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燃 作者: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mk2258 2017-8-29 21:40:0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3 1297490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5
重燃 第十四章 驕傲

    就在謝飛白第一局已經有些丟盔卸甲偃旗息鼓的當口,沒想到在電梯裡又再度撞見了他在地下室停了車上來的表姐王玉蘭。

    其實就在他們提著酒往回走的時候,謝飛白就頗有些垂頭喪氣,本來還打算仗著程燃能骨子硬一點,結果這點勇氣之火是剛剛燃燒起就在酒莊門口給撲滅了,謝飛白最終還是覺得自己太天真了,自己那可怕的表姐根本就是不可戰勝的。

    然後在電梯裡,雙方不期而遇。

    看到那條九分褲的高跟鞋一步邁入,程燃分明感覺到身邊的謝飛白都縮了一下,結果在電梯裡,王玉蘭一看他的模樣態度,立即也就翻了個白眼,厭煩的看來,「你看你這個樣子,還是以前吊兒郎當的,一點沒個長進!聽說你這次成績又沒考好,你到底知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麼?還是覺得自己有媽老漢罩著,要錢給錢?養你一輩子啊?」

    「你媽老漢現在還能動,以後萬一不在了,癱瘓了,都不求你能照顧他們,你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是不是都要餓死?懶人吃餅,連轉動脖子上餅的能力都沒有,跟廢物有什麼區別?」

    王玉蘭連珠發炮,謝飛白一聲不吭硬扛。

    別看謝飛白以往在外面一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模樣,現在似乎卻失去了所有的「霸道光環」。想來可能從小就是這樣了,沒有從小到大所受的鎮壓,現在也不可能這麼服服帖帖任人宰割的樣子。

    冷暴力的傷害甚至比直接的暴力武力所帶給人的影響更深,因為誅心,估摸著謝飛白就是這樣從小夾在謝候明,他姐王玉蘭的聯合大山之下,受迫害生靈的恐懼深入骨髓。

    眼看著謝飛白這頭平時桀驁不馴的獅子現在就跟逼在角落裡的順犬沒啥區別,程燃是覺得好笑,又有些不忍,於是從旁開口打斷王玉蘭,「也沒到你說的地步吧,我看謝飛白還是很有改變的,成績不是一時能夠彌補起來的,這和基礎也有關係,努力彌補,就算一時追趕不上一些人,人生其實是場長跑不是嗎。其次,如今天行道館二層樓的網絡空間,就是謝飛白一手推動起來的。有這份能力,不至於餓死。」

    謝飛白轉頭看著程燃,眼睛那個無辜的一眨一眨,有些感激,又有些恐慌,甚至還隱隱有制止的懇求。

    本來從頭到尾都在數落謝飛白,根本就把旁邊的程燃當透明人不存在的王玉蘭,這個時候看了過來。

    哦,透明人說話了。

    極具戰鬥氣息的王玉蘭轉回頭來,冷冷道,「天行道館,什麼天行道館?聽著就不像好名字!」

    謝飛白對程燃道,「我姐一直在上海讀書,才回來……」謝飛白這個表姐一直在外地讀書,今年才算正式畢業,天行道館的火熱,也只是在蓉城本地,出了這個圈子,那知道的人也還是不多的。

    當然王玉蘭此時心底也微微慍怒起來了,如果說她先前數落謝飛白只是慣例,如今對謝飛白身邊這個不知輕重的小子一番看似明正言辭的說辭,勾起了她心底某種怒火。

    她也不知道怒火從哪裡來,也許是她這畢業後來蓉城商報集團實習,因為新人所遭遇的一些辦公室政治的冷遇和偏見,搞得她最近很是煩悶。也許是因為她平時站出來數落謝飛白,他身邊的一些小貓小狗,無不對她的「惡名」深有體會一個二個噤若寒蟬,跟龜孫子似的,誰敢多發一言?

    而今天,好巧不巧在她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小貓小狗中居然出來個幫謝飛白「打抱不平」的要摸虎尾巴,這屆小貓小狗素質不行啊,基本眼力勁都沒有。

    王玉蘭環抱著手道,「什麼道館,是打架的地方嗎?網絡空間?開了個烏煙瘴氣的黑網吧,跟你們一群人鬼混,這就是有能力了?那種網吧都是些什麼人去的?藏污納垢,一天扎堆這種地方,遲早毀了你。我會跟你爸說的,搞什麼名堂,他們管不管你了,你媽也是的……沒事就把你看著吧,做什麼生意,孩子都走偏門了,生意做出來又有什麼意思?」

    只是一聽,就知道王玉蘭在謝飛白家地位尊崇,只怕謝候明和張薇兩人,都對她禮遇有加,甚至王玉蘭還可以站在教育謝飛白的角度,對他們指手畫腳。

    真是呼風喚雨。

    謝飛白開網吧的「功績」,在這裡也沒用了。

    「還有,你們才多大,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說什麼人生,長跑之類,你們知道什麼是社會?知不知道競爭的殘酷?人生是長跑不錯,但你連跟長跑運動員站在同一條塑膠跑道的資格都沒有,還談什麼長跑?煤渣跑道土石跑道更適合你們,一跌倒就剮一身的鮮血淋漓,到時候才後悔自己為什麼沒能舒舒服服的站在塑膠跑道上。」

    程燃都給說愣住了,這……

    雖然很毒舌……

    但是好有道理啊。

    謝飛白悻悻然看過來,心想你明白我平時為什麼沒有還手之力了。

    王玉蘭看著默不作聲的程燃,只當對方已經被自己說懵了,心想這小癟三真是自己作死。聲音又冷冽道,「謝飛白,今天是家庭聚會,還有貴客。怎麼什麼人都往家裡面帶?你忘了以前家裡發生的事情了?」

    謝候明當年被綁架,這是上了新聞的,基本上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但是至於個中細節,出於惡源未盡保護關鍵人,程燃和姜紅芍的作用無論是辦案組,還是謝候明這邊,都是沒有洩露的。

    王玉蘭這番話其實是非常不客氣的了,但也出於她歷來的慣例,對於謝飛白和他身邊那一群一個德性的朋友,她從來不會給什麼好臉色。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一個人沒有尊嚴的時候,他「罩著」的那個網絡裡面的小魚小蝦,自然在她面前也沒啥尊嚴可談。

    謝飛白道,「程燃也是今天邀請的客人。」

    王玉蘭愣了一下,想到了些什麼,問,「你們同學?」

    謝飛白的蓉外是目前蓉城的貴族高中,能進裡面的如果不是成績拔尖,那麼家裡就肯定有錢或者有權。類似在裡面的謝飛白,所以王玉蘭覺得可能這也是一號紈袴。

    叮!伴隨著電梯清脆的聲音,門打開了,到了謝飛白家所在的樓層。

    三人一起走出去,謝飛白搖了搖頭,「程燃在十中。」

    「十中……」王玉蘭怔了一下,「哪個十中?」

    謝飛白道,「蓉城十中。」

    蓉城十中和蓉外,說出來其實是兩種感覺。前者的公立頂尖高中身份,意味著比後者少了幾分權錢影響,是個需要實力在其中拚殺才能立足的場所。

    只是好學校裡面也會有差生,也不可避免會受到社會影響,有關係戶。

    王玉蘭看了程燃一眼,只是臉色好了一些,方才程燃出言頂撞的「僭越」和「妄議」給她的冒犯感,稍微輕了一些,這讓她都有些奇怪,難不成是聽到對方好學校的影響。

    只是她還是不相信謝飛白能有什麼優等生朋友,帶著幾分譏誚反問道,「哦……我的母校啊,我們還是校友了,那你的成績應該不錯囉?」

    「一般吧。程燃不算最好的,最好的是他女朋友姜紅芍,年級第一。他啊,就馬馬虎虎是個三十六名吧。」

    謝飛白掏出鑰匙,卻沒有開門,像是手握權杖。

    這番話說出來,就跟這個時代恨不得在人面前高喊「老子有個朋友,名字叫比爾蓋茨!」。

    一模一樣的驕傲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5
重燃 第十五章 威脅

    王玉蘭有那麼一時間愣住了,當然讓她發愣的更多是謝飛白這陡然爆發出來的氣勢,雖然聲音還是夾縮著的,但是對於自己這個扭扭屁股就知道他拉屎拉尿的表弟來說,她分明能感覺到他的耀武揚威和隱藏在這番話下面的嘚瑟。

    十中第三十六名……這是什麼概念?

    放在蓉城任何地方出沒,提到這樣的成績,甭管你這個人面貌如何,都自帶「根骨清奇」的先天條件。

    「學霸」、「外星人」、「高智商」、「前途無量」各種光環相繼加身,一舉一動,恐怕都讓人觀摩,敬畏三分,可以螃蟹一樣橫著走了。

    而謝飛白眼下拿著鑰匙還不開門,掙著脖子說這話的時候,持鑰匙的手還在輕微顫抖,你這是有多爽?

    王玉蘭眯了眯眼,然後一手就敲他頭上去了,「開門啊!」

    謝飛白這才捂著腦袋去開門,不容易啊不容易,剛才看到王玉蘭的氣勢驟然一收的發呆,感覺自己將了強大表姐一軍呢。

    這就是程燃在的好處啊,怎樣,你不是看不順眼我嗎,你不是看不起我嗎,你不是以為我身邊的朋友都是些游手好閒的小混混嗎,老子也有好朋友的,老子好朋友是尖子生!

    家裡不總拿你當年是十中好學生的事蹟羞辱我嗎,你幾名啊,你比得起姜紅芍嗎,退一步說,你當年能和他相比嗎?

    王玉蘭確實有些措手不及,對於程燃的預估在迅速變化,又感覺內心騰得一陣邪火直冒,「馬馬虎虎,三十六名……」還有他女朋友,都肆無忌憚的拿出來說了……

    王玉蘭一直以自己是蓉城十中出來的學生自倨自傲,現在有時候搞同學會一起出去玩,感覺走哪都有榮光。其實類似十中這種學校都讓人產生歸屬感,有時候即便去了大學裡,都會找到一個學校的同學,大家親如手足,而且有的人是直接把藍白色校服帶到大學,我是十中人我驕傲。關鍵是,名校,好的前景,自信,都是這所高中所帶來的,也就難免會為此自豪。

    同樣的,若不是沒有在其中奮鬥拚搏過,揮灑過青春,也不會產生這樣的眷念。王玉蘭記得自己在十中的那段日子,當年可以說是用暗無天日來形容,無他,她心高氣傲,眼看著周圍一個個都如太陽般耀眼,她又怎能甘居人後。

    然而人是有天花板的,有時候客觀事物是不以人類的意志為轉移的,所以哪怕她拼盡全力,在當年也只是百名以內徘徊。

    身為金字塔中學裡的金字塔,這其實已經足夠傲視群雄了。在那樣的範圍激烈搏殺,像是百舸爭渡,逆水行舟,哪怕是每天埋頭做題,抬頭就星斗滿天,也進境緩慢,很容易讓人看到自己的極限,一度讓人覺得窒息。

    畢竟其實一百名和第一名看上去隔很遠,實際上也就是二三十分的差距。並沒有感受上那麼天塹鴻溝,所以她最終也就認可了這個結果。畢竟排在她前面的,同樣的努力下人家有天賦,同樣的天分下人家比你勤奮。

    當年這個排名對得起她的天賦,也不辜負她曾有過的努力。

    然而現在,自己一向看不起的表弟謝飛白身邊陡然冒出個十中三十六名,可以把大部分百名以內的「精銳」踩在腳下的人,而這裡面包括了曾經怎麼也叩不開前百名那個大門的她。

    短暫的凝滯過後,王玉蘭沖謝飛白瞪了一眼,「我信你才怪!」然後邁步走入謝飛白家門,在門口脫了高跟鞋,去找拖鞋換鞋子。

    王玉蘭反應過來,謝飛白肯定是故意誇大,至少身邊這個叫程燃的是不是那麼多名次,還是要打個問號的。

    在十中讀書應該不假,很容易被謝飛白父母證實,他可能不會說謊,那麼具體的成績,那就可以做文章有水分了。王玉蘭猜測說不定謝飛白是找了程燃排名的零頭出來狐假虎威,其實這個程燃真實在學校的排名,那麼大膽假設一下,會不會其實就是一百三十六名?

