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3012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5
第340章 狼與羊

     是的,李和重來沒有在他們面前說過這種打人臉面的話,更是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這種散夥的話。

    當然,按理說,李和更不應該在飯局還沒開就說這些話,起碼大家酒足飯飽後才說。但是他是想明白了,天天對這幫人和顏悅色習慣了,他的包容,氣量大,很多時候被人當做沒立場,並且認為他好說話。

    而且許多人有樣學樣,把他的懶散勁學了個三四成,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可以懶散,但是他手下這些人不行,他們還年輕,他們還有更大的潛力去激發,他們還需要更加努力的去學習和工作。

    這些人和他一樣出身在底層,父母也和他的父母一樣,很可能並不比自己聰明,父母傳授的所謂的經驗總結和人生智慧可能錯得離譜。

    而且這些人書本上的經驗也幾乎沒有,都是早早的下學闖蕩社會,只能想辦法多開闊眼界和在社會歷練了。

    如果他們沒有李和一樣的重生知識經驗,只是像李和一樣懶散,他們能學到什麼呢?

    什麼能學不到!只能被慢慢淘汰!

    所以李和現在不想跟他們和氣說話了,他必須要激發每個人,讓他們變得強大,自強不息!

    李和早先是想著給他們安全感,不給他們壓力,可是現在他發現再繼續待在安樂窩裡早晚會毀滅,因為再強大的人,在溫順的環境中都會失去狼性!

    凡是想方設法逼出員工能力,開發員工潛力的公司都會升騰不息,因為在這種環境下,要麼變成狼,要麼被狼吃掉!

    他苛責他們,其實才是給了真正的安全感,因為逼出了他們的強大,逼出了他們的成長,也因此他們有了未來!

    假如李和繼續對他們這樣溫溫吞吞,礙於情面,低目標,低要求,低標準養了一群小綿羊、老油條,小白兔,這是對他們前途最大的不負責任!

    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只有他們成材成狼,李和手裡也才可以有人用,可以徹底的讓他安心做甩手掌櫃,在混吃等死的道路上也能安穩的做人生贏家。

    如果因為他的重話,讓這些人反感和厭惡了,或者認為沒了臉面,李和覺得他這麼多年的真誠善意就是喂了白眼狼了,他也就沒必要再留了。

    李和的話猶如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裡,猛然將他們從自我陶醉的生活中震了起來,一個即時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的不甘墮落的執念。

    他們或者或多或少的有從李和這裡離開想法,也有過自己做老闆的雄心。

    蘇明管著磁帶廠,基本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只是明面上還是唯李和馬首是瞻,私下裡也和二彪有自己的茶館,算的獨門生意。

    平松已經開了兩家咖啡館,逢人人家也尊他一聲平老闆或者平哥。

    瘦猴雖然一直在北邊,但是也拾掇了他媳婦出去開了一家服裝店。

    甚至連小威都有了自己的檯球室,做起了小老闆。

    他們都是端著李和飯碗的同時,做著自己的小生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讓他們離開李和?

    退出?

    他們心裡堅定的給否決了,不但要背個忘恩負義的名頭,而且還要失去李和的信任,失去了李和的支持,他們也就只能小打小鬧了,他們是同意李和的話,不進步早晚是要被淘汰的。

    他們也信服李和的一句口頭禪,選擇比努力重要,他們只能堅定的選擇李和。

    蘇明道,“哥,我認錯,你也別生氣,我還是八年前那句話,我跟你到底”。

    壽山也道,“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能往哪裡去”。

    付霞更是笑著道,“我就更不用說了,離了你我啥也不是”。

    “我就更不用說了吧,已經是賣身了”,李愛軍在旁邊笑呵呵的道。

    二彪跟瘦猴站起來舉起杯子,二彪道,“哥,這杯自罰,你也別生氣。我就知道,沒了你,我付彪啥都不是,就那馬勺上的蒼蠅,說不定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阿飛,一准現在在圈兒裡睡八人間上下鋪呢,我這種人不進二監都是沒天理了。自從跟你後,我就成了門頭溝的財主”。

    門頭溝煤窯多,煤老闆放哪朝也是個財主。

    二彪的幽默話,眾人看著李和的臉色沒敢發笑。

    瘦猴也跟著道,“我跟他一樣,一直都是,馬尾穿豆腐,提不起來的”。

    其他人更是紛紛表忠心,小威幾個把祖宗十八代都賭上去發誓了。

    “我跟你們說這些,是因為你們都是成年人了,小威都滿18了,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們就要明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特別是在我們這樣一個11億人口的大國,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最不缺的就是吃苦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有膽量的人,你們不進步的結果就是淘汰”,無論李和告訴他們什麼道理,當他們的心智沒有達到這個境界或接近的水平時或經歷過一些事情的時候,他們是不會理解這個道理的。

    或者他們以為他們知道這個道理,其實他們不知道。

    只有李和重生一遭,他才明白,大時代的浪潮已經來了。

    人人都懷揣著野心,人人都在朝著財富前進,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李和繼續道,“年後國際展覽中心會有各種各樣的展覽會,你們自己想辦法弄門票混進去看看,三月份有一場國際機床和通用機械設備展,六月份意大利包裝與食品加工機械展覽會,哦對了,還有一場五月份的舉辦的國際服裝機械展覽會,你們到時候一起過去看看,去看看國際化的工業程度,我們的差距在哪裡,看看什麼叫大生意,咱這幾百萬的小打小鬧算的什麼”。

    他參加過今年的圖書展覽會,去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想去了,人山人海是擠不動的,轉個身都比較困難。

    他也不期盼他們在展會上能看出什麼,只當開闊眼界了。

    壽山見氣氛有點鬆了,就笑著道,“開吃吧,到我地盤都甭客氣”。

    李和見大家都還是站著,就笑著道,“都坐下吧,我剛才那些就是告訴大家,天下就是這樣,是狼就要煉好你的牙,是羊就要煉好你的腿”。

    大家見李和笑吟吟的又恢復了正常,才松了一口氣,他們從來沒見過李和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酒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挨個開始找李和敬酒,李和都是來者不拒。

    喝的差不多的時候,李和道,“相信我,只要大家肯努力,這是屬於我們的時代”。

    酒宴散了之後,周萍就趕緊安排人把桌面撤了,一人面前泡了一壺茶。

    李和見毛孩在拐角想上他跟前,又不敢上前的樣子,有點好笑,就招手讓他過來,問他,“有事?”。

    “有點事”,毛孩的臉也是紅撲撲的,被小威等人攀著喝了不少酒。

    李和見他渾身冷顫,就讓周萍隨便給他找個舊衣服,周萍給找了件壽山的襖子。

    “我...我”,毛孩批好衣服,瞧瞧左右都是人,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走,找個茶廳去說”,李和帶著他去了隔壁的一間茶室,指著椅子道,“你坐下來說吧”。

    毛孩說,“老闆,我做不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5
第341章 不放過

     “什麼叫做不來?”,李和酒喝多了,腦子發脹,舌頭也有點打結了。

    毛孩被李和通紅的眼睛盯著,好像做了天大的錯事,一下子哽嚥了,“人多了,廠子現在人多了,沒人聽我的”。

    他一個半大孩子,人小又單薄,如何能服眾呢?

    毛孩也就在機器上有點熟能生巧的意思,讓他做領導去服眾,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服字少不了佩服,臣服等意,使人服的手段也是茫茫如牛毛,可毛孩一個都不會。

    以他這個年齡和資歷,現在就擔任一個企業的老大,就叫超常規。

    超常規當然是可以的,要麼有超強的能力,要麼是超人二代,二者總要符合一個。

    也有好多例子的,比如甘羅十二歲做了丞相,周瑜十四歲羽扇綸巾,老一輩革命家十幾歲跑長征,翻雪山過草地,練就一身本領,十七八歲就當了一軍之長。還有一個特殊的就是四胖了,二十來歲就做了一國之主。

    現實的社會,不太有超凡能力的可能。

    “真的不能試試?”,李和撓撓頭,他也想尊重人的成長規律,讓毛孩緩個幾年挑擔子,但是他真的無合適的人可用。

    毛孩搖搖頭,“我真的做不了”。

    李和道,“那你覺得誰能做的了?”。

    “我師傅做的了,大家他服氣他,他肯定可以的”。

    “你師傅?”,李和真不知道說的是誰。

    “就是柳經理給我們找來培訓我們的師傅,他很厲害的,什麼都懂,沒有他不懂的”,毛孩是打心眼裡的崇拜。

    李和想這大概是計算機所的人,可是想把計算所機的人挖到私人單位就有點困難了,更何況是前途未卜的私人單位。

    “人家是鐵飯碗單位,不一定樂意呢”。

    “恩“,毛孩腦子也不傻,只有傻子才樂意放棄體面的鐵飯碗呢。

    “你在這住一晚,明天我帶你去看看你那師傅吧,人家樂意更好,不樂意咱也沒轍”,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李和也沒放棄的理由了,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你那師傅叫啥名字?”。

