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青葉靈異事務所 作者:庫奇奇(已完成)

 
Babcorn 2017-11-18 17:27: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0 1038566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29
第130章 編號067-人鬼孽緣(1)

    郭玉潔的開口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我從那種情緒中抽離出來,有點兒疑惑地問道:「什麼?陶海的債主?怎麼會找到我們?」

    「陶海不是死了麼?他的遺產就剩下那間房子。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事情的,就找到了拆遷辦,想要打聽這次拆遷補償的情況。」郭玉潔說道。

    瘦子補充道:「我看他那些債主也不齊心。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賊眉鼠眼的。估計是想要自己花錢把陶海的債務還了,把房子過戶,然後等著拆遷拿補償款。」

    我沒見到人,但很信任瘦子的判斷,既然瘦子這麼說,我就順著腦補出了情況。

    「你們問了他陶海的事情嗎?」我問道。

    「問了點,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就是負責催債的,只知道陶海欠了錢,拿了借條的複印件來,上面也沒寫理由。不像是正規的借貸公司,但借條沒問題。」郭玉潔回答。

    「陶海的兒子呢?」我又問。

    陶海的兒子才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他要不放棄繼承陶海的遺產,才輪得到陶海的債主來詢問我們拆遷辦房子的事情,不然,債主就該跟陶海的兒子去討論房子去留。

    郭玉潔搖頭,「聯繫過彭冬圓了,她還是那說法,要我們自己去找陶政。」她換了種語氣,「我覺得他們母子倆鬧矛盾了,彭冬圓現在不待見這兒子。」

    我無語。

    好吧,這的確有可能。

    「那就按照正常手續來辦,不用管陶海那些債主。」我結束了這個話題。

    陳曉丘看我精神點了,問起了秦怡娟和姜永寧的事情。

    我將經過說了一遍。

    「這麼說,你可以影響到姜永寧,讓他按照你的意思行事?」陳曉丘分析道。

    「也可能是我正好順應了姜永寧的心意。他本來就想著結束這一切,我不過是給他出了主意。這和楚潤不一樣。」

    楚潤是想著殺人,我是阻止他的人,違背他的意志,可能就是因此,我覺得困難重重,難以行動。

    「姜永寧重傷的身體移動呢?」陳曉丘提了另一個關鍵。

    「真的傷得很重?」我遲疑地問道。

    陳曉丘點頭,「很重,致命傷,而且原本半死不活地趴地上,突然起來了。按照目擊者的說法,他走馬路上的樣子就不太正常。大概可以說是……了無生趣。」

    我琢磨了一下,「因為舉報的關係?」

    陳曉丘想了想,「可能是因為那個關係。接警的警察對他提供的證據不看好,應該是和他明說了。」

    那樣的姜永寧驀地就變了個人,開始行動起來。最重要的是,我幾次夢境,視角都是鬼。不,最初和服那個夢不是鬼的視角,而是一種朦朧的旁觀者視角,像是真的在做夢,只有意識,能感覺到情緒,可沒有實質的感受。

    夢境大多如此,毫無邏輯,但大腦中清晰感知到很多信息。夢境中「聽」不到聲音,卻能知道有聲音,而且僅限於「知道」。知道鳥叫,可聽不到,也形容不出來,如同最原始的文字遊戲,還特別粗糙,連一個形容詞都不給。

    在和服之後,我的夢境就開始變得與眾不同。我成了親歷者,不再是單純意識到什麼,而是跟著鬼去看、去聽、去感受。

    既然這次我的夢跟隨了姜永寧,那麼,那時候姜永寧還活著嗎?

    我在陳曉丘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問。

    我們兩個沒繼續說下去。

    父母之後來看了我,給我送了飯,嘮叨了大半天。我寬慰他們許久,才讓他們不再難過了。

    我和妹妹傷勢很輕微、她沒有吸入煙,倒是被秦怡娟撞過、又被踩過,受了點兒皮肉傷,至於我,則是脫力昏迷,身體安然無恙,堪稱奇蹟。我們兩個在醫院住了一晚上,就回家了。

    十八中出了這麼件大事,上了新聞,秦怡娟更是上了頭版頭條,二十年前的舊事被媒體挖了出來,連帶著秦怡娟女兒的慘死也被人議論。十八中之前兩個學生燒傷的事情同樣被牽扯進來。一時間,秦怡娟成了瘋狂的母親,歇斯底里地殺戮無辜學生,發洩失去女兒的痛苦。媒體關注人性,拷問警方,質疑學校,輿論的焦點都被放在了道德和制度問題上,有人建議對被害者家屬進行強制性的心理輔導和評估,也有人要求教育部門出台考核,對教師人格和品行進行全方位的監督。這樣的議論大概會持續十天半月,成為系列報導,霸佔熱門話題,因為二十三年前死得人太多,而這一次又讓十八中高三全軍覆沒,人數引起了這種關注。影響如此惡劣,偶爾有被採訪的法律專家都一致認為秦怡娟會被嚴懲。

    那一個班級的學生該瞑目了吧?

    我關掉了手機上的新聞網頁,提著個塑料袋,下了公交,到了工農六村。

    妹妹倖免於難,我該感謝青葉。

    和預料的一樣,青葉的人對我的謝意沒有一點兒表示。

    我也不尷尬,對著空氣說道:「前幾次拿的檔案都看完了,我這回再拿一些,可以嗎?」

    青葉繼續沉默。

    我將塑料袋裡的檔案放回到了檔案櫃中,重新取了數份出來。

    ————

    事件編號067

    事件代稱:人鬼孽緣

    委託人:蘇斌

    性別:男

    年齡:25

    職業:公司職員

    家庭關係:父母、姐姐

    聯繫地址:檀香市黃府街xx號x室

    聯繫電話:188xxxxxxxx

    事件經過:

    2010年9月2日,委託人第一次到訪。音頻文件06720100902.wav。

    「您好,蘇先生。」

    「你們好。我這次來,是想請你們調查一個人,也可能不是人,是鬼。」

    「您請說。」

    「他姓劉,名字裡面應該有個字是『白』,我不確定是哪個『bai',也可能不是名字,是外號叫阿白。年齡應該是在二十到三十歲,就住在你們市裡面。」

    「靠這樣的線索,我們恐怕無法找到您要找的人或鬼。能說說事情的詳細經過嗎?」

    「這件事……我其實沒見過那個男人,和他有關係的是我姐姐,他們網上認識的,網戀對象,去年的時候約了一起旅遊,我姐姐到了你們市來。兩人確定了正式關係,我姐姐回來的時候跟我父母說了,也決定要見家長,今年或者明年就領證,要搬到一起,具體的還要商量。當時是這樣,都好好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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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編號067-人鬼孽緣(2)

    「您發現了什麼?」

    「我姐姐和他分居兩地,經常打長途電話。可我發現,我姐姐的花費很正常,我是說,她花銷很少。我一開始以為她是用了什麼套餐,懷疑上之後用她的手機發短信查了,根本沒有。不是沒有套餐,是沒有通話記錄!」

    「您懷疑的原因是什麼?」

    「是電腦。我家台式電腦,就一台,我看到了她的聊天記錄,跟那個人的聊天記錄裡面全是我姐姐一個人發的消息。她一個人發消息,好像有個人跟她對話一樣,問吃了沒,然後下一句就是我也想吃什麼什麼菜,都是這種兩個人對話才可能出現的句子。我試探著問過,要和那個男人見見,不然就電話裡聊聊,我姐姐都搪塞過去,根本不給我機會。說好見家長了,也推托說他被派遣出去,忙,沒時間。」

    「有沒有可能是您姐姐的問題呢?」

    「你是指臆想症嗎?不是的。我姐姐很正常,她還背著家裡面偷偷來你們市,跟那個男人約會過,還想要在這裡找工作,搬過來。」

    「這也可能是臆想症的表現。」

    「不,不是,她……我跟蹤過她,她脖子上有那種……那種痕跡。」

    「也就是說,的確有這麼個您看不到的男人在和您姐姐交往?甚至同居?」

    「嗯。」

    「您跟蹤她,也沒看到嗎?不知道那個男人的住址?」

    「她沒住在男人那裡,是住在酒店,都不出門。」

    「沒有去客房看看?」

    「看過,就是看過,我才覺得……房間裡面沒有其他人的痕跡,我姐姐說他先走了,我要等他,要跟他見面,她拿了手機打電話,我聽到電話那頭是提示音,說關機,她還好像有人接電話一樣說話,跟我說他臨時有事來不了。我都跟我姐姐攤牌過,我姐姐的反應……她看我,好像我才是那個見鬼的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您姐姐打電話,那就是有他的電話號碼吧?」

