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牧神記 作者:宅豬 (已完成)

   
mk2258 2017-6-20 21:3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0 8857401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1 20:34
第二百五十章言殺

    秦牧見到熟人不覺有些親切,他自幼都是跟著瞎子瘸子廝混,記事起便跟隨殘老村的九老學習各種知識,可以說童年連個玩伴也沒有,枯燥得很。

    儘管他只與明心和尚打過一場,但畢竟是同齡人,覺得有些親切也是自然。

    明心和尚唸了一聲佛,壓下冒出來的嗔念,笑道:「你當日勝我,而今未必能勝我了。我敗在你手上時痛定思痛,將自己的破綻改正過來了。不如再比一場?」

    秦牧驚訝道:「你將你咽喉處的破綻改了?」

    明心和尚得意,道:「我上次被你斬在咽喉處落敗,這次斷然不能讓你得手!」

    秦牧失聲道:「明心小和尚,你才多大年紀,便胡亂改如來大乘經?以你現在的眼界見識,只會越改錯誤越多,越改破綻越多!與其你胡亂改,不如直接去問如來,讓如來教你……嗯,我自己也亂改功法,我的功法也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倒不能說你。」

    秦牧赧然,他也改動了功法,霸體三丹功被他改過不止一次,大育天魔經也被他與霸體三丹功融合,解決了霸體三丹功左肩上的破綻。

    自己說明心和尚亂改功法,這是大傻笑二傻,說不定明心和尚真的將咽喉處的破綻給抹去了。

    明心和尚蠢蠢欲動,道:「那麼是否可以賜教?」

    秦牧正欲說話,突然一個老僧道:「徒兒,不得放肆,這位是天魔教的秦教主!」

    明心和尚嚇了一跳,失聲道:「你何時變成了天魔教的老魔頭了?」

    秦牧嘆道:「個中詳情難以細說,我也不想,但是硬被人推上了教主的位子,不得不做這個教主。」

    他向說話的那個老僧看去,正是鏡明老和尚,這老和尚是明心的師父,人如其名,很是精明。剛才他大著嗓門點出秦牧是天魔教的魔教主,其實不是為了提醒明心,而是要告訴在場所有的僧人。

    經過他這一嗓子,正在鑽研百龍圖的諸多僧人紛紛向秦牧看來,一個個低誦佛號,顯然有些難以自持,壓制不住降妖除魔的想法。

    明心和尚連忙道:「那你趕快退出來,不要做魔教主,會死人的!我們寺裡有很多高僧嫉惡如仇,慣於打殺魔頭,每次出門都要降服幾個魔頭積累功德,你會被打死的!我不和你比試了,你快點下山亡命去吧。」

    秦牧搖頭道:「多謝你好意,不過我現在是客人,老如來是我師兄,他說了讓我在寺裡住下。這樣的話,他們也會降魔嗎?」

    明心和尚遲疑一下,道:「這我就說不準了。他們多半會找你論一論,勸你改邪歸正,若是論不過你多半還是要打死你。」

    秦牧啞然,果然看到幾個僧人向這邊走來。

    「阿彌陀佛!」

    一個僧人當先發難,雙手合十道:「魔頭,可敢與我辯法?」

    秦牧問道:「你四大皆空了嗎?」

    那僧人微微一怔,搖頭道:「不曾。 」

    「那辯什麼法?」

    秦牧失笑道:「你自己尚未得道,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也只是一個只會逞口舌之能的假和尚,退下。」

    那僧人張口結舌,一旁另一個僧人連忙道:「魔頭,我與你說真善美……」

    秦牧問道:「你是如來嗎?」

    那僧人臉色漲紅,道:「我還不是如來……」

    「真字你便沒有得到。」

    秦牧笑道:「如來是真如,得了一個真字,做到了真,你自己尚且不真,還想講真善美?退下吧,不要獻醜,等你做到了再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必拿來要求我做到,休要寬以律己嚴以律人。」

    那僧人啞口無言,另一個僧人伸手一指,大地湧出金泉,盛開朵朵蓮花,道:「佛法有雲阿耨三藐三菩提,無上正等正覺,最高智慧覺悟……」

    秦牧問道:「你得了至高智慧覺悟了嗎?」

    「我……」

    「退下。」

    又一僧人哈哈笑道:「魔教主口齒伶俐,我與你講佛經你不搭理,那麼我與你講世俗。」

    秦牧來了興致,道:「大和尚,你先別講。我問你,倘若人人事佛,不事生產,不婚姻,不嫁娶,無有子女,百年之後,人種滅絕否?人與你何怨何仇?為何要滅人族?」

    那僧人呆了呆,道:「我要與你講的不是這個。你天魔教作惡多端,教中魔法邪惡,用活人 功……」

    秦牧道:「比滅絕人族如何?」

    那僧人瞪大眼睛,忍住怒氣,喝道:「你和我說的不是一回事!」

    秦牧道:「那麼我們來說一回事。我遇到一個用嬰孩練功的天聖教堂主,已經將他殺了。適才我在須彌山腳下見到有佛寺中豢養異獸,用麻藥混著血肉餵異獸欺騙世人。血肉何來,是否殺生?我處置了我教中敗類,該你了,你去將那寺廟滅了,將那些和尚殺了。」

    那僧人嗔怒道:「我與你說的不是這個!我與你講教義!我大雷音寺有佛經萬萬千,每一門經典都足以傳世,教人向善!」

    秦牧詫異道:「自己的佛門尚且藏污納垢,沒有弄乾淨,寺裡的和尚尚且不向善,如何教人向善?愚人好為人師,而自己卻做不到。罷了,你說教義,我來跟你說教義,聖人之道,無異於百姓日用,你的佛法,百姓日常用得到嗎?若是用不到,只能記在書本裡,要之何用?連用處都沒有,不如燒了。」

    「你這魔頭!」

    那僧人大怒,便要撲上來,喝道:「歪理邪說,動不動便要燒佛經滅佛,果然是魔性深重,我與你拼了!」

    「且慢。」

    秦牧抬手,笑道:「你要殺我,我且問你,佛經中許你殺生嗎?」

    那僧人止步,壓制怒氣,道:「佛經勸人向善,不得殺生。不過面對魔頭,佛祖老爺也有忿怒之時,降魔之日!」

    秦牧問道:「小草,是否是生命?」

    那僧人氣鼓鼓道:「自然是。」

    「草長出草種,很多草種是糧食,糧食也是生命,你為何要吃生命?你 日裡吃齋唸佛,想著善,想著美,想著真,卻不知道你一口吃下去多少條生命?」

    秦牧道:「你年歲越長,吃掉的生命越多,有何臉面來談佛心談善心?」

    他從饕餮袋中取出一粒花種子,託在手中,將造化地元功施展出來,只見花種子長出嫩芽,嫩芽生長,根須破殼,片刻間便在他的手中長出一株靈草,靈草鮮嫩,抽出花骨朵,花骨朵輕輕一顫,鮮花綻放,嬌豔欲滴。

    「美嗎?」秦牧問道。

    那僧人有些痴迷,點頭道:「美。」

    秦牧將這株花送到他的手中,道:「花的種子與糧食一樣,也是一株美麗的生命,你吃了多少?何時償還給它們?它們倘若有靈,修成了妖,是否會哭喊著你吃掉了他們億萬同族?你是否想到無數花花草草的冤魂在環繞著你,日夜等你來償命?」

    那僧人雙手托著鮮花,面色越來越灰敗,只覺這朵鮮花的嬌豔也變得猙獰可怖,是在向他索命,突然僧人跏趺而坐,落淚道:「我吃你無數同族,罪孽深重,難以化解!願化作一把灰燼來養你!」

    說罷,這僧人周身燃起業火,頃刻間將自己的肉身燒得一乾二淨,這業火雖然將他燒光,但卻沒有燒傷那株鮮花分毫,只見鮮花落入骨灰中,依舊鮮豔欲滴。

    「塵歸塵土歸土,修佛修到頭來還是無用,只能用來栽花施肥。」

    秦牧彎下腰身,將骨灰攏到一起,將這株花種下,道:「和尚,你一輩子無用,死了之後反倒有用。這株花應該會長得很好,它會結出許多花種,長出更多的花兒,你泉下有知應當欣慰。你骨灰化肥,花兒雖然不是百姓,但也應了那句話,無異於百姓日用。善哉,你我是同道了。」

    他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雖是少年,但卻有一種教主的氣度,悠然道:「還有哪位大和尚要與我辯法?」

    四週一片沉默。

    秦牧目光與一個個寶相莊嚴的僧人目光相遇,對方連忙避開,不敢與他目光對接。

    馬爺和瞎子站在遠處,正與那幾位老和尚閒談,瞎子笑道:「牧兒留在大雷音寺,這些和尚如果不立刻動手宰了他的話,那麼要不了多少日子,大雷音寺有一半的和尚會還俗,還有一小半走火入魔,不走火入魔的都是假和尚,端的是比司婆婆還要厲害。」

    突然,一個僧人厲聲道:「他是魔!是天魔!妖言惑眾!」

    又有一個僧人叫道:「他用妖言殺了心空師兄!不能讓這魔頭活著,殺他除魔!」

    一時間群情激憤,紛紛高呼要殺秦牧降妖除魔。

    秦牧哈哈大笑,笑聲越來越響亮,漸漸地四周喊殺聲消失,只有秦牧的笑聲還在繼續。

    笑聲漸漸低了下來,秦牧蕭索道:「你們要辯法,我與你們辯法。我與你們辯法的時候,你們又與我來扯教義,好吧,咱們來講教義,講不過我的時候你們又來講殺生,好吧咱們再來講殺生。殺生你們也講不過我,現在又要殺我。你們還修什麼佛?退下,還俗去吧。」

    一些僧人茫然,心中空空落落,過了片刻,有的僧人嘆了口氣,果真掉頭離開,收拾行囊下山去了。

    其他僧人不曾退下,面色不善。

    秦牧搖頭笑道:「到頭來還不是要打?早知如此,你們又何必徒逞口舌!」

    他精神大振,環視一週,目光如電:「誰來送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0-13 11:43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擅長魔道功法



    一眾僧人正要上前,明心和尚連忙道:「諸位師兄且慢,讓我來降妖除魔,打死這孽障!」

    眾僧尚未來得及說話,明心和尚已經衝上前去,向秦牧眨眨眼睛,低聲道:「你我交手時,多打幾招,然後你就認輸。你既然都認輸了,他們也就不好意思打死你了。還有,不要使用魔功,否則他們便又紅眼了。」

    「小和尚的心不壞,比鏡明老和尚好太多了。」

    秦牧目光閃動,笑道:「你我切磋交流一二。」

    明心和尚立刻出手,上來便是雷音八式,只身東海挾春雷,身法一動,雷聲轟鳴,有如滔滔大江奔騰入海春雷乍放!

    這一招施展出來,已經有神通的異像,明心和尚身前身後的元氣化作滔滔江水,隱約可見群山巍峨,江水從山上奔流而下,仿佛是從天上而來,砸入大海。

    雷音八式的招式施展到這一步,幾乎與神通無異,大雷音寺的如來大乘經的確名不虛傳!

    秦牧也施展出雷音八式,也是大氣磅礡,群山大江,大海春雷,一聲驚天地的爆響,兩人身上肌肉顫動,一條條筋肉如同細龍在皮膚下鑽來鑽去,將力量運行到極致,引得眾僧一片喝彩!

    「明心,打死這魔頭!」

    一位又干又瘦的老和尚喝道:「這魔頭竟然修煉我大雷音寺的功法,這是褻瀆佛祖,打死他!」

    秦牧招式一變,化作千手佛陀,剎那間便是無數道攻擊,他的手掌化作一道道殘影,有如長著千條手臂一般,每一只手掌一動便是雷音爆發,如同一尊大佛揮舞千臂降妖除魔,看得眾僧齊齊變色。

    單純從雷音八式的領悟上來講,秦牧這個天魔教的魔頭已經將雷音八式的精妙悉數領悟,單單這一招千手佛陀,秦牧的造詣便已經超過了寺裡八九成的和尚!

    眾僧的叫聲小了起來,心中直犯嘀咕:「好像明心在這一招上的造詣也不如他,只怕是打不過……」

    明心和尚也同樣施展出千手佛陀,甫一碰撞,便立刻知道自己的造詣不夠,連忙身軀一震,催動鬥戰勝法,身軀暴漲,周身無數佛經經文浮現出來,環繞身體,如同一口大鐘,只聽當當當鐘聲響個不停。

    兩尊千臂大佛碰撞,一剎那高下立分,秦牧的手掌打在佛經所化的大鐘之上,頓時佛光從鐘壁迸發出來,一圈又一圈。

    此刻的秦牧哪裡有魔頭的樣子?分明是一個得道的高僧,年幼的佛祖,身有青龍環繞,寶相莊嚴。

    下一刻,明心和尚看到秦牧的手掌破開大鐘,掌化拳,拳印印在自己的心窩,心中不由一驚。

    秦牧這一拳恰恰是鑽破了他的如來大乘經的破綻,拳為印,乘隙而入,直搗黃龍,這一擊,幾乎是打在他的死穴上!