    “方向”。

    “行了,我知道了,我讓你周姐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你先在住著。我打聽好他家住的地方,咱倆一起過去”,這個名字挺特別的,李和也想見見。

    他找來周萍,“給他找個空房間住著,吃喝先在你這”。

    “就是空地方多”,周萍沖毛孩招招手,領他去找空屋子了。

    李和回到餐廳包廂,眾人都是靠在椅子上,有說有笑。

    “你們散散酒勁,我們再談點事情”。

    大家見李和還有事要談,就去拿了毛巾去洗臉,清清腦子。

    自感無相關的,比如馮磊和小威就要先回去。

    “都別走,一個都跑不了”。

    壽山安排人去清理了下他平常用來給員工開會的會議室,還像模像樣的在每個桌位前放了本子和筆。他是喜歡開會的,大概是年輕時跑堂受多了掌櫃訓斥教訓,臨老得意了要一併報復回來。

    也受了點勞教所裡面的影響,總要強調紀律性和服從性,動不動就讓員工寫檢查,比如菜沒摘乾淨要寫檢查,帽子帶歪了要寫檢查,對客人不夠熱心要寫檢查,笑容不標準也要寫檢查。

    都是鄉下過來的員工,看著這麼高工資的份上也願意哄著老頭,二三百字也就應付了。再說,沒見他還讓她親閨女、女婿寫檢查呢,難為他女婿不識字,就是一筆一劃刻都得刻下來。

    他女婿叫苦連天,這一個字刻個十來分鐘,二三百字要刻到猴年馬月,“爹,我寫完了要寫到什麼時候啊,耽誤幹活不是?”。

    壽山老頭很冷酷的說道,“你不識字怪我嘍?怪你親爹去!”。

    眾人進了會議室,李和道,“想想你們明年的工作計畫,說清楚你們年後想做的是什麼,再說你們打算怎麼做,你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我這裡強調一個詞,叫可測量性,目標應儘量用數據表達,儘量有明確的時限,具體說明將在何時達到何種結果。比如蘇明,你是做磁帶的,3年內你要佔領市場多大的份額。當然,也有許多目標難以數量化。大家還是儘量做到量化。同時在可測量性的數據基礎上,如何擴大規模,也就是你的商業模式如何複製,你如何做到跟別人不一樣,如何突出你的競爭力”。

    商業模式這個詞大家已經聽李和提過很多遍了,也是瞭然於心。

    這四個字具體的闡述就是:複雜的事情簡單化,簡單的事情重複做。重複很重要,重複意味著:可複製。

    可以複製,意味著短期內可以一直在擴大自己的核心業務,可以進入一個又一個新的市場。。

    壽山算是做的很好,他非常常注重技能複製,他新開的每一家飯店,都要求徒弟學習和照做他現在這個飯店的經營方式,雖然有點粗糙,但是也是迅速擴張的好辦法。

    這種模式機械而僵硬,但是短期來說對李和就是最好的模式,他需要的是不斷的開拓,還沒到守業守成的地步。

    蘇明要急著先說話,李和把他截斷,“給你們半小時時間,先想好,寫在紙頭上,然後再說”。

    在管理上他真的是個半吊子,讓一個理工宅搞管理有點勉為其難了,不過趕鴨子上架,他必須理出一個綱領大綱出來,這樣子繼續一盤散沙,要做到爆發性增長就是痴人說夢,只能做個小暴發戶而已,如何能在市場搶佔先機。

    當然他也不管這樣逼迫眾人有沒有用,但是不做肯定是沒用,起碼要跟眾人達成一個共識:現在很殘酷,但是將來會更好!

    再說起碼可以教會他們按照計畫做事,古語說;“曲思於細者必忘其大,銳精於近者必略其遠。”

    這裡的人最高學歷就是初中了,讓他們拿筆就真的太困難了!

    一個個抓頭撓耳,咬著筆桿,不知道怎麼下筆。

    李和拍拍瘦猴和萬良友幾個人的肩膀,指指門外,示意出去一起聊聊。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5
第342章 談心

     李和單獨把他們幾個叫到了茶室,邊貿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就是讓人知道了,最好還是不要清楚裡面的細節。

    “坐吧,回來後,也沒跟你們細聊過,今天可以抽空聊聊,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說說”。

    瘦猴拿出一盒煙,拆開頭一人散了一根菸,對李和道,“你試試這煙,毛子的煙抽起來還是挺帶勁的”。

    “抽不習慣,你上次給我帶的幾條,我就抽了兩根,懶得抽了”,李和拒絕了,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中華點上了,雖然也不喜歡。他原本是喜歡抽芙蓉王的,只是還根本沒地方賣,只有等上市以後才能買得著了,關鍵是順喉不膩。

    瘦猴出口氣道,“哥,我這前前後後都跑了好幾趟啊,說真話,那是真賺啊,82年開了邊貿以後,去的人就老多了,滿洲裡做的最大,其次是綏芬河,剩下的就是黑河、東寧這些地方了。牛仔褲、口香糖、運動衫、羽絨服,在毛子的眼裡都是寶貝,甚至土豆大白菜都能賣出高價,包括北邊的那些酒作坊的劣酒都能賣到脫銷。到處都是咱中國人,你猜我在布拉戈維申斯克遇到誰了?”。

    “誰?”,李和想想大家共同認識的幾個人就那麼幾個,低著腦子一時想不起來。

    “張先文,哥,你想不到吧!”。

    “是他?”,李和真沒想到是他,自83年以後,他就沒再見過這個人了,想到當初電子錶的生意就是和他做的,不由啞然失笑。

    “是啊,那小子可闊氣的很,從常熟那邊找的小作坊加工皮具,衣服之類,轉手就是十幾倍利潤。我們上次在賓館遇到的,摟著兩個毛子女人,一天就沒出屋,嘿嘿”。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萬良友也笑著道,“中國人走遍全世界,只有在毛子的地盤咱才活得像個人樣!”。

    李和聽得哈哈直樂,可不是大實話嗎,你窮的不像樣,還有比你窮的更不像樣的,特別是毛子的遠東地區。

    瘦猴把裝在懷裡的賬本遞給李和,“你看看”。

    “怎麼掙了怎麼多?”李和大致翻了一項,居然掙了700多萬!而且僅僅是一年,“你前半年不是還說不好做嗎?一個月掙個十幾萬的”。

    瘦猴笑道,“都是咱們手底下那些蘇奸的功勞,咱手底下現在百十個老毛子,天天啥事也不干,吃咱的喝咱的,要是講良心的早就待不住了。我就讓他們幫咱們買通了蘇列的售票員,一次性咱可以買下好幾個有4個舖位的整個包廂,除留一個睡覺外,其餘放的全是貨,從地板一直碼到天花板,就連車窗也被堵得嚴嚴實實。你說這樣運貨咱能不賺嗎?”。

    “而且每到一站,根本不需要出站台,就能被人搶購一空,真是好生意啊”,這時候旁邊的蘭世芳插話道。

    瘦猴繼續笑著道,“就是咱們國內去的留學生都沒少賺錢”。

    “留學生?”,李和有點不解的,留學生能掙什麼錢?無非就是做做翻譯罷了。

    “他們腦子靈光,又會俄語,買通俄方售票人員,控制了大量的火車票,一列車的黑市票賣到60-70美元一張。你知道原價多少?才4美金啊!從莫斯科到咱京城才4美金!我這招就是跟他們學的”,瘦猴說這話很是得意。

    李和感嘆,千萬不能給中國人鑽空子啊,到了境外更覺得“天地更為廣闊”!

    “路上都沒什麼麻煩吧?”。

    瘦猴此時卻發出了一聲長吁短嘆,“哥,還是你有先見,咱把蘭大哥,萬大哥幾個人帶上了,要不然,咱非報銷在那裡”。

    李和忙問,“怎麼了,信裡或者電報裡也沒聽你細說過”。

    此時萬良友開口道,“海關咱先不提,一出一進便被扒了一層皮,咱也認了,畢竟還有的賺,而且有時咱就讓咱手下的毛子出面,更是省心。可搶竊犯太多了,還是合夥作案,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搶劫殺人,你說猖狂不猖狂”。

    李和沒有說話,突然心裡也有點後怕,還是把事情想的簡單了,差點害了瘦猴幾個人,可是蘇聯之行能停嗎?

    肯定是不能停的!

    “明年我來去”。

    大不了就是辭職,與毛子的巨大紅利相比,沒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哥,別,我知道你擔心我們,可是你去了也是一樣,指不定還沒咱們熟悉呢,好歹我們也混了兩年”,瘦猴笑著說道。

    萬良友朝門外看看,然後用手比劃一個射擊的姿勢,低聲道,“關鍵時候我們有這個,砰的一聲,十個八個也不怕,老子能送他去見閻王”。

    “槍?”,李和心裡更是冰涼。

    蘭世芳道,“在毛子的地盤上,只要他有的,就沒有錢買不著的。那邊挺有名的一個拖拉機廠的生產線都讓人給偷偷賣到咱國內了”。

    是啊,那一支槍算的了什麼呢?

