傷勢,狐靈兒也沒有受傷,龍麒麟皮粗肉厚,身上有龍鱗保護,也不曾受傷,只有都天魔王被打得有些變形。

    秦牧用朱雀元氣將他的身體燒得赤紅,然後糾正變形的肢體。都天魔王羞憤難當,默不作聲。這次被熊羆大魔神鄙視,還將他踩在腳下,這是奇恥大辱。

    秦牧分辨一下地理,取出延康地理圖對照一下四周的山川,松了口氣,道:「這裡距離大墟已經很近了,以龍麒麟的腳力,估計再過半日時間便會到達大墟的邊陲。只是走密水關是不可能了。」

    他們被一路追擊,路線已經偏離了密水關,距離延邊關也很遠。

    「而今之計,只能走我教走私時留下的那條通道了。」

    秦牧思量片刻,大墟與延康之間有一條神斷山脈,神斷山脈的一個個山頭上有玄璣弩,但凡過境,便會被玄璣弩射殺。

    玄璣弩自動運轉,據說是根據神傳下來的旨意打造而成,但凡有人經過神斷山脈,無論是從山間走過去,還是從山上飛過去,都會被射殺。

    天魔教曾經經營走私,在神斷山脈中有一條通道,經過枯寂嶺峽谷,可以來往大墟和延康。那裡的兩座玄璣弩,已經被天魔教破壞,不過鑲龍城的客棧老板說,那條路已經廢棄了許多年。

    枯寂嶺峽谷,是他進入大墟的唯一通道。

    「追兵應該不知道這條通道。」

    秦牧振奮精神,突然失笑道:「回家過年真難啊,幾乎是從千軍萬馬中殺過來一般!」

    他跟隨村裡的人學習他們的武學,也將他們的樂觀繼承了過來,盡管這一路遭遇伏殺無數,但也依舊保持著樂觀的態度。被他的情緒感染,龍麒麟和狐靈兒也放松下來很多。

    天色不知不覺昏暗下來,四周也愈發荒涼,走半晌也看不到一個村莊。

    「夜闖大墟,絕對是找死的行徑,必須要等到白天。」

    他們距離大墟越來越近,已經能夠看到巍峨的神斷山脈的黑影,像是一堵橫貫天地間的高牆堵在前面。

    這座連綿不知多少萬裡的神斷山脈別說遍布玄璣弩,就算沒有玄璣弩,飛過去也是艱難無比。

    秦牧正想著尋個落腳的地方,突然看到下方有燈火傳來,那是一個村莊,夜幕降臨,村裡點起了油燈。

    「公子,小心有詐。」狐靈兒緊張兮兮道。

    都天魔王冷笑道:「方圓千裡都看不到一個村莊,這裡偏偏冒出來一個,自然有詐。」

    秦牧道:「龍胖子,繼續走,不必理會。」

    龍麒麟腳踩火雲繼續向神斷山脈走去,又走了幾十裡地,只見下方又有燈火亮光傳來,那裡是一個邊陲的村莊,燈光昏暗不明,有房屋十幾座。

    房屋的布局,油燈發出的亮光的位置,與剛才那個小村莊幾乎一模一樣!

    「繼續走。」秦牧瞳孔微縮,沉聲道。

    龍麒麟繼續前進,走出幾十裡地又看到了那個村莊,房屋、燈光,一切布置都與前面兩個村莊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龍麒麟也感覺到不妙,發力狂奔,向前跑了幾百裡地,路上遇到十幾個這樣的村莊,一切布置都是一模一樣!

    而前方的神斷山脈竟然也似乎看起來還是那麼遠,奔行了幾百裡,按理來說早應該來到山腳下,但他們與這座山脈的距離竟然似乎從未變過!

    「此人本事非同小可,折疊了空間。」

    都天魔王萬念俱灰,搖頭道:「臭小子,你逃不掉了。」

    「我們進村!」秦牧惡狠狠道。

    龍麒麟和狐靈兒嚇了一跳,秦牧動怒,壓低嗓音:「誰敢擋我回家過年,我便殺了誰!進村!」

    龍麒麟降落下來,身體縮小,恢復如常,秦牧從龍麒麟背上跳下,狐靈兒則盤繞在他的脖子上,像是一條狐狸皮毛做的圍脖,都天魔王跟在他的身後,四張面孔看向四周,警覺地東張西望。

    秦牧走向村口,只見這個村子很是尋常,村門口有旗杆,旗杆下有下馬石拴馬樁,村裡子很是寧靜,一條狗正在衝他們狂吠,齜牙咧嘴,很是凶惡。

    秦牧脖子上的狐狸悄悄張開眼睛,把那條狗嚇了一跳,柴門打開,一個老者舉著油燈從柴門後走了出來,那條狗連忙來到老者身後,膽子又大了起來,繼續衝秦牧狂吠。

    秦牧面色溫和,見禮道:「趕路人路過貴寶地,天色昏暗,四周沒有落腳的地方,天可憐見遇到長老。長老是否能通融一下,給個歇腳的地方。」

    「天魔教主客氣。」

    那老者眉目狹長,白眉低垂,道:「村子很小,客房多數都還空著,教主若是不嫌棄的話,便自己尋一個房間住下歇息。」

    秦牧脖子上的狐狸毛都炸了起來,哆嗦發抖。

    都天魔王和龍麒麟也是心中凜然,這白眉老者絲毫沒有掩飾,直接稱呼秦牧為天魔教主,顯然沒有隱瞞的打算,也不屑於隱瞞。

    而他們一直在原地打轉,恐怕也是這老者動的手腳!

    秦牧稱謝,道:「長老這村子裡有幾人?」

    那白眉老者道:「目前只有一人一狗,不過我已經在各個房間裡都掛了燈,要不了多久村民便會趕過來。到那時會有一場狂歡,大概會吵得很,天魔教主不要嫌棄。我們這些人都是苦力,出力賣命的人,不懂什麼禮數,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天魔教主恕罪。」

    「好說,好說。」

    秦牧辭別這位白眉老者,來到村子中央,選了一個最大的庭院,道:「長老請回,我們便在這裡住下。」

    那白眉老者笑眯眯道:「天魔教主睡個好覺。」

    「承蒙吉言。」

    秦牧推門走了進去,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飛速道:「你們別說話,進堂屋,睡覺,誰也別睜眼!」

    龍麒麟、狐靈兒不解其意,都天魔王道:「這老東西來意不善……」

    秦牧隨手一撥,都天魔王動彈不得,秦牧打開堂屋房門,將都天魔王丟在地上,將他十二只眼皮合上。

    龍麒麟擠了進來,把房門撐得裂開,兩扇木門倒地。

    龍麒麟正要說話,秦牧做出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閉上眼睛。狐靈兒從秦牧脖子上溜下來,爬到龍麒麟背上閉上眼睛。

