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武聖門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8 19:04: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 13684
武聖門.jpg

【小說書名】:武聖門

【作者概要】:龍人,男,網絡寫手。

  龍人在他已問世的《滅秦》《軒轅絕》《封神天子》《正邪天下》《戰族傳說》《魔鷹記》《無雙七絕》《無賴天子》《奇門風雲》《聖魔天子》等20部作品中,始終植根於中國傳統文化,憑藉天馬行空的藝術構思、富有鮮明民族特色的語言表述,以玄幻武俠的形式,全景式地對上自洪荒下到魏晉的中國的歷史進行了奇幻的演繹。講述了一個個奇異瑰麗、動人心魄的傳奇故事。同時,作品還融合了當下最為流行的各種文學元素,給武俠以奇異的改造,給歷史以夢幻的展現,給傳說以浪漫的演繹,被讀者奉為是「二十一世紀的武俠新經典」, 從而掀起了一股席捲整個華語文學界的玄幻武俠浪潮。由於龍人的創作理念和實踐重新解構了當前的文學格局,他正在憑藉自己超絕的想像力和瑰麗的作品引領著一股強勁的玄幻武俠新潮流。

  龍人在創作中堅持「寫老百姓喜歡的文字」。其作品從始至終服務於數以千萬的普通讀者,不為宣洩自己的意識理念,也不為給自己在文壇上樹碑立傳。雖然有人說像龍人寫的這種書就不叫書,頂多就是讀物,很多文學界的人也都看不起這些所謂的「讀物」,但正是這些「讀物」創造了出版業的奇蹟,讓更多的國人開始讀書,帶動更多的人開始在網上寫書,創造了傳播中華文化的機會。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大唐年間,天下群雄紛爭,江湖風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沉浮之中,誰能笑看風雲?誰又將成為亂世英雄?
  大唐開國,以武立宗,武風盛行,太宗賜姓,各大世家在數百年間爭雄江湖。
  直至唐宋,開國四大武者絕學現世,以致天下群雄紛爭,釀就亂世……
  一位自幼身中劇毒的少年,在求助各派宗主無望之下,終以生命為賭注,躍下華山之頂。
  然而上天卻沒有遺棄這位無助的少年,機緣巧合,萬毒自解,紅顏相助,智武並存,陰陽互調,共悟魔經,由魔人道,終至大成。
  而就在他闖蕩江湖,誅魔滅邪,功成名就,身擁數美之時,卻發現人力無能抗天,「九五之命」原本天定,他竟會是……
  然而亂世有佳人,才能出英雄。
  一卷在手,自可笑看風起雲湧,風花雪月。
  在寧靜中天馬行空,逍遙蒼穹。

  大別山西部,地屬神農架支脈交接處,有一處叫「鬼見愁」的地方。
  此峰因奇峰絕壑,怪石嶙峋,連惡鬼都望山愁嘆,所以得名「鬼見愁」。
  「鬼見愁」的主峰摩天嶺,萬仞絕壁,頂天立地。
  更蔚為奇觀的是摩天嶺的崖石成殷殷血紅之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放出萬丈紅光。
  山上寸草不生,宛如一把染血之劍埋插雲霄,所以被視為神峰。
  既然連鬼見了都發愁,何況是人?
  因此人們在驚嘆造物主鬼斧神工之餘,很少有人涉足此處,別說是人,就是飛鳥也會繞道而行的。
  但這並不表示摩天嶺從沒有人光顧過。

【其他作品】:《目破心經》《滅秦》《無賴天子》《玄武天下》

《聖魔天子》《亂世獵人》《洪荒天子》《戰族傳說》《鑄劍江湖》

《獨戰天涯》《無雙七絕》、《邪道神話》、《玄兵破魔》《玄功邪佛》

《龍騰記》《魔鷹記》《奇門風雲》《滅絕江湖》《霸漢》

《正邪天下》、《戰神之路系列第二部》、《封神天子》《魔獸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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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2-3 00:0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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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21:22
第一卷第一章神魔之決
  大別山西部,地屬神農架支脈交接處,有一處叫“鬼見愁”的地方。此峰因奇峰絕壑,怪石嶙峋,連惡鬼都望山愁嘆,所以得名“鬼見愁”。

  “鬼見愁”的主峰摩天嶺,萬仞絕壁,頂天立地。更蔚為奇觀的是摩天嶺的崖石成殷殷血紅之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放出萬丈紅光。山上寸草不生,宛如一把染血之劍埋插雲霄,所以被視為神峰。

  既然連鬼見了都發愁,何況是人?

  因此人們在驚嘆造物主鬼斧神工之餘,很少有人涉足此處,別說是人,就是飛鳥也會繞道而行的。

  但這並不表示摩天嶺從沒有人光顧過。

  摩天嶺向東的絕壁略有斜度,這時,正有兩個人飛身而上。

  好快的身法,.兩人幾乎是在一同時間到達摩天嶺崖頂,然後身子一個大翻飛,飄然落到崖上。

  崖上有五丈見方的一個小平台。

  這時,旭日東昇,光芒萬丈,兩人落在平台上,同時拔出了刀和劍,他們用上乘的內力,在拔出刀和劍時,以深厚的內力震盪刀鞘和劍鞘,發出龍吟鳳鳴之聲。

  刀厚數寸,在朝陽映射下,發出血紅光芒,劍卻薄如蟬翼,軟如柔絲。

  兩人傲然而立,互相凝視對方,處於一觸即發的全身戒備狀態。

  面向東方的漢子,衣著華貴,身材偉岸魁梧,濃眉大眼,約四十多歲,頗有王者之風範,這就是威震江湖的薑家堡堡主“神州刀尊”姜刀風。

  和姜刀風相對而立的是一個約三十來歲、身材短小精悍的漢子,眼裡射出暴戾乖張的眼神,衣著打扮和

  姜刀風相比土氣多了,他就是名動武林黑道的梟雄“中原劍魔”劉孝邁。

  “神州刀尊''和“中原劍魔”在十年前就是江湖上紅得發紫的人物,只不過是身份不同,一個是俠,一個是魔。

  後來兩人都隱退江湖,不是厭倦了江湖的風雨,而是因高處不勝寒的寂寥。

  兩人雖然一個以刀成名,一個以劍稱霸,但從未謀面。

  彼此傾慕已久,但從未一較長短,這在兩位武林泰斗的心裡都覺得是一件憾事。

  於是就有這場十年之約的刀劍決戰。

  兩人之所以選擇摩天嶺,是因為兩人不想讓江湖上的好事之徒為此大做文章。

  兩人久久地凝視對方,誰也不想失去出招的先機,時間在這裡凝固了。

  突然,兩個人同時後退一步,接著同時身子一晃,刀劍齊出。

  姜刀風的血光寶刀當胸平削,劉孝邁人影一晃,青冥劍疾刺姜刀風的咽喉。

  但見劉孝邁衣袖微擺,這一劍刺的快極,且妙到毫巔,姜刀風如果不縮身,立即便會穿喉。

  但在此時,劉孝邁只覺的 頰微微一痛,跟著手上的長劍一弓,向左蕩開。

  原來姜刀風出手之快,實在不可思議,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時間,已回刀掠過劉孝邁的臉龐,跟著又擋

  開了這致命的一劍。

  兩人之所以叫“神州刀尊”和“中原劍魔”,意思就是殺敵制勝,從不用第二招,只需用一刀和一劍就可取人性命,無需再次出手。觀在兩人分別用了一招,都未占到便宜,兩人大驚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從所未見的敵手,只要一給對方發觀一個小小的漏洞,有隙可乘,就會性命不侏。

  劉孝邁長劍倒轉,圈著姜刀風刷刷刷連刺四劍,都是指向對方的要害。

  姜刀風左一撥,右一撥,上一撥,下一撥,將劉孝邁的四劍擋開。

  劉孝邁凝目看他出手,這血光寶刀四下撥擋真是恰到好處,周身水洩不通,毫無半分破綻。觀此形勢,決不容他出手攻招,大喝一聲,長劍向下直砍。姜刀風忙將刀向上一舉,擋住來劍。長劍便砍不下來,兩人手臂都微感酸麻。

  只見紅光一耀,姜刀風的血刀向自己左目切來。

  此刻既不及擋架,又不及閃避,百忙之中劉孝邁長劍顫動,如百蛇吐信,也向姜刀風的左目急刺,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血刀進攻在前,但長劍比血刀長,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姜刀風連忙躍起,血刀一帶,在劉孝邁的眉心拉了一道小口,同時姜刀風的青袍也被割下一塊。

  劉孝邁大叫道:“好刀法,好刀法!”

  嘴裡在叫,手上卻刻不容緩,軟劍如疾風驟雨般向姜刀風亂刺亂劈,姜刀風左撥右擋,也是嘖嘖連讚:

  “好劍法!好劍法!”

  劉孝邁吸了一口氣,回劍直進中宮,劍身不住顫動,劍到中途忽然轉而向上,端是若有若無,變化萬千。

  姜刀風拔地而起,血刀自上而下照著劉孝邁的頭直砍下來,真有石破天驚之勢,招式雖然古拙平常,但聞“呼”的一聲響,從空中疾劈而下,確有開山裂石之威勢。

  劉孝邁側身閃過,斜刺一劍,跟著軟劍自左向右急削過去,但見他手中的軟劍自半空橫過,劍身似曲似直,軟劍如游龍行空,宛如一件活物一般。

  這時劉孝邁和姜刀風各施展渾身絕技纏斗在一起,姜刀風的血刀氣象森嚴,似千軍萬馬奔馳而來,長

  劍大戟,黃沙千里;而劉孝邁的軟劍輕靈乖巧,如晴天雙燕飛舞柳間,高低左右,迴轉如意。兩人再折了三十餘招,劉孝邁突然右手長劍一舉鬥架,左掌猛擊而過,這一掌籠罩了對方的上身三十六處要穴,姜刀風若是閃避,立即便受劍傷。

  只見姜刀風臉上紫氣大盛,也伸出左掌,與劉孝邁擊來的一掌相對,“砰”的一聲響,雙掌相交,劉孝邁身子飄開,而姜刀風卻端立不動。

  顯然,姜刀風的內家修為稍勝劉孝邁,劉孝邁被逼退崖邊。·'姜刀風豈能失去這一制敵先機,當下舞動血刀,向劉孝邁兜頭砍去,劉孝邁仗劍封住,數招過後,“砰”的一聲,又是雙掌相交。

  劉孝邁軟劍轉圈,向姜刀風的腰間削去,姜刀風豎斜擋開,左手力口運內勁,向他背心直擊而下。這一拳居高臨下,勢道奇勁,劉孝邁反轉左掌一托,“砰”的一聲輕響,接了這一拳,又往後退了一步:

  這時,劉孝邁的左腳已踏到崖邊。

  姜刀風乘他一腳踩空,膽寒心驚之際,血光寶刀紅光一閃,直削劉孝邁的咽喉。

  陡然看到劉孝邁左腳懸空,血刀上飄,從劉孝邁的頭頂橫削過去。

  這一橫削純粹是強力改變自己的招數,一時之間,姜刀風胸口門戶大開。

  劉孝邁只覺寒風掠過頸頰,不由的驚叫一聲。

  就在這生死懸於一線之時,忽見姜刀風仁慈之心放了自己一馬,心裡竊喜,立即單腿點地,身子前探,跟著長劍一指,點中了他的胸口。

  姜刀風身子一軟,血刀脫手斜飛,左足一滑,仰跌在地。

  劉孝邁依然是“金雞獨立”之式。軟劍帶著寒光下指,刺向姜刀風的“肩井穴”。

  雖然劉孝邁乃黑道裊雄,但姜刀風豪氣沖天的俠義行經,還是使他心服得很。論實力,其實他早就死在姜刀風的血刀之下。可姜刀風對他惺惺相惜,沒取了他性命,反而讓自己一擊而中。

  所以他下劍沒有銳勁。

  突然間“啪”的一聲響,劉孝邁手中的軟劍盪向一邊,幾乎脫手而飛。

  原來姜中風被他點中胸口,仰跌在地時,手上剛好抓住兩塊石子,先用一顆石子震歪劉孝邁手裡的長劍。

  跟著另一塊石子急擲,劉孝邁倉促之間,虎口發麻,就已吃了一驚,又見一枚石子迎面而來,更是防不勝防。

  那枚石子就撞到劉孝邁的胸口,“砰”的一聲,跟著就“喀嚓”一響,胸口的脅骨頓時被撞斷一根,一張口,鮮血一噴。

  劉孝邁豪爽大笑道:

  “姜大哥!我劉孝邁死得心服口服!”

  說著人便已向崖下墜落。

  摩天嶺絕壁千仞,這一摔下去,焉有命在。

  仰躺在地下的薑刀風大驚,身子向前撲去。

  幸好,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姜刀風一下子抓住劉孝邁的雙足。

  但劉孝邁下墜的力道太強,姜刀風一下子被拖到懸崖邊,雙腳用力一勾。

  突然,一陣鑽心之痛,姜刀風只覺得自己的右腳已被跌到崖邊的血刀齊足踝切斷,身子一震,差點和劉孝邁一齊掉下去。

  姜刀風牙關緊咬,用一隻足倒掛金鉤,穩住了自己,貫注自己全身內力,將劉孝邁拋到崖上,跟著勁道一失,自己也就向萬丈深淵跌了下去。

  劉孝邁落在崖上,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絕處逢生,驚鴻一瞥之間,見姜刀風已落了下去!

  劉孝邁人已在崖邊站穩,右手暴長,一把抓住姜刀風,身子後倒,將薑刀風從頭頂摜摔而去。

  姜刀風摔落在地,斷足鮮血淋漓,一陣撕心裂肺鑽心的疼痛,使他慘呼一聲。

  劉孝邁見姜刀風為了救自己,不顧自己的生死,以致斷了一足,這是何等的大丈夫氣概,更是心服口服,趕忙從懷裡掏出金創藥,給姜刀風止血,納頭便拜,說道:“姜大哥,我輸了!”

  姜刀風哈哈一笑道:“劉老弟,你沒輸,你已經戰勝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勝利。”

  劉孝邁堅持道:“姜大哥,不管怎麼說,我劉孝邁不論是在武功,還是在人格人品上,已是輸了,我…...,,

  “劉老弟,話不能這麼講,只是每個人做人的原則不一樣罷了,其實我也為你的勇於面對世俗,我行我素的作風心折得很!”

  劉孝邁慚愧道:“姜大哥,不管怎麼說,你現在為我而失去了一條腿,我劉孝邁雖然臭名昭著,不講道理,但這一生就是敬佩真正捨己為人之人。反正我也是一個逐水浮萍的人,這條命是你給的。我這一生就唯你姜大哥馬首是瞻,願作姜家堡的一名僕人,以報答姜大哥對我的再造之恩。”

  姜刀風沒想到劉孝邁會這麼說,愕然說道:“劉老弟,這…。—你這不是折殺……

  我嗎?”

  劉孝邁堅毅道:“姜大哥,我劉孝邁一生沒別的,就是說過的話從不收回。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你不答應我,你就……”

  說著跪在地上,雙手呈上寶劍,仰著脖子道:

  “不然,你就用這把劍殺了我!”

  姜刀風頗受感動,道:“劉老弟,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

  劉孝邁道:“姜大哥,反正我劉孝邁心意已決,你有什麼條件,我會答應的!”

  ;;

  姜刀風道:“既然劉老弟你也有歸隱之意,我們就結為兄弟,從此你就住在姜家堡,我們可以在一起經

  10常切磋武功的。”

  劉孝邁驚喜道:“姜大哥,你不怕我劉孝邁玷污了你一世的俠名,我……我……”

  姜刀風面容一肅,道:“劉老弟,你把我姜刀風看做了什麼人?”

  劉孝邁喜叫道:“大哥!”

  這時,摩天嶺上陽光照耀,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竟是欣喜萬分。

  劉孝邁豪情一生道:“大哥,可惜現在沒有美酒,不然,我倆喝個地動山搖,一醉方休。”

  姜刀風好像年輕了十歲,激情道:“對,今天是我姜刀風最快意的一天,走,我倆回到家裡痛飲三百杯。”

  人一激動,忘了自己的斷足,一邁腳,驚痛一聲,又跌坐在地笑道:“好!既然不讓我走,兄弟,我倆就在這裡坐到天黑再回去。',·兩人餘意未盡,又坐在崖上恣意縱情暢談一番,直到暮色四合,大地一片蒼茫,落日溶金之時,劉孝邁才背起姜刀風下了摩天嶺。

  摩天嶺絕壁千仞,就是一個輕功絕頂的人也難以飄然而下,更何況劉孝邁還負著一個人。

  幸好姜刀風的血刀削鐵如泥,劉孝風每下落一段,就用寶刀在崖石上一戳,穩住身形,再下落一段;

  別看這一落一戳,沒有驚世駭俗的內力和膽識,是絕不能做到這一點的。

  劉孝邁下得摩天嶺,已氣喘吁籲,身是汗。

  姜刀風雖然甚感不好意思,但自己又不能走,也就由劉孝邁背著。

  劉孝邁背著姜刀風幾個起落,人已上了“鬼見愁”的一條羊腸小道,下面是一個谷形的盆地。

  突然,劉孝邁身子一顫,背著姜刀風伏在地上。

  姜刀風知道這一情形之下,劉兄弟肯定是看到了特別意外的東西。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盆形的谷地之中赫然坐滿了人。

  姜刀風略一算計,至少有五十人,這些人都身穿黑衣,臉上罩著面罩,認不清真實的面目,黑壓壓的一片,樣子甚是詭秘,一片寂靜無聲。

  兩人伏在地上,屏聲斂氣,大氣都不敢出。

  那些黑衣蒙面人排列有序地跪在地上,在他們前面一丈之距停著一乘黑色的轎子,轎子的四角站著四個黑衣勁裝蒙面人。

  那乘轎子被黑色的幄幕遮得嚴嚴實實。

  這些是什麼人?為什麼聚在這人跡罕見的地方?

  饒是姜刀風和劉孝邁縱橫江湖數十年,可謂經風識雨,見過大風大浪,但眼前的情形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因為相隔太遠,耳邊只聽到轎中人斷斷續續地說道:“武林盟主……少林……全……

  姜刀風……殺…

  姜刀風正在凝神細聽,忽然聽到那人居然叫出自己的名字,人一驚,身子一動,一塊石頭滾落下去。

  盆地中的黑衣人一齊往這邊一看,轎中人說道:“有兩人,不能留一個活口!”

  跟著兩顆鋼珠從黑轎裡暴射而出。

  劉孝邁和姜刀風大吃一驚,那轎中人居然能從兩人的一驚聲息,能判斷出有兩人,這份莫測高深的內力真使人匪夷所思。

  而更使兩人大驚的是,這兩顆鋼珠帶著尖銳的破空呼嘯之聲,向兩人所藏的方位激射而來,一上一下。

  兩人所處的位置至少離谷地有十丈之距,轎中人能分辨出兩人的氣息,甚至連兩人的方位都聽得出來,這驚世駭俗的神功,大出兩人的意料。,:

  但轎中的人說話聲,兩人似曾聽過,可此時不容劉孝風多想,趕快背著姜刀風飛縱向一邊。

  剛一起身,下面的鋼珠“呼”的一聲擊在剛才葡伏的崖石上。

  “砰”的一聲,火星四濺,岩石被打下了一個缺口。

  劉孝邁驚駭之餘,哪敢怠慢,背負著姜刀風絕命而去。

  後面的黑衣蒙面人疾撲而追。

  本來劉孝邁是黑道成名的梟雄,一身霸道的功力,此時背著姜刀風急縱狂奔,已是慌不擇路了。

  劉孝邁一氣急奔,轉了兩個山坳。“鬼見愁”的山道已是凶險萬分,兩人憑感覺知道後面的追敵是生平從未見過的高手,一個個都是身懷絕頂武功。是否能擺脫追敵,兩人的心裡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姜刀風趴在劉孝邁的背上,只覺得自己耳邊呼呼生風,一方面驚駭這黑道梟雄的霸道功夫,另一方面心裡多少也有點不踏實。

  因為劉孝邁和他是處於水火不相容的地位,只不過兩人互為欣賞,才偶然地走到一起。

  劉孝邁只要摔下他這個不能疾奔的包袱,個人脫險是不存在問題的。

  但姜刀風相信劉孝邁不是那樣的人!

  可自己這樣連累他,心裡更是感到過意不去。

  後面的黑衣神秘人緊咬著兩人不放,相隔不過兩丈之遙。

  顯然,他和劉孝邁不經意地看到一個秘密,這肯定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在這一點上,他和劉孝邁兩個老江湖是絕對感覺得到。

  作為一個秘密,是不容得讓外人知道的,更何況是武林中的秘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21:23
第 一 卷 第 二 章 武聖魔  門
  這時,已是黑幕低垂,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模糊暗淡的星光。

  突然,劉孝邁停下了腳步。

  姜刀風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眼前一條窄窄的石梁,過向一個萬仞深谷,所見到的石梁不過六尺寬,再過去黑黝黝的,不知盡頭。

  姜刀風一生不知經歷了多少凶險,把生死看得很淡,可今天他的心情跟往日一點都不一樣。

  一來是自己剛結識一個兄弟,兩人如此志趣相投,有這樣的朋友,一生何求,可自己把人家給連累了。

  二來是自己剛出門時,夫人告訴他已身懷有孕。

  姜刀風已是快五十歲的人,所謂三十歲無後生,聽了這個消息,已是欣喜若狂,暗想不管夫人生下的是兒是女,一切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自己晚年得子。

  原來姜刀風是想在家裡陪夫人馬賽花,哪裡也不去。但大丈夫一諾千金,和黑道梟雄劉孝邁十年前相約比武,可不能這樣而毀了自己一生的俠名。

  姜刀風一想到那還未出世的孩子,而自己和劉兄弟又身處絕境,不由有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

  就在兩人一愕之間,劉孝邁聽到凌厲的破空之聲,情急之中趕忙身子往地下一伏,卻聽到後面的姜月

  風大叫一聲“啊喲”已是中了暗器。

  劉孝邁大驚,急聲問道:

  “大哥,你受了傷嗎?”