    李和又自顧的點著了一支菸,然後問道,“賺錢是一個方面,咱有什麼辦法搞什麼設備生產線之類的?”。

    瘦猴苦笑道,“哥,我明白你想法,可你要知道,一個設備就是十幾噸重,甚至幾十噸,咱拉不回來啊”。

    蘭世芳開玩笑道,“飛機坦克還是有辦法開回來的”。

    “你真會開玩笑”,李和嘴裡這麼說,其實心裡也動過去找劉保用、齊功勛這些人想法。僅僅是想想而已,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蘭世芳道,“當然是開玩笑了,買回來賣給誰啊!”

    李和道,“不知道你們年後還願意繼續過去嗎?”

    這次每個人至少有拿了二萬塊錢,二萬塊錢在國內可不是小數目,足夠他們過小康生活了,何必離家受苦呢。

    萬良友道,“我們也承你情,賺了錢,家裡安排的也是極妥當的。但是出去見識了十萬百十萬的,我們就不知足了,還是要跟你繼續幹....不過關於王元的事情,我們跟你道歉”。

    “不,不,不需要道歉,人各有志,再說我跟他本質上沒有任何合同上的僱傭關係,這是來去自由的”,李和很是通情達理的說道。

    王元是萬良友帶過去的一個人,眼熱於邊貿的賺錢速度,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激動的不能自已,待分了2萬塊錢後,立馬離開了瘦猴的圈子,回去組織貨源,自己做起了倒爺,他認為自己給自己做老闆,才是有出息的。

    這讓萬良友和蘭世芳、包括李愛軍在內的人都很是尷尬。

    蘭世芳道,“終歸是我的人,也是我們的錯處”。

    李和笑著道,“蘭兄弟、萬兄弟,我真的不生氣,我還是那句話,我這裡來去自由。跟著我,我早晚不會虧待二位,二位願意自己去單干,我也不攔著,誰都跟錢沒仇啊”。

    他們現在已經摸清了邊貿的套路,只要有樣學樣,哪裡有不賺錢的道理,唯一的差別就在於是跟著李和賺的多,還是自己做掙的多。

    蘭世芳道,“兄弟,什麼也別說了,這邊貿看著簡單,其實沒那麼容易,我還是把錢留給兒子做老婆本吧,不瞎折騰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你干吧。再說男子漢一諾千金,背信棄義,見異思遷的事情,我們哥幾個做不出來,再多說就是打我們臉了”。

    李和道,“謝謝各位了,既然各位信著我,我也保證有錢大家一起賺”。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6
第343章 展望

     萬良友幾個人先是出去了,只剩下了瘦猴和李和。

    瘦猴把門從裡面反鎖上,把窗簾拉上,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張地圖和一沓資料,“這是我按照你要求找的一些蘇聯研究單位的地址和一些近況資料,我都是找咱一些留學生做的,他們以為我是什麼國內單位的,給錢也沒要,全部都是義務給我做的”。

    他還是挺感慨的,他本以為這些倒票的留學生會鑽進錢眼裡,可是一聽說國內的人要找老毛子的研究單位都是兩眼放光,分文不取,義務勞動,熬夜都給找資料,利用關係私下到處打聽,而且都是自願貼錢買報紙期刊,從中尋找蛛絲馬跡,光是剪切下來的無用資料都有好幾十斤。

    瘦猴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最後還是硬塞了幾百美金,才感覺了點心安。

    李和迫不及待的先是打開了地圖,地圖上都是用紅線做了自定義標記,圖例、腳印、餅狀圖、區域劃分,都是清清楚楚,但是可惜他不懂俄文,大概可以猜出大致的位置,可是這已經讓他很激動了,這些一看都是重點研究單位的地址標註。

    又慌忙的把幾張手抄的中文資料看了一遍:

    門捷列夫計量科學研究院,科院分析儀器儀表研究所、蘇聯科學院遺傳學研究所、農科院肪科學研究所、醫科院實驗醫學研究所、中央液壓器件科學研究院、中央電子器件科學研究院、克雷洛夫中央(船舶)研究院、“普羅米修斯”中央結構材料研究院、中央造船工藝研究院。

    當看到庫爾卡托夫原子能研究院的時候,砰地一聲,激動的一桌砸在桌子上!

    莫斯科的庫爾恰托夫研究所建於1943年,這是蘇聯的原子能研究機構,造出了蘇聯的第一顆原子彈,第一顆氫彈,並建造了世界上第一座原子能發電站!

    後來國內在1991年引進的托卡馬克核聚變實驗裝置就是從這個研究所拆下來的,中國拆解研究之後在1995年改名叫HT-7,HT-7裝置正式投入實驗運行,其成功研製,使中國成為繼俄、法、日之後第四個擁有超導托卡馬克裝置的國家,中國的聚變事業開始走向國際舞台。

    而且人家五十年代已經研究出來了,而在中國用到2013年才退役!

    牛逼之處自然不用多說!

    再看到蘇聯中央空氣流體動力研究院,更讓他膛目結舌!

    這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航空科研機構,未解體之前,蘇聯在非定常空氣動力學、細長三角翼、邊條翼、非定常渦升力、主動控制技術等先進飛機設計思想的研究及應用方面,都取得突破性進展,使蘇聯飛機的總體設計水平能跟老美抗衡!

    1991年蘇聯解體後,這個研究單位基本也就報廢了,沒錢養著了,怎麼辦!

    裁員!

    總員工一萬五千人,最後剩下不到5500人,裁員接近三分之二!

    空氣動力學、強度、聲學、測試、飛行力學、流體動力學比國內可不是強上一星半點啊!

    蘇聯老大哥不是白叫的!

    常說俄羅斯一直吃蘇聯的老本,蘇聯解體20多年了,今天的俄羅斯依然讓人敬畏,他的軍工科技依然無比強大!

    可想而知蘇聯的科技實力絕不簡單,一個可以停止運作20多年依然保持先進的國家,可想而知此時領先世界多少年!

    可是就這樣牛哄哄的蘇聯,該完蛋照樣完蛋!

    蘇聯的強大與他取之不盡的自然資源關係密切。

    同時他也基本上把所有的資源都傾斜到了軍工業上,最後導致輕工業和民生跟不上。此時的輕工業水平簡直是戰五渣的水平,連中國都不如,更遑論和西方比了。

    蘇聯人有工業頭腦,靠近北極那麼冷,冷的時間那麼長,天冷的時候除了琢磨點東西,還能幹點啥。

    所以文學成就、科學成就都厲害,很多設計都不錯,但製造這一塊拖了後腿,造出來的都是傻大粗的典型,都是可以稱之為暴力美學。

    xb70和XF108、米格25都是設計非常優秀的飛機,但是居然是不鏽鋼結構,只要動力夠日天,板磚也能送上天!

    天上不鏽鋼,海底鈦水箱。思路之奇,無出其右。

    無他,不差錢兮,腦洞大爾!

    毛子仗著自己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生產武器只管設計,不管成本,全世界都罵他敗家。

    像人民轉輪槍這種大路貨,他娘的槍管居然進行了鍍鉻處理!

    但是毛子任性啊,有錢啊,全世界最大的鉻礦就在現在的哈薩克斯坦境內。

    就連T-34用的可是上好的鉻鉬鋼!

    這樣產出的武器質量也當然好,比如同樣是ak,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選蘇式ak。

    總之,龐大的工業規模,不錯的設計,陳舊的模式和粗糙的工藝造就了蘇聯的工業神話。

    沒錢了怎麼辦?

    賣石油啊!

    老子有的是石油,老子地大物博!

    美國人和西方可不讓他們這麼爽,把RB拉上,八十年代連續三次衝擊油價,最高峰時的三十多遠美元一桶直線下跌到十美元一桶,跌了70%!

    可不止中東哭!

    蘇聯人也跟在後面哭!

    到後面沒錢了,糧食又減產,美國人又在裡面搗鬼,各個加盟國紛紛要分家,撐不下去了啊。

    “太好了”,這些牛逼閃閃的單位,一一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簡直激動的不能自已,這波機會要是抓不住,真的會遭雷劈的。

    哪怕那些牛逼閃閃的人物,他搜刮不到,這些小人物他總要當著小貓小狗養上兩隻吧!

    他爭不過美國佬!

    趴著地上接點總可以的吧。

    毛子解體後,去往美國的人才都到了過剩的地步,被機密科研所挖去一批後,仍遺留下一些老科學家和工程師以及計算機程序員,在市井裡當起了門衛大爺和掃地大叔.

    多浪費啊!

