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科技] 幻遊獵人 作者：紀茗 (停更中)

第640回（一）混亂起始（11）拒之門外

　　「蘭！」諾蘭率先報出名字來，一面打開菜單欄，指著名字旁邊那一長串的11位數字，說，「ID是……是這個，00354379453。」

　　「我是默。」虛默參照著諾蘭回答，打開菜單欄，讀出自己的ID，「ID號是：00354379452。」

　　「我沒有看到你們兩位的來訪預約登記。」門那頭的年輕男子頭也不轉，似乎什麼信息都不需要確認，就如此回答。看來，他應該是NPC無疑了。

　　「啊？還需要預約？」諾蘭好奇的眨了眨眼，「這是監獄還是政府機構啊？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這裡是世界上最高端的私人社區，我們致力於為每一位住客提供最好的服務，竭盡全力保護他們的隱私和安全。所以，沒有預約，不能進入。」說完，那方小門「唰」地一聲，又關上了。

　　虛默和諾蘭愣了一下，才雙雙對視一眼。

　　諾蘭無奈了聳了聳肩，對哥哥說：「你看，難度這不就出現了嗎？」

　　虛默只得開始給系統發去求助信息，要求他們幫忙搞一張預約函。消息發出去不到30秒就收到了回復，內容是——

　　【虛默獵人先生，我們的原則是在不破換遊戲規則及平衡的情況下實施協助。「愛馨花園」社區規則裡明確規定，需要其中的住戶親自發出邀請函才能實施預約。請嘗試使用正規途徑獲得進出權限。此外，請特別注意，此社區的住戶都是本遊戲中的貴族玩家，請務必不要傷及他們的遊戲體驗。感謝您的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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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什麼鬼？」諾蘭一看到這個回復就皺緊了眉頭，「這麼簡單的幫助都不能提供？他們控制一下那個開門的NPC，給他下個開門指令，我們不就進去了嗎？」

　　虛默則指了一下消息欄，說：「這裡不是有提醒嗎——說這個社區裡的都是貴族玩家……估計是怕這些高端玩家發現投訴，所以才不敢亂用權限給我們開門吧？不過，貴族玩家具體是指什麼呢？」

　　「還能指什麼呢？」諾蘭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指貨幣玩家啦！」

　　「貨幣玩家？」

　　「就是有錢任性的玩家啊！只要有花錢可以解決必花錢，從來不怕在遊戲裡買買買，喜歡買最貴最好最稀有的，作為開發商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玩家了——發財都靠他們，能不喜歡嗎？」

　　虛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麼說來，這個遊戲裡可以花錢的地方還真是挺多的。」

　　「不是挺多，是到處都需要花錢！這可是遊戲付費榜上排名沒跌落過前五的遊戲啊。玩家們充錢的熱情可見一般！」諾蘭糾正道，「想想也是，這個世界就好像我們真實世界的投射一樣，既然真實世界到處都需要花錢，這裡也應該啊。何況，這裡的物價已經比現實裡便宜了十倍，還是挺有撿便宜的感覺。」

　　「可是這裡畢竟是假的啊？」

　　「現在很多人每天在遊戲裡花費的時間，已經比真實世界更長了。對於這些人來說，遊戲就是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這裡花錢，跟在真實世界花錢得到的體驗價值是一樣的。而且，遊戲裡還能便宜一點獲得美好體驗……我到覺得在遊戲中花錢，好像更划算呢。」

　　虛默一時間被諾蘭說得啞了口。但，他還是無法立刻認同，虛擬世界的價值等同於甚至高於真實世界的價值，這個觀點。只是敷衍地「嗯嗯」了兩聲，繞著那片高聳入雲的綠籐高牆開始行走，試圖找到可以鑽空子進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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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籐高牆嚴實，不留一絲透風，轉了大半圈，虛默和諾蘭就認命地知道想動鑽地洞、爬欄杆的心思是沒用的。兄妹兩人只得另闢蹊徑。

　　腦子轉得很快的諾蘭提議：「哥哥，你看我們賬戶裡有這麼多錢，不然我們想辦法在這個社區買棟房子吧？有了這裡的房子，不就是業主了嗎？不就可以自由出入？」

　　虛默此時也想到了這個點子，已經給系統發去了咨詢消息，詢問購買「愛馨花園」地產的辦法和手續。他很快收到了回復，提醒所有的地產交易只需要網路在線申請處理即可，這一點跟本源世界倒是一模一樣。

　　這封回信裡附上了房產交易中心網址裡面關於「愛馨花園」社區購買的網址，虛默點擊進入，發現竟然沒有任何新房和二手房在售的信息……

　　再看了一眼樓盤的單價競標——這裡顯示的是有意向購買「愛馨花園」社區房產的買家出價，一旦有了二手在售房，系統將自動通知出價最高的一位。而目前出價最高的一位，已經將單平方的價格炒到了一億，按照單套別墅最低面積500平米算，單套的成交價竟然要500億。

　　看到這個信息，虛默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諾蘭在一旁數了一會會0，再看看自己賬面上的錢數，稱述事實道：「哎呀，我們買不起啊……而且也沒有房子在賣誒。」

　　「這也太貴了吧？」虛默回過神來，保持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500億一棟房子？換算成現實貨幣，也要50億了。50億在本源世界也可以買一套300平米的觀景房了。這遊戲是不是瘋了？」

　　「你錯了，有買方才有市場啊！你沒看到——這麼貴都買不到嗎？證明這房子根本供不應求！」

　　「所以我才覺得這個世界瘋了啊。難道本源世界的有錢人也全部都聚集在這裡了嗎？把他們在現實世界辛苦掙來的錢，全部花費在了這個遊戲裡？……」虛默搖了搖頭。

　　「當然不只是這樣，在這個遊戲裡你也可以反向掙錢的啊？別忘記了這個遊戲叫做【人生模擬】，你當然可以在這裡工作掙錢，屌絲逆襲咯！」

　　「掙錢？……怎樣才能快速掙錢呢？……」諾蘭的話算是有效地提醒了虛默。他想了想，問妹妹：「這個遊戲裡應該有賭場咯？」

　　「當然了！」諾蘭一聽就知道哥哥在想什麼，立刻歡天喜地附和，「我們去賭場賺買房子的錢嗎？！我現在就帶你去！」

　　虛默卻說：「就算賺到了夠買房子的錢，現在也沒有房子在售啊。時間緊迫，我們最好分頭行動，我去賭場碰碰運氣，至於你……」

　　「我知道我該幹嘛！」一向很有主意的諾蘭接過話來，「讓我來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份工作，混進這個社區吧！」

　　虛默聽後，贊同點了點頭：「那就分頭行動，隨時消息。」

第641回（一）混亂起始（12）分頭行動

　　兩人搭乘出租車來到了市區範圍，諾蘭要求在鬧市中心下車，兩人暫且分道揚鑣。虛默則搭乘此車繼續行進，開往了位於北面郊外的「豪門賭城」。

　　看介紹，那是一座擁有上萬間客房以及五十萬平方米的巨型賭城，位於空軌最北的站點，也是人生模擬遊戲區域最北的酒店。

　　如動態圖片所展示的那樣，虛默一下車便見到那座片龐然的整個建築呈現出華麗的摩洛哥風格——地板用陶瓷或大理石碎塊拼成各式抽像圖案，點綴以彩色琉璃石磚。艷麗的原色被大量運用，天花板由成千上萬塊雕花細木組合的圖案黏砌而成，十分講究、精緻。花卉，植物、原木的雕刻自然地穿插點綴在建築群中，與到處延伸的yiSi蘭式花園呼應，展示著繁花似錦的虛幻。