  姜刀風說道:

  “兄弟……我……我不成了,你……你……快走吧!”

  劉孝邁大聲道:

  “大哥,你怎麼說出這話來,我二人既然結拜了兄弟,理當就同生共死,劉孝邁無能,但決不捨你而獨……”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一股凜然之氣,聽得姜刀風心裡熱烘烘的,也大聲說道:

  “好!兄弟,我姜刀風一生最得意的,莫過於結交你這個兄弟,你放下我,我倆殺開一條血路!”

  就是在這略一停頓,黑衣蒙面人已追了上來。

  一名莽大漢手舞狼牙棒衝了上來,一聲大吼,聲震山谷,七八十斤重的狼牙棒往劉孝邁頭上砸來。

  劉孝邁急說道:

  “大哥!你不要多想,你安心的趴在我的背上!”

  說著頭一低,狼牙棒帶著呼呼的風聲從頭頂掠過。

  劉孝邁的軟劍疾刺他的下盤,那莽大漢用力極猛,無法收轉擋架,當即上躍閃避。

  劉孝邁左手一掌拍出,一陣霸道的內力擊在那莽大漢的胸前,莽大漢立足不穩,向後摔去,身子一側,登時跌下深淵。

  那莽大漢慘凄的驚吼之聲,一直從深谷中傳上來,眾人無不聽得毛骨悚然。

  黑衣蒙面人都駭然怔住了。

  僵持了一會兒,山谷中的山風吹來,劉孝邁亂發橫吹,手裡拿著青冥寶劍,背著姜刀風昂然獨立,沒有一絲怯意,在黑夜中如一尊石雕,宛如天神。

  突然,黑衣蒙面人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對面可是‘中原劍魔’劉老弟!”

  劉孝邁一凜,冷冷地說道:

  “你們是什麼人?我劉孝邁一生殺人無數,仇家頗多,如果是為仇而追殺我們,就儘管衝著我劉孝邁而來!”

  對面的老者嘿嘿冷笑道:

  “我們怎麼會和劉老弟有過節呢,你可是我們這條道上的大英雄,不過老夫不明之處是劉老弟怎麼會和我們的死敵姜刀風混在一塊呢?”

  劉孝成傲然答道:“我和姜大哥已是結拜弟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對面的黑衣蒙面人傳來一陣哂笑聲,那蒼老的聲音道:“嘿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劉老弟竟和姜刀風結拜兄弟,我知道劉老弟你這是權宜之計,憑劉老弟的計謀和武功,怎麼會結交姜刀風這樣的人呢!我們‘武聖門’的盟主可在四處網絡英才,特別是對劉老弟這樣武功絕頂的英雄,更是求賢若渴,可惜劉老弟神龍不見首,我們難以找到你,這也就成了我們盟主的一件憾事。”

  劉孝邁說道:“‘武聖門’?你們盟主是誰?”

  那蒼老的聲音道:“這就用不著劉老弟操心了,只要你一入我們‘武聖門’盟主就會親自接見你,這可是劉老弟無上光榮的事。”

  姜刀風凝神傾聽兩人的談話,饒是他見多識廣,對江湖上的各門各派無一不了如指掌,可對面那蒼老的聲音,卻不能聽出說話的人是誰!

  自己也從沒有聽說過江湖上有個“武聖門”的幫派,從他們詭秘的行徑可以看出,這夥人絕不是什麼正道俠義人物。

  劉孝邁說道:“依你之見,我劉孝邁該怎麼做呢?”

  那蒼老的聲音呵呵一笑道:“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劉老弟能將你背上的魔頭姜刀風摔下懸崖,歸順我‘武聖門’,我們盟主絕不會虧待你的!”

  姜刀風聽得身上出了冷汗。

  劉孝邁大吼一聲道:

  “放你娘的狗屁!你們是什麼東西?老子不懂什麼白道黑道,這門那派的,但我劉孝邁為人義字當先,有老子一口氣在,你們雜毛休想動我大哥一根頭髮!”

  這番話說的義正辭嚴,那蒼老的聲音乾咳一聲道:

  “好!說得好!劉孝邁,你狗坐轎不服人抬,自己都自身難保,還講義氣,盟主已有令,兩人不留活口,給我殺!”

  “殺”字一落,已有兩人並肩齊上,看不清兩人的面容,一瘦一胖,瘦子手拿三節棍,胖的持一柄月牙鏟。

  瘦子的三節棍,一上一下,戮往劉孝邁的面門與小腹,胖子的月牙鏟往他左胸橫掃。

  姜刀風趴在劉孝邁的背上,見兩人出招,挾以渾厚的內力,大具威勢,更為驚奇的是瘦子所使的是少林的三節棍法中的一招“棍挑雙座”,而胖子所使的一招是少林棍法改成“力掃蓮台”的一招。

  “這兩人可是少林門的人?”姜刀風不由心裡大感納悶。

  劉孝邁軟劍揮去,他手上的軟劍可是武林至寶的寶物——青冥劍,吹毛即斷,削鐵如泥,青光一閃,瘦子的三節棍變成了一節棍,胖子的月牙鏟變成了一截燒火棍拿在手裡。

  兩人一怔,劉孝邁哪裡還容得他緩氣,大喝一聲,人已躍起,長劍橫削。

  只見一蓬血雨飛濺,胖子和瘦子的人頭帶著驚叫聲,飛落崖下。

  那蒼老的聲音喋喋怪笑道:

  “劉老弟真不愧‘中原劍魔’,十年間,劍法又精進不少哇!”

  劉孝邁背著姜刀風身子一側,對大敵當前的局式渾然不理,仰頭望著天上的幾顆殘星,淡淡地說道:

  “大哥,你看是不是要變天了?”

  姜刀風正在想,這群黑衣蒙面人都自稱是“武聖門”的人,剛才谷地那黑色軟轎的人,顯然是他們的盟主。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從那轎中人擲鋼珠的暗器手法來看,武功已達到出神入化之境,想自己和劉孝邁合力,也未必是他的敵手。

  這個神秘的人物是誰?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聽到劉孝邁的話,心裡一愣,倒覺得劉老弟比自己倒大度坦然多了。

  他知道自己心有牽掛!

  姜刀風心裡恨自己,這個生死時刻,還想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幹什麼?

  低頭俯看劉孝邁的眼睛如天際的星星,裡面沒有一絲人世間的情感,已心如止水,超然物外。

  姜刀風大受感染,微笑道:

  “似乎是要下雨了!”

  說著兩人悠然觀天!

  天空像倒出的黑鍋,黑雲將點點星光都淹沒了,已是伸手不見五指,只能看到黑影幢幢!

  突然間劉孝邁一聲大喝,身子徑直欺入黑影之中,青冥寶劍如深淵蛟龍,疾向前面四人橫削過去。

  這一下奇襲來得突兀之至!

  黑衣蒙面人只見兩人淡淡的說話,沒想到說來便來了。

  前面的四人倉促之中長劍下豎,擋在腰間,站在最前面的黑衣蒙面人長劍凌空刺出,指向劉孝邁的咽喉。

  只聽見“啪”的一聲響,三柄擋著的長劍一齊被削斷。

  劉孝邁頭一側,避過右邊的一劍,最右端的黑衣蒙面人劍勢如風,跨了一步,追刺了一劍。

  姜刀風大奇,這黑衣蒙面人的劍法可是正宗的武當劍法!

  這些人都是名門正派的絕頂高手?

  但此時已不容多想,他趴在劉孝邁的背上,黑衣蒙面人只顧攻擊劉孝邁,卻把趴在敵手背上的姜刀風給忽略了。

  姜刀風居高臨下,觀看來人武當劍法的出劍方位,真是一目了然。他騰出右手,血光寶刀疾刺來人的左脅。

  那黑衣蒙面人如果是單打獨鬥,這一劍追刺的方位可謂天衣無縫,縱使不能刺傷劉孝邁,但足可以將他逼得後退一步,後退一步,就是崖邊。

  他心裡正竊喜,誰知勁風掠過,“噗”的一聲,脅下已然中刀。

  姜刀風的血光寶刀略成彎月狀,屬於短兵刃,加上是靜坐而刺,所以只刺入對方的肌膚。

  那黑衣蒙面人手臂下壓,竟然不顧痛楚,強行將姜刀風的血刀夾住。

  劉孝邁立即反應過來,身子一送,姜刀風的血刀,完全插入了那人的脅下,姜刀風血刀倒卷,那人的臂齊肩而斷。

  旁邊三個手拿斷劍的的黑衣蒙面人連忙搶攻而上。

  劉孝邁不退反進,長劍從中路直挑,三人那見過這般的亡命打法,齊往後退。

  劉孝邁連忙一個轉身,從那石梁上飛越而過。

  這石梁寬不過五六尺,但是聯繫兩個絕壁中的通道,劉孝邁如一溜青煙,徑直過去,單掌一揮,“轟”的一聲,石梁已被震斷,落入崖下,伴隨有兩人的慘叫,從石梁上傳入谷底,霎時間便無聲無息。

  想必是兩個手持短劍的黑衣蒙面人見劉孝邁逃走,趕快緊追過來,誰知一踏上石梁,石梁就被劉孝邁震斷。

  劉孝邁剛一穩住身形,姜刀風只聽見後面呼呼傳來暗器破空的凄厲厲聲響,連忙扭轉身子,反手一抄,跟著一抖,所接的暗器倒飛而出。

  傳來幾聲凄厲的慘叫!

  劉孝邁飛越石梁,純粹是逼出來的賭一把!因為這石梁就是在大白天的橫越,都得小心翼翼,更何況是在漆黑之夜。

  可不管怎麼說,還是過來了,劉孝邁和姜刀風精神大振,兩人不由哈哈大笑。

  劉孝邁一聲長嘯,向東急掠而去,身後暗器落地之聲不絕於耳。

  好快的身法!