    然而秦牧這一拳卻沒有多少威力,輕輕一碰便徑自收回。

    眾僧心中安定下來:「這魔頭的修為不高,只是招式精妙而已。」

    明心和尚定了定神,急忙反擊,只見秦牧身如游龍圍繞游走,千臂飛舞,霎時間佛經大鐘出現不知多少個破綻,他的眉心、雙耳、雙眼、後心、氣海、玉枕等死穴都被秦牧印了一遍,眨眼間他便身中百十道致命攻擊!

    這些攻擊,處處針對他的如來大乘經的破綻,明心和尚呆滯,只覺自己如同四處漏水的缸,到處都是致命的破綻,不由額頭冷汗滾滾而下。

    他這些年為了將自己的破綻移除,自作主張修改了如來大乘經,原本以為咽喉處的破綻已經被他抹去,卻不料牽一發動全身,反而讓自己的破綻越來越多。

    「這魔頭的修為果然不高!」

    眾僧放下心來:「他尚且破不了明心的金鐘護體,就算招式再精妙,沒有強大的修為也是沒有殺傷力。」

    秦牧收手,明心和尚醒悟過來,連忙拜謝:「多謝師兄指點!我而今才知道如來大乘經輕易改動不得。」

    秦牧搖頭道:「不是改不得,而是你缺少一個能夠讓你盡情發揮才能發揮潛力的對手。倘若有一個才智高明眼界深遠之人,能夠迫使你不斷的進步,不斷的改掉功法中的破綻,那麼你便可以做到毫無破綻。」

    明心和尚連忙向他看來,秦牧再度搖頭:「我不成,我沒有這個本事。你去找如來,讓他直接傳授你如來大乘經便是。我來做你的對手,對你的提升有限。」

    明心和尚稱是,道:「如來講究緣法,我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緣法……糟了!」

    他臉色大變,跺腳道:「這次糟糕了!你若是敗給我,他們還拉不下臉來繼續打死你,現在你贏了我,他們還是要打死你!這可如何是好?」

    「明心退下。」

    一位中年僧人上前,面色微沉,叱道:「明心師弟,你未免也宅心仁厚了!這是降妖除魔,你還留手沒有施展出全部修為,不取他性命留著這魔頭禍害人間嗎?這是莫大的罪孽!」

    明心和尚張了張嘴,想要說話,那僧人揮袖道:「還不退下自省?」

    明心和尚只得退下,心中委屈萬分:「我哪裡留手了?我明明已經施展出全力了。」

    那中年僧人看向秦牧,道:「秦教主,你是天魔教的教主,而我不過是大雷音寺天龍院的一個沒有名頭的和尚,不算以大欺小吧?」

    秦牧微笑道:「不算。算我以大欺小。」

    那中年僧人念了聲佛號,道:「秦教主,我當讓你知道佛法廣大,你看你身邊的這根龍柱,龍柱上的龍形便是我大雷音寺的百龍圖之一,小僧便用你身邊的這道龍形送教主往生極樂。」

    秦牧打量身邊的龍柱,上面的龍圖是一條天龍,猙獰凶惡,利爪下扣,做伏魔狀。

    那中年僧人突然身形一動,步履沉重疾馳而來,喝道:「願教主來生出生在一個好人家,不再做魔頭!」

    轟隆!

    他一印打下,雷聲轟鳴,施展的卻是雷音八式中的九龍馭風雷,元氣化作青龍一道,形態正是秦牧身邊的那根龍柱上的天龍圖案!

    青龍奔騰,雷聲陣陣,宛如龍王降世!

    秦牧從龍柱上收回目光,突然元氣爆發,同樣是九龍馭風雷,兩道龍形碰撞,頓時只聽龍吟龍嘯之聲不絕於耳,兩人四周浮現出九十條青龍,那是拳法形成的龍勁,各有四十五條。

    九十條青龍碰撞呼嘯,相互廝殺,龍形元氣鑽來鑽去,在一根根龍柱四周游蕩搏殺。

    「曇心師兄好修行!」眾僧紛紛喝彩。

    話音剛落,那中年僧人忍不住悶哼一聲,只覺秦牧的法力狂暴般碾壓而來,拳中龍勁變化莫測,秦牧用的也是那一根龍柱上的龍形,便龍形百變,秦牧盡管只用一種龍形卻有無數種變化,變化之多讓他防不勝防,根本擋不住這些變化。

    「他得到了我天龍院的真傳……」

    那中年僧人額頭眼中露出絕望之色,元氣所化的四十五種龍勁頓時崩潰瓦解,秦牧的四十五種龍勁合而為一,呼嘯衝入他的胸腔之中!

    秦牧只是剛剛來到天龍院,剛剛看過百龍圖,便得到天龍院百龍圖的真傳,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中年僧人頓知不妙,立刻將百龍圖其他龍形施展出來,試圖破解秦牧這一拳的龍勁變化。

    他的修為要比明心和尚高,開啟了六合神藏,本事非凡,元氣化形,形成神通。

    天龍院是大雷音寺眾院之一,天龍院中修行的僧人修為多數是五曜和六合境界,也有七星境界的強者,便是剛才自焚而死的那個心空和尚。

    當然,天龍院主持非常強大,不過此刻天龍院的主持鏡明老和尚和其他幾個老僧人在陪著馬爺和瞎子,無法脫身。

    這中年僧人已經算是天龍院中比較出色的高手了,但是元氣修為與秦牧相比並不占優,而對拼龍勁變化則大大不敵。

    「糟了,解不了……」

    曇心和尚臉色劇變,胸膛嘭的一聲炸開,四十五種龍勁破體而出,四十九猙獰龍首張開大嘴四面八方怒吼,凶殘至極。

    血光四濺,許多鮮血四面八方飛去,落在一個個僧人的臉上和緇衣上。

    秦牧搖了搖頭:「你若是沒有殺意,我還可以留手,不傷你性命,但你執意要打死我,握便不能留手了。」

    一眾僧人呆滯。

    突然一個僧人指著他怒聲道:「他用魔道功法殺了曇心師兄!他用的是魔道功法!」

    秦牧目光落在他身上,徐徐道:「雷音八式是魔道功法?我是五曜境界,他是六合境界,我用同一種招式殺他,你們不承認技不如人,便說是魔道?如來,你的弟子讓你蒙羞。」

    「妖言惑眾,我來殺你!」

    一聲暴喝傳來,一位黃衣僧人呼嘯衝來,元氣澎湃磅礡,赫然是六合境界巔峰修為,功法霸道無比,勢如奔雷。

    秦牧看也不看,抬手少保劍飛出,湧江落日,劍光迸發,那黃衣僧人頓時千瘡百孔,屍體跌落下來,面色冰冷道:「這是虞淵國的落日劍法。」

    一個僧人撲至秦牧背後,剛要痛下殺手,突然秦牧身後一座門戶洞開,正是承天之門。

    那僧人不巧衝入門戶中,只見一道燈光照來,那僧人的魂魄頓時被吸入幽都之中,隨船而去。

    秦牧身後承天之門閉合,冷冷道:「這也不是魔道功法,而是幽都的承天之門。」

    「殺了這魔頭!」

    又一僧人殺至,秦牧一拳轟出:「摩耶薩!」

    那僧人魂魄被轟出身體,當空破碎,秦牧怒聲道:「這才是魔道功法!看明白了嗎?我根本不擅長魔道功法!」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0-13 11:43
第二百五十二章 和尚明心


    「殺了天魔教主,為師兄們報仇!」

    一時間眾僧激憤難當,蜂擁殺來,秦牧微微皺眉,身軀一晃,千手佛陀爆發,佛光暴漲,天龍院中佛音繚繞,洪亮無比。

    秦牧如同一尊巋然不動的大佛硬撼四面八方的攻擊,只聽嘭嘭嘭的爆響不絕,一個個僧人四面八方跌去,撞倒了一根根龍柱,有的龍柱當場折斷,斷成三五截。

    秦牧搖身一晃,身前身後,千臂消失,剛才的佛光也徑自消失。

    秦牧掃了一眼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眾僧,拂袖道:「這是你們大雷音寺的雷音八式,是否也是魔道功法?功法,用的正,就是正,用的邪,就算是雷音八式,就算是如來大乘經,那也是魔!」

    馬爺咳嗽一聲,向身旁瞠目結舌的鏡明老和尚道:「師兄,你的天龍院有些太亂了,還是去心禪院轉一轉罷。」

    鏡明老和尚看向秦牧,心中惱怒,秦牧打傷打死的多是他的弟子,但是馬爺和瞎子就在身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尤其是他身邊的那個瞎子,雖然兩個眼眶裡空空如也,但是只要他有所異動便感覺到這瞎子體內傳來一股殺意,總是在他的咽喉處打轉。

    倘若他真的敢出手,只怕這瞎子的竹杖下一刻便會刺穿他的咽喉。

    他的如來大乘經有破綻,就在咽喉這個地方,怎麼改也改不了。

    而天龍院其他幾個老和尚也不敢有所動作,站在馬爺和瞎子身邊,讓他們覺得好像有兩座須彌山壓在身上,動一動便會粉身碎骨!

    鏡明和尚額頭冒出冷汗,道:「師弟,你們的弟子在我的天龍院打死了我的僧人,而且打壞了百龍圖……」

    馬爺不說話。

    瞎子老神在在,拄著竹杖道:「鏡明師兄,今天天龍院被拆是你自己惹出的事,你若是不點明牧兒是魔教主,也就不會出現這檔子事。不要把這件事變大,變大就更不好收拾了。」

    鏡明和尚額頭一滴冷汗滑落,咳嗽一聲,聲如洪鐘,道:「秦教主遠來是客,眾僧不得肆意妄為,都退下吧。」

    他此言一出,天龍院中其他僧人如釋重負,連忙攙扶起倒在地上的僧人。

    馬爺道:「牧兒,回來。」

    瞎子笑眯眯道:「你打也打了,砸也砸了,說也說了,咱們畢竟是客,不好太過於放肆。馬爺說了,去心禪院轉一轉。還不過來?」

    秦牧稱是,向明心和尚躬身道:「小和尚,如果在大雷音寺混不下去,可以去天聖教找我。」

    明心和尚納悶道:「我怎麼會混不下去?我師父待我好得很,這些師兄弟也很照顧我。我不會改正歸邪的,你也是,不要再做魔教主了。早日棄惡從善豈不是好?佛法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秦牧搖了搖頭,正色道:「你是真和尚。有時候真和尚是不被寺廟裡的假和尚所容的,寺廟容不下你的時候,你就要去江湖中去尋找自己的真如,自己的大覺。少看點佛經,編撰佛經的,沒有幾個是如來,他們自己尚不能成佛,如何指點你成佛?滅掉心中的佛,滅掉心中的大雷音寺,你就是你的佛,天下就是你的大雷音寺,眾生都是你的道友、你的師兄。」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明心和尚的心窩上,微笑道:「你這裡,住著一尊真佛呢。」

    然後,他又一指點在明心和尚的眉心:「你這裡,住著一尊偽佛。不要讓信仰成為你的魔,成為你的羈絆、你的認知障,你應該做的是俯仰天地,無愧良心。」

    「在心裡放一杆秤,讓它成為你的原則,去衡量善惡是非衡量正邪佛魔。多出去走走,看別人做什麼,不要看佛經上說什麼。呆在寺廟裡想著善惡,想著成佛,是成不了的。」

    明心和尚腦中轟然,若有所思。

    秦牧轉身向馬爺走去,向鏡明老和尚等人見禮,道:「對不住諸位大師傅,打擾你們的清淨了。」

    鏡明和尚等人還禮,道:「魔教主客氣了,他們修行不夠,教主的魔性又太重,善於蠱惑人心,又下手太狠毒,是天生的老魔頭。」

    秦牧搖頭道:「我心境修為淺薄,別人要殺我,我只能還手。諸位大師傅的心境高深,別人要殺你們時,你們是否還手?」說罷,錚的一聲拔出少保劍,目光不太友善。

    鏡明老和尚等人的目光落在明晃晃的劍刃上,一個個緩緩搖頭。

    秦牧將寶劍插回去,舒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諸位得道高僧能夠做到無懼生死無懼榮辱呢,原來還如我一般,都是個魔性太重的俗人。告退。馬爺爺,瞎爺爺,心禪院是什麼地方?」

    馬爺帶著他們向外走去,道:「心禪院是大雷音寺煉心的地方,那裡的修行與這裡不同。僧人修行,先修心,心禪院裡有許多修煉閉口禪,不修口舌的僧人。」

    瞎子松了口氣,笑道:「不修口舌好啊,省得你跟他們說現實中僧人的作為,他們跟你說佛法,你跟他們說要整頓寺規,他們跟你說佛法,你跟他們講道理,他們跟你說佛法,你跟他們說佛法,他們跟你動拳頭。單單是知行合一,這些信佛的便做不到。」

    馬爺遲疑一下,停步道:「那還是不去心禪院了。」

    秦牧詫異,失聲道:「心禪院裡的和尚也是這樣?」

    馬爺搖頭道:「心禪院裡還有不修閉口禪的,也幸好你跟過來,若是我獨自來這裡,他們肯定要跟我嘮叨。你是魔教主,他們而今更想跟你嘮叨,嘮叨不過你,然後便會重演天龍院的這一幕。」

