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3014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0章 光棍啊

     老四等了好一會兒,左右張望也見不到李和,托著下巴發呆。

    突然噗咚一聲,一個人撲倒在她面前,她著實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看見李和也站在了他面前。

    “不是讓你看好包嗎?”,李和上來就責問老四。

    老四見身後那個藍色的小包不見了,慌張壞了,忽然見那個包被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摟在手裡,“怎麼,怎麼在他手裡”。

    “手挺長的啊”,李和見躺在地上的人要爬起來,上前在他背上又踢了一腳,然後把包撿起來拍拍灰,丟給了老四,“拿著”。

    地上的人,三十多歲,臉面細長,還是不死心的勉強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盯著李和道,“阿們這還有朋友,包拿過來,這事就算拉倒”。

    這小偷對老四手裡包還是不死心,他憑著多年的經驗,手一摸就知道是厚實的鈔票。

    這兩年有錢人也多了,偷盜事業越發紅火,管的也不嚴,倒是有恃無恐,囂張的很。

    李和拎起包,衝他勾手,“要包是吧,過來,我給你”。

    小偷咧開嘴笑,真過去了,這招屢試不爽,只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也有幾個聽話的。

    有旁邊圍觀的人,正美滋滋的瞧著熱鬧,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沒有想著見義勇為,也沒人去想著報警的。

    剛才那個出租車的女孩子也在旁邊,不屑的罵了句,“軟蛋子,以為多能耐呢”。

    小偷剛到近前要誇兩句李和識相的話,就被李和大耳刮子扇到了地上,疼的哼哼唧唧。

    “你長的這麼醜,想的倒是挺美”。

    旁邊的人都哄人笑了。

    “走了”,李和拿好行李,招呼老四就走,他包裡有五六萬現金呢,萬一警察來了見著了,他也說不清了,簡直是沒事找事。

    當事人走了,這事才算散場。

    兩個人坐上回縣城的汽車,下來汽車的時候,餓的腿肚子都打轉了。

    就先在車站門口,一人買了倆烤紅薯,邊走邊啃。

    還是照例先去了李隆他們的廢品站。

    “三哥,三哥”,老四一到路口就開始扯著嗓門喊了起來,開學至今沒有回家,止不住的都是想念,心裡都抑制不住的興奮起來。

    出來招呼的卻是段梅,端個喂雞的食盆很是驚喜的說道,“你倆咋今天回來了,阿娘早上還說呢”。

    上下打量著小姑子,打扮的比城裡姑娘還像城裡姑娘,具體哪裡變了也是說不出來。

    收廢品的場地上又搭了好兩間小瓦房,還有一排的雞籠豬圈,外面還有不少雞在到處跑,門檻上還有一條狗在齜牙咧嘴。

    李和笑著道,“你們把這當家了啊”。

    “可不是當家了嗎,天天來回跑也不算事”,屋裡比較亂,段梅也沒把他們招呼進屋,搬了個小板凳房門口,倒了兩杯水放在椅子上,繼而問道,“午飯吃了嗎?沒吃我去弄,鍋碗瓢盆都有,吃的也有”。

    “不用,等會回家吃晚飯了”,李和吃了點紅薯已經頂過餓勁了,“老三他們呢?”。

    “一會就回來,給劉老四修屋頂去了”。

    “你們真的不在一起做了?”,他們分開單干,李和在電報裡也是聽李隆說過了,此時只是想再確定一下。

    “分了,攪合在一起,總不是事。你說都在一起做的,我跟大壯媳婦過來忙得腳不沾地的,他老四寶貝他媳婦,這不讓沾那不讓碰的,好像真是祖宗供著了。倒是也沒少分一分錢”,段梅說的噼裡啪啦,看來也是有怨氣。

    老四道,“嫂子,你跟壯子媳婦不忙活就是了,他們三個男人又不是忙不開”。

    “不忙怎麼辦,靠他們三個怎麼行,平常忙得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我還不是心疼你哥,要不鬼來遭罪。你看分開了吧,他老四媳婦也不嬌貴了,忙得比咱還凶呢,現在都挺肚子顯懷了,也顧不得休息,一心鑽錢眼子了。你看看,你看看,這人吧。分開好,分開了我跟壯子媳婦還利索呢”。

    李和心裡早就有譜,也符合他預期,他也巴不得分開的好,親戚朋友合夥的生意未必就是好生意,沒有規章制度,多干少幹,總有一個人會咬牙。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鍛鍊老三,既然鍛鍊的目的達到了,他反而並不怎麼關心生意的結果。做生意的第一要素是效率,麻煩在於,與人合夥做生意的人恰恰是不懂生意的人。

    懂生意的人根本就不會與人合夥,因為他們懂得創業時合夥的危害性,三個和尚沒水吃,這就是最淺顯的道理。

    “老四媳婦懷孕了?”。

    “懷了三個多月吧”,段梅見大伯子側重點跟她不在一條線上,說的也就有點索然無味了。

    散夥這件事情上,誰也怪不上,不說三個男人的問題,就是光三個女人在各自男人身邊吹枕頭風,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怕自家吃虧,也早晚吹散了。

    這件事老四已經做的很實誠了,散夥是大壯點出的話,劉老四也附應了,李隆也同意了,最後分家的時候,劉老四隻是拿回來了本金和分紅,剩下的場地和拖拉機都是讓給了大壯和李隆兩個人,他另起爐灶了。

    李和也找不出劉老四的不是,更是說不出什麼癟子話,這劉老四做的仁義地道。

    大壯和李隆倆回來了,李隆開著手扶拖拉機,大壯就站在車座邊,離多遠就看見了李和,拉開嗓門大笑。

    李和見到倆人欣慰的一笑,都是壯實了,也是更加的黝黑了,常年在田間地頭讓他們變成了十足的莊稼人,但也有了一股生意人的狡黠。

    李和還是開著拖拉機回了家,大壯主動留下,讓李隆夫妻也就跟著回去了。

    回家兩天,王玉蘭又在李和婚事問題上,絮絮叨叨,“不能城裡姑娘瞧不上你吧?”。

    王玉蘭第一次對兒子的優秀產生了懷疑,這都多大了,還沒在城裡混上個媳婦!

    她隱隱也聽人說過,城裡的姑娘傲氣著呢,眼睛都在腦袋上呢,瞧不上泥腿子的。

    “我還不大,著急什麼”,李和沒辦法只能應付。

    “還不大啊,你都是26了!李輝跟你一般大,孩子都三年級了”,王玉蘭對李和的婚事想不起來還好,一想起來就渾身感覺是刺,“既然城裡姑娘瞧不上你,咱從家裡找一個,能過日子就行”。

    她見兒子這態度,越發肯定兒子定是受城裡姑娘犢子氣,遭了打擊,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說罷了。要不然正是火力旺的時候,怎麼會不想找個暖被窩子的,還會說不著急這種話。

    “我肯定給你找一個媳婦,你甭操心行不”。

    “你去年也說過這話,大前年也說過。咱就在家裡找個也識字的,跟你也有話說的”。

    “我保證行不,明年,明年一定給你帶回來”。

    “你要糊弄俺到什麼時候啊”,王玉蘭說著說著,又抬高了嗓門,“你說俺想抱個孫子咋就這麼難呢,本想著你端著公家飯碗有多好,結果到好,這麼大了,還是個寡條”。

    她大概是暗恨那城裡姑娘吧,俺兒子這多好的啊,你們瞧不上,讓他光棍著,這是多大的委屈。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1章 神神叨叨

     李和不想聽她嘮叨這些,只能是儘量躲著她。

    李家出來了兩個大學生,還是都在首都上大學,著實在方圓十里地出了名。

    不要說在本村,就是王玉蘭回娘家河灣那邊,都是曉得她倆個孩子是出息的,人家都要高看她一眼。王玉蘭以前這低眉順眼的性子都是高昂了不少,逢人說話的嗓門也亮了起來。

    李和考上大學以後,有人開玩笑說這李家的風水好,玩笑總共是玩笑,沒人認真,可是自從老四也考上大學,就沒人當這是玩笑話了,不是風水好,憑著他李兆坤那熊樣哪裡能積德攢上兩個大學生!

    將來家裡是兩個妥妥的鐵飯碗啊!

    吃公家飯的人方圓十里地都數不出一巴掌,何況李家一個家裡出兩個!