    實在不行,他去烏克蘭也行,烏克蘭軍事工業佔原蘇聯國防潛力的30%。雖然許多企業和科研機構與國防工業有關,主要集中在機器製造業、冶金、燃料動力業及高技術部門,但是也不妨礙他開發民用啊。

    他甚至做壞了最壞的打算,他怕這些人才他一個人用不上,只要能留在國內,交給劉保用,也總比落到西方人手上好。

    單位上輩子也來過不少烏克蘭專家,但大多都是短期介紹項目,不誇張的說,一箱二鍋頭就能給勾搭過來。

    蘇聯解體,美國、德國、法國、韓國、日苯、甚至國內各種勢力都會在毛子的地盤裡縱橫交錯。

    所以李和經過縝密分析,剛才的激動又變成了膽怯,想撿便宜,哪有那麼容易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6
第344章 借調

     “哥幾個,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忙吧”。

    瘦猴聽到不需要寫報告了,到會議室跟大家打了聲招呼,昂起頭接受著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瀟灑的轉身離開,心中的小人嘴都笑歪了。

    “這是什麼玩意”,李和拿著本子拍在了平松的腦子上,他氣不打一處來,平松本子寫的是一團烏漆墨黑的東西。

    平松委屈的摸摸頭,也沒敢吭聲。

    小威見李和過來,慌忙翻過一頁,然後若無其事的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刻。

    李和奪了過來,翻過第一頁,見上面是只烏龜,那隻烏龜逗著眼睛好像在嘲弄他一般,他也甩起本子朝小威腦子上拍下去,“拿我話當放屁呢”。

    然後又按個看了蘇明、二彪的,就沒一個像樣的,只有付霞跟馮磊寫的認真,壽山也是不錯。

    他無奈的道,“你們先回去吧,先不用寫了”。

    “好”,大家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一臉的驚喜。

    李和話鋒一轉,“三天後交給我,我不管是你們去買書抄,還是找人代寫,總之我要見到一份像樣的工作計畫,以後這要成為制度化和規範化,一個季度一份工作計畫,每年的年底要有工作總結,誰都跑不了”。

    他不舒服,誰都別想舒服了。

    制定有效的工作計畫是生意人應該擁有的良好習慣,也是工作中必備的工具。制定、上報、執行工作計畫是多數企業都採用的重要管理手段之一。

    李和想通了,哪怕他們只是單純的理解為一項“任務”,草草應付,交差了事,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也要形成規範,一項正常的經營活動,居然沒有任何書面材料,簡直惹人笑話。

    大家的臉色又變成了苦瓜,還要每個季度寫,簡直要命了!

    不過想著先把眼前度過吧,有三天時間就好,總比眼前兩眼一抹黑的強。

    蘇明道,“哥,要不我年後從香港找兩個大學生?”。

    他其實是隱隱羨慕於德華的,手下一大票的大學生,現在生意基本上不需要他操心了,整天開個大奔帶著秘書不是赴宴就是請客。

    於德華唯一的正經事就是下指示,然後辦公室泡杯茶慢悠悠的簽字。

    “你能養的住算你本事”,李和對蘇明沒多大的信心,其實聘用高素質的人才,沒什麼不對,但是在中小企業創業初期,用人的一個大忌就是聘用高素質人才。

    如果老闆個人技能確實存在嚴重短板的話,又發現存在著互補的高素質人才的話,適合以合作的方式,而非僱傭的方式,找到契合點。創業初期的老闆就會面臨廟小養不了大和尚的局面,到頭來只有兩種結局:自立門戶或者跳槽到競爭對手那裡。

    所以李和現在手裡就一個沈道如算是高學歷,但也算不得高才,包括於德華也都不怎麼樣。

    至於蘇明呢,目前是不如於德華的,於德華本身是起步就高,起碼知識面就比蘇明高,眼界也比蘇明高,身家也算豐厚,算是混的開的,是有能耐有手段養的住人的。

    蘇明呢,還是廟小了啊。

    蘇明道,“我這幾年香港也去了不少躺,像沈道如那種撲街多的很,甚至還有不如他的,一准也請的到,我多找一些有工作經驗的就是了,一般人想糊弄住我也不容易”。

    “行,你看著辦吧”,李和算是同意了,大學生多如狗倒是真的,哪裡有內地這麼寶貝。

    付霞對蘇明道,“要不也幫我請兩個,就是那種專門設計家具的,有嗎?價錢隨便開,咱給的起”。

    蘇明道,“年後我我回去,幫你留意看看吧”。

    李和對平松道,“車子我開走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再想辦法買一輛車”。

    “要不給你買輛普桑,也才25萬,我有個朋友就是倒騰這個的”,平松笑著問李和。

    付霞道,“這麼便宜?給我整一輛吧?那個駕照難學嗎?”。

    大家的話題全部轉移到車身上了,都是躍躍欲試,整一輛小轎車出門,那就相當於私人飛機了。

    李和想給柳聯想打電話,摸摸身上沒帶電話本,只得回家再打。

    拉開車門,好幾次都沒有點著火,他以為是電瓶虧電,又試著把電瓶線拔了,延長點火時間,踩一點油門發動,還是沒一點動靜。

    那就可能是寒冷乾燥且有積碳的緣故他就左腳離合,右腳大油門,右手打火,轟了一會後,才打著的火。

    他車子開回家,又面臨一個問題,沒地方停車。

    沒辦法,就把車子倒進一個巷子的死口,不耽誤別人出行,只是進出就要完全憑技術了,不一定一把就能倒進去。倒進去以後他也沒有完全抵住後牆,萬一明天再開車打不著火,還要留著空間推車呢。

    這個死巷口比較窄,是廢了不少勁才從車門縫裡擠出來,他決定明天找機會和那秦師傅攀攀交情,可以把車停在他家門口,他家那面的位置很大。

    幾個老娘們見李和從車上下來,眯縫著眼大聲的問道,“李老師,你這小轎車都開上了!”。

    李和笑著道,“從朋友那裡借來開的,哪裡買得起哦”。

    就是這樣一輛尼桑的小面包車也要十幾萬吧,雖然是二手的,看起來也有點東南得利卡的味,可也是不便宜的。

    老四見李和回來,給他倒了茶,“你喝了不少吧?”。

    李和道,“沒多少,電話本給我找出來”。

    把一壺茶喝乾淨,洗了一把臉,就拿著電話本,出去打電話了。

    李和在電話裡把意思給柳聯想表達的很清楚,“你也知道,我這萬事開頭難,沒個懂行的帶頭人確實不行,你要不幫我問問方向師傅,薪資隨便他開,不會說二話”。

    柳聯想為難的道,“他是計算機所的,本來就是我們新計算機公司借調過來的,不管是計算機所還是他本人,我都沒法開這個口啊”。

    李和問道,“他在計算機所有職位嗎?”。

    柳聯想道,“正常上下班的人,是個實誠的”。

    “那我知道了,你把他家地址給我吧,我明天先去聯繫他,之後再跟你們計算機所談借調佔用費”,借調幹部幫助工作,調入單位還必須付“辛苦費”,這個是有政策的,不管是調整、借調、招聘、合同攻關,還是短期支授,國家是禁止無償佔用人才的。

    借調這種事情也很正常,八十年代以後為了鞏固和發展街道集體經濟,政府經常從財貿系統借調人員支援街道聯社,安排知青就業。像更大的水電橋樑工程,全國各地都會有人事局安排抽調,搞個大會戰,這就叫支援建設。

    而且李和一聽柳聯想給這個人發了好人卡,就知道是個混的不得志的。

    什麼叫正常上下班呢?

    如果是得志的,在有些單位就沒正常上下班,寫工作總結,規定按二個字一分錢付“稿費”,在家辦公要“電燈費”,如此等等,名目繁多。

    “行,只要你把他說通了,計算機所這邊我幫你搞定”,柳聯想很肯定的說道,如果讓他做方向本人的工作,他覺得困難度很大,但是計算機他這個臉面還是有的。

    李和找張老頭要了紙筆,把方向家的地址記了下來。

    在家門口的時候,見秦師傅盯著他家門口的大樑上看。

    他家的門屬於廣梁大門,門扉開在院門的中柱位置,整個過道像一間屋子。老話說門第有別,說到“門”的級別,除了天子的大門、王爺的大門之外就要屬廣梁大門了。

    所以李和見秦師傅對著他家大門看,以為是羨慕他家大門呢。

    李和搓搓手,還是很謙虛的問道,“秦師傅,天這麼冷,你也不在家歇著,我這門頭有啥看的?”。

    “血,是血啊”。

    李和嚇了一跳,慌忙道,“秦師傅,你餓昏頭了吧,我這好好的門頭,哪裡來的血”。

    這老頭真是病的不輕啊。

    馬上大過年的來給他說不吉利話,他哪裡能高興。

    “我記得也是那年的冬天,有一個人就是吊死在這個門樑底下,地上都是血啊,那天雪很大,風也大,好多人都過來看了,我也過來看了”。

    “秦師傅,這種話,不能亂開玩笑的”,李和的臉色都有點變了。

    “罷了,跟你說完這些作甚,老糊塗了”,秦師傅嘆口氣轉身就要走。

    “秦師傅,怎麼回事啊,你倒是說說啊”,李和把秦師傅拉住,非要讓他說個明白。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6
第345章 找人

     秦師傅把手往襖袖子裡攏了攏,然後問道,“想知道?”。

    “你這不是廢話嘛,哪裡有說話說一半的,讓人幹著急啊”。

    李和最討厭兩種人,一種是說話說到一半不說了,二是語甚淒楚,驚問之,欲言而止者再,這種一般都是女人喜歡干。

    所以說惹怒別人有兩種方法。

    話不說完。

    “於家也吃人啊!”。

    “我說秦師傅咱能不能不要長吁短嘆,一口氣說完”,李和每次在集中精力聽他說話啊!在等他說啊!結果他偏偏不說,每次這時候他就想把自己頭鋸下來!