    瞎子搖頭道:「那還是不去了。大雷音寺裡多數都是假和尚,能夠做到表裡如一知行合一的沒有幾個。只要你說他們不好,他們便會跟你吵起來,而想要一個人心服是最難的事情。他們破不了認知障,總愛把簡單的道理說得復雜,把你繞暈,你若是跟著他們的話題走,你就輸了。」

    馬爺道:「道理說得再好也是道理,最終還是要看怎麼做。這世間,真的沒有幾個真和尚,多數都是假的,張嘴便是天花亂墜引經據典的,都是假的,只會賣弄不會做。一百裡面有一個是真的,都是得天之幸了。如來老了,疏於教導,近些年看來有些有心無力了。」

    他原本不喜歡多話,不過故地重游,話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鏡明和尚等人看著他們走遠,一個個面面相覷。

    「邪性,這個天魔教主真是邪性。」

    一位老和尚嘆了口氣,道:「如來將他留在寺廟中,恐怕非我大雷音寺之福。」

    另一位主持和尚道:「如來要留他,我看不懂。他是魔教主,天魔教的魔教主哪個是易於的?」

    鏡明老和尚道:「你們不必瞎猜。如來的意思是想以佛法熏陶他,讓他知道佛法廣大,棄惡從善,皈依佛門。如來原本看中了他,想收他為弟子的,不料被天魔教的祖師先到一步,將他搶了去。」

    幾位老和尚詫異,知道他與老如來是師徒情深,許多事情都不瞞他,連忙道:「還有此事?」

    鏡明老和尚道:「那口隙棄羅便是信物,誰料被他隨手送給了一個猴子,如來便認為緣分斷了,所以沒有去尋他。其實如來留他,還有第二層意思,天魔教有了這位秦教主,於是有了中興的兆頭。天魔教主與延康國師關系密切,這次雪災,天魔教主目光遠見,命魔教上下助皇帝賑災,天魔教有皇帝和延康國師作為臂膀,必將大興於天下。」

    幾位老和尚臉色都是大變,跺腳道:「這如何使得?」

    鏡明老和尚道:「倘若這位秦教主一直被困在大雷音寺,天魔教沒了教主,中興的勢頭便被打斷,魔消佛漲,是我大雷音寺的福分。天魔教就算想再尋一位魔教主,只怕也尋不到這般出色的了。至於第三層意思麼……」

    他眼瞳中有佛光幻明幻滅,幽幽道:「是下一代如來。老如來沒有天魔教祖師的氣魄,敢選一個毛頭小子來做教主,他還是心儀馬王神,認為馬王神最適合繼承他的衣缽。可惜……」

    其他幾個老和尚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嘆道:「可惜。」

    明心小和尚渾渾噩噩走來,向鏡明老和尚道:「師父,我……」

    鏡明老和尚看他魂不守舍,開解道:「好孩子,你被天魔教主的言語蠱惑了,魔頭最善於蠱惑人心,更何況天魔教主?」

    「可是,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鏡明老和尚哈哈大笑,道:「好孩子,我寺廟裡的佛經多有對魔頭的論斷,你去看看前輩們是如何說的,然後你便自解無需我開導了。」

    明心和尚還是心神不寧。

    鏡明老和尚皺眉,知道秦牧帶給這小和尚的衝擊太大,不如給他點事情做讓他少想一些,於是道:「你先去救治各位師兄,再將龍柱扶起來,柱子雖斷,但還可以粘好。」

    明心和尚稱是,連忙去攙扶天龍院的師兄,救治傷者,那些和尚都不給他好臉色看,一個個拂袖將他攆走。

    明心和尚呆了呆,去扶倒塌的龍柱,有幾個和尚走來,將他擠到一邊。

    明心和尚擠上前去,不知被哪個僧人一巴掌拍倒在地,明心和尚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眾人,然後默默起身去藏經閣去讀佛經,只是這佛經中的道理怎麼也看不進去。

    鏡明老和尚也在整理天龍院,突然看到明心和尚背著一個小背囊向山下走去,心中微動,喚住他道:「明心,帶著佛經了嗎?」

    明心和尚停下腳步:「師父,我帶著一本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鏡明老和尚點頭:「下山去吧,早日回頭。苦海無邊,回頭便是須彌山,便是大雷音寺。」

    明心和尚跪下,向他磕了兩個頭,轉身去了。

    背後,大雷音寺的鐘聲響起,大日中天,陽光將小和尚的影子投向山下,拉得很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0-13 19:58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佛心
   



    明心和尚來到延康國,只見天空中還有雲層,雪災的影響還未散去,官兵還在四處忙著救災,災民還在逃荒,然而卻有許多匪盜四下裡打家劫舍,飢民四處逃難,可謂是民不聊生。

    「這裡有個白白嫩嫩的和尚!」

    有些飢民見到了他,歡天喜地道:「不用洗便可以吃了!」

    明心和尚連忙撒腿就跑,那些飢民畢竟是餓了不知多少日子,追不上他只得作罷,道:「都說了不要吵,等他近前抱住就咬,這白嫩的和尚就跑不掉了。」

    明心和尚心驚膽戰,餓了兩三日,找不到一丁點可以果腹的東西,倒是被飢民追殺了十幾次。

    大雷音寺中一片安詳,但是外界卻如此險惡,處處飢荒,佛經上可沒有這些東西,也估計只有吃飽穿暖時才會想著佛經的東西。

    他帶來的那本多心經也是無用,解決不了餓肚子的問題。

    這裡地處偏遠,災民又多,朝廷鞭長莫及,到處都是餓殍,被餓死的人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路邊。

    還有些野狼野狗靠著吃人屍體變成了妖魔,成群結隊,四處捕食活人。

    狗本是馴服的,但是到了災年,狗也吃人,繁殖又快,比狼還凶!

    「這裡是地獄啊……」明心和尚看著到處都是妖魔鬼怪,到處都是屍體,落淚道。

    「和尚,你有孩子嗎?」

    一個面黃肌瘦的災民扯住他的衣裳,懷裡抱著個孩子,滿面飢色:「把你孩子給我,我的孩子給你,你吃我的孩子,我吃你的孩子……」

    明心和尚大叫,掙脫了他倉皇逃去。

    「如來啊——」

    明心跑了不知多少裡,跑不動了,跪地悲愴大叫:「你在大雷音寺,看不到這人世間嗎?」

    他渾渾噩噩,踉踉蹌蹌向前走去,前面有個寺廟,明心闖入廟中,只見廟梁掛著幾個人,頭下腳上,被剝了皮,幾個僧人正蹲在角落裡捧著鐵盆吃肉,見到他來了,這幾個僧人吃了一驚,連忙道:「主持,主持,有個前來落單的和尚!」

    老主持慌忙走出來,道:「和尚從哪裡來?我們這裡的口糧也不多了,連地皮都被飢民啃了幾遍。圓定,給他一碗吃的讓他走吧。我佛慈悲。」

    一盆人肉擺在面前,明心和尚怔然,突然間只覺自己頭腦中的那尊佛塌了,崩了。

    他跳了起來,瘋狂的錘打佛像,將佛像推倒,砸得粉碎,其他僧人慌忙上前阻攔,怒道:「你這和尚瘋了,入魔了!褻瀆佛祖,欺師滅祖!」

    明心和尚任由他們毆打,也不還手,很快被打得血肉模糊,就在此時一伙官兵殺到,將寺廟裡的幾個和尚砍了。

    「這些和尚吃人,無法無天了……將軍,這裡還有個和尚,被打得不成人形了。咦,還有氣!」

    這些官兵將他抬過來,那將軍看了一眼,道:「死不了。和尚,我看你有本事,為何人家要殺你也不還手?」

    明心和尚木然道:「我渾身都是破綻……」

    那將軍笑道:「渾身都是破綻好啊,誰能沒有幾個破綻?能夠知道自己有破綻的才是高手。你有些本事,跟我走吧,去護苗。這些流民連草皮都啃,剛種下的糧食不要也被他們啃光了。來人,把這寺廟燒了!」

    官兵上前放火,很快寺廟燃燒起來。

    明心和尚點頭,突然怔了怔,連忙向火中奔去:「我的經書!」

    那將軍命人扯住他,道:「你什麼經書?有多厚?」

    「只有兩頁。」

    「現在天寒地凍,這麼薄的經書連烤火都不夠。」

    那將軍豎起一根指頭,眼眸中有些悲天憫人:「只要能夠有一季的收成,天下百姓有了吃的,不再餓肚子,這人間就是人間,不是地獄了。所以,護苗至關重要,不能被流民糟蹋了!等到天下太平了,你再讀你的佛經。到那時我送你一籮筐佛經,你想讀哪本就讀哪本!」

    明心和尚怔然,天下太平才能讀經?

    那麼這佛經如何才能救苦救難?如何才能普度眾生?

    天下大亂時沒用,等到天下太平再救苦救難普度眾生,還有什麼用?

    「秦教主沒有說錯,寫佛經的,果然不是如來。」

    明心和尚布衣芒鞋,潔白的緇衣已經血跡斑斑,跟著這伙官兵離去:「從今往後,我就是我的如來,我來寫我的佛經!」

    大雷音寺。

    鐘聲悠悠,秦牧看向西邊,那裡是災難深重的大墟,他看向東邊,那裡是正在經歷雪災的延康。

    大雷音寺夾在這兩者之間,不遭災不遭劫,的確是個好地方,山上的僧人無憂無慮,一心研讀佛法,不被災劫困擾。

    「大雷音寺有四千多個院,天龍院、心禪院屬於比較高等的寺院。每一個院負責的東西不同,參悟的東西也多有不同。倘若是出類拔萃的弟子,便會由老和尚教導,不必在各院走來走去。」

    馬爺道:「比如那個明心和尚,便是由鏡明和尚專門教導,由老師帶著修行的,基本上都是僧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了。而資質悟性和佛性最高的,則是由如來親自教導。」

    秦牧看向下面,只見一座座山頭如同蓮花的花瓣一樣,將金頂主峰環繞在中央,千廟萬寺,香火鼎盛。

    「大雷音寺的確有所長之處,在教導弟子上有與延康國師相通之處。」秦牧點頭道。

    馬爺帶著他們四處瀏覽,走向一座氣勢恢宏的佛塔,道:「諸天院的第一諸天是閻摩羅王院,第二諸天娑竭龍王院,代表的是如來大乘經的一個個心境。到了最頂層,便是帝釋天院和大梵天院。如果要從上往下數,大梵天院便是第一諸天了。」

    秦牧抬頭仰望,心頭震動,這座佛塔未免也太壯觀了一些,當真是氣拔山河,巍峨壯觀!

    他們走入佛塔之中,來到第一院閻摩羅王院,正有幾位少年小和尚在修習如來大乘經,一位老和尚連忙迎上前來,道:「馬王神。」

    馬爺道:「我們想在這裡轉一轉。」

    那老和尚面帶難色,道:「這裡是修行如來大乘經之地……」

    突然一個聲音道:「師兄,我佛說了大雷音寺沒有什麼見不得人之地,任何地方都可以由他們去。」

    那老和尚看去,連忙道:「佛子。」

    一位年輕僧人走了進來,向馬爺見禮,道:「師兄。」

    這僧人又向秦牧見禮,道:「秦教主。」

    秦牧還禮,笑道:「原來是佛心佛子。我曾經在太學院外見過你一面,你不曾見過我。」

    這僧人頭頂光圓,大有寶相,眼睛明亮如寶,耳垂如水珠,眉心一點紅印,很是不凡,正是佛心佛子。

    佛心佛子曾經隨鏡明老和尚去太學院堵門,秦牧湊過去看了一眼,只因少年祖師沒有給好處,秦牧還要去麻翻青牛,所以就沒有與他交手。

    游太醫他們麻翻太學院時,司芸香偷偷溜了出去,與他打了一場,讓佛心佛子知難而退。

    佛心佛子打量秦牧,卻見這位天魔教主雖然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像是一位君子,但是目光卻很有侵略性,時不時從眼神中迸發出一股狂野不羈的風采,刺入他人的內心,讓他不由心頭一跳:「這人魔性好重!」

    佛心向那老和尚道:「如來說了,就算給秦教主看如來大乘經也沒有什麼問題,我大雷音寺的如來大乘經,沒有佛性的根本練不成。何況馬師兄那裡也有一套如來大乘經,如果他想傳給秦教主早就可以傳了。兩位施主,馬師兄,三位盡請觀摩。」

    那老和尚放下心來,向那些小和尚講解如來大乘經第一重天閻摩羅王天的奧妙,並沒有因為秦牧等人在這裡而有所顧忌。

    過了片刻,秦牧心有所悟,催動自己聽來的如來大乘經,只覺身體八寒八熱,如墜地獄,化作閻摩羅王。

    佛心見到他突然身現寶光,心頭微跳:「這是佛光!他就站在這裡,參悟出了如來大乘經的第一重天?難道他有佛性?他不是魔頭嗎?」

    馬爺也看到他身上突然迸發出的佛光,道:「牧兒,你已經得了如來大乘經的第一重天了,這一關沒有必要聽了,咱們去下一層。」

    秦牧跟隨馬爺瞎子到了娑竭龍王院,佛心佛子連忙也跟了過來,這裡也有老僧宣講,將娑竭龍王天的種種奧義。

    沒過多久,佛心佛子只覺秦牧身上佛光又重了一分。

    他心頭大震,有魔性的人是無法煉成如來大乘經的,秦牧是天魔教主,魔中之魔,竟然站在這裡聽了一會子便將如來大乘經修煉到第二重天,未免太驚世駭俗!