    本村的算命瞎子就趁機趕上潮流,大說特說李家當初請他做了穴卯山酉向的穴地,葬李二和的太爺爺,太奶奶夫婦,葬後家族必大發云云,並講此穴地還三元不敗之地呢,一個墳墓發三代,四代,五代。

    算命瞎子並不是真的瞎子,只是算命的一般都喜歡閉眼皺眉掐指,長久大家都喊他瞎子了,他開發出了墳地選址套餐,找他選墓地贈送算卦,大說選好一塊地,必發…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還把李兆坤給拉上了,讓李兆坤出來現身說法,約好一單生意對半分。

    李兆坤在家閒的發慌,覺得這生意可做,既可以吹牛受人敬仰又可以賺錢,不干才是傻子呢。

    他現在拿兒子吹牛形成了一套說辭,說的次數多了,已經倒背如流了。

    有人去找李福成證實事情真假,李福成氣呼呼的道,“瞎卵扯淡,我爹過世的時候,他張瞎子還穿著開襠褲呢,給我家選哪門子的墳!”。

    不過還是沒人信李福成的話,覺得怕自家搶他家的風頭呢,眾好不如獨好。

    也有確實是不信的,還拿李兆明、李兆輝兄弟倆開涮,風水都被引到老大家了,你兄弟倆啥都沒撈著。

    張瞎子的生意越發好了,不但紅白喜事要找他排日子,連帶還有不少人找他消災解難,他開出解災清單,什麼捐錢、調風水、畫符、找狗兒當替身、找桃樹當紅娘等等。

    而且嘴巴又能說,能把人說的不信也變成信了,他只不過文辭粗俗易懂,說白了就是兩頭堵的白話爛詩。

    門前兩棵樹,門口對茅房,小兒命不長。十字交叉口,早晚出少亡。宅高八面敞,扁擔挑不響。宅低雨水積,正財旺又旺。果真是真假合參,合轍押韻而又通俗易懂。

    李和大早上的見李兆坤又要出門,趕忙把他堵住。

    “能不能別去了?你說人家將來要是不靈驗不是找咱麻煩嗎?”。

    “老子不去,你給老子錢啊”,李兆坤很是不耐煩的問道。

    李和真真的無奈,打不得罵不得,問道,“張瞎子給你多少?”。

    “一天怎麼也能分我七八塊吧”。

    “我給你二百,別去了”,李和抓了一把錢給李兆坤,他以前不敢給李兆坤錢是擔心他亂跑,現在這一年發現大概是年齡大了,在家也安穩住了,給錢也是無所謂了,但是還是不敢給多。

    “嘿嘿,那我就接了,兒子孝順的嘛”,李兆坤左右看看沒人,一把就抄到了口袋裡,萬一給王玉蘭看見,說不定就要吵架。

    李和見他轉身要走,“你不是說不去了嘛”。

    李兆坤拍拍口袋,“我去試試手氣”。

    “說好了,不准去了”,李和見他是去打牌的,也就不攔著了。

    他對農村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真是沒撤,要說他不信,他重生這事就沒法解釋,他宅子裡的菩薩像還是讓他擦的蹭亮。

    要說他信,他本身就是個受過正規教育的人,是個堅定的唯物論者,要讓他真心實意的去相信是很難的。

    再說中國歷史太長了,信過的都發現不靠譜,所以還是靠自己吧。

    而一些老娘們呢,就比較喜歡這些,李和記得王玉蘭在他高考那年還給他灌過香爐灰,據說是從廟會上求來的。嘴巴在他頭上,李和有權力可以選擇不喝。

    不喝?

    不喝,老娘先哭給你看。

    然後說些不孝順不聽話之類的名頭。

    然後再死給你看。

    李和為了息事寧人,不得不捏著鼻子喝了。反正也喝不死人,碳酸鉀也大補啊!

    就連老四高考的時候都被王玉蘭逼著灌了一大碗香爐灰。

    所以李和在想,要說王玉蘭沒原則也是不對的,這就是她的原則。

    平常看著都挺正常的一個親媽,一在神神叨叨的事情上,立馬就換了一個人,不准大不敬的,講究的還特多。

    王玉蘭敬鬼神還有一個原則,就是不花錢,讓她花錢的各路菩薩她是一個都不伺候的。

    也不能說是愚昧,別看都不怎麼識字,可居家過日子的老娘們哪個肚子沒有小算盤,而且大多是賊精賊精的。

    當然更不能說只有農村人這麼幹,城裡人也不少幹,只要是中國人都脫不了這干係。

    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也都是半信半疑的,指望她們全信就難了,她們信這些,目的性比較強,帶有功利性,哪天腦子一抽,感覺不靈驗了,說扔就扔,說罵就罵。

    王玉蘭給老四和李和喝香爐灰,不就是希望他倆能考上學嗎,甚至現在還想著考上大學也有她香爐灰的功勞。如果兩個都沒考上,說不準就開始罵了,以後再也不信了。

    說農村人樸實,李和更想仰天大笑了,別以為苦出身就樸實,長得擰巴就不花心了。

    人啊,挺複雜的。

    “二哥”。

    “燕子,你怎麼不跟老四在屋裡玩了”,李和笑著問道,這李燕是他堂妹,是三叔李兆輝家的大丫頭,年齡也就比老四小兩歲。

    燕子靠在牆角,低頭擺弄著衣角,腳底在地上來回摩擦,然後才道,“哥,你說我還能復讀嗎?”。

    “復讀?什麼復讀?”。

    “我高中沒考上”,燕子很不好的意思的說道。

    “你初三都畢業了?”,李和很是驚詫的問道,又一個因為他而改變人生軌跡的人,燕子上輩子可是連初中都沒上的。

    包括李冬去當兵這樣的事情,也是他回來才知道的,他又不知不覺的影響了周邊的人,李冬上輩子又何曾去當過兵。

    “恩,畢業了,沒考上”。

    “那你想繼續讀嗎,想繼續讀就讀是了”。

    “我爹不樂意了,她說要給我找婆家”。

    李和皺皺眉頭,“你才多大,三叔著急啥子要給你找婆家”。

    “翻過年就十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2章 打架

     “你是不想嫁人還是真的想讀書?”,李和問道,如果真的想復讀,初中一畢業那會就應該要求的,這初三的上學期都過了,怎麼才想著復讀。

    “我想復讀,更不想嫁人。四姐都沒嫁人,你不也沒結婚嗎”,燕子還是低著頭說道。

    李和笑笑,他跟這個堂妹關係其實一般,甚至回來都很少說話,畢竟還是有年齡上的差距,她後來也是嫁到了上壩村,日子也是一般,只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

    “那你想讀書,怎麼不跟你阿爹說?”。

    “我說了,他說考不上就是沒福氣,再復讀也就是白糟蹋錢,給我找了個糧站上班的,非要讓我開親”。

    又是糧站的人!

    李和都要罵了,張婉婷要換親的是糧站的,怎麼現在輪到自己堂妹,也是糧站的,簡直兩輩子跟這個單位有仇。

    “你覺得復讀有希望嗎?你這都離學校半年了”。

    “我在家也看書呢,沒離過書”。

    李和揉揉她腦袋,“那你跟阿爺說過嗎?”。

    他不知道他奶年輕時候長啥樣,反正這李家一溜排的丫頭就都是長的不錯的,條道水靈,中看。

    至於男孩子大多就磕磣多了,從他開始到李冬,都是隨了李福成那長相,就沒一個耐看的,跟帥氣是沾不上邊的。

    “阿奶說念那麼多沒用,早晚要嫁人的”,李燕覺著說了老太太的壞話,也有點不好意思。

    哎,李和對這老太太也是無語,當初老四要唸書的時候,這老太太就開始嘟囔了,女孩子識幾個字就可以了,不大樂意孫女讀書的。

    至於孫子就不一樣了,孫子是要有大出息的,必須要好好讀書的,這種想法是沒有道理的,好像是出自骨子裡的本能一樣,天經地義的。

    李和每次去那裡吃飯,好吃的菜都是往他碗裡去,不管孫女當面,弄的很尷尬。

    不要說孫女,老太太對親閨女李兆雲都是一樣,有好處的都是緊著兒子,哪裡會顧閨女。

    所以李兆雲和王玉蘭是一個樣子的,心裡對娘家有怨氣,可畢竟是娘家,該顧著還是照樣顧著。

    老話有出人頭地,這個人是指“男人”,不是“女人”。

    “我去幫你說吧,你等著消息吧”,李和真的也不好不管。

    李燕高高興興地走了,她知道這個二哥在家裡說話還是有份量的,家長要教訓孩子,都拿他做例子,早就成了別人家眼裡的孩子。

    而且她能上初中,大概是因為老四李冰能上學,她爹媽起了攀比的心思,她考上了初中,也就讓她繼續上了,她只恨自己不爭氣沒考上高中,她爹媽就對她失望了,不願意繼續慣著她了。

    剛好眼下又一門有臉面的親事,索性就不准她繼續復讀了,找個有端公家飯碗的女婿比有一個高中畢業的閨女體面多了。

    “你別都往懷裡攬,不然你三叔以為你多能個了呢”,王玉蘭在拐角躲著聽呢,明顯不樂意兒子多管閒事。

    “我知道了,心裡有數”。

    李和應付了王玉蘭幾句,就去找李福成。

    他老娘說的對,真不能直接去找李兆輝。李兆輝還會怪他呢,多讀了點書,吃了兩年公家飯就逞能,管的這麼寬。

    老太太見大孫子來了,皺紋都笑的散開了,一個勁的噓寒問暖,大孫子長臉面,不喜歡才叫怪呢。

    “奶,我想吃你搟的麵筋了,你整一個唄”。

    老太太對大孫子的要求自然是沒有不允的,更能凸顯她老太太的價值。

    李和把老太太哄走,才跟李福成說李燕的事,“這才多大就要開親了,還是個糧站的?”。

    李福成對男女沒有那麼大的偏見,大差不差都是差不多,接過李和手裡的煙才道,“你家這兩年風光,你三叔還不是跟著沾了點光,他每個黃鱔季都在公社橋頭收黃鱔,都知道是你叔,家裡有個姑娘有個兒子,一人傳一句,不就有心人想著做親了嗎,有什麼稀奇”。

    “我就是個老師,他們跟三叔開親也沒好處啊”。

    李福成笑著道,“架不住你爹能吹啊,天天跟張瞎子後面胡扯八扯,說你住著多大的宅子,一個月賺著多少錢,雇著幾個保姆,還說跟哪個領導稱兄道弟,有鼻子有眼,我都被詐唬的一愣一愣的,何況外人”。

    李和張張嘴,他真的想掐死這親爹算了!

