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劍與魔法與出租車 作者：索斯（已完成）

第1182章 不想廢話

        趙邁強硬而堅決的態度讓索卡非常為難，她不安地絞著雙手，緊緊咬著下嘴唇。Z蟲在多元宇宙中已經擴散開來，按照目前的態勢展下去，很快將成為多元宇宙中數量最大的種群。環之聯盟完全低估了Z蟲的隱蔽性和適應性，現在已經展到除非立刻關閉所有的穿越通道，讓擺渡者們全體失業，否則Z蟲仍舊會繼續擴張。

        他們也想過各種辦法，比如有人拿出過的「Z蟲偵測器」，用來檢查附著在擺渡工具上的Z蟲孢子。他們的確有不少現，可完全無法阻止Z蟲的繼續擴散。隱藏最好的Z蟲，是寄生或者與擺渡者身體細胞融為一體的那種，無論用什麼手段檢查，都難以分辨出哪部分是擺渡者，哪部分是Z蟲。環之聯盟也有人提議，在多元宇宙組織一場消滅Z蟲的戰役。可索卡用一句話就頂了回去：「Z蟲比耐括斯還狡猾，你們先去對付耐括斯吧！」

        到現在為止，還是有一些人沒能重視Z蟲，覺得索卡對一個非脫者實在是過於遷就了。這樣的傻子往往都是沒什麼實際能力的官僚，本根不瞭解真實而具體的情況，只能管理和統治報告、表格，在墨水間稱王稱霸。索卡好不容易才喊停了對龍之國度的全面進攻，親自來這裡找趙邁談判。她很想將那些用嘴皮子放屁的傢伙扔進元素通道里，也給他們來一空間打擊，能再活著出現的人才重獲言權。

        「趙邁，如果環之聯盟和你陷入戰爭之中，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耐括斯一定會拍手叫好，然後等機會咬我們雙方一口。你願意看到那種情況嗎？」

        趙邁沒有說話，園丁龍則哼了一聲，說道：「主人說了，你們弄沒了他的家人，還敢說自己是他的什麼親者？主人說他不喜歡耐括斯，不會和耐括斯合作，但仇恨的是你們。」

        「那次行動，不是環之聯盟的本意！」

        「主人說了，他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否則根本不會讓你有說話的機會，也不會再給你彌補的時間。那是因為你是你，你卻不是環之聯盟。」園丁龍個子雖小，可說起話來一板一眼：「主人說，一切都是你的責任。你是環之聯盟的奠基人和長老，你的權力很大。環之聯盟一直和耐括斯處於戰爭狀態，你變雕像什麼也不管，本質上就是一個逃兵！環之聯盟就像曾經的魔法部，扯皮的事情做很多，有強大的手段卻不想著自我限制。明了空間打擊，卻不去管空間修補，然後還到處惹禍。主人說，他不過是在學你們這個好榜樣。他要明多元宇宙淘汰戰，同樣也不會去想怎麼控制。主人還說，不想和你說話了。」

        索卡捏著拳頭，一跺腳說道：「Z蟲全都聽你的話，可環之聯盟並不是獨裁，我們是要集體決策！你就不能妥協一下，讓我好去說服整個長老會嗎？」

        這下，連劉粟都聽不下去了。「天使，我怎麼覺得你還沒長大，仍舊是個大小姐呢？不說別的，整件事都生半年了，我都混成這副鬍子拉碴的悲慘模樣了，可環之聯盟除了派遣了殺手之外，就沒幹別的事情，連句道歉都沒有。別說那些殺手都是龍族派來的，我就問那些殺手走的是誰的元素穿越通道？還不都是你們的！你清除內奸，你懲處擅自行動的部下，這些是對的，可這並非趙邁的要求。別再自以為是了，你這樣做肯定不行的！趕緊想辦法把他家人找回來吧！唉！」

        趙邁看著情緒激動的劉粟，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劉隊長，謝謝。你現在就去傳送門離開吧，這個龍之國度很快就要消失了。那艘巨大的船裡面，有足夠將整個空間炸上天的能量裝置。我說過要保護你的安全，我說到做到。還有，索卡你也和他一起走吧。下次你就別來談判了，換成構裝體諾頓都會比你好一些。你一個人來談判，卻帶著那麼大的一艘船，你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

        「什麼，還帶了炸彈？」劉粟指著索卡，氣到說不出話來。

        「那能量源足夠將龍之國度炸成基本粒子。沒事兒，我又不會死，不過是換一個地方再生而已。希望這一次的再生能夠解決我精神上的缺陷。當然，我的情況也可能會變得更壞——可不管是變好還是變壞，對我都是一件可以接受的事。」

        「誰敢？！」索卡張開十二對羽翼，深深光芒如同太陽一樣照耀整個龍之國度。劉隊長無法直視，只能抬起手來擋住眼睛，可還是覺得視野之內一片光明。趙邁和Z蟲們在這種光芒下顯得悠然自得，園丁龍甚至出了「哇哦，聖光好舒服」的感嘆。

        聖光穿透了飛船，索卡立刻拿出通訊器，嘰裡咕嚕朝裡面喊了半天，大家才見到白色的翅膀魚鰭船慢吞吞扭轉身子，很不情願地打開穿越通道，離開了龍之國度。天使轉過身來對趙邁說道：「船裡面沒有炸彈，你感覺到的能量波動只是船的動力裝置。現在它已經走了，環之聯盟會嚴格管控這裡的元素通道，確保沒人來騷擾你。我會想盡辦法尋找和營救你的家人，只希望你能多一些耐心。」

        「那我讓劉隊長和傑克船長送送你吧。既然這裡的元素通道要被封鎖了，那麼他們兩個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趙邁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在他嚴肅的臉上留下一絲落寞的表情。

        「我先送她回去，然後會繼續幫你尋找下去的，你千萬不要喪失信心。假若你放棄希望，你就等於放棄了營救家人的努力，知道嗎？」

        對於劉粟的想法，趙邁不置可否。他只是淡淡地說道：「你還是先回地球，到有關部委去吧。送天使回去這件事，傑克一個人就能幹，你何必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呢？」

        趙邁話中有話，劉隊長立刻聽明白了。這半年來，作為一直停留在趙邁身邊的唯一一個人，他可以算得上是最瞭解趙邁現狀的情報來源了。環之聯盟混亂而複雜，萬一將他扣下，讓他提供各種信息，不可避免會對他造成傷害。還是會到有關部委最好，那裡有老頭子，還有其他七名脫者，相對要安全得多。

        「環之聯盟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尤其是現在。你對聯盟的誤會實在是太深重了！」

        「你還將這一連串事情定義成誤會，別鬧了。索卡，我救過你們，還是從耐括斯手裡。」趙邁捏了捏鼻子，眯著眼睛說道：「可你們若不感覺到大難臨頭，若還不自救，又有誰能把你們從我這裡救出去？」

第1183章 你就從了吧

        外面的世界很遙遠，自己的世界很狹窄。趙邁（本體）依舊在用自己的領域支撐起全家人活動的空間，雖然那不過是車子周圍一百米的小小區域。他將車子後備箱中的東西全都搬出來，製造了一個穩固的圓盤形平台，讓大家至少有伸伸腿、邁邁步的地方。

        領域當然可以繼續增大，擴展到二十一公里半徑也沒什麼問題，只是那樣太沒有效率。在這個封閉（甚至可以並不實際存在）的空間裡，總物質和總能量是固定的，因此只有效率才是決定一切的標準。大家需要想盡辦法，在資源耗盡之前，找到出去的方法。一切行為都必須為這件事情讓路。

        除了大腦保持運轉、身體進行最基本的運動來保持健康之外，不必要的活動都省了。自覺幫不上什麼忙的阿萊克斯塔薩，選擇用人形狀態睡覺。她再進入沉眠之前，甚至做好了就這樣一直睡死的覺悟，並對儲備糧：「如果你餓了，就把我吃了吧。你可千萬別真的被人當做儲備糧！」於是狗狗一直守在她身邊，時不時舔舔她的手心。

        吃自己人那樣的事情當然不會發生。趙邁一直保持著信心，也在不斷為其他人加油鼓勁。「連環之聯盟都認為必殺的武器依舊沒能擦破咱們的皮，所謂奇蹟已經發生，這世上就再沒有不可能！不管怎麼，這裡還維持著時間和空間，還有物質、能量和生命。宇宙一開始需要的不就是這些嗎？」

        趙邁的這種理論啟發了莎蒂麗和麥肯騎士，兩個人經過研究，認為創世神的力量是擺脫目前困境最有可能的途徑。從虛無中創造一個完整的世界（甚至半位面這種不穩定世界也可以），之後就可以想辦法加入到元素通道系統中去，不就能脫困了嗎？