  回到姜家堡已是子夜時分,天已下起濛濛細雨。

  兩人渾身濕漉漉的,身上血水直淌。

  馬賽花見一個陌生人背著自己的丈夫,想必就是和丈夫邀鬥的黑道梟雄劉孝邁,已是鮮血淋漓。

  以為丈夫已遭毒手,不由得急火攻心,從床頭抽出長劍,一招“力劈華山”向劉孝邁砍去。

  劉孝邁只要一轉身,就可以躲過這一劍。

  但背上的姜刀風就會被一劈兩半,只好貓腰縱身後躍。

  姜刀風一聲驚呼:

  “夫人,不可!”

  但馬賽花的長劍已出手,在劉孝邁的臉上劃了一道!

  馬賽花此時已理智大失,那裡還聽得進大夫的話,跟著後手一記“狂風快劍”,疾刺劉孝邁的四處大穴。

  姜刀風大急,身子一探,伸手拿主了馬賽花的合谷穴,馬賽花長劍落地,跟著姜刀風和劉孝邁也翻滾在地。

  後來,姜刀風知道劉孝邁不忍傷了夫人,情形危機,就拼命一躍,這一衝,就將劉孝邁帶著往前一僕。

  馬賽花見丈夫完好,連忙扶起姜刀風,姜刀風忙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妻子說了一遍,馬賽花大窘說道:

  “劉兄弟,我一時……”

  劉孝邁說道:“嫂子,我不會怪你的!快,你必須馬上準備,我們應盡早離開姜家堡,不然,就來不及了!”

  姜刀風說道:

  “夫人,趕快去將家人遣散,我們馬上動身!”

  馬賽花從兩人的神色之間,意識到了形勢凶險,也不多問,連忙去將十多名家丁侍女叫了起來,一人分得一份銀子,各自解散。

  姜刀風想到妻子再過幾個月就要臨盆了,非得帶一名侍女不可,就捎上了一個年紀稍大的侍女,四人乘著濃濃夜色,冒著濛濛細雨,遠走他鄉……

  一天后的黑夜,十幾個黑衣蒙面人飛撲“姜家堡”,赫然發現“姜家堡”是一座空堡,一怒之下,縱火燒了“姜家堡”。

  一夜之間,在江湖上名聲顯赫的“姜家堡”就化為灰燼!

  可姜刀風和劉孝邁心裡清楚,危險隨時都會出現。

  所以兩人就隱居在大荒山中,深居簡出,忘情於山水之間,已完全脫離了江湖。

  由姜刀風做主,將妻子身邊的侍女潘竹筠說給義弟劉孝邁。

  就在這年冬天,姜刀風的兒子姜古莊就在大荒山呱呱墜地。

  第二年冬天,一個雪花飄舞的日子,劉孝邁的女兒劉雪柔也生了下來。

  兩人晚年得子,無比欣喜,將往日壓在心頭的陰影一掃而空,在這深山幽谷中盡享天倫之樂。

  姜古莊和劉雪柔情如兄妹,兩小無猜。但姜古莊生性拙訥,而劉雪柔自小就刁鑽古怪,常常捉弄姜古莊,為此沒少挨過劉孝邁的打。

  姜刀風和劉孝邁將渾身的絕技都悉心傳給姜古莊和雪柔。

  雪柔心機甚好,一點就通,任何繁雜的招式她一看就會,可就是根基不紮實,投機取巧,華而不實。

  同樣的招式,姜古莊要學上好半天,才一絲不苟地學會。雖然進展較慢,但一招一式頗具法度。

  轉眼已十年過去,姜古莊和劉雪柔已是兩個小小少年,將姜刀風和劉孝邁的渾身武學已習練完畢。

  八月中秋,娟嬋千里,桂花飄香,兩家人圍坐在桂花樹旁,其樂融融。

  馬賽花拉過劉雪柔和姜古莊,笑道:“柔兒,你長大就嫁給我兒古莊算了!”

  劉雪柔疑惑道:“我和莊哥哥天天在一起,不就是已嫁給他了麼!”

  稚語童音惹得四個大人哈哈大笑。

  馬賽花笑罷道:“柔兒,既然你答應,我就送你一樣東西!”

  說著從懷裡掏出兩塊玉佩,說道:“這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龍鳳佩,這塊龍佩就給莊兒,這塊鳳佩就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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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三章回天聖手
  劉雪柔將鳳佩帶到脖子上,很是欣喜,說道:“莊哥哥,你要能贏得了我,我就嫁給你。”

  姜古莊說道:“不用比了,每次都是我輸!”

  劉孝邁說道:“莊兒,你就放膽和她比,我相信你!”

  劉雪柔見不得爹爹說這樣的話,小嘴一嘟,一招“雨過天晴”手中的木劍平胸向姜古莊刺去。

  姜古莊連忙揮著木刀擋開。

  為了便於兩個小孩對練拆招,姜刀風特意為兩人削了木劍和木刀。

  兩人的木劍和木刀一搭上,馬上就比鬥起來。

  劉雪柔劍花飛轉為形,招式層出不窮,滔滔不絕,十劍之中就有九劍是攻勢。

  而姜古莊一招一式都氣勢恢宏,大多是守式。

  兩個小孩打得絲絲入扣,極是賞心悅目,四個大人坐在一邊凝神觀鬥。

  這時劉雪柔出劍越來越快,姜古莊只守不攻,刀法中防守得滴水不漏,出招沉穩,頗有大家風範。

  兩人平時不知拆了多少遍,幾乎達到上招未使,便知下一招的套路,所以木刀和木劍相交甚密,“啪啪”之聲不絕入耳,這一接上手,頃刻之間便拆了十來招。

  突然劉雪柔木劍一圈,自上而下,斜斜撩出一劍,勢勁力疾,姿勢美妙至極。

  姜古莊知道這一劍之下,接著就會一個轉拆,斜削而上,所以木刀往上一拔,跟著就下壓去擋劉雪柔的一招。

  可劉雪柔反其道而行之,木劍一頓,向前直刺過去。

  這一改變使姜古莊不明所以,手忙腳亂,恍惚之間,劉雪柔的木劍已刺到他胸前,左手急向外拍去,正好拍在木劍之上,劉雪柔掌捏不住,木劍脫身而飛,直射上天。

  劉雪柔氣苦,怔在那裡,神色苦澀。

  姜古莊一出掌便後悔得不得了,見雪柔滿臉沮喪,更是手足無措,一瞥之間,見被自己打飛的木劍向下射落,連忙一拉雪柔說道:

  “柔妹,小心!”

  哪知雪柔一掙他的手,反而退了一步,說道:

  “臭古莊,壞古莊,誰要你好心,我不理你了。”

  說完,身子一縱,向山下跑去。

  四個大人哈哈大笑,姜古莊大是懊悔,站在那裡促局不安。

  姜刀風說道:

  “莊兒,還不去將你媳婦追回來!”

  劉孝邁笑道:

  “不用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是慣壞了她,等一會兒,使完性子就會回來的,莊兒,你所學的刀法已頗有根基,不過,你得善於隨機應變,不能太呆板了,比如剛才柔兒招式一變,你就不能適應,這樣就會……”

  潘竹筠“哼”了一聲,打斷丈夫的話,說道:

  “莊兒才多大的孩子,能有這樣的身手已是很不錯了,十歲時,你會做什麼來著!”

  劉孝邁被妻子一頓搶白,倒也無話可說,喃然一笑,憑心而論,像姜古莊這樣十來歲的小孩,有這樣深厚的武學根基,已是鳳毛麟角了。

  潘竹筠不理丈夫,轉身走到里屋,端出一盤烤得焦黃的燒餅,頓時花樹下餅香四溢,無比溫馨。

  姜刀風說道:

  “柔兒怎麼還沒回來,我去看看!”

  說著起身柱著拐棍向山下走去,姜古莊忙上前拉住他說道:

  “爹,你坐著,我去把柔妹找回來!”

  姜刀風一點兒子的額頭,故作生氣道:

  “都是你這小鬼,把媳婦給氣跑了!”

  突然,山谷的四擊傳來幾聲淒厲尖銳的口哨聲。

  姜刀風和劉孝邁不由大驚,趕忙各自拔出血刀和青冥劍。

  劉孝邁一把將薑古莊拉到懷裡,全身戒備,眼裡精光大盛,遊目四顧。

  姜刀風剛叫一聲“不好!”身邊只聽見“嗖嗖嗖”的衣帶風聲,道場上已站了一圈黑衣蒙面人,將五人合圍在桂花樹下。

  只聽正前方一人說道:

  “姜大俠,劉兄弟,你倆讓咱們好找,整整找了十年,沒想到你們卻躲在這裡享清福!

  哈哈……”

  那口氣已是狂妄之極。

  姜刀風依稀記得說話之人是那日圍在軟轎周圍的四人之一。

  為了躲避這夥人的追殺,他和義弟逃到這深山野林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沒想到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這十年前,他和劉孝邁雖然極少談到這件事,但彼此都是心照不宣,並不是害怕,而是怕自己的家小因此受到傷害。

  對這所謂的“武聖門”兩人更是感到神秘莫測,從那晚轎中人所說的一句話,他和劉孝邁幾乎同時想到一個人,這就是江湖上“回天聖手”上官慈的聲音。

  因為“回天聖手”上官慈的聲音最是獨特,帶著極重的女人腔,使人過耳不忘。

  但這一想法馬上就被自己否定,因為“回天聖手”上官慈不會一丁點武功,是江湖上眾所周知的事,並且上官慈醫學風範為世人所敬仰,不知將多少武林中人從死亡中拉回來,他那起死回生之術已是江湖一絕,一生懸壺濟世,從不言價,是被人人推崇,有口皆碑的大善人,更何況兩人已都受過他的恩慧。

  所以儘管轎中所謂盟主的聲音與上官慈極像,但兩人是絕不會相信他會是上官慈。

  那麼會是誰呢?

  姜刀風想到了江湖上的邪派至尊歐陽石,武林人稱他為“絕命魔尊”。

  歐陽石之所以被稱為“絕命魔尊”,一說是他手段殘忍,更重要的一點是歐陽石被公認為武林第一人,一身驚世駭俗的功力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以“龍行八式”和“六合神指”獨步天下。

  更為難得的是,歐陽石不僅武功卓絕,縱橫江湖多年,從未碰到敵手,而且對奇門異術、八卦樂器無一不精,可以說是個空前絕後的全才人物。

  一生只收了兩個孤兒作徒弟,據說還是慕容世家雙胞胎姐妹,一個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奪命神尼”慕容心怡,盡得歐陽石的武學真傳。

  後來,江湖傳說,慕容心怡做了一件令歐陽石極其氣憤的事,將程逸雪(沒錯,書是這樣的)囚禁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從此江湖上就再也看不到程逸雪這個女魔頭。

  另一個是叫“奇門樂聖”的女尼,慕容緋緋,這個慕容緋緋一心鑽研奇門異術和樂理,從不涉足江湖,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事蹟。

  姜刀風的這一想法,馬上得到義弟劉孝邁的否定。

  劉孝邁認來,儘管那轎中人的武功已臻絕境,但與傳說中的歐陽石相比還不能相提並論。

  更為重要的是“絕命魔尊”雖是邪派至尊人物,出手狠毒,但並不亂殺無辜。只是他行動不按常理出牌,鐵石心腸,不合世俗,所以世人對他就談魔色變。

  而且歐陽石這個人物,在武林中是誰也沒見過,只聞其名而未見其人,人們對他的猜測都是從他的徒弟程逸雪身上得知的,不知是不是還在人世,按算如果她還在世,那將有二百來歲了。

  總之,關於“絕命魔尊”歐陽石的確是江湖上的一個謎!