    秦牧打開饕餮袋,取出一幅卷軸,閉上眼睛用釘子將這幅畫掛在堂屋正對著門的牆壁上。

    「瘸爺爺說這幅畫是聾爺爺早年畫的村長,可以辟邪,就看看瘸爺爺是不是在騙我了。」

    他合身躺下,側身對著房門,瞪大眼睛一動不動。

    四周寂靜無聲。

    過了片刻,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只聽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仿佛是盧文書,道:「青山前輩黑夜點燈,召集我們前來,莫非尋到了天魔教主?」

    又有一個女子道:「說來慚愧,我們這一路圍追堵截,沒能殺了他,枯葉道人反倒遭了他的毒手,被他喚出的魔神害死。」像是青魚散人的聲音。

    那白眉老者的聲音傳來,道:「天魔教主已經在村裡睡下了。」

    「還是青山前輩好手段!我這便去殺了他!」

    「不急,還是等其他同道前來,再取其性命,慶祝這場大捷!」

    ……

    又過了片刻,又有十幾人的腳步聲傳來,眾人聽到天魔教主在村子裡,都是忍不住歡聲笑語,各自放下心中的一塊石頭。

    外面又有飲酒的聲音,燈火通明,顯然這些強者在慶祝。

    「天魔教主的本事雖然不高,但是手段卻是不少,著實難纏,說來慚愧,我們幾人受傷,險些被他喚出的魔神打死。」

    「今日解決此獠,也算還天下一個公道了。來,共飲此杯!」

    「鳳棲梧師兄到了?快快過來,慶祝除魔大會!」

    ……

    外面燈火明亮,照耀得秦牧這棟宅院的窗欞陰影斑駁,陰影晃動不休。天氣很涼很冷,秦牧看到狐靈兒在瑟瑟發抖,伸手蓋在她的小肚子上。

    狐靈兒回頭,秦牧連忙伸出兩只手指蓋在她的眼皮上。

    外面,陸續有圍堵秦牧的高手從各地趕來,笑聲越來越響亮,觥籌交錯,歡慶一番。過了良久,只聽那白眉老者笑道:「諸位,天色不早了,該送天魔教主上路了。」

    狐靈兒哆哆嗦嗦,聽到院子門戶被打開,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卻不敢睜開眼睛。

    盧文書當先一步走入院子,笑道:「天魔教主竟然睡著了,睡得很熟……」

    突然,他的頭顱無聲無息的從脖子上滑落下來,屍體僕倒在地。一個天人境界的大高手,就這樣稀裡糊塗送命。

    「院子裡有高手!盧兄糟了毒手!」

    院外傳來喧嘩聲,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位位強者擊碎了院子的牆壁闖了進來,周身光焰騰騰,身後站著神的虛影,氣勢滔天!

    他們剛剛落地,突然一個個頭顱無聲無息的從脖子上滑落,任由手段通天也死得莫名其妙。

    仿佛這院子中有一尊無形的神揮動著無形的劍,割取任何膽敢闖入院子裡的人的頭顱!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9-29 19:56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劍開皇血汪洋



    堂屋中,狐靈兒趴在龍麒麟背上一動不動,偷偷的張開眼睛,看到一個個人頭滾落下來。

    這幅景像很是詭異,明明沒有敵人,但是這些天人境界的強者只要踏入這個院子便立刻死於非命!

    其他人如臨大敵,一位天人境界呼喝,劍氣如霜,銀霜纏繞周身,慢慢的走入院子中,目光警惕,四下掃視。

    他的劍法凌厲,無數劍光在周身游動,仿佛一只只細小無比的游魚,歡快的圍繞他游來游去。

    他采取的是被動防守的打法,數以千計細小的劍魚圍繞游動,蘊藏著他無比雄渾的修為,只要遇到敵意便會立刻反擊,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他也是迫不得已,敵人來無影去無蹤,根本看不清敵人到底在何處,如何出手,便有這麼多天人境界的強者送命,實在詭異到了極點。

    他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但依舊不敢放松警惕,慢慢的移動腳步向秦牧等人睡覺的堂屋走去,然後,他看到堂前掛著的那幅畫。

    秦牧在這幅畫前點了一根蠟燭,將這幅畫照亮。

    畫上畫著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背影,背著一柄劍,中年男子的臉側過來,似乎在用眼睛的余光在看畫者。

    他眼睛的余光流露出了驚天的殺意。

    這驚鴻一瞥,被畫者捕捉下來,變成了這幅畫。

    盡管畫中只有這個中年男子,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仿佛這幅畫還有無窮的信息沒有被畫出,這些信息隱藏在畫中的留白處。

    那是一場恐怖戰役剛剛結束,無數強者的屍體倒伏在這中年男子的腳下,滔天血海中屍體飄起,白骨被血染紅,泛著異樣的顏色,無數劍下的冤魂在被陰差擒拿,拉入幽暗之中。

    而幽暗的世界中,長著兩只九曲長角的魔神正在舉辦一場歡慶的喜宴,慶祝這些強者的冤魂成為他的賓客和食物。

    這就是這幅畫中留白隱藏的訊息!

    院子中,那天人境界的高手看到了這幅畫和畫中人,突然怔了怔,看到了自己的頭顱正在從脖子上滑落,他感覺到這一切都變得如此緩慢,自己仿佛正在緩慢的跌入沒有任何光亮的黑暗中,越來越沉淪,無窮無盡,永遠也墜不到黑暗的底部。

    咚。

    他的頭顱落地,滾動了兩周,雙眼依舊瞪得滾圓。

    突然,一只大手探了過來,將他的人頭抓了去。

    院子外還有九人,一臉驚恐的站在那裡,只有那位白眉老者青山道人還算鎮定,便是他將剛才那位天人境界的高手頭顱抓來。

    他也是眾人之中唯一一位生死境界的大高手。

    青山道人看向那位天人境界高手的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好劍。」

    其他八人急忙看來,顫聲道:「青山前輩發現了什麼?」

    「你們看他眼睛。」

    這八人湊過頭來,只見這位天人境界高手的左右眼瞳中,各有一道劍光,這劍似乎是迎面刺來,然後下一瞬間,這位高手的生命便被終結!