    “胡說呢這”。

    “燕子真的還想著上學?”。

    “那不想,還能找我,我也不好跟三叔說”,李和又從口袋掏了200塊,遞給李福成,“就說這錢你出就是了”。

    總歸就是錢的問題,李兆輝兩口子還是捨不得把錢花閨女身上

    “你這孩子厚道,他們有你一成就不錯了。不要了,自己留著花吧,你自己都是光棍一條呢,想這想那呢幹嘛。錢我有,這兩年你也沒少給錢,燕子的錢我給,你不用管了”。

    這個“他們”自然是指代的李兆坤三兄弟。

    “那退親好退嗎,人家還能同意嗎?”。

    “只是見了面,門頭都沒開呢,沒事。再說,你這是一個人回來的,也沒你爹說的那些又是轎車又是司機啥的,人家還不熄了心思,又沒傻的,人家哪裡能找上鄉里丫頭”,李福成很是老辣的說道。

    李和一聽這樣說,心裡就覺得安穩了。

    老太太的麵筋做了一大鍋,李和不吃也得吃了,還得裝作特別喜歡吃的樣子,吃了三大碗,自作孽啊!

    回到家的時候,家裡亂糟糟的吵作一團。

    老四老五姐妹倆槓上了,正院子裡互相拽著胳膊,誰也不相讓。

    老五這一年個子瘋長,也是十三歲了,認為與老四有了一拼之力,再也不肯吃虧了。

    老四更是有苦說不出,遇到叛逆時期的老五,這個姐也只是空有虛名,想出手又不敢真出手,她都二十了,老五肯定不是她對手,不出手吧,一不注意老五就露出了潔白的虎牙。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李和從來就不會和李隆打架,因為他想打了,李隆根本還不上手....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3章 爭執

     兄弟姐妹間打架的原因也無法說出個一二三四,無非就是看對方不順眼了,腳前跟碰上腳後跟,非要玩命的較勁.

    但是往往都是大的吃虧,為什麼呢,因為大的會讓著點,下手有分寸,可小點的未必就有分寸了,得了機會就要下死手。

    眼下老四和老五就是這狀況,一個有心讓,一個拚命要懟對方。

    李和進了院子,王玉蘭在院子裡洗菜,對姐妹倆打架好像也習慣了,只是說了句,“都鬆手啊”。

    結果沒有一個鬆開的,她也就索性不管了。

    李和也沒吱聲,蹲門口抽菸了。

    隨便她倆折騰吧,鬧玩了兩個人照樣晚上擠一個床,好的跟一個人似得。

    老四道,“你鬆手”。

    老五死死的拽著老四的襖袖子就是不松手,個子比老四矮了一截,踢又踢不到,就用指甲摳她的手,然後就開始飆髒話了,李家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我媽就是你媽,我奶就是你奶,你罵誰呢”,老四著急了。

    “罵你,就是罵你”。

    老四發狠了,把她的手腕使勁掰開,一下子給她推倒了在地上。

    老五躺地上懵了一下,一下子爬起來,左瞧又瞧,見靠在牆根上的火鉗子,跑過去一把抓了起來,就要沖老四過去。

    李和嚇了一跳,慌忙過去從後腰摟住老五,“出息了啊你,火鉗子打人是鬧著玩的嗎”。

    “誰讓她打我”,老五的火鉗子又朝身後的李和晃過去。

    李和抓住她手腕,奪了火鉗子,立馬就變了臉,提著後脖子,“真皮癢了是吧,這幾天沒管你,是不是當我好說話了”。

    老五這樣子被懸在半空,又哭開了,“你們就是偏心”。

    “行,想跟你四姐一樣是吧?”,李和把她鬆開,“那簡單啊,你四姐上初一的時候是一個星期四塊錢,你現在一個星期是十塊錢,那你想一樣,以後也就四塊錢了,行不行”。

    老五響亮的叫道,“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李和反問道。

    老五道,“反正就是不一樣”。

    李和道,“我看都一樣,以後就給你按照一週四塊了,省的你四姐再說偏心”。

    老四一臉的幸災樂禍,開開心心的幫王玉蘭洗菜了。

    “你耍賴,你說好給10塊的”,老五這次是真哭,現在不哭,要是真變成四塊了,就沒地方哭了。自家裡條件好後,她手裡的零花就沒斷過了,不管是村裡的孩子,還是學校的同學,都喜歡圍著她轉,有零花又有零食誰不喜歡啊,糖衣炮彈無往而不利。

    她想到了,萬一真的變成了四塊,她的威望就要一落千丈了!

    雖然四塊也是巨款了,可是簡直不可跟十塊同日而語啊!

    李和威脅道,“看你表現了,表現的好,還是十塊,表現的不好,說給你四塊就給你四塊”。

    “真的?”。

    “真的”。

    老五就不再哭了,想著怎麼辦吧。

    她決定首先去走王玉蘭的親情路線,要讓他李老二知道,這個家裡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你不給錢,不是還有親媽呢。

    可惜她太不瞭解她親媽了,王玉蘭原本就覺著一個星期給十塊有點多了,一週只上五天學,等於是一天花兩塊錢呢,簡直是敗家了,要不是二兒子千交代萬囑咐的,她不可能給這麼多錢。

    現在二兒子說給四塊,正是如了她的意,哪裡還能聽小閨女嘮叨,只是一個勁的說,知足吧,知足吧。

    老五洩了氣,想著這場無妄之災都是老四引起的,對老四更加沒有了好臉色,晚上的時候怎麼都不願意跟老四一個屋裡睡了。

    可是家裡能睡覺的就這麼幾間屋子,王玉蘭兩口子一間屋子,她是沒法去的。

    李和睡了一間屋子,她有點發怵,也不會過去找不自在。

    剩下的一間屋子就是姐妹倆一間屋子了。

    她去哄李沛,晚上去他家帶他睡,想著三哥家的空屋子多的是吧。

    小李沛也是六歲了,什麼都懂了,要讓小姑姑跟他睡,怎麼都不帶樂意了。小姑姑的巴掌打人疼啊!

    段梅更是利索的抱著李苛,牽著李沛,轉身就走了,不敢接小姑子的話茬,她可不想自找麻煩,惹不起躲得起啊!

    老五早先就撂下了話,不跟老四睡了,眼見沒地方睡了,只得還是回了原來屋裡睡,不過再也不肯跟老四一個被窩筒了,挑了一床被子,自己捲起來,自己鑽進去了。

    老四少了她麻煩,自然更是高興。

    李燕大早上跑過來跟李和說,“我爹又讓我繼續念了,開學我就回去上課了”。

    “那挺好,好好唸書,會有出息的,有不懂的作業來問你四姐”,李和也盼著她有出路,對一個農村的孩子來說,最好的出路就是讀書,離開農村,聽起來有點殘酷,可是以後幾十年都會是這樣,只有城裡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李燕重重的點了點頭,沒事就來找老四問作業。

    老四不是小氣的,就把自己以前的輔導書、課本、筆記一股腦的都給了她,還附帶著講授了一些學習的方法,大多都是從李和嘴巴裡知道的。

    李和問,“腦子反應快吧?”。

    老四道,“燕子夠嗆,還是要加點勁,半桶水晃蕩”。

    李和無奈,也只能幫到這裡了,學習這種事情,最多的還是要依靠自己。

    李沛在路口正撅著白花花的小屁股,怎麼都出不來貨。

    李和道,“不是便秘吧?”。

    “昨天吃了打蟲藥,估計堵著了”,王玉蘭經驗很是老道的說,然後拿了開車路,在李沛的屁股上滴了幾滴。

    開車路一般都是用來對付小孩子大便乾燥結團的藥水,一般的鄉鎮衛生室都有,都是尋常的必備藥物。

    一會兒就出來了一灘。

    李沛高興的說,“蟲子,蟲子”。

    王玉蘭道,“俺早就說了嘛,天天吃不好飯,肯定有蟲子了,她媽還不信”。

    李和忍著噁心看了一眼,這是得了蛔蟲病,出來的一條條長蟲,跟蚯蚓似得。

    只要是農村出來的,肚子裡沒長過這玩意才叫稀奇。

    蛔蟲是人身體最常見的寄生蟲之一,此時農村衛生條件不好,雞鴨牲畜滿天飛,到處路邊都是糞便,傳染給小孩子再是正常了。

    經常每天都有早起撿牛糞豬糞的,曬乾用來燒火。

    而且許多人家都是用河裡的水,村裡的老井可是供不上這麼多人吃水。

    也有不少人家是有井的,畢竟離河這麼近,窪地裡挖開幾鐵鍬就是水,都是只扒到了淺水層,一到下雨井水照樣渾濁不堪。

    水打到缸裡還是要放入明礬,這樣雜質能沉澱下來,這是農村最普遍的淨水方式了。

    衛生的狀況還是讓人堪憂。

    李和道,“咱家這井重新挖一個吧”。

    王玉蘭道,“又不是不能吃,重新挖一個做什麼?”。

    “聽我的吧”,李和還是得去找李福成,挖井的人他是一個都不認識,只有老爺子熟悉這些道道。當然李兆坤也可能知道,不過李和不想跟他說話。

    李福成道,“找人容易啊,不過要挖深,就得用石頭或者紅磚箍上了,不然一下雨還是這樣渾濁濁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4章 捐

     “行,那就挖個30米,我下午就讓老三去買紅磚和水泥,你找個人吧,要箍就多箍幾口,你這院子也給你箍一口吧”。

    三十米應該可以挖到深水層了,出來的水才是干淨的。

    “這院子可是你三叔的”。

    “沒事,將來三叔不是一樣用嗎”,李和明白老爺子的意思,不好意思大孫子吃虧。他是不在乎這些的,他還想著幫村裡再挖上一口井,為村裡人做個善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可不想看到他家門口以後排隊打水的情況,就是老井打水現在都是排隊呢。乾乾淨淨的水誰能不喜歡,誰能不稀罕。

