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回到漢朝當老師 作者：郝趙 (已完結)

第478章 挖出來了

    心疑解除了，眾人倒是都長了知識。

    知道那些人是中毒而死的，活著的人也就不害怕了。

    當天，就有人把那些中毒而死的人風風光光的葬了。

    燕銘說這些人是發現大寶藏的功臣，不能就這麼埋了，要給立個碑文。

    胡德庸的心疑解除了，人也很快精神了起來。

    「老師，那些黑色的東西是什麼啊？挖出來的時候往外直流，沾到身上，很難洗掉。」胡德庸嘴快的問道。

    「那個東西，可是寶貝。叫石油，是大地餽贈給人的最好禮物之一。」燕銘說道。

    「那東西，還是寶貝？」胡德庸眼珠子都瞪圓了，一臉的震驚說道。

    燕銘笑道：「當然。」

    石油，是個好東西。

    燕銘決定先挖開看看，確定一下。若是能夠這麼容易的，就把石油給開採出來，那可真是上天眷顧。

    在韓嫣的指揮下，燕銘讓人重新開挖那塊兒出過石油的土地。

    雖然燕銘已經給他們解過心疑，可這群人還是有些害怕。

    胡德庸倒是最相信燕銘的話，更是覺得前些日子，因為自己的膽小，竟然差點兒被嚇死，若不把這個東西再挖出來，可真是沒面子。

    他自告奮勇，第一個抄起了傢伙，開始挖土。

    燕銘招呼他，階梯式往下挖，不要如之前那樣，萬一再有毒害氣體洩露出來，就能順利抽身。

    胡德庸點頭。

    韓嫣在燕銘的囑咐下，嚴格命令周圍的人，不准弄出一點兒煙火。

    燕銘看著這群人，不由得一臉的苦笑。

    這幫傢伙死了幾個人，算是運氣好的。後來聽韓嫣說，這幫傢伙，竟然在挖土的時候，還在周圍點著火。

    如果不是運氣，燕銘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他們沒點燃那些易燃易爆的氣體，若是一不小心引燃了，恐怕這塊原野都會變成一片火海。

    隨著胡德庸的帶頭，幾個膽大的，平時就和胡德庸搞建築的人紛紛跳下去，開始一起挖起來。

    坑，越挖越深，卻不見那日流出來的石油。

    「應該就是這裡啊！」胡德庸說道。

    他們已經挖到了上次挖的地方，可卻沒有看到流出來的黑色石油。

    「確定是這個地方麼？」燕銘問道。

    「就是這個地方。」胡德庸肯定的說道：「就是化成灰，我也不會忘記，應該就是在一人深的地方。」

    韓嫣也點頭，看著他們做的標記都還在。

    「算啦，沒這麼容易挖出石油的。」燕銘嘆了一口氣，他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權當自己做了個夢。

    「老子就不信了。」胡德庸卻較勁兒上來。

    他揮起了手中的鐵鍬，狠狠的一下，鏟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一道黑色的東西從裂開的口子上面，咕嘟咕嘟的冒了出來。

    「出來了——」胡德庸喊道。

    燕銘聞言，立刻湊了上去。

    只見那大地上，一個小口之中，竟然真的有石油往外流淌。

    看到石油的一瞬間，燕銘就跪在了地上。

    「蒼天，這地地表竟然會有石油，簡直就是個奇蹟。」燕銘跪在地上，看著天空。第一次從心中敬畏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石油，在底殼的深層之中，一般來說，不可能在地表出現。只有這裡發生過大地震，大的大陸版塊兒撞擊，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把這個地方保護起來，不允許人往這靠近，不允許煙火。這個東西，需要慢慢開採挖掘。」燕銘嚴厲的說道。

    「諾！」

    「韓嫣將軍，請你再回去調動大隊人馬過來。讓大老陳也過來，帶著所有的鐵匠，立刻過來，越快越好。」燕銘說道。

    韓嫣點頭，知道這事兒不小，立刻讓安排人回去調兵。他自己則決定駐紮在這裡，把這塊兒土地守好。

    看到眾人都忙碌起來，燕銘這才松了一口氣。

    石油的發現，讓這裡有了無限的可能。這可是主宰了世界很久很久的能源。

    「這東西，真的這麼重要？」看到燕銘如釋重負的樣子，韓嫣湊過來問道。

    「很重要，將來你就會知道，這東西有多神奇。」燕銘說道。

    現在的技術，不足以進行更高科技的煉油。不過小黑煉油廠的技術，他倒是懂得一些。

    接下來的日子，自然是胡德庸在外面進行建設。

    這裡的城池，要重新規劃。

    燕銘讓胡德庸先給眾人建造一些簡單的居所。

    剩下的人，開始一點一點的在周圍挖坑勘探。

    燕銘希望這個地方的石油不止這一點兒，希望還有其他的地方能有石油發現。

    可惜的是，沒有現代的勘測技術，這種土辦法找石油，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困難。

    幾天的忙活下來，草原上倒是被他們挖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坑，每個人都弄得滿身塵土，活像一個個傻狍子。

    韓嫣就笑話燕銘說道：「你好本事，竟然把他們都變成了活脫脫的大耗子。」

    燕銘看著韓嫣，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壞笑。

    「別，你可別打我的注意。我的職責是保護這塊兒被發現的石油，挖洞的事兒，我可不干啊！」韓嫣立刻說道。

    燕銘伸出一個手指頭，笑道：「你啊，進步了。」

    他的確想讓韓嫣帶著人把周圍都勘測一下。現在的人手，勘測的太慢了。

    甚至燕銘有一種想法兒，讓大老陳他們來了之後，除了鐵匠們，都去挖土勘測。在這種落後的時代，信奉人多力量大才是對的。

    挖坑，繼續進行著。

    三天之後，澄心傳來了消息。

    大老陳他們已經快要到了。

    聽說大老陳他們要到了。燕銘終於高興起來，說要帶人迎接他們去。

    韓嫣剛剛點起人馬，兩個人還沒有走出去，就有人過來報告。

    「什麼事兒？」燕銘看著那個一身塵土的人，問道。

    「挖到了，又挖到了。」那人喘著粗氣說道。

    「挖到什麼？」燕銘問完了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直接跳下了戰馬，拉住那人的手說道：「在哪裡挖到的？」

    「說來也巧了，就在上次挖出來不遠的邊上挖到的。」灰頭土臉的人似乎也被燕銘的興奮勁兒給傳染了，興奮的說道。

    「好，走，看看去。」燕銘一邊說，一邊走。

    走了一半兒才想起來韓嫣，轉頭說道：「麻煩韓嫣將軍，替我接一下他們。」

    韓嫣笑了一下，說道：「老陳他們也不是外人，我還是和你一去去看看吧。」

第479章 三請燕銘

    挖出來石油的地方，的確和原來的地方不遠，看樣子就是一片油田。

    燕銘告訴所有人，守好這個地方。

    大老陳他們隨後就到了。

    燕銘看見大老陳，一把就拉住他，說道：「這回怕是要辛苦你一下了。」

    煉油，最初最簡單的辦法二，就是把石油蒸餾，根據他們不同的熔沸點，把汽油、柴油、煤油還有石蠟和油渣蒸餾出來。

    現在的技術手段，做一個小的土煉油廠，倒是容易的很。

    燕銘和大老陳在自己的房中研究了幾天，才把一套套方案想好，並且形成了圖紙。

    看到燕銘這樣拚命的做圖紙，大老陳就知道這東西很重要。

    問了幾次，燕銘簡單的說了一下，然後說道：「就如同蒸汽機，若是能把蒸汽機的連桿和摩擦地方用我們蒸餾出來的潤滑油塗上，那麼蒸汽機的工作效率就會提高很多。再加上水冷系統，就能長時間工作下去。」

    兩個人一邊工作，燕銘一邊解釋。

    大老陳漸漸的明白了石油的重要性。

    北方，後來成為新中國的重工業基地。不是沒有原因的。

    如今，燕銘在北方開始起步，決定把這個重型工業基地重新打造出來。若想讓這裡成型，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才。