        理論很豐滿，操作很骨感。能夠建立生態系統和能夠建立整個世界還差一個西天取經的距離。在生存這個大問題面前，趙邁知道沒什麼可糾結的，也沒什麼自然原力、魔法、心靈異能、聖光之間的衝突或隔閡，也不需要注意人物形象設定。他用自己的一半身體和「the‧che」結合，習車子的系統，另一半則完全轉換成了巨大的腦子，用來儲存知識並進行思考。小花的感悟、莎蒂麗的魔法知識、朵吉安的神經輔助網絡信息再加上戴安娜成為臨時超脫者那段時間的體會，用心靈異能轉移的方式，統統塞到那個大腦中去。他則用z蟲源質給自己造了個小號的身體，只比琪琪的個頭稍微大上一點（比女兒還矮就有些不合適了），用來進行日常的活動。

        蟲心戒就戴在趙邁（小號）的手指上，來確保一切變異都不會脫離控制。那個下半身是車，上半身是腦的怪異東西，思考和運算的能力極強。它形成了一個強悍的心靈異能場，足以讓進入其中的人分辨不出真實與虛幻。趙邁必須確保這個思維場時刻處於控制之下，只會為脫離困境而工作。它可以有知識和思維，但不能有任何叛亂之心。

        這是非常有風險的一步棋。趙邁已經發現z蟲的問題，源自於沃茲沃斯的自然原力能力，一直沒能徹底解決的問題：他可以批量製造園丁龍、炸牙、奇美拉以及海星母艦，就算給異形以智能，這都沒事兒。但只要涉及到自己，比如製造自己的分身、第二個腦子、或者復活自己，只要沒有蟲心戒，那就會存在精神上的缺失。逐漸地，他就會像沃茲沃斯的紅樹分身那樣，變得麻木、機械和植物化，失去靈性。

        趙邁用蟲心戒來鎖定了自己的精神核心，也只是壓制了這一問題，而沒能徹底解決。他內心很清楚，自己困在這裡，這段時間內外面的z蟲中一定會誕生新的趙邁，很有可能就是精神有問題的，天知道他會幹出什麼事情來總不該會是毀滅全世界吧？

        管他的！自己尚且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外面洪水滔天也無能為力，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趙邁搖晃著自己「幼小」的身子，吧唧吧唧走到麥肯騎士面前：「老傢伙，想好了沒有啊？你那套天使聖光的本事就別藏著掖著了。自然創世、魔法創世、心靈創世這幾條路都得試一試，而你的神聖力量我也絕對不會放過的。多一種技能就多一種可能，思維越是碰撞，就越能產生智慧的火花……」

        「我……我的經歷比較獨特，很多事情我承諾過，絕對不能外洩。」

        「你以為我會對你過去的生活經歷感興趣嗎？我就想知道神聖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能創造生命，我也能製造死靈，可我模仿不了正能量和負能量。」

        麥肯騎士仍舊皺著眉頭。他曾經只是一個普通的騎士，除了略高於常人的戰鬥力和虔誠的信仰外，並沒有其他特別之處。只是後來，他被神靈附身，成為光明主神在人世間的代言，是索卡的「上級主管領導」以及三法師中林奇的同伴與半個導師，然後又親自參與了環之聯盟的設計和基礎建造。這些信息都是多元宇宙最高的機密，是維持環之聯盟穩固地位的重要憑依。麥肯騎士倒不心疼那些關於聖光的知識，而是擔心環之聯盟的安全。

        趙邁這個人可不可信呢？麥肯騎士已經思考過很多很多遍，認為趙邁本質上是一個講原則、有誠信的傢伙，而且作為自然原力的踐行者，他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和耐括斯合作。趙邁一直非常專心地致力於消滅耐括斯，倒不是為了宇宙的和平和發展，而是為了他能有個舒心的「退休」環境。麥肯騎士見過很多人，趙邁並非聖人，因此他這種略帶自私的想法更加可信。

        「我絕對不給你出去就是了。再你擔心什麼，難道我會去到處揭你的老底？」趙邁搖了搖頭：「你告訴我什麼，我就聽著什麼。這又不是記憶複製和竊取。我拜你為師還不行嗎？」

        「你保證？」

        「我保證不竊取你不想讓我看的。」麥肯騎士終於鬆口了，趙邁可不會放過，趕緊下保證。隨後，他從「巨大腦袋」那裡拽來一根神經束，附著在麥肯騎士的後頸上。「別緊張，保持專注。你想教導我什麼就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別想，特別是你私生活的那些是。我可不想八卦你的過往。」

        「等……」麥肯還沒做好準備，就感覺脖子後面一涼，然後就進入一個光怪陸離的奇異世界，這裡有各種各樣的念頭和感悟，有千變萬化的神奇事務。

        他的思維跟著被調動起來，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活躍過。

第1184章 投球入圈

        摘下後頸上的神經束，斷開和Z「腦蟲」的心靈異能連接，麥肯騎士立刻感到精神疲憊，並伴有輕微的頭暈目眩。這是心力消耗過大帶來的後遺症，自他的身體變為由神聖力量構成後，這還是第一遭。

        「我都做了些什麼？」麥肯雙手扶著額頭，痛苦地蹲在地上努力回憶。但是無論他怎麼專注，能夠回憶起來的也只是變幻萬千絢爛的光環，顛倒旋轉並混亂扭曲的色帶。他一下子警醒過來，惱怒地喊道：「趙邁！你對我的腦子做了什麼？」

        「輕聲些，趙邁正在冥想呢。」戴安娜伸出手想要將蹲在地上的麥肯扶起來。老頭兒緊緊皺著眉頭，他的視野仍在搖晃不停，眼前的一隻手變成兩三雙，兀自旋轉著。戴安娜嘆了一口氣，將他攙扶起來並說道：「別著急，剛斷開心靈鏈接的時候，都是什麼都回憶不起來。在心靈空間生的事情就像夢境一樣，你得給自己的心靈一個適應和恢復的過程。大約一兩個小時後就差不多了。」

        「你們也都一樣？」麥肯將信將疑地問道。

        「是啊。我們斷開心靈鏈接的時候也很暈，這是不可避免的。」戴安娜說道：「將你接入心靈網絡之後，趙邁也同時開始了冥想，到現在也沒醒過來。估摸著神聖力量對他產生了很大啟，已經有新思路誕生了。他以前想出各種奇怪點子來之前，都是這樣的——只是希望這一次他別再傷害自己了。」

        戴安娜記得很清楚，上一次大家被困在虛無的星空之中，周圍只有耐括斯聖堂艦隊的殘骸，連口吃的都沒有。趙邁冥思苦想，最終想出來個將自己的人類身體拋棄，變成星際生物的怪異點子。如果能救身邊的人，趙邁是不在乎怎麼樣折騰自己的，在這方面他就是個瘋子。

        這次和之前沒什麼兩樣，趙邁依舊安安靜靜盤膝坐著，雙手放在腿上，緊緊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一樣。Z腦蟲的神經束不僅連接在他的後頸上，在他的脊柱上還有另外三根。藍色的光芒沿著神經束，在兩個Z蟲大腦之間來回流淌。小花站在趙邁身邊，兩隻小手放在他太陽穴上，釋放出自然原力觀察趙邁的精神狀態，幫助他緩解頭腦的負擔。

        趙邁從麥肯騎士這裡獲得了足夠的知識，而這個「足夠」並不僅限於天使的神聖力量或者更廣義的神聖力量。在進入腦蟲世界之後沒多久，麥肯就迅淪陷，完全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也失去了閉緊嘴巴的自制。根本就不用趙邁問，麥肯騎士就一五一十將所有過往展現出來。他將太多秘密憋在心裡太久，這其實並不符合他天使的性格，逐漸積累起來的心理負擔在腦蟲世界獲得了抒，而他自己還渾然不覺。

        這並非是趙邁逼問出來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沒有威逼沒有利誘，老先生這麼快就自己招了，並且。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會中二到大大咧咧站在對方面前說：「你在我這裡已經沒什麼秘密了。」

        多元宇宙的各種力量，除了科學技術類的，剩下的趙邁基本都湊齊了。當然，如果能加上老頭子的道法，就能更接近完美。可人生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老頭子也不太想再把道法教給趙邁，而趙邁也沒什麼空餘的時間學習，錯過就錯過了。況且，在目前這個封閉的環境下，若是連自然原力、心靈異能、魔法、神聖能量加上趙邁的肉體力量，這些都不能解決問題的話，那就只能執行後備方案了。

        趙邁沉浸在腦蟲的世界中，在這個虛擬的空間進行思考，尋找從無到有產生物質的方法。創世神能夠做到的事情，為什麼我就做不到，這完全沒有道理！趙邁的腦子從來就不好用，這種一根筋的想法反而能夠硬生生紮下根來，慢慢芽、開花，甚至結出果實——可事情哪裡會有這麼簡單？

        在已經存在物質的世界中，重複從無到有的過程，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擁有經驗的創世神，也從來沒有能夠二次創世的記錄。伊露維塔曾經說過，像他那樣的創世神要想成為脫者，就必須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推倒重來，或者用千百倍的新規律壓倒舊世界的規律，那樣才有萬中取一的可能。想到這一點，趙邁突然腦洞大開：完全推倒重來，他根本不可能做到；那麼將現有的規律全都消滅掉，變成「虛無」，然後再用同樣的規律覆蓋上去，不也算是一種「創世」嗎？