　　出租車駛過花繁葉密的酒店外迎客區域，很快停在了巨型月牙式的酒店門口。作為迎賓的四位制服NPC畢恭畢敬地為虛默打開了車門，引導他向酒店內走去。

　　和本源世界的賭場設計一樣，這個賭城的酒店區域與賭場區域連成一片，穿過中心巨大噴泉與沖天而長的金銀葉大樹組成的觀賞區域，便可隱約聽聞賭場區的熱鬧。虛默抱著前來辦事的心態，自然不會留步信庭，便朝著目指的區域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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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人生模擬】遊戲中唯一的賭城，又命名為「豪門賭城」，這賭區的氣質自然是豪氣滿滿——老虎機一片排開，幾乎都見不到頭，百家樂、21點、轉盤、骰子……都是成片的蔓延，更可怕的是，所見之處座無虛席，似乎整個城市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裡。

　　虛默識趣地穿梭其中，但並不下急於開賭或下注，他心中已有了想法——要賭就要在有限的次數里博取最大概率的勝率，而不是長時間地耗費在其中。因為，他認為賭場博彩並不是「逢賭必輸」，而是「長賭必輸」，畢竟，博彩遊戲的開發都是基於一套數字遊戲，那是基於概率論的產物。簡單點說，如果連續拋硬幣，拋五次，可能全是正面的，但拋一百次、一千次，還連續是正面的概率只能往理論值靠攏，幾乎不可能發生了，而理論值就是那條隱藏在概率論後面的賭場贏錢規律。

　　這時一陣陣巨大的喧嘩聲音將虛默的思索打斷，他微微轉頭一看，原來是輪盤區域，賭得正起勁的人們在或吶喊或歎息。虛默對於輪盤遊戲稍有研究，知道輪盤有0至36，一共37個號碼，然而，如果這是一個公平的遊戲，賠率要開到1賠36，長遠玩才有可能不會輸錢。但，賭場的實際賠率是1賠35，自然是越玩越虧的。

　　想到這裡，虛默不禁搖了搖頭……他知道每一個博彩遊戲，賭場賠率都是精算出來的，用「賠不足」的萬能法則來賺取一心想博運氣的賭徒們之錢財。賭場裡故意營造出紙醉金迷的氛圍，不分日夜的體感，也是為了將這些賭徒徹底迷醉，讓其不停地賭，而長賭，必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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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電子指示牌的提示，虛默一路向前走，終於走到了德州撲克的區域，這便是他今天想要參與的唯一項目。整個德州撲克區域按照底注的數目被分為了普通、高級和VIP區域，對於一個想要在短時間中獲得大量金錢的人來說，自然是衝著錢最多的房間去，而VIP房間要求帶入房間的最低籌碼數為五千萬。

　　在前往換籌處之前，虛默打開菜單欄向系統發去了一封求助信息，不多時便獲得了回復。他隨即前往櫃檯換取了十億的籌碼，然後走到豪華VIP包間的入口處，向接待員發起了申請。很快，虛默就被帶入進去，開始了他的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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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邊，諾蘭在市區找了一家到處充滿了彩色氣泡的次元咖啡店，一邊吃著糖豆水果沙冰，一邊快速搜索著各種信息，希望能夠確定出一個可執行的方案。

　　她首先試圖搜索了一圈「愛馨花園」內可提供的工種，可惜毫無收穫，只覺得這個地方的工作怕不是完全被NPC佔用了。從不輕易放棄的諾蘭又搜索了一下與此社區周邊服務相關的信息，發現有一種服務有可能進入其中的，那就是外賣餐飲！

　　原來，在【人生模擬】遊戲中是允許玩家們開店的，其中就包括了各式餐飲店。遊戲中玩家也有吃睡的需求，以此保持名為飽腹感和睡眠值的東西，這兩項數值與體力值掛鉤。體力值、飽腹感和睡眠值會隨著時間和消耗不停下減，如果這三樣數值低於一定數值，就會產生飢餓或者睏倦的真實感受，從而強迫玩家吃飯或者休息。

　　為了讓遊戲的真實感不斷提高，【人生模擬】遊戲在兩年之內不斷迭代，竟然模擬出了各種食物的真實味覺之感，也讓各種由玩家開設的不管是連鎖還是小眾，精食還是快餐，琳琅滿目地佈滿了世界。跟本源世界一樣，除了店食，外賣也甚是火爆，而且，除了外送做好的定食之外，還有「到家做飯」這項服務……

　　想到這裡，所有技能都被點滿的諾蘭不禁得意一笑，感覺是時候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頂級廚藝了。

　　隨後，諾蘭點到外送服務系統，用區域、服務類型、服務次數、評分等綜合數值評估了又評估，將目光鎖定在了五家提供上門做飯服務的商家，查到他們的公司地址，挨個定位後，按照評分排序，準備挨個去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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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虛默這邊——只不過短短15局，他已經贏到了320億的金幣，可說是橫掃了全場，讓所有在場的其他玩家無不灰頭土臉。

　　虛默見好就要收，起身就要離開賭桌。坐在他身側的英俊小生見此，立刻跟著站了起來，隨著他的腳步前後走出了德撲的VIP區域。

　　虛默早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走出門口沒幾步，就回過頭來，問這陌生人道：「有什麼事嗎？」
　　

第642回（一）混亂起始（13）可控的運氣

　　「哦，沒什麼大事……我就是看老兄你牌技了得，想要交個朋友。」英俊小生說著伸出了手來，自我介紹道，「我叫丁丁，是這裡的常客。」

　　虛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我叫默。」

　　「默兄牌技實在太厲害了！讓我大開眼界。我也不瞞你說吧……我在這個賭場少說也輸了近百億了，實在是想要找到機會翻一點本。不知道……默兄能不能指點指點？」丁丁一臉諂媚地說。

　　「這……實在沒什麼好指點的啊。」虛默答。

　　虛默說得都是實話——他的心算能力雖然確實不差，技術水平和打牌時該有的心理素質都達到了高手級別，但是，打牌有一樣還是難控的——那就是運氣。

　　為了將這個最大的變數化為自己的優勢，在進入牌局之前，他給系統發去了獵人求助，要求他們把自己今天的運氣值提到一個峰值，這個數值是他看到每日星座運勢頁面，推測出來的。他估摸著，如果在同一個牌桌上，自己的運氣值高於其他選手，再加上自己的牌技，或許就能在短時間之內贏到足夠的錢。幸運的是，系統同意了他的需求，才有了剛剛在牌桌上的大殺四方。

　　這也是為什麼虛默選擇德州撲克的原因，他擔心但凡涉及與莊家博弈的賭博項目，都會存在不可控的運氣值參數和未知算法。但，如果參與的對手全是玩家，他的「金手指」才會毫無阻礙的發揮作用。

　　既然自己有借助系統的力量「作弊」，虛默心裡很清楚，自己實在沒什麼可以教授的德州撲克技巧，因為但凡是教科書裡可以教的，他們都可以通過各種網路的途徑瞭解和學習……

　　虛默陷入了短暫的猶豫和沉思，這讓丁丁以為他打算藏技不說，於是又套近乎道：「哎呀，默兄不想說我也理解，畢竟我們不熟嘛……不過我們很快就會熟起來的是不是？來，不如我們先加個好友吧？」

　　丁丁說著，就打開了自己的菜單欄光屏，「嗶嗶」兩下操作，將一個好友綁定的浮屏顯示在了虛默面前。浮屏上顯示著丁丁的頭像和基本信息，下方是好友綁定的兩個選項：是或否。

　　可能是因為這個虛擬世界沒有死亡設定，沒有謀殺沒有傷害，治安好到爆炸，才會讓人如此放心地將個人信息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陌生人的面前。而丁丁的信息一展示出來，立刻讓虛默眼前一亮——原來，他的住址正是在「愛馨花園」其中。