    而人才，需要引進。

    若是能讓中原地帶的漢人遷徙到這裡，那就有意思了。

    土製煉油設備的圖紙，燕銘交代給了大老陳。

    燕銘決定自己親自來監督建設。一旦成功，將會是一個質量上的飛躍。

    就在這個時候，大漢朝的第三個使者又到來了。

    他們是先到了新城之後，通過新城人告知，一路急行過來尋找燕銘的。

    看到來的使者，燕銘的臉微微一動。

    來的不是別人，竟然是田蚡。

    「燕侯，別來無恙。」田蚡看到燕銘一身的塵土，穿著粗布衣裳和眾人一起在勞作，竟然還來了一句別來無恙。

    燕銘雙手向外攤了攤，笑道：「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無恙麼？」說完哈哈笑了。

    「燕侯身上雖然骯髒，可精氣神卻是不錯。昨天在新城，也見了家裡的兩個孩子，不錯啊，都是好樣兒的。」田蚡依舊是很會說話。不過如今他和燕銘的關係，倒是不會說謊欺騙。

    「武安侯大老遠的來到了這個窮鄉僻壤，定然是有大事兒。」燕銘搓著手上的泥土，把鐵鍬遞給身邊的人，自己走了過來，雙臂展開，似乎要和田蚡擁抱。

    「少來少來，我可不和你擁抱。太髒啊。」田蚡毫不掩飾也毫不客氣。

    燕銘笑道：「你這個老田，就是這點兒不好，就不能遷就一下。」

    田蚡搖了搖頭，說道：「我最羨慕的，就是你這性子。這裡建造了別墅沒有？有的話，我也買一套。就覺得和你在一起有意思。」

    「在弘燕堂一樣有意思，都是我大漢的學子。」燕銘笑道。

    「拉倒吧，你走了之後，老竇就病了，想你想的不輕。劉安這傢伙，倒是滿口的仁義道德，可卻是個小心眼兒的傢伙，老竇病了的兩天，竟然沒給老竇發工資。你說氣人不氣人？」田蚡說著，手就抖了起來。

    燕銘沒想到，田蚡竟然蛻變成這樣兒，為竇嬰打起抱不平來。

    「淮南王不至於這樣吧？」燕銘說道。

    「他把精力全都放在了普及義務教育上。對弘燕堂抓的倒不是多嚴。若不是老子和他頂著，說不定弘燕堂早被他弄的作鳥獸散。」田蚡罵了一句娘說道：「他就想做聖人，留名千古，人都傻掉了。」

    「你這老田啊，還是性子那麼尖刻。淮南王這樣想，也不見得是壞事兒。」燕銘笑道。

    田蚡冷笑一聲說道：「若不是老子拿他過去想要造反的事兒威脅，恐怕這傢伙不會老實的留在弘燕堂。燕銘，我看劉安遲早要出事兒。這傢伙比你還急功近利。」

    燕銘呸了一聲說道：「老田你說話地道點兒，我啥時候急功近利了？」

    田蚡呸呸的吐了兩口說道：「我這不是罵你呢，用詞不當而已。就是你們兩個都著急在學堂上做文章。你是急著讓全天下的人都認識到學習的重要性，想要所有人都識字。可劉安不一樣，他就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能讀書識字是因為他在推廣普及義務教育。這樣的心態，若不是不謀反，也會被皇帝討厭。」

    田蚡分析的倒是很對。

    燕銘也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聊了半晌，田蚡才笑道：「你看我這腦子都氣糊塗了。你準備一下，明天就起身，和我一起回到長安。太皇太后病重，太醫說命不久矣。老太太每日裡除了叨咕皇帝，再者叨咕最多的就是你了。」

    「啊！」燕銘有些吃驚。

    竇太皇太后一直以來，雖然眼睛有些不算太好，可身子一直都硬朗，怎麼如今說走就要走了呢？

    問出了自己的想法兒之後，田蚡笑了。

    「我說燕侯，你都已經離開長安多久啦？五六年啊。對你一個年輕人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於竇太皇太后來說，五六年或許就是叢生到死的一個過程。」田蚡說道。

    「行啊，教書育人的事兒做的不錯。」燕銘誇獎的說道。

    田蚡擺了擺手說道：「你不要誇我。你一誇我我就多想，想你是不是變著法兒的罵我。這樣說話很累的。」

    燕銘哈哈大笑說道：「老田啊老田。你說當初咱倆互相瞅著不順眼，可如今咱倆已經是忘年交，我要罵你還會變著法兒的來麼？」

    「那倒也是。」田蚡說道：「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回到長安？」

    燕銘眼神看著南方，說道：「別人的事兒，我或許不關心。可竇太皇太后病重，燕銘定然會回到長安，送她老人家一程。」

    「我就知道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主兒。上次衛青來的時候，皇帝選的主要使者就是我。可我覺得當時沒有什麼能讓你回來的必須理由。如今太皇太后病重，我就算準了你會回去。所以，特意找了這一趟差事。一來是真的希望你早日回去。二來，是老田真特娘的想你。」

    田蚡流露真情的時候不多，這一下絕對沒有虛假的成分在裡面。

第480章 歸途

    「哈哈，你要是再年輕幾歲，我就把你留在東北啦。現在不行，你還是得回去。啥時候我把這裡開發好了，你若是還活著，就過來看看。」燕銘說道。

    田蚡也不介意，笑道：「聽說這裡冬天天寒地凍的，倒真是不適合老人居住呢。」

    「是啊！竇太皇太后一直都是在溫泉行宮，經常療養的話，應該身子不錯才是？」響起太皇太后這個老太太，燕銘的心終究是有些難過的。

    這個老人家對自己還是很不錯。

    「別提了。自從你走了，皇帝就想要找太皇太后要到直指繡衣尉的控制權。兩個人鬧的不是很開心。最終皇帝妥協了，太皇太后也不能靜心的在溫泉行宮養老，這不就回到了長樂宮。」田蚡簡單的把後來的情況說了一下。

    想到劉徹的變化，他的心也有些不舒服。

    權力，是帝王們最為喜歡的東西。可他們只知道權力，卻不懂得自由更重要的道理。

    「我收拾一下，咱們這就走。」燕銘說道。

    「你真的願意回去？」田蚡有些驚訝的問道。

    「怎麼不願？」燕銘反問一聲。

    「不怕回去，有危險？」田蚡眨著眼睛問道。

    燕銘笑道：「如今大漢朝已經把匈奴打殘了。若是皇帝真的想要燕銘的腦袋，只需要派遣一個萬人隊過來，就能輕鬆的取下燕銘首級。至於千里迢迢的讓三波使者來我這裡麼？」

    田蚡豎起了大拇指笑道：「你小子，鬼精靈著呢！這次回去，皇帝可能還有重用。」

    「重用就免了。燕銘連這個侯爵都不想要啦。」燕銘哈哈笑道。

    「你啊，那點兒都好，就是骨子裡這些傲氣，有不得。」田蚡說道。

    燕銘看了一眼田蚡，說道：「讀書人，骨子裡都有一股子傲氣。你這些年是沒怎麼在弘燕堂教書吧？否則定然能理解我。」

    田蚡沉默了一下說道：「這你倒是說錯了。這些年，我和老竇一直都在弘燕堂。若沒有我倆在，弘燕堂恐怕會被劉安弄個不成樣子。」

    「老竇身子還好麼？你倆關係還好吧？」燕銘問道。

    「他的身子比我還好，人家是將軍，殺敵無數，新寬身體好，很正常。」田蚡笑著說道。

    「你倆好就行。」燕銘看著天空，沒想到田蚡和竇嬰竟然沒有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前些日子，老竇還說，自己在弘燕堂退休的錢，足夠花了。還說想把河邊最肥沃的幾畝田產給我。」田蚡笑道。