    青山道人托起這顆頭顱,朝向秦牧等人睡覺的堂屋,道:「劍來自那裡。那裡究竟有什麼?」

    他緩緩的挪動身軀,慢慢的尋找角度,然後看到蠟燭搖曳的光,接著看到畫的一角,道:「是一幅畫。我看到畫中人的衣角……」

    「青山前輩,何須如此麻煩?直接摧毀這棟房子和房子裡的人不就行了?」

    一位天人境界的強者突然出手,劍丸騰空,劍丸中劍光如柱,呼嘯著向秦牧等人所在的那棟房屋刺去!

    那劍柱粗大無比,所過之處一切都被旋轉的劍光絞碎!

    延康國師開創的繞劍式!

    延康國師並非是藏私之人,開創的劍式很多都已經流傳出去,江湖上的劍派也多有修煉國師劍術的人,而出手的這人便是其中的好手!

    他在繞劍式上的造詣,還在許多人之上。

    這一劍大氣磅礡,若是掃中堂屋,必然會將堂屋中的一切都絞成齏粉,不復存在,不管是屋中的秦牧還是都天魔神或者龍麒麟,都將被攪得粉碎!

    「不要對那幅畫動殺意!」

    青山道人臉色大變,想要出手阻止,已然來不及。

    只見這道劍柱仿佛突然間遭遇到了無形的壁壘,靜止在空中,然後劍柱寸寸瓦解,接著啪的一聲劍丸炸開。

    剛才出劍的那個強者眉心多出一道紅印,一滴鮮血從紅印中流出,接著搖搖晃晃噗通倒地。

    「小心戒備!」青山道人厲聲道。

    他的氣勢爆發,體內傳來六聲轟鳴,卻是靈胎、五曜、六合、七星、天人、生死六大神藏統統打開!

    在他四周,一尊尊天人境界強者立腳不住,被他滔天的氣勢逼得不斷後退。

    呼——

    青山道人身後,神魔虛影浮現,龍首人身,如同神明降臨,半邊身子在虛空,半邊身子踏入現實。

    青山道人手中抓住一面明鏡,緊張無比的盯著秦牧等人睡覺的堂屋,聲音沙啞道:「你們還不快戒備?作死嗎?」

    就在此時,堂屋中正在假寐的秦牧眯著眼睛,看到他的身後一個人影從牆上飄了下來,他只能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的背影,被燭光拉得很長。

    這個從畫上走下來的中年人身子穎長瘦削,背著一口寶劍,很是靜謐,像是沒有肉身的靈,飄向院子中。

    那個身影抬頭看天,拔出了背上的劍,舞劍低歌,劍光動,魚龍舞。

    「一劍開皇血汪洋,山河在,心茫茫,左右環顧,故國不再人束舊裝……」

    秦牧一動也不敢動,只覺這天地間突然間到處都是犀利的劍氣劍光,在自己的身邊穿梭來去,游走於時空之中。

    他閉上眼睛,但眼前還有從黑暗中閃過的劍光,撕裂黑暗。

    他的耳邊聽到劍氣破空的聲響,很急,很短促。

    他張開眼睛,眼前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劍光,院子外面又傳來一聲聲怒喝,又有恐怖的波動轟然衝擊,昏暗的夜色中,這個小村莊的其他房屋飛上了天空,在空中瓦解,碎裂。

    秦牧心頭怦怦亂跳:「聾爺爺賦魂了,給畫中的村長賦魂了……」

    突然,所有的聲音和光芒消失,低低的歌聲也徑自消失。

    秦牧眼睛半睜半閉,依稀看到一個身影走來,向他走去,似乎要回到他身後的畫中。突然,那個人影崩散,變成了一灘墨跡落在地上。

    秦牧呆了呆,急忙張開眼睛,小心翼翼的回頭看去,看到了牆上掛著的畫變成了一張白紙。

    燈光搖曳,四周寂靜無聲。

    秦牧吐出一口濁氣,狐靈兒張開眼睛,低聲道:「公子……」

    「現在安全了,睡吧。」

    秦牧道:「明天還要翻山,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狐靈兒埋首,秦牧也合身躺下,看了看燭光後面的那幅白紙,心中一片寧靜。

    到了第二天,秦牧醒來,起身來到院子中,只見昨晚的那個小村莊已經變成了一片白地,其他房屋都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他們這半個院落,牆壁坍塌了大半,東屋倒了半邊,西屋的房頂也沒了。

    秦牧洗漱一番,支起鍋做早飯,狐靈兒把都天魔王的機關弄好,和都天魔王一起跑了出去,狐靈兒驚叫不已。

    龍麒麟迷迷糊糊醒過來,到外面看了一眼,打個哈欠,舔了舔爪子,用濕漉漉的爪子胡亂洗了把臉,好奇道:「咱們到哪裡了?昨天的那個村子哪裡去了……教主,開始吃早飯了嗎?今天我的赤火靈丹,能撒一點孜然嗎?我想換個口味……」

    秦牧抓了些孜然,取來半鬥赤火靈丹,撒在上面。

    龍麒麟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伙食,抬起頭疑惑道:「只有半鬥。」

    秦牧氣道:「你現在胖的幾乎跑不動了,半鬥夠多了!」

    龍麒麟道:「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克扣伙食,我會長不大的……」

    「你還長身體?」

    秦牧大怒,試圖捏一捏他肚皮上的肉,發現根本捏不動:「你不是長身體,是長肉才對。你自己捏一捏,看能否捏出個褶子來!」

    龍麒麟也伸出爪子捏了捏,發現的確捏不動,道:「我是喝涼水也能長肉的體質……」

    狐靈兒跑了過來,氣道:「龍胖,你今後便喝涼水吧!」

    龍麒麟連忙護住自己面前的赤火靈丹,賠笑道:「我這還不是被餓怕了,總想多吃一點。半鬥就半鬥,不能再少了,否則真的要餓得皮包骨頭了。」

    都天魔王走來,看到秦牧已經吃飽喝足,正在堂前取下只剩下白紙的畫,道:「這畫是你家大人畫的?」

    秦牧點頭。

    都天魔王沉默片刻,道:「畫中的人也是你家大人?」

    秦牧將畫軸放入饕餮袋中,再次點頭。

    都天魔王道:「我並不怕他們。不過,你將我鎖在這具魔神像裡面也不是辦法,不如你解開封印,我的意識離開你們的世界,回到都天,不再踏足此地如何?」

    秦牧不置可否,道:「靈兒,吃快點,咱們好繼續趕路。」

    都天魔王頭大。

    狐靈兒吃飽之後,秦牧上前幫忙刷洗碗筷,將洗好的碗筷收入饕餮袋中,看了看饕餮袋中的余糧,道:「可以支撐到大墟。魔王大人,走吧。」

    都天魔王跟上來,道:「我不怕他們,我真身降臨,誰也不懼……」

    神斷山脈連綿不知多少萬裡,秦牧等人來到山腳下,只見這道山脈陡峭無比,靈猿難攀,飛鳥難渡。

    秦牧取出延康地理圖,細細搜尋,笑道:「枯寂嶺峽谷距離這裡不遠。咱們走!」

    正說著,突然天空中的陰雲裂開一線,一條紅色巨蛇從雲層中探出頭來,口噴大火,將雲層燒得四下散開,接著金燦燦的蟲潮從裂開的雲層中飛出,四下裡飛去,有幾只蟲子向這邊飛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9-30 17:33
第二百二十七章 枯寂嶺根妖

