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間商人 作者：道門老九 (連載中)

第一千六八七章 冷家內亂


    墨鏡男見冷如霜臉色痛苦，一頭冷汗，一個箭步衝到床頭櫃前，飛快地從抽屜中取出一個十分精致的盒子。

    打開盒蓋，裡面是一顆白得幾乎透明的藥丸，藥丸散發出奇異的花果之香，他幾乎想都沒想地遞到了冷如霜的唇邊。

    冷如霜吃力地張開嘴，將藥丸吞下，歇息了片刻才向新疆青年介紹起我們：「古爾，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到過的張九麟，你雖然不出新疆，但他的名頭應該聽說過吧？」

    原來這個青年就是冷如霜之前讓墨鏡男去請來的烏衣古爾。

    烏衣古爾向我看了一眼，輕輕點了下頭。

    冷如霜繼續道：「如今冷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又受了重創，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之前發生的事情都由你跟九麟哥轉述，不用有所隱瞞，句句如實相告就行。他若是需要，你就聽他的差遣……」

    烏衣古爾異常聽話地答應了：「是的，主人。」

    冷如霜交代完這幾句話，再也支持不住，疲憊地倒在了床上，除了極其虛弱的呼吸聲，再也沒有任何聲響。為了不耽誤她的休息，我只好拉著李麻子跟隨墨鏡男和烏衣古爾退出了她的房間。

    墨鏡男沉默地站在門口，像是一座大山般靜靜守護著。不過看他的臉色，卻帶著幾分愁容，顯然是心中憂慮至極。

    烏衣古爾將我和李麻子請到了後院，在幾株葡萄樹下的長椅上坐了。又有僕婦送來的新鮮瓜果，等她們離開後，烏衣古爾就輕輕嘆了口氣：「張先生，您能不遠千裡而來，足見為人仗義，難怪我家主人會如此信任你！既是如此，我也不敢瞞您……」烏衣古爾的漢語非常流利，又帶著幾分質樸的客氣，讓李麻子這種最愛挑毛揀刺的人都禁不住滿意地連連點頭。

    我衝他微微一笑：「我和冷如霜也算有些交情，她既然拜托我了，不管是道義或是私交，我都不能不來。所以你也不用客氣，就開門見山地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叫我過來，是為了什麼？」

    烏衣古爾稍稍一愣，但很快鎮定下來說道：「冷家出了內亂……」

    冷家？內亂？

    李麻子也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小子，這話可不是亂說的。冷家是四大宗門之一，百年世家，規矩森嚴，怎麼會出內亂呢。」

    烏衣古爾垂下眼皮，有些苦澀地笑道：「就因為是百年之家，所以多年積攢下來的弊端在一時爆發，才會出現亂子。」

    他這麼說，我大概也能理解。正所謂千裡之堤毀於蟻穴，傳承了這麼多年的一個家族，世世代代哪能都是人中龍鳳？肯定有個把老鼠屎人渣什麼的，這渣來渣去彙集到一起，就出現大問題了。

    烏衣古爾繼續道：「冷家雖然聞名已久，但因為居住偏僻，又很少和圈內人來往，所以一直給人一種神秘的錯覺。其實冷家只是個非常普通的大家族而已，所有人都嚴格遵守著祖宗定下來的規矩生活，沒有一絲變化。」說到這裡，他忽然抬起頭，眼神裡有些晦暗不明的神采：「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才會出現亂子。」

    李麻子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兜了半天圈子，到底是什麼亂子卻一個字沒提，是不是想急死人？」

    烏衣古爾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慌忙垂下頭說道：「我沒有兜圈子……我只是……」

    「行了，別廢話了，說重點！」冰爽的水果並不能降低新疆燥熱的氣溫，因此李麻子的脾氣也顯得十分急躁。

    烏衣古爾點了點頭：「冷氏家族規矩森嚴，其中族長的傳承更是重中之重！當上一任族長到了一定年紀時，會在家族中選擇三位資歷最高的年輕人外出遠游，她們每個人都會攜帶一件家族中的至寶，在旅途中增長見識的同時，還要收服一定的陰物。當然，收集的陰物越多，他們所攜帶的寶物能力將會越大，在約定時間內返回，收服陰物最多的人會作為繼承者接受家族的考驗，考驗共計十三關，只有通過全部的關卡才算合格。」

    我和冷如霜相識的那段時間她就在外面游歷，原來她當時是在完成繼承族長必須面對的任務。我嗯了一聲，向烏衣古爾問道：「那麼冷如霜是否作為繼承者通過考驗了呢？」

    烏衣古爾的臉色微微一變：「我的主人就是在最後一道關卡的時候受了重創，如果不是當時田大叔拼死保護，主人還不知道會是怎樣……」

    他口中的這位田大叔，應該就是冷如霜之前對我提到過為了保護她而犧牲的家將。

    問題似乎比我想像中嚴重，我的臉色禁不住有些躊躇起來。李麻子瞥了我一眼，心領神會地對烏衣古爾道：「這鬼天氣太熱了，我們折騰了一路，實在有些累了，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拿點冰水過來。」

    因為之前受過冷如霜的交代，烏衣古爾立刻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李麻子瞬間湊到我的耳邊道：「小哥，這件事兒有些棘手，我看你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不但麻煩，還牽扯到了冷家族長的位置，我怕你狐狸沒抓到，再惹來一身騷。」

    「不會說話就閉嘴！」我對他的亂用詞嗤之以鼻。

    這件事兒的確有些麻煩，不但牽扯到了冷家，陰物更是十分厲害，我很擔心自己幫不上冷如霜的忙，反而給她添亂。

    就在我皺眉猶豫時，烏衣古爾已經快步走了回來，他恭敬地送上冰水，沉默地坐了下來。我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向他問道：「剛才冷如霜的情況不好，我也沒有多問，你知不知道她請我過來，為的是什麼？」

    古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大概以為我和冷如霜在房間內那麼久，應該已經把事情都說過了。他想了想，還是十分懂事地解釋道：「我知道一些。冷氏家族的上一任族長—也就是主人的爺爺已在半月之前逝世，當時主人正在外面接受關卡的考驗，等她接到信息趕回冷家的時候，上一任家主已經匆匆下葬，而服侍過他的下人卻都失蹤了。主人覺得其中必有蹊蹺，通過很多辦法總算找到了一個下人，這個下人因為之前私自偷用家主的陰物被發現，所以被家主關了禁閉，也正因為如此才躲過一劫……」

第一千六八八章 沙鬼


    事情居然和冷家家主有關，即便李麻子也認真聽了起來。畢竟這麼大個八卦新聞，足夠他拿出去吹一吹了。

    古爾繼續道：「主人千辛萬苦找到那名下人，據他交代主人去完成那十三關之後沒多久，老家主就中了風，之後便臥床不起。這個下人當時已經被關了禁閉，所以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忽然有一天，伺候家主的下人全部被趕出了冷家。其中有一個是他多年的好友，離開前特意來看了他一眼，還偷偷告訴他，老家主根本不是中風昏迷，而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我禁不住一愣，難道冷如霜請我來是為了揪出禍害冷家的凶手？我處理陰物還可以，處理人際關系可就並不擅長了。

    古爾卻自顧著向下說道：「主人還吩咐我們去尋找當初給老家主看病的私人醫生，發現也是人去樓空，一看就是走得十分匆忙，分明是有人想要掩蓋老家主死亡的真相。不但如此，就連之前透露消息的下人也失蹤了，後來還是炎如火費勁功夫找到了他，可惜他已經被人砍斷了四肢，眼瞎耳聾，連嗓子也被毒啞了，被賣到了一處乞討團伙裡……」