    「田產？」燕銘眼睛一閃，歷史書上記載，竇嬰和田蚡交惡，也就是因為田產而引起的。如今又說道了田產，什麼情況？

    「你說，我能要他的田產麼？如今全國因為義務教育施行的不徹底，造成了很多亂子。想要靠弘燕堂養老，不如幾畝地啊。我可不能坑他。」田蚡說道。

    「老田，你真是好樣兒的。」燕銘拍了田蚡一巴掌，大聲說道。

    「其實我也知道以老竇的家常，不至於靠幾畝薄田度日。可就是覺得取之不可。」田蚡說道。

    燕銘收拾東西，收拾到了一半，又放下了手，說道：「太皇太后，還能挺一些時日不？」

    「看樣子是不多了。」田蚡說道。

    「好，我安排一下這裡的事兒，就和你走。」燕銘說道。

    石油剛剛發現，一切都還是剛剛起步。燕銘怕這幫人急功近利，所以要囑咐一下。

    他不在的日子，一切都聽韓嫣的。

    韓嫣這人做事兒倒是穩健，不至於弄出太大的亂子。

    燕銘給韓嫣只有一個要求——注意煙火。

    若是不小心把那些地面露出來的石油點燃，說不定會引起大爆炸。

    韓嫣聽了，自然不會以為這是小事兒。

    把這邊的事兒，交代完畢，燕銘就跟著田蚡，帶著澄心等人回到了新城。

    看到新城的城牆，還有一家一戶的青磚大瓦房，田蚡倒是很高興，看哪裡都新鮮。

    燕銘沒有帶著田蚡觀看這裡的情況，而是直接回家。

    把竇太皇太后的事兒和田喜還有嫣然說了。

    兩個女人聽了都要跟著回去。

    燕銘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帶著他們回去。順便把燕破虜和燕雲中也都帶上。估計燕陳氏老夫人和燕山也會想他們。

    無名自然要跟真，無名的媳婦黃氏也跟著回去，帶著他們家的孩子，倒是和燕破虜燕雲中能玩兒到一起去。

    韓嫣把自己的特種兵調動了一百人，護衛燕銘等人。

    又有無名、大戒、澄心這幾個會功夫的，一路上的安全倒是不用太過操心。

    從新城出發，漸漸的離開了草原，走到了那些連綿的山脈之中。

    一座座大山，緊緊相連。

    山間開滿了野花野草。

    一路上，幾個孩子倒是很高興。

    田喜和嫣然也很高興。

    就在他們剛剛進入大山的時候，後面傳來了馬蹄聲。

    無名第一個發現了後面的騎士，直接讓大車停下，他帶人迎了上去。

    田蚡有些緊張，燕銘卻道無礙。

    果然，一會兒無名就回來了，並且帶著兩個人過來。

    一個是劉凌，還有一個是司馬修。

    「你們怎麼回事兒？」燕銘問道。

    「郡主說多年沒有回到過中原地帶。想回去看看。而我，則從未到過中原地帶，就給郡主當個保鏢，順便也去看看。」司馬修笑著說道。

    「孩子們的課，你不給上了？」燕銘白了司馬修一眼。

    「放幾天假，無礙。」司馬修倒是灑脫。

    「一路勞頓，郡主還是上車。騎馬這事兒，還是留給男人吧。」燕銘不再理會司馬修，而是向著劉凌一抱拳說道。

    不等劉凌答不答應，嫣然和田喜已經召喚開了。

    劉凌只好上車，眾人繼續前行。

    這許多年，雖然知道劉凌就在北方新城周圍，可嫣然和田喜都沒怎麼見過劉凌。如今看到風姿優雅的劉凌就在邊上，忍不住互相聊了幾句。

    幾個女人倒是頗有共同語言，走了不到半程，就已經是無話不談。

    大車之中不時的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田蚡眨了眨眼睛說道：「燕侯，我可是聽說，你和劉凌之間，有點兒意思啊！啥時候辦事兒，咱也喝一杯。讓她給你做個小，我還真想看看劉安那張臉是什麼顏色的。」

    燕銘笑罵田蚡老不正經，田蚡笑納，一路向長安而去。

第481章 長安風雨

    長安城繁華依舊。

    只是，因為近幾年的對匈奴戰爭，對大漢的消耗也是極大。表面的繁華之下，難掩民生的困苦。

    若不是燕銘的玉米、土豆高產，如今已經成為大漢的主打糧食，恐怕國力會更加衰弱。

    文景兩朝的積攢，也抵不住一場戰爭的消耗。

    如今，這種消耗還因為燕銘的戰略而減少了許多，但依舊是讓人們感到了生活的困頓。

    從春末以來，整個的天氣就陰沉著。

    雨水不斷。

    負責河工的官員已經奏報了朝廷，提前做好防汛準備。

    南方百越地帶，已經平定下來。如今大漢朝南北通透，已經沒有了內憂外患。

    當然，年富力強，好大喜功的劉徹是不會讓資源閒置的。

    他想到了西南夷，想到了東邊的遼東半島。

    然而這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實施，竇太皇太后就倒下了。

    這個在他登基之初，掌握了政權的老太太，如今終於不能再對劉徹造成一絲一毫的掣肘。

    在孤獨的深宮之中，竇太皇太后孤單的躺在大床之上。

    周圍的宮女很多，內侍也不少，可她就是感到了一陣的悲哀和孤獨。

    年少時期，和劉恆在代地，那無憂無慮的時光似乎活了過來，在老太后的眼前紛繁而過。

    劉恆那細長的眉眼，棱角分明的額頭，都讓竇漪房感到愛慕和親切。如今，這一切已經成空。

    劉恆已經仙去多年，剩下她孤兒寡母的一邊幫著應付朝局，一邊幫著應付匈奴。總歸，景帝還是個拿得出手的好皇帝，為人略顯深沉了些，可那是她的兒子，怎麼做，都是好的。

    想到了現在的孫子劉徹，竇漪房不禁也想到了小兒子劉武。

    人生之末，一切成空。

    竇漪房嘆息了一聲，不再想那些多餘的。原本以為心已經夠瓷實了，不會再把誰放在心上。可一道身影就是抹不去，總是在她的心上縈繞。

    「老羊啊！」竇太皇太后聲音很細，幾乎不可聞。

    羊公公的身子越發彎曲了，走了過來。

    太皇太后用手拍了拍床沿，羊公公就坐了下來。

    「去召燕銘的人，回來了麼？」竇太皇太后問道。

    「去的是武安侯田蚡，應該已經往回走了。」羊公公小聲說道。

    竇太皇太后的頭在枕頭上活動了一下，說道：「歸根結底，是徹兒有些過分了。」

    羊公公低頭說道：「於皇權而言，不過分。」

    竇太皇太后臉上強擠出一絲笑容：「皇權！」

    她的青春在眼前閃過，那自由奔放的年紀，讓她用多少皇權來換回，她都是願意的。

    「若我死之後，燕銘歸來，看看他是什麼態度。若還和原來一樣，一定要說服徹兒，重用之。若變了心，你就替我……」下面的話，太皇太后沒說。

    羊公公點了點頭，說道：「老奴明白。」

    「這種時候，說這些事兒，俗了點兒。」竇太皇太后嘆息一聲說道：「可這大漢的天下，終究由不得旁人做主。沒辦法啊——」

    兩個老人沉默了良久。

    「直指繡衣尉的權力，交給皇帝吧。你我也都老了。等我走了，你就不必在這深宮之中，找個好地方，養老去吧。」竇太皇太后說道。

    羊公公點頭，說道：「原來老奴是想到弘燕堂養老。可現在看，怕是不成了。都說江南還不錯，老奴想著這把老骨頭就埋在江南吧。」

    「這一輩子，雖然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哀家倒是真的想到你說的江南去看一看啊！」竇太皇太后嘆息一聲。

    她的一生，不是沉浸在後宮爭鬥之中，就是憂慮在前朝國事之下。此刻風燭殘年，細細想來，一生之中，除了文帝劉恆這個他愛的男人還算稱心如意之外，竟然在沒有一絲一毫的自由。

    想到這裡，頓時覺得這一聲過的索然無味。

    「哀家，似乎有點兒明白燕銘為何不愛權勢了。」竇太皇太后感嘆道。

    「燕銘是個奇人，老奴也很看好他。」羊公公適當的說道。

    他不想做燕銘的終結者。竇太皇太后讓他觀察燕銘，視情況而定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殺是不可能的。

    如果燕銘真的存了其他的心思，羊公公就決定提前離開長安。

    這大漢朝，他也兢兢業業的守護了三代，三代之後，不問是非。

    陰雨綿綿，淋漓在長安城的上空。

    把整個城池陷入一片黯淡之中。

    下了早朝的劉徹，並沒有離開未央宮的大殿。

    他屏退了所有人，獨自一人端坐在大殿之上。陰鬱的天氣影響了他的心情。

    確切的說，自從燕銘走後，他發現自己做的決定很多都不順利。倒不是這些決定不正確，可戰略上總是差那麼一絲一毫。

    這一絲一毫的差距，讓劉徹心情極為不爽。

    「死猴子，你這次若再不回來，我就讓衛青再去一趟，把你拎回來。」劉徹的手緊緊的握住了龍椅。

    這五六年，再也沒有人和他在這未央宮的大殿上比武打鬥。

    他，真的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所有人見到他都帶著畢恭畢敬態度。雖然這些人背地裡也會說自己的壞話，可表面上都是誠惶誠恐。