　　這一點，足以讓虛默立刻抬手確認了好友綁定。隨即，他主動提出：「雖然今天我有點事……但是我可以遲一點去你家拜訪，到時候我們再交流牌技，如何？」

　　「去我家？我基本都不回家的。」丁丁笑道，「你可以隨時來賭場找我，我已經把酒店200層的一個套房包了月，這個月就泡在這裡了。」

　　虛默聽此，不能作罷，又說：「其實，我對你家挺感興趣的。因為我一直想要買一套愛馨花園的房子，可惜已經沒有房源了。」

　　丁丁大笑：「愛馨花園可是整個【人生虛擬】世界裡最高檔的社區，裡面居住的人非富即貴，大家自然擠破頭想要住進裡面去。畢竟錢不是稀有的，關係才是，你說呢？」

　　虛默附和地笑了笑：「說的是，所以特別想住進去，我還沒有機會進去看看這個神秘社區的樣子……對了，你在愛馨花園的房子賣嗎？」

　　丁丁又大笑：「當然不賣。不過，既然默兄這麼感興趣，我倒是帶你進去逛逛。這也算是我表達表達，想交你這個朋友的誠意了。」

　　虛默一聽，之感覺幸運值被調高之後真的萬事大吉，竟然如此心想事成，當然立刻點頭答應。

　　說走就走，丁丁帶著他這就出發，兩人朝著愛馨花園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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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這邊幸運無比，妹妹這頭進展也不賴。她只面試第一家「悅心意餐廳」，立刻被老闆熱烈歡迎，當即僱用。畢竟，廚師技能被點滿到如此地步的人才，老闆還是第一次見呢。

　　諾蘭選擇這家餐廳作為面試的第一家自是參考綜合大數據分析——它地理位置相對接近愛馨花園，歷史點單顯示，這是愛馨花園住戶點單最多的一家，也是最高檔，最私家感覺得一家。雖然客單均價在100萬上下，實在是嚇死人的貴啊。

　　當天僱用，諾蘭當天就要求上班，但餐廳此時的排單沒有一張訂單來自於愛馨花園……諾蘭不願意浪費時間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推掉了經理派給的所有單子，躲到角落一邊看漫畫，一邊等著合適的派單出現。

　　經理一看她這樣，滿心不高興，偷偷地錄下視頻，發給老闆打小報告，想著今天要是這姑娘一單不接，一定要想辦法開掉她。然而，過了不到一個小時，一個標注著愛馨花園的派單就這麼出現了。

　　「我來！我來！！！」諾蘭一看到屏幕提示就跳了起來，衝到經理面前要求派單。經理沒有拒絕的理由，只能隨他所願。

　　待諾蘭帶著全套工具箱衝出了這間會所一般的餐廳辦公區，經理不禁搖了搖頭，評價道：「原來又是一個企圖攀龍附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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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丁駕駛著他的豪華飛行器，載著虛默很快來到了愛馨花園的大門口。

　　既然丁丁是業主，出入自然自如，大門外的感應系統一感應到他的到來，就發出了：「歡迎56棟業主歸來！」的歡迎詞，業主再揚了揚手，門「唰」地一下就打開了——讓虛默感到驚訝的是，眼前所見的畫面竟是一派田園風光，厚實的綠草地好似一片綠海，上面點綴著點點桑葉樹，和一棟棟連著前後花園的樸實木屋，完全是虛默在紀錄片中看到的20世紀歐洲大陸鄉下綠野的淳樸樣子，但確實美的如夢如畫。

　　察覺到虛默有些驚訝的情緒，丁丁不禁一笑：「很棒吧？這裡的房子都是木屋子，復古又溫馨，跟外面的高樓大廈完全不同，這種高級感在現實裡是完全找不到的，我們也只能在遊戲裡和夢裡體驗了。」
　　

第643回（一）混亂起始（14）接近目標

　　虛默淡淡地點頭。

　　丁丁將飛行器駛入了愛馨花園一小段，就示意虛默下車，開啟自動停車系統，讓飛行器自行飛入靠近門口的地下停車庫。隨即，兩人在無限明媚的陽光下，開始沿著草間小道漫步前進。

　　虛默看到這社區之內區域廣大，住戶應該不少，雖然已經有了戴威化名的【巧克力先生】定位，但為了方便行動，收集更多的情報，決定先從丁丁處打探打探：「剛剛你有提到這裡的住戶非富即貴，住進來的人基本都是看中了這裡的社交關係，那……你應該認識這裡全部的住戶咯？」

　　「哈哈，成為這裡的業主之後，會推薦加入一個業主的社交聊天群，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加入。這裡一共有118戶住戶，但是社交群的人數好像是110，還是有幾位不太喜歡社交的，並沒有加入。但是，這倒不是不妨礙我們鄰裡之間來往。」

　　「明白。」虛默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認識巧克力先生嗎？」

　　丁丁一聽此話，突然警覺起來似得，皺起眉頭問：「你找巧克力先生？……你不會是幻遊獵人吧？」

　　丁丁的態度明確有了改變，虛默猜想或許是之前執行任務的獵人幹了什麼不妥當的事情，但，一向做人真誠的他還是如實地回答：「是的，我是受托來救巧克力先生出去的幻遊獵人。」

　　丁丁立刻吸了一口氣，一臉不悅地說：「你怎麼一開始不說？是想利用我嗎？既然你是幻遊獵人，那就請趕緊出去吧！這裡不歡迎你……」

　　「等等。」虛默內心的疑惑更多了，「我是來救人的，巧克力先生現在必須趕緊回到現實世界去，不然……」

　　「行了、行了！這些我都不想知道。巧克力先生現在沒法出去，也不想出去，這是他的意願，我們社區的人都尊重他的意願。你們這些獵人就別沒事找事了。」丁丁說著，就調出菜單，呼叫小區安保。

　　很快，一群制服黑衣人，出現，將虛默團團包圍。

　　丁丁不客氣地指著大門的方向：「快走吧。」

　　這一切都發生地突然，丁丁的態度可說是180度大轉變，讓虛默完全摸不著頭腦。但此情此景，他也只得在眾NPC保安的「護送」下，就這麼被「送」出了愛馨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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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大門幾步，虛默回頭看看那個又緊閉成牆的厚實鐵門，淡淡歎了口氣。隨即連線了妹妹諾蘭，詢問情況。

　　【哥個，我正在過去愛馨花園的路上了，我可以進去了！】一接通，諾蘭就興高采烈地說。

　　「而我，剛從裡面被趕出來。」虛默無奈地說。

　　【誒？你真是笨哥哥！那你等我消息，說不定我很快就能搞定任務！】諾蘭自信滿滿地說。

　　「但願吧。對了，你進去之後，千萬不要暴露了自己幻遊獵人的身份，好像這個社區裡的人很都排斥幻遊獵人。」

　　【哦？我們這麼可愛，他們怎麼可以討厭我們！】

　　「他們討厭的不是我們，而是幻遊獵人。好了……我在外面一邊等你消息，一邊想想別的法子，加油。」虛默說完掛掉了通訊，走到林道邊外一處隱秘的樹蔭下，打開菜單欄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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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蘭套上了悅心意餐廳統一的廚師服，在公司專車的護送下，很快進入了愛馨花園。今天的訂餐來自第36戶，戶主是個中年的男子，準備在這個明媚的下午時光開一個自助餐式的「下午茶」，請來了社區內不少的鄰居和朋友們。

　　諾蘭憑著系統加身的頂級廚師技能，很快就準備數十道菜式和糕點，餐廳還派遣了兩位NPC機器人跟隨著幫忙打雜、燒烤、端盤，很快就將一切準備妥當。

　　等到下午茶開始，諾蘭很認真地觀察了一圈到場的客人們，並沒有巧克力先生的身影，在眾人的談話行間也沒有聽到相關的消息。她便準備找個機會偷溜，去到巧克力先生定位的房子去打探。

　　如諾蘭這麼機靈，想要偷溜並不難辦，趁著屋主和客人們在前院子裡相聚甚歡，諾蘭溜進屋內，從後院的門偷跑了出去。她打開菜單欄又檢查了一遍巧克力先生的定位，很快向著西南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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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先生的定位離諾蘭客人所在的36號不算太遠，跑了大約2公里路，諾蘭來到了41號，那便是定位的地方。