    “於家以前是高門大戶,高門大戶有幾個不吃人的?魯迅不也說嗎,歷史看似全部寫滿了仁義道德,實則寫得是‘吃人’二字”。

    “是,是,你繼續說,這於家以前怎麼了?”。

    秦師傅指著那高高的門樑道,“我親眼見著一個女人吊死在門口,大冬天的,懷孕的女人,那熱乎乎的血啊,都是從下身出來的,一出來就成了冰渣了”。

    李和沒有再說話,認真的聽秦師傅繼續說。

    “她家男人借了於家的息錢,好傢伙,一個驢打滾,就是萬劫不復。於家逼的太甚,這男人想不開,就一抹脖子,腿一蹬,撒手了。於家就去找這女人,女人也是有點顏色的,拉到八大胡同也是好價錢。可這女人是霸道性子,趁人不注意三更半夜吊在了於家的門口。於家惹出的人命多啊,可不是這一個了”。

    盯著那闊氣的大門,那漂亮的紋飾,李和心裡有點不是滋味,“那是於家的哪一位,不能是於老頭吧?”。

    “管他是哪一個,反正都是於家的債,那時候於家大約是於老頭父親主事,算他頭上也是沒錯。不過這於老頭除了年輕那會荒唐點,倒也沒什麼錯處,年輕時也是穎慧絕倫,於經史、詩賦、四六古作之類,無不通曉,特別是那手字,堪稱大家。後面日苯人來了,也沒丟氣節”。

    李和想到,那於家家大業大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吧。

    “那李家?”,他還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一點事情。

    “李舒白?”。

    “是”。

    “前沿大街的李家啊,那一條街的鋪子都是他家的,不過更是不堪了,李舒白兄弟二個,老大不是個一個正經的,抽鴉片,逛窯子,賭博,傷了身子,娶了幾房姨太太,不管多大動靜,日夜不懈,也下不了種,解放前基本把家裡的產業全都撲敗光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能供著揮霍。李老二未及弱冠,龍蟠鳳逸,正在妙齡,韶光無限,吐落珠璣,算的千妥百當之才。可李家的名聲李老大給敗壞完了,已經不好了。正經家姑娘是不能嫁的,眼看就要娶不上媳婦了。大家都想著這李家大概要絕後了吧。沒想隔年,這李舒白從外面撿回來一個逃難的,倒是生了一男一女”。

    李和很是震驚,他從來沒有聽李老頭這些人說過,敢情這李老頭說他以前多風光,都是吹牛的,只都是他哥哥風光而已。

    他現在也分不清秦師傅說的是真是假了。

    “秦師傅,你說的這些我真沒聽人說過,以前只知道他倆家挺闊氣的人家”。

    “你沒問啊,我怎麼說!哦,那現在是我多嘴了”,秦師傅轉身又要走。

    “別,秦師傅,能不能一次性多給我說點。好多事情我真不知道”。

    “不說了,嘴碎了”。

    李和誠懇的道,“秦師傅,麻煩你了,你過了嘴癮,不能把我撂半道啊”。

    “那再說誰?那個姓博的和尚?”。

    “那朱師傅也可以說說”。

    “姓朱的沒啥好說的,是個富農,家道豐裕,人才俊雅,讀了點書,誰家不想他做個女婿,不過托委員長和日苯人的福變成流民了,現在跟我一樣窮家破戶的,無財一身輕。這博和尚也是倒霉,還沒到一百二十分得意呢,大清朝就沒了,否則那也是光可燭天,聲可擲地的人物”。

    李和感嘆道,“時也命也”。

    “命?再算命,他們的命也比咱好。你感嘆個什麼勁。只能說他們前半輩子把後半輩子的運氣用光了,祖上也沒積德。至於功名富貴,悉由命走,絲毫不能自主”。

    “說的對”,李和想想真對,李老頭這些人是總人口百分之一的地主、買賣、資本家,不管怎麼樣,他們至少瀟灑過。

    至於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怎麼活,怎麼死,上層是體會不到的。

    一個人內外割據、軍閥混戰、人均壽命35歲,文盲率80%的時代,李和想想都是屈辱,不堪的近代史啊。

    雪下的越來越大,李和腳在門廊的地上左右挪騰,慢慢的踢開了一大片的雪,露出濕漉漉的地面,他似乎想找找看,這裡是不是真的曾經有那麼一大灘血跡。

    一陣冷風吹來,他打了個寒顫,左右抬頭看看門樑,好像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在包圍著他。

    他心裡大罵秦老頭,奶奶個熊,沒事跟他提這些個幹嘛,弄得他心裡毛躁躁的。

    似乎忘記了,是他纏著秦師傅講的。

    晚飯的時候,李和只是隨意嚼了個饅頭,隨意洗洗,就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起床就買好了早餐,見老四沒起來,就拍拍她門。

    老四道,“等會馬上就起來了”。

    “天冷,不用起來這麼早。早餐我給你放灶台上,你起來了自己熱熱。我出去辦個事,中午飯自己解決,去飯店吃也行,隨便你自己”。

    他聽見老四應了聲好,就轉身出了門。

    廢了老勁才把車子點著了火,車子慢慢悠悠的往壽山的飯店過去。

    飯店門口,毛孩見李和來了,沒用招手,很自覺的上了車。

    李和邊開車邊說道,“咱去找你師傅,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必須給拿下了”。

    毛孩重重的點點頭,照著李和的話重複道,“必須給拿下了”。

    到了地方,李和停好車子,手套脫了,把口袋手抄的地址又看了一遍,“就前面那棟樓,咱直接過去”。

    上了五樓,沒有具體的門牌,兩家對門,李和也不知道哪家是方向家。

    他丟了丟嘴,毛孩就隨意挑了一家去拍門。

    一個女人開了門,見到兩個人堵在自家門口,疑惑的問道,“找誰啊?”。

    李和上前笑著回道,“麻煩問下,這裡是方向同志家嗎?”。

    砰地一聲,女人話也不回,門就關上了。

    “什麼素質,這是”,李和讓毛孩敲另外一家的門,“那肯定是這家了”。

    敲了好幾分鐘的門,還是沒人應。

    拍門的聲音驚動了樓上,一個老太太下來問道,“你們找誰啊?”。

    “嬸子,麻煩問下,這是方向家嗎?”。

    “是啊,不過人不在家,都去醫院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6
第346章 殺豬刀

     李和問,“他家裡有人生病了嗎?”。

    老太太道,“她媳婦吧,好像是肺什麼問題,反正具體毛病,外人也不清楚,這都有七八天家裡沒人了,你是他家親戚嗎”。

    “是親戚,嬸子,知道哪個醫院嗎?”,李和還是要去看看,既然來都來了。

    老太太手一指,“好像是二院,你去看看吧,出門左拐兩個路口就是了”。

    “謝謝你了啊”,李和就帶著毛孩下了樓。

    他沒開車,就準備先停在這裡,走路暖和暖和身子再好不過,二院離這裡也沒多遠,他上次送李愛軍的醫院就是二院。

    到了醫院門口,他想著也不能空手,在門口的商店買了二袋麥片,還有二斤柑橘,柑橘乾癟癟的,沒有一點水分。

    接近年底,醫院裡也沒少人,人走來走去,腳底帶進來的雪花融化後,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片的水漬。