    只有衛青和虎子還是老樣子。

    他給虎子取名叫去病，從虎子的娘嘴裡得知虎子的親爹叫霍仲孺，是個小縣吏。

    霍去病也到了上學的年紀，叫著讓當初那個死猴子教他。請來的其他師傅，都被他捉弄的團團轉，留不住。

    打敗匈奴之後，衛青也閉門不出。

    大將軍印，大司馬職銜，都被衛青退了回來。

    這種做法，讓劉徹很放心。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理不舒服。

    因為他對燕銘的態度，讓眾人都感到了心寒。

    「田蚡，有消息了沒？」劉徹開口問道。

    大殿之中，迴響著他的聲音。

    劉徹這才發現，人都被自己趕出去了。大殿上只有自己，算是自問自答。

    就在他略有失落的時候，大殿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武安侯送信過來，說他們已經接近長安。燕侯，回來了。」外面的內侍平靜的報告著。

    他是新晉的內侍，都沒見過燕銘。但卻聽說過燕銘的名頭。

    「是嗎？」劉徹一下站了起來。

    因為太過用力，一股寸勁兒，竟然把龍椅上的扶手掰的『咔』一聲，裂開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敢再戰否

    長安城，東西市，依舊是吆喝聲不斷。

    醉仙樓，依然立在那裡。

    不論是什麼樣的天氣，有錢人的娛樂活動都不會減少，吃喝這事兒，更是不能馬虎。

    所以，醉仙樓還是客人很多。

    不過燕銘敏銳的發現，在醉仙樓不遠處，又開了一家酒樓。外面和醉仙樓的裝修設計，幾乎是一模一樣。

    「留香閣。」燕銘輕輕的讀出了那個地方的名字，無奈的笑了一下。

    「五年的時間，也是該有第二家出現了。」燕銘嘆氣說道。

    田喜和嫣然已經帶著孩子先回到了茂陵邑燕家。他帶著澄心跟著田來到了長安城。

    「先去見皇帝吧。」田說道。

    燕銘點點頭，可一想到當年，劉徹在冬日降臨之時，讓他去到北方那不毛之地，不由得心中一寒。

    這是一道傷疤，就算忘了疼，可痕跡猶在。

    未央宮，經過老徐的整改之後，已經巍峨的一塌糊塗。

    巨大的拱門彰顯了皇家的威嚴和莊重。

    守在門外的，已經不是李廣。而是一個看上去不熟悉的將軍。

    「茂陵侯燕銘，前來覲見。」田大聲報出了燕銘的名號。

    那將軍聽了，立刻上前一步，深深施禮，然後轉身，吩咐一聲。守門的一溜小跑就往宮中而去。

    過了不多時，就聽到裡面一道道聲音傳了過來︰「宣茂陵侯燕銘獨自覲見。」

    原本打算跟著的田聽到這話，也就止住了腳步。

    最後傳話兒的將軍卻笑道︰「武安侯可以到未央宮的廂房之中休息一下。陛下說讓茂陵侯獨自覲見，並未說只可以他一個人進宮不是。」

    田點點頭，和澄心一起陪著燕銘進入了宮門之中，兩個人就和燕銘告別，到了廂房之中。

    燕銘往裡走了兩步，就看到一個內侍躬身施禮，也不多說，直接在前面引領著燕銘，走到了未央宮的大殿之前。

    燕銘抬頭看到重新改建之後，那一階階的漢白玉的階梯，一直延伸上去，足有兩層樓那麼高。

    此時，劉徹正站在台階的頂端，往下看著燕銘，嘴角帶著一絲複雜的笑意。

    燕銘先拱手，在台階下說道︰「燕銘，拜見陛下。」

    「別多禮了。快點兒上來，讓朕看看。」劉徹的熱情讓周圍的內侍都感到意外。

    這麼多年，劉徹很久沒有這樣對待過哪一個臣子。

    燕銘還是恭恭敬敬的施禮之後，這才邁步走向台階。

    「咱們，有五年沒見了吧？」劉徹往下迎了兩個台階，拉住燕銘的手說道。

    燕銘點點頭，看著劉徹，已經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一般。

    這五年，他大權獨攬，人已經培養出了那種坐擁天下的氣勢。

    「走，進殿慢慢談。」劉徹一轉身，拉著燕銘就往大殿之中走去。

    這個大殿，是他們倆個曾經無數次交手的地方。

    現在，兩個人再次來到大殿之中。周圍依然沒有內侍宮女和大臣，但心境已經不復平常。

    沉默了一下，劉徹說道︰「你不在，沒人陪朕過手了。」

    燕銘低頭說道︰「當時年輕，不懂事兒。讓陛下見笑啦。」

    「啊？」劉徹臉上略微黯然，抬頭看著燕銘說道︰「你，記恨朕？」

    「記恨？」燕銘抬頭問道︰「臣為何要記恨陛下？」

    劉徹看著燕銘，半晌擺了擺手說道︰「當年，是朕小心眼兒了。江充的事兒，後來太皇太后和我說了，是羊公公做的。」

    燕銘心頭一暖。沒想到太皇太后和羊公公竟然把這件事兒扛了下來。

    「事情太過巧合，也怨不得陛下責怪。」燕銘沒說自己參與也沒說自己沒參與。

    「過去的事兒，不說了。給朕說說你在東北的情況。」劉徹問道。

    燕銘應了一聲，簡單的把東北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劉徹聽說燕銘在東北辦起了學堂，而且都是不收費的。不由得問道︰「據我所知，北方的扶餘、鮮卑、烏桓，那可是很多個不同的部族組成的，竟然都到你那裡學習？」

    「是的。」燕銘說道。

    「他們都說漢話？」劉徹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

    「嗯，都是說漢話。我把漢話作為官方語言。所以，普及的很快。現在那邊的孩子都是從漢語學起。」燕銘說道。

    「厲害。他們也知道朕麼？」劉徹望著燕銘說道。

    燕銘抬頭看著劉徹，點了點頭，說道︰「他們當然知道陛下。甚至從三皇五帝到高祖開元，都是清楚的。」

    「燕銘！」劉徹聽到這裡，有些激動。

    這樣看來，燕銘的做法兒無異於另一種開疆拓土。

    而且，這種方法，不傷筋動骨，不損傷士兵性命。其功勞，遠遠大於衛青等靠著征戰奪取土地之人。

    燕銘恭敬的抱拳施禮。

    「當年，你要做的義務教育，就是這樣麼？」劉徹問道。

    燕銘點點頭，說道︰「人民需要教育。國家有國家的文化和內涵在裡面。給人民一個精神內核，這樣的國家才有凝聚力。陛下想想您登基之處，為何有人因為老莊之道和孔孟之道而爭執？說白了，無非是一個信仰。臣的義務教育就是要給人民一個信仰，不論是老莊還是孔孟，都要懂得忠恕愛國，這才是國家的精神內核。」

    「精神內核。」劉徹重複了一句。看著燕銘深深一拜，說道︰「這些年，真的是朕錯了。」

    燕銘趕緊回拜回去，說道︰「陛下言重了。我們的側重點不一樣而已。」

    劉徹訝然。

    「陛下，臣想去看看皇祖母。」燕銘說道。

    「啊，朕陪你一塊兒去。」劉徹臉上顯得激動又高興。

    這麼多年，他相信燕銘對他沒有惡意。只是燕銘要做的事兒和燕銘表現出來的能力，讓他有些不放心。

    現如今，燕銘說的和做的，對大漢百利而無一害，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高祖皇帝用六年的時間就定了天下。

    燕銘在東北五年，教化天下，卻沒有給自己加上任何封號，只是多了個先生的名頭。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大漢朝的事兒，這樣的人，可用終身。