　　愛馨花園內每家每戶都是不一樣的樣式，雖然都是以木為主，以石為輔的建築，但是這一棟明顯眼比其他的樸實很多。

　　諾蘭想起哥哥早前的提醒，知道冒冒失失前去自我介紹，很大機率會吃閉門羹，還有可能像哥哥一樣被趕出來。便決定偷偷溜到窗戶那側去觀望一下。

　　然而，當她剛跨進41號的花園區域，其門前的鈴鐺就「叮咚、叮咚」地搖響了起來。

　　大門隨即打開……現在想跑已不甚合適，諾蘭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前去——讓她有些意外的是，開門的人竟然是個老太太。

　　諾蘭愣了一神。對方率先開了口：「你……是誰？」

　　諾蘭腦子微轉，立刻撒謊道：「哦，我是36號客人為您安排的上門廚師，來自悅心意餐廳，希望能夠為您提供美好的體驗。」說著，她指了指圍裙上的餐廳標識，然後裝模作樣地鞠了一躬。

　　「是的，這是我的廚師等級為滿級，希望能夠現場為您做一道好吃到流淚的食物……那個，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這個遊戲世界的治安果然是太好了，老太太沒多懷疑，點了點頭，給諾蘭讓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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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蘭邁步進屋，只見木質的屋內與各式布藝傢俱飾物組合，隨處可見的家庭成員合照擺滿了角落，一方壁爐置在客廳中間，燒著微火……陳設雖簡單，卻帶著處處溫馨。

　　還沒回過神來，照片上家庭成員中出現的幾個孩子，便跑動打鬧著出現，老太太立刻呼喝著「要乖一點」，拉著孩子們進入了一側擺滿了玩具的房間內。

第644回（一）混亂起始（15）新的計劃

　　諾蘭見此機會立刻小跑去客廳向裡，左右觀望這屋裡的結構，當然，目的是為了找尋到戴威化身的巧克力先生之身影。

　　尋來並不費功夫，諾蘭來到客廳那端的窗邊，透過窗欞一眼便看到了後花園裡，背坐在一方輪椅上後的一位男性。他頭髮花白，穿著樸實，因為是背坐著，並看不清面貌。

　　諾蘭正躊躇著要不要上前去搭話，這時哥哥發來消息，要她把身上全部的錢轉給她。諾蘭應言做了，把全部一百億轉給了虛默。

　　完畢，她正準備邁步走向後花園，身後響起了一陣門鈴聲。老太太從玩具屋裡出來，快步趕去開頭。

　　諾蘭此時已覺不妙……果然，打開門來，在36號屋主的帶領下，一眾NPC保安出現，直直向著她走了過來。看來，她的偷跑很快就被發現了。

　　「丁丁剛剛在社區群裡警告說有幻遊獵人找上門來，我就感到有點不對，果然，你也是衝著巧克力先生來的！你也是幻遊獵人，對不對？」

　　事已至此也不好說謊，諾蘭只得承認道：「對啊……我可是來救人的，你們別搗亂啊！」

　　「巧克力先生不需要你們救，你們也救不了他，趕緊走吧。」36號屋主說著就指揮黑衣保安們上前「幹活」。

　　諾蘭連退幾步，繼續勸道：「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哪有干擾別人乾正事的？老爺子在外面的身體就要被養老院拋棄了，你們竟然還要留他在這裡，這是謀財害命啊！」

　　36號屋主毫不理會她的說辭，任由一群保安架住諾蘭就往外走。

　　諾蘭不甘心地回頭對老爺子大叫道：「戴老爺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趕緊醒醒啊，你在現實世界的身子就要被扔出養老院了，十萬火急啊！你快醒醒！……」

　　無奈這番叫喊下來，戴威仍然紋絲不動，頭也不回。諾蘭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路送他們出門的老太太身上，可是那老太太眼裡卻只有漠然，就算諾蘭衝著她叫道：「一定要叫醒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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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NPC保安團將諾蘭架入護送出社區的飛行器時，女孩忍不住對冷眼站在一邊的36號屋主大喊：「你這個壞人！你這是想害死戴老爺子，你這是要害死巧克力先生！你是大壞人！」

　　36號屋主聽聞此言，不禁皺起了眉頭：「你懂什麼？我老實告訴你，你救不走他了。巧克力先生早就已經下了決心，決定要死在這個遊戲裡了。」

　　「啊？」諾蘭顯然沒聽明白，只可惜，此時她已經被塞進了飛行器，「嗖」地一下，往大門口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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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扔出社區大門，諾蘭剛一抬頭，就看到哥哥虛默從樹蔭處走了出來，似乎正等著她出來。

　　諾蘭一下子就皺起了一臉委屈，向虛默抱怨道：「那幫人腦子有病，不讓我接近巧克力先生，把我硬綁了出來，真可惜……我就離他那麼近了！」諾蘭說著，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很小的間隙。

　　「我之前也感受到了。」虛默無奈地搖了搖頭，問，「那這趟進去，有沒有收穫？」

　　諾蘭嘟著嘴想了想，回答：「我對戴老爺子吼了好多句話，他都沒有反應，我看他不是完全迷失了自己的身份，不願意搭理我……要嘛就是睡著了？把我趕出去的那個人跟我說什麼，巧克力先生已經下了決心要死在這個遊戲裡，說我們救不了他……哥哥，你說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虛默沉默了一下，回應：「這遊戲的難度估計就出在這裡了——如果只是外力障礙，也不至於攔下之前那些嘗試任務的幻遊獵人，我估計戴老爺子也有喚醒的問題，只是不知道嚴重到哪個程度。」

　　「嗯……」諾蘭稍稍回想了一番，又說，「在這個世界裡，巧克力是有家有室的人，我看到他家裡有個老太太，三個孩子，家裡照片上還有兩對中年夫妻。我想這些人應該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家人——那個老太太是他的太太，剩下的是兒孫。這個情況跟戴老爺子現實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他不想出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個遊戲有結婚生子的系統啊？」虛默喃喃，雖然他心裡也知道，這麼豐富多彩的遊戲中，什麼現實橋段都不稀奇。

　　「當然有了！你不僅可以跟真實玩家的角色結婚，異性同性都可以，還可以跟NPC結婚呢。想要自然受孕需要查詢生理期，還可以使用人工授精服務，將懷孕時間縮短，達到想生就生，馬上就變出娃來的效果。」

　　「有件事我有點沒想明白。」虛默摸了摸下巴，又問，「戴老爺子現在是70歲的老年人對吧？這個遊戲不是剛上線2年多嗎？而且，按照正常程序來，不是從出生開始玩嗎？這個遊戲裡的時間和本源世界的時間，究竟是怎麼個兌換方式啊？」

　　「事實上，時間兌換比例是1：20倍的樣子，現實中的一年，相當於遊戲中的二十年。但是，遊戲的年齡是可以加速，也可以將壽命無限拉長，還可以重置後從0開始，只要花錢就行。我不是說過嗎，這個遊戲，只要花錢，除了殺人放火，基本都能達成。」諾蘭答道。

　　「所以說，戴老爺子是花錢加速變老了？他為什麼要加速變老呢？按照一般思維，玩家進來最享受的狀態不應該是年輕力壯，二十出頭的時候嗎？」虛默又摸了摸下巴，「這麼串聯起來想，戴老爺子可能真的打算死在這遊戲裡面。」

　　「說的是哦……」諾蘭點了點頭，又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已經在購房系統裡面排隊，看看能不能買到這裡的房了，然後就可以變業主進去了。」虛默回答。

　　「但是……如果這裡沒人賣房的話，我們也是買不到的啊。」

　　「所以我改了名，現在準備再改個樣貌，再去一趟賭場去遇一個人。」

　　「誰啊？」

　　「這裡的一戶業主。」

　　「遇他幹嘛？」諾蘭顯然不明白。

　　「我是想看看，多贏他點錢，能不能讓他被迫賣房子給我呢。」

第645回（一）混亂起始（16）成為業主

　　虛默話落，便躲到樹蔭後面把相貌改變成為了東歐人的模樣，諾蘭想了想，也把自己改成了一個病弱小男孩的樣子，連帶連性別都改了。隨即，兩人直奔了豪門賭場，就在賭場相連的商場裡面為自己換新了一整套衣服。