  從“武聖門”網羅的這些高手,大都是名門正派的頂尖人物,顯然是一個籌劃已久,極其神秘的組織,在其神秘的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不然,怎麼掘地三尺,追殺姜刀風和劉孝邁這兩個無意中得知秘密之人!

  這時場內傳出姜刀風清亮的聲音說道:

  “在場各位朋友,儘管你們都不以真實面目示人,但我知道你們都是名門正派的成名人物,這可不是俠義人物的行徑!”

  那人哈哈大笑,朗聲說道:

  “姜刀風,你窺探別個幫派的秘密,這難道也是俠義行徑?”

  劉孝邁聞言怒道:

  “什麼秘密,純粹是個陰謀,我們看到了又怎麼樣!”

  那人“嘿”了一聲,厲聲道:

  “中原劍魔不愧為黑道梟雄,有膽識,你說我們會怎麼樣,告訴你,'武聖門'的人是從未失過手的!”

  話一說完,十來個蒙面人叱喝一聲,一齊掩殺而上。

  劍光閃爍,人影亂晃。

  如果是姜刀風和劉孝邁兩人,面對這些強敵,雖然不能說全身而退,但脫險是不存在很大的問題。

  可現在的局勢是兩人要照顧兩個妻子和姜古莊,這情景可就萬分凶險。

  姜刀風慶幸劉雪柔逃離了,在這個時候可千萬別回來。

  姜古莊睜著驚恐的眼睛,看著面前所突然發生的這一切。

  馬賽花長發散披,左手持劍,顯然右手已為蒙面人所傷。

  那蒙面人手持一根短槍,槍法矯矢靈性,馬賽花連使三招,才擋住了蒙面人的攻勢,但她的劍法有限,只見那人短槍一起,槍上紅纓抖開,耀眼生輝,“噗'的一聲,馬賽花右肩中槍。

  為了怕丈夫分心,馬賽花叫都沒叫一聲,急刺兩劍,逼得敵人後退一步。

  四人之中,潘竹筠的武功最弱,只聽得一聲慘叫,潘竹筠已倒在血泊之中,那蒙面人一揮鬼頭刀砍向她的小腹,已將她開腸剖肚。

  姜刀風和劉孝邁目齜盡裂,沒想到敵人手段這麼殘忍。

  圍著姜刀風和劉孝邁各有五個蒙面人。

  劉孝邁護著姜古莊,力鬥五個蒙面人,已是傾力而為,不敢稍有疏忽。不然,小古莊就會讓敵人殺死。目睹妻子的慘死,心志一亂,背心中了一記鍊子錘,大吼一聲,連攻三劍,削掉使鍊子錘人的手臂。

  這時,右邊一個使鐧的蒙面人,一記拐子鐧從左側攻到。

  劉孝邁大驚,左手一帶,將小古莊帶到右邊,眼角余光一掃,更是冷汗直流。

  原來左手邊的蒙面大漢雙手使判官筆向他點來,他這樣不是把小古莊往人家筆上送去嗎?

  大急之下,劉孝邁將小古莊提起,叫道:

  “莊兒,殺他!”

  姜古莊被劉孝邁帶著凌空飛起,一招“乳熱投林”手中的木刀向那人砍去。

  手持判官筆的人只覺得眼前一黑,撲倒在地。

  原來小古莊的木刀剛好砍在他的雙眼之上,一舉擊中。

  姜刀風虎吼一聲,血刀帶著腥風,橫砍直削,身子躍起,凌空一擊殺向那個使頭刀的人。

  那使鬼頭刀的剛一起身,姜刀風的血刀已迎面劈來,可想退身已遲,只見鮮血狂噴,人頭落地。

  突然,聽到一個蒙面人高聲喊道:

  “姜刀風,我親你老婆了!”

  姜刀風腦中電光一閃,這人的聲音好熟悉。

  姜刀風心裡清楚,今晚來的十二個蒙面人都不是一個門派,幾乎匯集了當今九大門派的武功,無一不是內家好手,以自己和劉弟在江湖上見聞之博,竟是一個也認不出來。

  誰有這麼通天的本事,將這些高手聚在一起,姜刀風和劉孝邁摸不著半點頭腦。

  但剛才發話的人,姜刀風是有印象的,因為他曾教訓了那人,那蒙面人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採花大盜”費翔。

  那次姜刀風和妻子一起回娘家,路上正碰到費翔姦淫一個少女,姜刀風將那少女從他魔爪下救出來,並割了他一隻耳朵,以示教訓。

  眼睛一瞥,費翔已點了妻子的幾處穴道,雙手捉著妻子的肩膀,將臉往妻子臉上湊去!

  姜刀風猛吸一口氣,凌空倒躍,揮刀向費翔劈去,刀氣逼體,費翔連忙放了馬賽花,回身舉刀擋格。

  豈知姜刀風的血刀無堅不摧,“咔嚓”一聲,刀被砍斷,費翔的頭也被一劈兩半,鮮血四濺,摔倒在地。

  姜刀風一招得手,“嗤”的一刀,反插入後面敵人的左腿,但另外四人又急攻而上,形勢刻不容緩。

  姜刀風運起全身的內力神功,一柄血刀紅光大盛,左手血刀橫削,右手反掌,打中一人的胸口,以無上罡勁直逼體內,只聽“喀嚓”一聲響,打斷了他兩根肋骨,那人手持的鬼頭刀也被震落在地。

  不過那蒙面人勇猛絕倫,竟不畏死,一個就地十八滾,張開雙臂抱住姜刀風的右腿。本來姜刀風的左腿已斷,全靠右腿得力,姜刀風下盤失重,就算他武功再強,人已無法站定,向前撲倒,頃刻之間鍊子錘,雙鐧,單刀同時對准他頭臉胸喉等要害砸下。

  剎時,一世豪俠“神州刀尊”姜刀風腦漿進裂,一片血肉模糊。

  馬賽花面如土色,因為她在被費翔推開之時,已中他的淫毒,眼見丈夫慘死,便不想身落敵手,於是拾起地上的血刀,自刎而死。

  姜古莊見父母雙雙慘死,猛力掙脫劉孝邁的雙手,大叫道:

  “爹!娘!”

  伏在馬賽花身上嚎啕大哭。

  站在一旁的黑衣蒙面大漢,一聲怒吼,揮掌向小古莊的面門拍去。

  小古莊鮮血狂噴,倒飛出去,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無聲息,不知是死是活!

  劉孝邁因事出突變,傷心過度,一時未能反映過來,再見小古莊生死不明,頓時心如刀割,雙眼血紅,一聲絕叫,縱身搶先,直欺那人懷裡,左手向他當胸一拳。

  那人想不到劉孝邁如此神勇,不顧性命,被他這一欺近,招架已來不及了,胸膛一挺,“哼”的一聲,便接了這一拳,向後跌坐。

  劉孝邁不待敵人反應,右手長劍“刷刷刷唰”四劍急攻,逼開敵人,左手一抄,將小古莊和血刀捲起,身子騰空,分腿在兩邊的黑衣蒙面漢的額頭一登,然後雙腿一併,一聲清嘯,拔地而起,一鶴沖天,如離弦疾前,向山下急射而去。

  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兔起鶻落,簡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等黑衣蒙面人反應過來,劉孝邁抱著小古莊已衝到山腰之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21:25
第一卷第四章魔劍聖心
  月光如水,流瀉在山川和田野之上,劉孝邁懷抱著小古莊,一路急縱狂奔。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孝邁自己是心力憔萃,昏倒在地。但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不能死,不能死,劉孝邁你要挺住!”

  劉孝邁伸手一探小古莊的鼻息,儘管氣若游絲,但還沒氣絕,劉孝邁心中升起了新的希望。

  但轉瞬之間,這希望又讓他沉入了無底深淵。

  因為小古莊的臉已是血肉模糊,並且口歪鼻斜,劉孝邁急忙解開他的衣服,一看,胸口果然有一個像烙鐵烙過的紅印。

  劉古莊不由臉色大變,神情淒苦,老淚橫流。

  天啊!你為什麼瞎了眼。

  原來,小古莊已中了武林中最慘毒的“摧心掌”!

  只要是中了“摧心掌”雖然不能馬上斃命,但已是生不如死,最多不能活過七年。

  劉孝邁木然坐在小古莊的身邊,看著小古莊痛苦的神情,已是氣若游絲,頓感自己手腳冰涼,猶如萬箭穿心。

  小古莊胸前的玉龍佩在月光下發出晶瑩的柔光,劉孝邁緊緊地凝視著這塊玉佩,大哥,嫂子還有妻子的音容笑貌宛如就在眼前,一刻之間都不存在了。

  劉孝邁仰天狂笑!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劉雪柔,不知她是不是還活在世上?

  不,我劉若邁只要有一口氣在,決不能讓大哥斷後,一定要救活古莊!

  打定主意,劉孝邁突然用劍在自己臉上橫豎亂割,頓時鮮血淋漓,紅肉外翻,眨眼已是面目全非了。

  劉孝邁沒哼一聲,毅然地抱起小古莊,消失在迷濛的夜色中。

  從此江湖上多了一個神情萎縮,滿臉刀痕的十分醜陋的老人,後面跟著一個十多歲的男孩。

  兩人相依為命,沿街乞討。

  又是一年中秋到來,轉眼已是七年。

  這年的中秋那天,天空中烏云密布,風雨交加,神州大地一片風雨飄搖,狂風夾著暴雨,穿過山林,掠過原野,像是要洗刷掉人間的罪惡、江湖的血腥。

  入夜時分,沒有月亮,天地一片蒼茫,到處都沉浸在一片狂風暴雨之中。

  世界充滿了風雨,彷彿變成一個黑暗的世界!

  但在華山絕頂紫金閣內,此刻卻巨燭高燒,燈火通明。

  原來,每隔十年,江湖九大門派都要舉行一次武林大會,每隔十年的武林盛會由九大門派的掌門人輪流主持,可謂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

  於是四方豪傑紛紛而來,到會的均是獨霸一方的武林首腦人物!

