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青葉靈異事務所 作者:庫奇奇(已完成)

 
Babcorn 2017-11-18 17:27:5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0 1038697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3
第260章 編號055-故事接龍(9)

    鏡頭搖晃得十分劇烈,只能看到那些被翻動的屍體和一條長得不正常的蒼白手臂。那手臂肆意地彎折,跟蛇一樣游竄。畫面一退再退,除了屍體翻動的聲音外,多了驚呼和尖叫聲。

    緊接著,一道清亮的女子聲音蓋過了這些雜音,明明可稱得上是空靈悅耳的聲音,卻有著振聾發聵的奇妙效果,彷彿是大寺廟內,許多和尚一塊兒唸經的隆隆聲。

    畫面中的手臂僵在了原地,驚慌地縮了回去。那過程中,手臂上蒼白的皮膚跟老舊的牆面掉漆一樣,一塊塊落下。手臂的長度總有個止境。一隻畸形的手出現在了手臂的末端,從畫面的左上角飛入了右半邊。那隻手的手掌很小,手指很長,像是機械手,指節不是三節,而是五六節,每一節都有正常人一根手指的長度。指甲是黑色的,形態如針。手和手臂一樣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也就看不到手掌心有掌紋。那裡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紙,黃得有些刺眼,好像上面撒了金粉似的。

    等手臂帶著手完全縮回到了屍體堆裡面,地上的屍體上落了好多白紙一樣的皮膚碎片。

    「剛才……剛才……」耿倩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帶著驚魂未定的顫音。

    另一個女生則突然爆發出了尖叫,接著就是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是那個……」老頭聲音低啞,又問道,「現在要怎麼辦?」

    吳靈的語氣是最平靜的那一個,她的聲音甚至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有點兒麻煩。你這裡有火嗎?」

    老頭應了一聲,「後院裡面有柴火和火摺子,還有點做菜的油。」

    「你去拿了來。」吳靈吩咐。

    「我,我也去……我……」耿倩結結巴巴地說道。

    沒人接這話,但之後響起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的,赤腳踩著地磚的「啪嗒啪嗒」聲很明顯。

    鏡頭對準的屍體堆,四下搜尋,時不時就拉近一下鏡頭。那些屍體的恐怖模樣陡然放大,有些驚悚,可幾次之後,那種衝擊力就減弱了。

    這時,老頭和耿倩也回來了。

    吳靈將鏡頭轉到了門口。

    兩人是從走廊頭一間門出來的。老頭手中拿著柴火,耿倩手中拿著個桶,還有一個火摺子。那桶半舊不新,表面跟外頭的家具一樣積了灰。耿倩單手提著桶,另一手拿著火摺子,邊走邊吹。

    火摺子是圓筒狀,類似於雪茄,比雪茄小。耿倩吹了幾次,不知道是技巧問題,還是這東西放的時間長了,火星總是一閃而逝。

    老頭抱著柴火,一時沒注意這些。

    鏡頭卻是對準了耿倩,還突兀地拉近,將耿倩那張臉放大到了整個畫面。

    的像素很高,在這種情況下,耿倩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被記錄了下來。她吹著火摺子,可眼珠子骨碌碌地在眼眶中打轉,極其的不安分,時不時就瞥一眼鏡頭上方,應該是在觀察吳靈。

    鏡頭忽然又拉遠了,不再給耿倩特寫。

    耿倩這會兒距離吳靈已經很近了。她走得急,赤著腳,在地上那結塊的血跡上滑了一下,身體頓時前撲,「哎喲」一聲大叫,手中的桶也扔了出去,淺黃色的油潑灑了出來,充斥了整個畫面。

    鏡頭快速一劃,對準了地面,一隻手出現在了畫面中,手握成拳頭,上舉,衝破了那一層油。畫面中,油潑到了吳靈的身上,鏡頭又是快速一劃,歸於原位。那隻拳頭已經伸展開,手掌對準了耿倩的臉。

    前撲的耿倩此時舉起了另一隻手,手中的火摺子已經燃起了猩紅的火光,跟劍一樣捅了過來。她的表情猙獰,有一股黑氣像面具一樣罩在她的臉上。那猙獰的表情再下一秒變成了驚恐。

    吳靈的手按在了耿倩的臉上,耿倩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

    咚咚咚……

    老頭手上的木柴都掉了。他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那張呆滯的臉就和耿倩扭曲的臉一前一後出現在畫面中。

    吳靈收了手。耿倩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抱著臉嚎叫個不停。

    鏡頭下垂,對準了耿倩。

    「怎麼……怎麼回事?」老頭喃喃問道。

    他應該是經歷了大風大浪了,可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附身了。那個女人早就附身在了她身上。之前沒什麼機會接近她,現在總算是有了。」吳靈的語氣平淡如水,好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剛才的手……」

    「一點兒小手段而已。」吳靈照舊是不以為然。

    耿倩的指縫中冒出了黑煙,好像臉上燒了起來一樣。她叫個不停,聲嘶力竭,慢慢的,那種掙扎就少了,叫聲也弱了下去。

    等耿倩完全不動了,吳靈蹲下身,一手拉開了耿倩捂著臉的手。

    那已經不是耿倩的臉了,而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臉上全是怨毒的表情,眼睛圓睜著,充斥著血絲,瞳孔是不正常的灰色。因為那表情,她的五官也說不上是好看難看,只是那張臉,讓人看一眼都覺得背脊發涼。

    「是楊氏。」老頭說道,口氣很複雜,「怎麼就……之前也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沒什麼奇怪的。之前你們都想著自己求生的吧?而你,意志堅定。這個女生不太一樣,她有個暗戀的人目前被我們保護著,要是不解決這個事情,他隨時可能進來。」吳靈站起來了,鏡頭拉遠了,不用對著楊氏的臉拍特寫了。

    老頭嘆了口氣,又換了種期待的語氣,「那她現在是死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鏡頭轉到了放屍體的房間。

    「這個異空間的關鍵不在楊氏本身身上。」

    鏡頭隨著吳靈移動,進入了房間。

    「這些屍體還是需要清理一下。」吳靈說著,又轉過身來,鏡頭對準了跟到門口的老頭,「放火把屍體燒了吧。」

    老頭去拿了柴,提醒了句油沒了,又去撿了火摺子生火。這方面,吳靈大概是完全幫不上忙,就去把那具不知道算楊氏、還是算耿倩的屍體拖進了房間,也扔到了屍體堆中。老頭把火生了起來,燒得並不旺盛。兩人只好等著。

    火苗漸漸吞噬了那成堆的屍體,將楊氏那張怨毒的臉也給覆蓋了。

    那具屍體燒起來後,火勢跳了跳,變得更為旺盛。紅黃的火光中多了一抹墨綠色,跟鬼火似的。

    「這沒問題吧?」老頭忐忑地問道。

    「沒問題。」吳靈很淡定。

    火焰繼續燒,那墨綠色就慢慢退了,火焰的顏色恢復正常,但火焰中的屍體很不自然地融化,變成了一灘粘稠的液體,凝聚在一起,火勢也因此減小,卻持續不斷,靜靜燃燒。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3
第261章 編號055-故事接龍(10)

    視頻到了這裡,終於出現了快進。火苗的跳動變得劇烈,那一灘液體的燃燒速度快了起來,面積和厚度都在縮小。紅黃色的火苗逐漸暗淡,又轉成了冷色調,不是墨綠,而是青藍交錯的顏色,那灘液體也變成了這種詭異的顏色。

    等到火徹底熄滅了,房間內突兀地出現了一股風,捲了一圈,跟出現時一樣,消失得也突兀。這間房的屍體沒了,血痕還留了下來,家居擺設多有損壞,也蒙了灰。之前發生的火、出現的風好像是一場夢幻一般。

    吳靈踏進了房間,鏡頭在空曠了的房間內搜尋。

    這間房和隔壁有些不同,放了床和桌椅板凳,床是一樣的,但桌椅板凳中有案台、有太師椅,還有個靠牆放的櫃子。木製的家具和櫃子裡的線裝書居然都沒在剛才的火勢中被破壞。

    吳靈查了那些家具和書,卻一無所得。

    鏡頭轉到了老頭身上。

    老頭的臉上是冥思苦想的神情,額頭上的皺褶中擠出了汗水,脖子上那可怖的傷口中又流出了黑色膿血。

    「兩間房都沒有,那就是在那個後院了。第一扇門是通往後院的?」吳靈問道,抬腳已經要走。

    老頭頓時眼睛一亮,一合掌,「是了!她在這兒治病的時候,還去過茅廁!」

    「污穢之地,倒是最適合佈置一些邪祟的法術。」吳靈評價了一句。

    老頭急匆匆就往外跑。他那樣子,好像年輕了二十來歲,生活又有了奔頭。可他在現實中就是個死人了,現實中的時間又過去了百年,他出去了又能如何呢?

