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殘經典故
靜軒和侯利聞言都是一愣。
陸雨怎麼突然詩興大發開始吟詩了?
另外這是什麼詩?
好像從來都沒聽說過啊!
唯有陸雨。
他掀了掀嘴角,面帶微笑地看著聖泉寺的山門。
山門之外陡然一靜。
旋即卻傳來急促的腳步之聲!
片刻後。
一尊身披袈裟,體態微胖。
年約五、六十歲左右的大和尚匆匆奔了進來。
「阿彌陀佛!方才是哪位禪師、居士在吟詩?」
這一下。
靜軒和侯利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別人不認識。
但他們卻知道這位胖大的和尚。
正是聖泉寺的主持玄苦大師啊!
陸雨就這麼隨口吟了一首詩。
竟然就讓玄苦主持小跑著衝了進來?!
這到底什麼情況?
……
陸雨似乎早就料到玄苦會問這句話。
不禁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這位大師您好,剛才那首詩是我吟的。」
「你?!」
玄苦明顯一愣。
他本以為能吟出這種詩的。
若不是哪座靈山的高僧大德。
便是深通佛法的著名居士。
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
但玄苦同時又看到了一旁的靜軒。
若是陸雨胡說,靜軒肯定會出面解釋。
可現在徒弟靜軒竟然也呆呆地站在那裡……
難道這首詩真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作的?
陸雨向著玄苦主持輕輕點了點頭。
忽然再次悠悠開口道:「俗人陸雨,禮佛偶得感悟,還請大師指點。」
指點?
玄苦主持喃喃地重複了一句。
目光閃爍,額角微微浮現出汗珠。
須臾後。
他忽然一聲苦笑,雙手合十。
竟然當著所有弟子的面,向陸雨深深鞠了一躬!
「阿彌陀佛……」
「居士於佛法之感悟,遠超貧僧。」
「貧僧駑鈍,本就無法參透這『喫茶去』,更何敢妄言指點。」
「還請陸居士指點迷津。」
嘩——!
此話一出。
院中的靜軒和尚。
以及剛剛進入山門的十多名僧人盡皆一片嘩然!
要知道!
即便是在山頂雷峰寺玄悲禪師面前。
玄苦主持也從未有過如此態度!
難道院中的年輕人對佛法的精通竟然已經超過的玄悲禪師?!
而此時的侯利更是嚇得差點一屁股坐下。
在他的眼裡。
玄苦主持那可就是活菩薩般的大德高僧!
竟然對陸雨鞠躬?請陸雨指點?!
額娘誒!
陸雨哥這是什麼情況?
他不是準茶人嗎?怎麼又成居士了啊?!
俺不是在做夢吧?!
小沈萱更是滿眼迷茫的看著陸雨。
「陸雨,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很厲害的話?」
陸雨對著小丫頭微微一笑。
厲害?
厲害的並不是我陸雨。
而是這首偈語!
這首詩。
乃是原本世界著名佛教領袖。
中國佛教協會主席,趙樸初先生的名句!
當陸雨聽到「喫茶去」這三個字時。
瞬間便想起了這首詩!
而「喫茶去」這三個字。
則更是禪門之中著名的典故。
乃是原本世界唐代名僧。
人稱「趙州古佛」的從諗禪師所說。
從諗禪師便是以這句「喫茶去」。
開創了以茶入悟佛法的法門先河。
可謂是禪茶一道之始也不為過。
亦是自那時起。
這句「喫茶去」,便成為禪門參悟的「一關」!
趙樸初先生這首詩。
正是先生縱覽佛法,再糅合自己畢生的感悟。
才寫就了這首對「喫茶去」的讚頌與解讀之詩。
玄苦驟然聽聞,豈能不驚為天人?!
……
見陸雨笑而不語。
玄苦沉吟片刻道:「貧僧玄苦,正是敝聖泉寺主持,不知可否請陸居士禪堂一敘?」
這亦正是陸雨想要的效果!
他點了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玄苦大喜,急忙吩咐道:「靜軒!禪堂奉茶!」
靜軒和尚早已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此時聞言,急忙匆匆轉身而去。
與此同時。
跟著玄苦一同上山論禪的其餘弟子也都已經進入了山門。
剛才陸雨與玄苦的對答更是全都看在眼中。
難道今天在山上雷峰寺中聽到的難解之偈。
竟然被這個年輕人一語道破?!
……
玄苦熱情的對陸雨道:「陸居士,請。」
陸雨點頭一笑,忽然看到玄苦的僧袍上有一小塊泥土的痕跡。
他不禁轉頭瞪了一眼小沈萱。
小沈萱見被發現。
趕緊嘻嘻一笑十分乖巧地跟在陸雨的身邊。
不過這樣一來。
陸雨倒是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竟然連聖泉寺的主持大師都不會武功?
若是這樣的話,他們怎麼趕走的那些尋茶之人呢?
……
禪房。
幾張蒲團擺在茶桌兩側。
玄苦親自為陸雨等人斟茶。
侯利受寵若驚。
小沈萱卻嘟著小嘴道:「這不就是山下的茶嗎?我還以為是什麼好茶呢!」
陸雨當然也看出了壺中的茶就是山下茶農採摘的茶。
玄苦亦是賠笑道:「陸居士見笑。」
「敝寺清修,香火不旺。」
「只得以粗茶相待。」
陸雨微微一笑:「主持何須愧疚?」
「想我泱泱華夏,數千年文明。」
「茶之一道卻沒落不堪,仰外人鼻息。」
「若說慚愧,亦是我等這些茶人慚愧。」
茶人?!
玄苦笑容一僵,神色微變。
「陸居士……是茶人?」
門口垂首伺立的靜軒和尚急忙點了點頭。
「回稟主持,陸……居士此番正是尋茶而來。」
玄苦輕輕點了點頭。
但陸雨卻明顯注意到。
玄苦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
看來這聖泉寺的確有些問題……
想到這。
陸雨忽然呵呵一笑:「不知主持何以知曉這『喫茶去』三字?」
見陸雨主動提起這三個字。
玄苦的神情瞬間恢復平靜。
低頌佛號道:「阿彌陀佛。」
「此三字乃出自一本殘經上的一個典故。」
「而此殘經只在山頂雷峰寺留存。」
「是以陸施主並不知其詳。」
說到這裡。
玄苦忽然拿起茶杯開始品茶。
似乎已經不想繼續再說。
陸雨自然也注意到。
對方已經將稱呼從「陸居士」改成了「陸施主」。
恐怕這一切都是自己這個「茶人」的身份鬧的。
不過既然陸雨提起這個話題。
自然亦是早就有了準備。
他微微一笑品了口茶。
隨後淡淡說道:「一人新到趙州禪院。」
「禪師問曰:『曾到此間麼?』答:『曾到。』」
「師曰:『喫茶去!』」
「又問一僧,答曰:『不曾。』」
「師又曰:『喫茶去!』」
「後院主問:『因何到也云『喫茶去』,不曾到也云『喫茶去』?』」
「師喚院主,院主應諾,師仍云『喫茶去!』」
說罷。
陸雨笑望著玄苦主持道:「主持,我說的可對?」
卻說玄苦。
當陸雨說出第一句話時便已經大驚失色。
此時此刻更是驚駭得無以復加!
「噹啷」一聲!
杯盞落地!
玄苦的雙頰止不住顫抖!
「你……施主怎麼可能知道殘經之上的典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