    她會這麼想,還是不相信十中金字塔尖尖上的學生,會和謝飛白交上什麼朋友。

    不過即便如此,她對程燃的態度還是不一樣了。

    一百三十六名的話,也不低了,雖然比不起她,但至少能摸到前一百名尾巴的,值得應有的尊重,倒是跳脫出了是謝飛白身邊那些她可以隨便訓斥的阿貓阿狗範疇。

    謝飛白聳聳肩,進門的時候只是對程燃翻了個白眼以示無奈。

    進門後大廳很寬敞,謝飛白家的這個屋子是平層,大概有兩百多個平方米,裝潢倒是古香古色,很符合謝侯明的品味,張薇和謝侯明在廚房下廚,謝侯明雖然執掌一個省投集團,但論過日子還是有一套,能做得一手好菜,平時也經常下廚,沒有旁人想像的那麼高高在上,畢竟琴棋書畫終究是陽春白雪,生活日常還是要落於柴米油鹽醬醋茶,類似這種請客,他也會和老婆親自上陣。

    兩人都在廚房忙碌,王玉蘭先對廚房喊了一聲,「姑媽,大舅,我來了。」

    廚房傳來語氣上揚的回應,「玉蘭來啦,你先坐著!飯菜還有一段時間。」

    王玉蘭心頭一熱,在謝飛白家,怎麼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飯桌上已經端上桌了一些菜,一會張薇端著一碗盛放肉末豌豆的盤子從廚房出來,「啊!」得叫了一聲,放下盤子快步過來。

    王玉蘭微笑著嘆了口氣,心想姑媽可能是好久沒見自己了,剛才還壓抑著心情呢,該不會又來以前小時候那套揉臉吧,怪疼的。真是拿自己這個姑媽很無奈啊。

    張薇快步過來一把捧住了程燃的臉,又揉又捏,擠得變了形狀,讓程燃連連討饒才放開。「哎呀,程燃,好久不見,你到我們家來算是稀客啊。」

    而後張薇才轉過頭,順手在王玉蘭臉上摸了一把,「玉蘭也來了!」

    聽到動靜的謝候明探出頭來,他還穿著圍腰,笑道,「程燃,玉蘭,來啦,還有幾個菜,先坐著,等會還有謝飛白小叔過來。你們聊會天,看會電視,認識認識吧。」

    「行,姑媽姑爺你忙去吧。」

    王玉蘭笑著揮揮手,張薇背過身去,她的手舉著,臉上剛才的觸摸感還猶未散去,笑容卻僵硬下來。

    摸的那一下臉……好敷衍啊。

    她餘光掃向身邊的人影。

    好像,自己一直以來在謝飛白家橫著走的地位……受到了威脅。

    ……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5
重燃 第十六章 各取一字


    (之前王玉蘭叫謝侯明應該是大姑父,已經改正。)——

    謝乾領來的人是兩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一個面相中正,寬口闊頜,一個相對瘦削,但目光奕奕。進來的時候,三人還一直說著話不停歇,看到謝飛白三人,王玉蘭整個背都挺了起來,矜持打招呼,「叔叔。」

    對於謝乾,王玉蘭可是不陌生,當年家裡最早做生意做到國外去的,後面回國後,依靠幾百萬啟動資金,個人佔股百分之三十,拉了自己懂技術的海歸同學,一起建立了四通公司,這往後,四通公司找對風口,發展順風順水,在中關村闖出一番名頭。作為新聞專業畢業的,立志在這上面闖出一片天下的王玉蘭,何嘗不知道謝飛白這個小叔目前的風雲程度。

    謝乾圍著一根赭紅條紋圍巾,風塵僕僕,卻又氣定神閒,自帶氣場。

    面對王玉蘭謝飛白程燃三人的招呼,他衝他們回了個招呼,目光和程燃對上,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和他一起的兩個男子也衝他們笑了笑,但很明顯三人之間剛才就有沒解決的話題,謝乾又聊開了。

    他語速極快,而且引領話題,在討論著投資上面的內容,有時候他一言就下了論斷,那個面容寬闊的男子則總是笑著應和,那個瘦削的則從旁說出自己的意見,每次插口都恰到好處,剛好是語速極快的謝乾話語中斷的剎那間。三人聊天,很有一種層層推進的藝術感,這往往不是貌合神離,而是真正聊得投機酣暢。

    進門之後,一桌子的菜已經擺好,謝乾還待跟謝候明夫婦介紹,但其實謝候明和那個面相周正的男子早先握起手來。

    「謝老總,謝老總忙忙碌碌,以前我們見過幾面吧,今日有幸沾謝哥的光到你家來做客吃飯,榮幸啊。」

    謝候明笑,「周局長說笑了,你們商務局還是多支持我們工作啊。」

    「說什麼支持哦,你是老大哥了,我是配合你才對。」

    周文武是市商務局局長,也是謝乾以前的同學,謝乾這次來蓉城,其實就是有幾個投資要談,周文武也屬於幫忙牽線搭橋,希望利用老同學的關係,讓謝乾在蓉城落實一部分業務。

    而謝乾帶來的另一人,則是目前硅谷文思投資顧問公司的副總裁,名叫馮山,目前是在為謝乾的融資奔走,具體是幫忙包裝謝乾的公司,推廣給投資人,四通公司和華淵公司的合併,就有他在其中牽線搭橋,四通和華淵合併後,拉來了一千五百萬美元的強力資金援助。

    大家上桌,一介紹,氛圍一片融洽。

    謝乾道,「兩位莫不要以為我是為了省錢,拉著你們來我大哥家蹭飯。」

    謝候明瞪了他一眼,「都是自己人,家常菜最好。聽謝乾說要請你們,我趕緊把大家招呼家裡來,外面吃飯,太正式了,沒有那種氣氛了。」

    周文武笑起來,「敬大哥一杯,都是自己人,我作為小兄弟的,以前和謝哥上學的時候,就聽說你做菜有一手,那時候是垂涎三尺啊,沒能嘗到你的手藝,所以聽謝乾說來你家吃,我是求之不得!」

    馮山則是先吃了口菜,讚不絕口,「我也敬大哥一杯,我和謝乾是兄弟,在家裡面談事情,其實比外面,更能暢所欲言。」

    張薇知道主角是面前這群男人,就在旁笑著,也不插話。

    而王玉蘭則心潮澎湃,眼前的人,蓉城市商務局周文武啊,最近才大力推動了西部產業園落地的人,商報對他的報導是不遺餘力,蓉城官場的少壯派新星,王玉蘭初入職場,商報集團那種有政府背景的集團裡面,知道的不多,但也是聽說了,兩個寫欄目的大記都想採訪這個周文武,還是集團老總出面去說項,結果周文武回應只想低調幹事,這是商務局的功勞,不要在自己身上用力,只適當接受一個訪問就是了。

    結果兩個大記為了這個機會都差點打起來,明爭暗鬥的,各種刀槍唰唰唰交鋒。置身其間的王玉蘭只是聽著身邊的人傳得玄之又玄,說是周文武背靠省委大佬,是一個實幹派,有能力的人,就可以這麼任性,背後大佬支撐他,是要打造蓉城招商引資重點城市形象的,這可是握著尚方寶劍的人。

    而眼前,這麼個傳說中的人物,竟然就這麼在自己面前,溫和的附和著謝乾。

    另一位馮山的,王玉蘭初出茅廬,倒是不知道太多,但聽對方是硅谷那邊奔走的創投人,言談之間,儘是讓人眼花繚亂的信息,王玉蘭也只能心頭咋舌。

    說到底,人家還是衝著謝飛白這個小叔謝乾來的,眼前這些人,可都是能夠得上上新聞稿了。說不得今天這頓飯吃下來,蓉城和it業界,又能多幾條影響深遠的商業決策。

    作為新聞專業畢業的,王玉蘭知道這些都是何等重要的資源,這些人物有多大的能量。而她就在他們面前,能親耳聽到他們對世情的看法,他們不為人知的經歷,對於一個新聞人來說簡直是打燈籠都找不到的際遇。

    謝侯明還不忘介紹了一下王玉蘭,說這是謝飛白姐姐,她是新聞專業,剛剛畢業,上大的高材生,如今在商報集團上班,謝乾就順便跟周文武說,老周你以後照顧一下我這侄女。

    周文武笑著點頭,說我記下了。也不多說話,但王玉蘭知道,這就是往心裡去了,要是表面上話說很足,說不定真實就要打個折扣,反倒是傳聞中的周文武這樣,一口唾沫一個釘,才值得信賴。這都是謝乾叔叔的能量啊,王玉蘭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的甜。

    接下來席間就成了謝乾和周文武,馮山三人的談話場,偶爾謝侯明會插兩句口,後面又會把話頭交給三人。

    馮山為人幽默風趣,也是經歷豐富,各種見聞張口就來,成為飯桌上的活躍機。周文武雖說是商務局局長,也是名校出身,只是很多經濟上面,外資公司的運作這類,還是要向馮山請教。

    王玉蘭知道自己是晚輩,在這種場合是完全插不上話,只是全程專心致志傾聽,時而隨著三人談話的笑點笑起,時而停下筷子眼睛不眨的被話題吸引,她現在就是想知道,他們這個位置上的人,一天到底談論些什麼。

    謝飛白則是屬於全程被忽略的透明人,一個人安靜吃菜。

    程燃聽著謝乾三人的交談,主要的話題,還是在如今的資金問題上。原來四通公司現在和華淵合併,奔著全球最大的華人網站去了,部門被全部打散重組,重組的過程中大量招人,十來條戰線同步挺進,運作成本大幅提高。

    用謝乾的話來說,是「銀子嘩嘩嘩的往外流」。

    現在迫切需要錢,問題是前期的一千五百萬美元融資,當時帶回來,打進北京賬戶,轟動了中關村,但也發生了問題,這個年代國家為了阻截「假合資」現象,外匯匯出管制極其嚴格,北美那邊根本沒法用到這筆錢。其次,要做大格局的互聯網企業,並最終走向上市這條路,這筆錢也是肯定不夠用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需要融資,需要開拓業務,說到現在,四通公司其實還是虧損運營,廣告業務其實並不多,前幾個季度收入也就僅僅是不到一百萬美元,而最大的收入反倒是售賣以前四通的中文平台軟件。一個互聯網企業,現在最大的收入竟然是銷售軟件,自然是不太能說得過去的。

    謝乾所以考慮的就是未來戰略重心。

    而周文武則是盯住了謝乾現在兜裡無法往北美花銷的那一千五百萬美元,想要多少讓他拿出些留在蓉城這邊產業園,也在向他推廣業務。

    馮山這邊則是有很多想要過來融資合作公司的項目,和謝乾對接。

    聽到這些,程燃大體有了個判斷……謝乾,是走到了這一步了啊。

    資本蜂擁而來的時候,謝乾當然是被圍拱在其中的核心,是紅人,風光無限。但這本質也是在稀釋他自身股份的事情,而等到稀釋到一個危險值的時候,如果公司順風順水,倒還好說,如果一旦遇上些風吹草動,恐怕就要失去公司的控制權。

    但這其實程燃也不可能改變謝乾要走的路,他走的這條路,就是融資,壯大,然後上市的過程,他會成就這家公司,也會因為這家公司,承擔起落風雨。但這其實本身,就是他這樣的開創者所要經歷背負的東西吧。

    現在是謝乾,周文武,馮山三人,圍繞著未來四通公司發展的戰略重心,開闢怎樣的展現,爭議個沒完。

    謝侯明知道這是他們關鍵時期,和張薇也不插口了,等他們自己琢磨。看來這種燒腦的事情,他們此前就在研究了。

    謝乾道,「我和馮山覺得,目前還是和香港的光明衛視聯合,將我們門戶網站和電視媒體結合起來,充分利用雙方合作的優勢,縮短實現盈利的進程,開闢『寬屏跨媒體合作』最好。所以老周,你的產業園項目提議,恐怕就要擱置一下了。」

    王玉蘭心頭一跳,這麼說來,商務局的周局長,是被自己叔叔給拒之門外了?