    既然知道是肺病,他就直接去了住院部,按著牌子指示去了呼吸內科。

    整個三樓是一條長長的迴廊,兩邊都是一間間的病房,李和抓著好幾個護士問,“知道方向家屬在哪嗎?”。

    一律都是搖搖頭。

    毛孩道,“我來找吧”。

    他就伸著腦袋瓜子在一個個病房裡找,不一會兒就興奮的道,“師傅,你擱這呢”。

    從病房裡出來一個穿著黑色襖子的中年男人,戴著黑框眼鏡,一臉的疲倦和憔悴,很是驚詫的問毛孩,“你怎麼來這裡了?”。

    毛孩指著李和道,“我跟著老闆來的”。

    李和向前伸出手道,“你好,方向同志,我是李和”。

    他握著方向的手,感覺是冰涼的,沒有一絲的體溫。

    “哦,你好,李和同志,原來那個印刷廠是你的”。

    李和道,“不好意思,你一直這麼幫我,我都沒露個面,真的失禮了”。

    “客氣,客氣,這裡比較亂,咱到走廊裡的椅子上坐會吧”。

    李和道,“不用,我們來看看嫂子,聽說嫂子生病了”。

    “這…”,方向很是為難,“她是肺炎”。

    李和笑著道,“不能就這麼攆我走吧”。

    成人肺炎以細菌性肺炎最為常見,而不屬於傳染性疾病,不會引起傳染,所以李和是不以為意。但是抵抗力的低的小孩子就不好說了,就是成人感冒,小孩子也要離著遠點。

    “那請進”,方向就把李和請了進去。

    病房裡六張床鋪,都是滿了人,旁邊都是家屬。

    方向媳婦在裡面的一張床鋪,因為肺病怕人厭惡,中間還用一個白色的簾子拉起來做了隔擋。

    女人面色枯黃,但是五官端正秀氣,見李和帶了禮品來,勉強笑著道,“跟咱家老方既然是朋友,哪裡用這麼客氣”。

    她心裡有點感激的,就是親戚朋友嫌棄她這病,都是很少來的,就是來了也是站的遠遠的,深怕立馬就能傳染上了,哪能像李和這樣自在的站在床頭說話。

    李和見她氣息很壯,想來也是沒什麼大礙,“醫生有說什麼時候出院嗎?”。

    方向給媳婦拉扯了一下枕頭,然後才道,“快了吧”。

    女人卻道,“哪裡快了,這都住了半個月了,就沒個準話”。

    李和道,“沒事,不是什麼大病,一準能好的”。

    閒聊了一會,女人道,“有什麼事,你們出去聊吧,我就先躺會”。

    她是有眼力的,人家不一定是單純就來看她的。

    方向給她重新蓋好被子,剛帶著李和出病房,一個護士就喊住了他。

    “病人家屬,要交費了”。

    方向面色一窘,低聲道,“知道,知道”。

    幾個人在樓底下走廊的背風處抽起了煙,李和道,“看你壓力挺大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方向嘆口氣道,“不用,不用,謝謝了,挺好的。就是你那個廠子我沒法再去幫忙了,這裡實在是走不開了,就是孩子我都送到我姐姐那裡幫著照看的”。

    李和道,“嫂子沒單位嗎?”。

    “有,只是生病以後沒再去了”。

    “不是有記賬單嗎?還催你交什麼費用?”,李和忍不住問道,一般有單位的人,生病了只要到單位拿一張三聯單或者支票,往醫院一壓,什麼住院費、醫藥費,統統免由單位記帳單給醫院,不用個人出錢,就是沒工作的家人,也是單位報一半醫藥費。要交住院費的一般都是外地過來看病的。

    所以有些人骨頭犯懶不想幹活了,找個理由生病,反正頭疼腦熱也找不出病因,小病大治,想混休息,就往醫院一趟,這叫泡病號。

    不過也看單位經濟狀況,單位窮的幾年報不了是很平常的。再說醫院基本上也只能治個小病,大部分和現在的社區醫院是一個水平。

    “抗生素這類是必須用的啊”,方向無奈的說道。

    李和問道,“那大概要多少錢?”。

    他也是理解了,抗生素一類的藥物,都是有一定數量的,算是稀缺,哪怕是報銷,醫生總是用比較便宜的藥,想用好藥,那就得有關係或者有錢。

    方向搖搖頭道,“跟你說這些做什麼,想想辦法,總能熬過去的”。

    毛孩在旁邊突然道,“我這也存了點錢,我給你應急”。

    方向好笑的摸摸他腦袋,“你那才幾個大子,自己留著花吧”。

    心下也是感動。

    李和道,“方師傅,我跟你打個商量你看行不行?”。

    方向道,“你說”。

    “我是這樣想的。眼下嫂子生病,你又耽誤工作,經濟上也不寬裕,可越不寬裕越耽誤嫂子治病是不是?我還是想請你回印刷廠,做印刷廠的廠長,工資我一個月給你500塊。我可以預付你半年的工資”,李和倒不覺得這是乘人之危,如果直接借錢反而有點憐憫的意思了,兩個人的交情臉面也沒到這地步,畢竟是第一次見面。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眼下困難一點罷了”,方向想了想,還是放不下他的鐵飯碗,研究單位怎麼一個月也有一百六七歲多塊錢,現在從親戚朋友借點,將來慢慢還就是了。圖著眼前的500塊就把飯碗扔了,不是明智之舉。

    李和笑著道,“方師傅,你誤會了,我沒讓你辭職的意思,我是向把你從單位借調出來,只要你同意,所有的手續我來辦”。

    “你是私人單位吧,這個借調可不好辦”,聽到借調,說方向不動心是假的。

    李和笑著道,“跟你說實話,我名下還有一個家具廠,這是個集體企業,所以辦起來沒問題。”。

    他現在也是發愁,手裡的家具廠、鞋廠、磁帶廠、電器店、服裝店、物業,飯店都沒辦法做到有效整合,因為他連集團公司都註冊不下來,用香港遠大公司的名義來整合,他又不怎麼大樂意。

    “你就這麼信著我,萬一虧錢了呢?”。

    李和反問道,“虧錢你能信?”。

    “行,我幹了”,方向也是說完大笑,他也知道根本就是不可能虧錢的,許多單位要找國營印刷廠都是要托關係呢,只要工廠一開工,找他聯繫業務的,還不是排著隊的。

    李和從口袋裡點出1000塊錢,交給方向,道,“這你先拿著,剩下的我讓毛孩下午給你送過來。而且我建議給嫂子找個護工,護工比你細心,你也能騰出空不是?”。

    “不是這規矩”,方向急忙推開。

    李和道,“早點用藥,嫂子就早點好,行了就這了,錢先給你了,就是算栓著你了,你也跑不了了”。

    李和對方向人品挺滿意的,不過就是有點知識分子的窮講究。

    “哎,那謝謝了,你去辦手續吧,我不會食言的”,方言想到媳婦的病情,最終還是接了。

    “行,那你上去吧,嫂子看不到你人也該著急了”,李和就把方向推上了樓。

    然後在樓底下又點著了一根菸。

    “同志,醫院禁止抽菸”。

    李和正在悶頭點火,聽著這吳儂軟語似乎很熟悉。

    抬頭一看,一個護士正一臉凜然的看著他。

    他看著這個女護士,圓嘟嘟的小臉,細彎眉,終於想起來了,不過卻是不敢認。

    他上次送李愛軍來醫院,在走廊裡抽菸,不就是挨了這個護士的訓嗎?

    當時他還驚豔了一把,因為簡直漂亮的不像話。

    可是幾年不見,這個護士倒是越發圓潤了,小肚子都起來了,再也見不到那種輕盈的骨感了。

    李和真的想問,姑娘你這是怎麼長的啊!

    “時間是把殺豬刀啊”,平了山峰,蔫了黃瓜,殘了菊花,李和不禁唏噓,叼著煙就帶著毛孩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6
第347章 機票

     李和回到家的時候,老四已經吃好飯了,鍋裡啥都不剩了。

    他就帶著毛孩去了飯店吃,這個時間點,飯店的生意依然好的不得了。

    陳大地端了滿滿的一鍋牛肉進來,問李和道,“喝酒不,我給你拿酒”。

    “不喝了,我問你,你在這習慣不?”。

    陳大地道,“習慣,怎麼不習慣,顧經理對我挺好的”。

    “車麗麗找過你沒有?”。

    “上次她來吃飯,咱倆遇著了”。

    本身飯店都在這一片,抬頭不見低頭見,遇到了也是正常。

    李和道,“那讓你回去沒有?”。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回去就不回去。再說沒掙著錢呢,我也沒臉子回去”。