    他先到劉傳奇那裡。

    “潘廣才,你姥姥的”,劉傳奇正拿著荊條邊趕大肥豬邊罵罵咧咧。

    劉傳奇家門檻上那一坨,簡直要閃瞎眼,就是那大肥豬的傑作。

    李和笑著道,“滿莊跑的,可不止他一家的豬”。

    劉傳奇道,“可不是,一個個光養著都不知道管著。你小子,有時間來我這”。

    李和沒跟劉傳奇進屋,就倆兒靠在牆上,一人點了根菸,“我家門口也都是豬糞驢尿的,你們大隊幹部管管啊”。

    劉傳奇一翻白眼,“怎麼管?就你老娘養牲口養的最凶。你家門口也是你老娘糟蹋的。現在各家過各家日子,誰還能理大隊幹部。唯一能管著的就是計畫生育和提留款,還是盡得罪人的活,吃力不討好”。

    “我回去也說說她”,李和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家的豬,現在王玉蘭都是散放的,這樣豬圈不用勤打掃,人省心,豬也能少生病,不過也沒聽劉傳奇的賣乖話,劉傳奇不壞倒是不假,可要說手腳乾淨,李和是不信的,“那你管不管?”。

    劉傳奇反詰,“怎麼管,你來教教我?不是讓人找我罵嗎”。

    “得,那我走了”。

    劉傳奇把他拉住,“說吧,你肯定找我有事,趕緊說完”。

    “我想著家裡扒口井,順便再給村裡扒一口,算不算事?”。

    “真的?”見李和認真的表情,好像真的不是開玩笑,劉傳奇道,“好事啊,你這也算是衣錦還鄉,咱村裡人也能念你好”。

    “拉倒吧,說不準罵我二傻子呢,有錢沒地送呢。所以這錢我出,但是名義上還是你們大隊的,誰都不能知道”。

    “就你小子鬼”,劉傳奇一想還真這麼回事,要是讓人知道他李二和捐錢了,以後他家裡就不用安寧呢。再說王玉蘭那麼個小氣老娘們要是知道兒子給村裡捐井,那還了得,想了想繼續道,“不過希同才要知道的,他是會計,誰都瞞的了,就是他瞞不了”。

    “行,就你們倆知道就可以了。咱們村學校的房子要翻一下了吧,加上那口井,我給四萬塊,這可以了吧”。

    “四萬塊?”,劉傳奇有點不相信了,這可不是扒口井幾百塊錢的事情,這幾百塊錢他李二和在城裡一個月工資就夠了,可是幾萬塊就開玩笑了,“你不能涮我吧?”。

    李和把夾克拉鏈拉開,“自己看,錢我都帶來了,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劉傳奇見他的口袋裡,懷裡揣的都是錢,有點震驚了,目瞪口呆的問道,“你真是發了啊”。

    “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

    劉傳奇道,“說,我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管管各家的豬馬牛羊,不要亂跑了”。

    “就這麼簡單?”,劉傳奇真的不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懷疑是不是失聰了。

    “就是這麼簡單”。

    “就是你沒這個要求,我也早就想管了”。

    “拿著吧”,李和要把錢交給劉傳奇。

    “不要,不要,我去喊希同才,咱倆說不清的”。

    “哈哈”,李和是故意的,劉傳奇要是真的拎不清直接接了,以後他給村裡做事,就不會再經過劉傳奇了,劉傳奇現在都不要臉面了,以後李和也就不用給他臉面了。

    劉傳奇讓李和把錢收起來,人來人往路過的,要是看見了多不好,慌裡慌張的讓小閨女劉麗去喊希同才。

    劉麗跟著李和打了聲招呼,笑著跑出去喊希同才了。

    “就比你小兩歲”,劉傳奇看著閨女的背影感慨的說道。

    “哦,出嫁了吧”。

    劉傳奇道,“讀個書不上不下的,高中畢業了,不要說跟你比,連你家李冰都不如。一直在家呢,相了幾次親,這也不如意,那個小不如意,難啊,我跟她媽,發愁呢”。

    “哦”,李和沒敢再接話茬,他一個未婚的老男人去談論一個未婚的姑娘總歸不是那麼得勁。

    希同才倒是來的很快,幾個人進了劉傳奇家的堂屋,拉開電燈,門就插上了。

    李和把錢都堆在了桌子上,“翻修下學校應該夠了吧”。

    “對你小子我是真心服氣了”,希同才發自肺腑的說道,怎麼可能不服氣呢,這會有四萬塊的人家是有不少,可是能捐四萬塊的,他李二和是絕無僅有的一個啊!

    “那我就交給你們了?我是不管了”,李和笑著問著兩個人。

    劉傳奇道,“你這做了好事不留名圖個啥呢?’.

    他是很不理解的,他也不知道他李二和到底發了多大的橫財,一捐就是四萬塊。

    “是啊,哪有你這麼幹的”,希同才也同樣不理解,誰能捨得把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就這樣輕鬆捐出來。

    “圖個我心裡舒服吧,我昨天還經過咱小學呢,那破的沒法看了,冬天不擋風,夏天不遮雨,孩子坐了裡面上課也是受罪,遠的不說,那窗戶玻璃要給按上吧,那屋頂的瓦要換了吧。我自己在裡面上過課,那冬天的滋味我懂,風進來,雪進來,腳凍麻了,鞋底子恨不得跺穿了”,李和一人散了一根菸,自己點著了,正色道,“說句實話,我這兩年在外面也是掙了點,五六萬塊錢有的吧”。

    “那你不是拿出來了大半?”,劉傳奇不疑李和騙他,六萬塊已經超出他的想像了,“學校修修補補我估摸也用不了這麼多,要不你拿回去一點吧,你掙錢也不容易”。

    希同才也道,“對的,用不了這麼多”。

    “我還年輕,以後有得掙呢,在乎眼前這點幹嘛,聽我的安排吧”,李和也沒要求什麼以後賬目公開,只要事情做了,實實在在的做了,不管哪個人沾點油水他也不介意,要求貓不吃腥,未免太難了,不過隨即又想起來了什麼,“如果真有多餘錢,學校的幾個老師可以每人補貼兩百塊錢吧”。

    此時只要是農村的老師大部分都是代課教師,代課教師是指經教育部門批准、但不是吃商品糧的教師。

    實際上代課教師就是民辦教師,只是教育部在1985年的時候要清退民辦教師,不准再出現,但是農村的實際情況是師資不足,這些民辦老師還得改頭換面接著上。

    工資來源於鄉統籌,經常還是發不出來,一個月就是十六七塊,在農村來說,也比一般的農村人體面一點,在李和的心裡,對於教師這個職位,給予再多的體面都是不為過的。

    這些老師的水平也是參差不齊,可為中國成千上萬的農村普及九年一貫制教育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村裡有兩個老師日子困難,他也想過補貼村裡的老師,可直接找上門送錢就給人難堪了,好像人家吃不上飯,需要人可憐似得。所以還是要通過村裡給這筆錢。

    以後有錢做慈善,可也只會投在教育上,只要在教育這種事情上才有高產出高回報,對社會的意義最大。

    “你放心,那幾個老師我都給。說句實話,咱那學校,我也找過公社要錢修,一句話就是沒錢”,劉傳奇感慨的道,“你小子放心,這筆錢我保證花到位。誰敢貓一分錢誰就是龜兒子王八養的,耍花心的我也剁了他手指頭“。

    希同才也道,“到時候我記賬,你看看就是了”。

    “別多此一舉了,信不著你們,我能把錢擺桌上嗎”,李和不顧兩個人留飯,就只管回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老三去買紅磚。

    李隆問,“我家門口也打一口吧,天天我不在家,梅子挑水也累”。

    李和道,“那就多拉紅磚就是了,多大個事,這種事也來問我,趕緊去吧”。

    李隆就去喊大壯了,兩個人已經習慣一起做事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少了一個人都感覺做事不自在。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5章 軌道

     老五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筆桿子塞嘴裡,無精打采的,她始終覺得最無聊的事情莫過於讀書了。

    她很是鬱悶的看著李和,每年是盼著他回來的,回來了就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也有漂亮的衣服鞋子,可同樣也意味著她的好日子到頭了,做什麼事都有人管著了,而且管的死死的。

    李和一回來,她想出去玩都是奢望。

    她憤恨的想,總有一天要讓他李老二知道,這個家裡不是他李老二一個人說了算!

    他李老二不能一手遮天!

    可李老二也說了,你滿了十六歲再說,你到了十六歲想讓我管你,我都懶得管你!也不稀罕管你!

    她掰著手指頭算,離著十六歲還差三年呢!

    這可怎麼熬啊!

    太難熬了!

    越想越覺的生無可戀,腦袋直接耷拉到桌子上了,連做樣子看書都不想做了。

    “好好看書,是不是真的不想唸書了?”,李和見不得她這樣子。

    “唸書!唸書有什麼用!”,老五無力的斜著腦袋回應。

    “不想念倒是好,省錢啊,開春就不用去學校了”。

    “真的?”,老五很是高興的說道,想不到幸福來得如此快,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當然是真的,既然不想唸書了,就跟你三哥下地去,看看是讀書累還是種地累”,李和當初就是不想種地才發狠去讀書的,在他看來,讀書比種地輕鬆的太多了。書讀不好去種地叫務農,書讀好了去種地叫農家樂。

    “我明天去翻地,跟我去吧,就當提前鍛鍊了”,李隆在旁邊碼磚頭,也插了這麼一句話。

    一聽要去種地,老五重重的嘆口氣,“我還是唸書吧”。

    李和也不知道真的拿這老五怎麼辦了,眼見離初三就沒多遠了,不可能真的讓她初中就直接下學的,可是就憑這成績能考上高中嗎?