    「若陛下陪著臣一起去，那是再好不過。」燕銘笑道。

    「嗯，不過回來，你要陪我打一場。敢再戰否？」劉徹笑道。

    深宮之中，內侍和宮人都許久不曾聽到劉徹爽朗的笑聲。

第483章 玲瓏閣

    長樂宮，在森森的雨水之中，顯得霧氣濛濛。網值得您收藏

    宮禁深深，迴廊悠遠。

    燕銘和劉徹並肩行走在深宮之中。後面跟著內侍宮女還有衛士。

    在迴廊的盡頭，一個老頭兒安靜的站在雨中，沒有打傘沒有躲避，就那麼安靜的等著二人。

    看到老者，燕銘和劉徹打了個招呼，應了上去。

    「老師！」燕銘剛要跪下，就被羊公公一甩手而飛出的袖子拖了起來。

    「進宮面見太皇太后吧。她想你了。」羊公公說道。

    燕銘點點頭。

    竇太皇太后聽說燕銘回來了，竟然有力氣坐了起來。

    燕銘收攏一下心思，臉上堆滿了笑容，和過去一樣頑皮跳脫的走了進去。老遠的就喊道︰「太皇太后老祖母，燕猴子回來了。」

    「呵呵——」竇太皇太后發自內心的笑道︰「你這小猴子，可算是滾回來了，快讓哀家看看。」

    燕銘緊走幾步，跪倒了竇太皇太后的床榻之前。

    劉徹也跟著跪了下來。

    「你們兩個啊，趕快坐著。」竇太皇太后說著，羊公公已經把椅子給兩個人拿過來。

    「太皇太后，您老的氣色不錯，過些日子說不定就能起來活動一下，打打麻將。」燕銘笑道。

    「是嗎？」太皇太后搖著頭說道︰「老了，是不奢望那些了。這些日子啊，哀家總是夢見文皇帝還有哀家的兒子景皇帝還有……」

    老太后沒有說下去。

    不過燕銘和劉徹都心知肚明，老太太怕是夢見了梁王劉武。

    「要不要孫子傳梁王劉買過啦？」劉徹恭敬的問道。

    竇太皇太后眼楮轉了轉說道︰「不必了。諸侯個安封國，才是我大漢的樂事。」

    燕銘和劉徹對視了一眼，老太太雖然老病嚴重，但卻不糊塗。

    「燕銘啊，給老太太說說，你在北方寒冷的地方可好？」都太皇天后問道。

    燕銘點點頭，撿著北方的新奇事物給竇太皇太后說了幾件。至於發現石油什麼的事兒，暫時還沒有說。

    「北方的天氣很冷麼？」竇太皇太后問道。

    「冷，在外面吐口唾沫，還沒落到地上，就變成了冰塊兒。」燕銘誇張的笑道。

    竇太皇太后指了一下燕銘說道︰「你這小猴子，就會信口雌黃。」

    「是真的。給老太后說一個真事兒。剛去東北那會兒，大家都不知道天氣有多冷。一個士兵出門的時候沒有帶上帽子。結果您猜怎麼著？」燕銘說道。

    「難不成腦袋凍了？」竇太皇太后笑道。

    「倒是沒那麼嚴重，不過也差不多。他啊，一出去就感覺兩個耳朵麻木了。然後用手一摸，竟然把兩個耳朵給掰了下來。」燕銘誇張的說著。

    「啊！這是為何？」老太后睜大了眼楮。

    「天太冷，把耳朵凍硬了，微微一用力，就掰了下來。」燕銘笑道。

    「那可如何是好？」竇太皇太后問。

    「其實啊，在北方凍了耳朵什麼的，用雪搓搓，緩緩就好了。可不能驟冷驟熱呢。」

    燕銘又撿著北方不常見的事兒說了一些，竇太皇太后在他幽默的語言之中，笑得前仰後合，精神狀態似乎也好了很多。

    「皇祖母，您哪，就應該多高興高興。身子骨兒慢慢兒就好起來了。」燕銘說道。

    「老啦，和文皇帝景皇帝相比，哀家，算是活的長的呢。」竇太皇太后對生死倒是看得很淡。

    老太太好久沒有這麼高興，竟然要叫人來一場麻將。

    燕銘和劉徹知道她是心情好，才顯得精神一些。這樣的時候不宜過度勞累，倒是該休息了。

    羊公公也說老太后該休息。

    竇太皇太后這才作罷。不過非要燕銘等她一起吃晚飯。

    一個下午的閒暇時光，燕銘絮絮叨叨的給老太太講述在東北怎麼教人漢話，怎麼建造房屋。搭建火炕。

    直到吃過了晚飯，竇太皇太后有些乏累，燕銘和劉徹這才告辭離開。

    從長樂宮出來，劉徹讓燕銘到未央宮，想要徹夜聊天。

    燕銘想了一下，還是婉拒了劉徹的要求。

    他們現在都是二十多歲的人，這個時候夜宿皇宮，好說不好聽。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不放，說不定還會落下口實。

    「臣還是到東市老房子中住一宿吧。」燕銘說道。

    劉徹沉默一下，說道︰「也好。明天不用早起，朕在未央宮等你，這一場打架，你是躲不過的。」

    燕銘點了點頭說道︰「死約會，不見不散。」

    劉徹擺了擺手，兩個人在長樂宮外分開。

    東市的田家老宅子，多年不住。更是這種陰雨的天氣，已經是太潮濕了。

    燕銘根本就沒有去老宅子，和澄心直接奔著醉仙樓而去。

    還沒走到醉仙樓的門口兒，就被人攔住了。

    「可是燕侯？」來人極為有禮貌，看打扮就是大家之中的管家。而且下巴光光的，一看就是內侍宦官出身。

    「您是？」燕銘看出這人是宦官，也猜出大概的來歷，卻不敢確認。

    「小的是平陽公主府上的管家。受公主所命，特來請侯爺過去一敘。」那管家謙卑的碩大。

    燕銘看到管家後面的車已經備好，和澄心對視了一下，兩個人就上了車。

    大車在長安城之中穿行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那管家很是健談，一路上和燕銘說了許多關於平陽公主的事兒。

    燕銘知道，這些年平陽公主一個人撐起了家具木業的生意，甚至已經做到了各個郡城都有一個商店的地步。

    有些小的縣城，竟然也漸漸有了他們的家具商店。

    這個商店的名字叫玲瓏閣。

    取得七竅玲瓏之意，用在家具木匠活上，也算是恰如其分。

    車子停下來，燕銘從車上走下，就看到了對面一個高大的樓房。那完全是現代建設的風格，只是四周有著飛簷和望獸，使得房子還有一絲古建築的氣息。

    「這房子，是出自老徐的手中吧。」燕銘問道。

    「侯爺好眼力。這是公主特意請徐侯爺給建造的玲瓏閣總部。」管家說道。

    燕銘點點頭，說道︰「老徐的手筆，不錯，竟然做的這樣大氣，看得出他也用心了。」

    玲瓏閣的建築只有三層，但因為設計合理得當，使得房屋看上去宏偉雄壯，竟然頗有氣度。

    大門上，顯得頗為機巧又有些端莊的『玲瓏閣』三個字在大氣的牌匾襯托下，更加惹眼。

第484章 曹時


    「侯爺，這玲瓏閣，已經在全國各地有許多分號。公主說了，這些分號，每一個，都有侯爺一部分呢。」管家恭敬的說道。

    燕銘倒是從心裡感激平陽公主。

    「公主在裡面麼？」燕銘問道。

    「公主在三層最裡面的房間，這個時候應該是陪小侯爺認字呢！」管家接著說道︰「公主說了，讓侯爺來了之後，直接上去就是。小的們就不陪著了。」

    燕銘點點頭，在管家的陪同下，走入了玲瓏閣。

    一層，是一個碩大的廳堂。

    幾根盤龍柱子，估計只有平陽公主敢於這樣使用這種皇家專用的圖騰。不過若不是劉徹在這裡也擁有股份，恐怕是不會讓人隨便使用龍圖騰的。

    廳堂裡擺放的桌椅都是嶄新的，上面的雕刻更是精緻細膩。

    燕銘用手扶著這些桌椅，什麼樣的木製都有。在每個家具小角落上，都有一行精緻的小字︰玲瓏閣出品皇家御製。

    而這一行字的下面，是一個浮雕起來的蟠龍。

    這就是商標啊。

    燕銘感嘆。沒想到平陽公主竟然發展到這種地步，把玲瓏閣做成了一個品牌。

    他沿著樓梯往上走去，二樓上，赫然是一個個會客的雅間。這些雅間用屏風隔離開來。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用屏風隔開，就成了一個個單獨的雅間。若是想要這裡變成大廳，那麼只需要拆開屏風，那就是一個寬敞的大廳。