  這次在華山絕頂舉辦的這次武林大會,更是不同凡響,因為近幾年來,中原武林籠罩在一片血雨腥風之中,許多正義之士都莫名其妙的慘遭橫禍。

  華山派掌門人孫鑄高踞上位,正襟危坐,在他身後站著華山十二劍客,一字排開,頗具威嚴。

  前面兩排各形長桌,分別坐著少林、武當、峨嵋、崆峒、青城、崑崙、嵩山、泰山、恆山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餘下的都是三教九流,各路豪傑。

  俠客們個個目光炯炯,神情肅穆,如一尊石雕,俱皆寂然無聲。

  只聽見燭火畢剝之聲。

  孫鑄穿著皂色長袍,容貌清瘦,兩道目光冷電般掃視了眼殿上的群雄,然後說道:

  “我們華山派主持這次武林大會,正逢江湖多事之秋,近段時間江湖慘案不斷,想必在座各位已知悉,我想……”

  話還未說完,忽聽到一聲尖銳的破空嘯聲,遙遙傳了過來。

  那嘯聲尖銳刺耳,雖然外面狂風暴雨,雷電交加,但使人聽到時十分清晰。

  大廳的群雄都微微一怔,有的還手按兵刃站了起來。

  孫鑄雙眉緊鎖,顯然外面的哨卡發現了闖關的人,所以用嘯聲傳訊報警。

  自古華山一條道,九陽關是上華山絕頂的惟一通道。

  一時之間,大廳中的氣氛緊張起來。因為大家不知闖關人是敵是友?更不知是不是江湖上實力極強的“武聖門”的人!

  正在大家疑惑之間,嘯聲在大廳外傳來,彷彿就在群豪的耳邊。

  接著就是幾聲慘叫,兵刃相交的聲音,吆喝打鬥之聲,說明闖關之人已到了大廳之外。

  群豪不禁都悚然動容,雖不能斷定是“武聖門”的人,最起碼得知是敵,而不是友!

  而且大家都可以判斷來的是兩人,而不是一人!

  並且從嘯聲一越千里,剛還在半山腰。恍惚到大廳外,這種過關斬將的速度來看,來人的武功已是驚世駭俗。

  這種無視主人的身份,硬闖重關的做法在江湖來說,不但極不禮貌,而且有挑釁的意思!

  華山掌門人孫鑄勃然變色,舉手一揮,背後一字排開的華山劍客,立刻身形如電,魚貫飛縱而去。

  兩名先出的華山劍客,剛一出廳門,身子馬上被一股罡風一撞,倒射而入,摔在地下,“嗆啷”兩聲長劍散落。

  風雨撲面,廳門大開,兩個身穿青衣,渾身濕的人,如飛鳥一般,落在大廳中央。

  群豪齊聲驚呼,一齊拿起兵刃,將兩位不速之圍在中心,單等華山掌門人一聲令下,都撲上去,萬劍分屍。

  是哪個莽夫,這般熊心豹膽,竟硬闖藏龍臥虎地。任你是三頭六臂,功力高也不能這般心裡沒數。

  既然能被邀請參加武林大會,哪個不是一等一高手。

  群豪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兩個冒天下之大不韙怪客。

  同時,群豪又是一陣齊聲驚呼,因為他們面前兩個可以說是天下最奇醜無比的人。

  那瘦小老頭除了一雙鷹隼的眼睛,臉上已沒有塊完整的好肉,頭髮蓬亂,似乎經過許多風雨滄桑,一身血跡斑斑,他手提長劍傲然而立,渾身透著一股精精明之氣,對群豪的驚詫置若罔聞,眼神關切地盯著對面的少年。

  對面的少年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但他的臉孔更是慘不忍睹,鼻斜口歪,不少地方開始潰爛,膿血模糊,面目全非,不少高手看出這少年隱隱有受了內傷的跡象。

  群豪見來的兩人沒有蒙面,也沒穿夜行衣,不由都鬆了一口氣。

  突然,有人驚叫道:

  “'中原劍魔'劉孝邁!”

  “血刀,'神州刀尊'!”

  驚叫的是位鬚髮皆白的老頭,這老者儘管不認得人,但識得那柄青冥劍和血光刀!

  群豪大嘩,馬上都全身戒備起來,怪不得武功這麼厲害,原來是黑道梟雄劉孝邁。

  凡是上了年紀的人都知道,當年叱吒風雲的人物劉孝邁武功霸道,出手死人,一向我行我素,不入流俗,是一個讓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的梟雄!

  可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了。一時之間眾說紛紛,有的說是被正道人物合力殲殺,有的說是一生殺孽太重,而幡然感悟,遁入空門!

  傳得最兇的一種是說他與“神州刀尊”姜刀風比鬥時同歸於盡。這種說法,也是最可信賴的一種,因為也在同一時間,姜家堡也整個莫名其妙的消失,“神州刀尊”姜大俠也跟著無影無踪。

  沒想到,二十年後會突然出現在華山絕頂。

  雖然面目全非,但大家還是從來人的身材和眼神找到過去的劉孝邁。

  不錯!這老頭就是黑道梟雄“中原劍魔”劉孝邁!

  一個黑道梟雄,居然敢冒險出現在名門正派高手雲集的武林大會上,簡直不可思議。

  劉孝邁帶著姜古莊隱姓埋名,忍辱負重,歷經千辛萬險,好不容易才盼到了這一天,世間的一切喜怒哀樂,已在他心中激不起一絲波瀾。

  劉孝邁淡淡地說道:

  “莊兒,還不參見各位前輩!”

  姜古莊身子微微一揖,說道:

  “晚輩姜古莊,參見各位前輩!”

  華山派掌門人孫鑄冷哼一聲,在他主持的武林大會上發生這等事情,確實令他丟臉,喝道:“不用了,劉孝邁,你是越活人越狂啊!”

  劉孝邁聞言,毫不動怒,依然是淡淡地說道:

  “恕我冒昧,我劉孝邁是個粗人,沒有請柬,只好硬闖,今日我來是有件事相求在座各位!”

  群豪又是一陣嘩然,不知劉孝邁這個大魔頭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自古黑白兩道,水火不容,你劉孝邁有事相求,不是叫老鼠入貓寓——自尋死路。

  孫鑄冷笑道:

  “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誰不知你劉孝邁'中原劍魔'乃黑道梟雄,有什麼事用得著求我們正道人物,不知是我們不夠格,還是你不夠格!”

  劉孝邁說道:

  “肯定是我劉孝邁不夠格,不過,我是代義兄姜刀風相求大家的!”

  群豪聽了面面相覷。

  威震天下的“神州刀尊”姜大俠,竟然是這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的義兄!

  無一人應答,大廳裡一片寂靜。

  劉孝邁接著說:

  “我姜大哥一生義薄雲天,磊落坦蕩,是我劉孝邁一生最敬重的人!”

  姜刀風的俠名在江湖上早就名聞遐邇,但經這一代巨魔之口說出,竟更顯現其豪氣乾雲。

  孫鑄說道:

  “不錯,姜大俠的俠義行徑為我們武林中人所標榜,不知這和你有什麼干係!”

  劉孝邁突然提高聲音朗聲道:

  “可是姜大哥一家都慘遭'武聖門'的毒手,連他惟一的後人,也中了敵人的'摧心掌'!”

  說著,劉孝邁拉過姜古莊,撕開前胸,群豪之間,不乏見聞博廣的高手,此刻均是一聲驚叫。

  倒不是因為劉孝邁身邊所站的醜陋少年是姜刀風的兒子——姜古莊,而是那少年的胸口已有一個巴掌大的血印。

  識貨的人都知道,這就是中了“摧心掌”的印跡。

  “摧心掌”是武林中一種極其厲害的慘毒功夫,所習之人,內功非達到通玄境界不可。

  放眼武林,沒有幾人能使得出來,再說正道人物也不屑為之。

  群豪驚道:“武聖門?”

  孫鑄半信半疑地問道:“你是說,這中了'摧心掌'的少年是姜大俠的兒子?”

  劉孝邁答道:“不錯!”

  群豪注視姜古莊手上的血刀,再看他眉宇之間的確有一股凜然正氣。

  這時,少林寺掌門人悟性大師雙手合十,站了起來:

  “阿彌陀佛,劉施主,姜大俠一家的不幸我們深表痛意,為使大家同仇敵愾,力鬥群魔,也是本屆武林大會的中心,但不知劉施主要我們怎樣幫你!”

  孫鑄沉吟了一會兒,怒道:

  “姜公子,你父親歷來是萬人敬仰的大俠,我們一定會主持武林正義,代你追究此事!

  但你不能一時糊塗,聽從奸人的唆使!”

  說著向劉孝邁狠狠地盯了一眼。

  姜古莊情緒激動,急說道:

  “前輩,劉叔叔同我父親一樣,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我父親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劉叔叔,你……”

  劉孝邁制止了姜古莊的話,說道:

  “莊兒,不要說了,這一切並不重要!”

  姜古莊無奈地望著劉孝邁,不再說話。

  悟性大師白眉深鎖,輕聲說道:

  “對,一個人一生做一件好事,也不能說他就很完美;一生做了一件壞事,也不能說他就很惡毒。所謂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劉施主快將你此行的目的說出來吧!”

  劉孝邁說道:

  “我硬闖武林大會,乃不得已而為之,望大家海涵!”

  說完抱拳四揖。

  江湖上從沒聽說“中原劍魔”有認錯的時候,大家已看出他言辭甚是誠懇,顯然是肺腑之言。

  大廳一片肅靜。

  但還是有人對劉孝邁不信任,一個黑道魔頭,詭計多端,難保不會耍什麼花樣,於是冷眼旁觀。

  但大多數人不但相信,還解除了戒備。

  頓了頓,劉孝邁掃視了群豪一眼,說道:

  “我劉孝邁這次來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是要求九大掌門看在姜大哥的面上,出手救救古莊;第二,我要告訴在座各位,'武聖門'中也有各門派的頂尖好手在內!”

  劉孝邁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叫道:

  “放屁!我們都是名門正派,哪個不是俠義人物,怎會與'武聖門'混為一談,你這不叫混淆是非嗎?”

  劉孝邁平靜地說道:

  “這一點,我只是隨便說說,大家信也罷不信也罷,我相信終究會有一個說法!”

  武當派掌門沖虛道長眉頭緊鎖,緩緩說道:

  “劉施主,你所說的可有證據?”

  劉孝邁答道:

  “這是我和姜大哥親身經歷,絕非虛言!”

  大廳裡群雄各想著心思,表情複雜不一,無一人開口。

  微一沉吟,沖虛道長說道:

  “劉施主,你所說的第二件事,事關重大,我們先放在一起,你所說的第一件事,是要我們九大掌門合力施救姜小施主,不知怎樣個施救法?”