        這是一種非常詭辯的思路，放佛就是講別人的成就從世界上刪除掉，然後自己布，當做是自己。如此一來，創世的難度就從「創造」變成了如何能夠「毀滅」。毀滅總比創造簡單，而趙邁還有現成的模板可學，那就是耐括斯。

        向耐括斯學習這種事情，永遠不會出現在麥肯那種人的腦子裡，但對於趙邁來說卻沒什麼心理障礙。他學的是耐括斯的技術，又不是耐括斯的理念和行為方式，而且學習也不代表照搬照抄，他需要的是融合和改進。

        而將一切想法綜合起來的載體，就是世界波。它本身就是強大的自然原力集合，擁有著壓制周圍所有規則的力量。曾經的世界波非常純粹，就像靈魂一樣，而現在趙邁將各種其他力量一起放在裡面，形成一個新的規則載體。

        黑色的世界波球變成了亮白色，淡淡的藍色光芒在球體內部閃爍，賣相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之前黑色的世界波只會讓人流淚，而現在聖潔白色的世界波卻讓人感到恐懼。僅僅看著它，所有人就都感覺到眼睛刺痛、心中堵得慌，靈魂深處不可抑制地湧現出快逃的念頭。麥肯騎士使勁調整呼吸和情緒，這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喊出「什麼邪惡的東西，必須淨化!」的吼叫。莎蒂麗則將琪琪抱在懷裡，摀住她的眼睛，不想讓她看到白色世界波。

        趙邁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造出來的這個東西。白色世界波的確是他的理論和嘗試，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穩定的能量模型，可實際產生的感覺卻和他設想的不一樣。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試驗一下。趙邁微微移動手指，就看到白色世界波和這個世界的空間產生碰撞，一系列裂紋在空氣中產生。伴隨著靜電爆炸的噼噼啪啪聲，趙邁分明看到了類似黑色空間裂縫的東西，而這個小世界的物質順著裂縫快流失。

        好在這些裂縫存在的時間都很短，因此物質流失的並不多。「這裡的空間外殼是可以破開的！」趙邁精神一震，想到了一個可能。

        「莎蒂麗，你之前的計算結果是多少來著？我們距離地球有多遠？」

        「如果元素穿越通道是穩定結構的話，我們實際距離龍之國更近一些。大約的時間估計是三十秒，咱們進入通道三十秒時遭到了攻擊。」莎蒂麗也看到了白色世界波製造出來的空間裂縫：「你是不是想穩定住裂縫，從而建立新的元素隧道，至少讓咱們脫離現在這個空間？」

        趙邁點點頭，興奮地說道：「沒錯沒錯，不破不立！我可以用聖白世界波抹除掉這個世界的規則，然後再從其內部釋放出混合了各種力量的規則來，從而產生瞬間創世的效果。只要能夠創世，就可以重新定義咱們的空間屬性，連接到穿越網絡中去，咱們就可以離開了！」

        「你這想法好怪異，但是……」麥肯騎士想了半天，完全找不到應該怎麼反駁。從虛無中誕生規則，這正是創世的真正意義。一直都以為創世很難，可現在聽上去為什麼這麼簡單？

        「親愛的，你要是滅掉這個世界再創造新的，那大家藏在什麼地方？」莎蒂麗問道。

        「我想好了，你們都上車。Z蟲、腦蟲和車子已經相互結合，世界波的力量抹除一切，但不會抹除自己。你們在車子裡，受到我的保護，也就可以免受傷害。震盪和不適肯定有，卻不會有生命危險。」趙邁將世界波戳向自己的腦袋，能夠空開空間、摧毀規則的聖白能量，在趙邁的Z蟲細胞面前卻只是一個橡皮球，彈性不錯，殺傷為零。

        「掩體已經有了，那麼你這個計畫最基本的要素已經具備了。」麥肯騎士說道：「不過，你還需要其他力量的輔助，比如這個。」

        他從腰上解下一個小袋子仍給了趙邁。袋子沉甸甸的，裡面出硬幣摩擦那種嘩啦啦的響聲。「裡面是命運金幣，我告訴你如何將它的力量提取出來。命運金幣會讓你的世界充滿使命感，另一種說法是『產生存在的意義』。它能夠延長和穩定一個世界，你肯定用得上。」

        其實趙邁從麥肯騎士的記憶中獲取了這一部分知識，可他還得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自己聆聽一遍。環之聯盟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簡單，在整個多元宇宙，面對無數種文明的挑戰，環之聯盟一直牢牢佔據著名義上的管理者，這可不是靠著「賣車票」就能做到的。除了明面上的多元宇宙坐標系統、元素穿越通道和擺渡者工具之外，環之聯盟對命運金幣及其力量的運用，更是其強大的基石。

        麥肯騎士的贊同也增加了趙邁的信心，兩個人加起來足有一千多枚的命運金幣，已經不算是個小數目了。接下來，他用了很多時間來模擬練習整個過程，務求掌握其中的要領，充分預估其中的風險。不管怎麼說，這可是破釜沉舟的一次行動。

        在重複的試驗中，結果最好的一次，讓趙邁看到了完整的小世界輪廓。由於沒有後續的能量和命運金幣，那個連半位面都稱不上的世界只存在了幾秒鐘，就被周圍的虛空吞噬掉了。這麼短的時間，肯定無法生成穩定的空間坐標，也連接不上元素通道網絡，但的確是一次成功的無中生有。這次成功的消息令眾人振奮，大家都參與進來集思廣益，在這一次成功的基礎上，不斷提高趙邁的成功率。

        小小的封閉空間中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眾人大多永生，再加上琪琪和阿萊克斯塔薩都有意識抑制了自己的生長，因此很難計算到底過了多久。大家也沒費這個力氣，畢竟時間流差異在多元宇宙很普遍。總之，當趙邁覺得「自己準備完成」的時候，大家就必須要行動了。

        所有人都上車，只有趙邁一個人坐在車頂，與腦蟲緊挨著。他將所有的Z蟲源質全都收斂到身上，藍色水晶和命運金幣也聚攏起來，一次性全部用掉。不成功便成仁，敢拚才能活。

        趙邁將一切細節都再想了一遍，然後便不再猶豫，直接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一個直徑足有十米的聖白世界波出現在眾人頭頂。趙邁將自己的領域收縮到最小，剛剛能夠包裹住車子和「世界波」。他喘了六口氣回覆一下身體的節奏，然後就將這個世界波引爆。

        只是一瞬間，趙邁的身體就被擊碎了，變成覆蓋在車子上的一層Z蟲源質。這一直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不過為了避免其他人緊張，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不光是他，腦蟲也在這一擊中粉身碎骨，但他們共同保護了車子，裡面的所有人也都安然無恙。

        「The‧che」周圍一片漆黑，隨後便籠罩在光芒之下。這一次的聖光不再給人恐怖和威脅的感覺，而是真正的創世力量。命運金幣和藍色水晶都燃燒起來，充分支撐著這個世界。眾人透過玻璃，看到了粒子組成物質的過程，看到了放慢了度、彷彿游魚一般的光在行進，他們甚至還看到了時間的線條，空間的網格和命運的溪流。隨後，他們看到了黑暗空間背後的景象。

        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他們看到了一個個懸浮的球體，球體之間有閃光的細線相連。「是多元宇宙！」麥肯騎士驚呼道：「原來創世神靈看到的正是這個！」

        大家不明白看到這個景象到底能帶來什麼樣的知識，那些遠不如如何到達其他世界，或者形成元素通道離開這裡更重要。距離他們最近的世界當然是龍之國度，那個彷彿面包圈一樣的結構太獨特了。

        車子自己動起來，帶著整個新世界的球體，向龍之國度前進。眾人屏住呼吸，看著面包圈越來越近。

        聖白球和面包圈撞在了一起，卻沒能生融合，而是被彈開。趙邁創造的新世界「滾」到了面包圈中間的位置，並卡在了上面。「只要能夠擊破兩個世界的屏障，就能去龍之國度了！」大家心中燃起了希望。就在這時，「The‧che」猛然向前一竄，鑽入了一條黑色的時空穿梭通道之中。

        「趙邁，這是怎麼回事？」朵吉安敲了敲車頂詢問道。「趙邁？趙邁！回個話啊！」

第1185章 一寸法師

        黑色的穿越通道中沒有顛簸、沒有聲音，卻也沒有星空。「The‧che」平穩而快前進著，朝著遠方那個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的出口奔行。車頂的趙邁並沒有任何回音，不過車子還在運行，自然原力形成的領域也沒有變化，大家猜測他應該沒有大礙。

        「這是什麼地方？」麥肯騎士看著車窗外空無一物的天幕，嘖嘖稱奇。「沒有星星就意味著沒有與這裡聯通的世界，難道咱們從一個不存在的地址跳到了另一個？」

        「別說這種喪氣話。」莎蒂麗懷裡抱著琪琪，皺著眉頭回道：「我們已經從一個虛空空間跳出來了，這就是進步。」

        「這當然是進步！別誤會我的意思。」麥肯騎士趕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環之聯盟經過這麼多年的經營、開拓，還會有沒有連通的世界，這一點就很奇怪。不過你說的很對，能從空間打擊的環境中脫離出來，情況已經大為改觀。」