    「人家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我倒好,打了老的來了小的。」

    秦牧心中感慨,天魔教主真不好做。

    龍嬌男和三奇堡的那個女子來到這裡,表明其他年輕高手也在附近。若是被這些人追上也是麻煩。

    狐靈兒操縱妖風,將飛向這邊的蟲子捲走,送得遠遠的,道:「公子,這些人不回家過年嗎?」

    「他們估計把殺我當成過年的狂歡了。」

    秦牧搖頭道:「除了殺我,還要殺皇帝。殺我肯定不成,不知道他們是否能殺掉皇帝。畢竟,皇帝這個目標,比我大多了。」

    狐靈兒處置的很好,將這些蟲子吹走,龍嬌男等人尋不到這裡,省得他們也找到枯寂嶺峽谷。

    枯寂嶺峽谷距離這裡不遠,秦牧走到枯寂嶺,只見枯寂嶺的山勢不像其他地方那麼陡峭,但是這裡似乎與其他地方有些不同,山體一片灰暗,見不到一點綠色。

    這片山到處都是枯萎的樹木,樹是黑色,地也是黑色,給人一種不好的聯想。

    「他們若是殺掉了皇帝呢?」狐靈兒問道。

    秦牧當先一步,走入枯寂嶺中,狐靈兒連忙跟上,跳到龍麒麟背上,然後蹦蹦跳跳來到龍麒麟腦袋上,四下張望。

    「他們若是殺掉了皇帝,換做太子登基,那麼國師的變法便會太子推翻。」

    秦牧道:「然後國師會幹掉太子,換一個聽話的皇帝。就算國師不這麼做,我也會這麼做。我還會邀請國師來做天聖教的第四位鎮教天王,我為他留著這個位子很久了。不過,他們是殺不掉皇帝的,國師也不會願意做聖教的第四天王。」

    這裡枯樹遍地,沒有任何枝葉,小白狐緊張兮兮,只覺這些干枯的枝條彷彿是一根根利爪,扭曲的樹幹像是一張張可怕的面孔,讓她不禁害怕。

    「這裡有神魔的血,將此地污染了。」

    都天魔王隨手拍死幾隻飛來的蟲子,然後從地上抓了把土,捻了捻,詫異道:「奇怪,這種血很奇特,分不出是神還是魔。好像既有神血也有魔血,一種血中包含神血魔血,有點意思……」

    秦牧好奇道:「魔王大人,會不會是神血和魔血同時灑在這片土地上?」

    他見過魔神之血,很是厲害。當初他與村長一起進入大墟的黑暗中,村長擊傷一尊黑暗中的魔神,那魔神一滴血滴在泥土裡,方圓百餘丈的樹木花草盡皆枯萎,與枯寂嶺的情況差不多。

    但那只是一滴魔血。

    而這裡則是整個枯寂嶺峽谷都被污染了,可見流到此地的神魔血肯定不少。

    「不一樣。」

    都天魔王搖頭,道:「是同一種血,只是這種血中同時有神和魔屬性。你眼界還是太淺,看不出來其中的門道。神血主生,魔血主死,掉在枯寂嶺的血同時有神魔屬性,其中的神性藏在泥土之中,魔性則毀滅了這裡的花草樹木,讓一切長出泥土的統統死亡。這些樹死了,但是根並未死,反而異常茁壯發達,有可能已經借神血的生機成精了。」

    狐靈兒連忙道:「樹根會變成妖怪嗎?」

    「會的。」

    都天魔王道:「應該會變成一種很奇特的生物,長滿了觸手。」

    枯寂嶺峽谷雖然有峽谷這個名字,但是地勢很高,只是相比兩旁的山脈來說,便要低了許多。

    這道黝黑的峽谷蜿蜒曲折,山路很不好走,當年天魔教從這裡走私貨物,一定也吃過不少苦頭。

    這裡每隔一段路便有一塊黑石碑,三四丈高,上面繪著符文印記,秦牧辨認一番,道:「是聖教的鎮妖符文。靈兒,不要碰,觸發了鎮妖符文你會被吸入碑中。」

    狐靈兒嚇了一跳。

    「枯寂嶺中的鎮妖石碑不少,看來當年天聖教為了打通這條通道,費了不少心思。這也說明枯寂嶺中的妖怪很多,很可怕。」

    秦牧數了數路上遇到的鎮妖黑石碑,多達四十六塊,而這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倘若每塊石碑只鎮壓一個妖怪,那也有四十六個妖怪了。

    但是鎮妖黑石碑高三四丈,用這麼大的石碑鎮壓,不可能只鎮壓一隻妖怪。那麼這裡鎮壓的妖怪便極為可觀了。

    他們來到山谷的中央,看到前面有一片池塘,四周都是雪山,天氣寒冷,而這裡竟然還有湖泊,令人嘖嘖稱奇。

    湖泊邊有一株老樹,老樹枯蔽,籠罩範圍很廣,而在古樹和湖泊周圍立著密密麻麻的黑石碑,大約有數百塊之多,將古樹和湖泊團團圍住!

    秦牧等人嚇了一跳,這裡的鎮妖黑石碑如此之多,難道這裡鎮壓著幾百個妖精不成?