    最後一句話暴漏了陳大地的心思,李和知道他還是放不下車麗麗,總想著哪怕回去了也要風光回去,“我這裡有個印刷廠,那邊也缺人,你願意過去不?我保證比在飯店有前途”。

    “幹不來,幹不來,飯店裡的東西就夠我學了”,陳大地考慮都沒考慮就急忙否決了。

    “那你好好學吧,明年可能還會再開家飯店,到時候交給你管理”,不管是出於惡趣味也好,是同情也罷,李和對陳大地是真心實意的。

    “哎,好叻”,陳大地高興的回道,這次沒有一點猶豫,他是見識過小顧的風光的,人來人往都要喊他顧老闆,別提多有面子了。

    吃晚飯,李和就拿了錢給毛孩,“去送給你師傅。然後自己坐車回老家過年吧”。

    毛孩接了錢後道,“我不回老家了,我在廠子裡跟他們一起過”。

    “那也行,這點錢也拿著吧,回廠子裡給他們買點年貨,肉多買點,好好聚聚”,李和又從口袋裡掏了一百塊錢給毛孩。

    “我們有錢呢”,毛孩也沒接錢,轉身就跑了。

    小威領著三五個老油條在牆拐角吹牛打屁,在巷口裡已經狂妄的沒樣了,見李和過來,慌忙跟他打招呼。李和見了就來氣,索性就當沒看見,徑直從他身邊過去了。

    沒兩天,蘇明、瘦猴等人都拿著所謂的工作計畫來了。

    李和一張紙一張紙的看了,都是五六不通的,大部分都是誇下海口一年要掙下多少錢的。

    蘇明道,“哥,你放心,明年肯定能賣到五百萬”。

    就連付霞都是信誓旦旦的要在明年掙到2000萬利潤。

    壽山的目標很簡單,明年飯店的總數要在11家,做到真正的連鎖。

    “行了,就算你們過了”,李和真心也不要求有多高,他們能寫出來就已經是不錯了,起碼沒有應付他去找人代寫,“我這還有不少現金,有什麼新生意要用錢的來跟我說”。

    最近年底算賬,都送來了不少現金,他大致估摸了下地下室的現金應該有1300萬左右了,再用不掉,他真的怕發霉了,而且隨著物價漲得厲害,貶值的也厲害。

    他真是熱烈迫切的想把這些錢給用掉。

    大家都是搖搖頭,手裡都是有現金流的,都在想著怎麼花呢,哪裡還用的著李和的錢。

    李和最終看向了平松,“你服裝店的生意暫時交給盧波,明年我有事情安排你”。

    平松見別人都是幾百萬幾千萬的生意,早就看不上倒騰服裝這點小錢了,見李和給他另有安排,高興的應了聲好。

    中午李和也沒留飯,眾人也沒蹭飯的意思,在他家蹭飯太難了。

    只有付霞一個人留下了,付霞道,“哥,你那印刷廠我去看過了,那麼大機器,得耗多少電啊?”。

    “是需要不少耗電”。

    “那供電局能同意?”,付霞很是疑惑的問道。

    李和愣了愣,很是懊惱的拍了拍腦袋,“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

    他做慣順當生意的,往往很容易去忽略細節。像印刷廠這樣的用電大戶,限電拉閘都是經常性的,要想保證工業用電,沒門路,怎麼看都不行,不可能動不能就停工啊!

    再說真動不動就停電,他不可能去偷電啊,雖然很多企業都是這麼幹的。

    付霞道,“你別著急,你是文化人,這裡面的齷蹉你不懂也是正常”。

    “恩,你有辦法?”,李和讚賞的看了付霞一眼,這麼給面子又會說話,不喜歡都難啊。

    “我在香河也不是白忙啊,大小領導我都認識,到時候你安排人出面就行,我來帶路”,付霞嘿嘿笑道,“不過那個楊富貴不行,年齡大小了,單薄的不像話,人家也不帶睜眼看他的,架不住場面”。

    李和笑著道,“我已經重新請了一個人,這個人可以,年後我就讓毛孩給你打電話,你們自己安排見面”。

    付霞道,“那行,有時間我也見見”。

    她起身跟老四打了聲招呼也走了,並沒有留在這裡吃飯。

    李和看著滿天大雪,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的大宅,冷極了,心裡不覺泛起自悲,哪怕有老四在,他都覺得是孤身一人守著那麼大的家。

    整日賴在枕頭上,做了多年無所事事的囚徒,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

    “收拾下東西吧,明天回老家”。

    老四高興的道,“那真的坐飛機?”。

    “當然是了,我機票早就買好了,看看,機票在這呢”,李和把機票從櫃子底下的書本裡翻出來,票仍為紙質機票,票價、出發時間、到達時間,目的地等空白處都是售票員手工填寫的,有旅客聯、財務聯、結算聯三聯,機票背後印有旅客須知等內容。價格在他看來很是便宜,才100塊不到。

    他的機票買起來簡單,畢竟是個副教授職稱了,可老四就麻煩點了,最後還是他央著何芳給開的她們學校的介紹信。

    老四把機票拿在手裡左瞧又瞧,“你說會不會掉下來?”。

    “你要是怕,你就坐火車,我坐飛機,咱倆兵分兩路”。

    “我才不干呢”,老四也開始去收拾東西了,她自己買的東西很少,大部分都是人家送的,她還在發愁哪些東西要帶哪些不帶。

    李和進屋,見她桌子上有個小巧的帶鎖的密碼本子,剛要隨手拿過來看看,就被老四慌忙搶先奪了過去。

    “李二和同志,請尊重下我的個人隱私!”,她很是不忿的說道。

    李和不屑的道,“隱私?我是看你光著屁股長大的”。

    老四真的氣惱了,“那是小時候!現在長大了!我應該有自己的隱私了!”。

    “你這麼緊張,是不是有什麼情書之類的?有人追你了?”,李和很是緊張的問道。

    “有啊!追我的人多了,我還在挑呢!”。

    李和突然笑了,“這風格像咱家裡人,具體就像咱爹,能吹!”。

    老四氣的把李和推出了屋子,“你少管我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6
第348章 收

     下晚的時候,朱老頭和博和尚來了,進門見老四在看一本《古文觀止》,朱老頭道,“女孩子不宜讀這種雄壯的古文,畢竟是男子寫的,境界你就跟不上,讀了也是無用”。

    老四對老頭子是極熟悉了,好奇的問,“那我該讀什麼?”。

    “讀讀詩詞就好了,女子讀詩詞是再好不過的”,朱老頭對老四的聰慧也是極其喜歡的,一過來總不改好為人師的毛病。

    “叔,你這分明是指望女子無才便是德了,老封建思想了”,老四對朱老頭的想法很是不同意,她認為讀古文就是要修養的,哪裡就讀不得了。

    博和尚卻是在旁邊接了話,“你又解錯了意,在過去,女人讀了書、識了字,沒有施展之處,讀書也就是閒差事。反正不求上進了,就在閨宅看上三五本淫詞俗語,滿肚子的才子佳人、贈帕遺金的風流故事。這女人上了街都是拿眉梢看人,惹的不少輕薄之徒,所以倒是鬧了不少笑話。所以後來人不問來由,才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一句話,也教女子少拋頭露面”。

    老四道,“那不就是一棍子打死一桿,一網打盡?古代人也是傻子了,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這樣的。若是正經的女孩子,在家一樣,在外一樣,舉止大方,不輕言笑,為何出不得門”。

    李和道,“所有這潘金蓮不應該開窗戶啊!”。

    朱老頭道,“這惹潘金蓮開窗戶什麼事?”

    “影響大了去了,假如潘金蓮不開窗戶,不會遇西門慶;不遇西門不會出軌;不出軌,武松不會逼上梁山;武松不上梁山,方臘不會被擒,可取得大宋江山;不會有靖康恥、金兵入關,不會有大清朝;不會閉關鎖國,不會有鴉片戰爭八國聯軍。沒有這些殺千刀的戰爭和不平等條約,中國說不定早就超過了美國、日本,成為最發達的國家”,李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其實是誇大了事件之間的因果聯繫。

    “好像挺對的啊”,老四一時沒反應過來。

    朱老頭道,“對什麼對,若是潘金蓮一心要鬧花心,沒西門慶也會有東門慶或者南門慶”。

    薑還是老的辣,一語中的。

    老四看看時間,知道這兩個老頭子要留家用飯的,就把書放下,乖巧的去做飯了。

    朱老頭把拎過來的化肥袋放在桌子上,“這些都是最近收的,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不看了”,李和對古玩已經麻木了,去插好大門,帶著兩個老頭下了地下室,他的地下室已經快放不下了,這些年收上來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只知道是好,但哪裡好,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博和尚在一件件瓷器上慢慢撫摸,感慨道,“論私人收藏,這京城不說,全國你也當得第一人了”。

    “論運氣,他也是當得第一人了,明明五六不通,什麼都不懂,偏偏有這麼多好東西”,朱老頭也不忘損李和。

    “我感覺沒多少啊,博物館才叫多吧”,李和心裡自然是越多越好,沒開博物館的打算,可是將來買上一套大別墅,擺個幾層樓,用來裝逼也是極好的。

    博和尚道,“東西在精而不在多”。

    外面的地下室擺滿了,自然開始朝裡面的地下室開始擺放,李和見朱老頭擺上了一個木質手串,黃中帶綠,紋理甚是好看,就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做的?挺沉的”。

    “金絲楠手珠,有點褐色,估計是房樑上的舊料做的,比不上沉香,不過也是極好的”。

    李和問道,“那我拿給老四玩吧,挺好看的,女孩子戴著不錯”。

    “恩”,朱老頭不置可否。

    晚飯的時候,酒喝到一半,朱老頭趁著老四去燒水的功夫,卻是少有的開口求李和幫著辦一件事,“我就是問下你,要是不成就算了”。

    “你親孫子?”,李和很是好奇的問道。

    “當然是了,他爸慣壞了沒什麼上進心,大學是考不上了,也沒工作,整天一副懷才不遇的樣子,看著揪心。我知道你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就想你能不能幫我一把”,朱老頭說這話挺不自然的。

    按照朱老頭的關係,給他孫子安排個國營單位,自是不難,可他這孫子,人情世故全然不通,進一個單位,得罪一批人,把朱老頭弄的裡外不是人。這下只能讓李和幫著糊弄下,好不讓他在家裡做個廢人。

    朱老頭那孫子大概是寫了幾句歪詩或者寫了點豆腐塊,有人賞識他兩句,跟他認真起來,他就越發做起了狂人,說什麼貧賤驕人,自命清高,說富貴的是俗人,不想想他的貧賤是貪吃懶做弄出來的。