        不過，到底能夠改觀多少呢？車子猛然從空間隧道口衝出，並開始了緩緩下降的過程。車子上的乘客全都趴在窗戶上向外看，用心用力觀察這個世界。

        有太陽、大氣、有大地、有雲、有山脈河流，還有一座巨大的垃圾場。這至少是一顆星球，目光所及的區域內都是物質，哪怕全都是亂七八糟的垃圾。

        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從車輛到船隻，大大小小層層疊疊鋪滿了大地。最小的可能只是一根折斷的掃把，最大的居然還有數十公里長的星際戰艦——這些還都是死的。在垃圾掩映的物質叢林中，還生活著不少動物，放眼望去基本沒有重樣的。小花認出了牛羊、虎豹和老鷹，還有亞龍、火蜥之類。麥肯騎士在多元宇宙見多識廣，他倒是非常肯定的說了一個疑問句：「這些已經廢棄的穿越載具，怎麼會在這裡呢？」

        環之聯盟三大核心業務中，穿越載具是和擺渡者們關係最親密、作用最重大的其中一項業務。長期以來，「堅不可摧」這個虛假的廣告詞一直在多元宇宙廣為流傳，也不知道遭到了多少擺渡老司機的抱怨和吐槽。

        在許多情況下，不管是車子、船、飛翼，都面臨著損壞的情況，尤其是當穿越行動惹到了世界意志，或者有神靈的力量插手其間，損壞更是不可避免。擺渡者不一定能夠支付得起維修費用，於是只能黯然退出這個行業。他們的交通工具，自然也就報廢了。

        除了被打壞，生物類型的穿越工具還面臨著自然壽命的問題。受到所謂的「堅不可摧」和「不受改變性外力影響」的干擾，永生藥劑一類的東西對於生物載具無法起到效果，只能依靠生物自身通過鍛鍊得來的力量才能延長壽命。就連老頭子也不能讓他的青牛一直活著。這些生物終有一死，然後通過埋葬、火化或者其他處理方式，從世界上消失。

        可誰也不知道，它們不僅沒有消亡或死亡，居然還會在這裡堆積。

        除了「The‧che」之外，還有許多擺渡工具正從天空掉落，重重摔進垃圾堆中去，出震耳欲聾的響聲。由於堆積的過多，垃圾堆經常會成塌方，然後引起泥石流一樣可怕的災害。小花見狀，趕忙操縱方向盤，尋找一處看起來相對堅固的地方著6。

        他們停在了那艘淡金色的巨型宇宙飛船之上。飛船的形狀很像一顆沒有剝皮的玉米，光滑平整的表面上有著緊密排列的暗紋。麥肯騎士說那是普羅托斯族的星空母艦，矩形的紋路其實是緊閉的暗門，後面是多功能無人攻擊機的射通道。正常狀態下，母艦應該由一層強大的能量力場保護。但看看飛船右舷那個巨大的擴張型撞擊傷口，就知道它遭遇了怎樣的傷害。據說那個壓扁的位置正是艦長室，當時艦長就像牙膏一樣被擠出來，可想而知這艘船為什麼會被遺棄在垃圾堆裡面了。

        「它忘了開防護罩，然後還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就在空中亂飛，噗嘰嘰就被懟上了。」麥肯騎士非常肯定地說道：「我還記得這件事呢，它標誌著普羅托斯族走下神壇，暴露了它們船隻和軍事力量的弱點，然後就再也沒能翻身——這艘船怎麼會在這兒？」

        麥肯騎士想的都是多元宇宙的大事，一眾女孩子（外加一隻狗）卻只關心趙邁。小花還沒停穩車子，朵吉安已經拉開車門跳了下去，翻身來到了車頂上。趙邁和腦蟲都已經成了碎片，只是留下一堆類似將豆腐腦攪碎再上凍的凝固物。她愣了兩秒鐘，然後眼淚唰的一聲就出來了。

        「別哭，我還沒死呢！」趙邁的聲音傳入耳洞，但人在哪裡？儲備糧跳上了車子，撅著尾巴壓低鼻子在車頂尋找。眾人很快現了趙邁，只不過他已經變成1oxs型號的小傢伙，只有一根食指長短，還被Z蟲源質形成的膠狀物困住了下半身，像個被卡在地洞中的鼴鼠，正在兀自掙扎。

        「噗哈哈哈哈，好可愛！」一群人已經忘了危險，紛紛用手指頭去捅這個小人。這些趙邁還能忍，儲備糧巨大的舌頭伸過來，他全身就都濕了，這可受不了。「別鬧了！先把我弄出去！誰給了琪琪的鏟子？精金做的也就罷了，開刃是什麼意思！這是要謀殺我嗎？」

        大家嘻嘻哈哈用手指將趙邁摳出來，然後放在了琪琪的頭頂上。呆毛很乖巧地變成沙的樣子，正好可以讓趙邁坐下。「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變不回來了嗎？」戴安娜問道。

        「世界波爆炸將我整個炸碎了，而我也將自身的能量儲備全都用掉了，需要慢慢恢復。這副身體還是蟲心戒變成的呢！沒啥大事兒，我慢慢長回去就是了。對了，咱們到了哪裡？」

        「不知道，車子上的掃瞄以及你的手機都沒有顯示。麥肯騎士說這裡是擺渡工具的垃圾場，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工具會來這兒。」朵吉安聳聳肩膀，又忍不住用手指戳戳趙邁。趙邁現在只保留了最基本的肉體能力，比如不會死，什麼都能吃之類，而自然原力、心靈異能等能量形式，則全都「空槽」了。還是小花最好，拿出指甲蓋大小的一塊藍色水晶，放在趙邁懷裡，讓他抱著舔。他被世界波的規則洗了一遍，又被創世的大爆炸正面攻擊。粒子、時空和命運效果接連轟炸下，他脫力實在太嚴重了，沒法立刻原地滿血滿藍復活，怎麼也得恢復一段時間。

        「別擔心我們，這裡還有不少動物呢，至少可以改善一下伙食。」莎蒂麗搓搓手，琪琪鼓鼓掌。

第1186章 我在恢復

        趙邁現自己處於迷你狀態的時候，所享受的待遇比在正常狀態時要好上許多倍。雖然偶爾會被琪琪攥在手裡到處跑，然後被儲備糧搶走，叼在嘴裡，成為一孩子一狗子打鬧玩耍的工具，但其他時候還是挺舒服的。香香的頭或者軟軟的衣領溝壑，同時還有針對病號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這給他新開了一種生活的視角。

        他可以什麼都不干，就仰著頭，看著戴安娜高高躍起的英姿。亞馬遜女戰神手中的火神劍閃耀著耀眼的光芒，一招從天而降的劍法之後，原本平靜生活在垃圾堆世界的一隻黑角山羊就被斬斷了頭顱。

        「哇哦，足有八九百斤重呢，咱們晚上有的吃了。」戴安娜甩甩長劍，然後兩隻手分別提著兩截山羊，重新跳了回來。朵吉安用心靈異能從周圍的垃圾中收集木頭，很快便搭起一個柴堆。莎蒂麗一翻手腕便用火球點燃了它。「最能吃的變小了，第二能吃的就讓她再睡一會兒吧——也不知道這山羊好不好吃。」

        「這是塔斯世界的苔蘚羊，主食是各種菌類，肉質還是不錯的。」麥肯騎士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別人吃飯，再說他也被勾起了食慾。雖然現在是天使的身體，可屬於人類的習慣卻依舊保留在靈魂深處。一次打獵和烤羊，就能讓趙邁這一家子人真心快樂起來，可見他們根本就沒什麼野心、壞心。再加上他們頂配的能力，麥肯騎士當然要多瞭解、多接觸他們，努力成為親密的朋友。

        「吃蘑菇的羊？趙邁，專門吃蘑菇的羊耶！我就不烤羊頭了，留給你。如果這種羊好吃，你能不能多培育一些？」戴安娜笑嘻嘻的說道。只要是正常人，沒有不對軍團菇的味道深惡痛絕的。如果能形成「難吃的軍團菇」到「美味羊肉」之間的轉換，那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好事。

        「你給我一個羊頭就讓我變出一整個羊群來？」趙邁坐在朵吉安的胸甲的溝壑中，托著腮頗為無奈的說道：「你要是給我一公一母兩隻羊，這件事還好辦一些。如果用Z蟲細胞模擬山羊，吃起來依舊會是軍團菇的模樣。」

        「軍團菇的味道是你對這個世界造成的最大傷害，是惡意的極致！」戴安娜笑著吐槽道。她揮舞著可以殺神的長劍，細緻地將山羊肢解，然後平攤在鐵板上，架在火堆上烤。先讓脂肪沸騰，之後便是一場鐵板燒。

        趙邁分到了和他身高一樣大小的一塊羊肉，還不如琪琪一頓飯的二十分之一，但這已經讓他很滿意了。Z蟲細胞的活性還沒有完全恢復，消化能力堪憂，因此他也吃不了多少。

        熱氣騰騰的沒加調料的羊肉，拿在手裡就是一種幸福，吃進肚子裡去則是令人感動的滿足。女士們非常斯文的吃著自己手中的那份，然後偷偷瞄著小小的趙邁，看他是怎麼對付和自己身高一樣的食物的。看著他手忙腳亂，還有好幾次被羊肉整個壓在下面的狼狽樣子。一頓飯下來眾人大多忘了羊肉到底是什麼味道，腦子裡全是趙邁的歡快樣子了。