    要說的是，這二層的屏風真是很有特色，一看就是精工巧匠一刀一刻，精心打造出來的。

    整個一層二層之中，充斥著木質的香氣。

    這些家具，都是純粹的原木家具，沒有任何化學物品。這種木香是最好的木香，讓燕銘有些貪婪的呼吸著。

    看到通往三樓的樓梯，燕銘的心跳有些加速。

    「那孩子，已經能讀書識字了！」燕銘內心說道。

    「侯爺，您上去吧。小侯爺的課業應該是快要結束了。」管家在後面說道。

    燕銘點點頭，往上走去。

    隨著他向上而去，木香氣息越來越弱，倒是多了一些墨香之氣。

    剛剛把腦袋從三樓樓梯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整個三層竟然是一個大廳，而這大廳之中，到處都掛著一張張厚紙。上面有許多的字跡。

    燕銘一張張望了過去，只見那些字最初的倒是很規整，甚至有些像自己寫的瘦金體。

    可越是往後面看，這字跡就越來越潦草，甚至有的，竟然只是一些橫折鉤之類的東西。

    燕銘看著看著，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

    這些字跡之中，那些寫的不好的，潦草的，看上去很亂的，這樣的紙張都顯得有些陳舊。

    而那些工整的，則紙張看上去很新。

    燕銘走到一個看上去最為工整的紙張邊上，輕輕嗅了嗅這紙張上的墨香，搖了搖頭。

    「這張，是時兒新寫的。」一個幽幽的聲音在燕銘的身後響起來。

    燕銘驀然轉身，就看到了身後不知道何時出來的平陽公主，還有她手裡牽著的小孩兒。

    那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孩兒，倒是真的有七分像燕銘，三分像平陽公主。就是沒有一絲看上去像平陽侯曹壽的。

    「母親，他是誰？」小孩兒曹時看著燕銘，奶聲奶氣的問道。

    燕銘蹲了下來，看著面前的小曹時。一張小臉兒雖然還帶著嬰兒肥。可原本應該幼稚的笑臉上，卻顯露出來一絲文氣。

    「時兒，你從多大開始讀書識字的？」燕銘伸手，在曹時的小臉兒上摸了一下笑著問道。

    曹時往後退了一步，雖然沒躲開燕銘的手，有些不高興，但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我也不記得了，我能記住事兒的時候，就一直在讀書識字。我母親說，等我識字多了，就給我找一個天下最好的老師，親自教我。」

    「天下最好的老師！」燕銘抬頭看著平陽公主。

    平陽的眼楮，從燕銘出現之後，就沒有再離開過。

    此時，見燕銘望過來，臉上綻放出了笑容，說道︰「時兒，天下最好的老師，就在你的面前，還不跪拜。」

    曹時聽了這話，訝然的看著燕銘，雖然他幼小的心裡有著簡單的疑問，可還是聽從母親的話，乖乖的跪了下去，給燕銘恭恭敬敬的磕頭。

    「這——」燕銘看到了孩子磕頭的禮節並不是拜師，而是只有給父親才會這樣磕頭。

    平陽在一邊說道︰「最好的老師，如父親。這禮，應該是他給你的。」

    燕銘嘆息一聲，忍住去扶起曹時的衝動。

    等孩子磕頭完畢，燕銘才一把扶起了曹時，順勢抱在懷裡，笑問道︰「你可願意跟著我學習？」

    曹時眨巴著眼楮，半晌點了點頭說道︰「母親說你是最好的老師，那是錯不了的。」

    「去吧，找你林伯伯玩兒去。母親和老師有話要說。」平陽公主說道。

    曹時乖乖的點了點頭，從樓梯口兒走了下去，還不住的回頭看著燕銘。

    等曹時走了，燕銘才把臉轉向平陽公主。

    「看夠了孩子，才想起來看人家麼？」平陽公主說的是氣話，語氣卻有些嗲。

    燕銘拉住了她的手，藉著樓上的燭影燈光，看著平陽公主多年不見的面容。

    公主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有些清瘦。

    「你，清減了許多。」燕銘說道。

    「又當爹，又當娘的，能不清減！」平陽嘆息一聲說道。

    「那麼多奶媽僕人，你大可不必。」燕銘說道。

    「他的父親，是學術大家。我不想他墮了父親的名頭。自然要親自好好培養。」平陽公主雙目含情脈脈的看著燕銘，接著說道︰「更重要的是，他長的，和你很像。看見他，就和看見你，一樣。」

    燕銘鼻子一酸，一個公主，錦衣玉食的女人，竟然為了自己，親自帶了五年的孩子。

    他一伸手，把平陽公主摟在懷裡。

    平陽公主多年都不允許男人靠近她半步，如今倒是有些不習慣。雙手試著把燕銘推開，卻被他有力的臂膀抱的更加緊。

    掙紮了幾下，平陽公主的手就放在了燕銘的身上，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第485章 茂陵人依舊

    兩個人相擁良久，才緩緩的分開。

    「這些年，你辛苦了。」燕銘看著平陽說道。

    「也談不上辛苦。玲瓏閣的生意，有皇帝參與股份，我倒是不用太過操心。時兒也懂事兒。倒是你，在北地，受罪了。」平陽公主說道。

    燕銘笑笑，說道︰「也不算受罪，習慣了就好。」

    「這些年，玲瓏閣給你的分紅都留著呢。已經是很大的數目。」平陽說道。

    燕銘點點頭，看來劉徹還不算太狠。竟然還保留著自己的股份。

    「這些錢，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用處。給時兒留著吧。也算是我給他的一些補償。」燕銘說道。

    久別重逢，沒有那麼多的激情和浮躁。

    兩個人溫潤如水的互相聊聊過往的事兒。

    天晚的時候，曹時上來，說困了要睡覺。這孩子開始看著燕銘還有些生疏。可現在竟然有了一絲熟絡的感覺。

    讓人不得不感嘆，血濃於水的道理。

    哄著曹時入睡之後，平陽才再來和燕銘相會。

    「從小你就一直哄著麼？」燕銘問道。

    「嗯，雖然僕從奶媽有很多，可我就是捨不得讓他自己睡。」平陽公主此刻沒有一點兒公主的範兒，十足的一個賢妻良母。

    第二天一早，燕銘就起來了。

    平陽不讓他睡懶覺，說是怕曹時看到兩個人同床共枕。

    或許是知道了燕銘在玲瓏閣，劉徹一上午都沒有召見燕銘。

    曹時倒是有些好奇的跟著燕銘。一會兒說說這個，一會兒說說哪個。

    父子二人漸漸的就說道了讀書寫字上面。

    曹時小孩子心性起來，帶點兒顯擺的把自己的文房四寶都拿了出來，給燕銘看，還特意工工整整的寫了幾個字。

    小傢伙，才五歲。能拿住毛筆寫字，已經實屬不易。

    可曹時不但能寫字，甚至寫的比一般的大人都要好。

    看到曹時這樣聰明，燕銘忍不住把他抱過來，在額頭親了一口。燕破虜和燕雲中兩個傢伙倒是聰明，但卻放蕩不羈。於學問上的事兒，倒也不是那麼上心。遠不如曹時這樣用功。

    「燕先生，我聽說弘燕堂是你建造的？」曹時望著燕銘問道。

    燕銘點點頭。

    「將來我也要和你一樣，建造學堂，成為萬世師表。」曹時說道。

    燕銘摸著他的腦袋，笑道︰「這個不難，只要你努力，就能做到。」

    「真的？」曹時小臉兒有些漲紅的問道。

    「當然！」燕銘說的及其篤定。

    ……

    劉徹沒有留下燕銘多說什麼，而是先讓燕銘回到茂陵邑。歸來拜見長輩，這是人之常情。

    茂陵邑，和他走的時候相比，繁華了許多。

    那都是各個諸侯郡縣的遷徙過來的富戶豪強。樓房已經快要住滿。就是別墅區，看上去也住了個七七八八的樣子。

    街上往來的人，已經不都是茂陵邑的老人，很多都是生面孔，熟悉的倒是不多見了。

    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換一個地方。

    這裡，多了一條小小的集市。雖然比不得長安的東西市，但卻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燕家，就在眼前。