    周文武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下,道,「唉,還是沒能說動你麼,沒關係……你有你的考慮,只當是我們的考慮不周吧。你小子要是以後這條路走通,可別忘記了是拒了我的功勞,到時候別忘請我吃飯。」

    周文武話是這麼說,但看得出很是低落的。不過這本就是各為各的事業,都是成年人,各有重心考慮,雖然是朋友,可都不會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插入友情的干擾,那是不成熟的表現。

    程燃倒是恍然,前世的類似謝乾四通網站的那家公司,也是做出了這個選擇,大概門戶網站在這個時期,都會有這麼一步的考量吧,但最後事實上證明這是步臭棋。

    想了一下,程燃開口,「我覺得跨媒體合作模式並不好,第一,一個是衛視螢屏,面對的是電視機觀眾,一個是門戶網站,面對的是網民,受眾重疊就不高,我覺得廣告商不會感興趣這種模式。其次,合作後的邊際成本其實是很高的,這直接失去了四通公司天生互聯網的低信息成本優勢,到時候內容支出會很高,反倒是拖累四通的發展。」

    「相反,周局長的建議,我倒是覺得可以考慮一下,西部產業園擁有一些sp內容商,伴隨著手機的普及,未來四通在無線上面的拓展,可能是一個很好的盈利突破口。」

    說完了,程燃又對眾人一笑,道,「當然,我先前才看到一本互聯網書,是這麼寫的。」

    一席話之間,桌上寂靜。

    周文武訝異看來,馮山看著突然開口的程燃,眉頭已經皺起,顯然對程燃直接打破他和謝乾的既定方案感覺愕然。

    在這個桌子上,程燃其實本身就像是和謝飛白一樣是家裡小輩的存在,王玉蘭還時不時附和微笑,適當的時侯提出一些見解,雖然是外行,但不冷落女士的馮山會儘可能淺顯易懂的幽默解答,往往活躍氣氛。

    按理說在這種場合,哪裡輪得到他們說話的時候。

    偏偏這個程燃還信口雌黃。王玉蘭心裡面已經翻倒了,心想這謝飛白果然不靠譜,隨隨便便帶個人來,就敢插口大人們的說話了,家裡面大人說話,哪裡有小輩插嘴的份!?

    王玉蘭當下有些忍不住了,開口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家在討論什麼內容,還互聯網,寫互聯網的那些人,恐怕現在連電腦是個啥都沒弄清楚,寫一本書發行上市一兩年時間,這一兩年後,所寫的東西都全部落伍了!而今天謝乾叔叔他們做的事,以後才是會被報導的,你懂什麼?」

    王玉蘭是心想估摸著這個程燃自覺是十中的學生,跑出來賣弄了,可你面前都是大佬,你一個小小高中生還賣弄個什麼勁!自己離開了十中多年,現在這所學校的學生都是這麼張揚了麼?

    結果王玉蘭說著,卻發現席間氣氛不對。謝侯明在思索,周文武臉色尷尬,又露出苦笑,只一個勁的喝悶酒,他倒是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小輩幫自己說起話來了,這算是個什麼事啊……

    但謝乾,卻愣住了。

    然後他開口,「噢,原來這是不行的啊。那行吧,那就按你說的辦,我就和老周合作吧。」

    馮山頓時愕然。周文武手一抖,杯中酒差點溢出來。

    王玉蘭本身還對程燃說話,這個時候一點一點扭頭,看向謝乾。

    這麼大的事情,未來全球最大華人中文門戶網站的戰略重心,就在程燃這句話之間,天平扭轉!?

    周文武還在發愣之間,謝乾勾住他的肩膀,碰了一杯,「那這樣,未來的戰略重心擴展走無線業務,蓉城西部產業園這邊,我們出個合作方式,打出名頭,以後也好找老外融資啊,老周你到時候可得多費心了。」

    謝侯明笑著,幫忙坐實這件事,「依我看啊,小周局長其實是個干實事的人,是真的想把我們蓉城的產業基地打造起來,如今強強聯手,未來這方面,周局長就是奠基石啊,可喜可賀。」

    周文武就只有「嗯嗯……」點頭。心頭一連串的問號,這難不成是謝乾這老同學跟自己玩苦肉計?

    和周文武喝了定軍酒,謝乾轉過頭對程燃道,「還有個問題,我們併購了華淵,現在應對未來上市的新的名字還沒有決定下來,你看該叫什麼好?」

    馮山也愣住了,現在合併後的公司名字,更是引得北京和北美方面高層是爭議不斷,報在謝乾這邊,也是遲遲未定。

    怎麼……問起眼前的這個少年?

    程燃想了想,道,「華淵公司的域名是sina吧,被你們四通公司併購,那就各取一個名字,我看,就寫作tona,通浪好了。」

    謝乾豪邁拍桌,「通浪!……就叫這個了!」

    謝侯明舉杯笑道,「我覺得還不錯。」

    而現場此刻,周文武頻頻看向程燃,也不知道他在觀察什麼。馮山也是一臉驚訝過後,旋即又像是被謝乾感染,生出一股子暢爽,「好,那就如謝總所言,叫這個名字也好!各取一字。」

    大圓框眼鏡也遮不住的王玉蘭眼睛,大大的張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 08:45
第十七章 紅豆

    後來謝飛白打來電話,形容那天聚會過後王玉蘭的狀態,就是整個人都沒在狀態,而問題在於她從頭到尾,哪怕是跟他的母親,以往無話不談的,都沒問起程燃來。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我瞭解我這個表姐,要是她當真去打聽你,等於是她放下姿態了,問題是她怎麼可能在我面前示弱表現出放下姿態的樣子,她是肯定不想讓我看到這一面,她也從來不相信我能做出什麼事情來,我身邊的都是些歪瓜裂棗,就好比你跟她說天行道館,她就說黑網吧,我一說你成績好,她就說我吹牛。本質上,她就是享受那種高高在上俯瞰我的感覺。」

    聽著電話裡謝飛白的舒暢,程燃就能感受到他那種經歷了長久的壓抑過後,得以有一天佔了上風的快感。

    不過話說回來,能幫謝飛白出個頭,他倒也覺得很帶勁,想到謝飛白那個長期稱王稱霸的表姐,對待謝飛白,之後總該得收斂一些。

    謝乾本身來蓉城就是談事情的,和程燃見一面也就是順帶的事情,只是在這之中無形間幫忙謝乾把公司的戰略大方向給定了。想來那天並不知道來龍去脈的周文武和馮山肯定是一臉懵的。

    周文武說不定就會懷疑這是謝乾故意以退為進,跟他兜圈子。以外人的角度,大概還是很難相信一個高中生能對謝乾那樣呼風喚雨的一位互聯網精英產生出什麼實質上的影響。

    其實在謝飛白家吃飯這件事,程燃最大的收穫還是在於知曉謝乾的通浪公司,最終還是走上了他前世所熟知的那家公司的道路。

    倒是這個名字,後面謝乾打電話來說,「之所以覺得好,還是通浪,同浪嘛。你想想,要是在網吧遇上熟人,問,你也來衝浪啊,對方回答,『同浪同浪!』是不是很有江湖感,很符合現今潮流啊!」

    程燃對此是有些無語的。

    只是程燃也知道,眼下的喧囂熱鬧,也會遇上寒潮,按照現在的運作軌跡,估摸著明年,通浪公司就會上市,然後緊接著的,就是互聯網的泡沫破滅寒冬。

    一大批的互聯網企業慘遭重創破產,而身處其中的通浪公司,也將會首當其衝。

    甚至依照前世通浪公司相似的那家公司的軌跡,股價可能都會跌到一美元左右,最關鍵的是,在這場動盪之下,所帶來的內部震盪劇變。上市公司的業績慘淡不僅僅只能拿大環境說事,一家公司失去了私有的控制權,那麼就必然會被放在投資人的聚光燈下,而人性,從來就是懼怕虧損,需要人背鍋的,作為公司的執掌人謝乾,還可能在這種反噬下失去他在公司的控制地位,迎來人生的重大跌宕。

    程燃其實想過要不要提醒謝乾。但其實一想,這就算是提醒了,最終結果又能夠改變嗎?他或許可以一句話就讓謝乾調整公司的戰略核心,但是,卻不可能讓他停止住現在的腳步。那也不再是謝乾自己可以控制得了的事情了。

    這是他的選擇,自走上這條路開始,就不能停下來,也沒有回頭路。

    整個公司滾雪球,奔著向上市這條路走,說實話,一個人一輩子又有多少機會能站在這個點,做這樣的事?甚至這件事可能引領書寫著中國互聯網企業的歷史一筆。

    沒有多少人有這樣的機會,謝乾是核心,但他也被裹挾進這種巨大力量之中,那是一群人,一群勢力,無數人性參與其間的事情,如果他現在要停下,那麼第一個被逐出去的,就是他。

    而在這種問題下,相信他也不會以程燃的意見為主的。其次,程燃所知道的前世相似公司軌跡,公司到頭來也並沒有破產,哪怕只是一點幾美元的股價,也仍然死扛著堅挺了過來,未必謝乾的通浪就不可能創造同樣的奇蹟。

    再則,這其中所涉及到的管理層內部的分裂和動盪,那也不是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程燃當然會提醒謝乾,但如果舊況重演,退一步未必不是海闊天空吧。機會,其實還有大把。

    ……

    一晃眼,春節就來臨了。

    因為大家族都在山海,春節的假期,程燃一家最終還是要回山海過年,臨近過年,程飛揚和程燃都把蓉城的事情安排了,一家也就收拾東西返回山海。

    山海的房子平時雖然沒住,但偶爾徐蘭還是會回去,譬如同學會的時候,或者山海以前的老同事老朋友聚會,徐蘭都會回山海,順便把房子整理一下。

    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麼家政公司,也沒有請人來家裡打掃衛生的觀念,所以程燃回去後,一家人都一起動手,抹窗戶的抹窗戶,擦桌子的擦桌子,拖地的拖地,換洗被套。程燃回家一天是累的個腰酸背痛,有時候看著程飛揚把家裡的紗窗拆下來在那邊廁所蹲著洗,心想自己父親好歹如今也是個年銷售破十億的伏龍公司老總了,這種事怎麼幹得就是順風順水,絲毫沒有自己身家不菲的覺悟啊。

    這到底還是以前當過兵艱苦樸素作風的影響,程飛揚平時看上去也沒啥大公司老總派頭,只有平時在公司裡旁人的態度上,可能才能體現他如今的身份。

    回到山海,自然也是老朋友們一番熱鬧齊聚,俞曉,柳英,姚貝貝,楊夏,一干人等早約好了春節假期的安排。

    以前一起長大,從未有過這麼長離別的小夥伴們長久不見,變化還是比較大的,俞曉長高了一頭,竟然一頭衝起來,比程燃還高一些了。柳英更有幾分知性,一向毒舌的姚貝貝居然也會化妝了,別說化起妝來還有些小嫵媚,楊夏則更顯得亭亭玉立,回到山海伏龍院子裡,聽的最多的也是大人們對楊家女孩的誇獎,女大十八變啊,越來越漂亮啊云云。