    吳靈跟著去了。

    鏡頭拍到了第一扇門後的情景。

    小小的門廊後,是個寬敞的院子,後頭還有一排房。院子整體是四方的,左下角缺了塊,建了圍牆,應該就是那兩間房間的位置。

    院子上方敞開著,卻是一片漆黑,跟被人用墨水塗了天空一樣。就連無月無星的黑夜,都不可能這樣黑。這黑色,就跟最初在神農堂外拍到的景像一樣。

    老頭奔向了右手邊的小茅屋,一把就將門推開了。

    鏡頭先在院內環視了一圈,拍了院子的整體,再移動到了那間茅廁。

    古代的茅廁簡陋,裡面就放了個木頭的恭桶。雖然明顯是洗乾淨了,跟其他家具一樣積了灰,但還是讓人有些膈應。老頭不覺得噁心,勁頭十足,將茅廁的四壁摸了個遍,又將那個恭桶顛來倒去地翻看。

    吳靈提醒道:「那地上有個痕跡。」

    老頭這才將恭桶放到了一邊。

    鏡頭拉近,對著恭桶原來擺放的位置。因為到處積灰,這邊的地面上就有個很清晰的印痕。

    「這只是灰吧。」老頭趴地上抹了一把,又「咦」了一聲。

    他手抹過的地方,灰是沒了,可還有一圈痕跡在。

    「難道是恭桶放得久了……」老頭不停在地上摸索著,研究精神很強烈。

    吳靈也不催促,就這樣在旁拍攝。

    茅廁地面沒有鋪青磚,而是夯實的土地。老頭有點兒神經質地摸著,漸漸的,就用了力道,開始徒手挖掘,手上的指甲很快翻了起來,血淋淋的,他卻好像沒感覺,著魔了一樣挖著。

    挖出來的土被隨便扔一邊,他也沒有挖太久,手上動作停住了,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半晌後,老頭才顫巍巍的轉過頭。

    鏡頭中,老頭的表情很是怪異,像是笑,像是哭,還有茫然和恨意。

    吳靈照舊不說話,只穩穩端著,鏡頭都不抖一下,沒去拍老頭挖出了什麼,也沒去拍老頭的特寫。

    老頭呼了口氣,轉回了頭,挖坑的動作變得沉穩,但身體還在輕輕顫抖著。他小心翼翼,拂去了坑裡面的什麼東西,又用雙手,將一個東西捧出來。

    破舊的草蓆包著個東西,並不大,被老頭小心放在了地上。他之前的精神彷彿年輕了二十多歲,這會兒,又一下子蒼老了,整個人的精神氣都被抽走,露出了被嚇破膽的那種恐懼感來。

    吳靈這會兒上前了,上去就是掀開了草蓆。

    老頭的手出現在鏡頭中,好像是要阻攔吳靈的動作,而是遲了一步。

    鏡頭中,草蓆被掀開,陡然出現的是一個嬰兒的屍體,已經腐爛了大半了,還有蛆蟲在那上面爬動,在衣服的縫隙中鑽來鑽去。

    「是楊氏的孩子?」吳靈很淡定地詢問。

    老頭摸了摸草蓆,又摸了摸那件褪色的衣服,「我不知道……那個孩子……楊氏抱著屍體……」他說得斷斷續續,沒大喘氣,也沒遲疑,有的只是一種不堪忍受的痛楚。

    「怎麼回事?」吳靈的語氣多了幾分嚴肅。

    鏡頭一轉,對準了老頭。

    老頭癱坐在了地上,木然看著那個小屍體,眼眶中突然流下了渾濁的淚水來。

    過了半天,老頭才說道:「我記得那天,是楊氏抱著孩子進來的。孩子那時候臉已經發青了。徐大夫一看就慌忙叫我。我當時在後面給人扎針,聽到動靜,急急出來,一看孩子那樣,就從楊氏懷中把人搶了過來,帶去了裡間,給他扎針、推拿,又叫徐大夫去沖藥湯。小孩子,吃不了那種大顆的藥丸,徐大夫就是去將急救用的藥丸化成水……我們忙忙碌碌的,楊氏在旁邊哭求我們救救他兒子……應該是我的長子吧,他也在醫館裡面坐堂,幫著安慰楊氏,讓楊氏不要打擾。徐大夫端藥進來的時候,楊氏碰到了他,那碗藥就灑了……其實,灑不灑,灌沒灌孩子吃下去,會起到什麼效果,我們都不知道。我們那個時代,比不了你們的時代……」

    老頭苦笑,「孩子死了,楊氏不鬧了,抱著孩子哭個不停,整個人失了魂一樣。她夫家的人是後來才追來的,一聽到孩子死了,就說是我們治死了人。我也是後來打聽才知道,這個楊氏在夫家的日子不好過,公婆相公都不喜歡她。她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孩子,孩子還就這麼死了……楊氏的夫家要訛錢,我做主,給了喪葬的一些錢,說清楚是喪葬的錢,不是我們醫死了人。他們不依不饒。我的大孫子,才十多歲,當時是在醫館裡面當學徒。他年紀小,脾氣沖,就跟那家人爭執。他說得是條條分明,什麼孩子的病本來就不好治,送醫的時候已經晚了,楊氏還打翻了湯藥,還查了他們家親眷中有不少得了心悸死的。可他講得再清楚又如何?那些人根本不和我們講道理……」

    老頭又落下淚來,「我的長子被他們打了一頓,差點廢了手,以後都不能行醫了。大孫子之後就沉默了。我見這情況不對,只能去求了一位官員。我給那位官員的母親請平安脈,他總是照顧我們醫館。他出面請了官差,最後將這件是壓了下去。只是,那家人不鬧了,楊氏瘋了,卻是不罷休。」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3
第262章 編號055-故事接龍(11)

    老頭說到這兒,語氣滿滿都是後悔,不知道是後悔當初決定救那個孩子?後悔沒有第一時間找當官的出手?還是後悔之後一時心善,將楊氏給留在醫館內治療?

    老頭繼續說道:「我看她鬧得不成樣子,也是真的可憐,夫家、娘家都不管,她成了個瘋婆子……我讓人將她綁在了床上,灌了藥,她就時好時壞,就是好的時候,也不過是不聲不響地躺著,任人擺佈,沒了魂似的。我給她治了大半年,再診脈,發現她好了很多,就讓人將她送回夫家,不行,送回娘家、送到善堂……大不了我們李家出點銀子做善事好了。醫館每年都有一個月給窮苦人家施藥,照顧一個弱女子,也不是麻煩。可沒想到……」

    「她是真瘋,還是……」吳靈問道。

    老頭苦笑,「她的脈象沒什麼問題了。」

    「但光靠脈象,不能完全判斷她的精神狀況。」

    「用現代醫學的觀點來說,是的。但在我們那個時代……」老頭搖頭,「她咬死我的時候,表現得也很機敏,還知道給我道謝,跪地磕頭。我自然要彎腰攙扶她,她就趁機……後來她判了死罪,我家是沒有使人疏通打點的,全因為她眾目睽睽下做出這種事情,在旁人看來,她就是有意為之。」

    「這些都是你侄子跟你說的吧?」吳靈又問。

    老頭頜首,「我的侄子到了這裡後,跟我說了這些。他還說到了我的大孫子。他……」老頭看了眼嬰孩的屍體,摀住了臉,「他從小就親我,我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我侄子說,他好長時間沒去醫館,也不著家,後來才突然回來了,又對茅廁不滿意,為了點小事發了大火,請人改了茅廁。」

    鏡頭突然對準了那個嬰孩。

    「這屍體不是那個女人放進來的,是你孫子?」

    「這小孩死了之後,就被他家的人帶回去了,因為是夭折,怕犯了忌諱,據說是在城外隨便找個地方埋了。」老頭悶悶地說道,「那個女人進出醫館,都沒有帶東西。不可能是她,只能是……」