　　諾蘭本來就精通各種遊戲規則，賭場項目至多都有試過，雖然並不喜歡，但玩法都是知道的。在哥哥的提議下，她很快聯絡了系統尋求幫助，將自己的幸運值調到了最高。隨後，虛默查到了丁丁的資料，將照片和信息發給了妹妹確認。

　　在虛默的授意下，諾蘭裝作和他不相識一樣，一前一後，相隔半個小時，分批進入了VIP房間。雖然虛默購房排隊時需要足夠的資金展示，但是排隊登記完成之後，在房子正式交易完成之前，這些錢又恢復可用狀態。於是他領取了一百億的籌碼，一半一半分給了自己和妹妹。

　　賭場德州撲克VIP區域也分為不同的房間，虛默首先進入，可惜所見那桌並沒有見到丁丁。他慢慢玩牌，等了半個小時，待妹妹進入發來消息——可惜妹妹說她也沒能見到丁丁。虛默讓妹妹留在現在的牌桌，自己慢悠悠地結束了手上的牌局，離開了桌子，出去再進來，等待重新分配牌桌。

　　這樣一進一出十幾回，虛默終於又遇見了丁丁，如他所料，這人已經回到了牌桌之上，果然牌癮上頭得厲害。虛默既然改頭換面，便裝作誰也不認識地開始打牌，並發給諾蘭消息，讓她在半個小時候開始換牌桌子，直到換到他這桌為止。

　　諾蘭依照哥哥吩咐做了，換了八桌，也終於換到了哥哥所在的牌桌，兩人於是很有默契地配合起來。

　　－

　　牌局進行了三天三夜，期間為了不讓丁丁被氣走，虛默和諾蘭也會有節奏的放水，故意輸一些。並且，諾蘭通過幾次丁丁的扣牌休息間隔，與他成功搭上了話來，不斷地鼓勵慫恿，終於讓他在接連循環的小輸小贏之後，一把輸完了手上全部近千億的籌碼。

　　虛默和諾蘭在這其中各扮演著黑白臉，虛默贏了後好好地囂張跋扈地一番：「就這點本事？實在弱得可憐。對你這種毫無技巧的人來說，是永遠都沒有辦法贏過我的！」

　　丁丁聽後，臉色自然難看。一怒之下點開菜單欄，想要調用更多的錢——丁丁的財產自然不止這些，但是想要調用再多的錢，便要用現實世界的真實貨幣來買了。

　　丁丁咬牙又買下了千億的籌碼，從他臉色的猙獰程度看來，這應該是動到了他的「血本」了。於是，戰局再開，這又是一場幾天不下桌的戰鬥。

　　在遊戲中接連三天不睡，身體就會進入非常疲憊的狀態，需要不停地補食能量飲料，但那也只能阻斷身體的疲憊感，連續的高注意力引起的精神疲憊，還是沒有辦法避免。如此，丁丁、虛默和諾蘭又聯繫打了四天三夜的牌局，丁丁終於又輸光了全部千億籌碼……他此時眼睛瞪圓，呼吸急促，已然掩不住神經的幾近崩潰了。

　　這時諾蘭扣牌暫時離桌，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不然你就認輸了吧。最後那幾把你差一點就贏了，特別是最後一把，就失誤了那麼一點點……但是啊，輸了就是輸了，哎，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這些錢啊，就當是送給那個人了。人生低谷之後，運氣就會來了，後面休息好了，再贏回來就是了。」

　　「兩千億……我已經沒有更多的可支配現金，可以拿進去繼續了。」丁丁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諾蘭走過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提醒：「現實裡的錢還是留著回去過日子吧。不行就變賣一點遊戲裡的資產，當做白手起家，重新開始……好了，我回去打牌了，不說了。你保重啊。」她說完就回到了牌桌，假意地繼續打起牌來。

　　－

　　丁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視線。虛默和諾蘭默契地對了下眼色，也先後退出了牌局。

　　－

　　從牌局下來，虛默在賭場區域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打開購房網站查看。早在上一次休息的時候他已經把競標房產的價格調整到千億了。現在，這個價格在競標的價格中是排在第一的，只要一有人販賣房子，他就會自動買下來。

　　虛默待在那個安靜的角落開始靜靜地等待起來。諾蘭這時也從牌局下來，但並不急於尋找哥哥，而是找了一個二次元風格的老虎機，開始安靜地玩起來。她知道，一旦有了進一步的消息，哥哥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此時，只需等待就好。

　　－

　　就這樣等待了大約一個小時，果然，愛馨花園的一棟屋子掛了出來。虛默以新的名字「金玄」拍中，瞬間成為了第56棟新的業主，而這棟房子正是早前丁丁所有的那一棟。

　　虛默隨即通知了妹妹這個消息，並讓她再一次改頭換面，加速年齡，變為了一個50歲的老婦人形象，當然，還需要將整身的行頭又換了個遍。待妹妹的變裝完成，兩人在商業區碰面。為了出行方便，虛默購買了一輛最新型的特拉斯黑炫系列進化版X118型飛行器，此車有自動定位駕駛的功能，功能設定完畢，點下啟動按鈕，瞬間，車子向著愛馨花園高速前進而去。

　　－

　　車子很快來到了愛馨花園，這次已是業主身份，門禁自動開路，他們順理成章進入了社區。車子根據定位，一路開到了56棟的門前。

　　丁丁已經將整個屋子裡非標配的物品全部賣給了虛默，整個屋子裡的裝飾顯得非常摩登，與外面木屋子的外觀略有些不搭配，當然，這些並不是兄妹兩人的重點。

　　諾蘭連續工作了七天有餘，吵著嚷著要休息，虛默便答應著讓她上樓去睡個痛快。而他也躺在樓下的沙發上開始休息。

　　兩人睡到了日落之後，虛默設定的鬧鈴將他叫醒，他看了一眼天色，知道到了該幹活的時候了。
　　

第646回（一）混亂起始（17）試探

　　身為業主之後可以在社區內自由行動，虛默發動了自己的廚師技能，製作了一大籃子的餅乾和麵包，帶著變身後的諾蘭向著41號出發。

　　這時天空星光燦爛，空氣裡都是清新的青草味，行走在這如同童話中的鄉間小道上，兄妹兩的心情不覺放輕鬆了許多。

　　「遊戲中的世界，總是那麼美。跟現實裡那片污濁天空完全不同，也難怪大家都陷在這裡面，不想出去。」諾蘭不禁感歎。她停下腳步，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虛默見此也停下了步子，跟著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不可置否地說：「確實，不論是【勇者大陸】，還是這個【人生模擬】，裡面的世界都看起來比現實美好。但是……」

　　「但是人總要面對現實，對吧？」

　　虛默無奈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哎，無趣，我都能猜到哥哥會說什麼——你啊，就總是這麼無趣！」諾蘭以老太太的形象抱怨，神采居然還是那般少女。

　　她那樣子惹得虛默不禁一笑，兩人踏著星光灑滿的鄉間小道，向著目標方向走去。

　　－

　　41號屋很快出現在了視線，與其他的屋子一樣，除了滿屋的燈光溫馨，花園裡也橙光點綴。走近一點，便聽到了其中孩童的歡笑聲，聽得出，飽含的儘是幸福的聲音。

　　兩人已經知道一旦踏進院子門鈴就會響徹，便規矩站在院外按響了門鈴。

　　很快，木屋別墅的大門打開，早前諾蘭見到的那個老太太，出現在了視線。

　　「你好，我們是新搬進來的業主，56號屋的。初來乍到，給鄰居們送些糕點，作為見面禮。」諾蘭戲精上身，擺出和藹的樣子，說道。

　　「56號屋？……那丁丁呢？」老太太一臉疑惑地打量他們。

　　「丁丁？您說的是56號屋之前的業主嗎？這個我們不清楚。」虛默回答，「一早就想買這個社區的房子，可惜一直沒人售賣。我在網站上也掛了一段時間競標，好容易等到有人掛牌。能夠買到自己心儀的房子，實在高興。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指教。」