    李麻子嚇了一跳：「什麼人下手這麼狠？」

    古爾聽他這樣問，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還能是誰？肯定是二爺下的手！他自己當不上家主，也要為兒子女兒謀位置，所以才狠心下手殘害了老家主，還害得主人受到重創。」

    因為對冷家的人際關系並不了解，所以我也沒辦法確定古爾口中的這位二爺究竟是誰？

    這件事是冷如霜親自拜托，我既然攪和進來了，肯定也希望能幫上她的忙。因此當務之急就是對冷家有個大概的了解，好在古爾是個心細如發的青年，免去了我不少麻煩，在晚飯之前，我就對冷家的目前狀況有了一定的了解。

    冷家的老家主在位六十余年，膝下現有兩個兒子，長子名叫冷鬥，次子名叫冷武。兩個兒子各生了一兒一女，冷鬥的兒子冷如霆早年再處理陰物時因為大意輕敵喪命，留下一個遺腹之女，因為他的死訊，妻子孕中傷心不已，致使孩子也受了影響，冷小艾一出生就雙腿癱瘓，平日裡只能躺在床上，就算下地也要靠輪椅。冷如霆的妻子早些年已經改嫁離開冷家，這些年一直都是他的妹妹冷如霜照顧冷小艾，說是姑姑，其實比母親還要盡職。

    想到冷如霜年紀輕輕，不但要擔負家族中的重擔，還要照顧自己的侄女，其中辛苦大概只有她自己能夠清楚。

    冷武的兒子名叫冷如雷，女兒名叫冷如雲，按照古爾的話來說，雖然天賦很高，但為人卻算不上正派。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雖然他們倆都作為組長候選外出游歷，最終受到老家主肯定的卻是冷如霜，也因此冷武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毒殺了老家主。

    古爾說到這裡，已是一副憤恨不已想要和人拼命的表情了。

    李麻子卻不理會他，甚至和我開起了玩笑：「這冷家也有意思，上一輩的名字都是兩個字，下一輩的名字都是三個字帶個雨字頭。」

    按照古爾的話來說，家族中除了他們幾位之外，還有老家主後娶的小老婆以及前妻的姐姐。老家主的妻子早年逝去，而她的姐姐終身未嫁，一直在冷家幫著照顧孩子，老家主前些年也不知迷了什麼心竅，又娶了一位年紀相差很大的年輕妻子。古爾皺著眉頭道：「聽別人說，這位新夫人從前也只是個舞女……」

    這麼復雜的人際關系，聽得我簡直頭都要大了。

    天漸漸黑了，新疆晝夜溫差極大，白天裡熱得幾乎讓人發狂，到了晚間風吹到身上，居然有幾分涼意。古爾帶我們去了餐廳，晚餐和李麻子預想中一樣，格外的豐盛。李麻子的胃口極好，我卻因為心中有事，只隨意墊了墊肚子。

    忙了一天，我和李麻子很早就歇下了，李麻子那邊很快就鼾聲四起，我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冷家的老家主離奇之死，四絕古城中的《可蘭經》，冷如霜的受傷……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為什麼會在家族易主之時鬧出來呢。

    究竟是巧合，還是根本就是一場陰謀？

    到半夜時，我累到極致，終於有了一絲睡意，就在我閉上眼翻個身准備就寢之際，忽然感覺到四周有一股至寒的陰氣襲來。

    我甚至在這股陰氣之中察覺出了一絲危險。

    幾乎來不及多想，我赤腳從床上翻身而起，卻察覺到這股陰氣似乎像是有備而來。

    我感覺到它似乎有意要針對冷如霜，急匆匆的打開門，果然看到走廊中有一道黑影迅捷無論地閃進了冷如霜的房間。

    冷如霜有危險，我急忙衝了過去，幾乎和墨鏡男、烏衣古爾同時抵達冷如霜的房門口。也沒有時間細想，急忙踢開門，只見昏暗的房間內，有一個黑黢黢的身影正在冷如霜的床前，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吸食冷如霜的陽氣。

    沒等我出手，墨鏡男已經縱身躍了上去，我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金光，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一旁的古爾連忙打開燈，只見地面上落著厚厚的黑沙。

    我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細研究了一下黑沙，沙粒看上去有些粘粘的，撲鼻而來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這是什麼？」我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沙鬼。」古爾小聲道：「據說只會在葉爾羌城出現的沙鬼……它……它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古爾一臉莫名其妙，墨鏡男的臉色則更加冷峻了。

    冷如霜依舊在睡夢中，我們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她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我上前看了她，只見她呼吸雖弱，卻很有規律。我稍稍松了口氣，和墨鏡男及古爾一齊關燈出了門。古爾顯得有些驚慌失措，嘴中喃喃地說道：「沙鬼怎麼會來這裡？難道是《可蘭經》已經認了主？」

第一千六八九章 見令牌，如見族長


    之後墨鏡男沒有再睡，而是干脆搬了張椅子守在冷如霜的門前。

    我心中雖然大惑不解，卻也知道不是心急的時候，只好安慰了慌張的古爾幾句，自己則回了房。

    沒心沒肺的李麻子鼾聲大作，睡得正香。

    我幾乎是一夜未眠，總覺得這次的麻煩不像之前我所遇到的那樣簡單。第二天早上起來，我不禁有些疲憊，李麻子則神清氣爽地向我問道：「小哥，咋的啦？想家了？」

    我恨不得一腳將他踢飛。

    吃過早飯後，古爾來找我，說冷如霜想要見我。我快步來到冷如霜的房間，只見她臉色雪白，氣色也沒見什麼好轉。

    她見到我，微微一笑，指著床旁的椅子讓我坐下，然後才輕聲道：「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了，看來事情又有了變化。這些沙鬼只活動在葉爾羌城之內，都是一些亡魂，可它居然能找到我，顯然有人已經找到了《可蘭經》，並且懂得了操縱它的法門。我懷疑這個人是冷家內部的人，就是他殺死的我爺爺。」

    「你想讓我幫你找到這個人？」我不解地問道。

    冷如霜堅定地點了點頭：「必須要找到他！更要阻止《可蘭經》，不然極有可能會引起更大的災難！」

    說真的，我並不想插手這種家族紛爭，這些年我雖然走南闖北，但最終的目的卻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陰物。冷家的人際關系如此復雜，我一個外姓人插手，很容易起到反作用。

    冷如霜看了看我的臉色，聰明地猜出了我的顧慮：「九麟哥，不是逼不得已，我是不會求你的。這件事兒關系到天山冷家的生死存亡，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有些為難地說道：「這件事兒涉及到很多你家門中的秘事，你確定我一個外人插手合適嗎？而且就算你肯相信我，別人呢？」

    冷如霜點了點頭，忽然伸手從枕頭下取出一個布包，她小心翼翼裡展開，裡面是一塊上了年頭的黑色木牌。

    冷如霜鄭重地將木牌交到我手中：「這是冷家世代傳承的令牌，見此令牌如見族長，你收好吧……」

    說真的，我沒想到冷如霜會這樣相信我，畢竟我們也只是偶然在路上相識，有幸一起處理過兩筆陰物生意罷了。

    冷如霜深深吸了口氣：「現在我可以肯定冷家的內部出了問題，但凶手是誰，目的是什麼，我卻全然不知。九麟哥，除了你……我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

    我接過令牌，認真地說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必然會全力以赴。我今天就去你們冷家瞧瞧，你安心養傷吧！」