    「發生失蹤事件,也是在茅廁改建了之後吧。」

    「大概吧……」老頭低低哭了起來。

    「我要將這個屍體處理掉了。」吳靈說道。

    老頭沒應聲,還在哭。

    鏡頭移動。

    吳靈去拿了扔在前頭房內的火摺子,準備返回去。

    那個跑掉的女生在畫面的一角露出頭來,膽顫心驚地看了眼,舉止畏畏縮縮。

    吳靈應該是注意到她了,但沒管,轉身就走,鏡頭也就跟著轉動了。

    畫面外有笨拙的腳步聲,女生應該是刻意要放輕腳步,但不得其法,腳步聲也斷斷續續,很是猶豫。

    吳靈回到了茅廁,老頭不哭了,呆滯地看著那個孩子,嘴唇翕動。

    吳靈到了近前,才收錄到了他的聲音。

    「那孩子是為了給我出氣……不知道他怎麼樣……他是為了給我出氣……」

    吳靈沒管那個女生,也沒管老頭,蹲下神,手中捏著一張符紙,貼到了嬰孩的屍體上,又吹燃了火摺子。

    老頭的身體忽然震了震,「還有些人可能在這裡。」

    火摺子停在了畫面中。

    老頭忙說道:「跟她一塊兒進來的那些少年人,一些失控動了手,死了,還有些亂跑,進了外頭的黑暗裡面……是不是要……」

    「我不知道這片黑暗的情況。」吳靈果斷說道。

    老頭陰晴不定,「你的意思是……」

    「這種情況下,能解決掉這個大麻煩,能活下來幾個就是幾個了。」吳靈的手繼續前伸,火摺子碰觸那張符紙。

    符紙瞬間燃燒起來,跟有助燃劑一樣,那一團火還瞬間席捲了屍體,將屍體變成了小小的火球。

    畫面一陣扭動,又震顫起來。

    這肯定不是吳靈手抖。

    女生尖叫,「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啊啊啊啊!」

    沒人搭腔。

    老頭神情激動,又有些苦澀。

    突然,畫面靜止不動了。

    兩秒後,畫面一切,回到了吳靈最初講鬼故事的那間房間,應該是落在了地上,視角是歪斜的。旁邊有動靜傳來,被人拿了起來,拍了一圈,沙發和掛鐘是老樣子,對準沙發的那台也還在,有正在錄製的紅光亮著。

    吳靈舉著出了這間封閉的屋子,扭動門把之時,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和叫聲。

    門先一步被推開了,鏡頭差點兒被撞到,吳靈也一個踉蹌,鏡頭晃了晃。

    「靈!」

    一個胸膛擋住了全部畫面。

    「太好啦!你回來了!」

    「嗯。時間過去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

    「只有一個多小時?」

    鏡頭不斷晃動。

    外頭客廳的場景被拍到了一些。沙發上,有個臉上打了馬賽克的男人坐著。

    「那邊怎麼樣?到底怎麼回事?」

    視頻戛然而止。

    2009年7月28日,確認委託人的兩個女性同學重新出現,包括隨她們一起消失的物品。一切如常,無關人士均不知道兩人失蹤之事。事務所成員恢復之前聯繫兩人的記憶。其他失蹤學生的物品及相關記憶並未出現。

    2009年7月29日,委託人及其女友離開事務所,無異常情況發生。

    2009年7月30日,終結調查。

    2014年5月3日,首都神農堂原址地下挖出一個古代恭桶,內有一具老年男性的白骨。附:新聞報紙。

    我看完檔案的最後一行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異空間?平行空間?

    這比鬼怪更扯淡吧?

    可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存在,葉青那個失蹤的小夥伴湯語的下落是不是就有了眉目?他說不定是掉到了某個平行空間中,正常生活,可能還跟那些重生、穿越的主角一樣,有了非凡的人生呢?

    這是最樂觀的想法。

    最糟糕的情況,大概就是和那個老頭、和那些失蹤的人一樣,落入一個異空間,無法逃脫。

    我又想起了上次看的檔案中,葉青對那個死神說的裂縫……

    這麼一想,心裡面就有些發毛。

    就好像在新聞中看到有人走夜路,掉到了被打開的窨井蓋中,因此受傷或死亡。還有更可悲的,掉進糞坑溺死……

    幸好郭玉潔叫了我一聲,將我那種恐怖幻想給打斷了。

    郭玉潔從外頭走進來,一進門就嚷嚷,「林奇,老領導上次找的人出結果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3
第263章 爆了

    我上次跟老領導轉達了毛主任的意思,老領導就幫著牽線搭橋,給毛主任介紹了一個私人開的檢測公司,做一下小區環境的檢測。

    私人開的小公司,老闆做主,有人打了招呼,做起工作來就能很快。這不,沒一個禮拜,就出結果了。

    報告沒送到拆遷辦,但那邊的老闆跟我們這邊知會了一聲。

    郭玉潔說道:「檢測來空氣和水都沒問題,室內室外都乾乾淨淨的。我看……」她壓低了聲音,「不是出現集體幻覺,是鬧鬼。」

    瘦子對這個結論嗤之以鼻,「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但我們也沒法跟小區裡的人說啊。」

    郭玉潔嘟囔了幾句。

    「毛主任那邊有說什麼嗎?」我問郭玉潔。

    郭玉潔搖頭,「不知道呢,她也沒打電話來。」

    「就算真的是鬧鬼,毛主任也不會找我們吧?上次都說了,拆遷的進度我們管不了。」胖子為難說道。

    「毛主任找上了我們,我們也沒辦法。那是葉青的地盤。」瘦子撇嘴。

    陳曉丘問了一句:「這事情,有跟古陌說過嗎?」

    我們幾個互相看看,都是一臉詢問,也說明我們每個都沒跟古陌說過這件事。

    「要跟那個大叔說?」瘦子不太情願。

    古陌的行事作風很不討喜。

    「說一下吧。」胖子好脾氣,不介意這點小事,拿了手機就給古陌打了電話,把這事情說了,接著,就臉色古怪起來。

    「怎麼怎麼?」瘦子湊了過去。

    胖子遮了手機,苦笑道:「他不干。」

    「不干什麼?」瘦子一頭霧水。

    胖子聽那邊說了什麼,又連忙將注意力轉了過去,「好,我知道了。有什麼新情況再和你說呃……好吧……」掛了電話,胖子看向我們,很是難以啟齒的模樣。

    「到底怎麼了?」郭玉潔急性子,催了起來。

    胖子委婉地說道:「他那個能力……所以謝了我跟他提醒,接下來會安分呆在酒店。」

    我聯想到胖子說的「他不干」,估計是古陌以為我們要找他調查這件事,果斷就給拒絕了。他是極力避免這種事情的。工農六村現在情況古怪,我的陰陽眼什麼都看不到,可能那些居民看到的是其他什麼東西,古陌的聽覺或許能派上用場。正因為如此,古陌才避之不及,就怕聽到什麼稀奇古怪的聲音。

    「沒人性啊這傢伙。他那些小夥伴不是還困在那兒呢嗎?居然不管啊他!」瘦子擺出義憤填膺的模樣,譴責起古陌來。

    胖子吐槽,「你剛還說了那是葉青的地盤。真有什麼事情,葉青會處理的吧。」

    瘦子翻了個白眼,不吭聲了。

    當天沒再發生什麼事情。

    晚上下班回家,我掏鑰匙開門的時候,腦海中突然迴響起那個老頭說過的話。他說過,在那個異空間,情況有過變化。變化之後,單獨一個人開門的時候,就會跨入到另一個空間去。那個住在小區裡的死神,也不知道是獨此一家,還是冥府、地獄的眾多辦事處之一……這麼想著,我就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地回憶自己有沒有走錯門。

    有些人會在出門後,走一段路,猛地懷疑起自己有沒有將門給鎖好,不得不返回去再看看。

    我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的,現在卻因為進門而思索。

    很快,我就想清楚了,沒走錯,眼前的門也是我家那扇門。雖然我現在是孤身一人在一個空間,符合那個老頭說的情況,可也不可能因此就不開門了。

    湯語還在樓梯上莫名其妙就失蹤了呢,難道我就不走樓梯了?