    「有的,我記下來了。我自己打過,關機,也託人查過,登記的人是個賣手機的,每天都要賣掉幾張卡,這卡都不是民慶市登記的。」

    「充值和通話記錄有查過嗎?」

    「啊……這個,不是機主……」

    「那我們來查吧。」

    「好的、好的。」

    「您姐姐同他的聊天記錄,您能複製一份給我們嗎?最好有詳細的時間,還有您姐姐和他一起的行程。」

    「我,這個我記不得,聊天記錄我也沒法弄到了。我姐姐現在防著我了。」

    「那能提供給我們她的號碼嗎?這方面我們也能查。」

    「哦,行的,麻煩你們了。」

    「不用客氣。您是近期會留在民慶市,還是要回到家鄉?我們如何聯繫您?」

    「我要回去的,你們打我手機就行。」

    「好的,請同我們保持聯絡。如果您姐姐有任何舉動,我是指,和那個男人聯繫的舉動,請及時告知我們。」

    「嗯,我知道了。」

    2010年9月2日,調查目標手機號,查到充值及通訊記錄,確認該號碼在2006年4月18日到2009年8月5日期間在被使用。

    附:充值及通訊記錄清單。

    2010年9月3日,致電該號碼的聯繫人,確認該號碼主人姓名為劉奕白。調查得知劉奕白死於2009年8月6日,死因為車禍。

    2010年9月5日,調查劉奕白親友,均無異樣。

    2010年9月6日,聯繫委託人。電話錄音201009061424.mp3。

    「您好,蘇先生。」

    「你好你好,是……查出什麼了嗎?」

    「是的,我們通過那個號碼查到了您要找的人,他叫劉奕白,在去年8月的時候車禍去世。」

    「你是說……他去年就……死了?」

    「是的。」

    「那我姐姐……我姐姐她……」

    「他的家人沒有出現您姐姐的那種行為。我們現在需要確認一下,您姐姐是真的碰到了靈異事件,還是心理問題。」

    「這個,要怎麼確認?」

    「能安排我們和您姐姐見面嗎?最好是能交談,如果不行,我們希望能看一下您姐姐。」

    「你是說,你們的人有陰陽眼?」

    「是的。」

    「那,那你們能來我們市嗎?我請你們和我姐姐一塊兒吃飯,以朋友的身份。我不想刺激我姐姐,我怕她……」

    「可以。您大學是在本地就讀的嗎?我們可以冒充您的大學同學。」

    「哦哦,太好了,我把我大學的事情跟你們說一下,我就是檀香大學畢業的,中文系。我姐姐考到了外地,她不清楚我大學的事情。」

    「好的,那就這樣定了。希望您到時候配合我們。」

    「嗯,你們千萬別,別刺激我姐姐。如果是我搞錯了,我不想我姐姐難受。」

    「請放心,我們不會暴露出我們之間的委託關係的。」

    2010年9月8日,獲得委託人姐姐的聊天記錄,無異樣。

    附:委託人姐姐和劉奕白的聊天記錄打印文件。

    2010年9月11日,前往檀香市,與委託人見面。音頻文件06720100911.wav。

    「哎,這裡!」

    「好久不見啊,蘇斌,這就是你姐姐,長得真漂亮,和你一點兒都不像。」

    「呆子,你別胡說八道了。」

    「不好意思啊,我口無遮攔,姐姐您別介意。」

    「呃,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大學同學。」

    「我們來這兒考察,就正好約了蘇斌聚一聚。地主嘛,得招待一下老同學,對吧?」

    「是啊是啊。」

    「你們好。我叫蘇婉。」

    「蘇姐叫我阿淼就行,這是我們頭兒,這是靈。」

    「你們……是做什麼的?」

    「哦,就是以前說的二道販子,每年全國各地跑,蒐羅收藏品。」

    「古董嗎?」

    「也不一定。古董可沒那麼多。好多人喜歡收藏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古董、藝術品、錢幣、郵票……這是常見的,我們看到好的就收了,還有人專門委託的,煙盒、報紙、標本什麼的,人家要什麼,我們就想辦法去淘了。」

    「挺有意思的。」

    「哈哈,是啊,很有意思。」

    「來來來,點菜吧。」

    「蘇小姐有做收藏的興趣嗎?」

    「沒有,我不太懂這些。」

    「搞收藏的多半是男的,女的大概會收藏鞋啊包啊的。對了,蘇姐結婚,哦,有男朋友了嗎?好多男人喜歡模型,我們有不少東西,你要給你男朋友挑個禮物嗎?」

    「模型?」

    「是啊,飛機坦克那種我們都有,也有舊玩具,現在不都講懷舊風嗎?」

    「有火箭嗎?我不太懂這些,他說過一句,想要個a國九幾年出的火箭模型,好像是個什麼經典。」

    「這個,九幾年的經典火箭模型挺多的,具體是哪種你得問一下。那幾款都賣得很好,經常缺貨,你現在方便打電話嗎?你要確定了,我這就跟店裡的人說一聲,給你留一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29
第132章 編號067-人鬼孽緣(3)

    「現在?我們先吃飯吧。你們要在這裡留多久?」

    「這個,蘇姐,你是蘇斌的姐姐,我也叫你一聲姐姐,可這生意上的事情……」

    「蘇小姐,我們是有一些固定客戶,有收到東西會先打電話通知他們一聲。火箭模型是常收的,收到就拍照發給那些客戶,還有一些是直接付定金,讓我們去蒐集,找到東西就該直接賣給他們。你這邊別說拖兩天,就是一頓飯的時間,東西可能就賣掉了。這生意做的就是及時性,那些買家也不會只盯著我們一家店買東西。」

    「這樣啊……」

    「蘇小姐,您要過幾天再決定也可以。我們可以做預訂模式,您是蘇斌姐姐,我們也不收您定金,到時候有貨就通知您。就是我們做生意的價格不是固定的,得看收購價。您能接受多少範圍內的賣價?」

    「你們門道還挺多的,我原來都沒接觸過……我打電話問問阿白,你們稍等一下。」

    「沒關係。您這邊確定了,我們就能跟倉庫的人說一聲,查一下貨。」

    「好的,太謝謝了。你們先點菜好了。」

    「來來來,點菜點菜。我們五個人,四冷菜四熱菜,再加個湯吧。」

    「這太多了,蘇斌你現在成大款了?我們隨便吃點就行了。那麼多也吃不下。」

    「阿白,你現在有空嗎?我就想問問,你上次說的那個火箭模型是什麼來著?我正好碰到個人做這個生意的。我幫你問問。嗯,嗯,好,我知道了。你快過生日了,我想送你東西嘛。不貴的啦,認識人的。嗯,知道了,你也好好休息,別老是熬夜。好了,我掛了,拜拜。……不好意思,你們點菜就行,不用等我。」

    「沒關係。蘇姐,怎麼樣,是哪一款火箭模型?」

    「叫超越者號,1:144的型號,最好能有全套配件。」

    「超越者啊,我們正好有,就是配件不齊。要不,我們和你男朋友談談吧。這東西得懂的人來交流比較好,不同配件價格也不一樣。」

    「是我送他的禮物,忘記名字就很窘了,再要你們來和談,不太好吧。錢沒關係的。你們能收到就最好了。他生日就在下個月,要在那之前準備好。」

    「哦,下個月,時間蠻趕的……」

    ……

    「那,蘇姐,有消息了,我就聯繫你。回頭就把照片和報價單給你。」

    「謝謝了。」

    「姐,我跟他們去唱歌,你要不先回去吧?」

    「你們別喝太多酒,回來的時候打個電話回家。」

    「知道了。」

    ……

    「怎麼樣?我姐姐,是我姐姐有問題,還是……」

    「你姐姐身上有陰氣,她是碰到鬼了。」

    「啊!能有辦法解決那個劉奕白嗎?等等,是劉奕白嗎?」

    「我沒看到鬼。」

    「什麼意思?」

    「蘇先生,這個世界上的鬼有兩種存在形態,一種是獨立存在的,這種很好消滅,另一種是依附在某種媒介上,得銷毀那個媒介才能除掉鬼。您姐姐碰到的是第二種情況,這種鬼,其實已經不能完全算鬼了,而是靈體,您姐姐打電話聽到的聲音、網上聊天看到的內容就是靈體的一部分。」