    冷如霜不忘交代我道：「九麟哥，你這次去冷家，務必要小心兩個人。一個是我二叔，一個……是我爸爸。」

    我禁不住一愣，事先有古爾懷疑冷家二爺冷武的那番話，冷如霜提醒我小心他倒是還能理解，但小心她自己的親生父親冷鬥……這可真是讓人有點兒百思不得其解。

    冷如霜冷笑一聲：「冷這個姓氏真是好，在富貴和權利面前，所有的感情都是微不足道的，這是冷家人處事之本。」

    我看出她臉色中的失望，也沒有多說，只保證自己會萬事小心，讓她不用擔心。冷如霜說墨鏡男要留下來保護她，所以讓烏衣古爾跟我去冷家。她這個安排顯然很有用意，我也沒有拒絕，大大方方地答應了。

    於是又簡單聊了幾句，我帶著李麻子跟隨古爾上了路，古爾沉默地開著車，臉色顯得十分緊張。

    冷家世居此地，房子自然非同凡響，即便我已經做足了心理准備，但看到那伊絲蘭風格的龐大建築時，還是忍不住震驚地張大了嘴。車子開進大門，先是一片碧綠的草坪和裝飾精美的花園，一棟堪比別墅的巨大建築在一排排葡萄架後。

    古爾將車停穩，開門請我和李麻子下車。

    當我的腳步踏在冷家這片土地上時，只覺得周圍似乎有些異樣的氣息，和我之前所遇到過的都不一樣。我看了眼目瞪口呆的李麻子，小聲問他：「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全都不對勁兒，這地方……也太他媽大了，你說我得拼死拼活干幾輩子才能住上這樣的大房子啊？」李麻子看得幾乎要流口水了。

    我實在看不上他那副見財眼開的模樣，只覺得這空蕩蕩的大房子透著幾分詭異的氣息。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甚至感覺周圍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在暗中偷偷打量著我。

    我按照自己的直覺抬起頭，果然見到三樓某個房間的玻璃窗前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女，看年紀不過十一二歲，一雙格外漆黑明亮的眼睛對上我的視線後，立刻嚇得逃開了。

    這個冷家真是處處透著古怪，難怪冷如霜受傷之後寧可在外面養傷都不肯回來。

    我和李麻子跟在古爾的身後進了大門，只覺得房子裡安靜異常，四周靜悄悄的沒有聲響。潔白的牆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老照片，上面的人應該都是冷家的先祖。

    一樓的客廳顯得尤其宏偉壯觀，所有的擺設不出意外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別說李麻子這種見到寶貝挪不動步子的人，就是我驟然見到這些稀世奇珍，也忍不住目瞪口呆。

    這冷家，也太闊了！

    我正四處打量著，只見沿著樓梯走下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臉色堅毅，透著幾分不苟言笑的嚴肅，見到古爾，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你怎麼舍得滾回來了？如霜呢？」

    即便古爾不情願，但還是十分規矩地向他行了一禮：「大老爺！」

    聽到大老爺那三個字，我禁不住眼前一亮，原來這位就是冷如霜的親爹冷鬥。

    冷鬥嗯了一聲，斜眼打量了我幾眼，對著古爾教訓道：「你小子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什麼人都敢往家裡領，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古爾打了個冷顫：「老爺……是……主人要我帶他回來的。」

    「如霜？她人去哪兒了。」冷鬥的口氣分外冷漠，對這個女兒似乎也並不十分關心，他又看了我幾眼：「你和如霜是什麼關系？來冷家有什麼目的？」

第一千六九零章 暗流洶湧


    冷鬥的語氣十分的不客氣，甚至透著濃濃的敵意。

    李麻子見他這樣對我，立刻不滿地說道：「喂！老頭，你說話客氣點兒，別以為天底下只有你們冷家獨大，這位可是江北張家的張九麟。」

    冷鬥在聽到我的名頭後明顯有些意外：「張九麟？」

    我偷偷衝李麻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說，自己則格外恭敬地向冷鬥行禮問候：「伯父，冒昧來訪，還請不要見怪。」

    冷鬥隨意地嗯了一聲，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坐：「我聽過你的名頭，近些年十分的響亮，也算是後起之秀中的第一人。只是不知道，你今天來我們冷家，有什麼指教嗎？」

    「指教不敢當。」我衝他微微一笑：「是受好友冷如霜的拜托，前來冷家調查一件事。」

    「什麼事？」冷鬥的臉色明顯有些緊張。

    「老家主之死。」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擅長拐彎抹角，何況這件事兒早晚都要捅穿，還不如直接說出來的痛快。

    果不其然，我的話音剛落，冷鬥就臉色巨變，猛地拍案而起：「胡鬧！你當我們冷家是什麼地方？會任由一個外人來插手家族內部的事情？冷家不歡迎你，請你立即離開。」

    被人當面下了逐客令，即便再厚的臉皮也有些吃不住。我禁不住臉色一熱，正猶豫著怎麼開口，李麻子已經嚷嚷起來了：「你以為誰願意來，要不是你女兒八抬大轎請我們來，我們還不稀罕來呢！小哥，咱們走！」

    李麻子轉身要走，我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在冷如霜面前一口答應下來，眼下的艱難險阻也早就在我預想之中。唯一讓我有些意外的是第一個這樣對我的人居然是冷如霜的父親。

    聯想到離開前冷如霜的叮囑，我覺得眼前這位冷家的長子和女兒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微妙，不能用常理來看。

    冷鬥見我不走，臉色更是難看：「怎麼？張大掌櫃還要我請人用八抬大轎把你送走？」

    沒給我開口的機會，門外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大哥，既然是你女兒請回來的人，你不妨放開手腳讓他查一查，老家主的死因的確有些奇怪，你這樣橫加阻攔，難道是做賊心虛？」說話的人一邊說一邊走進客廳，我回頭一看，只見這人也是五十歲左右，打扮得衣冠楚楚，外貌雖然和冷鬥南轅北轍，但他既然稱呼冷鬥為大哥，應該就是冷家的二爺冷武了。

    冷鬥被他的話一激，氣得咬牙切齒：「二弟，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這種沒證據的話隨便說，可是會惹出大亂子的！」

    冷武冷冷一笑，抱著胳膊在沙發上坐下：「是嗎？是不是亂說，要等這位張大掌櫃調查完才知道。你不信別人，難道還不信自己的女兒？這人既然是如霜侄女請回來的，那肯定錯不了。」他說到這裡，笑得更是詭異：「如霜侄女也真是敢作敢為，居然上演了一出大義滅親。」

    「冷武！」冷鬥爆吼一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認准了父親是被我毒殺的？」

    「我可沒這麼說。」冷武說到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笑吟吟的打量著冷鬥：「大哥，是誰告訴你父親是被毒殺的了？」

    經他這麼一問，冷鬥的臉色一白，氣得哆哆嗦嗦，話也說不出來了。

    冷家的這兩位老爺針鋒相對，看樣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恩怨。

    冷武見大哥吃癟，有些得意地揚了揚脖子，對我說道：「張掌櫃，既然你是如霜請回來的，那就是冷家的客人，我吩咐下去，為你和你朋友收拾出兩間干淨的客房，你且安心住下，仔細調查，一定要把那個罪魁禍首揪出來。」他說到『罪魁禍首』四個字時，有意無意地看了冷鬥一眼。

    冷鬥氣得七竅生煙，嘴上又說不出話來，只能一拍桌子，氣哼哼的離開了。

    難得冷家二爺對我還算客氣，我自然也不會端著：「多謝冷二爺盛情，就麻煩您通知一聲，午飯後請家裡的人都到客廳來集合，我有幾句話要說。」

    「好！」冷武痛快地點頭答應了。

    不知為什麼，冷武給我的感覺十分奇怪。我甚至從他的得意和輕松中察覺出一絲勝券在握的味道，是什麼讓他有恃無恐？是真的和自己無關，還是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冷家自從老家主離奇死亡之後，就趕走了一大批下人，如今家裡當差做事的很少，但有冷武一聲令下，還是有人很快就為我和李麻子收拾出了兩間客房。