    要知道,佛心之所以被稱作佛子,就是因為他有著赤子般剔透的心靈,當初他第一次來到這裡是,也是在短短時間內便將如來大乘經修煉到第四重天,震動大雷音寺,被尊為佛子。

    而聽聞馬王神也是如此,佛心聽過關於他的傳說,據說當年馬王神一鼓作氣修煉到第五重天,老如來因此對他極為期許,把他當成下一代如來栽培。

    「天魔教的魔頭,不可能如我一般有這麼深的佛性!」佛心心道。

    到了第三重天,秦牧不知不覺間又參悟出如來大乘經的月宮天子心境,修成月宮天子天,腦後出現佛光,寶月如華。而這月宮天子院中,修成這一重天的和尚沒有幾個!

    到了第四重天,秦牧又領悟出如來大乘經的日宮天子心境,腦後出現佛光,大日烈焰,宛如得道高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0-13 19:58
第二百五十四章 禍根



    佛心吐出一口濁氣,當年他也是連續堪破四重天境,到了日宮天子這一層心境。到了摩利支天院時,當時他未能煉成,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被稱作佛子了。

    這豈不是說,秦牧也有佛心,與他不相上下?

    倘若秦牧繼續向前走,堪破摩利支天心境,那豈不是說這魔頭的佛心佛性比他還要強?

    魔頭豈能比修佛的人更有佛性?

    他們來到摩利支天院,秦牧聽經,過了不久,他身上泛起光焰。

    佛心頭腦中轟鳴,將他轟得渾渾噩噩,秦牧這個魔頭中的魔頭,竟然一鼓作氣修煉到第五重天,是與馬王神一樣的資質,一樣的佛心!

    怎麼可能?

    他是魔頭啊,明明是個大魔頭啊,魔頭是無法煉成如來大乘經的!

    佛心佛子定了定神,他已經是大雷音寺最近百年資質悟性最高,佛心最好的僧人了,沒想到竟然被一個魔頭比了過去。

    眾人來到鬼子母天院,這一關秦牧終於受困,沒能煉成如來大乘經的第六諸天。

    佛心失魂落魄,秦牧一鼓作氣修成五重諸天,這已經是如來的資質了!

    「他若是皈依了佛門,師父多半會選擇他為下代如來……」

    他心中患得患失,突然想道:「不能讓他成為如來弟子,下代如來只能是我!」

    這個念頭一出來便無法遏制。

    「佛子,聽聞當年延康國師到過這裡,他煉出了幾重天?」秦牧突然問道。

    佛心佛子定了定神,道:「國師來這裡是一兩百年前的事情,我聽寺裡的前輩說,當時如來相隨,延康國師短短時間便參悟出七重天。」

    秦牧嚇了一跳,搖頭道:「不愧是五百年一遇的奇才,我比不了。」

    馬爺也驚訝道:「延康國師竟然一舉便參悟出七重天?了不起,他若是進入佛門,便是如來,進入道門,便是道主,進入你們天聖教,便是聖教主!這樣的人才,曠世罕有!」

    瞎子也贊嘆不已,贊道:「瘸子被他砍掉一條腿,真不冤枉。」

    馬爺和瞎子帶著他們一路來到二十諸天塔的頂層,不知不覺兩三天過去,秦牧也將如來大乘經的二十諸天境界聽了一遍,不得不贊嘆如來大乘經的精妙,不比大育天魔經遜色。

    他並沒有修煉如來大乘經的意思,不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如來大乘經對他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佛心看了看秦牧,目光閃動:「秦教主的資質也不差。教主,我大雷音寺的如來大乘經給你看了,不知小僧能否參閱大育天魔經?」

    秦牧從饕餮袋中取出一個線團,慨然道:「這有何妨?大育天魔經在我教中任何人都可以學習,即便外傳也沒有什麼。」

    他捏住線頭,輕輕一拉,頓時無數文字蜂擁而出,在空中滾動。

    秦牧沒有藏私,直接將大育天魔經展露在佛心面前。

    佛心看到大育天魔經的開篇第一句話,不由臉色大變,只覺與佛門理念衝突,待往後看去,見到了造化七篇,也不禁是連連皺眉,道:「這真真是魔教功法,沒有一丁點的善心,全是教人向惡的邪法!教主收起來吧,小僧見不得這個!」

    秦牧詫異,將大育天魔經收起,依舊是個線團。

    就在此時,突然有個僧人匆忙前來,在佛心耳邊低聲說了一番,佛心驚訝,隨即不動聲色,施禮道:「三位,天色已晚,請三位各自回禪房歇息。」

    瞎子打個哈欠,道:「咱們是客,客隨主便,牧兒,老馬爺,咱們回房歇息。」

    三人走下這座高塔,瞎子突然道:「剛才那僧人對佛心說,延康國的太子來了,求見老如來。」

    秦牧心頭微震,延康太子?

    延康太子這個時候跑到大雷音寺做什麼?

    他求見老如來,有什麼圖謀?

    瞎子耳朵動了動,道:「佛心讓僧人領著延康太子去了大雄寶殿,自己則去了千佛塔,准備通知如來……他進了千佛塔,裡面的事情我聽不到也看不到。如來走出來了,對千佛塔的僧人們說讓他們先竭盡所能,念誦真言,鎮壓塔中的厲天行。」

    馬爺臉色微變,急忙道:「那些僧人的佛法哪裡能鎮壓得住厲天行?如來大意了,塔中千佛是死的,就算被僧人用真言激發佛體的活性,也鎮壓不住厲天行!快去千佛塔,免得被厲天行逃了出去!」

    三人連忙向金頂趕去,秦牧腳步比他們慢了不少,途徑自己的廂房,看到龍麒麟還趴在那裡呼呼大睡,旁邊那個老和尚還在對著龍麒麟念經。

    「龍胖子!」

    秦牧連忙喝了一聲,龍麒麟立刻醒過來,撒腿便往這邊跑,將那老和尚丟在身後。那老和尚怒道:「孽畜,沒有丁點的慧根!」

    秦牧翻身跳到龍麒麟的背上,道:「最快速度,趕往金頂!」

    龍麒麟道:「教主,你這幾日沒有回來,還沒有給我飯吃呢。」

    秦牧喝道:「盡快趕往金頂,給你兩鬥!」

    龍麒麟精神大振,瘋狂衝向金頂。

    金頂千佛塔,塔中一尊尊歷代如來的肉身,塔外則是一個個僧人端坐在塔檐塔頂以及門窗處,以佛門真言激發塔中的如來肉身的活性。

    那一具具肉身之中,佛門真言化作了有形的文字如同一條條大龍在塔中穿梭,紛紛湧入司婆婆的眉心,鎮壓煉化心魔厲天行。

    這幾日,老如來親自帶領眾僧,以歷代如來肉身中藏著的佛性來鎮壓煉化厲天行,已經頗見成效,將厲天行的元神消磨了不少,司婆婆清醒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因此他才敢放心離去,交給眾僧來鎮壓,畢竟塔裡還有這麼多的歷代如來肉身坐鎮。

    然而就在此時,司婆婆的眼瞳突然變得無比黑暗,咯咯一笑,一個充滿魅惑的聲音從塔中傳來,仿佛情人而耳邊竊竊私語,鑽入塔外的僧人的耳中,鑽入他們心裡,頓時一個個僧人佛心大亂,佛心中滋生天魔。

    「穩住!」

    一位老僧厲聲叫道:「不要聽她的聲音!」

    他話音剛落,突然塔中探出一張姣好的面孔,向他痴痴一笑,那老僧佛心中天魔滋生,腦後的佛光如輪,光輪突然黯淡下來,從塔上跌落下去。

    「糟了!」

    另一個老僧口中高誦佛號,抬起手掌伸出兩根指頭向自己的雙眼挖去,打算不看司婆婆的容貌,他心中一狠,將自己雙眼摳出,然而耳邊又傳來輕笑聲,鑽入佛心中,撓啊撓的。

    那老僧咬牙,兩根手指刺入自己的雙耳之中,將自己的耳膜刺穿,不聽她的聲音。

    這老和尚頭臉是血,大聲念誦佛經,激蕩塔中的歷代如來肉身,他聽不見看不見,沒有看到一個個僧人從塔上跌落下來的情形,也沒有聽到他們身體墜地的聲音。

    突然,他感覺到了一只柔滑的纖纖玉手,帶著恰到好處的溫度輕輕撫摸著他的臉,他的光頭。

    老僧身軀顫抖,腦後的佛光轟然崩散,從千佛塔上跌落下去。

    秦牧催促龍麒麟衝至金頂,只見千佛塔上的眾僧七零八落的摔落下來,倒了一地,馬爺和瞎子破空而起,向擺脫千佛塔鎮壓的司婆婆追去。

    他們三人的速度極快,一晃即逝,即便是龍麒麟也是望塵莫及。

    秦牧呆了呆:「你們……」

    金頂上一片狼藉,馬爺、瞎子都不在這裡,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坐在龍麒麟背上。

    少年怔了片刻,悻悻道:「不知道大雷音寺願不願意放我這個天魔教主回去,只身入敵營的感覺真不妙,沒有大人在身後撐腰……」

    老如來剛剛在大雄寶殿坐下,還未曾來得及與延康太子寒暄幾句,便有僧人飛速來報,道:「世尊,厲天行跑了!」

    老如來怔了怔,搖頭道:「我小覷了他,我本以為他一個堂堂的魔教主是不屑於學習魅惑之術的,沒想到他還藏了一手。既然我不曾鎮壓煉化了他,那麼讓天魔教主下山去吧。」

    延康太子驚訝道:「天魔教主在大雷音寺?是否便是我朝的中散大夫秦牧?」

    老如來頷首道:「正是他。」

    延康太子大喜,道:「我佛,此人乃是天魔教主,作惡多端,萬萬不能放他離開,不如就在山上為天下除一禍根!」

    老如來搖頭道:「他上山有求於我,所以我才留下他,而今我不曾辦到他的所求,那就許他下山,不得阻攔。我大雷音寺做事,不能像個魔頭。」

    延康太子還待再說,佛心佛子連忙起身,道:「世尊,我去送秦教主下山。」

    老如來點頭,看向延康太子,道:「太子,老僧知道你的來意,也知道你的所圖,正是因為干系到天下蒼生,所以老僧這才匆忙前來相見,以至於被厲天行所趁。窮夫子等人應該已經見過你了罷?」

    延康太子點頭道:「他們奈何不了我父皇,所以懇請我佛出手。」

    老如來笑道:「陛下的九龍帝王功已經煉到極致,天底下能夠奈何得了陛下的人的確不多,老僧算是一個。」

    而在此時,佛心佛子來見秦牧,目光閃動,道:「秦教主,世尊命我送你下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4 11:59
第二百五十五章魔性太重

    「有勞佛子。」

    秦牧稱謝,佛心佛子相隨,他不便直接騎著龍麒麟,於是跳下來步行,這是禮數。

    「外面天色已黑,本該留宿教主一晚。」

    兩人不緊不慢向山下趕去,雖說他們步履不快,但速度比普通人還是要快了十多倍,佛心道:「秦教主在我大雷音寺住的時間雖短,但是動靜卻惹出不少,有幾個僧人喪命,有些僧人下山還俗,然而如來卻還是讓教主下山。」

    秦牧笑道:「如來心胸廣大,我很佩服,不愧是佛門第一覺悟者。如來拋棄門戶之見,肯出手救治司婆婆,我心中感激得很。」

    佛心笑道:「教主,我想再看一眼大育天魔經,不知可否? 」

    秦牧取出大育天魔經,展開了,現出無數文字,佛心佛子邊走邊看,搖頭道:「真真是害人的法門,每一招神通每一種功法,都是奪人性命,練法也是邪得很。」

    秦牧驚訝:「佛子何以言之?」

    佛心道:「你看這造化天魔功,剝皮製衣,還要將魂魄氣血封印,才能製成可以千變萬化的衣裳。這還不是邪 ?」

    秦牧笑道:「造化天魔功主修內在,用來封印自己的魂魄氣血,讓自己不被外魔所侵,並非剝皮製衣,如果要變化,造化天神功配合造化靈功,足以辦到。」

    佛心搖頭道:「教主,是你領悟錯了才對。天魔功惡名在外,誰沒有聽說過?你年紀小,讀過幾本書?領悟有所偏差也是正常。你再看這造化先天功,這分明是採剛出世的嬰孩的先天之氣才能煉成的魔功!煉成這門功法,容顏不老,為了容顏不老,不知道要害死多少剛出世的嬰孩! 」