        雖然還沒有離開困境，但圍著篝火，吃飽喝足之後，就會有種獲救的感覺。也許被困在孤島上的那些人也曾有過相同的感覺吧？莎蒂麗正在教琪琪唱歌，阿塔斯的歌曲不多，但非常適合在空曠荒涼的地方演唱。除了她們母女兩個在出聲音之外，其他人都保持沉默，伸直雙腿躺著，安安靜靜地欣賞。趙邁也是一樣，給自己找了一處柔軟舒適的地方，枕著手臂看頭頂的天空。

        這個垃圾場肯定是一個星球，它還有自己的一個太陽和三個月亮，也就是在一個星系之中。太陽落下去之後，明亮的銀色月亮，半缺的紅色月亮以及若隱若現地黑色月亮懸掛在天上，共同形成一種非常獨特的能量引力波動。天上星星很少，整個天穹上也就只能看到數十顆而已。這是一個小小的世界，但應該是一個非常穩定的地方。

        麥肯騎士沒事兒的時候已經在這個地方進行過好幾圈巡邏，從垃圾堆中找到不少古老的東西。一些著名的擺渡工具在歷史上都有著自己的地位，麥肯騎士對這些事情如數家珍。最古老的垃圾至少得有一億年的歷史，依舊還能看出清晰的輪廓。這說明垃圾星絕對沒有風侵、鹽蝕、沙化之類的現象。除此之外，麥肯騎士現這裡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能量場，可以讓那些曾做過擺渡工具的生物一直活著。

        最適合解釋這一現象的傢伙只有一根指頭大小，除了賣萌之外什麼能力都沒有。琪琪找來一根木塊，用來給自己爸爸比較身高，然後在上面用橫線做記錄。趙邁每個小時大約能增長一毫米左右，他現在的確是有心無力。

        好在這個世界看起來非常平靜，有著穩定的過去，而且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快臨近的危險。戴安娜每天都會飛出去，打點野味來改善生活。眾人吃喝不愁，因此都說讓趙邁耐心慢慢恢復，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

        雖然所有人嘴上不說，但心裡其實都明白，一下子將自身的能量全都釋放出去，然後再遭受毀滅性打擊，絕對是一件致命的事情。「The‧che」上的任何人，除了趙邁之外都不可能在這種級別的毀傷效果中活下來。這其實是迄今為止趙邁受過的最嚴重的傷害，他甚至都沒有能力調集Z蟲源質直接組合自己的新身體，更不要說其他了。大家肯定不會催促他，還會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甚至在有些方面縱容些也無妨。趙邁緩慢地恢復著，一小時一毫米，穩定而持續。

        「這樣的日子真舒服啊！」這種沒心沒肺的話，趙邁只能背著所有人自己感嘆一下。重塑身體，重新優化和組合自己的力量搭配，他將會變得更有效率，能力更強。每一次受傷和死亡，都是一次促使自己更進一步的過程。生物的進化，本質上是在死亡以及環境淘汰的雙重壓力下，做出改變的過程。趙邁自身的能力越強，他的心靈異能、自然原力和言咒魔法，個人的烙印也就越深，互相之間的融合就越完善。在他的領域之中，想法就越容易變成現實，而根本不需要在意是通過什麼手段。

        有些能力還沒恢復，但是一些和身體素質相關的能力，比如視力就先行恢復了。隔著近百里的距離，他就看到正在往回飛的戴安娜。平時最多捕獵些山羊或者巨鷹，一次一隻。這一次怎麼左手提了只死鴕鳥，右手還提溜著頭牛？

        那牛還活著，牛角在戴安娜手中，四隻蹄在空中不停亂蹬

第1187章 青牛

        「這隻牛會說人話，聽起來似乎是漢語，但是支支吾吾的，我就聽明白饒命兩個字。長劍都架到脖子上了，但看它求饒得那麼痛快，我就把它帶回來了。」戴安娜將扭斷了脖子的大鴕鳥扔給朵吉安，另一隻手將那隻牛扔了過來。「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找到一頭牛……」

        青牛瞪著大眼睛，左右看看，伸出長舌頭來舔了舔自己的鼻孔，然後向年齡最大的麥肯騎士走去，估計以為他是領頭的。儲備糧一下子衝過，咬住了牛尾巴將它拽住。那青牛嚒哼一聲，然後一邊流淚一邊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

        「牛便是牛，說什麼老虎？」趙邁抓著小花的辮子站在她肩膀上，來到了青牛面前。「我猜猜，你是不是老頭子曾經的坐騎？你還記得道可道非常道……」

        「你是師弟還是師侄？看你年紀不大，連點道術能量都沒有，看來學藝也不怎麼精——說不定師孫都有可能……」青牛一撇嘴，噴著唾沫說道。

        趙邁瞪起眼來，立刻針鋒相對地說道：「老頭子一直以為你死了，所以他不會問我這事兒的。有我罩著，你們只要別提這件事他就算不出來。哼！我突然也很想吃牛肉……」

        「兄台！大兄！我只是一時口誤，請你們看在老頭子的份上，還是不要食我！我的肉又韌又硬，肯定沒有味道，而且特別塞牙。你們有鴕鳥，鴕鳥比牛好吃。」

        戴安娜坐在趙邁身旁，用神力護鐲磨著火神劍劍刃，出嚓嚓的聲音，嚇得青牛不斷縮脖子。她微微一笑，說道：「好了，不吃你。你這不說話挺流利的嘛，怎麼剛才在我面前說的含含糊糊的？」

        「之前我嚇了一跳，再加上好久沒有說話了，有些不利索，這才剛剛恢復過來。」青牛回頭看了一眼還掛在尾巴上的「惡犬」，乖乖跪著坐下來，腦袋放得低低的，然後說道：「我一來這裡的時候，耐括斯的傢伙還會時不時來檢查。凡是有智力的，不管是生物還是機器，都會被他們優先帶走。我很怕，就偽裝成呆傻蠢笨的牲畜，躲過好幾劫。可這位神仙姐姐殺牲畜飛禽做菜，我就得說話了，不然……我就成牛排了。」

        「耐括斯的人？給我具體講講！」不光是趙邁，其他人也都聚攏過來。儲備糧鬆開了牛尾，也繞到前面來，坐在小花身邊聽著。

        「呃……你們別那麼緊張，耐括斯聖堂的人得有好久好久沒來過了。」青牛甩甩尾巴，慢悠悠地講著。「我來的時候，這裡已經是個大垃圾場了。我本以為這裡是陰曹地府，但是想了想，若是陰曹之類的地方，老頭子就能把我撈出去了。老頭子一直說讓我低調，否則就不理我，我牢牢記住這一點，從而撿回了性命。」

        青牛慢慢講著，其中用了很多的插敘和倒敘，眾人費了一點腦筋才將前後關係串聯起來。青牛也不知道這個空間是從什麼時候誕生的，但它一直游離於元素穿越通道之外。它以為自己會壽終正寢，老頭子會把它找個棺材埋了。沒想到眼睛一閉一睜，居然在一個空間通道里。隨後，它就跌入了這個垃圾場，與無數曾經的擺渡工具做伴。這個空間非常獨特，不論怎麼努力，都沒法飛出去。

        「進出的方法掌握在耐括斯手中，他們在這裡對擺渡工具進行研究，但具體在研究什麼內容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看到他們拆解了很多擺渡工具，還會把那些有智力的擺渡獸剖開，在它們腦子內塞入耐括斯。很噁心很可怕！」

        只要一提起耐括斯和聖堂，青牛就直打哆嗦。「那些傢伙穿著黑色為主、邊緣有金色繡飾的長袍子，遮住自己已經融化的身體。我就看見了一眼，我的天吶！黑乎乎的粘稠的，彷彿墨水漿糊一樣的軀體，完全看不出正常生物的人形。後來我一直躲那些怪物遠遠地，儘可能不碰面。如果實在躲不開了，就裝傻。」

        「他們活躍了一段時間，一直忙著拆垃圾。耐括斯就喜歡吃垃圾，從死亡的世界到這個垃圾堆。不過他們的人手很少，趕不上垃圾堆積的度，所以整個星球就成這樣了。後來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一夜之間那些傢伙全都消失了。除了天上還會往下掉各種東西之外，這裡從此變得非常平靜。總算不用成天擔驚受怕，只是嘴裡沒什麼嚼谷，閒得很難受。」

        這裡雖然有河流，但沒有青草，哪裡有什麼喂牛的東西？大家只當是青牛抱怨，然後給它些心理上的安慰就是了。耐括斯聖堂的消息才更值得關注。

        耐括斯用了某種方法將穿越工具弄到這個地方來，肯定不是為了單純製造一個垃圾場。「麥肯騎士，你做的不就是增加擺渡司機的工作嗎？這擺渡工具上有什麼秘密可能是耐括斯很想知道的？」