    「你等等,我想想……你的意思是,得找到那個劉奕白寄生的東西,才能消滅他?」

    「是這樣的。」

    「這要怎麼找?」

    「可以通過推理,做個篩選,然後就是一一甄別了。」

    「這……」

    「你姐姐以前能看見鬼嗎?」

    「不能,她沒有陰陽眼。」

    「那個鬼,只和她打電話、網上聊天,在民慶市見過面?」

    「對,呃,就我知道的,是這樣。」

    「定情信物之類東西,有嗎?」

    「定情信物……我沒注意過……」

    「最快的途徑,是讓我們去你姐姐的住處搜查一遍。就剛才看下來,那個媒介不在你姐姐身上。」

    「在我姐姐這裡嗎?會不會是那個劉奕白的遺物,在他家……」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就要等我們慢慢查了。」

    「……沒有其他辦法嗎?」

    「我們的手段僅限如此。」

    「就沒個驅鬼的手段?」

    「有護身符,給了你姐姐之後,她可能就感知不到靈體了。不過,你確定要這麼做?」

    「什麼?」

    「你姐姐,知不知道劉奕白死了?」

    「你……你是說……我姐姐她……」

    「談婚論嫁的階段,劉奕白車禍死亡,他父母有沒有通知你姐姐?她如果不知道,和劉奕白的鬼魂繼續來往,那還好說。她如果知道劉奕白已經是鬼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

    「從你的敘述來看,她刻意避免了你們家和劉奕白的接觸,很可能是第二種情況。護身符給了她,我們消滅掉鬼,她會有什麼反應?」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還有一種最糟糕的情況。」

    「什麼?」

    「那個鬼,要不是劉奕白呢?」

    「不是劉奕白是誰?」

    「隨便誰,知道你姐姐和劉奕白交往,劉奕白死了,然後……」

    「它,它想要做什麼?」

    「鬼魂做這種事情多半就一個目的,它們想要重生。」

    「難道要佔了我姐姐的身體?」

    「你想到哪兒去了?」

    「那是……」

    「***讓女人懷孕,再侵佔胎兒的身體,借此重生。雖然這種身體活不長,總能重活了。」

    「這……我姐姐……」

    「母體會受到陰氣損害,好的話,只是折損陽壽,疾病纏生;不好的,就被鬼魂控制心神,成了傀儡,跟動物一樣只有繁衍本能,也就是說,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和養育那隻鬼;更不好的,就是非正常分娩,被鬼直接剖腹取子。」

    「姐姐……我姐姐……」

    「別急,你姐姐體內還沒鬼胎,也沒有懷上小鬼,一切正常。不過,接下來就不好說了。」

    「我……我知道了……週末吧,週末我讓我姐姐和父母出去,你們來我家找找看。」

    「好。」

    2010年9月15日,前往委託人住處。音頻文件06720100915.wav。

    「你們快進來吧。他們要晚上回來,你們最好動作快一些。」

    「嗯。」

    「這間臥室是我姐姐的。你們找的時候當心點,東西要全部復原。」

    「放心吧,蘇先生,我們會小心的。」

    「你……」

    「頭兒,怎麼樣?」

    「沒有。」

    「啊?」

    「沒有?這麼倒霉啊。」

    「什麼意思?沒有什麼?」

    「這房間,很乾淨,什麼都沒有。」

    「不在我姐姐這兒?」

    「其他房間能看看嗎?」

    「好好,你們隨便看。」

    噠、噠、噠……

    「怎麼樣?在不在家裡面?」

    「不在,你家裡什麼都沒有。」

    「我……那我姐姐……怎麼辦?」

    「辦公室有沒有可能?」

    「這,我不方便帶你們去啊。」

    「照片也可以。」

    「照片的話,我手頭就有!」

    「最好是你姐姐出問題後的照片。」

    「有的有的,她公司活動,有發照片,我找給你們看。」

    ……

    「怎麼樣?」

    「還是很乾淨。」

    「那……」

    「ijustlove……」

    「我手機,抱歉。喂,姐姐,你、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29
第133章 編號067-人鬼孽緣(4)

    「怎麼了?」

    「姐姐,你別哭,等會兒,你在胡說什麼呢?別開玩笑了!你在機場等我,我馬上過來!」

    「蘇先生?」

    「她要跟劉奕白去a國結婚!現在就在機場了!」

    「現在?」

    「我們有開車,現在就過去吧。」

    「好!太謝謝你們了!」

    ……

    未攔截到蘇婉,蘇婉失去聯繫。

    2010年9月17日,分析音頻文件。音頻文件06720100911g.wav。

    「……阿白,你現在有空嗎?我就想問問,……」

    「有聲音,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在回答那個女人的問題。」

    「……好,我知道了……」

    「超越者號,完全沒錯。跟你們找到的聊天記錄一樣。這個鬼是劉奕白吧?」

    「我們能查到聊天記錄,鬼也有可能看到。」

    「有沒有其他怪聲音?」

    「沒有。這鬼聲音很和氣啊,就像個貼心男友。」

    「你還知道貼心男友什麼樣?」

    「哥哥我做這行的時候,什麼聲音沒聽過?」

    2010年9月18日,聯繫到劉奕白的父母劉賢、蔣愛華。音頻文件06720100918.wav。

    「您好,劉先生,劉太太。我們之前電話聯繫過,這位就是蘇婉小姐的弟弟蘇斌。情況在電話中我們有跟你二位詳細說過了。蘇小姐前兩天出國,至今沒能再聯繫上。她臨行前的電話說自己是和劉奕白先生約定了去國外結婚,我們這才來冒昧打攪你們。」

    「你們打電話來的時候,我們兩個真的是嚇到了。我們沒想到小白的死會讓你姐姐這樣……她葬禮的時候,還很正常……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很傷心的,可沒看出來她會……」

    「葬禮的事情是您通知蘇小姐的?」

    「對。」

    「您之前有見過蘇小姐?」

    「沒、沒有。小白有對我們說起蘇婉,跟我們講過要帶回家來給我們看看,還沒定好,他就出事了。我讓他表弟看了他的手機,找到了蘇婉的電話,聯繫她了。」

    「嗚……在兒子的喪禮上面第一次見到未來媳婦,我老伴幾天幾夜都睡不好。我們還商量呢,要不就別告訴她了,讓小白表弟給她發短信,跟她分手,那樣……那樣大概會好受點……早知道就這樣做了。那個姑娘真好啊,小白出事一年了,她有時候還過來看我們,給我們送東西。」

    「她來見過你們?」

    「是啊。我們看她一直挺好的。她就喪禮上哭過,後來再見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說這種話啊……」

    「她這種表現已經有一年了。因為蘇家不知道劉奕白先生已經去世,一直沒想到她是精神出了狀況。」

    「我能看看劉奕白的東西嗎?」

    「嗯?」

    「我們現在不知道蘇小姐的去向,因為她出了國,要請外國偵探去調查,會花費很長時間。我們希望從劉奕白先生的遺物中發現一些線索。他們可能有約定到國外哪裡旅遊、度蜜月,如果能知道地點,就很容易找到了。蘇小姐這邊的東西我們已經查過了,沒有線索,不得已才對您二位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是我家戶口本,真的!蘇婉是我親姐姐!我就是想找找看線索。她十五號出國的,我就知道她去了a國,其他全部不知道了。求求你們了,讓我找找看,你們可以在旁邊盯著,我真的就是想找到我姐姐!我爸媽都還不知道這事情,我不知道能瞞著他們多久……」

    「小夥子,你別急,沒事的,你們要看就看吧。小白的東西我們都還留著,你找找看。小白要是知道,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姐姐出事。」

    「謝謝!謝謝你們!」

    「我兒子的房間就這一間。」

    「東西都在這裡嗎?有沒有留在辦公室或其他地方的東西?」

    「沒有了,辦公室的東西他表弟跟他同事收拾的,在這個箱子裡面。」

    「哦。那我打開看看了。」

    「行,你看吧。」

    「有沒有日記什麼的?」

    「他沒那種習慣。小學的時候也就老師佈置週記,他會寫寫。」

    「能看看他的手機嗎?」

    嘩——

    「手機在這抽屜裡,要充電。」

    悉悉索索……

    叮~叮叮噔噔~

    「怎麼樣?有找到什麼嗎?他手機我們也不會用,就他表弟看過,說沒什麼東西。」

    「劉先生,這張照片我能發到自己手機裡面嗎?」

    「這個?這有什麼線索嗎?」

    「嗯,是個很重要的線索。」

    「你拿去吧。」

    ……

    「那劉先生,我們今天先告辭了。有了消息,我們會再聯繫您的。」

    「好的,希望你們快點找到蘇婉。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們只管來找我們。」

    ……

    「有找到嗎?是他嗎?我姐姐現在在哪裡?」

    「頭兒,那照片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大了。想辦法找到這棵樹。」

    「樹?什麼意思?」

    「蘇先生,你可以放心,你姐姐碰到的不是最壞的情況,那個鬼是劉奕白。」

    「她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

    「什麼?」

    「我們一時之間恐怕沒法找到你姐姐,但可以先解決掉你姐姐碰到的靈異事件。」

    ……

    附:蘇婉和劉奕白合照。

    年輕男女自拍照,兩人相擁在一起,仰拍角度,背後是一片樹蔭,陽光如星辰閃耀。樹蔭是觸目驚心的紅色,仔細看,會看到絲絲縷縷的紅線,織成那一片片樹葉。樹枝樹幹上浮現出一張張面孔,影影綽綽,每張臉都是由一男一女兩人的臉各一半拼合而成,臉上是甜蜜幸福的微笑。