    鑰匙插入鎖眼,轉動鑰匙後,「咔噠咔噠」的聲音響起,手一推,門就開了。

    一瞬間,房間內的各種聲音就鑽進了我的耳朵中。

    「回來了啊。」在廚房的媽媽探身看了一眼,手中還拿著鍋鏟,「馬上就吃飯了。」

    「好。」我笑了起來。

    爸爸在客廳看電視。我換了居家服,坐到了他身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妹妹比我晚到家,一進來就歡快地叫了我們。

    「怎麼了,這麼高興?」我笑著問道。

    「月考成績出來了,我年紀前五十。」妹妹笑嘻嘻的。

    爸媽都很高興,爭先恐後地詢問:「真的?」、「成績單呢?」、「前五十,有重點大學了吧?」……

    妹妹連連點頭,「是啊,要能保持,重點大學的重點專業都有!」

    「這才第一次月考,你可別驕傲。」爸爸板了臉,可眼睛裡面滿是笑意。

    妹妹又是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

    我們家,一晚上都氣氛愉快,但在工農六村,所有的家庭都又驚又怒。

    這是晚飯後,老領導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的事情。

    我急匆匆趕到了辦公室,其他人也都到了。就連其他組的人,都被叫來連夜開會。

    「奇哥,你說這事情……」瘦子跟我耳語。

    我看了眼外面亮堂的走廊,對他搖搖頭,「先去會議室。」

    不斷有人進入大會議室。老領導坐在主位,面沉如水,除了他這個具體事務的負責人,還有幾個上層領導或他們的秘書都坐在了會議桌邊上。

    老領導看了我一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等所有人到齊了,老領導才示意旁邊的一個中年人開始。

    這人我認識,是宣傳處的馬處長,原來在市委宣傳部工作,這次拆遷,他被任命負責宣傳工作,但因為正式拆遷工作還沒開始,基本不和我們有接觸,平時還在市委那兒工作。

    馬處長沒急著開口,而是示意自己的秘書放了一段視頻。

    投影中,我就看到了一個記者模樣的人,拿著話筒在採訪。她身邊很多居民,群情激奮。

    「……就剛才,水管裡的水沒了,等了會兒,就有污水噴出來,水管直接就爆了!爛菜葉子、剩米飯都跟著水一塊兒流出來!我家當時正做飯呢,這下可好!飯沒吃成,家裡廚房成了垃圾場了!」

    「……馬桶堵住了,我通了半天,就有用過的衛生巾……太噁心了!我大男人,還單身狗一隻,一個人住的,那肯定不是我扔的啊!」

    「你們這有什麼!我洗澡洗一半,淋蓬頭裡面流出來黃色的霧水,還一股尿騷味!全澆在我身上了!」

    居民們憤怒地叫喊,聲音充斥了會議室。

    我目瞪口呆,身邊坐著的瘦子等人,還有其他組的人,都愣住了。就連那些領導,都面面相覷。

    只有老領導和馬處長嚴肅至極。

    採訪還沒結束呢。

    居民們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那爛物業,將物業之前的偷工減料和拖延不作為都數落了一番。

    畫面一切,記者出現在了物業的辦公室。

    這應該是還沒經過剪輯的原始素材,也沒新聞裡經常有的旁白,多了記者說明身份,出示記者證的種種畫面。

    物業的值班人員一聽記者說明了來意,就趕緊給上面的老闆打電話,聽了幾句後,開了免提鍵。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4
第264章 採訪後續

    電話的聲音有些模糊,還帶著沙沙的雜音,但一個成熟穩重的中年男聲口齒清晰,也十分清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我們物業一直有做工作的,也想要幫著居民們營造最好的生活環境。在之前,我們的工作居民們都有看到,都很認可,我們管理這個小區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最近物業服務不好,其實是有原因的。管道問題,我們往上面打過報告,想要將小區裡面的管道進行全面改造,但上面的政府部門駁回了我們的申請,沒有任何原因。我通過自己的私人渠道去打聽,才知道政府在年內,會對小區所屬的地塊進行拆遷。我也跟人說了,拆遷沒那麼快,拆遷總要花時間,居民們還住著呢,怎麼能就這樣不管了呢?但對方不跟我正面談這個問題,我一個商人,有點錢,但也沒那麼大本事,去幹涉政府的工作方式啊。」

    記者的神情有些激動,「何老闆,你的意思是,政府為了拆遷的需要,才阻止了你們對小區設備的維護,是這樣嗎?」

    「我不太清楚,我只是託人打聽,具體是什麼情況,政府相關部門沒給我正面答覆,連施工的申請報告,都直接打回,沒有寫理由。」

    記者又問了幾句,那個何老闆一直打哈哈,不正面回答,只做引導。他其實也不用引導,我看那個年輕的記者,已經有了抓到了大新聞的興奮。

    我的心頓時往下沉了。

    記者失望地掛了電話,出了物業的辦公地點,就跟攝像說:「我這邊做個評論,你拍一下。」

    「這樣不好吧……」攝像的口氣猶猶豫豫。

    「有什麼不好的?你拍就是了!」記者瞪了鏡頭一眼。

    攝像只好答應了。

    記者理了理頭髮,正色面對鏡頭,「這些年來,拆遷矛盾屢見不鮮,拆遷工作人員不合法、不合規的舉動也經常被媒體曝光。我們再次呼籲,陽光拆遷,公平拆遷,政府工作人員應該通過合法、合理、合情的手段,完成拆遷這項有益於多方的工作,關心市民的切身利益,方便他們的生活。有關本次事件的後續情況,我們將會做跟蹤報導。民慶衛視記者羅江雁報導。」

    記者換了表情,問道:「不行不行,剛才的詞不太好,我再想想……」

    攝像敷衍地勸道:「已經挺好了。」已經將攝像機放了下來。

    畫面定格在了記者那件灰白色的外套上。

    馬處長開口道:「大家也看到了。這個是我電視台一個朋友給我的,暫時還沒播出。衛視那邊雖然沒做決定要不要在後面幾天的新聞撥出來,但他們播不播,這事情都發生了,現在是網絡時代,肯定有人要說這個事情的。出事的小區是工農六村,誰負責的?」

    我暗暗嘆氣,站了起來,說明了工農六村的情況,「……之前,小區的居委會主任和小區的居民就對物業很不滿了。他們因為要拆遷的緣故,對小區的管理鬆懈了,不願意再進行管理。又因為拆遷的緣故,沒有新的物業公司願意接手這個小區。居委會和居民對我們拆遷辦的印象還挺好。之前還委託我們介紹,給小區的空氣和水質做了檢測,今天白天出了結果,一切正常。」

    「哦?」馬處長對這個很感興趣。

    老領導點點頭,「我給介紹的公司。之前的檢測都沒問題。小區晚上突然出了這種事故,有查清楚原因嗎?」

    馬處長回答道:「還沒有。搶修隊還在小區工作。我是接到了消息,看到視頻,覺得事關重大,先要跟大家通個氣。這次拆遷,都是老小區,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我坐了下來。

    前排還有其他組的成員,聽了馬處長這話紛紛點頭,在馬處長停頓的時候,適時說了他們負責的情況。

    「也有水管老化問題,不可能大換,小修小補也不一定有用。」

    「五村和六村一個物業的,他們在那裡工作一樣推三阻四。」

    大家七嘴八舌,讓我鬆了口氣。

    問題總歸不是在我們拆遷辦身上,只是,在群眾觀念中,問題出在哪兒,那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我有些疑惑那個何老闆怎麼就那麼大膽子,明目張膽把責任往政府上推。

    民不與官斗,這話說了千年了,放到現在,雖然不像古代的時候那麼嚴苛吧,但生意上和政府有來往的,都不願意得罪政府。

    物業一塊,比如何老闆說到的全面換管道,那就要通過政府的工程審批,不是隨便想要換水管了,找個電線杆上的小廣告,就能跟搞家庭裝潢一樣,把事情給辦了。就是家庭裝潢,大動作的話,還要跟物業和居委打聲招呼,方便行事呢。

    何老闆說,他審批被駁回,肯定是假的,但他在記者面前胡說八道,他以後的審批被駁回,那就是真的了,還能在駁回的意見寫上幾百字洋洋灑灑、嚴絲合縫、無可辯駁的正當理由。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主要是馬處長在跟我們這些基層工作人員做培訓,媒體方面,可輪不到我們插手,但如果碰上了群眾、記者,我們不能給馬處長那邊的宣傳處拖後腿了。

    散了會,馬處長留了我們組,我們的座位從後面的摺疊塑料凳,換到了會議桌邊上的木頭椅子。

    那些領導就用審視的模樣盯著我們,馬處長不斷問我們五個問題。

    我發現,這些領導都認識陳曉丘,看向陳曉丘、問到陳曉丘,態度都會軟和一些。

    等「審問」完,確認我們沒做任何讓拆遷辦陷入麻煩的事情,他們才松了態度。

    「好了,你們回去吧。毛主任那裡,我們會跟她聯繫。」老領導嚴肅了一晚上的臉有些鬆懈。

    我趕緊點頭。

    五個人魚貫而出,走了一段路,才不約而同地呼了口氣。

    「你們說啊,那個姓何是不是喝多了啊?」瘦子抱怨道。

    顯然,我的疑惑,瘦子也想到了。

    「可能是要轉行了?」胖子猜測。

    陳曉丘問了個問題:「他是不是那個物業的真正大老闆?」

    「哎喲!」瘦子一拍大腿,「這背後還有物業內部的勾心鬥角?唔,也有可能,他是別人家派去的奸細?」

    我們這邊瞎猜測了一會兒。

    郭玉潔問道:「那個爆水管,和之前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其他人都住了嘴。

    瘦子說道:「哪個鬼那麼無聊,把一小區水管給爆了啊?」

    這話也有道理。

    我們告別了彼此,各自回家。

    第二天上班,整個單位的氣氛都還挺緊張的,但沒有記者或居民來堵我們拆遷辦,情況總歸不是最糟糕。

    陳曉丘的臉色卻很糟糕,看到我們都到了後,開口說道:「那個何老闆,是被人指使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4
第265章 各方角力