        麥肯騎士不解思索直接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沒法解答。我充其量只是一個推銷員和招聘員，並不瞭解擺渡工具的秘密。只是從一般思維方式進行推理，不管是和環之聯盟的持續通信，還是在元素通道內的航行能力，無一不是非常有趣的能力。具體是哪種被耐括斯盯上了，我真想不出來。」

        趙邁轉向青牛，然後道：「耐括斯聖堂的那些人在什麼地方做實驗？你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還沒等青牛拒絕，朵吉安先說了：「不行，不急於這一時。現在好不容易沒有現實緊迫威脅，你就必須先好好將養身體，恢復正常狀態，確定能夠應付各種情況才行。雖然這麼久以來，這個垃圾星都平安無事，但難保耐括斯沒有在自己的試驗地點布下陷阱。就像你平時說的那樣，穩妥些沒什麼錯誤。」

        趙邁點了點頭，看向大家：「朵吉安說的沒錯，咱們不要著急。話說在這裡，在我徹底好了之前，誰都不要去找耐括斯的基地。戴安娜，你也別飛出去捕獵了，不小心誤入進去豈不是冤枉？軍團面包還有很多，再堅持一陣子沒問題！」

        「鴕鳥肉大家都省著點吃……」眾人異口同聲說道。

第1188章 為什麼我又回來了

        其實過了沒一會兒，大家紛紛回過味來，根本不用省著吃鴕鳥肉！雖然仍舊還是不能去耐括斯曾經出沒的地方，但根據青牛日常散步的經驗，不還是有很大一片區域是絕對安全的嗎？獵物還會有很多，吃的東西也不必愁。於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將已經沉睡許久的阿萊克斯塔薩也喚醒了。

        擦擦口水留下的痕跡，用魔法清潔了身體，阿萊克斯塔薩還是一條香噴噴的漂亮龍。「我們這是到什麼地方了，可不可以開始度蜜月了？」

        蜜月沒有，還要幹活兒。有了紅龍之後，至少大大提高了捕獵的效率。女戰神、紅龍和獵犬的組合，其威力遠希臘神話的狩獵女神——也就是戴安娜的姐姐阿爾忒彌斯。阿萊克斯塔薩用紅龍的身軀戰鬥，用人類的身軀吃東西，因此效率極高。雖然她總是會抱怨吃得太少不夠塞牙縫的，但實際上就算是不吃東西，她也沒事兒。

        捕獵的次數增加，終於讓趙邁等人現了這裡奇怪的地方。當第三隻一模一樣的黑角羊被捕獲之後，大家終於明白這裡擺渡工具的數量之所以這麼大，足以堆積覆蓋整個星球。所有的工具，它們來自各個平行世界，每一種並非只有一個。

        「我絕對不是平行世界的，我是老頭子的坐騎，老頭子是唯一者和脫者！」青牛舔舔鼻子，然後道：「你們看，我清楚記著老頭子的事情，我和他在一起。老頭子只有一個，那我肯定就不會是假的！」

        「這麼說的確很有道理，但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擔心我們哪一天會吃掉你呢？」趙邁已經恢復到手掌大小，增長度也提升了一倍，總算是比以前略多了一些氣勢。「你被老頭子開化了智慧，擁有了記憶和思考的能力，甚至還會不少道術，這些都是你獨一無二的經歷。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經歷能不能避免你被覆製出來？」

        「怎麼複製？就算是有人能夠複製我的皮囊——比如你這個瘋狂的生物怪人——但你能複製我的道術嗎？」青牛哼了一聲，鼻孔中噴出許多白氣。

        「你覺得道術和穿越工具相比，哪一個更罕見？看到這漫山遍野的垃圾了嗎？只要沒有成為唯一者，我不覺得複製一個你有多麼困難。」莎蒂麗毫不留情戳破牛皮。自從青牛不讓琪琪騎，也不和她一起做遊戲之後，她就將青牛的地位一降再降，從朋友、夥伴、同伴、寵物、路人、牲畜，一直降低到目前的活體儲備食物。只是日常懟兩句已經算是還不錯的狀態了。

        「就算你是一個特例吧。」趙邁擺擺手，說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但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的，又是怎麼來的。耐括斯反正是有辦法複製穿越工具，不管使用了平行世界理論或者其他什麼方法。我覺得，他們優先抓捕那些具備智力的擺渡載體，說不定並非為了擺渡工具用來穿越的那一部分能力，而是你們有某種特殊性。你覺得我這個分析怎麼樣？」

        「我喜歡特殊性，就像唯一者那樣。」青牛點了點頭，但也疑惑的問道：「我有什麼特殊性？」

        「這我怎麼知道，我也沒有作為擺渡工具的經驗……等等。」趙邁撓撓頭，突然琢磨過來。自己用了一半身體和車子融合，另一半身體變成了巨大的腦子，也和車子融合，因此說起來他也作為擺渡工具進行過穿越。不過他在這一次的行動中被炸碎了，就算是有什麼感受也只可能在殘存的腦蟲軀體之中。

        「青牛，也許你腦子中的東西對耐括斯來說都非常珍貴，你越早一天想明白，可能幫助就越大。」

        「哈哈，別想騙我。我就是頭牛，傻吃糊塗睡，什麼都不知道。再說，萬一你們是耐括斯那群人耍出來的新花招，用來欺騙我的呢？我什麼時候見到老頭子，我什麼時候才開始想！」青牛哼哼兩聲，甩著尾巴走了。

        莎蒂麗這一次沒有懟它。大家都看得出來，這頭牛是真的害怕了。它已經相信自己懷揣著某種耐括斯想要的東西，肯定會不斷將危險吸引到自己身上來，怎麼會不害怕？不斷顫抖的尾巴，不斷打滑的蹄子，連鼻孔出來的白煙都沒了過去的連續性，分明帶著「喔~~呀！呀……呀~」的顫抖。

        自從現這個現象之後，眾人又開始了針對性的尋找。在麥肯騎士的幫助下，大家嘗試將這裡的擺渡工具運轉起來，可不管是飛天掃把或者是星河母艦，一個個都像「The‧che」一樣，無法使用導航和開啟空間隧道，最多點亮燈泡哼哼兩聲。而且，所有擺渡工具的儲存設備都被清空，裡面什麼信息都沒有。

        「但也可能它們裡面本來就什麼都沒有。」趙邁總是能提出另外一種思路：「這裡有很多複製品對不對？至今天上還在往下掉落各種穿越工具。可就算是環之聯盟總部也沒這麼多從業者。或許我們理解錯了耐括斯的想法，或許他們一開始，目標就是有智力的穿越工具。至於其他的這些，包括星際母艦什麼的，對他們來說真的只是垃圾。」

        青牛的地位進一步提高，可它的腿也越來越軟了，整天抖個不停，只能趴在地上。這一次，琪琪又過去找它玩，它也不再擺架子拒絕。終於，一隻牛、一隻狗、一條龍和琪琪，湊足了四國軍棋的必要人手。

        只有和其他三個總是開心快樂的小朋友在一起的時候，青牛才能暫時忘記威脅，放下緊張，享受一段愉快的時光。這種辦法對它管用，可對於趙邁卻沒什麼意義。自從知道這裡曾經有耐括斯出沒，現在雖然沒有但也不保證未來不會回歸，趙邁就重新變得緊張起來。儘管平時看上去依舊嘻嘻哈哈，可他明顯加快了恢復的進程——至少不再為了更多的享受而拖慢度。

        根據太陽和月亮的升降週期，整整過了兩個月零五天，趙邁才恢復了原來的身高，同時將能量狀態補充回來。通過一場與戴安娜的比武戰鬥，Z蟲大統領宣佈正式重返人間。

第1189章 一圈圈

        回家依舊是最重要的事情，可施展世界波容易，運用聖白世界波擊破垃圾星的空間屏障就沒那麼容易了。好在這個世界不算小，天上還有星辰。那些光的小亮點都是恆星，也就都是潛在的藍色水晶。反正這裡也沒什麼智慧種族，而且還曾作為耐括斯的研究基地，所以趙邁對於拆掉太陽為自己提供能量也沒什麼牴觸心理。息壤、軍團菇（眾人嘆息不止）、Z蟲活躍在垃圾星上，孵化核心以及提煉室努力工作，爭取盡快製造出擁有滅日法陣的海星母艦來。

        同時，控制這裡的世界意志，製造時空傳送門也是種備選方案。這些事對Z蟲來說已經輕車熟路，根本不用趙邁怎麼幹預——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一恢復狀態，他就重新將自己連接到「The‧che」上，跟著青牛去耐括斯的舊址看一看。可以看得出來青牛心中還是很緊張的，但它也想知道耐括斯究竟在做什麼，於是勉強同意了。

        「先說好，如果生什麼危險，你們可要救我，絕對不能拋下我自己跑了。」青牛甩甩尾巴，耷拉著腦袋對坐在車頂的趙邁說道：「我知道你肯定會優先救自己家人，但我覺得你挺厲害的，順手救我一下總沒問題吧？」