    估計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他托個關係也能把老五送到高中混日子,可是高中混完了還有大學呢?

    想多了,他也力不從願。

    劉老四給送來了兩扇豬頭肉,王玉蘭表面客氣了兩句,最終還是接了,她的心思很清楚,沒我倆兒子,你劉老四也沒今天,一個老光棍漢,現在不但有家有業了,還混了個媳婦。

    李和道,“走吧,到河坡上轉轉,我在家都呆的發黴了”。

    “那肯定沒得城裡熱鬧”。

    兩個人上了河坡,李和指著遠處問,“兩邊的窩棚都拆了?”。

    河兩岸原先都有不少船上人家或者以前逃難人家搭建的窩棚,現在他發現好多都已經不在了。

    “拆了不少,要重新修河堤,好多人遷了下來分了地,孩子也要上學”,劉老四笑著道,“以前還有老師願意上船,現在大多老師都不願意,船上的孩子就要下岸了”。

    “生意怎麼樣?”。

    “還行吧,一直都挺不好意思的”,劉老四自從經濟狀況好後,說話的時候現在腰桿都直了,再說有了媳婦,穿著打扮跟以往都是不可同日而語。

    李和道,“我以前就說過,這種生意本來就沒法合夥做,散夥也是好的。再說,散夥是他們倆佔便宜,你有什麼不好意思”。

    “總歸我心裡不是那麼得勁,就沒有想過能混到現在這日子,這年齡了還能找上媳婦,媳婦還懷了娃娃,現在閉眼都是沒得怨氣了”,劉老四說的很是誠懇。

    李和道,“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怕我沒拾掇你們收破爛,這媳婦也該落到你家了,你亂感慨什麼勁”。

    劉老四認真的說道,“總之我還是要謝謝你”。

    “太客氣了”,李和不知道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到底有多大,眼前的劉老四已經沒辦法跟記憶中的那個冬季裡畏畏縮縮、渾身發抖的劉老四重合了。

    劉老四表達了一番要大干的心思,“咱縣裡還是太小了,廢銅爛鐵能有多少,我想去省城,你覺著怎麼樣?”。

    “你去過省城了?”。

    “去過了,比縣裡不知道要好多少”。

    李和笑著道,“要去就去沿海,浦江、深圳都可以,省會也沒什麼大的發展”。

    對於這樣沒有存在感的省會,李和也是無力吐糟,除了有幾所像樣的大學,好像真沒像樣的。

    跟荷蘭的省會也是一對難兄難弟,哥倆沒一個出息的,兩個在經濟地位上毫無存在感的中部農業大省、人口大省…

    “那我還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呢”,劉老四不無擔心的說道。

    李和道,“沒事,自己考慮下,要想去就過兩年去吧”。

    起碼從經濟程度,地理位置來說,出去做生意還是比留在老家強。

    他把劉老四送走,一個人在河堤上無聊的溜躂。

    一輛摩托車一陣風似的從他面前駛過,摩托車剛沒跑多遠,又停了下來,居然後輪騰空,前輪著地處為原點把車身甩回了頭,朝他這邊過來,猛的一個剎車,穩穩的停住在他面前。

    “你回來了啊”,車上的人很是驚喜的叫道。

    “我說是誰呢,你一個女孩子,騎個摩托車需要這麼猛嗎?”。

    這不是何招娣是誰呢,她穿著一個男款的黑色夾克,款式顏色和李和還是一樣的,褲腿上大概為了防風綁了一塊皮子做的護膝。

    “沒事,習慣了,我趕著時間呢”。

    “你這身上從哪裡來這麼泥?”,李和見她身上全是斑斑點點的泥巴,車身上也是沒有一塊乾淨的,車輪轂更是塞滿了泥巴。

    何招娣笑著道,“前面那截子窪路有人放水,路都是濕的,不就硬闖過來的唄。你要不試試我這車,可帶勁了,我新買的呢”。

    李和笑著道,“不了,不試了”。

    “很容易學的,就跟騎自行車一樣,我可以教你呢”。

    李和道,“我會騎,不用學的,我自己有摩托車的”。

    “哦”,何招難掩失望,不過還是繼續道,“在你老家不是沒嗎?你要用車你就騎去,我就偶爾去縣城買纜繩用的上,平常不用的”。

    李和見他車後座果然綁著一大捆的綠色纜繩,“好,要用我跟你說”。

    “那我先走了?我去跟我妹換班了”。

    李和道,“那你去忙吧”。

    看著何招娣逐漸駛遠的身影,他又想到了在自己家門口瘋狂的打轉,在李莊瘋狂繞圈的那輛摩托車。

    很多事情已經偏離了他預定的軌道,1987年的這個春節,他應該是帶張婉婷回來過得,然後春節以後跟著她去見她父母的。

    那時候他們結婚都應該有半年了。

    山高水遠,交通不便,工作又忙,身上又拮据,哪裡能那麼方便在婚前堂堂正正的見父母呢?

    他們跟大部分身處異地的年輕人一樣,只是簡單的給家裡父母拍了個電報:要結婚了。

    王玉蘭寄來了兩床新的棉花被,而老丈人呢,自始至終沒個回信。

    張婉婷有點搖擺不定,這時候工會的老大姐說,你們一個25、一個27,哪裡還能再拖啊!

    他們才簡單領了證,草草請了兩桌酒席。

    辦酒席的那天他記得很清楚是1986年的國慶節,他在兒子出生後,為了一個紀念就想給兒子起名叫國慶,遭到了張婉婷的反對,張婉婷說,虧你說你是個讀書的,這麼個俗氣的名字哪裡能見人,大街上喊一嗓子這名字,十個人裡面保準有一個回頭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56章 欠債還錢

     從河坡上遇到剃頭匠老馮,因此開口道,“給我刮了吧”。

    “沒熱水呢,去你家吧”,老馮是莊子裡的五保戶,經常背個褡褳十里八鄉給人剃頭,五十來歲的老光棍,自然也就無兒無女。所謂五保,主要是保吃、保穿、保醫、保住、保葬。

    李和坐在坡上道,“不用熱水洗,用推子推,剃光溜溜的”。

    老馮道,“你不怕冷啊,過幾天要是下雪,凍死個乖乖”。

    “沒事,推吧”。

    他就坐著抽菸,老馮就站著給他理髮,忍不住問了幾遍,“真的剃光?”。

    李和也來回確認了幾遍,“剃光了”。

    一陣冷風過來,他能感覺到頭皮是涼嗖嗖的。

    不過太喜歡這種聰明絕頂的情懷了!

    剃玩了,李和摸摸頭,頭皮辣手的感覺還是不錯的,挺是滿意。

    老馮好像嫌棄李和砸了他的招牌,瞧著倒是有點愁眉苦臉。

    李和給他算錢的時候,老馮把李兆坤隔年舊賬也翻了出來,在他這刮了幾年鬍子,剃了幾年頭,沒給過一大子。

    李和尷尬的笑笑,他知道李兆坤幹得出來這種事,而且還能當做挺有臉面的事,就是口袋有錢,買東西也是先問能不能賒欠,能賒著了就覺得特有臉面,憑本事欠人錢,多有能耐的事啊。

    這種腦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

    他給老馮結了一塊錢,也沒讓老馮找,老馮還是找了他,“一是一,二是二,你跟你爹不一樣,你爹那是死蛤蟆也能掐出水的人啊”。

    老馮這句話讓李和意思到這李兆坤不可能只欠一個人兩個人的錢,他還是要去找陳永強他們去問問。他去問李隆都是白搭,人家說李兆坤的癟子話,也不可能當著親兒子面前說。

    下了河坡有人對著他那亮光光的大燈泡發笑,還會問一句,“不冷啊”。

    李和回道,“涼快”。

    私下裡倒是有人說,“這娃讀書讀碓了,剪了這麼個頭”。

    ‘碓’在本地方言裡就是傻的意思,一般都喜歡說碓樣,熊樣。

    陳永強正在清理豬圈,見了李和來,也是被他那光頭驚豔了!

    乾巴巴的笑了幾句,脫了身上的髒衣服,丟了鐵鍬,迎了李和進屋。

    李和道,“問你個事”。

    “你說唄”。

    “你說我爹這一年在莊子上有少誰錢沒有?”。

    陳永強想不到李和會問這個問題,一時間支支吾吾道,“應該沒得吧”。

    李和急了,“你說話跟我還磨嘰啥,你這是幫我知道不?少了誰家的錢,我都去結了,不然我家兄弟倆是莫名其妙的背罵名”。

    陳永強嘿嘿笑道,“那我就實話說了?”。

    “當然實話說了”。

    “光我這那三瓜兩棗就不說了,今天一個豬肝,明天一豬蹄。從李輝,劉老四,大壯,還有你弟媳的娘家段厚昌都有欠,這還是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你得問你爹了”,陳永強想到李和父子倆的關係形勢,也就沒瞞著了,索性禿嚕玩了。

    李和頭疼,想不到連段梅娘家都借上了,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還是小李沛的姥姥家!