    陳曉丘這一開口,讓我們大感意外。

    陳曉丘話說出口了,也就不可能就這樣結束。

    我們辦公室習慣了不關門,原本單位樓熱鬧,大家的工作狀態都不是那麼嚴肅緊繃,時不時就有動靜,這樣說話,只要不是大聲叫喊,就不怕人聽了去。可這會兒,單位樓特別安靜,大家做事都輕手輕腳的,有一個人用正常音量說話,隔兩間辦公室都聽得一清二楚。

    陳曉丘開口的時候就壓低了聲音,這會兒再說,更是低了幾分。

    我們都湊到了陳曉丘的桌邊,一副開小會的模樣。

    「我小叔打聽了一下,慶州製造局那邊現在分出了三派人。」陳曉丘將事情娓娓道來,「一派,和余新嶸一樣,萬事不插手,順其自然,在旁邊觀望一派,是吳旻堂那樣的,想要藉著拆遷,把葉青完全清理掉最後一派,就是怕拆遷會惹怒葉青,想要阻止拆遷。」

    陳曉丘所說的慶州製造局,肯定是慶州製造局的那些幕後大佬們。吳旻堂就是那個買兇殺人,襲擊陳曉丘,結果被葉青給殘暴地五馬分屍了的人。

    「這次的事情,就是最後那一派的人策劃的。他們買通了物業,拆遷辦上層領導應該也有他們的人。他們想要藉著這次的事情叫停拆遷。」陳曉丘說道。

    「這樣就能叫停拆遷?」郭玉潔疑惑問道。

    「上層領導當然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叫停拆遷,但出了事情,拆遷進度肯定要停一停,說不定拆遷辦的負責人、上面的大領導,要跟著換一換。這要是計畫周詳,換成他們自己的人……」瘦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就算不換人,這樣拖來拖去,要是不惜代價,拖到換屆選舉肯定可以。」胖子補充道。

    「說起來,我們這兒的下一屆是要換人了吧?」瘦子接了這個話題。

    「也管不到這麼細緻的吧?而且,他們還能干涉這個人選?」郭玉潔不信。

    「人事變動之後,肯定要有很多事情。反正,拆遷是不可能那麼快了。」胖子搖搖頭。

    「這主意是打得好,葉青也一定樂見其成。他們是不可能像吳旻堂那樣了。」瘦子說道。

    「也沒人會像吳旻堂那樣。」陳曉丘說道。

    陳曉丘前段時間跟我們閒聊的時候說過,吳旻堂是特例。他家是世代軍人,族譜上記載,玄祖父還是個一品大官,但到了他祖父那一輩,他的祖父在從軍的時候犯了軍紀,被開出了軍隊。他祖父性子野,無法無天,三四十歲了,還因為和人起了口角,在街頭鬥毆,被人打死了。他父親和幾個叔伯同樣不安分,到了他這一輩,還有兩個堂兄犯了法,蹲了幾年牢房。就是吳旻堂本人,手上也不乾淨,好像年輕時候還槍殺過人,找人頂罪,才沒和堂兄們一塊兒去吃牢飯。

    慶州製造局的那些老狐狸們,要犯罪也是經濟犯罪、政治上犯罪,殺人這種事情,也就一個吳家做得出來。

    聽了這事情後,我對葉青的殘忍手段稍稍好接受了一些,但也只是稍微。葉青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從看過「天國歌聲」那個檔案,就覺得不是什麼好人了。準確來講,他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不在乎人命什麼的。

    我問陳曉丘:「水管爆裂也是他們做的?」

    陳曉丘愣了愣,「這事情倒是不知道。搶修隊修好水管了嗎?」

    我們都是搖頭。

    「我去問問毛主任!」郭玉潔自告奮勇。

    電話打過去,毛主任不在,居委會的工作人員說那些水管還沒修好,毛主任昨天在現場盯了一晚上,今早剛回去要睡一會兒。

    瘦子問道:「奇哥,你還懷疑水管的事情?」

    「這事情本來就有些奇怪吧?要是人為的,那倒好了。接下來就看慶州製造局的人打擂台好了。」我說道。

    我可不信死了個吳旻堂,那些支持拆遷派就偃旗息鼓了。這可能是他們唯一一次,能借刀殺人,處理掉葉青的機會了,難不成就這樣放任機會溜走,等著看葉青跟工農六村一塊兒再存在個幾十年?何況,葉青這樣暴戾地殺人碎屍,那些人更要忌憚葉青,想要除掉他了。

    陳曉丘沉吟道:「我回去再問問我小叔吧。要是他們鬥起來,我們可就輕鬆了。不光他們,還有不知道葉青事情的人呢。」

    最初決定拆遷是不是有慶州製造局的人在幕後推動,我不知道,可既然政府決定拆遷了,地皮要拍出去,更有可能的是,這地皮已經有一些地產商看中了,正籌備資金要參與以後的競拍呢。

    牽涉到其中的利益者不光是慶州製造局。

    我們這些小人物,就只能站旁邊看熱鬧。

    毛主任下午到了居委會,給我們打了個電話。

    「小林啊,不好意思啊,早上回去睡了幾個小時。」毛主任的聲音充滿了疲憊。

    「哎,毛主任,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您昨晚上辛苦了。」我連忙說道,又問毛主任,「水管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都修好了嗎?」

    毛主任嘆氣,「還沒呢。各處水管都有問題,小區裡面從昨晚開始就停水了,到現在也不能恢復。」

    「這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影響範圍那麼大?」

    「我也納悶呢。維修隊現在也鬧不清楚,正在邊修邊查。」

    「那你們那兒有什麼消息,跟我們來個電話,行嗎?」我客氣地說道。

    毛主任有些疑惑,「哦,行啊。」

    我知道毛主任在疑惑什麼。我們之前和毛主任合作愉快,工農六村有什麼事情,毛主任都很主動給我們知會一聲,我們也會很快趕過去。這次,毛主任大概是突然忙起來,沒顧得上跟我們打電話,我們這邊知道了,卻也沒主動過去。

    我倒是想到現場去看看,要真有鬼,看看有沒有陰氣就知道了。可馬處長昨天跟我們開了那麼久的會議,我這會兒無組織無紀律地跑過去,那肯定得挨批。

    我心念一動,問道:「毛主任,這事情,沒人爆料到電視台嗎?」

    「昨晚上有人來採訪過吧。我也被問了兩句。電視上沒放嗎?」毛主任的語氣更疑惑了。她大概是以為我們從新聞上知道了這件事。

    「還沒看到呢。行了,您忙您的,我不打擾了啊。」我說道。

    毛主任是真的忙,也不再想那麼多,就跟我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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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又爆了

    毛主任之後一直沒打電話過來。

    晚上我回家,吃晚飯的時候客廳電視就開著,我就看到了有關工農六村的新聞。

    電視頻道是民慶衛視,播放的新聞是民慶衛視的晚間新聞,畫面中的記者拿著帶有民慶衛視標識的話筒,同樣是個女記者,卻不是馬處長放的視頻中的那位羅江雁。這女記者看起來就比羅江雁成熟許多,聲音溫婉,詢問居民的時候,帶著點勸撫的味道。

    「這麼說,昨晚上水管是突然出了問題,而且小區所有的水管一起出了問題?」

    「是啊!」

    被採訪的居民是一位中年大嬸,愁眉苦臉,卻沒什麼怒氣。不知道是這個女記者特地選了對象,還是經過了一段時間,居民們的怒氣漸漸消了。

    中年大嬸緊皺了眉頭,「這事情也是奇怪啊,一整個小區,一塊兒出了問題。昨天晚上,我這邊剛驚得叫出聲呢,就聽到外頭全是叫聲。那個點,正好是用水多的時候,是做飯的點。」

    「小區居委會和搶修隊的負責人有跟你們解釋過這次事故的原因嗎?」記者繼續問道。

    「沒呢。他們也忙到現在了。我們小區的居委會主任昨天熬了個通宵,今早上天亮了,才回家睡了三四個小時,就又來了。她也年紀不小了。」大嬸感嘆道。

    記者後來又採訪了幾個人,沒去找物業,而是去了城建局查了小區最早的設計圖紙,還查了後來的改造圖紙,將小區裡面的水管線路研究了一番,請了專家發表意見,做出了一二三四五的猜測。物業維修那一塊被完全跳過了。