        「我肯定會盡力，這你不用擔心。但是你怎麼知道我挺厲害的？總不會是因為看著我從一丁點變到現在這麼大，所以就特別厲害吧？」趙邁不想看青牛那麼緊張，於是用開玩笑的語氣和他調侃道。「不管我的體型是大是小，能量都是內斂的，不會有任何波動逸散出去，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你在所有人當中最想吃掉我。」青牛說道：「那個奇怪的小樹妖和你女兒最不想吃掉我，其他人略好一些，紅龍最饞，這些我都能從她們的眼神裡看出來。不過她們都很克制，自我的克制或者被你約束，不會真的吃掉我。而從你的眼睛裡，我能看到非常可怕的食慾，而且似乎沒什麼能夠真正阻止你。要是哪一天你失去理智了，估計整個宇宙都不夠你吃的。」

        「我挺克制的啊……」趙邁撓撓頭：「我不能說什麼壞事也沒幹過，可總也不至於威脅整個宇宙吧？而且我也沒那麼大食慾，只曬曬太陽我就能活，舔舔藍色水晶我就不需要其他食物。我製造的食物總比消耗的多吧？」

        「那我不知道，我在這垃圾場過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外面啥都不知道。」青牛側側頭，瞥了一眼趙邁並說道：「我只說自己的感覺。我跟著老頭子見到過許多妖物，他們就算練習功法成功化形，也無法真正祛除內心的天性。我倒是很奇怪，你一個人類是怎麼修煉出妖魔天性來的？」

        「你嘴巴這麼毒，為什麼老頭子還總是惦念你呢？難道是因為所有人都給他說好話，他都已經聽煩了？」趙邁一句話，將青牛也噎得不輕。它還「活」著的時候，老頭子一直很奇怪自己的牛為什麼是是這樣一副脾性，到後來就越來越少騎著它穿越了。

        世界上就沒什麼十全十美，就看面前這些無用的垃圾，過去哪一個沒有風光過，哪一個沒有承載過希望、讚美和驚嘆？現在它們層層堆積下來，除了被趙邁用心靈異能搬開，或者壓扁成為可以通行的道路之外，完全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根據青牛的指引，他們穿過了層層垃圾峰巒，越過了道道垃圾溝壑。視野內的景色依舊是由破破爛爛構成的末日圖畫，只是地上開始多了些散碎的零件。「這些都是一些具有智能的擺渡工具。它們看到耐括斯之後，很多都起了奮勇的反擊，然後變成了一地殘骸。穿黑衣的耐括斯聖堂人員，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手段，不過以魔法最多。這裡的環境也非常適合施放魔法。」

        趙邁點點頭，這個垃圾星的確是非常有利於使用元素魔法的地方。三顆月亮懸掛在空中，將太陽的能量轉化成特殊的頻率再反射回來，三種顏色的月光照耀之下，到處都是活躍的元素能量，施展魔法因而變得更加簡便。

        魔法師莎蒂麗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她試驗了一會兒後，認為這種月光增幅能量的方式有些缺陷，過分的方便會導致施法者忽略自身鍛鍊。「只有阿塔斯的嚴酷環境才能產出最自制、最優秀、具有最高效率的法師。」人人都覺著家鄉好，這也挺正常。

        青牛帶著大家繼續向前走，突然跑到一邊，用牛角翻開一塊破碎的船板，然後拽出一塊巴掌大的皮來：「瞧，曾經有一隻麒麟來過這裡。他非常驕傲，不願意像我一樣裝傻，於是就被耐括斯抓住。我一直沒事兒，這說明它直到死亡也沒有出賣我。這塊皮就是它戰鬥的時候被割下來的，我們距離那裡應該不遠了。」

        青牛所說的地方是一個被垃圾殘骸環繞的山谷，或者說是因為向周圍堆積了太多物品，久而久之成了圍起自己的牆，非常容易辨認。在整個垃圾星，只有這一處地方有生物的殘骸，那些凝固的血液和破碎的器官，與千千萬萬擺渡工具的殘骸摻雜在一起，互相擠壓著，再也不分彼此。就像這個星球的生物不會老化一樣，這些血和器官也不會腐化變質，它們一直停留在那殘酷的狀態下，幾百年、幾千年一直警告著來到這裡的倒霉蛋們。

        「如果不是我小心低調運氣好，如果不是老頭子整天告訴我要謙虛謹慎，我現在就在這些血肉碎塊當中。」青牛顯然更緊張了，他說道：「耐括斯聖堂很久沒有出現了，但我也沒來這裡查看過。你可得當心，前面生什麼我可說不上來。」

        「既然這樣，那就稍微停一下。」趙邁停下了車子，而車廂裡面的人早就做好了應對一切的充分準備。「先不用著急過去，等我先把眼睛放過去再說。」

        趙邁稍微歪歪脖子，他的肩膀上鼓起一個小包，就像用肥皂吹起的泡泡一樣飛上天空。那泡泡一邊飛，一邊轉換成監察蟲，並搧動起風帆一樣的觸手，調整方向飛躍血肉垃圾牆。趙邁用心靈異能和它相連，通過它的眼睛看前面的世界。

        越過阻擋視線的高牆，一個佔地數十公里的圓形場地出現在趙邁面前。上百個金屬房子像是倒扣在地上的半球，九座九層高的魔法塔等距分佈在場地邊緣。而在圓形場地正中央，一個破損的巨石陣赫然在目。

        還有數百個黑色長袍的屍體圍著巨石陣，一圈圈地排列著。

第1190章 依稀往夢似曾見

        這該死的場景趙邁見過！他命令監察蟲立刻降低高度，俯衝下去，從巨石陣上空飛過，從那些屍體上飛過。這些傢伙對於監察蟲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什麼魔法保護這裡。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麼死成這樣，那種危險應該已經消失。

        「我已經看到了耐括斯聖堂的屍體在前面，再等一小會兒。」趙邁讓大家稍安勿躁，然後便派出目前唯一一隻Z蟲異形向前突進。只有借助藍色水晶的能量，Z蟲異形才能夠用眼睛出熱射線和進行太空飛行。為了節省本就不多的水晶，趙邁暫時就造了這一隻。

        只見它修長靈敏的身體猛地騰躍到空中，優雅地一個轉身後，手腳收攏，如同魚雷一樣呈螺旋狀態向巨石陣方向俯衝。它出響亮的尖叫，模仿出龍威一樣的氣勢，儘可能讓自己彼引起注意。它就是用肉身來踩陷阱的，如果前面有危險，差不多也該出現了。

        巨石陣還是靜悄悄的。趙邁看著Z蟲異形降落到屍堆中間，將那些黑袍子反過來。在精緻的長袍下，身體早已經和蠟油一樣融化，變成一灘黑色的粘稠膠狀物質，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樣貌。這裡沒有什麼臭氣味，除了視覺外，也沒有任何令人難受的能量殘餘。可能就向耐括斯所具有的象徵意義一樣：一切都被終結。

        趙邁依舊小心翼翼地帶領大家向前，並囑咐儲備糧、小花一定要看好琪琪。阿萊克斯塔薩指指自己的鼻子，非常自覺地承認「這裡還有個麻煩源呢！」

        「你主動讓儲備糧看著就是了，幹嘛找我同意？」趙邁擺擺手，實在不理解這條龍的怪異想法。他與戴安娜、麥肯騎士先向前，分別運用自然原力、神力和聖光力量進行探索。三種力量都對邪惡、褻瀆具有克制效果，能起到「消毒殺菌」的作用。

        他們穿過垃圾形成的圍牆，走入那一排排房屋當中。這裡已經空無一人，連一點會活動的都沒有。三種力量形成的壓制場，讓一些邪惡物品出了滋滋的響聲，甚至還有些開始尖叫。這種時候，趙邁就使用領域壓制，然後戴安娜甩出真言套索，將危險品拽出來。它們大多是一些書籍，不用看內容，只看封面裝潢風格，不是骷髏就是惡魔爪牙，顯然不是什麼好孩子可以看的書。

        「先放在一邊，監察蟲會保持監視，工蟲會追上來對它們進行處理的。」趙邁說道：「這裡的所有東西都要整理出來，看看耐括斯到底在幹什麼。如果能夠搞明白，對防範和消滅耐括斯，還多元宇宙一個安全是非常有利的。反正我還需要一段時間積攢能量才可以破開空間屏障，咱們暫時也走不了，就把預分類的事情先做好。到時候把這裡交給環之聯盟，肯定還要細細查看一遍。」

        麥肯騎士收攏著身後的翅膀，用力點點頭道：「感謝你還想著環之聯盟。這裡雖然被耐括斯廢棄了，但對於環之聯盟來說卻是一個大現。實話實說，我看到這裡的時候都驚呆了，這麼多穿越工具堆砌起來的垃圾星，整個環之聯盟居然一無所知，還不知道耐括斯在這裡經營多久！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太大了！」

        「嘿，我得給你提前打個招呼，我在這裡看上的東西，我能帶走肯定帶走。尤其是青牛，我還得把它還給老頭子。麥肯，為了消滅耐括斯的共同目標，這個地方可以交給環之聯盟，但多元宇宙的規矩是誰現，誰說了算。」