    他雖然是天魔教的魔教主,但是對這條枯寂嶺通道卻所知不多,不清楚當年天魔教在這裡遇到了什麼。

    「難道這裡有一個妖國不成?」

    秦牧喃喃道:「不過這株古樹四周怎麼也有這麼石碑?不像是為了鎮壓很多妖怪,反倒像是為了鎮壓這株樹和這片湖一般。」

    他剛剛說到這裡,突然只聽呼救聲從湖那邊傳來,龍麒麟個頭高,抬頭目光越過那些黑石碑,瞄了一眼,慢吞吞道:「湖裡有個女子在洗澡。」

    「救命,救命——」湖裡的女子叫道。

    狐靈兒連忙跳到他的腦袋上,向湖裡看去,氣道:「龍胖,那是洗澡嗎?那是溺水了!」

    「是洗澡。」

    龍麒麟慢吞吞道:「她沒穿衣服,自然是在洗澡。你見過誰光溜溜的溺水的?」

    「光溜溜的?」

    都天魔王又驚又喜,連忙爬到龍麒麟頭上向湖中看去,那湖裡果然有個溺水的女子,身上赤條條不著一縷,身姿妖嬈,正在水裡掙紮著,凸的,翹的,讓這尊魔王看直了眼,讚道:「這妖精好看!臭小子,來過過眼!」

    秦牧笑道:「後面還有追兵,咱們走吧。」說罷,從黑石碑林的縫隙間偷瞄了一眼。

    「公子是正人君子!」狐靈兒對他信心滿滿,讚道。

    「外面的官人,救命啊——」

    那湖中女子慘叫道:「快推倒石碑,搭救妾身,妾身以身相許!」

    秦牧等人從湖邊繞過去,狐靈兒脆生生道:「妖精,我家公子不會上你當的,好教你得知,我家公子是天聖教的聖教主!」

    突然那女子沒了聲息,一個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天聖教的聖教主?」

    嘩啦——

    那黑石碑林環繞的湖泊中大水滔天,無數根漆黑的樹根如同無數條觸手衝天而起,在半空中繞動揮舞,每一根觸手的盡頭皆有一個赤條條的妙齡女子,光潔溜溜,齊刷刷向秦牧看來,無數個淒厲刺耳的聲音叫道:「天聖教!就是天聖教,將我鎮壓在這裡!他們用這些石碑鎮壓著我的身軀,壓著我的腿和我的手——」

    轟隆,轟隆——

    枯寂嶺峽谷中,一塊塊黑石碑震動,石碑下似乎有巨大的軀體正在掙扎蠕動,試圖破除封印!

    秦牧嚇了一跳,他看到枯寂嶺峽谷中這麼多石碑,一直以為這裡鎮壓著一個妖國,無數妖怪,沒想到這些石碑鎮壓的,是一隻妖精,一隻莫大的妖精!

    黑石碑不斷震動,石碑旁的泥土梭梭抖動,似乎要被震得連根拔起。突然碑上的符文印記亮起,光芒流轉,一座座石碑如同一座座大山,變得沉重無比,將那枯寂嶺中妖怪壓住,讓她無法脫身。

    「我要報仇!」

    湖面上空,那無數女子面孔扭曲,淒厲叫道:「我要殺光你們天聖教!」

    環繞古樹的那一面面黑石碑光芒大放,符文印記的光芒映照在古樹上,湖面上空的那些觸手彷彿被一股怪力向地底拉去,那些觸手上掛著的女子慘叫,四下抓去,卻什麼也抓不住,被漸漸拖入湖中。

    「這片湖泊,應該是神魔血砸出的痕跡,神魔血已經被這株古樹吸收了。」

    都天魔王納悶道:「你老家怎麼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秦牧笑道:「我老家還有比這更奇怪的東西。咱們繼續趕路,必須要在黑夜降臨前走出枯寂嶺,尋到一處安全之地。」

    「可惜了。」

    都天魔王咂咂嘴,道:「那小妖精還挺漂亮的,比我都天的女子好看。」

    而在此時,龍嬌男、裘月與書生藍羽、半痴和尚、袁山等人匯合,正在四下搜尋秦牧的蹤跡,突然感覺到枯寂嶺處傳來的震動,一個個紛紛向枯寂嶺方向看去。

    書生藍羽失聲道:「天魔教主去了神斷山脈?他不怕被玄璣弩射殺嗎?」

    裘月揮手,無數蟲群循著聲音向枯寂嶺方向飛去,道:「天魔教主狡詐,既然走神斷山脈,多半神斷山脈有一條生路!我用蟲子探路,咱們在後面跟上!」

    眾人向枯寂嶺趕去,蟲潮在前方湧動,無數蟲子振翅向前趕,待來到那片湖泊旁邊,只見湖中妖雲瀰漫,無數個聲音在湖中叫道:「天聖教主,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滅了你們天聖教!」

    眾人面面相覷,半痴和尚咳嗽一聲,朗聲道:「妖精,你與天魔教主有何怨何仇?」

    那湖中一個妙齡女子裸露著身子浮出水面,楚楚動人,淒淒婉婉,哭訴道:「天聖教將人家鎮壓在這裡幾百年,妾身與他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高僧,你若是能搭救妾身,妾身願意以身相許……」

    半痴和尚笑道:「我是出家人,不要你以身相許,你皈依我佛門,助我殺了天魔教主,小僧便打破這裡的封印,放你出來。」

    「妾身願意皈依!」那女子又驚又喜道。

    書生藍雨、袁山、玉娥等人齊齊皺眉,正要勸阻,半痴和尚已經將一塊黑石碑連根拔起,扔在地上,回頭道:「諸位同道,這是天魔教鎮壓的妖怪,天魔教是魔道,他們鎮壓的妖精一定是好妖精。諸位幫我將這些鎮妖石碑推倒,解救這位同道!」

    眾人只得上前,合力將一塊塊石碑推倒。

    轟隆——

    群山震動,那株古樹冉冉升起,樹身下一個巨大的黑球不斷隆起,越來越大,像是無數黑線纏繞成的巨大線團一般,那些黑色根須如同蛟龍大蟒般蠕動,根須纏繞之間數不清的白骨露了出來!

    半痴和尚看到這些埋在樹下的白骨,不由毛骨悚然。

    他現在明白過來,被天魔教鎮壓的,有可能不是他的同道,反倒有可能是比天魔教還要凶惡的存在!

    「快跑——」龍嬌男尖聲叫道。

    眾人急忙撒腿狂奔,向大墟方向逃竄而去。

    「脫困了,我終於脫困了——」

    無數淒厲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路上更多的黑石碑突然震動,紛紛倒伏下來,一條條粗大的觸手從地底鑽出,揮舞不休,根須上掛著一個個美豔的女子,笑道:「天聖教說我吃人太多,將我鎮壓在此,謝謝你們,謝謝小和尚。我終於又可以吃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 12:59
牧神記 第二百二十八章我想回家

    半痴和尚等人頭皮發麻,他們在狂奔之中便見山地劇烈抖動,無數亂石飛舞,亂石中一根根漆黑的觸手鑽出,那是枯寂嶺根妖的根腳。

    天魔教用鎮妖黑石碑鎮住她的根腳,湖邊和枯樹四周那麼多黑石碑,鎮住的則是她的首腦。

    此刻首腦部位的鎮妖黑石碑被半痴和尚等人推倒,這根妖得以施展出力量,簡直堪稱恐怖,讓群山都跟著抖動不已。

    她的力量施展出來,鎮壓住她根腳的石碑紛紛飛起,被她可怕的力量震碎!