    我昨夜思前想後一夜未睡，總覺得一旦摻合了冷家的家事，就會為自己牽扯上許許多多不必要的麻煩。可當我真的踏入虎穴之中，居然倒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既然進來了，總要有所收獲才行。

    我是被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吵醒的，我翻身而起，才發現已經時值正午，門外走廊中的聲音已經去得遠了。但我還是十分警覺的起身開門，向外瞄了兩眼。走廊裡空蕩蕩的，人影鬼影都看不到一只，只有陽光靜靜灑落在地板上。

    我和李麻子的午飯由古爾和一個新疆大媽親自送到房間裡來。李麻子對這樣服務到嘴邊的方式非常滿意，連連稱贊：「到底是大家族，看看人家這服務。小哥，你還有的學習呢。」

    靠，容忍你來我家蹭飯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你還敢挑毛揀刺提要求？

    我哼了一聲：「那敢情好，回頭我和冷如霜打聲招呼，這房間給你留著，讓你在這兒養老。」

    「別呀，我可舍不得我那寶貝兒子。」李麻子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了烤羊排。

    我剛剛睡醒，胃口不佳，就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還不忘揶揄李麻子幾句：「你是舍不得夏琴吧？色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在我和李麻子東拉西扯之時，新疆大媽已經退出了房間，李麻子剛要把羊排往嘴裡塞，卻被古爾一把制止了。李麻子微微一愣，不高興地問道：「怎麼了？你要吃啊？給你……」說著，把羊排送到了古爾的嘴邊。

    古爾急忙搖了搖頭，然後從懷中取出細長的銀針，輕輕刺入了羊排之中。李麻子這才反應過來：「我差點兒忘了，這冷家的人邪門的很，連族長都敢毒，更別說咱們兩個來調查的外人了。」他感激地拍了拍古爾的肩膀：「你小子，還真是心細。」

    古爾檢查了全部食物，確定沒有問題後才點了點頭：「可以吃了。」

第一千六九一章 天山令


    冷如霜安排古爾隨我們一同前來，果然有她的用意。如果不是這個心細的青年，說不定粗心大意的我和李麻子就此著了別人的道兒也說不定。

    吃過午飯後，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帶著李麻子和古爾去了客廳。此刻的客廳已經多了幾個人，但所有人的臉上都是滿滿的不耐煩。

    除了不和的冷鬥、冷武兄弟外，老家主後娶的小老婆張蘭正坐在沙發上抽煙，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站在窗口一個白發老太婆。老太婆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應該是老家主的大姨姐。

    與冷鬥坐對面的冷武身旁坐了一男一女，男的皮膚微黑，眼神陰暗，女的則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貼在冷武耳邊嘀咕著什麼。

    見到我出現，冷鬥猶如不見，冷武則是十分客氣地起身介紹道：「這位就是如霜請回來的客人，江北張家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張九麟，來調查父親的死因。」

    「什麼？」張蘭最先開口，震驚地說道：「老家主不是中風死的嗎？為什麼還要調查？」

    冷武冷笑道：「父親的身體素來硬朗，更是將冰魄神劍修煉到了最高境界，怎麼會因為中風就突然離世呢？肯定是暗中有人下了黑手，他自認為做的滴水不漏，豈不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既然敢做，就肯定會留下一些線索。反正我問心不愧，不怕被查，誰要是怕了，那就肯定是做賊心虛。」

    他這一番話顯然是針對冷鬥的，但經他這麼一說，滿客廳的人即便心有怨言或是不願意也只能憋著了，否則豈不就成了他口中的做賊心虛？

    站在窗口的王姨婆冷哼一聲：「是時候清一清家裡的蛀蟲了！老家主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什麼人都敢往家裡娶，弄得家裡烏煙瘴氣，不成個體統。」她的話明顯是在針對張蘭，張蘭幾次想要開口反駁，卻在對方嚴厲的注視下乖乖閉上了嘴。

    看來這位小老婆在家中的地位也並不怎麼高。

    冷武的兒子冷如雷上上下下將我打量了一番：「這件事兒就算要調查，也應該由我們冷家的人查，怎麼能由一個不相干的外人查？何況這個人的底細我們又不清楚，萬一他想渾水摸魚，天山冷家的名聲怎麼辦？」

    冷如雲媚眼如絲，笑得格外魅惑：「哥，你別這麼說人家，我看他長得一臉正氣，不像壞人。」

    冷如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冷如雲卻並不在意，反而衝我拋了個媚眼。看來在家主之位的誘惑下，這兩位親兄妹也是明爭暗鬥，不可開交。

    冷家的關系看似復雜，其實也還算簡單，冷鬥、冷武、冷如雷、冷如雲四個人看中的大概都是家主之位，上一代是因為老家主的長壽沒法繼承，下一代則是在比拼和暗中較量中長大，自然不像其他家族那般和睦。

    而一生未嫁的王姨婆會格外針對張蘭也是人之常情，想當年她的妹妹是這個家裡的女主人，冷鬥和冷武都是出自妹妹的肚皮，她在冷家自然也地位崇高。

    如今張蘭變成了這個家名義上的女主人，她的位置也就顯得格外尷尬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備開口，誰知卻被一直沉默的冷鬥打斷了：「如雷的話很有道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冷家難道沒人了嗎？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來插手家族中的內部事兒？」說到這裡，他又沉著臉哼了一聲：「都怪我沒有管好女兒，養出這麼一只白眼狼來。父親才剛剛過世，她就想聯合著外人陷冷家於水深火熱，這樣的女兒我就當沒生，回頭把她的名字從族譜上去除，反正之前也有先例……」

    他的一番話令冷如雷和冷如雲眼前一亮，即便是之前對我抱有好感甚至頻送秋波的冷如雲也是低頭算計了一番，笑著答應道：「大伯這樣說，我們做小輩的自然不敢反抗。」

    說完，還有些歉意的瞄了我一眼：「只是辛苦了張大掌櫃，白跑一趟……」

    我看他們這出戲也演得差不多了，只好站出來說道：「倒也算不上白跑，只不過我張九麟做人最重承諾。我既然答應了冷如霜，就一定會給她個交代！」

    冷鬥拍桌而起：「哼！我已經將冷如霜踢出了家門，她現在不是冷家的人，連她都不能插手冷家的事兒，何況是你？趕緊給我滾，別逼我翻臉！」

    眼見著他一副暴怒的模樣，我卻雲淡風輕地從口袋中取出冷如霜交給我的木牌：「你將她踢出家門？只怕你的話……還不夠分量吧？」我一邊說，一邊將木牌高高舉起：「你們都是冷家的人，想必都見過這枚木牌吧？」

    「天山令！」木牌一出，整個客廳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冷鬥的震驚，冷武的意外，冷如雷的陰霾，冷如雲的詫異……

    客廳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異，像是舞台上一出戲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貪婪，於是眾生百態，一覽無遺地展現在我的面前。

    之前冷如霜沒告訴我這小小的木牌叫天山令，不過看到冷家人之後，我卻覺得真是令如其名，他們冷家真像天山一樣冷。

    「天山令怎麼會在你手上？」冷如雷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來的，他眼神陰毒地望著我，似乎我不給出一個完美的答案，他就要上來搶了。