    2010年9月21日,查明蘇婉和劉奕白交往後的行程記錄,兩人只共同在民慶市相處過數段時日。

    2010年9月24日,調查得知民慶市著名情侶景點康新路存在一棵愛情樹,有都市傳說,撿了愛情樹自然掉落的綠葉,寫下情侶二人姓名,埋入根下泥土中,就能保佑愛情長久。該說法具體時間不可考。未搜查具體例證。網絡上存在一定數量的愛情樹相關帖子、照片、日誌,做過相關行為的人無法統計。

    附:愛情樹照片。

    兩人合抱粗的樹幹呈現出一種麻花的形態,泥土下露出了虯結的根系,好像兩棵樹長在了一起,從根系開始纏繞,蔓延到了樹幹,到樹枝開始,渾然一體。

    樹幹上是浮現出來的怪臉。樹葉是奇怪的紅線形態。

    2010年9月25日,實地勘察愛情樹。音頻文件06720100925.wav。

    「頭兒,就這棵樹?」

    「就這棵樹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29
第134章 編號067-人鬼孽緣(5)

    「我們要怎麼辦?燒掉它嗎?裡面的魂魄會不會死掉?」

    「你安靜點,呆子。」

    「哎,我這不是提出合理問題嗎?頭兒,這棵樹是什麼東西?」

    「意念的產物和反饋,可說是靈體的一種,只是,它本身沒有意識。」

    「也就是說,這棵樹只是讓撿了樹葉、寫了名字的男女永生永世在一起?」

    「這種各自一半臉的形態嗎?這算幸福嗎?」

    「一棵樹怎麼會管人類幸福不幸福?」

    「也對……那蘇婉是怎麼回事?」

    「呆子,你就不能只有用腦子想想嗎?」

    「它還能促成『人鬼情未了』?這棵樹有點兒逆天了啊。頭兒,我們要怎麼辦?」

    「挖開來看看。」

    「那得晚上來了。」

    「嗯。讓南宮處理一下周圍攝像頭。」

    2010年9月25日,分析音頻文件。音頻文件06720100925g.wav。

    「……意念的產物和反饋,可說是……」

    「沒有其他聲音。樹沒說話,樹皮上那些人也沒說話。」

    「它們是不是徹底死了,只剩下一個形了?」

    「不是樹皮上的人,是樹幹裡面的人。」

    「頭兒,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幾十對總歸有的。」

    「這也……這得多久了啊?愛情樹的說法有多久了?」

    「近些年才成為景點,之前很普通。我查了市政記錄,康新路那裡的樹栽種下去有三十多年了,期間有四次購買樹木的記錄。」

    「那就無法確定這棵樹是那一批次的,也無法確定它的來源。」

    「是這樣。」

    「這棵樹的樹齡呢?」

    「我只知道數年輪,得把樹砍倒了。」

    「有千年歷史了。」

    「頭兒,這你都懂?」

    「我看到了半張貼了花鈿的臉,妝容也跟現代不一樣。」

    「這麼說,這棵樹……古代也有人講愛情樹的嗎?」

    「未必是愛情樹。樹葉上的紅線你們忘了嗎?這棵樹可能是栽種在寺廟的姻緣樹,掛了紅線,後來出了變化。」

    「這是你的腦補啊,靈。」

    「腦補得很合理。你有其他想法嗎?」

    「我不腦補,只講究事實。」

    「事實就是你晚上要去挖坑。」

    2010年9月25日,挖開愛情樹樹根,發現了根系包裹住的兩具白骨,超度,燒燬。

    2010年9月31日,愛情樹枯萎,樹幹腐爛、中空,所有樹葉消失。

    2010年10月2日,得到蘇婉死訊。蘇婉於2010年9月15日自殺,死因為溺亡。死前在當地教堂舉辦婚禮,無新郎、無賓客,新郎登記名為劉奕白。

    2010年10月2日,終結調查。

    2010年10月18日,愛情樹生長地點栽種的新樹出現異常現象。

    附:新聞剪報。

    標題為《愛情樹重現》的新聞報導,配了一張照片,樹幹長成了麻花狀,樹葉火紅,細看是由紅色絲線組成。樹幹上並無奇怪的臉。

    2010年10月19日,挖掘愛情樹,發現根系下相擁狀態的兩具白骨。

    2010年10月23日,聯繫玄青探察。

    終結調查,事件結果:確認骸骨為特殊的靈體,無法找到媒介;暫定為定期做法事鎮壓;事件轉交由玄青處理。此事件歸入「未完」分類,設定關鍵詞「愛情樹」、「紅線樹葉」,如有相關事件發生,重啟調查,尋找媒介。

    ————

    我在網上搜了搜康新路那棵愛情樹,找到了不少圖片,但都有些年頭。十年過去,這個景點也不如當初那麼熱鬧了。最近的一張照片是民慶市當地報紙做的一個懷舊專題,拍攝了愛情樹的新照片。照片中,樹幹上已經多出了兩張男女拼接出來的臉。十年就死了四個人,可要說這樹害死人,又有點兒不太準確。

    我正想得出神,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青葉將此事交給那位玄青真人處理,定期做法事鎮壓,怎麼還會出現受害者?

    想想空蕩蕩的青葉靈異事務所,我不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猜想。這猜想也只能是猜想,我找不到玄青真人去證實,也無法解決愛情樹的問題。

    午休的時候,大家一塊兒吃飯。

    陳曉丘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對我們說道:「你們週末有空嗎?」

    「怎麼?你過生日啊?還是有什麼要慶祝的?」瘦子隨口問道。

    「我小叔要帶我們去見余新嶸。」

    我和郭玉潔不解,「余新嶸是誰?」

    瘦子一拍桌子,「那個余新嶸?」

    陳曉丘點頭。

    「誰啊?你們別打啞謎了。」郭玉潔推了瘦子一把。

    瘦子啪嘰倒地,狼狽爬起來,「你別動手動腳的,我說還不行嗎?」

    郭玉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胖子說道:「余新嶸是慶州製造局的一個領導,幕後boss那種。」

    「啊!那你們不是能打聽那四套房子的事情了?」郭玉潔恍然大悟。

    瘦子過了那份高興勁,向陳曉丘確認:「就是見見?不會喝杯茶就把我們打發了吧?」

    「不會。我小叔陪我們一起過去。」陳曉丘說道,「他和余新嶸說好了,余新嶸同意給我們講講青葉的事情。」

    「青葉的事情,不是那四套房的事情?」胖子捕捉到了陳曉丘的用詞。

    陳曉丘看了我一眼,「對,是講青葉的事情。我小叔說,余新嶸口氣不太正常。」

    「所以你要帶我們一塊兒過去。」我瞭然。

    瘦子那三個怔住了。

    「知道青葉的事情也好,總比我們抓瞎好。」瘦子重新拿起了筷子。

    「要多謝你小叔了。」我感嘆道。

    老領導人脈廣,面子大,可他面子是建立在交情上,和陳逸涵那種「面子」不一樣。這種區別讓我心生忐忑。老領導靠面子無法擺平的事情,陳逸涵可以,恐怕青葉的事情不是什麼好事。

    再一想陳逸涵,我就不禁瞅了眼陳曉丘。

    十八中的事情過去,陳逸涵都沒來找過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待那件詭異的事情的。我事後有問過陳曉丘,陳曉丘說他不過問了,我們也別沒事找事。現在看來,陳逸涵不是不過問了,而是換了途徑來過問,否則也不會幫我們聯繫余新嶸了。