    秦牧哭笑不得,指正道:「所謂先天,並非是指嬰孩,而是嬰孩的狀態。嬰孩出生未生便是先天,陰陽之初,抱元守一,紫河車連接先天之母,無需呼吸,魂魄純淨無暇。佛子,你理解錯了,修煉這門功法並非要吃掉紫河車吃掉嬰孩,而是要把自己當成嬰孩。」

    佛心搖頭道:「教主,你還不承認?這造化地元功,不是採集太陽和大地中的魔火,煉死眾生的魔功嗎?煉死的人越多,冤魂越多,威力越強,最後魔火化作地獄,是為地元!」

    秦牧笑道:「這門功法還有造化二字,是用來修神的,壯大元神。」

    「用他人的魂魄來壯大元神,還不是魔功?」佛心問道。

    秦牧搖頭,道:「這門功法與造化先天功結合,便是心靈抱元守一,化作嬰孩狀態,連接大地,採大地母氣,壯我元神,也可以用來造化萬物。佛子,我這些日子修煉大育天魔經,靈胎異常強壯,這兩門功法的作用不小。你也可以練練。」

    佛心笑道:「我不練,我只是想批判一下而已。」

    秦牧深深看他一眼,佛心坦蕩,不似作偽。

    秦牧笑道:「那麼,佛子繼續。」

    佛心繼續觀看大育天魔經,道:「你們天魔教不愧這個魔字,魔性太重了。這些功法神通,越看越是讓人心驚肉跳。這個功法叫做送喪功,想要煉成,莫非要滅人滿門?」

    秦牧搖頭道:「這門功法其實是我天聖教喪葬堂的功法,練的是紙人紙馬,替人辦喪事,讓鬼神辟易,福蔭子孫。佛子,你若是帶著偏見去看,還是不必看了,我怕壞了你的佛心。」

    佛心哈哈笑道:「秦教主,我大雷音寺將如來大乘經給你看了,你不許我看大育天魔經?」

    秦牧微笑道:「好吧,那也由你。」

    兩人繼續向山下走去,佛心越看越是搖頭,待走到山下,已經是深夜時分,他將大育天魔經看了大半。

    秦牧四下看去,這裡是延康國的地界,往前走便是延康,而從另一側下山才是大墟。不過此時的大墟被黑暗籠罩,不能踏足。

    年節已過,到了二月,天上月朗星稀,是一輪月牙,卻散發出寧靜的幽光,比平日裡亮了許多。

    這裡是大雷音寺附近,籠罩天上的陰雲早已經被大雷音寺的高僧除去,因此天空顯得特別透徹。

    附近也有些村莊,信奉佛法,供奉佛祖,不過這裡的土地都是大雷音寺的,居住在這些村莊裡的人們也都是佃農,種地產糧,不向朝廷交租,只向大雷音寺交供。

    秦牧本來也打算返回延康,一是繼續修行,二是管理天聖教。這次厲天行從千佛塔中逃脫,也是奔著延康國去了。

    佛心還在看大育天魔經,兩人來到山門前,守山門的僧人挑著燈籠坐在那裡,旁邊睡著一頭異獸四不像。

    旁邊還有幾個扈從,見到他們連忙起身,佛心佛子上前詢問,那幾人道:「我們是太子的隨從,都是俗人,進不得寺廟,因此在外面恭候。」

    「我要送魔教主下山,無暇款待諸位,恕罪。」

    佛心喚來四不像,牽著這頭異獸走了過來,道:「秦教主,我還需要半個時辰才能看完,教主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再送教主一程。我大雷音寺的四不像常年聽得佛法,修為很是精深,可以追的上你的龍麒麟。」

    秦牧露出笑容:「如此甚好。」

    四不像與龍麒麟並肩而行,佛心腦後現出佛光,照亮大育天魔經,繼續研讀。

    「魔教主?」

    那幾個太子隨從眼睛一亮:「哪個魔教主?」

    那守山門的僧人道:「還有哪個?天魔教的秦教主,來勢洶洶,蠱惑著讓廟裡的僧人還俗了不少,這幾日還不斷有僧人下山還俗去了,即便是我那幾位師叔師伯也還俗了好些位。」

    這幾人對視一眼,笑道:「我們的功勞來了!天魔教殺了孫難陀,滅了難陀寺,便是天魔教主從中搗鬼,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他!走,去得了這個功勞!」

    那僧人慌忙道:「幾位善男子,不要造孽殺人,莫要傷了佛子!」

    那幾位太子隨從笑道:「你儘管放心!」

    秦牧坐在龍麒麟背上,一直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身形隨著龍麒麟的走動而緩緩起伏。現在是二月初八,月牙很彎。

    佛心舒了口氣,將大育天魔經還給秦牧,道:「小僧終於看完了,的確是魔道經典。秦教主為何一直在看天上的月亮?」

    「我大墟中沒有月亮。」

    秦牧收回目光,輕輕一點大育天魔經,這卷經書又化作一個線團,笑道:「因此每次看到月亮時,我總覺得明月很美很誘人。而且,我還想看看大雷音寺的地界在哪裡。」

    佛心微微一怔,好奇道:「大雷音寺的地界?」

    秦牧點頭,看到天上的月亮被陰雲擋住,縱身從龍麒麟背上跳下來,只見他落下之地一邊是月光,一邊是陰雲留下的黑暗,笑道:「大雷音寺的地界,應該就在這附近。佛子請看,大雷音寺的高僧將地界內的陰雲全都收走了,外面的陰雲便是延康國的雲彩,不歸大雷音寺管轄了。」

    佛心也從四不像上跳下來,抬頭看天,又看了看地面,驚訝道:「我從不知道大雷音寺還有邊界。這麼說來,附 近應該還有界碑。」

    秦牧來了興致,笑道:「不如咱們找找。」

    佛心似乎也有少年心性,兩個少年郎一番尋找,過了片刻找尋到一個斷崖,那是一塊光禿禿矗立在地面上山頭,被切得只剩下一半,高十多丈,上面寫著「大雷音寺界」的字樣。

    佛心撫掌笑道:「果真有這樣一塊石碑!我雖是大雷音寺的僧人,但沒有聽前輩們說起過。秦教主,我聽聞天魔教不修心,對心境高深與否沒有多少要求,你們天魔教的功法容易速成,但因為練功不練心,所以容易走火入魔。」

    秦牧站在這塊界碑下,仰頭打量界碑上的字跡:「有這種說法。」

    佛心目光閃動,道:「佛門功法煉心,再加上大育天魔經速成,是否便會完美無缺?」

    秦牧還在打量界碑上的字,漫不經心道:「這個我便不知道了。 」

    佛心看著他的後背,秦牧看著前方的石碑,兩人都不再說話。

    突然,佛光大放,魔氣森森,界碑下佛魔兩分天下,一正一邪,轟然碰撞!

    秦牧轉過身來,腦後佛光大放,如同一尊黃衫大佛,舉手投足雷音大作,催動的是如來大乘經。而佛心卻魔氣森然,周身燃起熊熊魔火,催動的正是造化地元功!

    兩人一言不發在這塊界碑下悍然交手,秦牧頭頂元氣如雲,隱約現出五重諸天,萬佛朝宗,佛心周身魔氣翻騰,魔火越發旺盛。

    兩人在大雷音寺的界碑下兔起鶻落,突然轟隆巨響傳來,佛心悶哼一聲,倒退一步。秦牧踏前一步,一掌又一掌向他劈去,每一掌都如同這座大雷音寺界碑一般沉重!

    佛心後退不停,眼耳口鼻中有鮮血流出。

    轟隆——

    秦牧又是一掌砸下,像是一尊大佛打出無明業火,佛心抬手硬接,體內傳來骨骼斷裂的聲音,他再向後退去,突然感覺到背後貼著石碑,心中不由一沉。

    轟隆!

    秦牧又是一掌拍下,佛心悶哼一聲,跌坐在界碑之下,抬手道:「不要打了,我認輸便是……」

    秦牧提拳砸下,一拳又一拳,過了片刻,他站起身來,佛心血肉模糊。

    「你魔性太重,我想留著你,看你將來如何禍害大雷音寺。」

    秦牧收回手掌,指尖在啪嗒啪嗒的滴血,看著界碑下的面目全非的佛心,輕聲道:「你看大育天魔經,每一種功法都是曲解,比魔還要像魔,留下你,大雷音寺肯定會毀在你的手裡。」

    佛心還有一口氣,正要說話,突然一道劍光襲來,嗤的一聲將他的眉心洞穿,飛劍穿過他的腦殼,將他釘死在界碑上。

    只聽一個聲音喜道:「終於殺了魔教主了!這廝周身魔性好重!」

    「佛子畢竟還是宅心仁厚,沒有痛下殺手啊。」

    另一聲音笑道:「不過終究還是便宜了我們!割了他的頭,去向太子領賞!」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5 15:47
牧神記 第二百五十六章請道劍,斬真龍

    秦牧瞪大眼睛,錯愕萬分,有一種光怪陸離啼笑皆非的感覺,剛才那道劍光避開了他,直襲佛心的眉心,直接將佛心的頭顱洞穿,讓他想阻擋也來不及。

    這劍光突如其來,目的是為了斬殺他這個天魔教主,不過他與佛心交手,動用的是如來大乘經,佛光沖霄,佛心動用的則是大育天魔經,魔性深重。

    飛劍的主人距離這裡還有裡許地的距離,再加上月色朦朧,只看到兩人身上的光芒便一劍飛來,奪了佛心的性命。

    太子隨從,自然手段極高,修煉的是正宗的劍術,再加上佛心被秦牧重傷,佛心措不及防便稀里糊塗的送命。

    界碑旁邊,龍麒麟正盯著那頭四不像,兩頭異獸還未來得及動手戰鬥便已經結束。

    四不像見到秦牧並沒有殺佛心,也是鬆了口氣,不料這道劍光來的太突然,讓他也反應不及,佛心便被一劍刺殺。

    後方幾道身影飛縱而來,秦牧不假思索,立刻向龍麒麟這邊退去,四不像看到佛心被殺,心神大亂,被龍麒麟的氣勢壓在下風。

    秦牧縱身跳到龍麒麟背上,龍麒麟立刻抽身便退,轉身腳踩火雲而去。

    「這顆腦袋是我的!」

    一位太子隨從高聲道:「誰也別想奪我的功勞!」

    他來到界碑下,從佛心的眉心中抽出飛劍,正欲把佛心的頭割下來,卻又微微一怔:「怎麼沒有頭髮?」

    而其他幾個太子隨從趕了過來,看到「佛子」竟然騎著龍麒麟跑了,而那頭看守大雷音寺山門的四不像則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均是心中詫異。

    秦牧回頭,月光下天魔教主對著這幾位太子隨從微微一笑,卻讓他們如墜冰窟。

    「天魔教主……」

    這幾位太子隨從一個個渾身冰涼,手足無措,騎著龍麒麟跑掉的是天魔教主,那麼死在界碑下的那個人還能是誰?

    幾人艱難的扭動脖子,看到界碑下那個太子隨從,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這人伸出手去堵佛心眉心的那個劍洞,向要把這個傷口堵起來,發現沒用,站起身來想要拖動屍體,卻回頭看到了他們。

    這位隨從六神無主,又轉頭看了看界碑下的佛子屍體,然後又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屍體,如此再三。

    「怎麼辦?」

    他帶著哭腔道:「咱們一起出來的,你們別想撇下我一個人,告發了我,你們也難逃一死!殺了佛子罪孽大了,太子會把你們也一起處死!」

    這幾位太子隨從也沒了主意,一人沙啞著嗓音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毀屍滅跡,推到天魔教主的頭上!反正天魔教主頭上的屎盆子夠多,不差多這一個!」

    另一人提醒道:「可是那頭四不像看到了……」

    幾人齊齊轉過頭來,看向四不像。

    「殺了這頭鹿,便神不知鬼不覺了!」

    幾人突然暴起,劍匣中無數口飛劍呼嘯出鞘,化作漫天劍雨向四不像殺來,四不像身體一搖,現出真身,體型龐大數十倍,頂著劍雨向他們撞去,一口口飛劍刺中這頭四不像的身體,只能刺破皮,卻無法傷到他的內臟。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巨大的鹿角將兩人插住,撞在界碑上,界碑上頓時多出兩道血斑。

    另外兩人連忙飛遁而去,這頭四不像乃是異獸中的異種,臉如馬,蹄如牛,尾如驢,頭似鹿,在大雷音寺聽講了一兩百年,早就修得廣大神通,強橫無比。

    四不像頭顱一搖,頭頂鹿角飛出,將其中一人穿胸,釘死在地,而另一人則被四不像追上,抬起蹄子便踩,將他踩得粉身碎骨。

    那四不像又晃了晃頭,鹿角飛回,依舊落在頭頂,回頭看了看界碑下的佛子屍體,轉身向大雷音寺奔去。

    他身上插滿了飛劍,但只是皮外傷,速度絲毫不減。

    沒過多久,天色大亮,幾位年長僧人在這頭四不像的帶領下來到界碑處,幾位老僧打量一下傷口,都是面色凝重。

    「佛子竟然就這樣死了……」

    一位黃袍老僧大皺眉頭,道:「劍傷的確是太子麾下的人留下的,不是天魔教的劍法,兵器也可以對的上。只是如來正與太子相商,定下未來天下大計,要改朝換代糾正延豐帝的變法,還本溯源。此乃萬世大計,倘若因此而被破壞……」