    而更多的人,像是劉科宏,張鑫這些以前的朋友,則在面對程燃的時候多了幾分拘謹。後來聽俞曉說起,程燃才明白,原來蓉城伏龍那邊的情況,也是不斷傳回山海,現在程飛揚在老公司這邊,已經有點高高在上的程度了,雖然程飛揚對老下屬,公司內的認識的職員們仍然是很親切的。然而其實架不住人們之間的琢磨和自我設限。

    很多人覺得程飛揚已經今非昔比,特別是在蓉城的動靜,如今伏龍公司被他一力帶起來的壯大程度,看他自然也是看一個高高在上的決策者了,以前單位裡的老同事,現在都自覺差著級別了。這些潛移默化之下,老公司這邊的有些以前的朋友,對程燃自然也帶著幾分拘束。

    就俞曉這傢伙還仍然是那樣沒心沒肺的。

    大家一起去ktv玩的時候,程燃也看到那些老公司院子裡過來的朋友們,人來得多,卻也沒那麼放得開了。有的人會帶來附近包廂裡的朋友來認識程燃,有的在他面前也有話語迎合恭維起來的痕跡。

    程燃覺得這就是成長吧,有的事物,年少時候可以不必拘泥身份的單純,會在突然某個時期,就一去不復返了。

    只是大家在ktv吼唱的時候,程燃彷彿又想起了去年他離開山海搬蓉城,大家去四海盛筵吃飯,又去ktv,俞曉唱《朋友》和《真心英雄》,楊夏唱了《為你我受冷風吹》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又想起了那個花樹下的花壇,和楊夏互相道別一段時光。

    而現在,時過境遷,卻又彷彿昨日重現。

    俞曉在唱《傷心太平洋》,姚貝貝唱了首《好心情》,中規中矩,楊夏在眾人起鬨中唱了首《紅豆》。

    歌詞飄逸在空氣中,「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

    唱完引起大家鼓掌,短暫沒有音樂的平靜中,柳英用手在嘴上圈了個圈,大聲道,「程燃,楊夏平時最喜歡打聽你在十中的情況噢!」

    結果剛剛唱完準備坐回沙發的楊夏紅著臉「喂!」得追打過去,「不要亂說!」

    有人起鬨,「紅豆就是為你唱的啊!」

    然後不知道誰先唱起來,有人不怕事大的附和,「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聲音齊,而且優劣不定,摻雜著搞事情的嬉笑。

    還沒完,接下來一群人哄笑著跟著唱,彷彿不把尾調給唱出來這群人明天會集體死掉,所以即便聲音粗細不一,雞腔鵝嗓,可這群傢伙都拿出學校大合唱的氣勢,一個個勾肩搭背,甚至匍匐在別人背上努力掙著脖子,「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然後就是楊夏彪悍的衝過去追打踢,俞曉直接被踹中屁股哎喲撲進大個子謝東懷裡,被他丟在地上。

    現場混亂而笑聲不斷。

    最後楊夏坐回沙發,正在程燃的旁邊,程燃感覺到沙發一陣下陷,然後楊夏聲音傳了過來,「都是瞎編的,你可不要真以為是那樣。」

    程燃點頭笑道,「上次你的信怎麼說來著的,『在仍歡笑的年華別離,總好過有朝一日,在怨恨中彼此失望。所以,再見?』結果現在,真巧,又撞上你了啊。」

    楊夏愣了愣,臉驟然有些發燙,瞪了一眼過來。

    「別得意,我沒有原諒你呢。」

    只是這個瞪眼絲毫沒有殺傷力,反倒是映襯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好似霞映澄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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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8-10-6 12:11
重燃 第十八章 小氣

    在山海過年的日子裡,程燃還接到了謝乾的電話,電話裡提到說周文武想要以私人的方式想通過謝侯明,和程飛揚吃個飯。這是在探程燃的口風。

    程燃估計周文武是從謝乾那裡知道的他的家庭這些情況,顯然是疑惑程燃會對謝乾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再加上程飛揚這麼個人也是如雷貫耳,他周文武或許平時可以去伏龍公司參觀視察,但卻難以以私底下的聚會方式,與之結交。

    畢竟有的時候,場面上功夫誰都能做,但是要更進一步的拉近距離,遠不如這種有雙方都共同認知的朋友邀約下的一場私密飯局。

    程燃回應是可以,不過也可能是過完年以後的事情了。

    年後謝乾就要返回首都,現在也只能通過謝侯明這個中間人。程燃知道周文武是動了心思,一方面是希望推動謝乾的投資能落實到位,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機會和程飛揚深入認識,甚至可能建立起朋友的關係。

    伏龍的迅疾發展,就連曾經在省內市場佔有率第一的貝拓,也甘拜下風,伏龍未來發展將不侷限於一隅一地,甚至可能還不會侷限於國內,可以說,如果能夠和程飛揚保持良好的關係,周文武無疑就是搭上了這增勢不可限量的潛力股。

    程燃不得不佩服周文武這樣的官員,心思活泛,想必已經看到了西部產業園完工後鋪天蓋地的報導帶來的巨大好處,但這都是舊媒體時代的最後輝煌,新媒體還是掌握在謝乾這樣的人手裡,其次再聯絡立志國際化擴張的伏龍,眼力還是相當獨到的,也難怪在政績上風生水起,光是這幹事的方法,合縱連橫。

    其實自己父親和周文武碰一下,也是沒有壞處的。程燃讓謝乾選擇周文武的西部產業園無線項目,把一定的投資搬在這裡,一方面是為謝乾指明未來的戰略出路,另一方面,其實也是在為他留後路。周文武的西部產業園所吸引到的一些創業項目中,程燃能夠看到幾個很好的路子,自己父親這邊,伏龍如果能夠投一下參與進來,也不定能誕生出一些非常漂亮的結果。

    程燃一家回了山海,顧小軍就來探望了,臨近過年,雷偉幫那幫在逃人員已經陸續被抓捕歸案,專案組前期工作已經算是臨近尾聲,後續指控定罪,都是檢察院和法院的任務,程斌在蓉城交接,可能要在過年那幾天才會回來,經歷蓉城一事後,程燃覺得和這位小軍哥,又多了幾分交心的意味。

    當然,也不是說以前不是這樣,只是以前顧小軍是程斌帶回來的,大家族知道顧小軍出身很苦,沒把他當外人,從小長大,對顧小軍也多數是親情。只是經歷蓉城雷偉幫事件後,程燃對顧小軍,還生出一種類似於朋友般的情誼。

    這種情誼趨近於肝膽相照。相信這一點,顧小軍也是同樣也有感受的。

    回山海也就是和老朋友見面,串親戚,但是讓程燃意外的,還是帶著禮物上門來拜訪送禮的。

    今天的伏龍山海院子裡有了很多新面孔,伏龍在山海這邊留下了一部分業務,也招收了不少新員工,新員工知道老總回來過年,送禮這種事,大多都是不敢的,而且相對而言級別來說,也差的很遠,只是想到在蓉城總部的老總專程回山海大院的老家來過年,這就是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但是天然的敬畏感還是有的。

    送禮的都是以前認識的老員工,這些都是程飛揚的老同事,提個雞,或者帶點地方縣的特產過來,有時候還真是不好拒絕。

    最先來的居然是柳英的父母,提著名煙名酒,茅台,中華,出手價值不菲,恐怕沒個兩三千拿不下來的手筆,程燃印象中柳英母親張琳屬於那種教育系統的文化人,卻沒想到,第一個來登門拜訪的居然是她。張琳倒還好,在她說著「程燃這孩子,我當初一眼就看出不簡單,這不然,你以為誰都能考上十中啊,男孩的後勁就是大,哎,我現在教育柳英,都讓他跟程燃多學習……」的時候,柳英父親柳軍旁邊不停頻頻微笑點頭。

    以前因為做了小生意,經濟條件屬於院子裡比較好的,柳軍明面不說,其實心底下是很心高氣傲的。

    現在就是鋒芒盡斂啊。

    當然,當初華通改製成立伏龍過後,以前願意加入的老員工,是握有股票的,他們雖然可能沒法對於新伏龍有多大的貢獻取得了豐厚收益,只是光靠股份的分紅,今年也有幾萬塊錢吧。所以送點東西,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顯然,本身自己做生意,也不在乎這幾萬塊錢的柳軍,之所以現在沒了那股心氣,估計也是明白,自己那點生意,放在眼前的程飛揚面前,真的是渣渣吧。

    而往後就是姚貝貝的母親啊,劉科宏的父親啊……這些程燃以前喊叔叔阿姨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提著大包小包上門。

    最特別的還是遇上了楊夏一家人。

    很顯然楊夏是很不情願的,只是被自己爸爸媽媽給綁著一起過來了。

    楊夏父親楊躍文和程飛揚在客廳沙發上聊天,這邊楊夏媽媽則不斷拉著徐蘭聊家常,一邊說起兩個孩子小時候的糗事,聽得楊夏是大窘。

    最後兩人沒法再聽下去,就藉口去了陽台那邊去透氣,程燃眼神朝向客廳裡,衝她笑了笑,「沒想到你家也來了啊。」

    楊夏恨了他一眼,顯然她雖然身不由己,卻還是誓死捍衛自己表達觀點的權利,「不正之風!反正我是反對這種行賄受賄行為的。」

    顯然,在她眼裡,自己父母的這種行為,應該算是很受鄙視的那種吧。

    程燃笑了笑,「有時候在這一步,也沒辦法啊。送點禮品過來,你不收,豈不是顯得你不把以前老朋友放眼裡,當然也有人走後,我們家看禮物裡面壓了錢的情況,那也只好禮物我們收下了,但錢我爸就會讓人給送禮的原封不動送回去。當然也是為大家做個表率。」

    楊夏白了一眼,「哼,烏煙瘴氣。」

    程燃愕然看她,「你該不會,是心疼自家的送出去禮物的那點錢吧。」

    就在楊夏荒天下之大謬瞠目看來的時候,程燃轉過頭去,「也難怪,反正你從小就挺小氣的,行了行了,到時候我讓我爸全部給你們家退回去。」

    猛不丁肩膀被狠狠打了一下,程燃再看,楊夏眼睛都紅了,一副兔子紅眼睛瞪著他,大概氣得夠嗆,卻連反駁的話都不會說了。

    程燃心頭一沉,眼看著她轉身要走,倒是準備出手拉回她,卻拉了個空。

    楊夏走到陽台門口,定住腳,轉過頭抹了一下眼睛,道,「程燃,我對你,從來不會小氣的。」

    然後走入了客廳裡。

    程燃看著她的窈窕背影,心頭苦笑。

    喂開個玩笑怎麼就當真了啊……

    雖然他們曾經背著書包的少年時代經常為早餐你吃了我包子,我喝了你牛奶而爭吵,曾經一起同桌的年代裡,可能會因為我越過了你三八線,你戳了我一筆而耿耿於懷,運動會上,會因為你為隔壁班女生加了油而踹你兩腳罰了一個星期不給你帶吃的。

    但這個時候能從自己也為數不多的零花錢裡買下近千塊錢進口超時空要塞sdf-1maross戰艦模型,僅僅是自己曾經跟她說過很嚮往那艘戰艦的征途是宇宙星海的女孩子,其實哪裡會小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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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慶節,看著朋友圈各種胡吃海塞旅遊沙灘藍天海朋友聚會婚慶歡樂海洋,頂著饑荒的脅迫亂如麻的心境,坐在電腦面前孜孜不倦的給大家碼字,這是怎樣的精神?

    這是勤苦勞動人民的寫照啊兄弟姐妹們。不好意思給點月票推薦票?鐵石心腸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6 12:12
重燃 第十九章 這也行?