    週末轉眼即到。

    我最近都沒心思看青葉的檔案了。

    我們五個加上陳逸涵六個人分了兩輛車去了余新嶸的家。陳曉丘和陳逸涵一輛,我們四個一輛,出發的時候,就只見到了駕駛座內陳逸涵,他都沒和我們打招呼。我越發覺得不對勁。

    「這該說是傲氣呢,還是目中無人?」瘦子邊開車,邊問我們。

    「老領導要沒說他的那些履歷,你一定罵他裝逼。」郭玉潔不客氣地說道。

    瘦子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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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天煞孤星

    余新嶸的家在城郊的別墅區內,小區是高檔小區,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門禁很嚴。慶州製造局的那些領導大多大富大貴,家底殷實,還有不少人的子孫在政府部門工作,放古代,那就是世家貴族。要不是陳逸涵和陳家,我們這小小拆遷辦的公務員,絕無可能進入這裡,找人打聽情況。

    在余新嶸家保安的指引下,我們在地下車庫停好了車,周圍的豪車襯得瘦子那輛小汽車十分寒酸,陳逸涵的車子也很普通,停在這裡同樣格格不入。

    保安人高馬大,神情嚴肅,給人一種強烈壓迫感。他只跟陳逸涵說了話,引著我們進了別墅。

    瘦子他們瞪大了眼睛,努力不著痕跡地打量豪華的大客廳。我見識過楚潤家的客廳,倒是還能保持鎮定。

    余新嶸家的沙發特別軟,一坐上去,就不想動了。

    等到余新嶸出來,我們起身打招呼都慢了一拍。

    我打量了幾眼余新嶸。

    這個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者看起來只有六十多歲,但按照陳曉丘查到的資料,他已經到了耄耋之年。余新嶸眼神清澈,毫無老年人的渾濁,看人的眼神溫和平靜,只在陳逸涵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坐吧。」余新嶸淡淡說了兩個字,自己拄著枴杖坐下,身體鬆懈地靠著沙發背,卻不會給人懶散疲憊的印象。

    余家的傭人之前就給我們上了茶和點心,余新嶸坐下後揮揮手,客廳裡的人就都退了出去。我沒因此感到輕鬆,反倒是繃緊了一根弦。

    「你們是要打聽那個青葉靈異事務所的事情,對吧?」余新嶸率先開口,單刀直入。

    現在的老年人都未必懂「靈異」二字的意思,余新嶸講出這個詞的沒半點磕巴。他顯然是對青葉瞭解頗深。

    陳逸涵頷首,「是這樣。我侄女的工作涉及到那家事務所,最近出了點事情。」

    余新嶸的視線劃過了陳曉丘,又在我們四個身上一一掠過,「既然是小陳你開了口,托關係找到了我,我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只是,那個青葉……應該說是那個葉青,你們最好離他遠一些,越遠越好。陳家的女兒總不會缺少工作崗位。」

    我抬了抬眼皮。這余新嶸看著溫和,可說話當真是冷漠傲慢。

    「多謝余老指點。只是,您說的葉青到底是怎麼回事?」陳逸涵不動聲色。

    「葉青啊,那就是個天煞孤星,誰碰到都是一個死字。」余新嶸聲音淡漠。

    陳逸涵表情不變,陳曉丘挑起了眉頭。

    我回憶起葉青的聲音,除了葉青,還有劉淼、靈、蘑菇、南宮四人不同的聲音。那些聲音淡去,眼前浮現出了事務所死寂的景象:只有一張有使用痕跡的辦公桌,只有一張有使用痕跡的床,衣櫃、廁所內只有一人的生活用品。葉青坐在我對面,只露出半身的記憶取代了事務所的景象。

    「他太爺爺開始就在製造局裡面工作了,我和他爺爺是同輩人,見過幾面。他剛出生的時候,他爺爺就在一場生產事故中死了,兩歲時鄉下外婆外公淹死在洪水裡面,三歲的時候奶奶得病去世,五歲的時候大伯一家吃了毒蘑菇,一夜暴斃,六歲的時候嬸嬸和堂兄出了車禍,七歲的時候爸爸病死,十歲的時候媽媽去世,全家都死光了。」余新嶸不緊不慢地曆數葉青的童年。

    我聽得目瞪口呆。

    郭玉潔脫口而出:「真的假的?」

    余新嶸不以為忤,還回答了郭玉潔的問題:「當然是真的。我們這一輩的人都清楚他家的事情,每年都要去參加喪禮,說的就是他們家了。」

    我突然想到了「飛來橫財」中那枚邪氣的玉珮,難道葉青小時候碰到了同樣的事情?

    「最開始,大家只是覺得他們家邪門,我後來才打聽到,葉青三歲的時候,他家就碰到了一個路過的高人,算了葉青的命,是他命不好,剋死了所有人。無論原因如何,製造局的人都躲著他們家,對他們家的事情諱莫如深,到他家只剩下他一個,就開始怕他。」余新嶸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中一點兒都沒有懼怕的味道。

    「沒有趕走他嗎?」陳逸涵問道。

    余新嶸從喉嚨中發出了低沉的笑聲,笑得嗆了一口氣,喝了口茶緩了緩,說道:「趕走他?怎麼敢啊?誰沾上他就得死,只能避著,不能碰。他小時候有個朋友,也是製造局的,住在那個小區,和他一塊兒玩的時候失蹤了,到現在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呢。至於得罪他的那些人,死得更慘呢,折磨得脫了形,直說見到鬼了,活活給嚇死了。」

    這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我就聽瘦子他們連連倒吸氣。陳逸涵面色凝重,陳曉丘倒是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可,可他不像是壞人,還幫我們。」郭玉潔傻乎乎地說道。

    余新嶸又嗆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郭玉潔,「你說什麼?」

    陳逸涵聽到過陳曉丘打電話,對此事早已知曉,沒有做反應。

    郭玉潔嚇了一跳,硬著頭皮說道:「他們幫了我們,還幫過其他人……呃,是鬼。」

    余新嶸喃喃念叨:「果然是陰魂不散,真是陰魂不散。」

    「余老這是什麼意思?您還知道什麼?」陳逸涵忙問道。

    「你們還是別想著葉青的房子了。他家原來沒分到那棟樓,是住在另一棟樓裡面。他開事務所之前,在小區裡面轉了一整天,每棟樓、每層樓都去看過,最後挑選了那裡。他就是想要陰魂不散,死後也能留在陽世。工農六村六號六樓,是那裡吧?我現在都還記得呢。」余新嶸坦然地回答,還帶了點勸誡意味。

    瘦子一拍大腿,「我就說那地址有問題!」

    余新嶸繼續說道:「他那個小朋友原來就住在那裡,四戶裡面哪一戶我忘了。葉青當年說過,他們是在那棟樓裡面玩的時候,他的小朋友突然不見的,就消失在五樓或者六樓。」他抿了一口茶,「應該就是六樓了。」

    郭玉潔就坐在我身旁,拉了拉我的衣擺。我沒少往那裡跑,她是在擔心我。

    我的心思卻轉到了其他地方。王大爺和王大娘最後消失在通往六樓的樓梯上。那個小孩,該是消失在那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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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消失

    製造局的人都怕了葉青,葉青怎麼弄來那四套房子的,余新嶸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四戶人家利索地搬家了,還和製造局的人斷了聯繫。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余新嶸扯了扯乾癟的腮肉,露出個怪異的笑容。

    我聽著心裡不是滋味。

    原來青葉的人不是抱上了製造局領導的大腿,而是葉青被人避之不及,害怕又厭惡。

    「我們跟那裡的老住戶打聽過,他們好像對葉青這個天煞孤星都沒有印象。」瘦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全家死光之後,就被送到福利院去了。」余新嶸不緊不慢地喝著茶,「那個福利院後來發生了大火,燒了個一乾二淨,他又被送到了其他福利院,再之後,被收養過幾次,害死了不少人,總算是長大了。等他回來,他要不報姓名,沒幾個人還記得他。」

    「余老對他很關注。」陳逸涵適時地開口。

    「能不關注嗎?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關注他的可不止我一個。」余新嶸這次的笑容正常了一些。

    製造局的大領導們警惕提防著葉青,製造局的普通員工則唯恐不及,恨不得他從未出現過,連忙將他遺忘。

    年幼的葉青是個什麼心情?