    「佛子故了,的確令人心傷,但也是臭皮囊罷了,捨去了便是一身輕鬆,不必在這大苦海中掙紮了。」

    另一位老僧道:「不能讓佛子之死,壞了大雷音寺的萬世大計。這件事,如來不需要知道,我們羅漢院的諸羅漢知道便可。」

    「可是佛子畢竟死了,太子也有幾個隨從死了,這件事情瞞不住。」

    「便對如來和太子說是天魔教主做的。佛子好心送天魔教主出寺,天魔教主於界碑處偷襲,殺死佛子,太子隨從前去阻攔,卻都遭了他的毒手。」

    幾位黃袍老僧臉色大變,一位羅漢喝道:「出家 不打誑言!」

    那老僧長眉飛揚,慨然道:「不用你們說,我來說。說罷之後,我便還俗離寺!事關大雷音寺的未來,舍我一身清譽又能如何?」

    「善哉,善哉!師兄大義。」眾僧合十,向他施禮。

    ……

    羅漢院眾僧回到大雷音寺,老如來已經與延康太子商議妥當,起身相送,道:「殿下當立刻返回京城,倘若陛下駕崩,天下無主,殿下不在京城的話,只怕會讓其他皇子榮登大寶。」

    延康太子凜然,道:「我佛所說極是。」

    羅漢院那長眉僧人上前,道:「世尊,天魔教主作惡多端,佛子去送他,被他壞了性命,太子殿下的幾位隨從前去搭救佛子,也送了命,魂歸極樂去了。」

    延康太子大怒:「這魔頭竟敢如此?我沒有找他的晦氣,他反倒來殺我的人!我佛,這魔頭連佛子也殺,真是膽大妄為,斷然不能放過他!」

    老如來看了看那幾位羅漢院的羅漢,幾位羅漢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言語。

    「殿下不必為此事操勞,盡快返回京城,天魔教主的事情由大雷音寺處理便是。」

    老如來面色溫和,向那長眉僧人道:「長眉,你在羅漢院多久了?」

    「回世尊,已經有二百零九年了。」

    老如來和顏悅色道:「你去處理天魔教主一事,我許你還俗了。」

    長眉僧人心頭大震,抬頭看向老如來,老如來卻已經轉身,向延康太子道:「殿下回京,路上不得耽誤。」

    延康太子稱是,匆匆下山,心道:「這位佛祖真是高深莫測。」

    長眉僧人也收拾一番,下山去了,心道:「老如來看出我說謊了,因此不等我開口便將我逐出大雷音寺,不愧是大智大覺。窮我一生是達不到這種境界了,不如趁此有用之身,為大雷音寺多做些事情!」

    他下山之後,沒走出多遠,突然只聽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長眉僧,何不來孤這裡坐坐?」

    長眉僧人抬頭,只見一艘華麗樓船停在 空中,太子站在船頭相邀。

    他心中微動,當即騰空而起落在船上,見禮道:「殿下,我已經不是和尚了,我俗家姓蘇,單名一個……」

    他想了想,失笑道:「兩百多年不曾用俗家名字了,太久遠了,已經忘了,殿下見笑。」

    延康太子道:「你還俗也是半僧半俗,我稱你為蘇長眉便是。」

    蘇長眉稱謝,道:「便叫這個名字了。殿下留我所為何事?」

    「天魔教主。」

    延康太子道:「這魔教妖人詭計多端,連孫難陀也暗算死了,查都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來!還有,這次太學院年假,他獨自回大墟,孤命人散播消息,引來各路高手圍追堵截,他依舊還活著。而我得到消息,追殺他的強者,窮理宗的盧文書,青魚散人,普善羅漢,枯葉道人,甚至連青山道人也死了!天魔教的勢力,不比大雷音寺弱!我擔心你去追殺他,只會被他害了。」

    蘇長眉心頭震動,盧文書、青魚散人這些人都是響噹噹的存在,尤其是青山道人更是一位生死境界的正道強者,青山道人的本事比他絲毫不弱!

    連青山道人也死了?

    延康太子道:「孤在這裡等你,便是要提醒你從長計議,你殺的不是別人,而是天魔教這個魔道第一聖地的教主。不如,你隨孤回京,徐徐圖之。」

    蘇長眉點頭道:「殿下,佛子之仇不能不報。」

    延康太子笑道:「孤要做的不僅僅是一個天魔教主的腦袋那麼簡單,而是要將整個天魔教連根拔起,徹底剷除這個魔道門派,這點與你們大雷音寺不謀而合。你放心,你雖然不是大雷音寺的羅漢,但是孤登基之後,許你開宗立派,自己做主持,成佛作祖!」

    崑崙玉虛山,道門。

    一個道童慌張跑上來,道:「道主,如來來訪!」

    老道主連忙道:「幾個人?」

    「一個人。」

    老道主鬆了口氣:「那不是來打架的。快請……算了,我親自去迎!」

    過了片刻,老如來與老道主各自落座,屏退左右,老如來也不寒暄,直接道: 「我見過延康太子了。」

    老道主心頭微震,大有深意道:「太子可不如陛下良多,不是治國明君。」

    老如來道:「陛下太能治國,反而會有這場天災,道兄,你看這場雪災民不聊生,還想有更大的災難降臨嗎?道門應該有關於哀皇空紀的記載吧?」

    老道主沉吟,道:「你們佛門稱之為哀皇,空紀,空劫,而我道門稱之為開皇,開皇紀,開皇劫。關於開皇劫的記載我看過,當年盛極一時的神國覆滅,無數生靈遭殃,灰飛煙滅。我也正為此事憂慮。」

    他慢吞吞道:「小國寡民,絕聖棄智,這是我道門在那場開皇劫中得到的教訓。國家小,人們少,不要相信什麼經驗才智聖人,這樣就可以活得很好,每個人都 以活得很開心,無憂無慮,豈不是美哉?從前就很好,小國寡民,聽從宗派的調遣。」

    老如來道:「必須要換一任皇帝,死皇帝一人,總好過死芸芸眾生。 」

    道主瞥他一眼,道:「太子許給你什麼好處?」

    老如來搖頭道:「我沒有問他討任何好處。」

    道主笑道:「我信你。」說罷,起身道: 「我那口道劍,已經有很長時間不曾動用過了,不知是否鈍了,是否還能斬得動真龍天子?」

    老如來起身見禮:「多謝道兄相助!」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5 15:48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怪你

    秦牧一路走來,放眼看去,滿目瘡痍,飢民流竄,災害四起,瘟疫橫行,相比還算安定的大雷音寺的領地,這裡簡直就是地獄。

    好在有許多大學士子小學士子四處行醫,壓制疫情,否則災難更重。

    延康國師建造了大量的小學大學,代替私塾,在這個時候便派上了用場。這些士子雖然每個人的力量很是弱小,但合在一起就很驚人了,相當於一個個小門派。

    秦牧看到有官兵在四處清剿趁機作亂的妖魔鬼怪,縣令親自鎮守農田護苗,勸說流民回鄉,皇帝賑災的糧食很快便會運到這裡。

    他還看到一些道門弟子佛門弟子也在救災,只是有些隨性,與國家的力量相比能力有限,走到哪裡救到哪裡。而且有些則趁著國難傳教,生出了許多邪教,但都不成氣候。

    「這場天災,滅不掉這樣的國家。」秦牧心道。

    新的莊稼已經種下,只要到了收穫季節,便可以讓百姓安定下來。延康國的這場災難發生的時機極為詭異,恰恰是在一場席捲全國的大動亂之後,因為常年打仗,糧草消耗極大,再加上這場雪災,足以傷筋動骨。

    「不知道延康國師是否回朝,皇帝是否還在賑災?還有這場天災從何而來?這不是道門、大雷音寺這樣的聖地能夠製造出的災難,只能是神。」

    他抬頭看天,心中疑惑,為何?

    為何蒼天要降災給延康?

    為了神在人間的道統嗎?

    延康之前,是一個個宗派統治世界,形成大大小小的國度,有些門派的傳承古老,有傳說是神留下的門派。那麼是因為神在人間的道統被延康國滅掉,神靈動怒,才降下這場天災嗎?

    還是說這裡面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原因?

    秦牧尋到天魔教的弟子,詢問一番,天魔教在隨著官府賑災,教中弟子幾乎悉數出動,遍佈全國各地,各堂堂主還將各堂的錢財捐了出去,已經窮的叮噹響。只是有些商家囤貨居奇,還有些世家大閥屯糧不售。

    「皇帝震怒,殺了一批,又查出許多官員貪贓枉法,貪墨賑災的錢財,殺了一批,還有些趁著賣官鬻爵的,殺了一批。」

    一位天魔教弟子跟隨皇帝賑災,見了不少世面,眉飛色舞道:「皇帝還屢遭暗殺,多是些教主級的存在,幸得朝中文武大臣相隨,皇帝也親自搏擊,端的是強橫至極。教主沒有前去,倒是一件憾事。」

    秦牧問道:「都有哪些強者暗殺皇帝?」

    「聽聞是窮夫子、田真君那些人,還有些塞外的強者。」

    秦牧臉色微變,道:「與塞外的教主級強者聯手了?延康國師回來了沒有?」

    「不曾見到。」

    秦牧沉吟片刻,道:「皇帝到了哪裡了?」

    「就在五千里之外的霸州府。」

    那天魔教弟子道:「皇帝先去了南方,將南方那些拒不放糧售糧的世家清剿了,然後才去北方,而今剛到霸州。霸州還算安定。」

    秦牧定了定神,問道:「京城那邊呢?留下幾位一品大員?」

    「留下太子監國,還有太子一系的官員。」

    秦牧面色凝重,京城有太子監國,太子卻跑到了大雷音寺,窮夫子田真君等人原本險些死在延康國師的手中,被老如來搭救,說他們入了空門,不再過問世俗之事,而現在窮夫子等人卻跑了出來。

    再加上太子去見老如來,這裡面的事就大了。

    「都說朝廷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聖地,不知道真的與大雷音寺碰撞起來,誰才能更勝一籌?」

    秦牧沉吟片刻,道:「能聯絡得上各堂堂主嗎?」

    「而今各堂都在各地救災,很難聯絡,想要聚齊各堂,只怕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秦牧擺了擺手,逕自離去,坐在龍麒麟背上趕赴霸州。

    霸州距離這裡還有五千里,路途頗遠,以龍麒麟的腳力不休息也須得第二天才能趕到,再加上路途中休息,估計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趕到霸州。

    「倘若我那艘寶船還在,那就好辦多了。可惜被毀了。」

    秦牧令龍麒麟全力趕路,許給他每天一斗的伙食,龍麒麟振奮精神,腳踏火雲向霸州奔跑而去。

    不知不覺到了夜晚,秦牧抬頭觀看星象,辨認方向,命龍麒麟繼續趕路,等到太陽升起時,龍麒麟也吃不消,累得口吐白沫,跑不動了,腳步越來越慢。

    秦牧讓他停下,四下看去,辨認一下位置,取出延康地理圖細細查看一番,只見距離霸州只剩下不到千里的路程。

    秦牧鬆了口氣,喂了龍麒麟,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讓龍麒麟歇歇腳步。

    沒走出多遠只見一個宅院出現在這窮山僻壤中,應該是新蓋的房子,什麼都是新的,秦牧走過去,正要敲門,門戶開了,走出一個女子與他照面,兩人都是一怔。

    「牧兒?」

    那女子有著無雙的容顏,見到他猛地一怔,四下看了看,納悶道:「你怎麼尋到這裡來的?我好不容易才甩掉瞎子和馬爺,竟然被你尋到了。」

    秦牧又驚又喜:「婆婆,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隨即警覺起來:「你是婆婆還是厲天行?」

    司婆婆側身讓他進屋,道:「老魔頭暫時被我鎮壓住了,老如來儘管沒能除掉他,但也讓他元氣大傷,我現在與他勢均力敵,於是和他定了協議。晚上的時候他出來,白天的時候我出來。」

    秦牧狐疑道:「你倘若真的是婆婆,為何還要故意避開馬爺和瞎爺爺?為何要躲在這裡?」

    司婆婆白他一眼:「臭小子,連婆婆也敢懷疑了?我若是老魔頭,想害你的話還需要編假話騙你?」

    秦牧心中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自己相比司婆婆來說的確弱得可憐,倘若她是厲天行,無需多費心思,這才走入院子中。