        「有這規矩？」麥肯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行，就當有吧。你趙邁也是多元宇宙的強者之一，有資格立規矩，特別是在這個地方、在這件事上。」

        他們走過無人居住的房屋，三重能量波不斷掃瞄天空、地面和地下，將這裡所有明面上的和潛藏起來的東西全都翻找出來。很明顯，這裡是一處研究基地，從非常古老的研究器具，比如放大鏡、矩尺，到非常先進的掃瞄矩陣，這裡應有盡有。耐括斯聖堂的成員在這裡對環之聯盟的各種工具進行拆解研究，而他們的重點當然是擺渡載具。

        「他們走的很匆忙，留下了不少研究成果，有些甚至是整理完善的研究報告。」戴安娜用真言套索將其中一份甩給趙邁：「我在敵後的時候，那些情報人員在遇到襲擊時，第一反應是將手邊的東西扔到火盆裡，這是最基本的素養。耐括斯的人顯然是沒有這方面的訓練，或者他們沒有時間做這些事情。」

        「我覺得後一種可能性更大。」麥肯騎士贊同道：「整個營地根本就沒有遭到襲擊的跡象，所有東西都沒有破損，甚至擺放的也是整整齊齊。估計他們都不在住處，然後聚集在前面那個巨石陣處，然後一下子都被幹掉了。」

        天使可以用弓箭攻擊數公里之外的目標，麥肯的視力自然能夠看到遠處的巨石陣，更何況那裡還有整個地區唯一的Z蟲異形在活蹦亂跳，非常引人注目。麥肯騎士能夠從巨石陣周圍屍體的排布和房屋陳設的情況做出判斷，但怎麼也比不上趙邁「親眼所見」更真切。

        他越來越肯定自己當初來到的地方就是這裡，這裡就是當初托爾金的綠色夢境。趙邁看向小花，小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偷偷對他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

        托爾金在思考魔咒語的時候，思維和這個世界連接起來，而好奇的趙邁便通過綠色夢境進行了一次空間旅行。他只是將思維通過自然原力投射過來，從而看到了巨石陣中的「梅林」和對他進行圍攻的「星空臉」。就是在這裡，他得到了「聖盃」，一個可以解析物質構成，將其轉換成魔法陣的分析工具。利用聖盃，他製造了魔法石來永生，改進了自己的言靈魔咒，也製造了能夠製造藍色水晶的滅日法陣。

        他見識到了那場令人歎為觀止魔法轟炸，也看到了「梅林」和星空臉互相消滅，並最終消失的圖景，他也看到了巨石陣變成殘破的樣子。可面前的巨石陣卻仍舊是完整的，地上的屍體也都在，這卻是怎麼回事？

第1191章 別有洞天

        女生們尋了一塊空地，將車子停好，然後大家一起幫著莎蒂麗製作防禦魔法陣。耐括斯曾經在這塊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上拆解過不少擺渡工具，現在時不時還能現一些細小的機器零件或者生物的殘片。阿萊克斯塔薩深吸一口氣，噗地一聲吹出來，將這些細小物品全都趕到一邊。儲備糧搖著尾巴在場地上來回跑兩圈，就能確定這裡沒有可能干擾到魔法陣的雜物了。

        「趙邁，讓你的工蟲一會兒拆些黃金過來。我看垃圾堆裡那東西有不少。」莎蒂麗讓琪琪坐在肩膀上，一邊指揮著孩子她爹，一邊用魔法元素的力量做畫筆，在地上「塗鴉」。琪琪還沒有開始學習魔法，目前還只能看個熱鬧。不過她倒是很捧場，一個勁地說媽媽畫的好看，繼續繼續。

        趙邁應了一聲，通過心靈感應給Z蟲下達命令，然後繼續查看巨石陣。他走到綠色夢境中梅林所在的位置，找到了那具穿著黑色長袍的屍體。與其他變成黑泥的屍體不同，這一件長跑中只有一小撮骨灰，一片一片稍微一撮就會變成粉末。垃圾星的風已經帶走了大多數骨灰，僅剩的一點就是「梅林」的全部。

        趙邁捏土成瓶，將剩餘的骨灰收集起來，放在心靈異能空間中。應該將他安葬在一個山清水秀陽光普照的地方，而不是一個垃圾星。趙邁檢查了一下黑色長袍，「梅林」僅有這一件衣服，裡面沒有口袋，裝不了任何東西。這倒是挺奇怪的，他們怎麼就不考慮隨身攜帶物品呢？

        「也不知道耐括斯的這些人穿著黑袍子是什麼感覺。」趙邁一探頭一伸手，便將黑色長袍穿在身上。柔軟的觸感，貼身的設計，輕便的裁剪。魔法長袍自動適應了趙邁的身高體型，讓他不管怎麼活動都不會被看似冗長的設計妨礙到。

        趙邁相信這衣服肯定不會只有這麼簡單的功能。他是「見過」一場魔法大戰的人，知道這些耐括斯黑袍是因何而死。在被強大的魔法能量貫穿後，身體都被融化或者火花，而所有衣服卻完好無損，這種抗擊打能力也太強了吧？他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現在回憶一下那時的咒語場面，估算一下能量強度，就算是「堅不可摧」的車子也會被損壞，這衣服沒事兒。「耐括斯出品」至少在這一次，勝過了環之聯盟的虛假廣告。

        「這感覺有些奇怪……」趙邁皮膚的細胞就是一個個感受器，在與衣服接觸的過程中就現了異樣。整件衣服給他如同置身在鉛殼石球中，受到細心的呵護與保護，隔絕了外部的噪雜，只是封閉感比鉛殼石球要小得多。如果說鉛殼石球是給耐括斯提供的「孵化和生長」容器，那麼這個黑袍子顯然對那些進行了耐括斯融合的傢伙們有差不多的促進作用。

        世界波！正如在鉛殼石球內部一樣，趙邁在袍子裡釋放了世界波。他自己的規則衝擊了耐括斯的規則，充斥了袍子每一個角落，這件衣服真實的能力才顯現出來。它沒有口袋，卻依舊可以存放東西，因為它是由一個小世界摺疊而成。

        耐括斯吞噬消亡的世界，同樣也會對還沒終結的世界張開血盆大口，可這兩種世界畢竟還存有差別，不能一概而論地消化掉。那些不能消化的部分，被分離出來，製造成這種袍子。由於其原料是「即將毀滅」的世界，因此它可以一點一點逐漸釋放出可以被耐括斯吞吃的「消亡」力量，就像緩釋膠囊一樣提供藥力。

        鉛殼石球上應用的技術很可能就是黑袍子的升級版，是屬於耐括斯「科技樹」的同一分支。「麥肯騎士，你見過的耐括斯聖堂，穿這種袍子的多嗎？」

        麥肯騎士不假思索，非常肯定地回答道：「極少。環之聯盟和耐括斯戰鬥了那麼多年，所見過的黑色袍子還沒有這一次見得多，足有四十個！另外一邊營地的房子還沒有完成檢查，數量也只會多不會少。你穿那黑袍子有什麼感覺？」

        「挺舒服的，裡面有一個巨大的空間可以用來盛放東西，可我還在琢磨怎麼進行存取。」趙邁指著地上那些袍子說道：「你想知道什麼感覺，完全可以自己穿一件啊！」

        麥肯騎士搖搖頭：「不了，這些東西給我的感覺不好，比地獄的邪惡還讓人厭惡。耐括斯代表的是毀滅，毀滅具有傳染性，我建議你也少穿。」

        「行，我會注意的。」趙邁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並非這麼想的。他不斷催化世界波的力量，讓自己的領域和意志完全覆蓋黑色衣袍的空間。Z蟲的力量足以替代世界意志，而一個小小的世界碎片更不在話下。在強大的自然原力帶來的生機面前，黑色的袍子上屬於耐括斯的死亡和毀滅被清除乾淨，衣袍的樣式也在生變化。

        所有的袍子都有金線紋出的裝飾，在領口、袖口和衣角各處。這裝飾沒有完全一樣的，但可以劃分成幾類風格。「梅林」的袍子以三角形的花紋為主，這是巨石陣周圍數量最少的一類裝飾，除他之外只有六個人。擁有四邊形和五邊形為主裝飾的袍子數量依次增多，因此可以認為這種裝飾可以用來劃分階級或者表明分工。

        裝飾本身是一個魔法陣，而趙邁的力量正將魔法陣抹除。他突然想到了梅林使用的魔法，所謂上古魔法不就是將意志用語言表達出來，然後藉由元素的力量來實現意志嗎？趙邁在自己的世界波中運用言咒魔法，用最基本的一個字表達自己的能力，那就是「生」。

        金線完全消失，幽藍色的斑點出現在裝飾的位置，顏色極深，在黑色的背景下幾乎看不出來。趙邁的力量徹底掌握了這件法器，也便能夠取出放置在衣袍小世界中的東西。在世界波的幫助下，只是一個念頭，他就將「梅林」的遺物取了出來，其方便程度不比心靈異能空間差。

        那是一個安裝在陀螺儀上的羅盤，只有不斷擺動的指針，沒有任何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