    程燃最後還是給回到家的楊夏掛了個電話過去,說自己當時只是開玩笑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有時候很多誤會就是言語之間惹出來的,有的刻意的玩笑無傷大雅,但有的不經意的言辭卻傷人無形。

    而對於一些大家都在彼此的生命中消失一段時間的朋友,好像再難區別一個玩笑和不經意的刺痛界限在哪裡。

    程燃當然不希望這個「介意」會擴大開來,而作為一個「過來人」,他最懂有的誤會沒能釋懷,很可能再也沒有釋懷機會的道理。

    結果楊夏接過電話的時候,卻是語氣輕鬆,絲毫不像是在程燃家裡那副眼底晶瑩的樣子。

    程燃聽得是一頭霧水,等他稍微解釋一番,楊夏那邊笑了起來。

    這個笑讓程燃有點迷。

    然後楊夏雀躍的聲音才從話筒裡傳來,「啊哈,終於把你騙到了,其實我沒有生氣啊……」

    程燃:「……」

    給你三秒鐘解釋要不然打死你。

    「准許你開玩笑,不允許我開玩笑啊……你忘了以前我藝術節表演小品的時候,演技是一流的。現在表演個委屈什麼的,還不是信手拈來!」

    好嘛,還能這樣玩。

    想了一下,好像當時楊夏回頭說話的時候,委屈是委屈,但眼睛裡多了幾分狡黠,竟然把自己給瞞過了,這丫頭片兒……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真在說我,因為我對你不是那樣的啊……」楊夏停頓了一下,然後補充,「呃,還有不光對你,我對所有朋友,都不小氣!」

    聽到程燃這邊沒後續,楊夏淺笑,「是不是很失望?」

    「失哪門子的望。」程燃笑了笑,「要是你對所有人好,那麼你的好就不夠特別和珍貴,這樣對對你特別好的人,豈不是不公平?」

    楊夏愣了一下,「挺有道理啊。那我應該汲取意見,一點一點轉變,以後只對對我好的人特別好,程燃,你屬於那種啊?」

    「因是不該被你疏遠的那種。」

    「呵呵,我看未必!」

    「……」

    「嘿嘿,騙你的……」

    兩人隨後聊開了。

    先前在程燃家裡,都有雙方父母給盯著,好像也沒法聊起來,都是雙方母親在聊自己小時候的糗事,簡直是大型翻車事故現場,兩個像是在比賽抖落自家孩子的丟臉事,比對方弱一分算自己輸。

    在這種源源不斷的輸出下,於是乎便有程燃小時候用電插頭插鼻孔,小楊夏用剪刀把睫毛剪了哭三天,小學學騎自行車楊夏騎程燃扶,然後兩人一起掉進路邊排水溝裡,那個寒冷的冬天程燃買了冰糕讓楊夏先吃一口,結果把整個嘴巴都粘住了,回到家不停用水沖,嘴皮都撕破出血,始作俑者程燃在旁邊被父母毆打了一頓的各種事情……

    不過好像也是因為各自母親抖落的這些事,倒是讓兩人間似乎生出了很多回憶,這個時候電話裡說起來,很有幾分童年逝去的唏噓。

    說到最後,楊夏道,「程燃,年後燈會節我們去看煙花,你也一起吧?」

    山海是旅遊城市,每到春節的時候有個很出名的燈會節目,後世還評為國際燈會節,燈會總是提前準備,在湖邊設立場地,就是用燈箱做成各種各樣的造型,還有歌舞團的大型表演,市政府的統一煙花秀就在對岸定點。

    煙花在天空炸開,是在天上,而人間的燈會彷彿也相映成景,成為了山海的一大招牌。

    特別是去年國際旅遊節的山海會場成功後,山海的名氣更甚,今年過來看燈會的旅遊人數創了歷史新高,其中不少外國人。

    小時候喜歡煙花,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對於這種刺激也就漸漸的失去了,但聽到楊夏這麼說了,本來到時候不想出門,只想在家的程燃也就答應了。

    ……

    九九年的春節就這麼過來了,除夕夜的時候一大家子吃團年飯,互道問候,程斌也回來過年了,現在整個家族都知道程斌擔任了雷偉案的副指揮長,屬於站在蓉城那場風暴中心的一號人物。可以說,雷偉甚至於就是他出手給打倒的。

    在很多人眼裡,程斌都是毫無疑問的英雄。

    當然,家裡的人都習慣了程斌的一騎絕塵,現在吃飯的時候,程斌說什麼大家聽什麼,也不會刻意去打聽關乎於案件一些保密的細節。不過就是程斌說起來的那些,都讓一大家子心曠神怡,那是屬於為自己的家人站在正義一面上的那種驕傲。

    當然,關乎於更深層的內容,為何程斌會發起對雷偉的打擊,程燃的遭遇,都在家人面前適當的遮掩了。

    畢竟現在就算告訴大家,也只會憑添大家對那場風波的提心吊膽罷了。

    這倒好像只是成為了程燃,程飛揚,還有程斌三人共同的秘密。

    程齊倒是非常為自己這個叔叔驕傲,說起蓉城打黑風暴的時候,他在學校裡都聽得大家傳得沸沸揚揚,心驚膽顫,可又不能告訴自己的同學室友和朋友程斌就是自己叔叔,那個憋死自己了!

    程斌就伸出手撓了撓他的頭髮,笑笑。

    程齊的聯眾平台現在同時在線人數已經破萬了,註冊人數迅疾發展到二十萬,現在程齊手頭上技術線,網絡營銷線,以及依靠陪玩吸引玩家的推廣人員,共有五六十號人。當然,類似於陪玩推廣這種活,都是找的流動性比較大的兼職人員。不過即便如此,一個月的開銷還是需要十來萬。這在目前來說,是個極其可怕的開銷。然而幸好還有桌游的收益,可以彌補這一塊的虧損。

    程齊幾次對程燃欲言又止,但是都沒有機會,可以看出來,程齊還是算比較心高氣傲的,特別是作為大學生創業的典型,在學校受到了不少讚譽。當然據說今年也掛了不少科,氣的大學輔導員直接打電話到家裡來了,讓程齊別老是顧著搞創業,還是得顧著顧著學習。

    不過程齊對此的看法是輔導員比較迂腐,屬於那種讀書讀傻了留校的類型,其實說起來,就算讀成他輔導員那樣,一輩子死工資拿下來,又能有多少錢,能比得上他現在一年維持網站的花銷?

    當然如果僅僅是在賺錢這個層面上來看,程齊這個想法也有他的理由,畢竟他提前見過了這樣的風景,說是大學,其實一隻腳已經邁向了社會,作為社會人,每個月都有幾十萬出入的人,又如何能夠真正耐得下性子,回歸到大學生生活中去沉下心讀對程齊而言可能已經沒有半點用處的那些教材。

    最後程齊還是憋不住了,對程燃道,「雖然有桌游的銷售收入,但總感覺這網站就是個無底洞啊,每天都在消耗無數的錢,而且它還在發展,我擔心這麼下去,我們的桌游生意,都會給虧垮桿的。」

    程燃知道程齊估計覺得自己是大哥,總不好意思什麼事都開口詢問他這個二弟。面子上拉不下去,而且總不好拿給二弟看低了。

    程燃笑了笑,道,「是覺得苦於沒有盈利模式?」

    程齊點了點頭,「我試了用廣告的方式,發現……效果甚微。」

    有效果才怪了。

    現在碰著網站,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盈利模式就是拉廣告贊助盈利,其實哪有那麼多廣告贊助商扎進來,就連謝乾的通浪那種門戶網站,如今最大的盈利來源都是賣軟件,而不是廣告。

    依靠提供內容來取得流量的門戶網站尚且如此,更遑論你一個棋牌遊戲平台。

    就像是大家都是來玩耍的,你跑出來說先看一則廣告吧。大概回應你的就是我看你個錘子噢。

    但是一年百來萬的虧損,也是讓程齊無法心安理得的原因,儘管桌游的銷售收入,比這個還有過之,但那種把錢拿出來糟蹋了的感覺,還是太難受了。

    程燃道,「你先在平均一天在線人數多少?增長率多少?」

    「平均在線人數一萬吧,我們從在線兩千人發展到一萬人,用了三個月,但不能這麼看,我們更趨近於看註冊用戶和在線活躍時長比,現在註冊用戶二十萬,每天在線一萬人,而這個在線人數每個月大概增長六七萬,估計一年後,用戶數可以達到一百萬,那麼每天在線人數就是十萬人了。」

    程齊這麼說著。

    程燃點點頭,雖然程齊這個算法有問題,但不妨礙他拿來作為例子,他道,「那麼我們這樣估算一下,根據這樣的發展,一年後,每天二十四小時平均在線人數10萬人,那麼每天聯眾的用戶在線240萬個小時。現在的撥號上網費用,是大概多少錢一個鐘頭?」

    程齊不明就裡,「根據城市和地區不同有所不同吧,譬如蓉城,就是四塊錢一個鐘頭,山海這邊,好像是六塊錢一個鐘頭的電話費。」

    像是眼前的互聯網早期時間,撥號上網都是要根據分鐘計電話上網費的,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寧願去網吧上網的原因。在家裡不僅電腦貴,上一天網更是一筆很大費用。

    「那麼就這麼算,平均一個鐘頭電信收費五塊錢。那麼你們聯眾用戶每天十萬人的訪問,240萬個小時,電信賺取的電話費能達到1200萬。是每天。」

    程燃道,「到時候你就去找電信,跟他們說,聯眾現在沒錢了,就快要倒了,如果電信不在這筆電話費裡面給個分成的話,你們倒下去,電信損失的就是每天一千二百萬。我相信,他們會給你一筆分成的。」

    在程燃說的時候,程齊其實也挖空心思的想了很多盈利的辦法。

    但直到程燃撥開雲霧見光明,這個時候他的表情還保持著愕然。

    「這也行!?」

    他覺得沒有說出「特麼」兩個字,已經算是在客廳裡那麼多長輩前面,很克制的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6 12:12
重燃 第二十章 昨日重現


    程齊眼睛熾熱起來,又繼續深入詢問程燃相關的操作技術細節,譬如如何跟電信這方面溝通。

    程燃說其實這方面也不難,電信公司內部本身就有負責內容供應商對接事務的人,有相關的經費,只需要一個花錢的理由而已。通過伏龍和電信部門的關係,找到這麼一個人,接下來就是提出問題,解決問題。

    那麼現在擺在面前的事情就很明了了,那就是不斷發展壯大自己。也只有自己有底氣了,才有談判的資格。

    程燃這邊說著,程齊是不住點頭,但點著點著,也就不點了。

    到底不對味啊。

    這本身難道不該是他作為大哥展示一下他如今的發展,運籌帷幄麼,結果到頭來卻讓二弟程燃給秀了一把。

    程齊這是暗下決心,回去就把放在書桌上的相關行業內大部頭給啃下來,不就是比誰讀的書多麼,下回再見,再大戰他個三百回合,這回絕不至於被一刀斬落馬下。

    爭取到時候憑藉卓越的見識知能鎮住程燃,捍衛身為大哥的權威啊。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了,家裡電話不斷,有朋友的,同事的,老家遠房親戚的打過來互道問候,程燃手機也是不間斷,小夥伴們的問候,蔣舟的,連小虎的,秦芊的,張平的,中途程燃也給姜紅芍了過去,不過一連幾次都是佔線。在這個手機剛剛淘汰bp機的年代,打電話和發短信,成為了過年問候的主流,這個時候程燃還是很懷念未來發達的通訊,並行接收。

    再接了幾個問候電話的間隙,程燃給姜紅芍打了過去,這次只是響了一個短音,然後電話接起,那邊傳來姜紅芍的聲音,「程燃?」

    看這個樣子,似乎雙方都是手機不離手啊。

    「剛剛也給你打電話來著,一連幾個都是佔線。」

    「我很忙的。」程燃笑,然後道,「姜紅芍。」

    「嗯?」

    「1999年的春節快樂。」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回應,「程燃。」

    「嗯。」

    「1999年的春節快樂。」

    程燃笑,他相信那邊的姜紅芍也同樣在笑。

    似乎總有那麼一個人,你只是動個心思,對方就能知道你在想什麼,瞬間get到你所想的那個點。哪怕你就是變成旁人眼中的神經病,他也會義無反顧上刀山下火海的參與加入一起瘋。