    李麻子急忙站了出來，似乎怕我有危險，急忙擋在了我身前。

    李麻子這貪生怕死的孬種也有這麼仗義的時候，不禁讓我大為意外，也忽然多出了幾分勇氣。

    我拍了拍李麻子的肩膀，正兒八經地說道：「這枚天山令是老家主親手交給冷如霜的，而冷如霜擔心我來到冷家會受到不尊敬的對待，所以把它臨時借給了我。」

    當得知天山令是老家主交給冷如霜的，等於承認了她新主的地位時，冷如雷和冷如雲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尤其是冷如雲，原本風情萬種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戾氣。

    「胡說八道！」冷如雷惡狠狠地說道：「天山令向來只傳冷家的人，冷如霜怎麼能把它給你？拿來給我！」他衝上來就要搶。

第一千六九二章 張九麟立威！（加更）


    事出意外，沒等李麻子反應過來，就被突然衝上前來的冷如雷一招劈倒。

    就在冷如雷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天山令的上一秒，我輕輕一拖他的手臂，又用一股巧勁兒將令牌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輕松地換到了另一只手上。

    而冷如雷一抓成空，自己則被我推得一個踉蹌，若不是後面有沙發阻擋，他非狠狠摔一個跟頭不可。

    我有些輕蔑地望著他：「如果天山令不靠傳承，只靠實力你搶我奪，那冷家所設定的那些規矩，不就全成了空口白話？」

    冷如雷叫囂道：「好啊，你這是跑到我們冷家來立威了？正好讓我瞧瞧江北張家有什麼好本事，外界把你傳得像神一樣，是不是根本就是言過其實？」他挽起袖子，不服輸地衝了上來。

    雖然沒想到過會動手，但身經百戰的我自然不會懼怕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更何況不出手立威，只怕之後的調查也會處處受阻。

    於是我也沒有客氣，調動靈力瞬間將他擊翻在地，我衝他笑道：「怎麼樣，服了沒有？」

    「不服！」冷如雷使勁兒掙扎著，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松開他：「那就再來！」

    冷如雲坐在一旁像是看好戲似的，這會兒才開口說道：「哥，你根本就不是張大掌櫃的對手，還是別給我們冷家丟人了。」她又輕輕推了推冷武的胳膊：「爸，你還不阻止哥哥？」

    冷武聽她這樣說，一把按住冷如雷的肩膀喝道：「丟人現眼，還不給我過來坐下。你難道忘了冷家的規矩？天山令一出，冷家人都要聽令，就是要你的命，你也得給我拿出來！」

    冷如雷挺直了脖子道：「他算哪根蔥，他又不是冷家的人！」

    「可天山令的確在他手裡！」冷武看我的眼神也充滿了凶狠，但他還是對兒子說道：「天山令世代傳承，從來都是上一代傳給下一代，沒聽說還有動手搶的。你今天這麼一來，不但壞了冷家百年的規矩，更是給後人做個壞榜樣，難不成以後世世代代的家主都要靠武力來搶？沒有德行服眾，就算當了家主又能怎樣？你一會兒就去祠堂裡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冷如雷雖然不忿，但還是在冷武的威嚴下乖乖坐了回去，冷如雲則是得意洋洋地看著他一笑。

    有了天山令這個護身符在手，之後再說什麼都是底氣十足。雖然眾人的表情各異，又都有自己的打算，但對於我調查老家主死因這件事兒卻都沒有異議了。

    交代完畢，我便揮揮手讓大家各自散去，自己則打算和李麻子四處轉轉，先研究一下地形。

    冷鬥沒有急著離開，他紅著眼睛向我問道：「如霜呢？她為什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如果是別的父親這麼問，我一定會以為他是在關心女兒，但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我怎麼都覺得是不懷好意。甚至我在想，冷如霜逃到外面養傷，說不定就是為了躲避這位父親，於是我衝他友好地一笑，異常客氣地說道：「這個問題，還是等你見到她之後親自問她吧。」

    說完，我帶著李麻子揚長而去。

    沒走多遠，我聽到客廳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李麻子衝搖頭嘆息：「哎，可惜了啊！我看那客廳裡的擺設，年代最近的都是清朝的，這得砸進去多少錢啊！」

    冷家這棟豪宅占地極大，四下通透空曠，碧草如茵。房子雖然是伊絲蘭風格，但建築的格局卻采用了中國風格，非常的工整。

    我和李麻子在冷家轉了兩圈，也沒發現幾個人影，看來冷家的下人的確走了大半。所剩不多的也全部以新疆人為主，而且不會漢語，這是不是也是他們留下的原因呢？

    下午的天氣格外炎熱，李麻子累得氣喘吁吁：「小哥，咱們慢點走成嗎？你這是散步呢還是遛狗呢。」

    我們在一片樹蔭下席地而坐，李麻子向我打聽道：「小哥，你覺得誰像凶手？我看這家裡的人，都古裡古怪的，沒一個好人。」

    他說著，也不等我回答，自己已經躺在了草地上閉眼休息。

    我卻細細回味著之前的情景。

    冷鬥是絕對有問題，無論是他對冷如霜的態度，還是對我的防備；冷武看似沒有問題，但天山令一出，他的眼神也變得格外凶狠，只能說他善於偽裝自己的情緒。

    冷如雷和冷如霜都對家主之位勢在必得，如果說老家主死亡後誰能得到最大的利益？肯定以他們四個為主。但張蘭和王姨婆的表現也並不正常，只能說冷如霜交給我的是一個絕對難搞的爛攤子。

    哎！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見李麻子已經鼾聲四起，也沒有打擾他睡午覺，自己則放輕了步子向前走去。走到一片葡萄架時，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轉頭一看，居然是冷如雲，她穿著一套黑絲性感睡衣，懶洋洋地向我走來：「張大掌櫃，天這麼熱還在外面轉？不午休嗎？」

    我避開她伸來的手，笑著答道：「新到一個地方睡不著，還要熟悉熟悉。」

    「那你真是找對人了，要說對這裡，沒有比我更熟悉的了，不如讓我當你導游，為你介紹一下？」冷如雲自顧著貼到我的身前：「我知道哪裡有冰涼的水可以衝澡，還知道哪裡有柔軟的床……」

    這麼直白的色誘讓我有些承受不住，急忙向一旁躲開：「不勞煩您了，我還是自己走吧。」

    冷如雲一把抓住我的手：「張掌櫃，你仔細看看我。」她將我的手放到她豐滿的胸部上：「無論相貌和身材，我都比冷如霜強，她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她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腦海中閃過尹新月的臉，我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所以呢？」

    「所以。」冷如雲咯咯嬌笑：「你要不要換個人，跟我合作？」

第一千六九三章 色誘之術


    冷如雲再次纏上我的胳膊，心急地催促道：「怎麼樣？」

    忽然間，我覺得手臂上有一股涼意。我用余光瞄了一眼，發現冷如雲胳膊上原本戴著的金鐲像是一條游動的靈蛇慢慢地纏上了我的胳膊，正揉細了自己的身體想要鑽入我的身體。

    不用想，這肯定是件邪門陰物。

    我急忙甩開冷如雲，笑著說道：「天氣熱，大家還是隔開點距離的好。」

    金鐲沒有刺入成功，又回到了冷如雲的手腕之上。冷如雲臉上露出懊惱之色，還不想輕易放棄。就在這時，一個幼小的身體從葡萄架中端著一個盆子走了出來，她一見到冷如雲，立刻嚇得低下了頭，怯懦地叫道：「二……二小姐……」

    冷如雲的眼裡閃過一抹寒光：「大中午的你不跟小艾在一起玩，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也打量過去，只見那小女孩正是之前站在三樓窗口前打量我的人。聽到冷如雲這樣問，她急忙說道：「小艾小姐想吃葡萄，我來幫她摘。」一邊說，一邊還舉起了手裡的盆子，裡面裝滿了葡萄。