    「普通的樹妖哪裡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半痴和尚失聲道:「這樹妖是天魔教故意鎮壓在這裡害人的嗎?」

    突然,幾條粗大的根須向他們捲來,根須前掛著一個個美豔女子,吃吃笑道:「想走?你們救了我,妾身還未報答你們呢。還是留下來,與妾身融為一體罷!」

    裘月揮袖,無數蟲子飛出,向那些根須撲去,這些蟲子迎風便漲,化作丈餘長短,撲到根須上咯吱咯吱的咬下,但是這些蟲子滿口利齒都被震斷,根本咬不動。

    裘月嚇了一跳,卻見那些掛在根須上的女子肚臍處長出一條條細小的根須,將一隻隻蠱蟲洞穿,頃刻間蠱蟲便只剩下一具具外殼,裡面的血肉統統消失。

    「我養的蠱蟲連靈兵都可以咬斷,這些根須比靈兵還硬!」裘月失聲道。

    一條根須來到他們身後,袁山縱身躍起,手握劍丸,跳起刺擊,將根須上的那女子洞穿,利劍旋轉,將這女子腦袋切下。

    那女子頭顱落地,便立刻枯萎,變成一塊頭顱狀的黑炭,而根須上的那無頭女子卻又長出一顆頭。

    袁山也吃了一驚,想要將根須斬斷,突然另一道根須閃電般刺來,從他後心刺入他的體內。

    袁山急忙催動劍丸正要將背後的根須斬斷,突然身軀幹癟下來,頃刻間一身血肉消失,只剩下一具皮囊。

    其他幾人原本打算營救,見狀連忙向峽谷外狂奔,他們身後,枯寂嶺的上空無數黑色觸手揮舞不休,一條條根須攀住兩旁的山峰,將地底的真身提了起來。

    那是一個線團般的龐然大物,下面還有無數根須垂下來,這個龐然大物動靜太大,惹動了兩旁山峰上的玄璣弩。那玄璣弩感應到這妖物的氣機,自動上弦,兩道粗大無比的箭光當空射來,射中在如同大黑球一般的枯寂嶺根妖身上。

    那妖物發出淒厲慘叫,像是無數個聲音疊在一起,震得四周群山雪崩不斷。

    龍嬌男等人險些被那些觸手追上,好在玄璣弩的攻擊讓那妖物吃痛,收回觸手,讓他們躲過一劫。

    「這些玄璣弩,連天人都可以射殺,一定能弄死這頭妖精!」

    眾人鬆一口氣,突然只見那枯寂嶺根妖揮舞著觸手向山峰上的玄璣弩掃去,轟隆一聲巨響,其中一座玄璣弩被打得粉碎,巨大的青銅臂從山上翻滾著落下。

    接著,另一座山頭上的玄璣弩也被那枯寂嶺根妖打得粉碎。

    龍嬌男等人面色如土,連忙跳到龍嬌男豢養的紅色大蛇背上,瘋狂向前逃竄,總算逃出了枯寂嶺,回頭看去,峽谷中無數根須如同黑色大蟒不斷向他們這邊攀爬過來,山谷中傳來沉重的滾動聲。

    顯然那個恐怖的根妖身體太大太重,無法飛起來,只能靠自己根須攀住山崖,將自己巨大的身體拉向前方。

    這個妖物太龐大,移動之時身體碰撞兩旁大山,將山峰也撞得晃動。

    「天魔教真真是作孽不淺,養了這麼大一個妖物害人!」

    半痴和尚不知是氣得發抖還是嚇得發抖,怒道:「他們殺了多少人,才能將這妖物養到這一步!可恨我實力淺薄,不能降魔衛道!」

    眾人知道他放出這妖魔,心中愧疚,所以將這件事推到天魔教的頭上。大家並不點破,紛紛道:「這妖物被我們引到大墟,沒有作踐延康的人們,也算是一件幸事。」

    「大墟裡的都是棄民和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邪魔外道,這妖孽到大墟中興風作浪,也算是除魔衛道了。」

    半痴和尚面色緩和下來,道:「天魔教主故意做出響動,把我們引入山谷,只怕是想要藉這妖物之手來害我們。我們吉人自有天相,逃出生天,他一定大失所望吧?」

    他剛剛說到這裡,突然枯寂嶺根妖巨大的身體也擠出了峽谷,從高處滾落下來,無數根須舞動不休。

    眾人連忙騰空而起,書生藍羽沉聲道:「這妖物不會飛,大家可以放心……」

    就在此時一聲鳥啼傳來,勁風撲面,一隻金翅大鳥閃電般飛至,兩隻爪子扣住藍羽雙肩,提著他便走。

    書生藍羽肩頭吃痛,左右肩胛骨都被鳥爪洞穿,正要施展神通自救,突然那金翅大鳥低頭,鳥喙在他的腦袋上啄了一下,將他的頭顱啄得粉碎,提著他的無頭身軀向廣袤的森林深處飛去。

    大墟,到了。

    一個無法無天的蠻荒之地。

    這裡的異獸才不會管你是不是名門弟子,這裡的異獸眼中,只有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裘月驚慌道:「不要在天上飛,從地上走!」

    眾人連忙落地,後方那枯寂嶺根妖追殺過來,眾人沒命的向前奔去,經過一片水潭時,水中忽然躍出一條大魚,咬住一人用力甩來甩去,將那位年輕高手咬死,把這位年輕高手拖入水中。

    枯寂嶺根妖殺來,無數根須也扎入這片水潭,水潭中的那條怪魚連忙跳出水面,跟在裘月等人身後,竟然也疾走如飛,很快便超過眾人,跑到前頭去了,讓眾人看直了眼。

    他們奔出十多里,卻見一排樹木也連根拔起,撒開腿腳狂奔,呼嘯而去,躲避後面殺來的枯寂嶺根妖。

    「魔王,大墟很是危險,沒事的話千萬不要在天上飛。」

    遠處,秦牧坐在龍麒麟背上,顯得很是放鬆,笑道:「我們大墟有自己獨特的規矩。你想在天上飛也可以,飛低一些,不要太招搖。如果你覺得你有足夠的實力,也可以飛高一些,但那些異獸領主倘若覺得不爽,便會把你打下來吃掉。」