    我看了便心知肚明。馬處長,或者說,慶州製造局的支持拆遷派目前佔了上風。不知道是吳旻堂的事情刺激了他們,還是反對拆遷派太勢單力薄,明明之前佔了先手,卻還是失了機會。當然,我對拆遷不拆遷真沒什麼想法。這事情我根本影響不了。

    我爸看了新聞,隨口問道:「工農六村,不就是你現在負責的那個拆遷地方嗎?」

    「是啊。昨天晚上爆了水管了。」我看這個新聞結束了,就轉頭繼續吃飯。

    「這事情對你們有沒有影響啊?」媽媽關心道。

    「得看最後結果了。如果水管能盡快修好,那就沒什麼影響。如果不能的話……」我說到這兒,停頓了。

    不能的話,會怎樣,還真難說。

    現在這情況真不是用常理能來推斷的,得看幕後的博弈,說不定還要看葉青有沒有能力再做點什麼。

    「你也不用擔心。你就是個小員工,出了事情也輪不到你擔責任。」爸爸勸道。

    我點點頭,「我本來就沒什麼擔心的。上面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就行了。」

    「哎,好了好了,吃飯吃飯,菜都要冷掉了。」媽媽招呼我們快吃飯。

    「這天氣,哪有那麼快冷掉啊?」爸爸笑道。

    「馬上就要轉涼了。芸芸啊,我明天把你冬天的衣服拿出來曬曬。你那件冬天的校服要不要換個芯啊?我聽我一個同事說,有家店可以改校服。改外觀的我們就不要弄了,冬天外套裡面的芯子可以換一換,換好一點的棉花。」媽媽轉頭對妹妹說道。

    「你要這樣,不如換個羽絨的。」爸爸說道。

    妹妹連忙搖頭,「我都最後一年穿這個校服了,不用改了。我冬天也不冷。教室裡面還有空調。這次維修,空調都換新的了。」

    「哦。那就算了。」媽媽打消了這個主意。

    「你們學校維修好了?」我問道。

    「高一高二的樓還沒重建呢。我們高三的都弄好了。」妹妹說道。

    之前因為那場靈異事件,妹妹就讀的十八中的兩棟教學樓都受到了損壞,高一高二的教學樓更是直接塌了。之前,十八中的學生都借了其他地方上課。

    「那你們什麼時候回去上課?」我又問道。

    「下個禮拜一就回學校上課了。」妹妹回答,語氣有些複雜。

    我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別擔心。」

    「吃飯呢,你別揉我頭啊!」妹妹抱怨道。

    「你怕頭皮屑掉進飯碗裡啊?」我笑著調侃。

    「你才有頭皮屑呢。」妹妹理了理頭髮,對我翻個白眼。

    我告訴妹妹別擔心,自己還是有些擔心的。第二天上班前,我彎去了十八中看看。高一高二教學的廢墟已經清理乾淨了,我沒看到什麼陰氣。跟門衛打了招呼,請他行個方便,找藉口去看了學校深處的高三教學樓,也沒看到什麼陰氣鬼怪,我才放下心。

    到了辦公室,單位氣氛還是那麼壓抑。

    瘦子等人面色凝重,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我最後到的,進來就問道:「是馬處長那邊有指示了?」

    瘦子驚訝地看著我,「奇哥,你不知道啊?你早上沒看新聞?」

    「我今天早上有事。怎麼了?」我疑惑問道。

    「早間新聞都放了,公交上面的新聞也放了。這次事情熱鬧了啊。」瘦子嘰裡呱啦地說著,拿出了手機,大概是要找新聞視頻給我看。

    郭玉潔性子急,直接對我說道:「那邊水管又爆了!」

    我張大了嘴巴。

    胖子補充道:「昨天晚上點的時候,水管就修好了,結果半夜三點多,水管又爆了。這次是所有人家的水管一起爆了,和上次還不一樣。上次其實只爆了一部分水管,但所有管道流出來的都是污水,下水管道還反出來污水。這次是真的爆了,家家戶戶都被水淹了。」胖子說到此,有些遲疑,「而且……」

    「而且什麼?」我問道。

    「我看著新聞裡面拍的水,覺得不太對勁,但新聞沒說具體的情況。」胖子搖頭道。

    「上次爆水管的原因查清楚了嗎?」我又問。

    陳曉丘回答:「上次是下水管道和供水管道發生了串聯,兩邊的水混一塊兒,沖爆了水管。」

    我聽著都傻愣住了,「下水管道和供水管道還能串聯?」

    「工農六村改造過幾次水管。最早用過地下水,後來換自來水,水箱供水,現在都改成了增壓泵將水直接打上去。新聞裡面解釋得也不太詳細,總之是水管的供水抽水發生了錯亂,讓水管爆了,湧出了污水。維修隊昨天晚上已經修好了所有的水管。」陳曉丘指了指天花板,「上面專門調派了人,弄得跟搶險救災差不多。」

    就是水管沒有全部爆裂,光是這麼嚴重的管道問題,一天一夜把這問題完全解決了,那動用的人力物力恐怕是真的跟搶險救災差不多。

    我心裡面突然生出感慨來:葉青,真的是很招慶州製造局的幕後大佬們恨啊,居然弄出了這麼大手筆。就是不動用政治方面的人脈資源,光請人修管道,這也不少錢呢吧。

    「好了,奇哥,你看這個新聞!」瘦子舉著手機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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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鬼影

    瘦子找到了早間新聞,正是講工農六村爆水管事情的。

    記者沒採訪居民,就拍了幾個室內淹水的場面,加了旁白,平鋪直敘地描述工農六村所有住戶家的水管爆裂,湧出污水的情況。

    新聞很快就結束了,我又重播了一遍。

    「怎麼樣?你有看到什麼嗎?」陳曉丘問道。

    「胖子說看著不太對,奇哥,你也這樣覺得?」瘦子也問道。

    我們兩個應該都要陰陽眼,既然胖子覺得不對,我也該有所察覺。

    我卻是因為看慣了青葉那種編輯好的視頻,粗看新聞,有點兒找不著重點。要知道,青葉的視頻都是編輯好了的,有快進,有特寫。新聞裡面當然不會有這些。

    這次再看了一遍,我按了暫停鍵,盯著屏幕目不轉睛。

    畫面裡面是一個住戶的廚房,一排流理台的櫥櫃門都打開了,能看到洗碗池下方連接的水管裂了條大口子,污水不斷從裡面湧出來,淹沒了地面,到小腿高。那污水是泥黃色的,有些零星的菜葉、米粒,除此之外,就沒什麼東西了。

    我問胖子:「你是看到哪兒覺得不對了?」

    胖子撓頭,「我也不知道。我就早上吃早飯的時候,看了店裡面的電視……感覺這水不太舒服。」

    「你這不是廢話嗎?」郭玉潔說道。

    「只是這樣?」我可不信胖子會犯這種錯誤。

    胖子繼續撓頭,「不是噁心的那種很不舒服。和那天在醫院的感覺有些像。」

    我心中一驚。那天在醫院,可是蕭正父子死亡,暴發了陰氣,衝擊力特別巨大。這東西有那麼大的力量?我轉頭去看屏幕,真沒看出什麼來。

    「這難道是他的能力?」陳曉丘猜測。

    瘦子和郭玉潔興奮起來,開始議論這個話題。胖子被他們纏上了,看他們那眼神,好像想要拿胖子做實驗似的。胖子體型擺在那兒,郭玉潔武力值同樣擺在那兒,胖子真沒出去躲。

    我點了播放,繼續觀看,仔仔細細,全神貫注,也不去管他們三個胡鬧了。

    播放到了末尾,記者拍著另一戶人家的廁所管道。我目光一凝,按了暫停。

    「你發現什麼了?」陳曉丘問道。

    「這邊,是不是有個東西?」我指了屏幕問陳曉丘。

    那邊的三人也聚了過來。

    我指的地方是洗衣機旁邊。這邊的水位更高一點,水中有個陰影。

    「是有東西。可能是垃圾吧,或者是人家放在那邊的東西。這東西有問題?」瘦子問道。

    「我感覺不太對。」我嚴肅說道。

    「可以處理一下這個截圖。」陳曉丘說道。

    我們五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我是沒這方面電腦技術的,瘦子和胖子也沒有,郭玉潔直接表示是會修照片,讓我們三個大男人側目。

    「看什麼看?」郭玉潔說句話的時候很是費解。

    「你還會修照片?」瘦子難以置信。

    「當然啊。」郭玉潔還在費解,「很奇怪嗎?」

    「你平時都不自拍的吧?拍照也不修圖的吧?」瘦子問道。

    我和胖子在旁邊點頭。

    「我幫人修圖的啊。大學時候她們拍了照都要修圖,我跟著學了,最後是我技術最好。」郭玉潔說道,「現在也幫人修圖。」

    郭玉潔會點亮這個技能,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能把這個放大,調高清晰度嗎?」我問郭玉潔。