　　「是這樣啊……那謝謝你們的禮物。」老太太接過了虛默手上裝滿餅乾糕點的籃子。

　　「你這房子跟我們買下的不一樣，介意我們參觀一下嗎？」諾蘭不失時機地問。

　　老太太遲疑了下，最好還是讓開身子，讓他們進屋。她轉身向裡走，一邊說：「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們進社區業主的群呢？有新人進來，他們應該會給你們組織歡迎會的，我們這個社區氛圍很好。」

　　虛默打開菜單欄看了一眼，果然收到了邀請，他沒有點開，默默關掉了菜單欄，回答：「哦，我不太懂……待會兒回去家裡就加群，好好跟大家打個招呼。」

　　說話間，虛默和諾蘭都在好好地觀察這個屋子。他們看到幾個孩子正在餐廳吃飯，兒子不在，巧克力先生的身影也沒有瞧見。至於那些全家福的照片，全部收入了虛默的眼簾。

　　「這個老太太看起來是個活人。」諾蘭趁著時機湊到哥哥耳邊小聲嘀咕道。

　　－

　　老太太將籃子放在沙發旁的邊桌上，轉身招呼他們：「你們要參觀哪兒？我帶你們走一圈。」

　　「隨便走走就好，您帶路。」虛默客氣地說。

　　老太太點點頭，又看了虛默和諾蘭一眼，不禁問：「你們這組合很少見……現實裡也是母子嗎？」

　　「是的，現實裡也是母子，我兒子可聽話了，還陪我玩遊戲，呵呵呵……」諾蘭順水推舟地回答，順勢拍了下虛默的頭。虛默無奈配合，兩人假笑著出演「母慈子孝」。

　　「果然。」老太太微笑著點點頭，「兒子這麼好，這麼孝順，真的是福氣，實在是羨慕你。」

　　話題引導地剛剛好，虛默適時地說：「我看你這有三個孫子啊，全家福裡面老公孩子都有，也很幸福的。我一直都希望我【媽】能找到知心人，不管實在現實還是在遊戲裡，能夠活成你這樣，那就太好了。」

　　聽了這話，本該高興的老太太卻一下子梗住了，面容掩不住一絲憂傷。

　　虛默和諾蘭對看了一眼，虛默輕聲問：「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老太太苦笑著搖了搖頭：「不，你沒有說錯。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遊戲裡，只要能圓夢一場，就不算白活。雖然我在真實的世界過得並不好，但至少，我在這個世界裡還是找到了真愛，彌補了遺憾。」

　　「那真是太好了，真愛難得，一定要見見你的先生。」諾蘭立刻順水推舟。

　　「他啊……就不必見了。」老太太的臉色再一次沉了下來，「他現在已經說不了話，也起不了身，大部分時間都靜靜地坐在後花園裡面，跟一個植物人一樣。」

　　「啊？這是什麼意思？」諾蘭一臉茫然地問。

　　老太太苦笑一下：「他年紀大了，遇到時候我們都是人生遲暮，難免會遇到意外。我們本來就說好要在這個遊戲裡白頭到老，哪怕終結也要在一起，沒想到，他突然發病，腦梗發作，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腦梗？！……」諾蘭差一點跳了起來，「遊戲裡可以發這病嗎？第一次聽說……如果是得了腦病，外面的身體儀器應該可以檢測到吧？以現在的醫學，這些應該都是可以解決的吧？」

　　「或許吧。」老太太又苦笑，「可是，我並不知道他現實世界的位置，我知道他並不願意讓我知道……哎，既然今天都跟你們說到了這裡……那，我就帶你們見見他吧……」她說著，就邁開步子，向著後花園走去。虛默和諾蘭趕緊跟上。

　　－

　　推開通向後花園的木門，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背坐在輪椅的身影出現在視界，白色鵝卵石排列出的小道那頭，花園的中心。他微仰著頭，似乎在看著浩渺星空……他的周圍放滿了各色的桔梗花，和光線柔和如星光的高低庭燈交織有序地排列。一切都是那樣靜怡美好，一看便是花了心思佈置的景致。

　　三個人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

　　虛默首先招呼道：「老先生，你好啊。」

　　可是，他絲毫沒有反應。
　　

第647回（一）混亂起始（18）難題

　　「老先生？」諾蘭也試著招呼了一聲。

　　巧克力先生還是沒有反應。

　　老太太這時喚道：「老伴，新的鄰居來看你了。」

　　過了幾秒，老先生終於有了微動。他向著左側，老太太站的位置這邊微微偏了一下頭。

　　老太太立刻溫柔地將手放在了他花白的頭髮上，輕輕地撫著：「這是我們新的鄰居，金妙和金玄，他們是母子，也是有伴的人。我們又多了兩個朋友，是不是很棒？」

　　老先生還是一動不動地，但虛默和諾蘭卻莫名地感覺他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

　　－

　　結束了這一回的拜訪試探，虛默和諾蘭慢慢走回自己的56號房中，這一路上，兩人都若有所思。

　　「看來啊，這個任務的難度就在於戴老爺子患病了？在遊戲裡癱瘓了？……」諾蘭在路上喃喃自言說著，「這事還真是詭異，沒想到在遊戲中還可以患病？這個遊戲的設定不是說不會死人，不能作惡的嗎？怎麼還可以患絕症的啊？」

　　虛默聽著她的話，一直沒有搭腔。

　　－

　　待跨進家門，諾蘭拉住虛默開口：「哥哥，要不我們回……」

　　虛默已經知道諾蘭要說什麼，接話道：「我一個人回現實世界去就好——我去查一下戴老先生是不是有腦病。要真是這樣，得想辦法醫好他。」

　　「那我呢？」諾蘭眨了眨眼。

　　「你留在這裡，明天再去拜訪一次，試試看能不能用我們的醫學技能治好老先生的病。或者，如果我們治不好，能不能在遊戲中找到治好他的其他方法。畢竟，我們還不清楚這病是從現實引發的，還是遊戲中引發的。」

　　諾蘭點頭同意。

　　虛默於是躺到了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打開菜單欄，點擊選擇「退出遊戲」的按鈕。

　　－

　　在一陣被吸入黑洞般的眩暈之後，虛默睜開了眼睛。保溫箱的藍光旋轉數圈，待他心率穩定，終漸消。保溫箱的蓋子隨即「唰」地一下打開，保溫箱內特有的氣味消散，虛默緩緩地坐起身，爬出了保溫箱。

　　簡單地喝了幾口水，吃下半個麵包墊肚皮，虛默檢查了一下妹妹的保溫箱，確實一切無誤，便輕手輕腳地開門離開了。

　　妹妹不同行，虛默便開啟了省錢模式，搭乘空軌向著淺灘養老院過去。在路途中，他與威特取得了聯繫，講任務的內容和困難簡單分享給他，並拜託幫忙聯繫海華市內最好的腦科醫生幫忙。

　　威特做事果然給力，幾分鐘內就聯繫到了腦病專業的權威科思，幾個人拉了多人消息群，那時虛默人還在空軌上，幾句話就跟科思約好了當天會診，於一小時後在淺灘養老院見。

　　－

　　虛默到了養老院，以戴盛事務責任幻遊獵人的身份，提出探望申請。過了好一會兒，上次那個代號3－A的護理長面無表情地走出來接待。

　　「為什麼要見戴盛？」她例行公事般地詢問。

　　虛默回答：「我發現了戴老爺子在遊戲中得了腦梗，變成植物人一樣。所以想查一下，他是不是在現實世界得了這個病，才導致了遊戲中的這個問題。」

　　護理長一聽此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在遊戲裡得了腦梗？」

　　從護理長的這個反應，虛默看得出，她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這讓他也有些驚訝，不禁問：「護理長，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啊。」