    “多大的事,年後讓他來找我”,李和跟朱老頭這些人也算腹心相照,算的知心,自然不會推辭,“不過,我真把他給訓了,你可不准惱”。

    他現在也開始慢慢總結李老頭當初給他說的那些做人做事之道,什麼恩德相結,什麼腹心相照,還有聲氣相求,說多了都是套路。

    李老頭跟他說,你是駱駝的性子,一聲不出,能在沙漠上慢慢溜躂一個星期。你不太自驕,也不自賤,挺適合就這樣浮著的,不找縫子鑽,不用壞心眼能在波浪上浮著,而且浮的長久,是你本事,是你保身之道。

    朱老頭道,“我早就想揍他呢,只是下不來手罷了。你只管訓,只要打不死就行,打傷了,我帶他上醫院,不給你一點麻煩”。

    “行,不過做不好也不准怨我”。

    “什麼話,怨上不著你。我是沒辦法求著你”,朱老頭很是無奈,喝了一杯酒,又繼續說道,“潘家園和琉璃廠現在越發熱鬧了,好多人都去鄉下收貨了,是有不少好東西”。

    “遇到了就收就是了,錢不夠?”。

    博和尚道,“怕你心疼啊,要是讓我倆敞開了收,那就是大價錢”。

    “收,敞開了收”,李和笑了,他正瞅著怎麼把錢花出去呢,用來收藏古董也是挺不錯的,又接了問著一句,“大概需要多少錢?”。

    朱老頭道,“二三十萬要的吧”。

    李和嘆口氣,“花,往死了花,不用替我省,等會你倆一人拎個一袋子錢回去”。

    兩個老頭走後,老四就開始收拾餐桌。

    李和道,“隨便收拾下,早點睡,明天要早起”。

    “洗個碗能耽誤多大功夫”,老四還是堅持要把廚房、屋子清理乾淨才去睡覺。

    “等一下”,李和把那個金絲楠的手串給了她,“拿去玩吧”。

    “挺漂亮的”,老四自然是愛不釋手,然後立馬就套在了手上。

    這串手串往以後至少也能值個七萬八萬,李和也沒去交代東西貴重,小心保護這些話,喜歡自然就愛護,不喜歡的話,丟了也就丟了,這就叫有錢任性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28 22:17
第349章

     第二天一早,李和是第一個醒,剛穿好衣服,就把老四屋裡的門拍的砰砰響,“趕緊起來,你看看都幾點了”。

    “起來了”,老四大概是知道要坐飛機,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著,到後半夜才迷糊了一會。

    兩個人趕緊收拾了大包小包,路過巷口買了兩個煎餅,兄妹倆一人拿了一個。

    巷口還不時有打招呼的,“回去過年了啊!”。

    李和不忘回應,“回去了”。

    運氣好的很,到了主幹道就攔了一輛出租車,然後直奔機場。

    下了出租車,老四緊緊的跟著李和,一步也不敢離,“哥,真不會摔下來嗎?”。

    “我說你膽子這麼小呢”。

    換了登機牌,進衛星廳的時候,沒有所謂的安檢,只是詢問帶了什麼東西,也沒查包,主要關心的是行李是否超重,對老四脖子上掛的軍用水壺也是視而不見。

    老式的蘇制客機,拼老命也載不到30人,上了飛機,裡面也是亂糟糟的一片,都是爭先恐後的搶行李架,都是大包小包,晚一步的話,就沒地方放行李了。

    李和也不做君子,把老四摟在懷裡,使勁往裡擠,這不會比坐火車簡單。

    待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兄妹倆才松了一口氣。

    沒有空調,機艙裡也有點沉悶。

    初次乘飛機的人往往一登機就急著拍照留念,老四在旁邊看的羨慕,抱怨道,“哥,咱怎麼沒帶你那相機呢”。

    “有什麼值得顯擺的,想做讓你天天坐,直到讓你坐到吐”,李和對此不以為然,他不是差錢的人,老四也有了介紹信想什麼時候做就能什麼時候做,而且還是何芳她們學校副部級院校的鋼印,妥當的不能再妥當了。

    李和那時候也想坐飛機,奈何何芳那時候還沒到現在這位置,這也叫有關係好辦事。

    坐飛機難,錢是一方面,主要的難度是這介紹信,介紹信一般必須是縣團級以上單位出具的才有效,像一般的小縣城只有縣委、人大、政府、政協才可出證明,一般的普通人誰能找上縣長或者副縣長去簽字?

    所以坐一次飛機,真的可以吹牛吹上好幾個月。

    航線不多,飛機也沒有晚點,準時的飛出了跑道,老四緊緊的抓著李和,緊張的不得了,直到飛機平穩了才松開了手。

    飛到中途的時候,李和還抽空去飛機的客艙後面抽了根菸,因為不是密封艙,都是不禁菸的,其實他是蠻喜歡這種人聲鼎沸的環境的,越乾淨,越整潔,他反而是不自在了。

    中午十一點鐘左右,飛機就到了省城的機場,小機場沒有廊橋,都是直接從懸梯上走下來。

    許多人為了在懸梯上拍個照,故意留在最後,沒有了登機前的爭先恐後。

    停機坪上有好幾架運7,這是西飛照蘇聯安-24型飛機的基礎上研製生產的雙發渦輪螺旋槳運輸機,也讓李和心生感慨,國產客運機的序幕終於拉開了。後來幾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使用運7飛機進行航班運行,運7飛機一度成為中國民航的主力機型,每天承擔的航班佔全國航班總數的1/5。

    省城的機場很是破舊,沒有後來一點繁華的影子。

    機場旁邊沒有什麼吃的,李和決定到客運站旁邊吃點東西,在門口招了一輛出租,一個提著紅色小皮包的女孩子搶先拉開車門就要往裡面鑽,李和快速的用腳抵住車門,毫不客氣的問道,“有個先來後到吧”。

    東奔西跑的經驗告訴他,在客運站、火車站、機場這種地方千萬別講謙讓,如果謙讓了,道德上是正確了,可受罪不舒服的是自己,分明是自己難為自己。

    該捍衛的就不能輕易放手!

    就跟去公廁蹲坑一個道理,千萬別講什麼謙讓,該上就上。

    女孩子擠不進車門,從夾縫裡出來,捋捋衣服褶皺,很是不高興的道,“誰搶著了就是誰的,這也是規矩”。

    “哎,你們真逗猴,要走趕緊走”,出租車司機不耐煩的從車窗裡伸出頭。

    李和把車後門拉開,對老四道,“你先上車”。

    “沒那麼便宜”,女孩子堵住車門,面色不虞的問道,“你哪個單位的?”。

    老四悄悄的拉拉李和衣服,低聲道,“哥,要不算了吧,旁邊還有車呢”。

    “一邊去”李和把老四拉到一邊,不耐煩的對女孩子道,“讓開”。

    “到底走不走啊”,出租車司機又扯開了嗓子。

    要不是女孩子,李和早就上手揍了。

    女孩子趁著李和不注意,瞬間就鑽進了後車座,對著李和蔑笑。

    李和很是生氣,掏出二十塊錢給司機,“師傅,這我對象,正跟我鬧脾氣呢,麻煩你給送到客運站,要是中途要改目的地,千萬別搭理。瞧好了,這可是20塊錢,我記住了你車牌號,人送不到,我到你單位找你去”。

    “還是你們搞的得味,曉得了,給你送到”。

    女孩子要爭辯,司機一踩油門已經跑開了,女孩子急的直拍車窗都沒用。

    李和得意的哈哈大笑。

    老四卻是沒笑,心疼那二十塊錢呢,“我回家非跟阿娘說,你又拿錢敗”。

    “那要不要告訴她你腳上這雙鞋三百多塊”,李和不怕她告狀,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那是我不要,你非給我買的”。

    “反正你也穿腳上了”。

    李和見一輛出租車過來,趕緊攔著了一輛,兩個人上了車,才往客運站去。

    一下出租車,老四就指給李和看,“你看?”。

    “那個藍衣服的,剛才那個女的”。

    剛才跟著搶車的女孩子正路上左右擺手攔車呢,可惜沒有一個出租車願意停下來。

    李和樂了,這個出租車司機真心是負責任啊!

    女孩子大概看見了李和,怒氣騰騰的過來,氣急敗壞的罵李和道,“你缺德不缺德啊!”。

    李和視而不見,對老四道,“走,吃飯去”。

    “先買票吧,買完票,再等車”,老四提議道。

    “那跟我一起進去,這裡亂的很”,李和不放心,這會兒所謂的治安就是個笑話,什麼搶包的,領著幾個孩子騙錢的,蠻不講理胡攪蠻纏拽著褲腿不讓走的,低聲喊住宿2塊錢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

    “沒事,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孩子了”,老四總覺得李和有點管的寬了,還是把她當小孩子。

    “那你在這等著,哪裡都不准去,這裡騙子多的很”,李和把行李放下,就去售票廳買票去了。

    老四把行李移到牆角,就坐在行李上,百無聊賴的等李和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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