    “從你這買肉,我阿娘沒跟你結賬?”。

    “可不是買給你家裡的,他平常跟王老鼠那幫人打完牌就湊份子開火,一起吃吃喝喝”。

    李和道,“你算算多少錢,我結給你”。

    “別,那才幾個錢,咱倆關係不用這個”,陳永強很是客氣的說道。

    李和不耐煩了,“你這人什麼時候才能爽氣了,現在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了”。

    “行,我給你算”,陳永強拿了小本子,翻到李兆坤那一頁,筆尖在紙上開始劃拉,一會就報了出來,“應該是十七塊五毛二”。

    李和很是無奈,這李兆坤是當了多大的冤大頭啊!

    跟人湊份子也能湊出這麼多錢出來!

    李和數出兩張十塊遞過去,“趕緊找錢啊,愣著什麼”。

    親爹的屁股還是需要他來擦。

    “那多不好意思”,陳永強還是依言找了錢。

    “以後一毛錢都不用賒欠給他,其他人也幫著說說”。

    “行”,陳永強答應的很乾脆,他們肯賒欠給李兆坤還不是看著李和的面子。

    李和又接著去找了李輝,李輝說,“都是家裡親戚,無所謂了,他張口了總不能不借吧”。

    “行了,錢給你,以後別借就是了”。

    從李輝家出來,他生氣李兆坤的同時,也生氣李輝這些人,以前他家窮的叮噹響的時候,怎麼就沒人顧著人情,怎麼不說無所謂?

    反而現在開始做人情了?

    到了劉老四家,劉老四還好奇,這不是剛剛才從河坡上分手嗎,怎麼又來了。

    李和見她媳婦在門口,就把他拉了出來,仔細的問了,“到底借了你多少錢?”。

    劉老四搖搖頭道,“沒多少,沒多少,這點錢算得了什麼”。

    “到底多少,我還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好心不是這麼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李和也知道,劉老四隻是覺得欠他人情,想補在李兆坤身上,所以對李兆坤也是有求必應。

    “一百多吧”。

    “怎麼這麼多?”,李和皺著眉頭。

    “他老是說他手氣不好,估計是輸了錢了吧”。

    李和把錢給他,問劉老四知道的債主,然後又挨家挨戶的去了。

    仔細一算一下來,這會已經給了200塊了!

    對他來說是小錢,可在農村來說,真的是一筆大錢了!

    晚上大壯來的時候,李和就直接問了,甚至李隆都是一臉懵逼,問大壯,“這事你怎麼都能瞞著我呢?”。

    大壯不好意思的道,“不是沒多少錢嗎?我就沒說”。

    他大概也跟劉老四一個心思,欠著這兄弟倆人情,想找補給李兆坤。

    李和沒好氣的道,“那是,你不好意思說,結果全莊裡人都知道了,就咱兄弟倆跟個傻子似的,一無所知”。

    大壯紅著臉道,“我發誓我誰都沒說過,你爹自己說的”。

    李和也能猜出來大概是李兆坤自己說的,喝多了酒顯能耐唄,覺著走哪裡都有面子,憑張臉誰都能借到錢。

    “行了,錢還你,以後別再借了”,李和又問李隆,“你老丈人就沒說過咱爹找他借過錢?”。

    李隆搖搖頭,“這他真沒說過,我去問問梅子”。

    “別問了吧,你明天去你老丈人那把錢還了,叮囑以後別再借了”,李和一下午已經說得口乾舌燥了。

    他把李兆坤借錢的事情給王玉蘭說了一遍,不過金額誇大了一倍,原來的230塊,變成了500塊。

    王玉蘭當場眼淚就啪啪下來了,“俺這累死累活的圖個啥子呦”。

    她拿了放鵝的長竹竿,堵在家門口。李兆坤是哼著小調進門的,王玉蘭拿著竹竿劈頭蓋臉的甩了過去,“俺跟你過什麼過啊”。

    “你發瘋了啊”,李兆坤還沒鬧明白什麼情況。

    “600塊啊!”。

    “你這娘們到底說什麼”,李兆坤頭上被打了一竹竿,本能的就要屋外跑。

    老四機靈,早就把大門給插上了。

    李兆坤正要拔下門閂,竹竿又過來了,趕緊掉回頭往院子裡跑。

    王玉蘭轉身緊跟到院子裡,空間小,竹竿長,三兩下就甩上去了,“今年的豬又白養了,你個造孽啊!”。

    越想到豬,她越傷心,生豬價才6毛,這可是500塊,不用掰手指頭她也會算啊!

    李兆坤吃了大虧,被竹竿甩的上躥下跳,頭上有兩個血槓子了,急了眼,一把抓住竹竿,“你作死了啊!”。

    李和看完樂子,見李兆坤抓住竹竿要跟王玉蘭較勁,怕老娘吃虧,趕緊過去勸架了,把竹竿奪了,“消消氣,消消氣”。

    要是完全拚力氣,他老娘肯定不是李兆坤的對手,萬一李兆坤要犯唬,就麻煩了。

    李兆坤待王玉蘭哭著說完,才猛跺腳道,“哪個龜兒子亂傳話的,我才欠了300不到”。

    李和咳了一聲,“那就是我記錯了,錢我給你還了,你還欠誰錢沒有?”。

    李兆坤看看王玉蘭,很是肯定的說沒有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開始怕這老娘們撒潑了。

    李和在廚房洗腳,李兆坤藉著倒茶的功夫又偷偷摸摸的跟著進來了,低聲道,“你真的給我還了?”。

    “還了”。

    “噓,小點聲,那你再借我點吧,我還差人家錢呢”。

    李和皺著眉頭問,“多少?差誰的?”。

    李兆坤嘆口氣,“不多,才200塊,最近手氣不好,主要是少王老鼠的”。

    李和道,“那你去年的錢都輸給他了?”。

    “不是他一個人的錢,還有其他幾個朋友”,李兆坤繼而又一個個報了名字,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兒子,他可是早就說了大話,年底還人錢的。

    “行,你明天喊他們過來,咱到河坡上見面,我把錢給他們”,幾個人李和都是熟悉的,跟李兆坤都有共同的名字,都是叫“流子”,二流子、三流子或者二癩子,李兆坤說來也可憐,哪裡能有朋友呢,被人賣了恐怕要幫人數錢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8
第357章 糾結

     中午的時候,李隆從他老丈人家酒足飯飽的回來,跟李和說,“借了五塊錢,也不多,他姥爺也確實抹不開面子才借的”。

    李和問,“梅子不知道?”。

    “他姥爺怕我倆子吵架,誰都沒敢說,瞞著呢”,李隆對李兆坤也是生氣的不得了,這也太丟人了,到處去借錢,不但家裡人磕磣,還顯得兩個兄弟多不孝順似得,好缺著他錢花了。實際上呢,只要李兆坤張口,他也沒少給的,平常都會有個三塊五塊。

    “行了,以後看著誰都交代好,不能再借錢給他了”,李和想想又道,“你去阿爺那問下,扒井的人來了沒有,來了就開工,年前就能用”。

    王玉蘭看著兒子的光頭,怎麼都不順眼,“相啥姑娘都能讓你嚇跑了”。

    就不再提給李和給相親的事情了。

    李和現在點著一根菸,大腿翹二腿,配著那一副光頭,一個活生生的勞改犯新鮮出爐,也難怪王玉蘭對兒子沒有了信心。

    李兆坤把幾個牌友約到了河坡上,然後回來火急火燎的喊李和過去。

    李隆跟大壯也跟著上了河坡。

    “抽根菸”,王老鼠等人敢拿李兆坤不當回事,可不敢拿他兩個兒子不當回事,二兒子李二和先不說,公家人鐵飯碗,至於有沒有李兆坤吹的那麼牛,但肯定不好惹,可老三那李隆就是好惹的?

    這李隆在縣裡開廢品站,手裡有錢不說,年輕火氣大,打人還專門喜歡打臉,哪個人不怕他,沒有幾個人願意去惹著他。

    李和給李隆使了個眼色,示意把李兆坤和另外三個人哄遠點,他單獨和王老鼠說話。

    李隆沒沒那麼客氣,一上去就開始推搡二癩子白喜,嘴裡一下子就罵了,“龜兒子,你們想錢想瘋了吧”。

    他推一下,白喜子退一下,推一下,退一下。

    王老鼠要去拉架,李和把他拉到一邊,“到底少你們多少錢?”。

    “牌桌上這種事情你也知道,今天笑明天哭,沒個定準是不”,王老鼠等人來的目的與其說是來要錢的,還不如說是來和解的,要是有什麼誤會,就是結仇啊!