    我又想到了青葉的那些成員。無論如何,他都找到了棲身之所,找到了陪伴之人。可是那些人,還有他自己……

    「不想死,那房子你們就別去動。」余新嶸放下了茶盞,表露了送客的意思。

    「拆遷的事情慶州製造局總該知道。」陳逸涵挺直了背脊,不疾不徐地說道,眼神中多了幾分銳利。

    余新嶸沉默了兩秒,「小陳啊,你是個聰明人。我看在你們陳家的面子上,跟你們說一句嘴,走出我家這道門,這事情就跟我沒關係了。咱們現在可是共產主義新社會,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不搞歸不搞,信總有人信的。

    我稍微一琢磨,頓時恍然大悟。慶州製造局的領導們也不想有葉青這麼個定時炸彈,但他們同樣不想自己成為冒險拆彈的人。政府要拆遷,還有比這更好的棋子嗎?總歸這事情怪不到慶州製造局的領導們身上,葉青要真的再剋死人,也不是克他們。

    「你們就沒想過請個什麼高人……」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請誰?」余新嶸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有錢有勢,要找人總不難。可餘新嶸偏偏這樣問了。

    「余老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玄青真人的人?」我又問道。

    余新嶸眼神奇異,「你這小年輕還知道玄青真人?」

    「從青葉那裡知道的。」我坦然回答。

    陳逸涵看了我一眼。

    余新嶸長長的「哦」了一聲,「我沒見過那位真人,但有老兄弟去請過他。」余新嶸又古怪地笑了兩聲,最後咳嗽起來,好久才平了那口氣,說道:「後來麼,那個老兄弟舉家出國了,逃難似的。」

    這葉青越聽越邪乎啊。他難不成策反了玄青真人,讓對方幫著自己了吧?我回憶著那些檔案中葉青的聲音,覺得這麼做也挺符合他性格的。

    「那您知道青葉靈異事務所的人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我換了個問題。

    「不見了。」余新嶸沒絲毫遲疑,「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就是葉青,也只是我們老哥幾個懷疑他死了而已,同樣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要走拆遷手續,就只能是貼公告,然後就那樣拆了吧。」

    「原來的產權人是誰,您不知道?」

    「知道,可我說了,斷了聯繫。房子產權不在他們手裡面。」

    「房產局找不到買賣記錄。」

    「當然找不到。」余新嶸抬了抬眼皮,「你要查葉青的話,什麼都查不到。大約是2017年,他們全消失了。」

    我們一行人都怔住了。

    「消失……查不到是指從各種公共系統中找不到記錄?」陳逸涵多少接受了青葉的特殊之處,卻還沒完全適應。

    「我們在公安系統找到了劉淼,一個退學的大學生,民慶市本地人,父母是民情特大兇殺案的受害人,2000年開始失去了蹤跡。」瘦子說道。

    余新嶸淡淡說道:「哦,一個高個子的年輕人,濃眉大眼的,對吧?」

    我沒見過劉淼,不由看向陳曉丘。我記得這人是陳曉丘從大名單裡面篩選出來的。

    陳曉丘神情恍惚,「公安系統裡面,沒有他的照片。」

    「身份證照片都沒有?」瘦子驚訝。

    「沒有。要不是說起來,我都沒注意。」陳曉丘皺起眉頭。

    「真是那個劉淼?那我們是找對人了。」胖子說道。

    「是啊,就是那個劉淼。還有另外三個。」余新嶸對此並無隱瞞,「他們陸續加入,陸續失蹤,最後連葉青也不見了。你們不用費心去查了,葉青失蹤之後,他們所有人的資料都找不到了,沒有出入境進入,沒有電話記錄,高速公路、機場、火車站、長途汽車……這些記錄都沒有。連監控錄像裡面,他們的臉都是模糊的。」

    其他人都覺得詭異,就連陳逸涵都露出了幾分動容之色。

    我看過青葉截取的道路監控,那其中,青葉四人的臉都是模糊的。本以為他們處理過視頻,現在看來,他們處理的不是視頻內容,而是他們本身。但這一切,真的是青葉的人做的嗎?或許是另有原因呢?

    「所以我說了,拆遷這事情,你們不用花心思去查了。你們要想好好活著,就別管他們的事情。」余新嶸不走心地勸了一句,主要還是說給陳逸涵聽。

    普通拆遷辦因為葉青倒了大黴,哪怕是血光之災,估計余新嶸知道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陳家的女兒出了事情,要讓陳家查出點線索來,他們這些慶州製造局的領導知情不報,不說要遭陳家報復,也得被陳家嫉恨上。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我理清了思路,對葉青愈發好奇,也多了忐忑。

    陳逸涵見打聽不出其他內容了,就起身要告辭。他做了決定,我們這些被他順帶來的人就跟著要走。

    「那個年輕人,你是不是見過葉青了?」余新嶸沒送客,卻忽然叫住了我。

    我轉頭看向這個風度翩翩的老者,斟酌著說道:「我不確定我見到的是不是葉青。」

    余新嶸頷首,不再多言。

    離開余家,陳逸涵在前帶路,找了家酒店包廂,請我們吃飯。

    菜上了一桌,沒人動筷子。

    陳逸涵直接用那種壓迫感十足的視線逼向了我,「那家事務所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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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葉青其人

    這個問題由陳曉丘回答了。她將事情原原本本講了,講到我做夢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瞄了我一眼,我微微頷首,她便將我的夢境也講了出來。

    陳逸涵安靜聽著,末了,拿起筷子,「吃飯吧。吃完了,我跟你們去那家事務所看看。」

    沒人拿筷子。

    「小叔。」陳曉丘為難地叫了一聲。

    「怎麼,你現在怕了?」陳逸涵不動聲色,夾了一筷子菜,神情鎮定。

    陳曉丘搖頭,「我不怕,但這事情和你沒關係。」

    「你都牽扯進去了,怎麼就和我沒關係了?」陳逸涵還是那副四平八穩的口氣。

    瘦子他們都插不進話。

    這叔侄二人槓上了,陳曉丘不肯答應,擺了臉色,陳逸涵不以為然,還招呼我們吃菜。

    陳逸涵無視了陳曉丘,問我道:「你去過那裡不少次吧?還見過了鬼?」

    「是。那裡,的確挺奇怪的。但我覺得葉青不是壞人。」我脫口而出。

    我的確不覺得葉青是壞人。他可能會使用手段,行事也冷硬殘酷,可他不是壞人,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比之李老頭父子、楚潤那樣的人,葉青都可說是大好人了。

    「我也不覺得他是壞人。」陳逸涵淡淡道,「否則的話,你也不會在當時急著讓人去找他了。」後一句是對陳曉丘說的。

    陳曉丘抿著唇。

    「天煞孤星,呵,這比見鬼更不靠譜。」陳逸涵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你怎麼解釋他親人朋友死光的事情?」陳曉丘說話了。

    「林奇能見鬼,他也能吧?一個小孩子見了鬼會做出些什麼?」陳逸涵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們一桌的人都看向了他。

    我沒想到陳逸涵會提出這麼個思路。順著這思路想下去,我的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他會誤認為那是人。要碰到了只惡鬼,結果可想而知。他的家人朋友因他而死,或許是真相,卻不是因為什麼命格。」陳逸涵分析道,「他在工農六村開了事務所,小區裡面死過很多人嗎?」

    這點我們可沒調查過,沒有發言權,不禁面面相覷。

    「要真有一個小區不停辦喪事,門口就該開了一排喪葬店了。而且那裡的住戶會減少,房價會跌入谷底,甚至還有可能上些小報新聞。」陳逸涵因為陶海那棟樓的爆炸去過工農六村,還處理了這件案子,會知道小區的情況並不奇怪。

    我們齊齊露出了頓悟和佩服的表情。

    年紀輕輕就成了市警察局的局長,陳逸涵毫無疑問是個思維敏捷、觀察細緻的人。

    陳曉丘也有這樣的優點,可和陳逸涵比起來,就差了幾分。

    「也就是說,當他懂事後,他就不再給周圍人帶來麻煩了。他能控制好自己。」陳逸涵繼續說道。

    我不禁點頭,正好對上陳逸涵的視線,就說道:「他們經手的事件都有記錄檔案。葉青他在對付鬼怪方面很有本事。」

    「可他不是無敵的吧?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他們做這種生意,落得這種下場,並不奇怪。」陳逸涵輕飄飄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聽著心裡不舒服,可陳逸涵對青葉的看法不帶感情,他的說法也很有道理。士兵死於戰場,科學家死於危險的研究,職業風險從古至今都存在。捉鬼的死於厲鬼之手,也合情合理。

    「問題就在於,現在那家事務所的人可能都死了,還都變成了鬼。」

    陳逸涵從科學轉到玄學轉得特別順當,一點兒都沒遲疑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原來就信這些。想想萬隊長說過的話,這當警察的是不是都聽過那麼一兩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陳局長,您就不怕?」瘦子問道。

    「你這位朋友都不怕,還老往那裡跑,我為什麼要怕?」陳逸涵笑了笑,「有水鬼抓替身的說法,葉青要想抓替身,也是看中你這位朋友吧?」

    場面頓時又安靜下來。

    「他恐怕看不上我。」我實誠地說道。

    葉青有時候還嫌我煩呢。要想抓替身抓到我頭上,他什麼時候不能下手啊?