    冷如雲嗯了一聲：「一會兒也給我送去一點兒，我正好有話要對你說。」

    陽光下那小女孩硬是被她的話嚇得打了個寒顫：「是……二小姐。」

    冷如雲衝她揮了揮手，小女孩才急匆匆的跑掉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正覺得奇怪，就聽冷如雲在一旁說道：「沒想到張大掌櫃還有這個愛好，難怪對我沒興趣。」

    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一臉的恍然大悟，顯然是想到了什麼。她湊過來道：「原來你喜歡幼女，放心吧，我晚上讓她去你房間。」

    我嚇了一跳，急忙搖頭道：「不不不，我口味還沒那麼重。」

    冷如雲卻不聽我的解釋，咯咯笑著離開了。

    這一家，簡直沒一個正常人。

    我有種踩到了狗屎的心情，心情郁郁地轉頭往回走，原本打算叫醒李麻子回房休息一會兒，卻在半路上看到了王姨婆。因為之前冷如雲的那番瘋話，我實在沒有心情再去應對冷家的人，不過在看到王姨婆手裡那明晃晃的獵槍之後，我還是忍不住上前問道：「姨婆，你這是……」

    王姨婆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一邊往槍裡裝子彈一邊說道：「你居然知道我是姨婆？看來來之前已經對冷家備足了功課。怎麼，古爾那小子沒告訴你，我平時就喜歡擺弄槍嗎？」

    見我一副意外的神情，她繼續說道：「最近葡萄成熟，總有田鼠不請自來，老娘正好拿它們練槍法，請它們吃子彈。」

    她這句『不請自來』語帶雙關，明顯把我這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也捎帶上了。

    「還有話問沒有？要是沒有，我就去射殺田鼠了。」王姨婆說完，也不等我回話，端著槍去了葡萄田。剛巧有個可憐的田鼠在葡萄架旁躥過，就聽砰地一聲槍響，那只田鼠四腳朝天，已經提前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一槍必殺，這槍法可不簡單。

    我看著王姨婆那蒼老的背影，只覺得這看似普通的老太婆也不能輕視了。

    被這一槍震驚的不止我，還有睡夢中的李麻子，他受驚不小，罵罵咧咧的找了過來，等見到王姨婆端著槍後，聰明地閉上了嘴。

    下午我回到房間，古爾送來水果之後也退了出去。我坐在房間內，擺弄中手中的天山令，回想來到冷家後的一幕幕，只覺得每個人似乎都有嫌疑，只是不知道凶手是其中的誰？

    晚飯照舊是在房間內吃的，在古爾試過毒後，我一邊吃飯一邊問他：「冷家都是這麼吃飯的嗎？」

    堅持不跟我和李麻子同桌吃飯的古爾立刻點了點頭：「是的，據說很早之前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大家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但總是吵架，後來當時在位的家主就做了決定，以後吃飯都是自己吃自己的，這樣也不會發生爭吵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吃過飯後，李麻子和古爾雙雙離開，我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想事情，就聽到一陣敲門聲。我以為是李麻子耐不住寂寞跑了過來，頭也不抬地叫了聲請進，誰知進來的居然是那個小女孩。

    她不安地挪動著步子，肩膀還在不住地顫抖著，臉上有一個格外清晰的五指印，顯然是剛剛挨了打。

    我禁不住坐起身子：「你怎麼來了？你這是怎麼了？」

    小女孩臉色一白：「沒……沒怎麼，是二小姐讓我來的，她說要我聽你的吩咐。」說到這裡，她已經嚇到了極致，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卻硬挺著不肯落下來。

    想到冷如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到了這個地步，我心裡一陣反感。眼見著小女孩被嚇得不行，我只好安慰她說：「我這裡不需要你服侍，你回去休息吧。」

    小女孩意外地看著我，確定我不是在開玩笑後，才咬著嘴唇道：「先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能不能在你房間裡多留一會兒……要是我現在出去，被二小姐知道了，肯定還要打我。」

    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反應過來。

    雖然這對我張九麟正直的形像有所污損，但有什麼比幫助別人更高興的呢？我衝她笑了笑：「當然可以，你坐吧。」

    小女孩不敢坐，站在牆角不說話。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也順便讓她放松下來，我只好沒話找話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桃，我是服侍小艾小姐的。」

    古爾曾經對我說過，冷如霜原本是有個哥哥冷如霆的，只不過在處理陰物時死掉了。當時他留下了一個遺腹女名叫冷小艾，因為在懷孕時出了狀況，所以一出生就無法走動。

    我點了點頭，正想再說點什麼，小桃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說道：「張先生，二小姐說您是來調查老家主死因的，對嗎？」不等我回答，她四下裡看看，像是要確定周圍安全似的繼續說道：「其實是新夫人下的毒。」

第一千六九四章 沙鬼再現


    小桃的這番話，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她口中的新夫人，指得肯定就是張蘭。

    我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膽小女孩：「你怎麼知道？」

    小桃謹慎地說道：「是我親眼看到的。」

    我微微一怔，只聽他繼續說道：「老家主死的那天，小艾小姐也生了病，怏怏的沒什麼胃口，我就去廚房給她切水果。結果就看到新夫人在老家主的湯裡放了一點兒東西……」

    「你親眼看到的？」聽我這樣問，小桃緊忙點了點頭。我又問她：「這件事兒你告訴別人了沒有？」

    「沒有！」小桃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我不敢說。」

    「好的，這件事兒我知道了，我會繼續調查的。只是為了你自己的安全起見，最好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雖然沒有說得特別明白，小桃卻似乎立刻就聽懂了：「我知道了，張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這不得不讓我第一次正視了眼前這個本該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寄人籬下的日子讓她過早的學會了自保，或許根本不用我提醒，她自己就知道怎麼做才能在這個冰冷的家族中活下去。

    我正想再說點兒什麼，誰知小桃居然又說道：「我還知道一件事兒……」

    我靜靜地等著她開口，沒有打斷她。

    小桃道：「我還知道新夫人和小艾小姐的醫生有奸-情，之前我還偷偷聽到他們想要私奔的對話。」

    「醫生？什麼醫生。」我不解地問道。

    小桃道：「因為小艾小姐不能下地行走，所以每周都會有私人醫生來冷家為小艾小姐檢查身體，我們都叫他唐醫生。」

    小桃的話顯然對目前一片茫然的我是最大的幫助，但也讓我有一絲疑慮。既然小桃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對冷家內部的人講明，反而要告訴我一個外人呢？

    小桃又留了片刻，這才向我告辭，開門走了出去。我看著她瘦小的背影，平生還是第一次覺得讀不懂人心。

    這一晚我早早躺下，臨近午夜時分，我敏銳地察覺到房間內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存在，難道又是葉爾羌城的沙鬼來了？我並沒有動，而是閉著眼睛繼續裝睡。

    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東西很快爬到了我的床邊。就在它高高舉起手想要將手中的匕首插下的時候，我一個利落的翻身避開，借著月光之間床頭站著一個紅衣女鬼，她渾身濕噠噠的，看模樣像是個溺死鬼。

    見我一下子避開她的攻擊，她居然沒有逃離，而是又迎面撲了上來。

    我再次輕而易舉的避開，冷聲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敢放肆，我就打得你魂飛魄散。」說著，我還不忘亮出手指上的永靈戒。

    強大的靈力讓女鬼嚇了一跳，它向後退開幾步，卻仍舊不肯離開。看來命令它刺殺我的人一定用什麼威脅著她，讓她甘願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達成目標。