    要說不要這錢,他們捨不得,要是開口要,這兄弟倆不給,他們也沒辦法。

    “到底多少錢?”。

    “310”,王老鼠自己說出來有點不自然,看著李和陰沉的臉色,又急忙道,“可不是俺們坑他,那是他實打實輸的,俺們也跟他說過,讓他少玩,他也不聽啊”。

    “我知道,不怪你們”,李和要怪只能怪李兆坤智商餘額不足,他那智商怎麼打牌都贏不了。老話有十賭九騙,但是王老鼠等人打牌沒花活,都是規規矩矩,人家靠本事贏的錢,李和想生氣都生不來,“可你們玩的也太大了吧?300塊,你左右打聽打聽,誰玩牌有你們玩的那麼大的?還不止欠你們這三百塊,莊子裡的人家他可沒去少借”。

    王老鼠苦笑道,“是你爹自己要求玩這麼大的,要玩小了他還不樂意啊”。

    “這錢我還你,不過有個條件”,李和不想計較他們拿李兆坤做冤大頭的事情,李兆坤自己心甘情願做冤大頭,人家有便宜不沾才是傻子呢。再說自家的二流子他都教訓不了,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教訓人家三流子四流子,都是鄉里鄉親,鬧開了,更會讓他兄弟倆難堪。

    “你說,俺聽著”,王老鼠也知道想拿到這錢沒那麼容易。

    “以後不准再帶他玩牌,如果再帶他玩,下次我兄弟倆跟你們可沒這麼好說話了,你也知道聚眾賭博是什麼罪吧”。

    “曉得了,曉得了”。

    李和見他似乎在應付,就道,“我家情況,跟你們可不一樣。我把他送到勞改隊關上一段時間,家裡可是能省不少心。反正我兄弟倆也能頂門立戶了,有他沒他都是一樣”。

    “你放心,肯定不帶他玩了,回去俺就跟他們說”,王老鼠心裡一驚,他知道這李老二一定幹的出來,李家跟他們確實不一樣啊!李家兄弟倆都是能掙錢的,家裡有這李兆坤和沒這李兆坤都是一樣過日子。他們就不行啦,他們拖家帶口的,要是進去了,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風。

    李和點了三百一十塊給他,“就這吧”。

    “好,好“,王老鼠把錢接了,也沒有重新點,直接塞進了口袋,剛才李和點錢的時候,他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瞧得真真的。

    那邊李隆要對白喜子等人動手,李兆坤卻是不准,把三兒子給拉住了。

    “走吧,回家”,李和不止沖李隆喊的,見李兆坤還是不挪腳,“爹,錢給了,咱回去吧”。

    李兆坤道,“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王老鼠機靈,笑著道,“俺今天要回去翻地,要不你去幫俺忙兩天”。

    “我家還一大堆的地呢,都回去忙吧,回去忙吧”,指望李兆坤去幹活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回去的路上,李隆猶自不甘心,“就這麼便宜他們了?”。

    李和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沒說不還錢,起碼揍一頓也是好的”。

    李和道,“王老鼠家兒子才十歲吧”。

    在農村要打架,起碼要兩家男勞力差不多的,他家這邊兩兄弟壯勞力,而王老鼠家呢,上面兩個閨女,下面一個十歲左右的兒子,要是真把他給揍了,就有點欺侮人的意思了。

    李隆嘆口氣,”哎“。

    李和對李兆坤道,“以後缺錢你言語一下,不要到處去借錢,丟人啊”。

    李兆坤鼻子一哼,“要了,你就一定給老子?”。

    李和咬牙切齒的道,“給,不過我有個條件”。

    誰讓他有這麼個爹呢?

    誰讓他現在有錢了呢?

    “什麼條件?”。

    “在老家好好呆著,不准出去亂跑了”,只要李兆坤願意在家老老實實守著他老娘,李和給錢也沒什麼大不了。他心疼的是王玉蘭,只要王玉蘭守著李兆坤能開心就好。

    王玉蘭慣著李兆坤也不是沒道理的,李兆坤嘴巴能說又會哄人,甜言蜜語自是醉人,雖然有點大男子主義,偶爾嘴巴毒了點,脾氣躁了點,可一輩子沒跟王玉蘭動過手,連個手指頭都沒戳過。

    李和呢有時忍無可忍了,也會多想著點李兆坤的優點,比如雖然罵孩子,可也從來沒打過孩子,唯一一次把老四的頭磕破了,還是無意的。

    “老子再想想”,李兆坤背著手,晃晃悠悠的走了另外一條岔路,那是村口的老爺們的聚集地,都會在一起吹牛打屁,他好久沒去湊熱鬧了。

    他現在終於覺察到了日子的滋味,按他的話說,肉都吃膩了啊!

    李梅兩口子抱著小楊淮來了,也有四歲了,步子邁的也開,小傢伙開口喊李和舅舅,一直喊個不停。

    小李沛好像嫉妒似得,平常不待見李和的,見楊淮這麼膩著李和,也要找李和掙一份寵。李和就一懷裡摟著一個,高高興興地抱著到處瞎溜躂。

    小李柯見李和懷裡沒了她的位置,就哭開了,她是平常最纏著李和的。

    李和只得把另外兩個鬆開了,只抱著她一個,可把她高興壞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8
第358章 棄嬰

     李梅嫌棄李和的頭型扎眼,無奈的道,“你咋就不能講究一點嗎?看著一點都不舒服”。

    李和道,“舒服是留給自己的,自己舒服就行”。

    老五纏上李梅,把李老二的專橫霸道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通,“我不是孩子了,他天天都煩著我,你才是家裡老大,你要管管他”。

    李梅道,“那你多大了?怎麼就不能管著你了”。

    “我都十三了,我都長大了”。

    李梅道,“那你成績跟你四姐一樣好,不就行了嗎?你二哥就肯定不會管你了”。

    “他們都是書呆子,我才不跟他們一樣呢”,老五見李梅也不幫著她,也就沒興趣說了。

    李梅對李兆坤頭上那青紫的槓子感興趣,就瞧瞧的問了,“怎麼了,那頭上好幾道呢”。

    老五聽著這個就興奮了,“被阿娘堵著揍的”。

    李梅覺著這是天方夜譚,王玉蘭哪裡能跟李兆坤動手,“胡說八道”。

    “真的,真的,阿爹輸錢了,輸了500塊呢”,老五不顧著李兆坤當面說的很是興奮。

    李兆坤惱羞道,“堵住嘴,信不信老子揍你”。

    “我說的可是真的”,老五可是不怕李兆坤。

    李梅見李兆坤的臉色,知道八成是真的了,也就讓老五住嘴了。她知道她老娘是好脾氣不假,可讓她破財等於要她命了,以前不跟李兆坤計較,大概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現在手裡富裕,計畫著要富貴長久的,出去一分錢都要心疼半天的,哪裡能容李兆坤胡來。

    楊學文拉著李和,要把之前養魚借的三千塊還給他,“你看都用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姐早就著急了”。

    李和道,“你們用著就是了,我又不差這點”。

    “我也用不上了,我房子都蓋好了,沒啥大花銷了”,楊學文堅持讓李和把錢點一下,人啊身上無債才能一身輕鬆,哪怕是少小舅子的錢,他都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行,以後要用跟我說”,李和接過錢,裝模作樣的捋了一遍。

    “你就這樣糊弄了?仔細數一遍啊,數數對不對”,楊學文見李和心不在焉的,有點著急。

    李和沒辦法只得仔細的數了一遍,“對的,對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些年虧了你,不然我那幾畝魚塘根本起不來”,楊學文是發自內心的敬重這個小舅子,想當年他家窮的破茅草屋兩間,方圓幾里地就沒正眼瞧過他家的,那時候能想著吃上飯就是不錯了,哪裡能想過混上媳婦。

    結果呢,就是他這個小舅子力排眾議,堅持讓李梅嫁給他的,他也是爭氣的,現在像個人樣了,有老婆有兒子,還住上了三間大瓦房,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你說這話假不假,沒什麼意思”,李和雖然從心理年齡說,沒法把“姐夫”喊出口,但是對他也是敬重的。

    他不管是這輩子還是這輩子總覺得都是虧欠大姐李梅的,這筆錢給了,他是沒想著要的,既然楊學文有擔當之心,要還這筆錢,他也就沒有攔著,去擺著一副富貴逼人的嘴臉。

    人生在世,富貴貧窮,無不關乎命運。貧賤之家,必然勤苦,勤苦之後,必生富貴,總之循環流轉,都有一定之數。

    若是貧賤而不修德之人,一味的怨天尤人,憤憤不足,或窺覷非分之福,或強求意外之財,勢必流於貧賤。

    李和算得上城裡的鳳凰男了,但是他是有自知之明的鳳凰男,許多鳳凰男的通病就是喜歡不自量力的把七大姑八姨的事情往身上攬,非要想著去救窮,窮是救得了的嗎?

    所以他對包括李隆也好,姐夫也好,包括劉老四也好,都只是盡力去授之以漁,而不是授之以魚。

    救急不救窮,幫困不幫懶,應該是人與人,特別是與親近的友人,甚至是親人交往過程中,一種應該提倡的觀念。

    他幫助的對象應該是需求急迫但有擔當、責任感的人,而不是因好吃懶做而一貧如洗的人。

    當然,農村的實際情況在這放著呢,許多人縱然努力,遇到事情確實承擔不起了,李和去借錢給他們都是應該的,比如親戚生病了,孩子上學了。

    就像當初他家裡,許多親戚都不願意再借錢,李和覺得都是對的,李兆坤好吃懶做,兄弟姐們年齡小又沒擔當,可謂一貧如洗,基本就是沒有償還能力,人家親戚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再說日子都是艱難的不像話,哪裡能去補貼他家?