  劉孝邁說道:

  “大家都知道,'摧心掌'是一門極為霸道的內家功力,如果被'摧心掌'擊中,最多不過活到七年,莊兒剛好是中掌七年,我想時日不多……”

  “我劉孝邁無德無能,雖然尋訪了天下名醫,但仍不能化解,後來不得不冒險求助'一代聖手'上官慈,上官慈聽說是姜大哥的兒子,才肯放我進去,可已無回天之力,但他卻告訴我只有一個方法能救莊兒。”

  頓了頓,劉孝邁神情激動地說道:

  “這就要聚九大門派掌門人的功力,將莊兒體內的'摧心掌'之毒逼出來!”

  一陣騷動,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議論紛紛。

  悟性大師神功內斂,語調平靜地說道:

  “劉施主,照你所說的,一定能有效嗎!”

  劉孝邁說道:

  “'回天聖手'上官慈所說,我想應該是可行的,但只怕會對大家的功力有所影響!”

  悟性大師說道:

  “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佛屠。劉施主,我想這樣也有一定的道理,只要能救得了姜小施主,我們的內力大耗也是值得的!”

  劉孝邁大喜,納頭便拜:

  “多謝悟性大師,只要大家能援手救得了莊兒,然後將我劉孝邁碎屍萬段,我也毫無怨言!”

  群豪看到劉孝這一代巨魔真情流露,欣喜而泣,無不聳然動容。

  突然,東道主華山派掌門人孫鑄站起聲來說道:

  “慢,我有幾個問題得請劉孝邁回答!”

  說著冷冷地凝視著劉孝邁,語言充滿火藥味。

  劉孝邁說道:

  “孫掌門,你請問,只要我劉孝邁能回答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孫鑄說道:

  “劉孝邁,我問你,'神州刀尊'憑一口血光寶刀,縱橫江湖三十餘年,行俠仗義,不屑於結交任何幫派,江湖中人無不敬仰。你說姜大俠全家慘遭'武聖門'毒手,我們姑且不懷疑你和姜大俠交往的真實性,單問你為什麼逃得出來!”

  孫鑄在江湖上人稱“綿里針”,意思說他心機深沉,為人謹慎,說出的這番話馬上引起群豪響應,眼光“刷”的一下,一齊注視著劉孝邁。

  若在以往,劉孝邁早就勃然大怒,他一生最恨人家懷疑他的誠意,但今天為了小古莊,他必須竭力忍住,因為只有這一線希望。他暗對自己說:“劉孝邁,你切不可沖動,為了姜大哥,今天就是吃屎你也得吃下去!”

  想到這裡,劉孝邁正視著孫鑄說道:

  “並不是我武功了得,當時,完全是一個救出莊兒的信念支持我逃脫虎口的。”

  孫鑄冷笑道:

  “那倒是我孫某看錯你了,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劉孝邁也如此義氣,真是佩服。”

  在一旁昂然則立、一付傲然不屈之色的薑古莊,劍眉一緊,叫道:

  “你別對我劉叔叔冷嘲熱諷,我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哼!大不了我不要你們幫助,有什麼了不起。劉叔,我們走!”

  劉孝邁雙目圓睜,已是怒極,虎吼道:

  “莊兒,不得無禮!”

  姜古莊仰著脖子說道:

  “劉叔,是他們……敵視你,平時,你總是告訴莊兒,士可殺而不可辱!”

  劉孝邁緩了口氣,嘆道:

  “莊兒,你脾氣太倔犟了,他們沒辱我,只是對我成見太深了,你就不要多嘴了!”

  在座的群豪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虎父無犬子,想那姜古莊,一個十六七歲的年歲,如此傲骨,倒也難得,只是 …

  群豪不敢正視他的面孔。

  孫鑄忽然哈哈大笑道:

  “好!好!演得好!好一曲雙簧戲,劉孝邁,你老實說,你這次到華山來,究竟有什麼陰謀?你瞞得過別人,休想瞞得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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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章奪命神尼
  劉孝邁沒想到孫鑄會有此一說,驚疑道:

  “孫掌門這話怎麼講,我劉孝邁一生是罪孽深重,但我說過,只要大家能援手救了莊兒,我劉孝邁願意以死謝罪,我劉孝邁喜歡打開窗戶說亮話,當面鑼,對面鼓,孫掌門說我劉某有什麼陰謀,不妨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孫鑄冷笑道:

  “好!劉孝邁爽快,我孫鑄懷疑你是'武聖門'派來的人!”

  孫鑄這樣一說,群豪嘩然,驚恐的注視著劉孝邁。

  姜古莊大叫道:

  “臭老頭,你不要血口噴人!”

  劉孝邁喝道:

  “莊兒,不得無禮!看來孫掌門對我成見已深,孫掌門,有什麼高見就直說出來吧! ”

  孫鑄說道:

  “劉孝邁,你說姜大俠的兒子中了'摧心掌'?”

  劉孝邁昂然答道:

  “不錯,在座的不乏眾多武林泰斗,應該看出這一點。”

  孫鑄哈哈大笑道:

  “問題就出在這裡,中了'摧心掌'最多活不過七年,為什麼不遲不早,拖延到武林大會時,你是不是想以我們為他療傷大耗功力,然後與'武聖門'的人來個里應外合,將我們正道人士被一網打盡!”

  劉孝邁聽了,目瞪口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此言一出,大廳上的群豪傳出一片輕聲低呼,顯然眾人都被孫鑄的話震住了,這真的是一條絕妙毒計。

  劉孝邁雙眼血紅,望著悟性大師道:

  “大師,依你之見呢?”

  悟性大師雙目低垂,雙手合十,唱諾道:

  “阿彌陀佛,劉施主,孫掌門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這時正值武林多事之秋,我們不得不從長計議!”

  “這麼說,你們不答應救莊兒?”

  “劉施主,佛講因果,我們幫不了你!”

  劉孝邁聞言,心灰意冷,徹底絕望了!他想到為救莊兒性命,帶著莊兒沿街乞討,輾轉整個中原,風裡來,雨裡去,從來沒叫一聲累。甚至不顧性命,遠赴西域,求見“西域雄鷹堡”的堡主任秀敏,跨大江南北探訪“絕命魔尊”歐陽石和他唯一的武功傳人“奪命神尼”

  的足跡。

  西域雄鷹堡主任秀敏被劉孝邁的精神所感動,但已無良策。

  歐陽石和程逸雪更是一個渺茫的希望,壓根兒沒有人知道他倆的行踪,不過,有不少人告訴劉孝邁,說

  “奪命神尼”程逸雪的黑白二雕,經常在華山一帶出沒。

  眼看莊兒的生命大限一天一天臨近,劉孝邁只得遠赴山蜀水,求助“回天聖手”上官慈。

  儘管他知道上官慈不會見他的,因為自從上官慈的孫女兒上官痴被人擄走,就發誓不再行醫救人,但這一次還是破例為劉孝邁提了這麼一條建議。

  這也是能救莊兒惟一希望。

  沒想到這惟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劉孝邁不由流下兩行清淚,人一下子像蒼老了許多,一拉姜古莊的手悲憤地說道:

  “莊兒,這就是正道武林,我們走!”

  孫鑄大喝一聲道:

  “劉孝邁,你也太下看扁天下英雄了吧,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只怕沒那麼便宜吧!”

  劉孝邁傲然笑道:

  “孫大掌門人既不想救人,還要對我賢侄倆怎樣!”

  孫鑄臉色發青,喝道:

  “給我拿下!”

  手一揮,背後的十二名劍客飛縱而出,“刷刷刷”亮出長劍,將劉孝邁和姜古莊圍在中心。

  劉孝邁仰天狂笑,一拉姜古莊的手說道:

  “莊兒,怕不怕?”

  姜古莊豪氣一生,大聲道:

  “不怕!”

  劉孝邁說道:

  “好!有種,今天我倆就見識見識一下所謂的名門正派!”

  說著將手中的青冥劍當胸橫起,和姜古莊背靠背,凝視注視著十二劍客。

  忽然——

  一陣極為猛烈的狂風從廳外猛撲而來,頓時門窗“格格”作響。

  群豪大為惶恐,紛紛操起兵刃,站起身來。

  終於“咔嚓”一聲暴響,廳門的粗門閂斷為兩截。

  淒風苦雨,夾雜著劉孝邁滿含絕望悲憤的狂笑,群豪無不駭然!

  大家都寂立不動,諦聽風雨聲。

  華山派掌門人大喝一聲,身子暴起向廳外疾撲而出。

  但在他身形剛一跌倒廳門口,一聲砰然大震,孫鑄的身軀被一股強大的反力倒捲而回,同時,一陣粗暴的狂笑傳了進來。

  群豪大驚,只見孫鑄面色蒼白如紙,雖被十二劍客中的兩名劍客左右扶住,未致跌倒,但卻張口噴出一股血箭,顯然受傷不輕。

  其餘八大門派的掌門人,身形電轉,略一示意,八人同時出掌向外推出。

  八大門派的掌門人第一次聯手,一齊發出的掌力,如翻江倒海,何等威猛!門外傳來一聲慘叫。

  八條身影藉著威勢,撲了出去。

  接著廳外傳來吆喝打鬥之聲。

  有人驚叫道:

  “'武聖門'的魔頭找上門來了!”

  頓時,四路群豪,十二劍客都撇下劉孝邁和姜古莊急撲廳外,參加群鬥。

  大廳的燭火一起熄滅,一時默然無光。

  姜古莊見殺父仇人已到,不由得血脈賁張,說道:

  “叔!我們去殺敵!”

  劉孝邁一拉他的手道:

  “不,莊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更何況,此時誤會已深,不管我們怎麼做,他也不會相信我們的,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自從父母慘死,在姜古莊的心目中,劉孝邁就是他的父親,他親身感受到劉孝邁為他付出的實在太多了。

  整個紫金閣人聲鼎沸,一片擾攘,劉孝成帶著姜古莊穿過紫金閣的後門,沿著一條羊腸小道,來到一個崖前。

  四周一片寂靜,說明已遠離紫金閣。

  姜古莊大惑不解,問道:

  “叔,你這……”

  劉孝邁若有所思地說道:

  “莊兒,這就是華山的思過崖,這裡有你一個惟一的希望,也是最後一個希望,我必須試一試!”

  姜古莊惘然地看了看四周,他心裡清楚,劉叔臨陣而逃,將他帶到這裡,絕不是貪生怕死,肯定有他的目的。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肆虐的狂風、傾盆大雨和萬丈懸崖峭壁。”姜古莊心想:“這不毛之地,哪還有什麼希望!”

  劉孝邁伸後一指,說道:

  “莊兒,你看,那裡有一條瀑布,你看見嗎?''姜古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黑夜中果然有一條瀑布,從萬丈石崖下飛流直下,如一條銀鍊。

  說罷,也不容姜古莊答复,攜著他的肩頭幾個起落,向瀑布那邊奔去。

  姜古莊困惑不解,說道:

  “叔,你帶我到哪裡去?”