    都天魔王冷笑道:「不就是弱肉強食嗎?這規矩我懂,我都天也是這樣的規矩。」

    「還有,天黑的時候不要出門。」

    秦牧面色凝重,道:「除非你有神魔的能力,否則千萬不要走入黑暗,不然就是死路一條。」

    都天魔王呵呵笑道:「黑暗有什麼可怕的?我都天已經破滅到徹底黑暗的地步了,只有少數地方還有光,還能生存。在黑暗中,我更加如魚得水,到了晚上,我四處溜躂給你看看。」

    狐靈兒大翻白眼,在小狐狸的眼中,都天魔王已經死了。

    秦牧繼續道:「我大墟是沒有王法的,所以無論遇到誰,必須要有禮數。不講禮數的話,萬一得罪了什麼人,很容易被人幹掉的。越是無法無天的地方,便越要講理數。還有,大墟中有些恐怖的神魔,有些被封印了,有些被鎮壓了,還有些活得很滋潤,沒事別亂跑。」

    都天魔王嚇了一跳: 「這個世界還有神魔?」

    「多得很。我曾經遇到過幾個。」

    秦牧道:「只要你掌握了大墟的規矩,其實大墟比延康國要安全多了。不信你問靈兒。」

    都天魔王看向狐靈兒,狐靈兒連連點頭,深有同感,道:「延康比大墟危險多了。公子這次出來,便是去延康國曆練的。我們在大墟都不算歷練,可見延康國的兇險。」

    突然,他們身後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秦牧回頭看去,但見無數觸手漫天飛舞,一個黑黝黝體型如山般的龐然大物正在向這邊趕來。

    那些觸手上掛著一個個赤條條的女子,正在怪笑。

    「枯寂嶺的那個妖精,怎麼被人放出來了?誰這麼蠢?」

    秦牧打個冷戰,那枯寂嶺根妖掛著的一個個女子已經看到了他,向這邊奮力趕來,不知多少異獸也在向這邊衝來。

    「這妖物真是作死,在大墟橫衝直撞,很容易便死翹翹。」

    秦牧搖頭:「即便是村長,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正說著,突然大地劇烈震動,一隻長滿了金毛的巨大手掌從地底探出,手掌周圍燃燒著火焰,用力向那枯寂嶺根妖蓋下。

    那頭根妖像是一個黑球被拍飛出去,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正在奔跑逃命的異獸各自停下腳步,回頭張望,然後一個個原路返回,各自回到自己的領地。

    都天魔王看直了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牧安慰道:「沒事,沒事。大墟就是這樣,有些古蹟中經常隱藏著一些神神怪怪的東西,入寺燒香,進廟拜神,便沒有大礙。估計剛才那個妖精不小心碰到了某一處遺蹟,惹到遺蹟中的神怪了。」

    都天魔王身軀僵硬,過了半晌吐出一口濁氣,道:「你這裡太危險了,我想回都天……」

    這尊魔王突然激動起來,四個面孔,四張嘴,嘴裡還噴出幾個破碎的零件:「你這個破世界,哪裡是凡間?到處都是妖魔鬼怪,我不入侵了行吧?放了我,我想回家!」

    狐靈兒勸道:「我們大墟真的很安全,比延康國安全多了。你跟著公子,保你沒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 12:59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五紀

    天上小玉京。

    延康國師和夫人來到這裡已經有十多日了,這座天上的城市像是仙境一般,有著人間難以見到的景象。

    「國師這幾日住的還習慣嗎?」一位白袍老者走來,笑問道。

    延康國師肅然道:「小玉京不愧其名,這裡的氣象非凡,令我流連忘返。只是此地雖好,但畢竟遠離人間,我的抱負不在這裡,終究還是要離開的。清幽山人見諒。」

    那老者清幽山人笑道:「國師不用著急。山人請國師前來做客,還未曾向國師說小玉京的來歷。」

    延康國師好奇道:「願聞其詳。」

    清幽山人在前方引路,帶著國師夫婦走上一道虹橋,這道虹橋由七色玉雕琢而成,橫跨長空,人站在橋上如同站在彩虹之上。來到橋中央,看到小玉京的景緻又與在下面看到的不同,只見小玉京中一座座天空中的山排列像是天然的陣法,而山上的宮殿則像是仙人所居住的地方。

    「小玉京的來歷,比國師想像的更加古老。」

    清幽山人笑道:「這裡的歷史,可以追溯到開皇時期。」

    「開皇?」

    延康國師的確沒有聽過開皇,好奇道:「開皇時期是哪個國家?延康國並未有哪一代皇帝叫做開皇。」

    「開皇不是延康,開皇是一片國土,叫做開皇國。」

    清幽山人道:「國師應該知道開皇國,就是現在的大墟。」

    延康國師身軀微震,吐出一口濁氣:「大墟。」

    清幽山人引領著他們夫婦二人通過虹橋,向懸浮在半空中的一座仙山走去,不緊不慢道:「開皇是道家的說法,佛門稱之為空紀。佛門說,成住壞空,空紀是第四紀,而我們道家則稱之為開皇紀。而現在延康崛起,我們小玉京便稱延康為延康紀。開皇時期,大墟昌盛繁榮,開皇覆滅的那場大劫,我小玉京稱之為開皇劫,在開皇劫之前,還有三次劫。」

    國師夫人目光閃動,道:「長老說延康國,你們稱之為延康紀,那麼倘若延康覆滅,你們是否要稱之為延康劫。」

    「夫人聰慧。」

    清幽山人笑了,指向遠處,那裡有一座玉山漂浮在半空,有幾個道人正在搭建宮殿,道:「那座宮殿,便準備存放延康紀的歷史。等到延康國覆滅,便可以整理出延康劫的過往,留給後人參閱。」

    國師夫人忍不住道:「長老,小玉京到底是什麼地方?到底是善是惡?對我們夫婦到底有什麼想法?我們來到這裡也有些時日了,這些日子長老一直讓我們在這裡瀏覽參觀,而今該說出小玉京的真實想法了吧?」

    「我們小玉京並無想法。只是想觀察國師,觀察變法,記錄下來我們認為有用的東西留給後人。」

    清幽山人笑道:「我們自稱為仙,並非是神,並不想幹擾世事運行。」

    延康國師道:「仙和神,如何區分?」

    清幽山人道:「仙是人,神不是人。」

    延康國師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人無法成神,只能成仙?」

    清幽山人笑道:「國師修煉到神橋境界,站在神橋上看到了什麼?」

    延康國師沒有說話,神橋境界是破壁神橋神藏,修煉的第七個境界,也是最高境界。

    「神橋神藏,那一道神橋是通往神明境界的橋樑,但是每一個人的神橋都是斷裂的,到不了彼岸。國師應該也不例外吧?」

    清幽山人道:「小玉京的仙人也不例外。我們曾經看過不知多少人的神藏,神橋都是斷裂的,站在斷裂的神橋上,到達不了彼岸,便無法成神。其實,按照修為來說,我們已經完全可以與神祇比肩,但是境界卻被斷掉了。」