    以前擺渡的吳駝子撿回來一個丫頭,許多人瞧稀奇都過去看了。

    王玉蘭回來說,“造孽啊,那麼小的孩子,就那麼扔了,駝子撿回來的時候那孩子臉都凍的紫了,身上都有螞蟻了”。

    潘廣才老娘道,“沒悶上草灰,就算積德了。俺估摸著是上壩大龍媳婦家的,那春晌就鼓大肚子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現在都沒動靜,不是她家的是誰的”。

    李和道,“吳駝子自己都那麼大了,能好養嗎?”。

    吳駝子就因為年齡大了,在河邊受不了寒了,當初才要把船賣給何招娣的。他的記憶裡是有那麼一回事,駝子是撿回來一個丫頭,可這丫頭後來怎麼樣,他是一點不清楚的,他是常年在外,老家的事情也只是偶爾聽王玉蘭嘮叨。

    王玉蘭道,“那一老光棍能哪能會養孩子,俺去找幾件小衣服給他,再去給他拾掇拾掇”。

    她就去翻箱倒櫃把李沛和李柯不穿的衣服都給翻了出來,又找了幾塊布頭做尿片。

    李和就跟著王玉蘭幾個婦女一起過去了。

    駝子家在村子裡的最東邊,只有一間低矮的小茅草屋,他以前在河邊擺船,自然以船為家,家裡的屋子都是很少佈置的。

    有老娘們在教駝子怎麼做暖盆,“你劈材在灶裡要燒到樹心,才能把碳撿出來,不然沒燒透,煙大了,嗆著了孩子”。

    駝子說,“不用碳盆也行,俺屋裡有爐子,爐子也暖和,凍不了她”。

    臉上一道道皺紋的深坑,可能因為高興,顯得更加紅潤了。

    大壯老娘數落他道,“孩子尿片這天氣一時半會兒幹不了,你就得用炭盆給熥幹了,不然你哪來那麼多尿布供著換”。

    駝子恍然大悟,點頭稱是,見李和來了,很是高興,“二和,你讀書的,你給她起個名字吧,你知道的,俺不識字”。

    “好”,李和低著頭進了那狹窄的茅草屋,看著那孩子紅撲撲的小臉。他的心很是冰涼,冰涼的像塊石頭,像寒風掃過街道。

    駝子很是自誇的道,”俺自從賣了船,就很少早起呢,偏偏今個早四點多鐘,俺想著要起來擺船,待起來了才想起來俺沒船了。起來早又是沒事,俺就趁著霧氣去河坡上溜躂了一圈。那老坡俺嫌棄哪裡草茂,一直很少去,結果又偏偏今天去了,那閨女哭的響亮,讓給尋摸著了,你說這是不是福分“。

    潘廣才老娘道,”當然是福分,駝子,將來有人給你養老了“。

    駝子道,”不要,不要,俺自己給自己養老。俺把她養大,也送她去唸書,讓她識字呢,你看她笑著呢,她笑俺就能笑了“。

    王玉蘭道,”比俺家老五小時候可人疼呢“。

    駝子催著李和道,”二和,幫著想個名字是正緊,俺去找劉傳奇上戶口“。

    ”叫吳瓊怎麼樣?“

    ”窮?不行,不行,千萬不能窮。“駝子立馬就否定了。

    李和苦笑,按照這個邏輯,‘嘉’是不行了,叫吳嘉,無家怎麼能行呢?

    “吳悠怎麼樣?”

    “無憂,無憂,這個綵頭好。”駝子這次很是高興的說道。

    屋裡的老娘們也說這個名字好,孩子的名字定了下來,就叫吳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8
第359章 輸液

     晚上天沒黑的時候,王玉蘭突然說,“哎呀,那孩子不知道怎麼了,高燒了,估計是感冒,年紀小是受凍,草稞子裡捂的時間太長了”。

    李和問,“去醫院了?”。

    “當然去醫院了,不然能怎麼辦?俺等會去看看,你們在家留著看門”。

    李和有點不放心,“我來去看看吧,馬上就天黑了,你去幹嗎”。

    他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一段,好像完全就進入了另一條叉軌。

    “那你去看看”,王玉蘭不但沒阻攔還從手帕裡拿了一卷錢給李和,“駝子估計也沒多少錢,要是差了,你就給墊上,誰沒難的時候”。

    李和推了回去,“我身上有錢”。

    王玉蘭道,“那年啊,你還記得吧,要不是駝子哪裡還能有你妹妹”。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要再想了”,李和那會正在念高中,事後也是回來才知道的。如果王玉蘭不提,他也都快忘記這茬了。

    “還不是靠駝子撈的早嗎,要不是駝子撈上來,你妹妹早就沒了。俺當時提著籃子在地裡撿麥穗,老四在河邊扒豬草,有人喊老四落水裡了,俺跑過去啊,跑的岔了氣,籃子那麼重,都忘記丟了。跑過去看啊,你妹妹,眼睛都閉上了,俺都要昏了”,王玉蘭說著說著居然哭了。

    “行了,都過去了”,李和趕緊給王玉蘭擦眼淚。

    “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來現在都後怕。那會窮,少駝子那麼大的救命人情,就只能給人家兩個雞蛋,不是過回頭了嘛”,王玉蘭的眼淚依然停不下來了,“俺年前還跟駝子說呢,讓老四認他做個干親,駝子不願意”。

    李和聽王玉蘭這話已經聽了很多遍,記得他有一年回來,身上很拮据,但是依然給駝子送了二十塊錢,可駝子是個執拗的,堅決沒要這錢。

    他當時心裡還鬆了一口氣,慶幸駝子沒要這錢,心裡沒出息的想,駝子要是接了這錢,他回到京城以後就要喝西北風了,人窮志短馬瘦毛長,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後來經濟狀況改善以後,回老家次數也是有限,差點把駝子這恩情給忘記了,只是後來老四沒有忘,逢年過節東西都是不少送。

    “我心裡有數了,你在家待著吧”,李和拿了手電筒,騎上自行車就出了門。

    公社的醫院很小,只是兩棟小樓,拉了一個大院子,中間是個大花壇,左拐角是個車棚,右邊拐角就是一個公廁,離著多遠都能聞到酸爽的味道。

    進了迴廊,李和遇著了何招娣,“你怎麼在這?”。

    何招娣笑著道,“我騎摩托車送過來的,所以我當然在這了”。

    李和往醫生辦公室裡看了看,駝子正抱著孩子給醫生檢查。

    “沒什麼事吧?”。

    何招娣搖搖頭,“不知道呢”。

    “進去看看吧”,李和就進了辦公室。

    駝子沖沖李和點頭勉強笑了笑,沒什麼言語。

    待醫生從孩子咯吱窩底下取出體溫計,又用聽診器側耳聽了一會,還沒開口,駝子就急忙問道,“醫師,怎麼樣?”。

    “沒高燒,但胸廓凹陷,呼吸也比較快,喉嚨呼嚕呼嚕響,我估計是呼吸道感染”,醫生是五十來歲的男人,說的也是不緊不慢。

    “是吸不著氣唄?”,駝子還是不理解這裡面的意思。

    醫生道,“就是喉嚨發炎了,要住院,不然得了肺炎就麻煩了”。

    “肺炎!”,這次駝子是真的懂了,對他來說,肺炎就相當於絕症了,急忙道,“那醫師,你可要救著她,這麼小的娃娃呢”。

    何招娣在旁邊道,“不是還沒得肺炎嗎,醫師的意思說不治療就可能得肺炎,治療了就是沒事了,別一驚一乍的”。

    李和對醫生道,“那麻煩幫我們安排住院吧”。

    駝子也是急忙附和道,“對的,對的,住院,俺們要趕緊住院”。

    看著懷裡的小東西,他感覺他的心都要碎了,哪怕跟他沒有一絲的血緣關係。

    “有滿一個月嗎?”。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駝子硬著頭皮道,“沒的吧,俺也不知道,跟你說實話,這孩子是撿來的。俺早上從草地上抱回來的時候,還沒洗呢,是俺抱回來洗的”。

    “那就是剛出生的了”,醫生對這種事情也是見怪不怪了,一邊寫單子一邊道,“你們去繳費吧”。

    然後把單子撕了下來,何招娣搶先李和一步接到了手裡,“你們等著”。

    駝子一隻手托起孩子,一隻手往襖子口袋摸,沖何招娣喊道,”給你錢”。

    何招娣邁出門檻,沒搭理他。

    李和道,“先讓她給了吧,回頭跟她算”。

    醫生給他們找了一間住院的床鋪,帶他們過去,小護士領了點滴過來,要給孩子扎針。

    駝子看著那細細的針頭,有點瘆人,問道,“醫師,這麼小的孩子,能扎針嗎,看的人心疼”。

    醫生道,“就因為小才要輸液,她吃不得食,又吃不了藥,只能輸液了。她這個呼吸道已經感染了,只有輸液效果最好”。

    李和道,“聽醫生的吧”。

    點滴用的消炎藥一般均為頭孢,先鋒類,這類通過靜脈注射的效果肯定比通過消化系統吸收效果來的好.

    駝子點點頭,笑著說,“謝謝”。

    李和對這麼耐心的醫生很有好感,見醫生要下班了,幫著送到了門口。

    何招娣進門見小護士在孩子的身上反覆拍來拍去就是找不到血管,護士的手都有點抖了,就笑著道,“妹子,要不你歇會?挺累人的”。

    “那你們等會吧”,小護士本來就有點緊張,這麼小的孩子找不到血管,又下不來狠心,只能放棄了。

    不一會兒,來了個年齡大的護士,摸摸孩子頭皮,接過針,對小護士道,“這個以前就說過了,一般2歲以下小兒輸液首選頭皮靜脈,不僅比較表淺,血管豐富,而且好紮好固定,雙手可自由活動”。

    她的手很靈敏,可以準確估計血管的充盈度、深淺、位置及走向,一下子就扎進了孩子的頭皮,小孩子只是哇了一聲,就不再叫了。

    屋子裡的人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孩子安安穩穩睡著以後,幾個人到了迴廊,迴廊裡靜悄悄的,黑燈瞎火,只有他們這間病房的燈是亮著的,醫院裡都已經下班了。

    駝子左摸口袋,右摸口袋,好像什麼都沒找著。

    李和及時的給他遞了一根菸,老菸民能對這動作不熟悉嗎?

    駝子重重的貪婪的吸溜了一口,許久才道,“你倆回去吧,俺一個人在這可以,真是讓你倆費心了”。

    “沒事,我陪著你’,何招娣又回轉頭對李和道,“你騎我摩托車先回去吧,我摩托車有燈,不怕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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