    倘若是厲天行,那股魅惑勁兒,一個眼神便能讓自己神魂顛倒,端的是比女人還要女人。

    這座宅院很是簡樸,畢竟是剛剛建成,沒有幾件家具,秦牧四下打量,只見桌椅都是歪歪扭扭的,這才放心。

    司婆婆沒有馬爺那麼靈巧的手工,做衣裳尚可,但是木工便差得可憐,這些桌椅絕對是出自司婆婆的手筆。

    秦牧坐在椅子上歇息,這椅子一邊高一邊低,很是彆扭,心中更加放心,的確是司婆婆做的椅子,好奇道:「婆婆為何不回大墟?」

    司婆婆搖了搖頭,走出院子,過了片刻幾塊木柴飄入院子中,她打算做一張床。

    秦牧顧不得歇息,連忙上前幫忙,司婆婆是教中聖女,即便在殘老村生活了四十年但也沒有學會馬爺的手藝,倒是秦牧打造各種家具樣樣精通。

    司婆婆插不上手,到河邊取了點水,回來打磨銅鏡,道:「我現在回不去了,回去又能如何?大墟裡晚上有黑暗當道,老魔頭再跑出來折騰,村長他們幾把老骨頭能禁得住幾天?還不如就在這裡住一段時間,磨一磨老魔頭的心性。」

    秦牧飛速將一張大床做好,搬進屋子裡,看到她把鏡子也打磨得坑坑窪窪,哭笑不得,連忙接過手來,將元氣化作白虎元氣,然後計算一番,元氣絲細細打磨,將銅鏡打磨平整,然後又去做了個妝台。

    司婆婆看到龍麒麟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又看到秦牧滿眼血絲,疲憊不堪,道:「你趕了一夜路?先去睡一會吧。」

    「你不走?」

    「不走。」

    秦牧放下心來,合身睡在床上,這裡沒有被縟,但他也習慣了風餐露宿,很快沉沉睡去。

    過了不知多久,秦牧惺忪醒來,看到司婆婆在對著妝台上的銅鏡出神,手中提著口剪刀,剪刀對著自己的臉。

    「婆婆!」秦牧慌忙道。

    司婆婆轉過頭來,將剪刀放下,露出笑容,輕聲道:「如來說,要破除心魔只有一個辦法,讓他徹底不再留戀這張面孔。牧兒,我不想害你們,更不想害你……」

    秦牧看到她又提起剪刀,眼淚止不住滾了出來:「婆婆,不怪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我下不了手!」

    司婆婆頹然,放下剪刀,笑道:「牧兒,你來幫我。」

    秦牧從床上起身,從她手裡接過剪刀,輕輕放在她的小籃子裡。

    「不怪你,任何人都無法怪你,你已經躲了四十多年了,四十多年沒有用真面目見人。」

    他蹲下來,仰頭看著那張美得找不到第二張的面孔,那是把自己養大的至親之人的真容。秦牧露出笑容:「換做我,堅持一天兩天倒也罷了,堅持四十多年,我堅持不下來。長成什麼樣子,不是你的錯。哪個美麗的女子願意永遠遮住自己的臉,用一張蒼老的臉去見人?」

    他站起身來,道:「婆婆,厲天行我會將他解決掉的。你留在這裡,我去霸州,那裡可能出事。」

    司婆婆輕輕點頭。

    秦牧走出房間,回頭笑道:「婆婆,該吃吃該喝喝,不要虐待自己。」

    「臭小子,又來教訓我了!」司婆婆嗔怒道。

    秦牧哈哈一笑,一腳踢醒龍麒麟,喝道:「還睡?起來趕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0-16 20:00
第二百五十八章 皇帝,道主,如來



    「許多人不理解,變什麼法,革什麼命?從前不也很好嘛,大家活得都很好,其樂融融,你現在變法了,革命了,不就是為了你皇帝的野心嗎?得罪了名門望族,得罪了那些門派,不就是為了讓延康的國土大一些嗎?現在惹得天災人禍連年,都怪你,都怪變法。此乃謬論!」

    霸州府,延豐帝與一眾文武大臣走在街上,看著一個個官府義粥攤子前排隊領飯的人們,延豐帝走了過去,來到一個義粥攤子前,正在分發義粥的官差正要下跪,延豐帝擺手,道:「天寒地凍,沒這麼多規矩。一個人發多少?」

    「回陛下,一個成人一碗米粥,兩個饅頭,一勺干菜。」

    延豐帝點了點頭,讓他下去,自己掌勺給災民發飯,他身後站滿了朝廷的文武官員。延豐帝一邊掌勺,一邊繼續道:「從前活的很好的,從來不是百姓!司農,你來告訴他們,國師變法之前一畝良田能養活幾個人。」

    司農大臣連忙道:「變法之前,一畝良田年產粗糧三百三十斤。只是當時的田地都集中在世家、寺院和道觀的手中,農民手裡是沒有田地的。一戶農家七八口人,種地八十畝,有糧食果木蔬菜,還有藥材。勞碌一年,種植兩季,一年沒有余糧,勉強果腹,一個月能吃得上一兩頓肉,碰到天災人禍就要餓死。當年許多老人遇到災年主動投河或者上山,便是免得連累家人。而那時世家、寺廟、道觀裡屯糧無數,屯錢無數。」

    延豐帝道:「八十畝地,養活一家七八口,辛辛苦苦種了一年糧食,糧食去了哪裡?你再來告訴他們,變法之後一畝地能養活幾個人?」

    司農大臣繼續道:「陛下命國師變法,將天下土地收公,世家、寺院和道觀不得掌有土地,丁男八十畝地,二十畝良田。最近些年人口多了幾番,國土也大了不少,規矩也就改了,丁男四十畝地,十畝良田。國師讓武者、神通者勞作農務,旱澇保收,天旱下雨,大澇排水,因此一百六十年沒有飢荒。而今畝產八百二十斤,田賦兩石,農家吃肉倒不覺得費錢了。」

    「三百三十斤,八百二十斤。」

    延豐帝捏倆饅頭放在飢民的碗裡,又打了勺干菜,感慨道:「什麼是佛?這就是佛,活佛,生佛,所有百姓的佛!不是你頂個如來的名頭頂個道主的名頭,講一些撫慰心靈的雞湯之類的話就是佛就是道主!司農,我再問你,既然國師變法很好,糧食也多了,為何一旦天災爆發,還有飢荒?」

    司農大臣面帶難色,遲疑道:「這個……」

    「說!」

    「是。除了人口增多了幾番的原因外,還有吃肉的原因,打仗的原因。喂養牲口需要糧食,軍中喂養異獸,練兵,打仗,都需要糧草。最主要的還是農田流轉。有些農田被世家大閥和門派寺廟又買了去,成了地主。」

    司農大臣道:「糧食又回到他們手中。上次宗派叛亂,就是因為他們手中有錢有糧,所以才如此大膽。而這次飢荒本不應該鬧得如此之大,還不是因為打過仗之後,國庫空虛,這些世家大閥門派寺廟不願意放糧?上次宗派叛亂,造成的影響太大……」

    延豐帝回頭,瞥了群臣一眼,道:「世家大閥門派寺廟道觀,從前高高在上,在天上坐著,天天吃著山珍海味,珍饈佳肴,說著風花雪月,談著道法神通,論著神仙長生,有農民養他們,誰肯搭個手給這些農民?農民不服便直接降災降劫!這場雪災奇怪嗎?不奇怪。從前宗派統治國家時,這種雪災沒少過!不過不是神降災,天降難,而是宗派降災降難,要這些百姓臣服,不敢做亂!」

    「國師變法,讓宗派給農民做工,給商賈做工,他們就不樂意了,不想做。國師再變法,開小學大學太學,將這些宗派的本事傳給世人,讓世人來做,他們更不樂意。要造反,要殺人!殊不知祖上向前數八輩,都是農民出身,沒一個特殊的!」

    「你們也給朕看清了,聽清了。這次朕殺他們的頭,下次你們像他們這樣做,朕也殺你們的頭!朕要的官,不是這些高高在上的宗派,什麼高人什麼佛祖,朕要的官,是能夠踏踏實實做事的!士農工商,士必須要能給農工商做工,做事!朝裡還有些士大夫以為自己高人一籌,奶奶的,——史官,容朕說一句髒話。——奶奶的,天天嘰嘰歪歪自視清高!朕恨不得殺他們的頭!」

    文武大臣們低頭,不敢說話。

    兩個史官對視一眼,均露出難色,其中一位年長史官悄聲道:「陛下,天子慎言。」

    延豐帝道:「我也不常說髒話,不是氣急了能罵人?史官擔待一下。」

    正說著,排隊領飯的隊伍輪到了一個大和尚,端著金缽,笑道:「陛下說得真好,不過天災來了,怎麼讓天災止住不讓百姓受苦,才是正道。」

    延豐帝看了這大和尚一眼,打給他一碗飯,兩個饅頭,又盛了一勺菜,道:「朕不止說得好,做得更好。大和尚慢慢吃,不要打攪了俗世人。」

    那大和尚稱是,端著金缽去了。

    「如來!」延豐帝身後眾人看到這大和尚,心頭微震。

    大和尚走後,後面來個老道士,衣冠不整,頭發有些散亂,端著碗盆,笑道:「陛下吃飯了嗎?」

    延豐帝面色凝重,給他打飯,搖頭道:「還沒吃。」

    「陛下應該吃一些,飽了才好上路。」

    延豐帝點頭,捏了兩個饅頭,端了一碗粥,向文武群臣道:「你們也來吃一些,遇到事了。」

    文武大臣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看著那和尚道士,只見這兩人一個端著金缽一個端著碗盆蹲在街邊牆角,喝著粥吃著饅頭就著干菜,甘之如飴。

    群臣上前,各自領了一份飯菜,各自蹲在街邊牆角,延豐帝也蹲在那裡,默默地吃著。

    吃罷之後,延豐帝到壓井前壓水洗碗,群臣在後面排隊。而如來和道主也上前洗了碗筷,道:「好久不曾吃過人間的飯菜了,倒別有一番風味。」

    「朕與這些大臣倒是吃了好幾個月。」

    延豐帝認認真真道:「兩位道兄應該經常吃一吃,不要讓自己住得太高太遠。」

    「高遠是為了免俗。」

    老道主笑道:「你是人間的皇帝,管理的是俗人,而修道修佛卻是要遠離塵世紛擾,被沾擾了便難以脫身。」

    延豐帝笑問道:「道主,你能成真神嗎?」

    道主搖頭。

    延豐帝又問如來:「如來,你能成真佛嗎?」

    如來搖頭:「神橋斷了,誰能成真正的神佛?」

    「那你們扯什麼淡?遠離塵世,說的自己很厲害似的——史官,朕又說粗話了,不要記了,朕知道。你們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了。」

    延豐帝說罷,向城外走去,文武群臣相隨,延豐帝停步,回頭笑道:「雖說是按照朝廷規矩來不是按照江湖規矩來,但也不需要這麼多人。神橋境界的留下,其他人退下。」

    許多文武大臣停步,延豐帝身邊跟著七人,太尉元空和尚,司徒秀樂清,司空魏平波,天策上將秦寶月,泰山王靈虛花,驃騎大將軍權定武,開府儀同三司上卿蘇雲芝,加上皇帝,共有八人。

    如來和道主不以為意,繼續向前走去。

    延豐帝率眾跟上,眾人來到城外依舊不曾停步,待走到城外的田間,延豐帝停下來看莊稼苗,詢問一個老農,道:「能豐收嗎?」

    「能!」那老農聲音響亮。

    延豐帝露出笑容,回頭向身後的幾位大臣道:「能豐收!」

    道主道:「陛下,今年能,下年未必能。老道帶來了一卷書,記載大墟故事,叫做開皇劫經,陛下先慢慢看,咱們慢慢走,倘若陛下看完還執意變法,那麼這日月便要換新天了。」

    如來嘆道:「道主慈悲。」

    道主搖頭:「他不知這裡的凶險,知道了便會如我們一般。」說罷,將開皇劫經送到延豐帝手中。

    「陛下,當心有詐!」上卿蘇雲芝提醒道。

    延豐帝笑道:「無妨。」

    他從道主手中接過開皇劫經,打開細細閱讀。

    他們繼續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延豐帝一頁一頁翻過,將開皇劫經從頭到尾讀了一遍,道主與如來一直沒有催促,而是靜靜地向前走著。

    待走出百十裡地,延豐帝將開皇劫經看完,定了定神,抬頭看天,沉默不語。

    老道主道:「陛下以眾生為念,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延豐帝怔怔出神,突然道:「我小的時候,延康國還沒有這麼大的領土,皇帝還沒有這麼尊貴。那時候一個個門派世家還作威作福,有一次我隨使節到國外去,出訪一個叫元啟國的地方,也就是現在的元州。那裡正在鬧雷災,天空陰雲遍布,籠罩元啟國,雷霆哢嚓哢嚓的劈個不停,劈死了不知多少牛羊牲口,也劈死了不知多少百姓。」

    「元啟國的皇帝帶著文武百官就跪在雷災中祈求請罪,國中的百姓也跪在地上,請上蒼息怒。那場雷災,皇帝被劈死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口中的上蒼並非是天神,而是雷隱宗,一個宗派。大抵是收成不好,進貢給雷隱宗的好東西少了,所以雷隱宗降劫。造成雷劫的是雷隱宗的鎮教靈寶,九霄雷引罩。皇帝將罪過攬在自己身上,所以雷隱宗劈死了他,換了個皇帝。那個時候我便在想……」