    我哼了一聲：「回去替我向你的主子轉達一句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動手之前最好試探一下對手的實力，派你這麼一個小鬼王來，是不是太小瞧我張九麟的本事了？」

    女鬼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我看到地板上一串濕噠噠的腳印離開，忍不住嗤之以鼻。看來我的到來讓原本就暗流洶湧的冷家翻起更大的浪，有些人已經急不可耐的向我下手了。

    第二天醒來，李麻子過來問我：「小哥，昨晚沒出什麼事兒吧？我總覺得這裡怪怪的……」

    我答得異常輕松：「沒有呀，能出什麼事兒？」

    照舊是在房間內用過早餐，我和李麻子來到樓下散步。只見客廳之中冷如雷正沉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見到我和李麻子，惡狠狠地瞪了我們兩眼。

    我自然不以為意，但李麻子卻大聲地說道：「世人一直都傳冷家怎麼怎麼了不起，我看也不過如此嘛。看到客人也不知道問句好，這家人的教養大概都被狗吃了。」

    冷如雷像是炸毛貓一樣跳了起來：「放你的狗屁！你算哪門子客人！如果不是我爸發了話，我早將你們打出去了。」

    李麻子繼續和他鬥嘴：「打？你是我們的對手嗎？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要不是昨天張家小哥放水，直接就結果你了。」

    冷如雷氣紅了眼睛，正要撲上來拼命，就見一個新疆大媽快步衝到了客廳中來，臉色蒼白慌慌張張地用維吾爾語說著什麼。

    冷如雷臉色一變：「你說什麼，有下人死了？」

    他話一說完，也沒心情再和李麻子說話，急匆匆的跟著新疆大媽向外走去。

    我和李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跟了上去。

    冷家等級制度森嚴，因此下人所住的地方離主宅還有一段距離，房子建造的也異常普通。此刻僅剩的三名下人都圍在一間房子前，滿臉的擔憂與害怕。

    冷如雷喝道：「吵什麼，不用做事了？都給我滾開！」

    這位冷家少爺的火爆脾氣下人們找都領教過，此刻哪敢和他對著干，一個個避如蛇蠍的跑到了一邊。冷如雷衝到門口，整個人卻本能地向後躲開，若不是我和李麻子閃避及時，非要被他撞倒不可。

    冷如雷的臉色異常難看，望著房間的情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我湊到門口，只見房間內的床上擺著一具干屍模樣的屍體，青黃色的皮膚緊緊地包裹在骨骼上，像是被抽光了空氣的真空袋。他的雙眼和嘴巴都張得老大，似乎死之前的最後一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一般，而嘴巴中居然向外飛著一些黑色的小蟲子。地板上還留著許多黑色沙粒的腳印，我想到在冷如霜那裡看到的情景，頓時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葉爾羌城的沙鬼所為。

    我避開冷如雷，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只覺得房間內有一股十分濃烈的腥臭味，房間內的牆壁上鮮血淋漓，似乎寫的是一個數字。

    15。

    這是什麼意思？

第一千六九五章 大難臨頭各自飛


    下人在家中以這樣一個可怕的方式死亡，冷鬥和冷武兩兄弟很快就趕了過來。

    看到房間內這樣的情況，兩人雖然臉色各異，但眼神裡卻寫滿了恐懼。相比於冷鬥的震驚，冷武顯得稍稍鎮定一些，當即吩咐道：「趕緊把屍體火化，免得引起屍變，這間房子也封上，任何人不得進入。」

    他吩咐完畢，一轉身，只見僅剩的三個下人居然躲得遠遠的，聚在一起瑟瑟發抖。

    冷武臉色十分難看，向兒子冷如雷說道：「冷家延續百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遇到這種事兒，更不能自亂陣腳，你趕緊把事情處理了。」

    我和李麻子離開下人居，一路往回走，李麻子向我問道：「小哥，你看那牆壁上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這個我也沒搞懂。」自從來到冷家之後，我明顯發現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一大早就發生了這種事情，冷家更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偌大的豪宅之內沒有任何聲響，透著幾分詭異。

    冷如雷留在下人居那邊處理死屍，不過他很快回來，臉色不虞地向冷武說道：「爸，剩下的那三個下人膽小怕死，說什麼都不肯留下來做事，已經收拾好東西要走了。」

    冷武嗯了一聲，還沒等搭腔，坐在一旁的冷鬥冷冷地說道：「大難臨頭各自飛，這種背主求榮的東西留著有什麼用？都攆走，回頭再雇佣新的來。」

    冷武看著他一笑：「大哥，自從父親去世後，冷家的下人已經被你以各種各樣的借口趕走很多了，再這麼下去，難道要咱們自己洗菜做飯嗎？」

    他明顯是話裡有話，在向我暗示冷鬥和老家主的死逃不開關系。冷鬥氣得夠嗆，瞪了他一眼，又不屑地看了看我：「張大掌櫃，你一來冷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不知道你怎麼看？」

    雖然他是冷如霜的親爹，但我無論如何也對他尊敬不起來。聽他這樣問，就冷冰冰地回復道：「我用眼睛看。」

    冷鬥被我噎得沒了詞。

    冷家最後的三個下人大概真是嚇得六神無主，午飯沒有吃，薪水也沒有領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他們一走，我們的午飯就成了問題，最後還是古爾下廚，做了幾道簡單可口的美食。雖然是他親手所做，但送到房間後，他還是用銀針一一試探。

    李麻子不耐煩地說道：「這不是你做的嗎？你又不會害我們，干嘛還試來試去的，多麻煩呀！」

    古爾一臉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誰都不能相信。飯雖然是我做的，但水是冷家的，米是冷家的，油鹽醬醋都是冷家的，誰知道裡面會不會有問題？」

    小心到了這個地步，也是讓人意外。

    古爾雖然是冷如霜的家僕，但也算是冷家的人，他為什麼會對冷家成見這麼大呢？

    古爾繼續道：「主人把你們的安全交給了我，我就一定要小心謹慎，我死可以，但你們兩位不能有事。」

    李麻子被他的話感動到了，衝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仗義，我李麻子今天交下你這個朋友了！」

    午飯後，冷家再次陷入了沉靜。我躺在床上，在這樣安靜的氣氛中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就在這時，我聽到外面傳來了兩聲槍響。我急忙坐起身，仔細一琢磨，大概又是那位老當益壯的王姨婆在射殺田鼠，於是忍不住苦笑著下了床。

    葡萄田裡，王姨婆果然端著槍尋找著田鼠的蹤影。見到我，她並不意外地招呼了一聲：「怎麼？是不是我的槍聲影響到了你。」話是這樣說，但語氣中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歉意。

    「不是，我本來也沒有午睡的習慣。」我隨意地搖了搖頭。

    「是嗎？我也沒有這個習慣！」王姨婆端起槍，瞄准田間，砰地一聲槍響，又有一只田鼠被解決。她看了看我，笑著問道：「聽說早晨出事的時候你也在場，怎麼樣？是沙鬼嗎？」

    「你也知道沙鬼？」我好奇地看著她。

    王姨婆收起槍，面無表情地對我說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我在冷家待了一輩子，即便沒見過真正的沙鬼，總也挺別人提到過。」說到這裡，她輕蔑地哼了一聲：「這些鬼玩意沒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一槍一個，都解決了它們。」

    我原本想告訴它，這些沙鬼根本不怕子彈，但沒給我這樣的機會，王姨婆已經端著槍離開了。

    晚飯後我倒在床上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忽然間房門一響，一道倩影已經走進我的房間。不給我反應的機會，一個豐滿妖嬈的身體已經撲在了我的身上：「張大掌櫃，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居然是冷如雲。