    延康國師點頭,道:「許多年前,我便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曾經為此苦惱過,追尋許多古代典籍,但沒有尋到解決之道。小玉京是否有斷橋重連的記載?」

    「有。」

    清幽山人領著他們走上玉山上的宮殿,道:「不過小玉京也做不到。因為不能成神,所以才想著成仙,所以我們這些老朽才會居住在小玉京。我們雖然自稱為仙,但是大限一到,還是要魂歸黃泉,免不了一死,只是圖一個清淨罷了。國師,夫人,這邊請。」

    延康國師夫婦跟上他,走入山上的宮闕,這裡玉宇瓊樓,儘管有著仙家的飄渺,但卻顯得冷冷清清,看不到人影。

    小玉京就是這樣一個冷冷清清的地方。

    清幽山人帶著他們穿長廊,走圓門,來到宮闕深處:「不過,在開皇時期,確有一批人連上了斷裂的神橋。他們建造了一個鼎盛輝煌的神朝,後來,這個神朝灰飛煙滅,不復存在,這個神朝的舊址便是今日的大墟。」

    延康國師有些激動:「有人連上了神橋?這麼說來,他們可以成神?」

    清幽山人點頭,微笑道:「不過這些人在現在已經很少了,他們被稱為神之棄民。」

    延康國師怔了怔:「就是大墟中的那些棄民?」

    「不。大墟中的棄民,幾乎沒有人擁有完整的神橋神藏。我們小玉京的仙人去查看過。」

    清幽山人推開一座門戶,帶著他們走了進去,道:「延康國曾經接過神諭吧?嚴禁大墟棄民走出大墟,其實神諭要你們防備的,並非是大墟中的那些棄民,而是居住在大墟中的無憂鄉中的那些遺民。他們的神橋是完整的,神諭防備的是他們。」

    他們面前是一排排書架,書架上放著的是一卷卷厚厚的典籍,那是小玉京的仙人記錄下來的關於開皇紀的歷史。

    「國師將這些典籍讀一遍,便可以知道開皇紀和開皇劫遭遇了什麼。」

    清幽山人躬身施禮,打算退出這座書樓,道:「倘若國師還要按照自己既定的道路走下去,開皇紀的歷史,只怕也會是延康國的歷史。開皇紀面對過的事情,延康紀也會面對。」

    延康國師還禮,道:「你們小玉京的甄散人是死在我的手中,為何道兄還要讓我來到這裡?」

    「我小玉京不干預世事,只記載世事。甄散人下山,便不再是小玉京的仙人,他是死是活,與我小玉京無關。」

    清幽山人向外走去,道:「賢伉儷來到了小玉京,也是我小玉京的仙人,賢伉儷離開之後,也與我小玉京無關。五百年有聖人出,我們小玉京也想看看今朝的聖人,是否能夠做到從前的聖人做不到的事情。」

    「古怪的規矩。」

    國師夫人眼眸流轉,落在這些典籍上,道:「夫君,小玉京的來歷有些問題,妾身覺得他們應該是開皇國的後裔。」

    「有這個可能。」

    延康國師坐了下來,捧起書卷,道:「他們沒有惡意,無需猜測他們的心思。我想看一看開皇的歷史,古為今鑑。」

    大墟。

    「我只是想尋個低等世界,給我的子民落腳,尋個繁衍生息的地方而已,不想和你們這個世界開戰。」

    都天魔王目光呆滯,喃喃道:「我們都天已經完蛋了,再和你們血拼,那就真的要絕種了。我要為我的種族負責,放我回去,我尋找另一個低等世界,放我回去……」

    狐靈兒看向秦牧,低聲道:「公子,要不放他回去?怪可憐見的。」

    「我怎麼知道他是真的回去還是假的回去?」

    秦牧搖頭道:「他只是一股意識而已,本體還在都天,也可以繼續尋找其他世界,用不著這股意識返回都天。萬一他沒有回去,反而躲起來召喚自己的真身,那豈不是我的罪過?這傢伙的話一句都不能信,信了你就輸了。前面便是鑲龍城了,距離殘老村只剩下千餘裡的路程。」

    前方,鑲龍城在望,秦牧放鬆下來,終於到自己的地盤了。

    「公子!」

    「公子回來了?」

    「公子,延康國比咱們大墟怎麼樣?」

    ……

    秦牧帶著龍麒麟進入鑲龍城,沿途商家向他打著招呼,秦牧含笑還禮,笑道:「延康國比咱們大墟亂多了,天天造反打仗,兵荒馬亂,不是個好地方。」

    「是呢,前不久有許多流民逃到大墟裡來了,說是兵災逃難過來的。公子回來就好,畢竟還是自己家安全。」

    秦牧來到城主府,詢問道:「城主回來了嗎?」

    「城主前幾天來過一趟,然後走了,公子要住下嗎?小的去準備宴席為公子接風洗塵。」

    「不用了。」

    秦牧道:「年關近了,我先回一趟村子。」

    鑲龍城早已是他和司婆婆的產業,城裡的勢力也基本上都是天魔教的勢力,與外面不同,外面的天魔教稱秦牧為教主聖師,而在鑲龍城他們還是稱秦牧為公子。

    畢竟,這座城的主人是司婆婆,秦牧是司婆婆養大的孩子,被稱作公子是理所當然。

    秦牧又踏上回家的路,千餘裡距離很短,以龍麒麟的腳力小半日的時間便可以來到殘老村。

    龍麒麟腳踩江面,沿江逆流而上,冬日的陽光照射下來有些暖意,不像而今的延康國那麼寒冷。秦牧記起自己去年和仙清兒一起打冰潮的事情,路過那裡的時候,只見仙清兒正帶著村民一起熏魚,把鹽巴塗抹在江邊懸掛在樹下的一條條大魚身上,下面用濕柴熏著,可以侵入煙味。

    這個村子的人們捉了很多大魚,掛在樹上一人多高,魚肉晶亮剔透,過年的時候很少出門打獵,可以靠這些漁獲度過這個冬天。

    秦牧讓龍麒麟停下,這三隻辮子的小女孩眨著明媚的眼睛,道:「放牛的,衣錦還鄉了?外面好耍嗎?」

    秦牧笑道:「還行,走到哪裡都被人追殺。小雷音寺的和尚沒來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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