    姜紅芍道,「山海過年,很熱鬧吧?」

    「嗯嗯,還不錯,每年都這樣嘛,你們呢?」程燃聽到了她那邊應該也是在聚會上,酒杯碰撞和笑談的聲音在略微寬宏的空間裡響起。

    「我們啊,還好,其實每年都聚不齊,哪怕過年也是。」

    「怎麼呢?」

    「有的不在這邊,趕不回來。有的有事情。譬如我的舅舅和舅媽,現在就在晚會現場。」

    程燃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隨後看向電視機,才明白姜紅芍所謂的現場是啥意思。

    片刻後,程燃道,「失敬失敬,你舅舅舅媽是哪路英模啊?」

    春節聯歡晚會一票難求,觀眾席多數都是關係戶,電視台員工領導親屬之類,還有就是商家贊助商,真正有份量的位置是前排的富貴桌,那就是屬於央視重點合作夥伴,或者各行各業領軍人物,科技,工商農業,政界,道德英模的位置。

    觀眾席其實絕不輕鬆,大家逢年過節看的晚會觀眾席前後綵排恐怕都看了好幾遍了,主要是還是為了鏡頭的觀眾效果,所以觀眾也要排練配合許多次,手都給拍酸了,這是體力活,相反富貴桌上的才算是真正被邀請來的「嘉賓」,程燃估計姜紅芍親屬就在這一列。

    「不是的啊,」姜紅芍道,「因為電視台有領導認識我舅舅,再加上舅舅有些學術成果吧,今年邀請了他,我舅舅舅媽本著不浪費機會的想法就去了啊。」

    程燃笑,「高門大戶就是不一樣啊。」

    「又在胡說了,」姜紅芍道,「不過我挺羨慕你們的,山海很熱鬧吧,要是在山海和你們一起過年,一定很好玩吧。」

    程燃心想老薑要是對那些眼巴巴望著她的人隨便說上這麼一番話,不知道多少人會自告奮勇。

    程燃笑,「沒問題啊,下次跟我來我家過年,來感受感受。」

    什麼樣的情況會帶著女生來自己家過年,程燃是故意裝傻。

    結果姜紅芍笑道,「好啊,不過你爸爸媽媽不要趕我才是。」

    「歡迎你都來不及!」

    「嘿嘿……什麼時候回蓉城啊。」

    「過完年吧,大約七八號左右,我爸能呆到四號就是極限了。」

    「好的,那到時候蓉城見。」

    「你那時候也回去?」

    「是啊,我媽我爸也要開始工作啊,這邊呆著也無聊,回去更好啦,程燃,邀請你來我家吃飯。」

    程燃心頭泛過一絲喜悅。

    「這該不會就是你之前所謂的驚喜吧?」

    「驚喜嗎?你不是早想知道我家在哪?這次不直接就去了?」

    「就怕是鴻門宴啊。」程燃心頭舒喜之餘,又多出一分陰霾,畢竟有個素未謀面,但卻一直存在於洪荒傳說中的姜紅芍母親。

    「籲……怕了啊。」姜紅芍捉促的語氣傳來。

    程燃笑,「我會怕?」自己的退縮恐怕會拿給老薑看扁吧。

    姜紅芍笑,「放心吧……到時候還有我吶。」

    掛了電話,程燃莫名覺得,很窩心。

    就憑這番話,哪怕龍潭虎穴,也要何妨吟嘯且徐行的闖他一闖啊。

    ……

    電視裡聯歡晚會上唱起《七子之歌-澳門》,電話再響了起來。程燃看到來電,接起,那邊傳來一個女聲。

    「程燃,在山海?」

    秦西榛。

    「你也回來了?」

    「本想帶我爸媽去歐洲旅行過春節的,但他們堅持在家裡過年,我爸老頑固嘛,我也只有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會上今年春晚呢?」程燃笑道。

    秦西榛在華語樂壇的火熱,至今為止的幾首歌還高居各大電台點播榜前十,熱度一度讓很多人認為她會登上今年的春晚,在民眾中呼聲還是很高的。

    「邀請我了,可我想過你說的,沉下來做音樂,不忘初心嘛,所以最後還是找藉口推掉了。而且我覺得,上去了,未必是好事情。」

    程燃點點頭。一時來看,大概很多人對能夠站在那個舞台上趨之若鶩,也的確會帶來更為紅火的熱度。

    然而以程燃看來,露臉率的提高其實對一個歌手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真正落在實處的還是作品。

    回顧那些留下經典歌曲的歌手,有多少會想到他登上了多少台晚會,登上過多少種綜藝衛視上露臉,不管那些舞台有多大,有多輝煌璀璨。

    再輝煌璀璨的事物,到頭來都會在歲月的長河中漸漸被淡忘,逝如流水。

    真正記得的,還是那些歌曲,在某個時刻,某個時期,突然擊中你心靈的觸動,帶給你的那份心境。

    就像是此時程翔和李玉不看聯歡晚會,在他們的房間放著誕生於七零年代的那首英文歌《昨日重現》裡描述的一樣。

    童年時聽著喜愛萬分的歌曲的時光是多麼幸福,甚至記不清楚它們何時消逝,但當他們如老朋友回訪,再次出現的時候,那些每一個shalala,每一個wo'wo的旋律,都光芒四射,每次唱到他讓她傷心處,都讓人哭泣。曾經的幸福時光如今已是滄海桑田,但仍然記得每一個文字,每一個他們開始唱的shing-a-ling,都如此悅耳,能將歲月融化。

    秦西榛道,「既然都在山海,空了見個面吧。」

    「好。」

    兩人沒有說見面的時間,沒有約定地點。

    甚至即便都在山海,春節也只有一通電話的問候。

    就好像兩人現在的世界,兩個人的人生,似乎也只有了山海這麼一丁點的交集,一通問候,都無法訴說出時間。

    昨日重現的歌曲還在耳畔。

    只是他們曾經在這座小城的日子,好像已經無法再重現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6 12:12
第二十一章 變故

    山海的水燈節在初二晚上,俞曉楊夏他們來約程燃的時候,已經很多人了,之中還有謝東,劉科宏,張鑫,浩浩蕩蕩,這之中劉科宏的父親劉攀也在隊伍裡,說是跟著大家一起。

    其實劉攀是被田豐交代過了,讓全程跟著這群孩子,但劉攀是知道田豐真正的叮囑,是讓他看著點程燃。

    前年出過謝候明的六二事件,如今伏龍又在蓉城經歷風雨,現在的程飛揚,身家也是不一樣了,身上擔著的攤子今非昔比,難保不被人惦記。

    當然,這些方面其實程飛揚也沒有特別著意,但田豐作為跟著一起打拚上來的老臣,不得不幫他把沒考慮到的考慮進來。特別是程家人的安全問題,不容有失。

    劉攀以前就是汽車兵,在山海華通,也就是負責後勤開車,後面第一批下崗,當年困難時,妻子每天都是在下午臨收市去買菜,因為那個時候菜最為便宜,也不大遇到熟人。

    兒子劉科宏一個大小伙子,還穿著打補丁的球鞋和衣服,導致在球場被人笑話,但劉科宏這孩子也是懂事,外面的委屈,家裡從來不說。

    學習用具實在沒有了,才會向父母開口,而在此之前一個作業本正背面都被寫得密密麻麻了,有一次劉攀在兒子房間,看他破舊的書包和常年穿在身上的一件補了又補的單薄校服,斷了又用透明膠粘起來的鋼筆,一個人坐在地上,雙目通紅。

    沒有經歷過那種環境的人,不會知道那種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自己每天都在懸崖邊緣的境遇。

    程飛揚重組建立伏龍,劉攀這樣的老員工都被召回來,他被安排了開車的工作,底薪起步就超越如今山海的大多數白領,出車還有補助,算下來,足以讓一家人過上體面的生活。

    伏龍對待後勤司機的待遇是很高的,伏龍的司機常年要帶著技術員和銷售人員奔波在縣市的國道山路之間,每一個經驗豐富的技術員和銷售人員都是伏龍重要的戰鬥力,他們的安全不容有失,所以伏龍不吝給司機開高工資,保證他們的生活待遇,保證他們的精神體能都處於良好狀態,才能安全擴張。

    這在很多人看來,也是伏龍讓他們從心底認同,甘願賣命的原因,就是對每一個細胞的尊重。這一切,都是當初寫進伏龍基本法的內容,也不怪類似顧城西這樣的學院派教授,對伏龍這麼一個誕生於西南一隅的公司的管理和運營方式,津津樂道甚至於往後直接搬上管理學教科書綱程分析研究。

    劉攀對程飛揚一家,極其敬重。

    一群人到了水燈節現場,在湖邊看到美輪美奐的燈會展,這些都是政府請的當地最好的木工,一板一眼手工搭起來的架子,再運用瓦楞狀的透光布,山海玻璃廠和玻璃作坊的吹塑玻璃,水晶,配合聲光電構成的一個世界。

    工藝和繪圖的手藝,都非常的漂亮,以程燃的眼界來說,後世的類似燈會更多的是商業和工業的野蠻入侵,譬如角鋼搭得架子骨架,方便快捷,電腦出圖噴繪,省事也有效率。但卻獨獨缺少了匠人氣息,這些秉持傳統工藝的匠人們,手工打出來的木架子將「龍」、「臉譜」、「皮影」、「牌坊」、「花海」、「亭榭」、「火樹銀花」等等這些元素勾勒支撐得非常到位,而手工的作畫更富含傳統手工繪者的見解和靈魂。

    龍的表情惟妙惟肖,體態騰雲駕霧之間,儘是優雅靈動。寶塔,牌坊,山雨樓,再加上這些燈光間走過的倒映出紅彤面容的女孩,有的是「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的美感。

    而這些在未來高速發展的商業社會,都很快的消失了。燈會還是以往的燈會,但那些曾注入了靈魂的柔軟,卻不復存在了。

    燈會到高峰,無數的禮花自對岸射向天空。

    一干大院小夥伴,隨著人群,集體「嘩!」得驚嘆出聲。

    真個東風夜放花千樹。

    在那些不斷於天際綻放的禮花間,程燃左右看著四周的這些朋友們,俞曉,姚貝貝,柳英,楊夏……後世對這一幕已經淡忘了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想不起來每年一起長大的朋友們,聚在一起看煙火的心情了。

    那是那種,大家在這個不知道未來怎樣的大世界中,抱團在一起,只需要眼下彼此溫暖的感覺。

    楊夏的側顏在煙花的盛放間極美,然後一直覺得好像有人偷偷看自己的她目光微微向兩旁掃視,其實今天她本身就穿著好看的衣服,出門一路過來,路上打望她的人還是很多的,只是有些都被楊夏盯回去了,多數是不敢和她對視的自慚形穢。

    她眼睛向斜右掃了一眼,剛欲收回,轉頭,那雙倒映著玉壺光轉的眼瞳,正好和程燃目光對上了。

    兩人面面相覷。

    而後楊夏頭迅速轉回去。

    程燃愣了一下,心想她該不會是以為自己剛才突然感懷發呆的時候……一直是在偷看她吧。

    在幾朵禮花相繼炸開後,程燃再向楊夏處看了幾眼。

    她再沒有轉過頭來。

    只是耳根子越發泛紅。

    也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爆發了變故。

    原來在看煙花的時候,俞曉不自覺的往旁邊擠了一下,而因為身處人群,俞曉也絲毫不覺置身的旁邊,就有四個身著正裝的男子將一個穿著休閒運動服的男子保護在其內的群體。

    很明顯中央的男子來頭不小,四個保鏢身著正裝,本身就是一個警告,透露出讓旁邊人退避三舍的信號,這樣其實也是最大限度的避免麻煩。

    因為這個陣仗,所以這群人周圍,有眼力勁的人都保持了距離,而這個時候正在煙花展,看得高興,隨著人群推攘,俞曉腳下不穩踉蹌,不由自主的就朝這群人倒了過去。

    他倒過來的速度快,對方明顯是專業的,反應也很迅疾,出手摁上俞曉胸口,俞曉只覺得胸口一悶,然後傳來很大的力道,整個人就反方向的推飛出去,他這個過程中想抓劉科宏,想抓張鑫穩住身子,卻只是撕扯到了他們的衣服,崩開了張鑫兩粒扣子,還是沒停住去勢,最後撞在了程燃身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眾人的觀展。