    郭玉潔搖頭,「我只會磨皮、去痘痘、修身材……」

    行了,不用問了。

    陳曉丘直接表示自己不會,「花錢找人處理吧。」

    「不會有事情吧?」胖子擔憂道。

    萬一處理完,是個恐怖的靈異畫面,那我們真是難辭其咎了。

    「應該沒事。我看著這個,沒什麼陰氣。」我說道。

    「那你還能挑出來?」郭玉潔問道。

    「直覺。古陌不是說了,靠直覺嗎?」我隨口說道,頓時靈光一閃,「我們可以先找古陌看看。他比較有經驗。」

    「他肯嗎?」瘦子懷疑。

    「只是看這段新聞。他原來在青葉的工作也是這個。」我拿了手機,給古陌打電話。

    古陌拖了很久才接了電話,聲音慵懶,應該是在睡覺。

    我直截了當說了打電話來的目的。

    「哦。行吧。哈啊視頻在哪兒呢?」古陌打著哈欠,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我有些意外古陌的這個態度,嘴上忙道:「我把網址發給你。」

    「嗯。我知道了。」古陌掛了電話。

    網址發過去,古陌還回了個消息說收到。

    難道古陌沒有起床氣,反倒是剛醒來的時候脾氣特別好?

    到下午的時候我才知道,古陌不是剛起床的時候脾氣特別好,是已經猜到了工農六村發生的情況。我們五個下班都被他叫到了酒店,他開了筆記本,一臉嚴肅地跟我們分析視頻上的那個東西。

    「這是個鬼影子。」古陌說道。

    我問道:「你是說,鬼的影子?」

    「是啊。有些鬼能被某些東西照到。」古陌說道,鼠標將水裡面的東西圈了起來,「你們這樣看,是覺得這是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陰影對吧?」

    郭玉潔先點了頭。

    古陌用最簡單的照片查看軟件,將這張截圖翻轉了九十度,又用鼠標將那個東西描了出來,「這樣看呢?」

    「這是什麼?」郭玉潔還沒看出來。

    古陌無語。

    說實話,我也沒看出來。

    我瞄了眼胖子和瘦子,兩人都一臉茫然。

    陳曉丘說道:「是一雙腳。」

    「啊?這是腳嗎?」瘦子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有點變形,不是正面的,而是……」陳曉丘問古陌拿過了鼠標,將截圖變形了一下了,拉成了一個平行四邊形。

    「啊!真是腳!穿著鞋子呢!」郭玉潔叫道。

    「帶防水台的魚嘴細高跟鞋,根起碼有十釐米。」陳曉丘補充。

    這個我是真看不出來。

    瘦子和胖子也是盯了半天,瘦子還在狐疑。

    「是嗎?」

    「是啊。你看這個,這裡防水台,這邊魚嘴,這個是腳面。」郭玉潔搶過了鼠標,在上面畫畫,將她說的那些描出來。

    她應該是真的有不搓的照片技巧,至少用鼠標畫線畫得不錯,比古陌強多了。

    我這下是看出來了,那水下面是一雙穿了高跟鞋的腳,因為跟太高,腳面和一截小腿都快成垂直地面的平面了,顏色又基本差不多,我剛才才死活看不出來這是什麼。

    如果只有一雙鞋,那可能是主人家放在廁所,被污水浸沒了。可連腳踝和一截小腿都有,那絕對不正常了。

    「這要是影子,那這個鬼,這樣飄在廁所裡面?」瘦子比劃了一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4
第268章 編號008-死亡預兆(1)

    瘦子不用比劃,我也能在截圖上腦補出一個女人的影子。她就貼著天花板,腳在洗衣機旁,腦袋正好懸在馬桶上方。

    不只是我,其他人應該也在腦補那個畫面,頓時全都安靜下來。

    正常人都不會沒事兒往天花板看,正常人更不會在自己家上廁所的時候抬頭看看天花板。可要是有這麼一個鬼,一直飄在人頭頂上盯著人上廁所,那感覺絕對不是可笑,而是可怕。

    「也未必是飄在上面。」古陌突然開口說道,「鬼影子雖然叫影子,可不一定是鏡面的投影,也不一定是光照之後留下的影子。這個鬼可能在這兒站著,也可能就躺在水底下。」

    古陌取代了瘦子,手也在屏幕上比比劃劃。

    他列舉了三種可能性。

    一種是那鬼就貼著洗衣機旁邊的牆站立,面朝著馬桶和淋浴間,我們看到的腳就是水中倒影。另一種就是我們所看到的腳就是她的腳,不是倒影,不過是因為有了水,所以照片才拍下來了。這樣一來,她的腦袋……

    「在馬桶裡面?」瘦子一臉便秘樣,「我只聽說過馬桶裡面伸出手抓人屁股的鬼故事,沒聽說過鬼的腦袋就在馬桶裡面看著……她難道有窺淫癖嗎?」

    「她的身高你又不知道,也不一定是頭正好就在馬桶。」胖子說道。

    「那也差不多了,再高、再矮,都不是平均身高了啊。」瘦子反駁道。

    「隨便她是什麼姿勢吧,總歸是有個鬼在工農六村。」我打斷了兩人無意義的討論,問古陌,「那段視頻,你有聽出其他什麼來嗎?」

    古陌不太自在,半晌才回答道:「那裡比上次去的時候更嚴重了。」

    我嚇了一跳,「真的鬧鬼?」

    「也不一定是鬼,就是靈體。聲音很多很雜,也聽不清。這次爆水管,可能就是那些東西太多了的緣故。」古陌嘆氣,「那地方是不能住人了啊。」

    瘦子叫道:「那個葉青就不管管?」

    「他活著的時候勉強管著,現在可能是有心無力了。」古陌淡淡道,看向了我。

    我苦惱地說道:「我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去工農六村。萬一被記者知道了,問東問西,我們要被批評的。」

    這事情和拆遷辦沒一毛錢關係,就是上面因為拆不拆遷,神仙打架,導致我們這些凡人遭殃。要傻乎乎撞上去找死,我怕那些支持拆遷的會藉機就把我們組的人給換掉殺人不行,調職總歸好辦了吧?

    我想到此,心頭一跳,看向陳曉丘,忙把這個跟她說了。

    這件事,也只能陳家出面解決。

    沒想到陳曉丘沒說話,古陌先開了口。

    「葉青收拾不了工農六村那麼多東西,但收拾幾個活人是沒問題的。」

    古陌話一出口,就帶了血腥味,偏偏他說得漫不經心。

    「他們不敢從我們這邊下手?」我問道。

    「要是敢的話,他們也不用費時費力,在上面掰手腕了。」陳曉丘贊同古陌的這個說法。

    「那工農六村現在要怎麼辦?」郭玉潔掛心著這件事。

    「水管都爆了,也住不了人了吧。」古陌無所謂地說道,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或許爆水管的就是葉子啊。」

    我們都愣住了。

    用這種手法趕走不相干的人,青葉的人似乎在處理委託的時候就做過。這倒真有可能是葉青做的。

    「那我們就不管了。」我徵詢古陌的意見。

    我怕葉青就等著我過去,要傳話什麼的。我這邊因為工作關係去不了,他會做出些過激的事情來。

    不得不說,葉青暴虐的殺人手法還是給我帶來了一些心理陰影,讓我對葉青的忌憚更深了。或者,該說是敬畏。

    古陌擺擺手,「不管就不管吧。隨遇而安,你不要那麼大壓力,想做什麼做什麼,就是做之前動動腦筋,不要作死啊。」

    我無語。

    古陌肯定不是什麼好長輩,跟他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們五個酒店出來,吃了頓飯,閒聊了一陣,就散了。

    之後,我們都沒去工農六村,只從新聞和馬處長那邊知道,工農六村的水管問題真的很嚴重,現在不能住人了,政府壓了物業出了一部分補貼,民政部門也出了一部分補貼,讓那裡的居民找地方暫住。

    讓我意外的是,因為這件事,拆遷進度要放緩。風口浪尖上找居民說拆遷,那在有心人看來,這就是政府的陰謀。但拆遷的事情也變得勢在必行。就是工農六村的屋主們都迫不及待想要拆遷。毛主任還為此又給我們打過電話,傳達居民們的意見。那些屋主倒是沒把這件事往拆遷辦頭上想,新聞中也不提拆遷辦,倒是讓拆遷辦所有人鬆了口氣。