　　「之前執行任務的幻遊獵人沒有一個告訴你這個消息嗎？」

　　「沒有，前面的幻遊獵人，沒有一個回來拜訪過我第二次……」護理長回答，「其實，我能理解他們。這個任務的賞金並不算高，要是戴盛真的有個什麼麻煩的病，光是個看診的錢，可能不止這賞金50萬。現在那個老頭子孤苦無依，財務托管系統又出了問題，誰知道背後還有多少油水，要是墊付了昂貴的醫藥費，還不知道該找誰討要。反正，我們養老院是沒法管的。」

　　虛默懂了，淡淡歎了口氣，與護理長應承了幾句，然後跟著她的領路，去見沉迷於遊戲中的戴威老爺子本體。

　　－

　　在遊戲中的諾蘭在家中好好地吃了一頓自做的大餐，打開整面光牆看了五分鐘TNL的MV，心浮氣躁地關上，又點開播放器放出舒心的音樂聽了一會兒，最後抱著一張毯子，跑到後院的搖椅上躺著，望著天上的星空靜靜地發呆，似乎想要搞明白一直看著天空的巧克力先生，究竟在想什麼。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天色轉而微亮，終而晴空萬里。諾蘭於是又做了一籃子花花綠綠的糖霜糕點，提著就向56號屋走去。

　　老太太打開門看到諾蘭裝扮成的金妙老太太，似乎並不驚訝，客氣地招呼她又進了屋去。

　　諾蘭將一籃子糕點放在餐桌上，那三個活潑的孩子便一擁而上，搶食糕點，一臉歡心。

　　老太太憐愛地斥了幾句，將孩子們趕到外頭去玩，然後帶著諾蘭到客廳閒談。

　　老太太首先客套：「今天你兒子沒來？」

　　「哦，他啊，自己出去玩了。」諾蘭假兮兮地呵呵笑了幾聲，又說，「昨天拜訪你，覺得特別有緣，孩子們也特別可愛，所以今天一早又帶了些好吃的，過來拜訪。這遊戲裡面的日子也挺無聊的，我也沒幾個朋友，特別想交你這個朋友呢。」

　　老太太點了點頭，瞄了那個糕點籃子一眼，說：「金妙，你廚藝了得啊。這個糕點感覺很難做的樣子。」

　　諾蘭心裡咯登一下，趕忙轉過話題：「哦，那個是我買來的。對了，我昨天看到你先生那樣子，真是為你們感到心疼。你有沒有試過要治好他呢？」

　　老太太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啊？有病就要治啊！你們兩個感情一看就很好，這麼令人羨慕的家庭，別人求也求不來，怎麼能隨便放棄治療呢？」

　　老太太掛著苦笑，看向諾蘭：「金妙，你真的時常玩這個遊戲嗎？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在遊戲中絕對不是少數啊。」
　　

第648回（一）混亂起始（19）尋解

　　諾蘭被問得一愣……她本就不常玩這種養成類遊戲，更擅長血腥刺激，競技性更強的類別，所以對於這個【人生模擬】她也沒有過多的研究，確實不知道大多人是怎麼玩的……

　　諾蘭只得支支吾吾地回答：「哎呀，我……真的不太瞭解這裡。都是我兒子金玄帶著我玩的。他帶我去哪兒，我就去那裡……呵呵，我剛才不是也說了嗎？我在這裡沒什麼朋友，很多東西都不懂……」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著點了點頭：「是這樣啊……那，在這遊戲裡面，大家大多是成雙成對，要嘛成家立業，多子多孫，要嘛不停地戀愛、交朋友，你知道為什麼嗎？」

　　諾蘭反射條件地搖了搖頭。

　　老太太又說：「就因為這裡是遊戲的世界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虛幻的，都是在現實世界裡得不到的。是啊，想想當初我們為什麼要進來這裡？不就是因為現實太殘酷，太糟糕，大家太寂寞了嗎？超高的物價，幾乎找不到工作的現狀，大部分的人都活在底層，每天為了下一頓飯煩惱，根本不敢去結婚生子。想想現實世界，政府那根本提不起來的生育率，和被禁止了又放開的基因技術……只要有錢就可以無限拉長的壽命，表面上是有錢人們的特權，其實都是被環境所迫，是人類的帶著私慾的妥協，一切都是無奈啊。」

　　這些事情並不稀奇，都是諾蘭知道的事實，她淡淡地點了點頭。

　　「我一直想要孩子，可是我要不起也不敢要，我一直想在現實的世界找一個真心愛的人，可是一回到那個冰冷的世界，我就失去了社交的能力……只有在這個遊戲裡，我可以成為一個全新的人。我有機會改頭換面，又不用擔心被人暴力對待，遭遇不測。可以無限重來的世界給了我勇氣，讓我去交朋友，讓我去愛。所以，你看，我在這裡有了自己的丈夫，兒女，孫子孫女，還有了很多很多的朋友。」老太太繼續說，「雖然這是個遊戲的世界，但是這裡是鏡子的反面，跟真實的世界完全不一樣——這裡的愛情更真，友情更多，大家綁定在一起，都無比珍惜擁有的一切……」

　　「是怕捅破了這個幻想的泡沫，大家又回到了痛苦中嗎？」諾蘭打斷道。

　　諾蘭的話讓老太太臉色一變，笑容終於淡了下去。她歎了口氣，說：「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沒有聽懂。你是沒有辦法將巧克力先生叫醒的，幻遊獵人小姐。」

　　諾蘭一聽這話，臉色禁不住地展現出驚訝：「啊？你……」

　　「昨天你們兩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們是誰。我知道你們三番五次地前來，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個任務。這樣的事情，我已經經歷了好多次了。所以，我讓你進門，也可以讓你去想辦法治療我先生，但是，我知道你是治不好他的。」

　　「為什麼治不好？」諾蘭是越聽越糊塗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有的病是有因可尋，也有方可治；可是有的，就是死局——我先生的病，就是死局。這因發自他的心底——他一心想死，想死在這個遊戲裡。可是你知道，這個遊戲是沒有辦法死亡的。所以，現在的樣子就是他的自我選擇。雖然這個身子還在，可是，在他身體裡的靈魂已經沉睡了，或者說，已經死亡了……」

　　「啊，還可以這樣嗎？」諾蘭驚訝地瞪大了眼。

　　－

　　戴威躺在護理間內的保溫箱中。保溫箱的藍燈有節奏地間奏閃爍著，這燈跟心率腦電相關，如此平穩閃爍，似乎示意這箱中人一切安康。

　　虛默走近箱子，雖然知道無用，還是喚了戴威兩聲：「戴老爺子！戴老爺子！醒醒啊。」

　　戴威紋絲不動。站在門口的護理長有些不耐地正要開口叫他出來，護理長手腕上的手環響起了提示音，隨即前台機器人的聲音響起：「3－A護理長，有一位醫生過來拜訪戴威，他名叫科思。」

　　虛默得知醫生到了，便和護理長一道去接應，再和他一同回到了戴威的房間。

　　－

　　科思醫生聽虛默描述了事情的大概，沒多說幾句，便手動揭開了保溫箱的前擱玻璃罩，再拿出一個核桃大的腦測儀，放在了他額心的位置，並打開了自己的手環光屏。

　　一連串的數據和一幅幅腦切面圖瞬間傳到了醫生的光屏裡面，形成了一連串閃電的圖畫。大約過了三分鐘，醫生結束了數據收集，將腦測儀從老人的額心拿開。隨後，他要求到一個空的會議室中獨處，打算好好分析一下收集的數據，護理長便幫他安排了一間。