    程燃朝旁邊退了兩步,才抵消那股力道把俞曉給扶住,再看來處,那邊的保鏢仍然保持著四個方位站著,出手推俞曉的人手已經收了回去,但表情儼然很平靜,而其餘三個保鏢也只是朝他們方向看來一眼,面容酷色到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剛才只是推開了一塊擋路的土雞瓦狗。

    被四個保鏢保護在中間穿著休閒襯衫,休閒褲的男子雙手插褲兜,繼續看著天空,好像身邊發生的推攘事件,並不足以打擾他看煙火的心境。

    而放在大院這幫小夥伴眼睛裡,著著實實是有些傻眼的,他們能明顯感受得到,被四個保鏢圈在其中的那個休閒襯衫三十多歲的男人,肯定是有身份有來頭的人,這幅好像在電視裡才見到過的情景,就這麼出現在他們面前。

    只是這感受很不舒服,因為自己這邊被對方直接推出來的是俞曉。那種對方的冷鶩,絕對居高臨下的感受,還是清晰的傳遞給了他們每個人。能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裡,分辨出他們劃出的界限。

    階層的界限。

    說實話,給在場眾人的震動還是比較大的,以至於現在包括了俞曉,都處於一些愕然的狀態裡,沒有人說話,又對對方不客氣的冷漠給鎮住了。

    程燃的聲音這個時候響起,「你沒事吧?」

    他扶著俞曉,俞曉尚未從震動中回覆過來,只是連連搖頭,「沒事,沒事……」

    程燃看向眼前五人,道,「不該道個歉嗎?」

    四個保鏢的眼神看著這個高中生模樣的青年,浮上說不清道不明的譏誚,這個時候最中間那個為首的男子才低了低頭,看了程燃一眼,這一眼彷彿是在欣賞他的開口,只是他沒有回應他,就像是他從發達地方來到這麼個落後小地方,不需要理睬蠅營犬吠,等閒人哪有和他搭上話的資格,他對身邊保鏢偏了偏頭,轉身準備離開。

    程燃既然開了口,旁邊的劉攀上前怒道,「你們怎麼回事,他們只是孩子,有這麼推人的嗎?如果發生踩踏了怎麼辦?」他當然看出了這群人的不一般,但身邊的是程老總的兒子,論身份,劉攀覺得管你是誰,如今的伏龍槓槓的,說起誰不拍胸脯,雷偉都打趴下了,程老總怕過誰?

    其次,這人的保鏢的確為了自己劃下的「禁區」,動手粗暴推開了一個孩子。你憑什麼這麼蠻橫,這還是沒動手打人,打人的結果肯定不這樣,但這麼做,難道不該如程燃所說道個歉?

    就在劉攀準備上前理論的時候,走在後面的那個保鏢轉過頭來,一眼就把衣著樸素的劉攀打量了個乾淨,一根指頭隔空指過來,說的是腔調比較奇怪的普通話,「警告你第一次,不要靠近,否則後果自負。有些人不是你們惹得起的,不要自找麻煩。」

    劉攀梗著脖子就要上前的時候,程燃從旁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制止了。

    很明顯,對方那四個保鏢都是專業的,看得出體態勻稱,富含爆發力,自己這些人過去,不會佔便宜。

    那個保鏢以目光飛快巡視一遍,確認了他們沒有進一步異動後,帶著幾分倨傲的表情轉身跟上他「老闆」的步伐。

    這場突如其來的事件讓大家的燈會都掃了興,而且頗有些沉默,路上還在猜測對方是什麼人。

    俞曉走在程燃旁邊,低聲道,「他們應該是港城來的,我剛才聽到中間那個人說在福星大酒店裡面,點了個名模飛過來……就是因為這話,我轉過頭去看,才沒站穩的……」

    程燃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1 22:40
重燃 第二十二章 可以,很優秀


    有關於燈會發生的事情,就這麼在山海伏龍大院裡的子弟們之間傳開了,大家更多的還是在討論,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因為平時那種有保鏢護衛的陣仗,好像也只在電視上看到,這麼出現在面前,還是比較新鮮,而且有衝擊力的。

    「我們山海旅遊上來了,每年這些節日從外地來的人也是很多的,肯定會有一些身份不一般的人。」

    「霍,但保鏢護衛的陣仗,如果不是張鑫親口說起來,我是不相信的……」

    「真是見識到了……」

    院子裡的孩子們這邊討論紛紛,程燃倒是接到了來自秦西榛的電話,「見面,老地方。」

    ……

    好久不見,秦西榛好像語氣上越來越言簡意賅,所謂的「老地方」,應該就是滴水岩那個琴房。那曾經是他們備戰山海音樂節的秘密基地。

    如今因為秦西榛的出名,走出她來的山海音樂學院也是水漲船高,簡直成了一號聖地,招生人數據說這兩年裡面年年暴漲,無數人不遠萬里想把自家孩子送到這邊來求學,明星效應就像是架爐煮沸水,特別是在這個年代裡。秦西榛的一炮而紅,就連在蓉城的川音本院都感受到了壓力。

    平心而論,秦西榛之前,川音也是璀璨生輝,本身出了很多名人,在音樂界的地位極高。然而音樂界的地位,未必就是大眾流行音樂中的地位。

    特別是秦西榛這樣從無到有自己拚殺上來的經歷,更是讓很多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庭看大的一個巨大的機會出路。山海的川音分校區不光是前來求學者眾多,就連很多旅遊的人都會專程來學校門口晃一轉,拍個照,指著這所學校,「這就是秦西榛的母校!」倒是讓學校門外可以寄明信片的郵局生意火爆。

    如今省內也在提出文化強省的口號,在這些流行文化的扶持上面,因為秦西榛的出現,而有了一個突破。省教育廳一年來考察了兩次山海音樂學院,校長也雄心勃勃,大刀闊斧,一方面準備建設非物質文化遺產研究院,一方面準備成立藝術發展中心培訓部,據說是爭取在任內把山海音樂學院升個格,打算和蓉城本院聯合設立碩士培養點。這意味著山海分院將從原本的本部二級教學點,升格為學士學位授權單位,妥妥的二本大學待遇。

    程燃在過來的途中結果又接到了秦西榛的電話,「你從家過來吧,你家裡過來路線正好有個大超市,你幫我買點東西……你知道我不方便拋頭露面,本來平時都是我媽去買的,結果今天我媽在外面,只有跟你說。」

    山海這個時候類似超市這種經營模式的商店少之又少,只有幾家,即便在春節期間,也是開門營業,幫你買倒沒事,畢竟秦西榛可能還是擔心被人認出來的麻煩,如果說是在蓉城,在其他城市,可能她還沒啥問題。關鍵這裡是她的鳳棲騰興之地的山海,根據俞曉他們後來說,秦西榛在出演百年潤髮廣告後,有段時間山海大街小巷張貼她的肖像,山海秦西榛這個名字,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很多人更以她為榮。也是山海此時對外宣傳的一張名片,這點程燃倒也釋然。

    關鍵是買的東西清單裡面的居然還有衛生棉這種東西是怎麼回事?

    而且秦西榛在指導自己買的時候還讓自己分辨不同型號的時候簡直語氣毫無半分波動,這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儘管在面對服務員結賬的時候有些尷尬,程燃面容上倒是看不出半點異常,結果提著一大口袋塑料袋出超市門後,那邊迎面而來的就是自己的小嬢程霞和她的朋友,「程燃!你在幹嘛呢……」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著唯心主義的狹窄,你永遠不知道在下一個拐角會遇上哪個你不想遇到的熟人。

    程燃眼睛一掃,就看到了程霞幾人手上提著的衣服口袋,看來也是在附近商業街買東西出來的,「買什麼嘛我看看。」

    然後程霞也壓根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拉開程燃手上塑料口袋的縫隙,往裡面一瞧。

    ……

    等和程霞一干分開後,程燃覺得自己的臉笑容都是硬邦邦的。

    想到口袋後面合上了,程霞抬起頭來看自己的樣子,那種淡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怎麼看怎麼瘆人。

    後面程燃只有解釋,「路上一……女同學打電話來,讓幫忙帶的。」

    然後引起了程霞身邊那群朋友的打趣猜測,問是不是女朋友之類的,程燃算是體會到了一番自己身為別人家孩子的待遇,就連「可能有女朋友」這事上面,旁人都以懂事的小大人,知道分寸這類話語來評價自己。程燃還是覺得自己成績不錯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在普遍分數論英雄的國情裡面,你成績好幹什麼都有理。

    只是想到往後可能還會去親戚家串門什麼的,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這小嬢了。

    真是一路頭疼的提著口袋來到滴水岩的坡道,遠遠就看到了堡坎那裡坐著,穿著牛仔褲,外罩一件羽絨外套,然後用條紋格圍脖纏著脖頸,頭頂著一頂洋基隊棒球帽的秦西榛。

    在那邊坐著,看到他走上堡坎的時候,朝他招招手,眼珠子儘是笑意。

    「搞半天你不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把自己給圍起來啊。」

    秦西榛這模樣也不算重度偽裝,至少連口罩都沒戴,最多在需要時可以用圍脖把臉給遮起來,不過看她樣子好像半點沒有這樣的防備,滴水岩這邊有人路過,她也並沒有就立即遮臉,而且其實也沒人就一下確認是她了。

    面對程燃站在面前的興師問罪,秦西榛還坐著,仰著頭笑,「當然沒必要啊,認出來了也無所謂啊,其實沒有那麼多搶著要圍著你的人,那是鐵桿歌迷和狂熱份子,大部分人還是各有各的事情,可能會打招呼,就像是熟人一樣嘛。這是我多數時遇到的情況,甚至我們樓下小賣部的阿姨還經常跟我說呢,說她孫子最喜歡我的歌,收藏了無數海報,她孫子就在我們院子裡,可是我回去遇到他,你猜那傻小子怎麼?還裝作不認識我。」

    程燃覺得自己嘴角一定是抽搐的,帶著陰沉的氣息問,「那你為什麼讓我給你買這些東西,弄得像是不方便出面一樣……然後,被我家小嬢給撞見了。」

    秦西榛愕然,旋即雀躍無比的讓程燃「娓娓道來」,等聽他把來龍去脈給說了,秦西榛是捧腹笑的前俯後仰,最後擦著眼角笑,「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著你順路,幫我把沒買的東西買了,其次呢……讓你買那些,其實是想整你來著……蓉城我開演唱會,誰叫你沒去呢?」

    「我能不能掐你。」程燃牙癢癢道。

    秦西榛大義凜然的把圍巾一取,扯開衣領,引頸成一快姿勢的仰頭,眼巴巴的看過來,「好吧……」

    因為秦西榛就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程燃站著,從這個角度瞬間看到她扯開衣領下的鎖骨,然後順著鎖骨向上延伸的雪白頸項,似乎就是這麼一副隨便你予取予奪的裸露在自己面前。