    他看向道主和如來,一字一句道:「我要掀翻你們!現在,朕做到了,只是朕與國師做的還不夠,所以會有這場雪災。不就是神嗎?朕掀翻神便是!」

    道主忍不住道:「陛下不以蒼生為念嗎?是否想讓延康化作大墟一般?你與國師變法,你與國師打下那些門派,統一這麼大的疆域,老道並沒有阻止過你,對不對?但是你若再變法,便是蒼天動怒,危及蒼生!」

    老如來道:「陛下三思。」

    延豐帝道:「你們有你們的信念,朕有朕的信念。」

    老如來嘆了口氣,向道主道:「老道友,換一任皇帝罷。」

    道主取來道劍,點頭道:「也罷,好話已經說盡,怎奈陛下執迷不悟,只得換一任皇帝了。」

    延豐帝向四下看去,只見一位位老道人、老和尚和窮夫子等人從四面八方走來,將他們圍在中央,數量要比他們八人多得多。

    天策上將等人臉色大變。

    延豐帝愕然,失笑道:「如來,道主,朕還以為你們會講江湖規矩,沒想到你們來朝廷規矩。」

    如來搖頭道:「情非得已,還請陛下見諒。道主,諸位道友,一起送陛下上路罷。」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0-16 20:01
第二百五十九章 牛車


    霸州城西,百十裡地一片肅殺,似乎連空氣也凝固了,一尊尊老道士老和尚周身元氣翻騰,在身後凝結成一尊尊神聖,氣吞山河。

    道門、大雷音寺傳承久遠,甚至比天魔教還要久遠,天魔教對於這兩大聖地來說還是一個較為年輕的教派。

    從這些老道士老和尚身後元氣所化的神聖來看,可以看出歷史的長河中出現的一尊尊神祇,有三頭四臂,有龜背拂塵,有戴勝豹尾,有金剛夜叉,各種神聖形像。

    至於窮夫子、田真君等人則是另一番景像,傳承沒有道門和大雷音寺古老,但也強盛無比,身後現出的神祇有的是大儒聖人,有的是女子手托金蟲,有的是身穿百衲衣的窮神。

    而延豐帝身後的朝廷諸位一品大員氣像又各自不同,天策上將秦簡秦寶月身後形成的並非是神祇,而是雙锏,兩口金锏金光燦燦,锏身八棱,不斷旋轉。他乃戰場出身,不修神佛,將自己的兵器當成神,負責征戰殺伐。

    太尉元空和尚身後的神祇也不是佛,而是一個苦行僧,身纏鎖鏈,手持戒刀,一副戰鬥姿態,與他的模樣仿佛。

    泰山王靈虛花身後是九龍盤繞泰山,以泰山為祭壇,九龍供奉,他負責掌管延康國的祭祀。

    司空魏平波掌管延康國水利,身後元氣所化的並非是神祇,而是土木水建形成的長河大壩,他以水利為神。

    司徒秀樂清是個女官,掌管國庫,負責天下財政,元氣所化的神祇也不是神,而是被串在一起如同大蛇大蟒般扭曲的大豐幣。她以錢幣為神。

    上卿蘇雲芝也是女官,可以開府,品階與三公等同,她是文散官,但位極人臣,掌管各地大學小學,元氣所化的也不是神祇,而是一卷書一口尺。

    驃騎大將軍權定武身後是烈焰熊熊的駿馬,馬上一尊沐浴在戰火中的神祇,長著八條手臂,手持刀盾槍矛劍戟,四張臉看四面八方,眼睛中有火焰噴出,如同光芒。火焰中的四個面目卻都是他自己的面孔。

    從這裡便可以看出朝廷中的教主級強者與江湖門派的不同,道門和大雷音寺敬神佛,身後的神祇都是神佛,而朝廷中的強者則以各自所司為神,將自己的掌管的職務變成了自己的神祇,各有所司,各有所長。

    即便是元空和尚出身佛門,也是將自己當成一個戰鬥中修行的苦行僧,並沒有現出大佛的姿態。

    一位長耳僧人臉色微變,低聲道:「國師變法,變出了這些不敬鬼神的邪魔外道!連神佛也不敬,敬起了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

    驃騎大將軍權定武指向這個長耳僧人,冷笑道:「學以致用,知行合一,長耳僧,你道行淺了些,難逃死劫。」

    「畢生苦修哪堪參悟神佛?」

    延豐帝悠然道:「都是自己的本事,靠神佛才是外道。他們做好本職,將本職做到神佛的境界,那麼他們就是神佛!」

    道門一位位老道士低眉,老道主搖頭道:「將本職做到神的境界?那樣成了神,還不是要給凡人做工?這又是天魔教的教義!無非是為百姓日用。皇帝,你被國師影響太深,被天魔教影響太深。」

    延豐帝微笑道:「我若是去天魔教,說不准可以混個教主做做。」

    「既是魔道,無需多言。」

    一個個老道士各自將身後的寶劍整了整,不知誰低聲喝道:「殺。」

    此言一出,殺氣盈霄,瑟瑟寒風變得無比刺骨,就在此時一個老漢拉著牛車骨碌骨碌的走了過來。

    眾人殺氣一收,各自靜靜地站著,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

    那老漢看到這滿天神啊佛的,不由心驚膽戰,那頭牛也瑟瑟發抖,四股戰戰,拉不走牛車,氣得那老漢裝著膽子連甩幾鞭這頭牛這才發力,將牛車慢吞吞的拉出這片是非之地。

    等到老漢和牛車走遠,戰鬥一觸即發!

    這一位位神橋境界的強者剛剛要出手,突然只聽骨碌骨碌的車輪聲傳來,又有一輛牛車駛了過來,一個老人家牽著牛拉著車走了過來,見到眾人老者雙股戰戰,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將牛車弄走。

    眾人松了口氣,正要出手又聽得骨碌骨碌的車輪聲傳來,一位老道士不由怒道:「這天寒地凍天災人禍的,哪裡來的這麼多牛車?」

    眾人心中一凜,的確如此,現在四處鬧災,牛羊牲口都被吃了,怎麼這一會兒功夫便來了三輛牛車,而且偏偏都是經過這裡?

    這輛牛車坐著一對老兩口,一個白發老嫗,一個半老不老的老漢,眾人靜靜等待牛車過去。

    那輛牛車卻停了下來,那頭牛對眼前的可怕景像也絲毫不懼,車上的老漢老太太跳下車來,像是變戲法一樣,把車上的布展開,輕輕抖了抖,再把布扯了下來,牛車上頓時多出十幾個奇形怪狀的人,將不大的牛車擠得滿滿的,幾乎擠到車外來。

    「天魔教左右護法使,十二護教長老,還有兩位天王。」

    道主向下看來,面色有些無奈:「只看到來了一輛牛車兩個人和一頭牛,沒想到卻蹦出來十六個人,天魔教耍得好把戲。」

    左護法使孔令賢抬頭,嘿嘿笑道:「我們走江湖的喜歡耍把戲,混口飯吃,向看官討賞錢,倒讓諸位地主老爺見笑了。」

    右護法使薛碧娥笑眯眯道:「老禿驢,老道士,教主回家過年的時候讓我們跟著皇帝,皇帝有難,老身和教中的老兄弟不能不理,否則教主過年回來問罪下來,我們吃罪不起。」

    車上天魔教十二護法和兩大天王跳下來,師天王和玉天王舒展身軀,向眾人團團見禮,賠笑道:「諸位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們這些小老兒們有禮了。教主把皇帝交給我們的時候還是活的好好的,你們若是弄死了,我們給教主一個死掉的皇帝,教主發怒,我們也只有以死謝罪了。」

    丐門門主齊大有大著嗓門道:「邪魔外道!朝廷與天魔教同污合流,大雷音寺的同道,只管降妖除魔罷!」

    「殺!」

    一聲爆喝傳來,隨即雷聲動天,戰鬥爆發,霎時間狂暴的氣浪四下衝擊,將成片成片的山林抹平!

    這場戰鬥,猶自勝過國師平叛之戰,平叛之戰中的教主級存在雖多,但與三大聖地的教主級強者相比卻還要遜色一籌,再加上朝廷也相當於一大聖地,四大聖地的最強者火並,可見威能!

    不過這一次大雷音寺和道門的教主級存在幾乎傾巢而出,而朝廷和天魔教的強者卻只到了一半,再加上道主和如來,這場戰鬥不容樂觀。

    戰鬥一起,便有人隕落。

    長耳僧直接找上權定武,兩位神橋強者全身的神藏悉數開啟,打得天崩地裂,長耳僧是大雷音寺羅漢院之首,佛法精深,精通鬥戰勝法。

    而權定武卻是驃騎大將軍,一生戎馬殺伐,滅人國滅人教派,出生入死。早年間太學院剛剛成立,延康國師聚集天下高手研究道法神通,權定武便在其中,可以說延康國最頂尖的強者之一。

    鬥戰勝法與殺伐之法遭遇,甫一碰撞,便見血海滔天,血海之上燃起熊熊戰火,這種異像宛如真實存在一般,卻是權定武的殺氣所化。

    一尊大佛立在血海之上,大佛前便是長耳僧,相比偉岸大佛,他便顯得小了許多。血海火海之中一人呼嘯向他衝來,正是權定武,身後馬踏戰火,馬上那人如同魔鬼殺神一般,猙獰可怖,凶惡無比!

    「邪魔外道,不修真佛,死有余辜!」

    長耳僧周身浮現出金色,雙臂一錯,口誦佛門真言,同時施展出兩種印法,印法精妙無比,攻向權定武必救!

    不料權定武竟然絲毫不躲,任由他這兩道鬥戰勝法打在身上,權定武腋下一條條手臂揮舞,那是元氣所化,手持刀盾槍矛劍戟,刀斬盾擊槍挑矛刺劍抹戟掛,斬斷了長耳僧的手臂,盾擊砸破他的腦殼,槍刺穿他的胸口將他挑起,矛則從他的後心穿出,劍光抹過他的咽喉,長戟則將他的身體掛起!

    而他們身後,殺神迎上大佛,轟然碰撞,火海血海翻湧,如同一個大漩渦圍繞兩人呼嘯轉動。

    「你不躲……」長耳僧被權定武挑在半空中,掛在長戟上,澀聲道。

    半空中一口大盾砸下,將他砸得粉身碎骨。

    「戰場殺人,只要一兩招,躲什麼?戰場是殺人技,跟你鬥法豈不是拿我之短攻你之長?」

    權定武大口吐血,長耳僧那兩道印法險些將他的五髒六腑打碎,肋骨和肩胛骨也被打得稀碎,痛得直抽冷氣。

    突然一只金光燦燦的手掌壓下,轟隆一聲巨響,將他一掌拍入地底。又一僧人殺來,雙手虛抱,一座十八重諸天寶塔轟然壓下,寶塔中漫天神佛,將權定武壓得骨斷筋折。

    「元空禪師,你也是我佛門中人,為何要走魔道,做朝廷鷹犬?」

    大雷音寺法宏院之首宏音師太擋住太尉元空和尚,勸道:「你該醒了,不要再錯下去了!錯下去,你永遠修不成正果!」

    元空和尚綻目喝道:「何謂正果?心中有佛,永遠成不了正果。陛下命我掌管軍隊律法,我以鐵律化作鎖鏈纏身,待我崩斷枷鎖,便可以立地正果!」

    宏音師太大怒,揮舞拂塵殺來:「你染了孽障,我替你除去!」

    大戰爆發,道門的一個個老道士祭劍,霎時間滿霄劍光,那是道劍十四篇中的劍法,端的是厲害無比,犀利非凡,不愧是道門的第一劍術!

    「結陣,除魔!」一位老道喝道。

    「布陣,煉死牛鼻子!」

    薛碧娥厲聲一喝,兩位天王、十二護教長老結成一座大陣,迎上這些老道。眾人早已是老相識,老對手,打過不知多少次,對彼此的手段都很了解。

    另一邊天策上將、上卿、司空、司徒、泰山王等人被大雷音寺的強者堵住,大雷音寺人多勢眾,圍住他們廝殺。只是繞過了延豐帝。

    延豐帝回頭,只見窮夫子、齊大有、田真君等人走來,而如來和道主一個托缽一個按劍。

    如來面色溫和道:「夫子,諸位道友,你們去助陣他人,這裡交給老僧和老道士罷。」

    窮夫子等人稱是,立刻殺入戰局。

    如來看向延豐帝,道:「陛下,得罪了。」

    延豐帝周身一震,龍氣橫貫長空,氣吞牛鬥,天空中傳來龍吟之聲,但見半空雲層中真龍乍隱乍現,探出龍頭龍爪,巨大的龍頭俯下,凝視如來。

    道主走來,道劍一抹,劍光滿霄,擊退真龍,贊道:「陛下幾乎要連假成真,成為真神了。可惜神橋是斷的,畢生無望。老道無能,道劍十四篇的第十四招只練成了一半,而今我便以這殘篇來領教陛下的威德。」

    如來手中金缽飛起,向下一罩,一片金光噴出,金光中是二十諸天神佛,最頂層是大梵天,氣像巍峨。如來笑道:「我以如來大乘經最高境界,來領教陛下的九龍帝王功。」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