　　科醫生進了會議室，虛默便守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起來。

　　－

　　遊戲裡，老太太看諾蘭一臉茫然不懂的樣子，便站起身來，對她說：「你要是還不信，不懂，那你就自己去看看吧。我想你遊戲中的技能點數應該都被點滿了，其中應當也包含了醫術。你自己看看，便瞭解自己是在浪費時間，就跟之前的那些幻遊獵人一樣。」

　　諾蘭當然要自己瞧瞧，立馬站起身來，跟著老太太的腳步向後花園走去。

　　巧克力先生還是保持著同樣的樣子，坐在同樣的位置，微抬著頭，看著天，哪怕現在晴空萬里時的太陽稍顯有些刺眼。

　　諾蘭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老先生依然沒有反應。

　　她於是打開菜單欄又看了一遍使用醫療技能的說明，隨後站在老先生的面前踮起腳來，試圖與他的視線相對，並將右手放在老先生的額頭。

　　好不容易，諾蘭抓到了老先生渙散雙目中的一點焦距，一連串的數據和分析就此躍入了腦中……

　　－

　　大約過了十分鐘，諾蘭終於將手從巧克力先生的額頭放了下來，拉不下沮喪地往客廳走去。老太太跟在她的身後。

　　諾蘭回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發起愣來，似乎還在努力回想著剛剛的數據流。

　　老太太坐到她的對面，問：「怎麼樣？都明白了嗎？」

第649回（一）混亂起始（20）腦醫的猜想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科思醫生給虛默發出了一個消息，讓他進入會議室溝通診斷結果。虛默一直在門口候著，一聽到醫生召喚，立刻轉身走了進去。

　　醫生的面容有些沉重，這讓虛默產生了愈加不好的預感，於是開口問：「科醫生，戴老爺子他……情況很糟嗎？」

　　「怎麼說呢……這情況，有些複雜。」醫生頓了頓，似乎是又整理了一番思路，「我們都知道大腦是宇宙中已知的最為複雜的組織結構，我們的大腦是人體的神經中樞，人體的一切生理活動，都是由大腦支配和指揮的。當我查看了戴老先生的大腦各部分的活動數據，發現很多很奇怪的現象。

　　比如說，大腦聯絡區是意識活動的場所有兩個，一個是大腦額葉聯絡區，一個是大腦後部聯絡區，這兩個聯絡區都能產生意識。正常狀態下，兩個聯絡區的意識活動可以同時存在，並以大腦額葉聯絡區的意識為主導。大腦額葉聯絡區是各種意識彙集的場合，在清醒狀態下一直處於活動狀態，如果大腦額葉聯絡區不活動，人就一定處於睡眠狀態。當大腦額葉聯絡區的活動被逐步抑制，人就逐步進入睡眠狀態，如果大腦額葉聯絡區突然活動，人也就突然清醒。在大腦額葉聯絡區休眠時，如果大腦後部聯絡區單獨活動，這時就表現為做夢，也是意識活動的一種形式。

　　當我們進入到擬真的虛擬遊戲中時，雖然身體沒有活動，但意識是處於活動狀態的，額葉聯絡區和後部聯絡區應該都是處於活動的狀態，可是……戴老先生卻不是這個狀態。」

　　「那他是什麼狀態？」

　　「他的大腦額葉聯絡區處於休眠的狀態，大腦後部聯絡區有微弱的活動跡象，應該陷入了深度休眠的狀態中。」

　　虛默擔心地皺起了眉頭：「難道……他真的變成植物人了嗎？」

　　「這是其中一個可能性，當然還有別的可能性。聽了你的描述，結合了【人生模擬】遊戲不能死亡的特性，我覺得成為植物人這個論點缺乏誘因。我自己倒是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醫生敲了敲手指，如是說。

　　「醫生請講。」虛默期待地看向他。

　　「深度催眠。」

　　虛默一下子愣住了，這個答案並不讓他意外，但這個情況確實新鮮，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接話。

　　醫生看出了他的疑惑，開始由淺至深地講解開來：「其實我怕也沒有遇到過在遊戲中被人催眠的例子，但是基於他的腦部活動數據，我覺得這是一個可能性，我先跟你簡單地科普一下關於腦催眠的知識吧——

　　我們人類對世界的感知，來自遍佈全身的各種器官，視覺、聽覺、觸覺等信息，通過眼、耳、皮膚等感覺器官後，首先被輸送到腦內的初級感覺皮層，然後進一步運送到更高級的皮層區域，在那裡，這些信息被整合起來。

　　首先，信息通過視神經到達初級視皮層。之後，信息被輸送到較為高級的腦區，最後，信息來到更為高級的腦區，並進一步與腦內原有的經驗進行關聯匹配。同樣的，從低級向高級的信息流向，也存在於聲音和觸覺等其他感覺信息中，原始的信息最終到達一個較為高級的腦區，從而被理解並被賦予意義，這是一種「自下而上」的信息流動。

　　但是在我們的腦內，還存在另一種信息流動，這就是「自上而下」的流動，甚至它所攜帶的信息量要10倍於「自下而上」的流動，這就是信息的「反饋」。那麼這麼多的反饋信息用來做什麼呢？答案就是對我們所接受的「自下而上」的信息進行篩選和解釋。所以我們最終感知到的，並不僅僅是原始的看到和聽到的信息，而是依賴於我們的經驗網路，重新賦予了這些信息以意義。一句話就是，「自上而下」的信息是地位最高、說一不二的帝王，它能賦予感知到的信息以意義，而反饋信息過於強大的話，它甚至可以推翻來自底層的原始信息，並賦予其新的意義。

　　現代科學已經證明，在催眠暗示中，憑空激活或關閉了某些腦區，從而改變了「自上而下」的信息，相當於額外創造了一種霸道的「自上而下」的信息，從而暗示身體接受現實中不存在的事實。所以按照斯皮格的統計，大約有80%－85%的兒童和老人容易受催眠暗示，這要比成人的比例多得多，這是因為兒童和老人的自我意識更為薄弱。

　　其實在大多數時候，「自下而上」的信息與「自上而下」的預期反饋正好吻合，但是催眠是一種有趣的現象，它通過關閉或激活特定的腦區，憑空創造了一種不匹配的狀態，使得「自上而下」的信息直接越過了「自下而上」的感覺信息，從而改變了我們對世界的認知。

　　可以說，儘管人們還不知道催眠是如何改變了腦部的狀態，但是利用催眠的一些奇特性質，科學家可以來研究一些異常情況下的腦功能。催眠成為了腦研究的一種秘密武器，這也是我一直在研究的領域。」

　　「所以說，戴老先生是因為催眠使得「自上而下」的信息直接越過了「自下而上」的感覺信息，陷入了沉睡？那他能睡多久呢？永遠嗎？」

　　「這個很不好說——大腦皮層從興奮到抑制之間存在許多個中間中階段。在清醒期間，強的刺激引起強的反應，弱的刺激引起弱的反應，反應量與刺激的強度成正比，此時是【清醒相】。在入睡過渡期，強或弱的狀態引起的反應是一樣的，這就是【均等相】。當皮層進入較深的抑制狀態時，就可以看到一種反常的現象，弱的刺激引起強的反應，而強的刺激反而引起弱的反應，甚至完全不起作用，這就是【反常相】，如虛假的「燙傷」、痛覺消失、味覺改變等等。有時還會出現【超常相】，即在清醒狀態下皮層細胞無法做出的反應這時卻誘導出了反應，如我們的特異功能被激活，蒙眼識字，心靈感應等等。

　　當抑製程度極深時就會進入【麻醉相】，一般刺激難以引起反應，必須用直接的物理的非條件強大刺激才能喚醒。但事實上，被催眠者在任何狀態中都可以被催眠師通過語言的暗示而喚醒……這一套聽起來是不是很熟悉——其實你們幻遊獵人的工作內容在我看來不外如此。陷入遊戲中產生了身份認知錯誤的人，在我看來跟被深度催眠的患者是一樣的。

　　好，回到你剛剛的問題，如果戴老先生真的被深度催眠，是任何可能性都可能發生的——當然，也包括了永遠也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