    程燃直接在她旁邊一併坐了下來。

    秦西榛嘻嘻轉頭,然後伸手,在程燃頭頂上輕輕拍了拍,「我其實就是惡作劇,看看你會不會去買。沒想到你這麼乖啊……」

    程燃轉過頭道,「我其實是只是想著你居然能像我開口這種事,肯定是已經到了不得已的程度……」

    然後程燃肩膀直接被狠狠錘了一下,秦西榛臉微紅,「思想墮落。」

    程燃愕然,「你這是倒打一耙。」

    兩人瞪著眼互相看,然後又紛紛忍不住笑了。

    「真好,」程燃點頭,「越來越漂亮了。」走了這一條路,秦西榛接觸得東西也多了,對形象的經營是必修課,還有女人本就是愛美的,也會化妝點綴,秦西榛如今,真個像是鳳凰涅槃一般。而程燃秉持著誇人漂亮其實就是會說話的最高境界這一方針拍馬屁。

    「我在想啊,在蓉城天行道館,你不敢出來見我的原因終於找到了。」

    看到程燃一臉不明就裡,秦西榛續道,「因為我那天太美了,怕見著我走不動路了。」

    程燃恍然大悟點頭,「你高興就好。」

    秦西榛朝他做出個咬下嘴唇威脅的呲牙之態,她又轉身從旁邊拿起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是兩支烤豬蹄,遞到面前。

    「請你吃。」

    像是一下子回到當時在一中,兩人為了推銷桌游,晚上肚子餓了在蹄花店吃東西的情形。

    時光如梭啊。

    只是兩人懷緬過去的方式竟然是啃豬蹄,畫面不堪入目。

    「我去一中找過你,也去蓉城找過你,都想請你吃東西,結果都沒成功,下一次我再來找你,一定要在。別忘了我們還有天行道館的生意,我可是投了錢佔了股份的。你不該跟我這個股東交交底嗎?」

    程燃笑了笑,「那這次過完年還有時間去蓉城嗎,帶你親自去看看。」

    秦西榛神秘的眨了眨眼,「想不想你天行道館火爆?」

    程燃思索了一下。

    秦西榛笑著點明,「我在想啊,要是我下次新歌在你天行道館裡寫出來發佈,會不會是一個重磅消息?」

    程燃道,「這是個好辦法,可是你這麼一大明星,要說一個電話就把你叫到我這邊來,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得寸進尺?」

    「秦西榛同志隨時聽候調遣。」秦西榛笑道,「只要商量好價錢。我現在代言廣告四百萬起步,你我給個友情價,三百五。」

    「真是搬倉鼠。」程燃道。

    隨即看到秦西榛臉色瞬變,「搬倉鼠……什麼鬼……?」

    秦西榛雙手環抱一臉這段時間經歷打磨出來的冷傲,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氣懾迫出來,「剛才說我漂亮,現在就成搬倉鼠了……程燃同學,我對你的誠意略感不厚重啊,代言費用再加個一百萬吧。」

    「這麼有錢了還這麼摳門,難怪古人說的都是對的。」

    「古人說什麼啦,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秦西榛笑笑,「果然是古人的話,老土到掉渣。我現在是掙了錢啦,但,我也有人要養啊。」

    「孝敬爸媽是正常的,但父母也用不了多少啊。」

    「我爸老頑固,換房不換,買車不買,也不需要動用我什麼錢,所以倒暫時不用我養……」

    「你的意思是……」程燃愣住。

    秦西榛盯著他,眼睛那個眸如翡翠瞳如墨,「你那很花錢的啊,我才花了兩百萬……」

    「喂喂你是不是對入股和養這個詞有什麼誤解?前者包括合作投資,資源共享,栽樹苗以後乘陰涼……」

    秦西榛擺擺手,「哎呀哎呀,真是很花錢的啊……我對你這麼大方,你記著以後回報我啊。」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一條圍巾突如其來的從秦西榛手上套在了程燃脖子上。

    這是她的圍巾。

    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這種香氣很特別,不是大路貨的洗衣粉,而是略有些馥郁的馨香,可能是她在歐洲買的高檔牌子的香水。

    「你看,還挺好看。」秦西榛歪著頭看著戴著她圍巾的程燃,「還是我在養你嘛。」

    然後她又笑起來,「好啦,你邀請我年後去蓉城天行道館的心意領了,我待不了幾天呢,有個討厭的傢伙跟著到這邊來了,又不好得罪他,於是就只能再躲出去了。」

    程燃愣了愣,道,「追求者啊……」

    「是個很難纏的傢伙……」

    「出去了就能躲?」

    秦西榛想了想,道,「見招拆招嘛……」

    程燃下意識的想到了在燈會現場遇到的那個有保鏢跟著的人物,道,「說來聽聽。」

    然後臉突然冰涼了一下,秦西榛伸出雙手,在他臉上擠了一下,然後收回手,眼睛裡,多得倒是一種自己面對不讓程燃沾染這趟渾水的態度,「好啦,我會處理好的。先走啦,其實也不是完全躲對方,我在倫敦還有課啊,接下來還是會過去上課的,等我空下來,我就去蓉城找你。乖哦這段時間。」

    「我好像已經不是你的學生了吧。」程燃皺眉,總是被秦西榛這種看小孩子的態度,我是柯南啊。

    「古人不是說嘛,一日為師,終身什麼來著?」秦西榛笑。

    「終身為……」就在秦西榛笑著等待程燃自投羅網的時候,程燃一錘定音,「終身為伴!」

    秦西榛舉手欲打,最後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變成了豎起大拇指,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可以,真優秀。」

    只是到頭來寒風吹拂,沒有了圍巾的她臉頰被凍得有點紅。

    優秀地要一下票。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1 22:41
重燃 第二十三章 名人啊

    和秦西榛分別後,程燃打了個電話給陳木易,道,「秦西榛要躲什麼事,你直接告訴我。」

    陳木易在那邊遲疑了一下,道,「她不讓我說的……」

    「你說了,我就當你沒說過,不會讓她知道。」

    陳木易在那邊遲疑片刻,最後道,「港城有個董孚置業集團,這個對秦西榛放言追求的就是董孚置業主席羅岳的三公子羅凜,其父親羅岳是著名富豪和慈善家,家裡有個哥哥叫羅錚,還有個早就定居在國外的姐姐,關於羅家的事情報紙上都有很多報導,他的大哥羅錚最為突出,目前逐步接手父親的企業,在港城赫赫有名,但羅凜本人沒什麼建樹,是個花花公子,曾傳出很多緋聞,這回媒體那邊傳出,他放言要追到秦西榛,很多人都在猜測秦西榛會不會成為羅家的媳婦兒。本身這種事媒體就喜歡炒,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之前,我接到了羅凜的電話,他要在山海約秦西榛……」

    陳木易是和程燃見過的,而且當時音樂節現場,他是瞠目結舌的看到這麼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架起炮陣,用秦西榛的音樂作為炮彈,把趙樂和汪中樺的陣地犁得千瘡百孔。

    當時陳木易本就再沒把程燃當一個普通學生,也打心眼覺得程燃很對自己胃口,甚至回想他拍案叫絕的表現,都有種和他忘年交的衝動,後來又在蓉城,看到他創立起天行道館,和程燃的交流中,更覺得這個少年的不尋常。

    也因此,陳木易覺得這些事情,告知程燃,也是可以的。即便秦西榛有交代,但真正讓程燃知道了,她也未必會真怪責記恨他。

    「秦西榛沒有接他的電話,是因為一旦面對面接了,毫無迴旋餘地,如果當面拒絕,那就徹底得罪對方了,羅家畢竟是港城的富豪,能不招惹對方是最好。羅凜在港城時就有一次慶典藉機向西榛靠近,被西榛看出端倪和他保持距離了,羅凜這樣人的面子,最是駁不得的,他估計也是這個原因,所以才往我這邊打電話,最開始是找的娛樂圈一個大人物來說項,言語中有明顯的偏向性,還有些敲打,我當然是不理了,想跟我陳木易玩那一套交換,什麼大哥在我這裡都沒用!而昨天羅凜親自打給我的電話裡,已經有威脅的意味了。」

    陳木易道,「所以我這邊只能和西榛打個馬虎眼,西榛趕忙去倫敦繼續學業,我這邊也好斡旋一點。」

    程燃點點頭,這麼一來也就對上了,難怪覺得當時那個人有點眼熟,想來曾經在某個媒體和雜誌上有過一瞥。當然沒有港城那種超級大富豪一家幾代人那麼有名,但估摸著還是有名有號的。

    而羅凜這麼個名字,還是有印象的,後世好像聽過關於這個羅凜的報導,似乎是玩大了**好些女星被判了刑。

    這說明這人不僅僅是私生活作風問題了,還從本質上有問題。

    一樣米養百樣人,個人的性格行有先天也有後天因素。人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大部分都被世俗的法律道德所約束,一些富豪或者後代,想要被主流價值觀所接受,更好的讓自身企業在這個社會上發展壯大,那就要遵守大多數人說訂立的規則,在旁人看來要可靠值得信賴。

    而也有的人,因為沒有這部分責任,也少了這些約束,沒有了向陽面的約束力,便無法制止個人性向陰暗面偏移,縱容惡的一面的放大,甚至最終如脫韁野馬,而且這樣的人如果還握有資源,那麼危害也就越大。

    被這個羅凜盯上的秦西榛,其實極其危險。

    程燃想了想道,「你可以回應對方,可以見面,具體時間等秦西榛家裡的事情忙完。到時候,我也去。」

    陳木易愣住,「這我可做不了主。而且,這麼怎麼行,豈不是把西榛往火坑裡推了?」

    程燃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而且秦西榛走的這條路,這種事是難免的,沒有羅凜,還後續有趙凜,李凜……他們能威脅到你頭上,豈不是正是因為以為她沒有後台嗎……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羅凜這樣的,正好是一個拿來開刀的對象,如果這次他在山海被打痛了,往後誰想要對秦西榛有其他的念頭,都要考慮考慮後果。」

    陳木易懂了。

    也深明白程燃點出的痛處。那就是秦西榛看上去,沒有後台。

    雖然秦西榛走的是獨立音樂人路線,要自己創立自己的牌,誰都不依靠。然而不可避免,這個時候的華語樂壇的主要話語權,都在港城tw這些圈子,秦西榛可以關起門來做音樂,但很難避免沒有商業上的交流來往,而在這些來往上面,如何保證她個人的權益能夠得到尊重,不被人任意侵犯。

    法律?在某些人眼中,有的是法外之地。

    與人和善?這個世界上與人和善的人不少,在狼眼中,都是待宰的羔羊。

    如何與這個世界相處?

    那麼就只有一點,以團結求團結,則團結亡。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

    武裝鬥爭是人民想要當家做主掌握權力的唯一途經。

    伸過來的爪子?

    打!

    ……

    「程燃……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在想什麼啊?」

    等待陳木易真正領會了程燃的意思過後,他才在電話這邊,搖起頭來。心裡的震動是不消說的,但更多的,是對程燃這番話的震驚。

    他們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小公司,若不是和秦西榛合作起死回生,他陳木易現在估計都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而如今,憑藉秦西榛的地位,水漲船高,他陳木易也能在大大小小的一些場合上說上話,取得了社會地位,讓一些老牌人物,也不敢小覷。甚至也有和羅凜那樣的人有對話的機會。

    可是,那是和那樣的人對話的機會啊。

    他經過前半生的摸爬滾打,最終依靠秦西榛這麼一個突破口,才站在了能夠和羅凜這樣的人有交談資格的地步。

    轉眼之間,要攻擊這樣的人?

    開什麼玩笑啊,這是在用自己前半生付出的心血努力和氣運才積累到的果實,去和別人有背後那麼強大的富豪家族槓?

    對人家來說,可能只是個小賭博,但自己一旦輸了,可就是傾家蕩產。

    他見多識廣,承認程燃非同一般,但是這個念頭,還是太匪夷所思了,甚至,有點異想天開了。

    然而在他這番話過後,電話那邊傳來程燃的聲音,「沒關係,我直接跟秦西榛溝通……接下來,就會會這個羅凜。」

    「嘖嘖……老羅,佩服佩服,名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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