    高高的大院兒，很有貴族風範。

    走到自己的家門口兒，燕銘的心情激動起來。

    從敞開的門口兒就聽到了院子裡老祖母燕陳氏的笑聲，還有燕破虜和燕雲中的嬉笑條鬧聲。

    燕山不住的喊著︰「慢點兒，別磕著。」

    嫣然和田喜乖巧的坐在燕陳氏的兩邊，看著燕山逗著兩個孫子玩耍。甚至劉凌也在邊上坐著，和老太太有說有笑。

    和煦的日光之下，一切都是那麼其樂融融。

    守在門口兒的大戒一眼就看到了燕銘，不過還沒等他說話，燕銘就已經進入了大院兒之中。

    「奶奶，爹，我回來了。」燕銘笑道。

    多年不見，燕山已經有了老態，倒是燕陳氏老夫人，依舊是那樣兒，沒有太大變化，精氣神也都還好。

    「燕銘兒啊，快點兒過來讓奶奶看看。」燕陳氏老夫人聞言，就要站起來。

    看到愣在門口的燕銘，燕山笑罵道︰「還不滾過去讓你奶奶瞧瞧。」

    熟悉的關切聲音，熟悉的笑罵聲音，這些顯得彌足珍貴。

    燕陳氏老夫人先是關心了一遍燕銘，然後就問道太皇太后的身體。

    兩個人也算是麻友，如今一個病倒，另一個自然會聯想到自身的情況，多問問也是情理之中。

    對於皇家，燕陳氏老夫人原來的好感如今已經所剩無幾。

    若不是皇權所使，自己的心尖兒孫子，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東北那片苦寒之地。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安靜生活了五六天。

    期間燕銘拜見了那些老鄰居們，也給胡德庸和王小翠兒的家裡報了平安。

    唯獨他沒有去的，是弘燕堂。

    劉凌是跟著田喜、嫣然他們一起回來的，她竟然也沒有去弘燕堂見自己的父親。

    「你該去看看的，畢竟是你的父王。」燕銘說道。

    劉凌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從十幾歲，就在長安城混跡。父親一直都把我當做一枚棋子。從雲中城之戰，我到北方找你開始，就沒再和他聯繫過。可也沒見他找尋我。有些事兒，算了就算了把。」

    燕銘伸手撫在了劉凌的臉上，輕聲說道︰「父親做的不是，是父親的事兒。做兒女的，就算不感念別的，也感念生了一回吧。」

    劉凌看著燕銘，美麗的雙眸之中閃爍著淚光，說道︰「就你心好。你怎麼不去弘燕堂看看。」

    燕銘望著弘燕堂的方向，嘆息一聲說道︰「這次回來，我想娶你。可不知道怎麼和你父親說。畢竟，你不是正妻。」

    「我的事兒，不用他管。告訴一聲，算是做女兒的本分。若是他要阻攔，也沒那資格。」劉凌嘴角翹著說道。

    這些年，她獨當一面，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任何人想要左右她，那是很難。

    東北四五年安逸的生活，和田喜、嫣然在一起，劉凌終於有了一絲小女子的感覺。

    不用每天費盡心機的去應和誰，漸漸的找回了本心。

    可越是這樣找回本來的自己，就越是讓她隱隱的，有些痛恨劉安的所作所為。

    他已經是王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何還要為了權謀，把自己的青春時光搭進去？劉凌如是想。

第486章 挖車

    該見的人，還是要見的。

    劉安沒有來見燕銘，到不代表他不重視燕銘。

    而是他想給燕銘留下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團聚。

    在劉安的控制下，竇嬰等人也都沒有過來見燕銘。所有人的心思都是一樣，讓燕銘在家多陪陪老夫人和燕山。

    這些朝中的人都知道，燕銘這次回來，也不會留下太久。東北的事情，田蚡回來就說了個七七八八。

    燕銘這回的功勞大了。若皇帝不是個昏君，定然會重用燕銘。

    弘燕堂，唯一的人事變動就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夫婦。

    因為唐蒙開發西南夷的工作進行的不順利。瞭解西南夷的司馬相如被調任到了蜀中，卓文君自然也就跟著夫君而去。

    幾日的在家盤桓，燕銘終於決定去弘燕堂看看。

    他來的很低調，和幾個老友聚聚，聊聊，就算完事兒。

    這次燕銘回來，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當初埋的那輛面包車找到，並偷偷的挖出來。

    對於機械上的東西，燕銘自己懂得很多。加上墨錚這個懂得機關術人。如果把汽車上的核心零件拆下來，定然能給墨錚極大的啟發。

    石油都發現了，若是別的技術跟不上，那就是暴殄天物。

    普及義務教育的事兒，不是那麼好做。劉安和燕銘倒了很多苦水。

    燕銘倒是告訴他，這個聖人也不是好做的。想要做聖人，必然要經歷一番折騰。劉安倒是深信不疑。

    喝酒，作樂，在溫泉會館待了幾天。

    燕銘幾次想和劉安說自己和劉凌的事兒，可最終是沒有說出口。

    倒不是他面子上過不去，而是劉凌不讓他說。劉凌認為自己的事兒，已經不需要父母的同意。

    燕家，對劉凌這樣有主見的女人倒是接受得了。

    只是若讓劉安知道了，一定會傷心。

    在茂陵邑的日子，總是平淡如流水。

    燕銘喜歡這種靜心的感覺。只是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少。

    第二天一早，燕銘就帶上了人，往當年自己來到的荒野走去。

    那片原野，燕銘還記得大概位置，只是想要找到那個被他埋葬的車，卻是不容易。

    帶著澄心等幾個高手，還有幾輛大車。

    在曠野上行走了足足一天，看到了很多孤零零的小樹，可都不是燕銘當年刻字的那一棵。

    「不好找啊。」燕銘感嘆著。

    大漢時代，不像後世，到處都有公路，有路標。

    這裡的野草，有的甚至許多年都沒有人到來過。長了一年，死了一年，在地上積蓄了厚厚一層。

    「到底是哪裡！」燕銘有些迷茫。

    一連兩天，燕銘都在草原上轉悠。那些樹，他幾乎都看過。

    可就是沒有他刻字的那棵樹。

    到第三天的時候，燕銘反而不焦躁了。有些事情不是著急就能辦成的。

    「權當是來草原旅遊一番了。」燕銘看著四周的原野，在內心安慰著自己。

    澄心等人都不知道無名在草原上轉圈子是干什麼。不過既然他願意轉，眾人就緊緊跟在後面一起尋找。

    曠野之中，孤零零的小樹，其實很容易找到。

    有一棵樹，燕銘就覺得是那棵樹。可上面卻看不到刻著的字跡。

    在那棵樹下轉悠了好久，燕銘終於還是不敢確定。他長喘了一口氣。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

    就在他抬頭的一瞬間，一抹自嘲的笑容在他的臉上綻放出來。

    這當年的小樹，如今已經長高了許多。他刻畫的字跡，也隨著小樹的長高，向上延伸了。

    不但延伸了，就連樹皮也因為多年的生長，而把燕銘刻畫出來的自己，給長的幾乎消失了原有的痕跡。

    若不是燕銘知道自己當初刻畫的字跡是什麼樣兒，恐怕他看到了那些東西長的歪曲了的痕跡，也不會知道這棵樹就是當初他刻字的書。

    「埋車的地方，在哪個方向？」燕銘站在樹下，向著四周看了看。勘定一下方位，然後帶著人朝一個方向走去。

    當年出現天坑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草原的一部分，上面的草長的鬱鬱蔥蔥。

    燕銘指著一塊地方，讓眾人開始挖掘。

    就這樣，眾人不停的挖掘，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那塊兒地方給挖了足有兩米深。

    「停，停吧。」燕銘讓眾人停止了挖土。

    當年他的車並沒有陷入這麼深。如今還挖不到，只能說明，車沒有埋在這個地方。

    換了個方向，燕銘繼續讓人挖土。

    一連挖了幾個坑，燕銘都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面包車。

    「難不成，這車自己穿越回去了？」燕銘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兒。

    就在他有些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之間，在西南方向挖坑的人喊了一聲：「什麼東西，好硬。」