    「是啊,他看不上你,也不會看上我。」陳逸涵點點頭。

    明明沒見過,他倒好像很瞭解葉青似的。

    陳曉丘問道:「小叔,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逸涵舉筷的手停了下,無奈說道:「被你發現了。」

    「你知道什麼?」陳曉丘追問。

    「你們之前有提到民慶特大兇殺案,那案子我有聽人提過。劉淼這個人,我也聽人提過,是當時唯一能找到的目擊證人。他的證詞是看到了一頭狼一樣的生物撕開了父母的胸腹,挖去他們的肝臟吃掉。」陳逸涵說這話的時候,還夾了一塊炒豬肝吃,「當時的警察認為他被嚇得神經錯亂,對他的證詞只做了記錄,沒有採納。後續發生的案件都沒有目擊者,也沒能查到嫌疑犯。這起連環兇殺案突然發生,又突然消失了。一同消失的,還有劉淼。有一段期間,警察懷疑劉淼是凶手,可卻找不到證據。」

    瘦子他們三個連連吸氣。

    瘦子更是抖了兩下,問道:「狼一樣的生物,不會是狼人吧?」

    陳逸涵還有心情和瘦子探討這問題,「案件不是在月圓之夜發生的,應該不會是狼人。」

    「果然是靈異事件吧。」陳曉丘看了我一眼。

    我當時的猜想就是靈異事件,劉淼因此和葉青結交,事件結束,可能就是葉青出手做了什麼。

    「小叔,你就因為這件事,看出葉青是個什麼樣的人?」陳曉丘將話題拉了回去。

    陳逸涵勾起了嘴角,「這件事已經證明很多了。再加上他,我可以確定葉青沒有危險,至少他不會主動傷害別人。」陳逸涵指了指我。

    我指了指自己,「我?」

    「你們老領導看人的眼光很不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人類到底是動物,再進化,還是有動物的直覺的。你這樣能見鬼的,直覺會更加強烈吧。」

    「我有在事務所感到過危險。」我誠實地說道。

    「然後呢?」

    我卡殼一下,腦中炸響了一道驚雷,「葉青……在保護我……」

    這推測很荒謬,卻是此刻我腦海中的全部想法。催促我離開、畫和門的交換、氣氛的驟變……葉青在警告我,也是在保護我。那扇門後,到底有什麼?

    我心中如螞蟻在咬,反覆默念了幾遍「好奇心害死貓」,將打開那扇門的想法驅散了。

    陳曉丘被陳逸涵的分析說動,沒有再阻攔。飯後,我們浩浩蕩蕩去了青葉靈異事務所。

    事務所還是老樣子。我注意了一下,走廊盡頭是畫,不是門,頓時鬆了口氣。

    「這房子重新裝修過,格局都改了,連承重牆都拆了。」陳逸涵兜了一圈,回到會客廳,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張紙條,「這是你們留下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30
第138章 地址

    紙條是便條紙,字跡龍飛鳳舞,帶著凌厲氣勢。我們這一輩人進入大學就很少手寫字了,什麼都是電腦打印,工作之後,大概只有數字和自己的名字寫得好看。

    郭玉潔下意識地說道:「不是。」

    兩個字輕飄飄地砸在瀰漫著涼氣的事務所內,讓事務所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陳逸涵將紙條直接給了我。

    「我沒見過他們的字。」我為難地說道。

    青葉的成員中有個計算機方面的高手,侵入政府和計算機企業的數據系統都輕而易舉,他們的所有檔案都經過整理,書面的資料是打印文件,整整齊齊,不存在手寫字。

    「留在這兒的字條只可能是給你的,無論是誰留下的。」陳逸涵說道,手指點了點四四方方的便條紙,「這個地址是陶海家。」

    瘦子他們齊齊湊過來看便條紙內容。

    「工農六村3號樓201室」,一行字十分清晰,不會讓人錯認。

    我苦笑著說道:「這是要我還債了吧。」

    青葉的人幫我這麼多次,我也要禮尚往來了。

    「陳局,那裡還封著嗎?」我問陳逸涵。

    「沒有封著了。重新修了門,鑰匙在派出所。」陳逸涵拿出了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問道,「你不用問問他們要你做什麼嗎?」

    我很尷尬,看陳逸涵這架勢,是要一路跟隨了,只能硬著頭皮,對空氣說話:「那個……你們想要我做什麼?處理陶海嗎?」

    瘦子等人四處張望。

    陳逸涵電話打通,讓人把陶海家的鑰匙送過來。他電話打完了,青葉的人都無反應。陳逸涵收了手機,說道:「我們先出去讓,讓林奇一個人去溝通。」

    陳逸涵一來,事情都是他在做主。他做了決定,瘦子等人就跟著魚貫而出。

    我看著事務所的門關上,往沙發上一坐,無奈道:「葉青,你……」

    一時間,我有很多話想和葉青說,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今天聽了有關葉青太多的事情,百感交集,對葉青,同情、憐憫、佩服……種種情緒我都有,可一回想起葉青那和事務所氛圍一樣清冷孤傲的聲音,我就覺得自己的這些情緒很是可笑。他度過了人生最艱難的時期,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力量和堅定不移的信心,他不用別人來同情,更不會在意別人的眼光。轉念想到葉青現在的狀態,這種想法又被另一種情緒沖淡了。

    我的腦袋一時有些混亂。

    事務所內無故颳起一道風,吹動了我手中捏著的便條紙。我回過了神,抿了抿唇,「我現在就去陶海家看看。你……算了。」

    估計葉青也不會對我說什麼。

    我不知道這是他不願說,還是侷限於他現在的狀態,無法做太多的事情。

    拉開門,瘦子他們都等在走廊上。我和陳逸涵對上了視線,搖了搖頭。

    「那就走吧。」陳逸涵不以為意,率先走下了樓。

    我正要關門,回頭卻通過門縫,看到了站在檔案櫃旁邊的一個模糊身影。

    檔案櫃貼著牆放,前面是葉青的辦公桌,緊鄰的牆壁則開了一扇大窗戶,同樣貼了玻璃紙,光線暗淡。那身影就在這微弱的光線中緩緩消失,好似我剛才看到了光影的錯覺。

    「奇哥?」瘦子喊了我一聲,擔憂地望著我。

    我將門關上了,就要跟上他們,視線不經意掃過了陳逸涵站立的位置。

    陳逸涵正站在樓梯中間,抬頭仰視,背後是樓體走道的玻璃窗,耀眼的陽光就照在陳逸涵身上。我看到了陽光下的陰影,陳逸涵的影子在那麼一瞬間好似扭曲了一下。

    陳逸涵是很敏銳的人,順著我的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影子。影子已經恢復正常。

    「你看到了什麼?」陳逸涵直接問道。

    陳曉丘立刻緊張起來,「林奇,你看到什麼了?」

    胖子遲疑地說道:「這裡就是葉青朋友消失的地方吧?」

    我仔細凝視半晌,搖了搖頭,「可能是看花眼了。」

    我不太確定。聽了余新嶸的敘述,剛還看到了模糊的身影,誰知道我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心理暗示,出現了錯覺?多次來青葉靈異事務所,我也沒見到這樓梯有什麼古怪。我又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搖頭。

    「沒什麼,應該是錯覺吧。要不你們一個個下去看看。」我說道。

    陳逸涵下了樓,並無異常現象。接著是陳曉丘、瘦子、郭玉潔、胖子,全部到了五樓。我也跟著下去了。

    「可能是青葉的影響。」我摸了摸手臂。

    到了五樓,就感覺氣溫回升,和在六樓的時候完全不同。

    陳逸涵一向淡然,看不出什麼,郭玉潔這個最藏不住心事的也一臉平靜。這種感覺大概只有我有。

    我們等了一會兒,派出所的人才送來了鑰匙,來送鑰匙的居然還是派出所所長。看所長對陳逸涵笑得滿臉皺紋,我們就在旁邊當背景板了。

    陳逸涵應付著所長,將鑰匙扔給我。

    我看了眼對此漠不關心的所長,不由覺得我國政府基層工作人員的素質堪憂。當然,我也是其中之一。越是底下的人,越是肆無忌憚,一方面是因為學識有限,好多派出所警察都沒鬧明白刑法有些哪些條目,管的都是自己認為該他主持正義的事情,每年頂多參加幾次強制性的講座課程,能有多少素質不言而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無所謂仕途,比起野心蓬勃、志向遠大的政客和政治家,他們將自己所做的事情看成是養家餬口的工作,普通人工作會混日子,他們也一樣。我這樣有點兒學歷的,大概就比事業已經做到頭的派出所所長好一點,還要考慮升職問題,臉皮也是薄了一些。