    想到她手臂上那個陰物，我頓時心中發毛，急忙將她推開：「冷小姐，你有什麼事兒嗎？」

    「你也這麼稱呼冷如霜嗎？」她翹起二郎腿，得意地看著我：「怎麼樣，昨晚那鮮嫩的肉體你還滿意嗎？只要你能幫我得到家主之位，這樣的身體要多少有多少！」

    「謝謝您的慷慨，不過我目前還不需要。」我果斷地拒絕了她。

    冷如雲的臉現懊惱：「張大掌櫃，你不仔細考慮一下？這麼輕易的拒絕人，將來很容易後悔的。」

    「我做事但求問心無愧，所以很少後悔。」我向她笑笑。

    冷如雲站起身子：「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石榴裙下求我！」

    直到她走出我的房間，我仍舊有一句話忍住沒說：大概永遠也不會有那麼一天了。

    因為她的出現，我少不得要把房間的門好好休整一下，昨晚是女鬼，今晚是冷如雲，這一晚一個，再好的老爺們也架不住這樣的勾搭啊！有了防備，我這一夜睡得格外安生，結果第二天一早，我在一陣刺耳的尖叫聲中醒來了。

    聽聲音是小桃，似乎是從葡萄田那邊傳來的。

    我急忙打開門，剛好看到了同樣聞聲而醒的李麻子。等我們趕到葡萄田時，冷家的人已經全部站在了清晨的晨光中。

    只是除了這些人之外，葡萄田裡多出了三具外形可怕的干屍！

第一千六九六章 血數字


    三具干屍正是之前離開冷家的三個下人，和之前的屍體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的頭顱全部以九十度角向後彎曲，然後從張大的嘴巴中插入一根粗木棍，由脊椎骨一直向下，最後直直地釘入土地之中。

    他們的皮膚透著黑青色，胸口的衣襟全部被人挑開，露出清晰可見的皮膚，只是那皮膚上卻被利器劃出幾個傷口！

    小桃臉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顫顫驚驚地望著眼前的畫面。她的腳邊掉落著一個采摘葡萄用的盆子，顯然是她清晨來摘葡萄，卻看到了這樣的場面，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而在場的眾人，臉色也不比她好到哪裡去。冷鬥雖然故作鎮定，但微微顫抖的肩膀還是出賣了他心中的真實情緒，冷武在短暫的震驚之後，有些憤怒地瞥了自己的大哥冷鬥一眼。

    冷如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冷如雲則抱著胳膊一臉冷漠，張蘭的身子不住搖晃，似乎隨時都要暈倒的樣子，王姨婆站的最遠，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我慢慢走到屍體前想要檢查一下，李麻子忙叫道：「小哥，別亂來。」

    我衝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分寸。我從葡萄架中找出一根細竹竿，輕輕挑開屍體的衣物。轟地一聲，竟然從裡面飛出一群黑色的小蟲，幸好我躲避及時，否則非要吞下去幾只不可。

    等蟲子飛干淨了，我湊上前去一瞧，心底頓時一驚。

    三具屍體的胸口都被利器劃出了幾個數字，分別是：12,13,14。因為屍體裡的血液已經被抽干，一滴不剩，所以傷口周圍並沒有鮮血，但那破開的皮肉卻讓人覺得更加的難受。

    「那是什麼？」冷武離得老遠問道。

    「是三個數字。」我頭也不回地答道。

    冷鬥也回過神來：「數字？是什麼數字？」

    聯想到之前那個下人死時房間內出現的數字15，我忽然有點兒明白沙鬼留下這些數字的用意了。

    我轉過頭，向冷武問道：「算算家裡現在還有多少人？」

    我話音一落，冷武就沉默地心算了一番：「如果算上沒有在這裡的小艾和烏衣古爾，家裡應該還有十個人。」

    「如果再加上沒有回來的冷如霜呢？」我一邊說，一邊將屍體上半身的衣服全部拉開。

    伴隨著小黑蟲的飛舞，三個數字就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樣不需要我解釋，大家都瞬間醒悟過來。如果再算上冷如霜，現在冷家還有十一人，而死去的四個人分別是12,13,14,15。很明顯沙鬼是按照冷家的人頭數行凶，也就是說算上我和李麻子在內，沙鬼居然不想放過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最先反應過來的張蘭尖聲叫道：「不！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在這裡，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她說著，轉過身踉踉蹌蹌的就往豪宅大門方向衝去。

    沒有一個人去阻攔她。

    冷武看了看我，詢問道：「這三具屍體怎麼處理？」

    「照之前的辦法處理吧。」我說完，冷武就吩咐冷如雷去處理，因為人手不夠，我和李麻子、古爾也只好幫忙。

    處理屍體的時間裡，冷如雷一直沉默著，心裡似乎在想著什麼。

    等我們回到豪宅，就發現張蘭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而王姨婆卻攔在大門口，說什麼都不讓她離開。

    張蘭氣得臉色通紅，指著王姨婆的鼻子罵道：「死老太婆，你為什麼攔著我？」

    王姨婆冷冷地笑道：「你要走可以，但卻不能帶走冷家的東西。把你的箱子都打開，我一件一件仔細的檢查過，才能放你走。」

    張蘭的臉色閃過一抹慌亂：「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檢查我的箱子？」

    王姨婆也不答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張蘭幾次想要強行衝出去，卻不是王姨婆的對手，每次都被推了回來。

    我看張蘭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不住對她說道：「你確定要走？你別忘了，葡萄園裡那三具下人屍體，他們也離開了冷家，結果還不是遭到了殺害？你這會離開冷家，沒了冷家的庇護，還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張蘭聽我這樣說，頓時冷靜下來，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

    一旁的王姨婆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神裡滿是多管閑事的恨意。看來王姨婆早就猜到了張蘭離開冷家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她偏偏什麼都不說，只在乎冷家的財產有沒有被張蘭偷走。

    看來相比於一條活生生的性命，王姨婆更在乎的卻是冷家的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大門口。一個長相斯文戴著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他手中還提著藥箱，見到王姨婆和張蘭後還友好地打了個招呼。王姨婆冷森森地看了他一眼：「唐醫生來得還真是時候，我記得今天不是來給小艾檢查的日子呀？」

    唐醫生有些尷尬地瞥了張蘭一眼，慌忙解釋道：「上次來檢查小艾身體時發現她的身體有些不好，所以今天再過來復診。」

    王姨婆冷冷一笑，一雙眼睛像是洞悉了一切似的，並沒有多說什麼。

    唐醫生急忙繞開幾人，往三樓冷小艾的房間走去。

    王姨婆見張蘭放棄了離開冷家，只好冷笑一聲，又瞪了我幾眼，這才回了房。張蘭坐在客廳裡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算計著什麼。

    冷如雷見沒好戲可看，嗤笑一聲離開。

    我和李麻子回到房間，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再想到之前小桃對我說的話，我瞬間就明白了。張蘭被沙鬼弄得六神無主，想要離開冷家，回到房間後自然先跟自己的情人唐醫生聯系，唐醫生便趕到冷家外面准備接她。可經我一提醒，張蘭就放棄了離開的打算，唐醫生在外面久久等不到人，只好借口給冷小艾來復診探聽消息。

    而除了小桃之外，顯然王姨婆對張蘭和唐醫生之間的奸-情也是心知肚明，可她既然這樣恨張蘭，又怎麼可能會為她保密呢？如果早就告訴老家主，張蘭豈不就身敗名裂了？

    除非王姨婆也和我一樣，是在老家主去世之後才知道內情的。

    可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難道也是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