    事件編號008

    事件代稱:死亡預兆

    委託人:任敏

    性別:男

    年齡:35

    職業:職員

    家庭關係:結婚,有一兒子

    聯繫地址:民慶市堎山三村弄號室

    聯繫電話:5411

    事件經過:

    2001年12月3日,委託人第一次到訪。音頻文件00820011203wav。

    「您好,任先生。請說一下您碰到的事情吧。」

    「哦,你們、你們好,我……我碰到的事情是,是預兆。」

    「是什麼方面的預兆?」

    「是我死掉的……我……」

    「您別急,可以慢慢說。您最先發覺到不對勁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半年前,我在半年前覺得不對勁了!我岳父岳母養了狗,那隻狗平時很聽話,很親人,我去看望岳父岳母的時候,也會跟它玩一玩。那次去看望我岳父岳母,它沒跟以前衝上來,親熱我老婆和兒子,就站在那兒,盯著我看,然後突然叫起來,不停地叫,就衝著我叫,我要進門的時候,它還不讓,被我岳父訓了打了,最後給拖進屋子裡面關起來,也不消停。我們家都覺得這事情不太對。我……我之前沒碰過其他動物,它就突然這樣……我岳母說,要麼去寺廟裡面拜一拜。我老婆也信這些,將兒子交給岳父岳母,就跟我要去寺廟,一刻都坐不下去了。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

    「然後半路上,去車站路上,我就感覺有東西盯著我,我一抬頭,晾衣桿上面……就那種臨街的小區樓房,每戶窗子前面都有晾衣桿的,那一排,一整排樓的晾衣桿上都站了烏鴉。真的!全是烏鴉!都盯著我!我一抬頭看過去,它們一起叫起來,然後一起飛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18 23:54
第269章 編號008-死亡預兆(2)

    「那一定很恐怖吧。其他人也有看到嗎?」

    「不,我老婆,我老婆說,只有一隻……我當時嚇得叫了起來,抓著我老婆指著天,我老婆說一隻鳥有什麼……她只看到了一隻。我後來再看,也只有一隻……」

    「您後來再看是什麼時候?」

    「就是一眨眼!就是一眨眼,那一片鳥就變成一隻了!」

    「嗯。那麼,您夫妻有繼續去寺廟嗎?」

    「有的有的!我岳父家就在城隍廟旁邊,兩站路,我們乘車過去的。到了寺廟門口,我看到了野貓……那寺廟門口野貓挺多的。那些貓就盯著我……我老婆被嚇到了,拉著我趕緊去上了香,還請師父給看看。他們也沒看出什麼……我投了錢,再求了一支籤……大凶……解籤的師傅說我有血光之災……我……我們求著師父給化解,師父說沒什麼辦法,說什麼命啊什麼的。我在那邊功德香把身上錢全投進去了,求了個開光的金牌子。」

    窸窸窣窣……

    「喏,就這個。」

    「嗯。後來呢?」

    「求了牌子之後,就離開寺廟了。那些野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晚了,就不見了。我們回到岳父岳母家,汪汪睡著了。吃完晚飯回去,一晚上都沒什麼事情。我以為求了這個就好了。第二天,第二天去買菜的時候,走馬路上面,一輛車就衝過來,擦著我鼻子過去。我差點兒被撞到,腿軟都坐地上了。那輛車還一路衝過去,撞到了一個亂穿馬路的……就在我十米遠的地方,人被軋過去,胸……整個胸都被壓扁了……一地的血……」

    「您是有意躲避,還是正巧就避過去了?」

    「沒,沒躲,正巧就避過去了。」

    「行走的時候有沒有因為什麼意外的事情而耽擱了,走慢了幾步,或停下來過?」

    「沒,都沒有,就那樣……就那樣正巧……」

    「肇事者和受害者您認識嗎?」

    「不認識,都是我不認識的。交警來了,還問了我兩句當時情況。我打電話給了我老婆,我腿一直軟的,她扶了我回去,還說這就躲過了。我們都覺得,這就躲過了,這塊牌子起效果了。」

    「之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您改變了看法?」

    「是週一上班的時候,我聽到同事講週末去參加一個朋友葬禮。他嘮嘮叨叨,還講人怎麼怎麼死的……那個人……很慘,在工廠裡面做,操作失誤還是什麼的,機器一夾,救出來的時候,心臟和肺、胸骨什麼的全都碎了……我那時候,那時候就想到之前看到的死人,也是胸口這邊……」

    「您起了疑心。」

    「也,也不算疑心……當時只是想到。我就是想到。過了段日子,同事洗了照片給我。之前喝喜酒的照片,我和老婆還有新郎新娘的合照。我拿回家,就隨手放了。我兒子在上小學,有個勞動課,做手工,他做的時候……他那天晚上在桌子上剪紙,我就看到那紙不對,叫他拿給我看。他把照片夾在了下面,一塊兒剪了。那一刀,就正好……呼……呼……」

    「正好剪在了您的胸口。」

    「……呼……是……呼……就正好……我……我……」

    「別擔心,您現在是安全的。您怎麼處理照片的?」

    「我……我就……我想把照片扔掉……他,我是說,我兒子,他大概是被我,被我臉色嚇到……過了幾天,他把照片拿給我。我原來扔掉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撿回來,還用玻璃膠粘好了。我看著他,看他……嗚……我誇了他,跟他一起把家裡面相冊找出來,要放照片。我開了相冊,看到裡面的照片,所有、所有我的照片,胸口,都跟被人劃了一道一樣,就一條印子……那樣子……那樣子就像……我和我老婆又去寺廟裡拜了,還拿了照片去問師父,人家也不知道怎麼辦。我……我只能自己小心……可是……」

    「可是什麼?」

    「過了幾天……好幾天吧……我也不知道……那段日子老是防著,日子都過得不清楚。就突然發現,我胸口出現了一道印子,跟照片,一個位置,就這裡到這裡,一條。灰色的,像是髒東西,洗澡也洗不掉。我……我又去請人看了,人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能給我們看一下嗎?」

    「現在沒了,現在沒了。」

    「您是後來有碰到過會傷到胸腔的危險?」

    「有!有的!就是這樣!在大街上面走,下班回家的時候,旁邊小飯館夫妻打架,老闆娘抄著菜刀跑出來,差一點……這次是我自己躲掉的!我那些天一直防著,聽到動靜,就躲了。幸好我一聽到吵架聲就躲了,不然就被砍到了!」

    「那一次,有其他受害者嗎?」

    「沒,不,應該有的,我看到血了……我急慌慌就逃了,也不知道……不知道具體的……」

    「日期和地址您還記得嗎?」

    「我不記得日期了,地址記得,就我家小區前面一條路,堎山路上面。」

    「嗯,好的。躲過那一次後,您胸口的印子就沒了?」

    「是啊!那天晚上回家,我脫衣服一看,那印子就沒了!」

    「哦。那麼,您來我們事務所是有什麼委託?」

    「因為,因為又有了……我又看到了那種預兆。印子還沒出來,照片我看了,之前的印子沒了。我之前,我同事,在單位裡面突然發病了。心臟病。正在開會的時候,他突然捂著胸口,就倒下去……我……救護車來,他就死了……晚上,晚上的時候,我就看到窗戶外面有個影子,是、是一隻蝙蝠。晚飯的時候看到,就一隻,但吃完了晚飯,就多了。到睡覺的時候,窗戶外面都是!它們倒掛著,就盯著我……我老婆說只有一隻。我扔東西在窗戶上面,它們嚇跑了。呼啦啦一群,但我一眨眼,又只有一隻了……它又來了……我又要……」

    「您這次看到的預兆只有這些?」

    「我看到這些,馬上就想著找人!上次找的那些都沒辦法,我,我找到了你們……」

    「您是什麼時候看到蝙蝠的?」

    「就上週,上週三!」

    「上週三到今天,沒再看到什麼嗎?」

    「沒,沒了。」

    「您在半年前,第一次遇到這種預兆之前,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啊?」

    「和靈異相關的事情,比如說,接觸過死人或死過人的地方嗎?」

    「沒有。」

    「有沒有去過一些靈異場所?有沒有碰觸過水晶球之類,據說是帶著神奇作用的東西?」

    「沒有,都沒有。」

    「您家裡有沒有親戚有過同樣的經歷?」

    「沒……」

    「你的口氣很猶豫。」

    「我記憶裡,好像有個人……」

    「請您仔細回憶一下。」

    「我外公好像說過……我記不得了,小時候聽到的……他聽說誰死了,他老人家當時……當時說,終於是死了啊,作孽啊什麼的。我就記得這個,我有樣學樣,後來在參加誰家來串門,提到死了人的時候,說了這話,被我媽打了一頓,還說……我、我要問問我媽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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