    「停，我看看。」燕銘聞言立刻跑了過去。

    只見那傢伙一鏟子正好挖出了塊兒土方。而那土的下面，竟然露出了一角塑料紙。

    燕銘蹲下來，仔細的看著那一角塑料紙，眼淚都要流淌下來。

    那塑料紙，的確是當年他來的時候所帶的塑料紙。原本打算扣大棚的，後來被他一層層的把車包了起來。

    為的是能有一點兒防腐的效果。

    如今，看到這塑料紙，頓時覺得自己和原來的世界有了聯繫。

    蹲在地上半天，淚水已經在眼中轉了幾圈，終究還是沒忍住掉落了下來。

    「侯爺，您這是——」澄心看出燕銘的不對勁兒，問道。

    燕銘擦了擦眼睛，說道：「塵土進了眼中，流淚了。不礙事。」

    「那，繼續挖麼？」澄心小心的問道。

    燕銘點點頭，說道：「這樣，用鏟子慢慢的挖。找到邊界，一點一點兒挖出來，不要有任何損毀。」

    眾人答應著，小心翼翼的開始挖掘。

    隨著鏟子一下一下的落下，整個面包車的棚頂都顯露出來。

    看到那帶著後世特有模具造出來的棚頂，燕銘感慨萬千。

    「侯爺，這是什麼？」澄心問道。

    燕銘看著那面包車，伸手輕輕撫在車頂，彷彿看著老朋友一般。

    「把周圍的土，清理出來。不要砰外面這一層薄膜。」燕銘透過塑料仔細的看著那面包車。

    雖然有塑料包裹。可當初他沒有辦法把車底盤包上，還是會有鏽跡。

第487章 西南夷

    隨著眾人的挖掘，那輛被燕銘掩埋了許多年的面包車漸漸露出了輪廓。

    看到車頂和看到整車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那是燕銘和現代唯一的聯繫。在看到這整車的瞬間，他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

    「你們，都退下去吧。」燕銘看到坑已經挖好，揮手讓身邊的人退下。

    他不想讓人打擾自己和面包車的單獨相處時間。

    即使是要卸下來一些零件，給墨錚和大老陳他們參考。可燕銘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把這件事兒完成，不希望別人碰這個被埋藏了好久的老朋友。

    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燕銘這才緩緩的起身。

    他圍著車轉了一圈兒，找到了塑料布的接口，抻著一角，緩緩的揭開了。

    一股子霉味兒散發了出來。

    燕銘嗆得咳嗽了幾聲。

    不過他還是忍著，自己慢慢的把塑料布展開。看到了裡面的車子。

    車體上有斑駁的鏽蝕痕跡。

    燕銘的手，輕柔的撫過那些鏽蝕痕跡，彷彿在替最心愛的人擦去臉上的浮塵。

    打開車門，坐在散發著潮氣的車座上，燕銘的眼神裡透著懷舊和溫柔。一瞬間，他覺得能讓他回到現世，他願意放棄這裡的一切。

    可這種事兒，只能是想想而已。

    默坐了良久，燕銘終於起身。

    他打開了後備箱。

    因為長時間的埋藏，開啟的有些費勁兒。

    但依然是開了。

    車上備用的扳手都還在。

    燕銘拿起了扳手，拍了拍車子，說道：「老朋友，受罪了。將來給你立個碑。」

    不再猶豫，他打開了車的引擎蓋。

    裡面的東西都還算完好。

    尤其是發動機，和蓄電池。

    蓄電池肯定是沒電了，但卸下來，可以用來參考，製造發電的電池。發動機可以用來做機械上的開發和研究。

    科學這個東西就是這樣，你若是憑空創造，難上加難。可若是有了一定的思路和模型，那麼複製出來的東西，就很容易實現。

    現在，燕銘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東西拿出來，讓讓他們去複製。

    蓄電池，是第一個卸下來的。

    很沉的東西，燕銘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蓄電池從車體裡面拿出來。

    「澄心，過來接一下。」燕銘說道

    澄心立刻帶著人過來，把燕銘卸下來的蓄電池拿了上去。

    「小心，別碰壞了。」燕銘叮囑道。

    「您放心吧！」澄心回答著。小心翼翼的把蓄電池搬了出去。

    最後卸下來的是發動機。也被燕銘的人抬出了深坑。

    剩下的東西，燕銘不想動。先白這兩個東西研究明白，剩下的慢慢來。

    幸好當初的塑料布還剩下一些。

    這東西的好處，就是不會腐爛。

    燕銘扯了一塊兒塑料，重新把裡面拆剩下的零件兒包裝上。

    他包裝的很仔細。這都是他將來還要用到的東西。若是半路腐化了，那就得不償失。

    用塑料布足足包裹了很久，燕銘才放心的起身。

    看著又被包裹起來的木乃伊一樣的面包車，燕銘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面包車說道：「老夥計，等著我，下次來的時候，就是帶你出土的日子。」

    說完這話，燕銘跳出了這個深坑，招呼外面等待的人說道：「那兩件東西，保護好。這裡，繼續埋上。」

    眾人聽了燕銘的話，按照他的吩咐，依舊是把挖出來的土填上。

    等他們填土完畢之後，燕銘讓人把地上的枯草鋪上一層。

    他最後再看了一眼那棵樹。默默地記下了這裡的位置。

    雖然跟著燕銘來的幾個人都帶著疑惑，卻也不會多問。這個侯爺帶給他們神奇的東西太多。就算是侯爺現在在土地之中挖出一大塊兒金子，他們都不會覺得好奇。別說是兩塊兒烏突突的東西了。

    帶著兩樣東西，回到了茂陵邑。

    兩樣東西被燕銘珍重的包裹好之後，讓木匠做了兩個匣子，把這兩樣東西裝好了，立刻給大老陳和墨錚送過去。

    派去的人，就是那些跟他一起挖出車的人，除了澄心，都跟著過去了。讓無名跟著，也不至於出什麼大事兒。

    安靜的日子沒有太久，長安就來了消息。

    劉徹召見燕銘，因為西南夷出事兒了。

    開發西南夷就要修路，修路就要開山建橋。

    這些東西，都需要人力來運作。

    可人力是最好控制的，也是最難控制的。

    劉徹和唐蒙的計畫就是，用那邊陲的流民罪犯來修路。高壓政策之下，開發西南夷。

    這些人的出身和地位都及其低賤。唐蒙信奉的就是嚴苛的刑罰。以為這樣就可以管住這些人。

    可最終證明唐蒙的想法兒是錯誤的。

    這些亡命之徒，不但不害怕殺頭，而且殺頭多了，竟然激起了幾次小規模的動亂。

    劉徹敏銳的感覺到，在這樣下去，唐蒙就會把開發西南夷的工作給毀了。

    這可不是他的目的。

    在平定了又一次暴亂之後，劉徹果斷的下令，讓唐蒙停止自己的職務，在原地待命。

    一次兩次，是開發西南夷的邊民和罪犯有問題。

    可多次連續的犯上作亂，那就不是邊民的問題，而是帶領開發團隊的官員指揮不得當。

    在西南夷開發遇到阻隔的時候，劉徹第一時間想起了燕銘。

    似乎這種事兒，讓燕銘過去才是最好。他什麼事兒都有自己的解決辦法兒。

    燕銘不知道劉徹是要他去開發西南夷。

    來到長安，進了未央宮。劉徹早就在等著他了。

    看到劉徹的眼神，燕銘就知道，又是有大事兒了。

    「說吧，什麼事兒需要臣做。」燕銘不等劉徹開口，就主動說道。

    劉徹看著燕銘，啞然失笑。

    「朕還真是服了你了。真是有一件難辦的事兒，要不你試著猜猜？」劉徹笑道。

    燕銘想了想，雖然他不再中原朝廷已經很久，可這些年的大事兒還是知道一些的。

    若說現在最大的事兒，就是西南夷的開發。而且歷史上，那裡的開發也是一波三折。

    想到這，燕銘笑著說道：「臣不一定能猜到，可以試一下。是不是百越地區又有動靜了，這群蠻夷就是欠打。」

    劉徹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說道：「百越已經打殘了。這還是你的功勞。這回你沒猜對，朕想你也猜不到，乾脆告訴你算了，是西南夷。」

    「西南夷？」燕銘故作吃驚，心中卻篤定了自己的想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