    胡思亂想著,我將鑰匙插入了鎖孔。

    咔噠一聲,我感覺自己開了什麼東西。

    「奇哥?」站我後頭的瘦子探了探頭。

    所長連忙關心我們這邊的情況,「這門是咱們派出所的鎖匠重新弄得,不會有問題。小夥子,你會開這種防盜鎖嗎?多擰幾圈。」

    我沒松開鑰匙,反倒是僵硬著身體,對後頭擺了擺手。

    瘦子縮了頭。

    我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這裡交給他們就行了。鑰匙就留在拆遷辦,他們會和這邊居委會打招呼的。那邊一棟樓也有房門鑰匙在他們這裡吧?」陳逸涵說道。

    派出所所長大約是不甘心放棄大好機會,可還是蔫蔫走了。

    我吐出一口氣。

    「林奇,你發現什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30
第139章 門後的人

    「不好說。門後面有東西,我……」我拿不定主意。

    和幾次撞鬼的感覺不同,不是葉青所說的陰氣,也和青葉事務所給我的危機感不同。我只是覺得剛才打開的不是普通一扇門,聽到的門鎖聲很怪異,除了正常的咔噠聲,還有金屬噹啷的撞擊聲。此刻我在手中的鑰匙也變了,捏了那麼久,沒焐熱,反倒是冷冰冰的,還能感覺到溫差,這寒意就是從鎖孔中傳出來的。

    我尚未決定,陳逸涵也沒表態,我感覺到了鑰匙上傳來的力量。

    我還保持著拿鑰匙開門的動作,可門卻自動開了。

    「哎,你們找誰?你們怎麼有鑰匙?」

    門開了,站在門後的是個年輕人,二十多歲,小眼睛,眼珠子亂轉,給人的觀感很不好。他看到了我後頭站的人,小眼睛努力了半天,也沒瞪多大,甩手就要關門。

    郭玉潔的運動細胞比誰都強,撞開了我,直接抬手抵住了門,「張佳鑫!」

    我直接撲地,摔得直抽氣,被胖子同情地扶了起來。「郭玉潔,你認識這人?」我揉著胳膊問道。

    「這就是陶海那債主!」郭玉潔回答。

    「你小子怎麼住進來的?你哪來的鑰匙?你想幹什麼?」瘦子接連發問。

    張佳鑫臉都紅了——用力憋得——都沒能將門給關上。我和瘦子胖子都不禁憐憫地看向他青筋暴起的手,再看郭玉潔一個漂亮妹子輕鬆地單手抵門的形象。嘖嘖,完全沒可比性。

    陳逸涵走到前面來,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張佳鑫的紅臉變成了白臉,唯唯諾諾地開了門,站在屋子裡面直搓手,「我,我就是來收債的。陶海欠了我錢,我不收回來,我就揭不開鍋了。我還有家要養呢,總不能一直等著他那個兒子吧?他兒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我要找他都找不到。」

    「你收債就搬進人家的家裡面了?還撬鎖了吧?」瘦子不敢進房子,站門口張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裡的幾個外賣便當。

    陳逸涵也沒進去,而是看了我一眼。

    我剛被郭玉潔推開,現在又和郭玉潔換了位置,站到了門口。

    張佳鑫不知道我是什麼來歷,看他們給我讓位,以為我比警察局局長更大的領導,頓時如履薄冰,都不敢直視我了。我趁機搜了眼屋子。除了便當,屋子裡面還有其他垃圾。大概是那天救援之後,消防隊和警察留下的殘局。人民公僕可不會真跟僕人一樣將人民當老爺伺候。

    我一時間什麼都沒發現。

    張佳鑫比無聲的壓力折磨著,開口訕笑道:「幾位領導,我這不是急了嗎?我承認我犯了錯誤,肯定要跟陶海的兒子賠禮道歉。今天我就搬出去。你們看這樣行嗎?要不,我幫著把房子也收拾了吧?這算是賠禮道歉了。我把這裡打掃乾淨了,陶海兒子是想要自己住,還是借出去、賣出去,也方便,對吧?不用另外僱人,浪費錢,還要浪費時間。」

    我打斷了張佳鑫的話,「就你一個住這裡?」

    張佳鑫拉開門,坦蕩蕩得跟個君子似的,「就我一個人。我也才來了一天,就是氣不過,也想著等陶海兒子。我做點事情,家裡面也好交代不是?東西我都沒動過,沒拿這裡一分一毫的,你們可以進來查。」

    門敞開了,我看到的範圍更大了,可依舊什麼問題都沒瞧出來。我想了想,讓瘦子他們等外面,自己進去看看。

    瘦子他們自然不答應,陳逸涵將人攔了。

    「我和他一起進去好了,你們在外面看著。」陳逸涵說完這話,還看了眼張佳鑫。

    張佳鑫縮頭縮腦,陪著笑臉,不敢吭聲。

    瘦子他們只好留外面了。

    陶海的家兩室一廳,就是工農六村的標準戶型,東西不多,看起來很窮酸,很多家電都是幾十年前老古董,估計是他父母留下來的。家中擺了幾張照片,有陶海父母的,也有陶海妻兒的。我沒在屋子裡面瞧見陶海,也沒瞧見其他鬼。

    陳逸涵做警察的,和我的觀察目標就不同。他撿了茶几下面的一張收條,沖張佳鑫揚了揚,「只住了一天?」

    張佳鑫連連求饒,「領導,局長,我這是生活所迫,沒辦法啊。沒拿到錢,我不好交代,只能交代在這裡了。」

    「你配了鑰匙吧?」陳逸涵對張佳鑫問道。

    張佳鑫乖覺地掏口袋。

    他既然能弄到鑰匙一次,就能弄到第二次。我不信陳逸涵想不明白這一點。

    陳逸涵蹙眉,對我伸了手,「你那把鑰匙給我。」

    我不明所以,將鑰匙給了陳逸涵。

    兩把鑰匙被放在了一起,我和張佳鑫都有些發怔,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又驚醒一般移開視線。

    那兩把鑰匙的齒截然不同,我以為張佳鑫拿錯了鑰匙,或者是用其他鑰匙糊弄,張佳鑫估計和我想一塊兒去了,才有了那短暫的視線交匯。這麼一交匯,我們兩個都知道不是弄錯了。

    「你去開開看。」陳逸涵將鑰匙還給了張佳鑫。

    張佳鑫很聽話,讓幹什麼幹什麼,還很識相,沒把門關上,開著門就試驗了一下鑰匙。外頭等著的瘦子等人不明所以,就見張佳鑫試完了鑰匙,我拿著另一把試驗了一次。兩把鑰匙都能打開這道門。

    張佳鑫急忙解釋:「局長,我這可不是萬能鑰匙,我也不是慣犯啊。我都沒當過扒手,更沒可能入室盜竊。」

    陳逸涵說道:「我知道。你手上很乾淨,一看就不是做這行的。你的鑰匙是從哪裡來的?」

    張佳鑫頓了頓,眼神閃爍。

    「陶海給你的嗎?還是你從陶海那兒偷偷印了模子,花錢做出來的?」陳逸涵問道。

    張佳鑫支支吾吾。

    我恍然大悟。難怪陳逸涵剛才問張佳鑫鑰匙的事情。他對此早有懷疑了吧?

    「為什麼住在這裡?」陳逸涵繼續問道,「你要不願意在這裡,我們可以回局裡說。」

    張佳鑫徹底慌了。

    被警察局局長親自帶回局裡面,是什麼下場可不難想像。

    我看張佳鑫那樣子,覺得他不頂用,張佳鑫卻是另外的想法。他應該是覺得不值得。

    這是我聽張佳鑫敘述後得出的結論。他委屈得很,因為他很無辜。這房子未來得及過戶,沒有交代,但陶海承諾了把房子給他,藉口是償還債務,實際上,陶海是將聚寶盆託付給了他。

    「這是聚寶盆選的,選了我,就是我的了。」張佳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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