  劉孝邁道:

  “到了!”

  轉過一道山坳,姜古莊聽到轟天巨響,眼前赫然出現一道如練倒掛的瀑布。

  瀑布擊在下面的深潭,發出的響聲如九天驚雷,震耳欲聾;擊在崖石上,水花四濺,委是壯觀。

  在瀑下的一個深潭,一片漆黑,深不見底。更令姜古莊驚奇的是:這深潭沒有水外溢,瀑布晝夜不停地流下來,好像永遠不能裝滿它。

  姜古莊望著這人間奇觀,一時倒有些莫名所以。

  劉孝邁神色凝重地說道:

  “莊兒,按算你現在只有四五天的活命時間,我原以為九大門派會看你爹的為人上,施手救你,沒想到……哎!”

  突然,劉孝邁跪倒在地,仰臉向上,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聲音悲愴地說道:

  “姜大哥,我對不起你,不能為莊兒……”

  姜古莊一抹臉上的雨水,說道:

  “叔,能活幾天就算幾天,古莊一直陪著你,我不要他們救我,叔,你不要為我的事太傷心。”

  劉孝邁站起身說道:

  “不,莊兒,你知道嗎?你是我們的希望,所有的血海深仇都交給你了,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你答應叔,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劉孝邁神情激動,一把抓住姜古莊的雙肩,雙眼發出駭人的光芒,逼視著姜古莊。

  姜古莊只感到雙肩一陣吃痛,木然地點點頭。

  劉孝邁沒在乎姜古莊的反應,自顧自地喃喃說道:

  “黑白二雕經常出沒華山,我踏遍了華山的千山萬壑,細想,只有這碧水潭才是惟一的希望。特別是最近,我越來越有這種感覺,她一定在這碧水潭底。”

  姜古莊困惑道:

  “叔,你說誰在這個潭底?''

  劉孝邁答道:

  “'奪命神尼'程逸雪!',

  說著,眼睛閃現出一道神往的光彩,思緒似乎飄到過去,又道:

  “如果'絕命魔尊'已不在人世,那麼他的惟一武功傳人'奪命神尼'就是迄今內功最高的人。江湖人傳說,程逸雪背叛了師父,被其師'絕命魔尊'歐陽石囚禁在一個秘處,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一定是被囚禁在碧水潭的潭底。”

  姜古莊依然不明所以,問道:

  “即使這就是囚禁'絕命神尼'的地方,又與我有什麼關係?”

  劉孝邁急切地說道:

  “怎麼會沒關係呢?你可知道,單是一個'奪命神尼'的功力就比那些什麼臭九大門派掌門高,她肯定會救你的!”

  姜古莊這才明白,原來劉叔是要藉“奪命神尼”的絕世神功內力為自己除去“摧心掌”

  之毒,不由的苦笑道:

  “叔,這只不過是江湖上的一個傳說,我們去殺敵吧,反正也活不長了,殺一個少一個。”

  劉孝邁沉聲說道:

  “莊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儘管這是江湖上的一個傳說,但任何事情都有其一定的因由,不會空穴來風的。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儘管希望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但對你來說,卻能換來一生的希望!”

  姜古莊笑道:

  “叔,這個賭注倒值得!”

  劉孝邁神情悲肅道:

  “莊兒,你假如能僥倖不死,一定要為你慘死的爹娘報仇,還有你那下落不明的柔妹……”

  一提到劉雪柔,姜古莊心裡一亮,那個天真活潑,刁鑽機靈的柔妹,一顰一笑,盡浮腦海。

  那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妹妹不知現在身在何處?

  其實他和劉叔一起走遍千山萬水,也是處處在留意柔兒,甚至有好幾次還認錯了人,不知柔兒是生是死。

  想到柔兒,姜古莊一陣惘悵。七年了,漫長的七年,換來的卻是自己的生命的終結,父母的血海深仇都不能報。

  忽然,姜古莊心頭一抹電光閃過,對!為什麼不賭一把,反正總是死,何況劉叔做事一向都很精明,他這樣做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出這樣重大的決定。

  這樣一想,姜古莊覺得人輕鬆多了,說道:

  “劉叔,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聽你的!不過,你先接受義子薑古莊的跪拜!”

  說著姜古莊雙膝跪地,叩了三個響頭,哽咽道:

  “劉叔,請恕莊兒不孝,無力報答你對姜家的大恩大德!”

  兩人在碧水潭前抱頭痛哭。

  劉孝邁拉起姜古莊,為他擦去淚水,說道:

  “孩子,你去吧,天無絕人之路!”

  姜古莊一拉劉孝邁的手,說道:

  “叔!你多保重!”

  說完,“卟嗵”一聲,跳進了碧水潭。

  劉孝邁望著姜古莊毅然跳了下去。說實在的,他的心裡也一點底也沒有,他的心也就跟著往下一沉。

  良久,良久……

  劉孝邁站在碧水潭邊,一任風吹雨打,如一尊石雕,在風雨中屹然不動。

  突然,他一聲長嘯,向華山絕頂撲去,他要和“武聖門”的魔頭同歸於盡。

  姜古莊跳下碧水潭,身子不停地旋轉下落,一直往潭水深處沉下。

  潭水是溫熱的,身上暖烘烘的,彷彿不是在下地獄,而是升入天堂。

  姜古莊心境平和,索性半閉眼睛,閉氣不動,一任潭水沖激,搖盪。

  此時,他想到了許多,劉叔、父親、母親、劉嬸、柔兒……還有劉叔牽著自己的手走街串巷,翻山過嶺,淌河涉水,那艱辛的歲月喲,充滿了血淚的苦楚。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他感到自己已經停止了下落。

  伸手一摸,發現自己坐在軟軟的苔蘚上,睜開眼睛,水中黑古窿冬,什麼也看不見。

  幸好,還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唉,姜古莊,你能死在華山的碧水潭中也算天待你不薄,每年都有皇帝來這裡祭天的。”想到這裡,他竟順著苔蘚向前滑去。

  原來,潭底是個斜陡之坡,遍生苔蘚,滑不溜手,一經滑動,就收勢不住,只好任其向前滑去!

  溫水輕扶臉頰,甚是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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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六章千嬰神丹
  慢慢地,姜古莊越來越覺得驚訝,想那碧水潭的潭口不過比井口略大,沒想到潭底卻如此寬闊,至少已滑出二十餘丈,仍然在不停的下滑。

  憑感覺,潭底越來越寬闊,終於,速度慢慢地慢下來,似是徹底底恢復了平整。

  更使他吃驚的是,慢慢地,他的頭已現出水面,再往前滑出一段,連自己的胸部都露出來。

  姜古莊大奇,憋了這麼長的氣,張開嘴大口的呼氣、吸氣,像要把空氣吃個飽。

  沒有走到死亡的邊緣,也沒有對生命的強烈感受,姜古莊突然對生命有強烈的願望。

  有了這種願望,他就不再被動!

  姜古莊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雙腳踏在陸地上。

  仰頭四顧,周身漆黑如夜,並且聽不到一點風籟之聲,好像處在地心中一般,世界頃刻之間都死了。

  他思索著,這潭水都流到哪兒去了,怎麼突然間都消失了呢?

  他想到和劉叔一起一到“西域雄鷹堡”去,西天戈壁,萬里黃沙,大漠千里,也有許多河流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劉叔告訴他,這叫沙漠暗河,水都流到地下暗河去了。

  難道這水也流到地下暗河去了。

  難道這漆黑的潭底真的會有什麼奇蹟不成,姜古莊想起劉叔那莊重的神情,人竟然有一種莫然的衝動。

  他慢慢地摸索著,望前走去,雙足交替試探著地面,一步一步地往前行去。

  也不知行了多遠,他發覺地面越來越乾燥和硬實,並且崎嶇不平,還碰到許多石塊,跟陸地沒有什麼區別。

  又走了一段,一股腐臭之氣隱隱飄入鼻孔。

  姜古莊有些奇怪,俯身在地下摸索,撿地像枯枝樣的東西,仔細地摸索。

  “天啊”他大叫一聲,趕忙扔掉。

  憑感覺,他撿起的是一根死人的骨頭,這骨頭非常細小,似乎是許多嬰兒的枯骨。

  姜古莊聽到自己心胸“砰砰”亂跳。

  靜了一會兒,姜古莊心想:別的我怕,死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姜古莊支離破碎又邁步坦然前行,他細數自己的腳步,一步、兩步、三步……

  驀然,他發現前面有一縷幽幽的藍光瀉了過來。

  姜古莊停下腳步,注視著那幽光,一動也不動,斂氣屏聲。

  他以為是什麼獨眼怪獸的眼睛。

  看了好久,那藍光一動也沒動,姜古莊心想:管他是什麼東西,即使是獨眼怪獸,總比自己孤獨的死在這裡好。

  於是撿起一塊石頭,朝獨眼怪獸扔去,沒有一點動靜。

  姜古莊哼著和柔兒一起摘花所唱的歌兒:

  我想他,你見麼,

  青門幾年不種瓜。

  世味嚼蠟,

  塵事傳沙,

  夕陽西下……

  頓覺,豪氣膽邊生,搖頭晃腦地向前走去。

  忽然,他停止了歌唱,呆呆地怔住了,被他眼睛前呈現的瑰麗景象所怔駭了。

  在他三丈開外的地方,隱約可見兩扇合閉的石門,在石門上端鑲著一顆珍珠般的東西,發出一片幽幽的藍光,石洞門口,白霧繚繞,忽隱忽現。

  一切都顯得陰森恐怖,彷彿走進了地獄鬼府一般!

  姜古莊似乎有一個世紀沒看到亮光,這幽幽的藍光,如漆黑夜空中的閃電,讓他感到興奮和欣喜,然後長長的舒一口氣,原來不是什麼獨目怪獸,讓自己虛驚一場。

  門!

  有門肯定就有房子,有房子就肯定有人住,姜古莊心裡一陣狂喜。

  這房子裡會是誰呢?

  難道就是劉叔所說的“奪命神尼”的囚禁地。

  管他是誰,只要是人就行了。

  姜古莊大叫道:

  “我——來——了!”

  在黑夜中,聲音產生轟鳴,傳得遠遠的。

  姜古莊大跨步,走到石門前,用手盡力去推那石門,但任憑如何用力,那石門依然緊閉,動也不動。

  他頹然地停下手,用腳去亂踢,高聲叫道:

  “裡面是誰啊,姜古莊來了!”

  “誰在裡面呀,你爺爺姜古莊來了,還不開門!”

  正在他手舞足蹈,喊得聲嘶力竟的時候,突然紅影一閃,一個紅衣少女從石門的頂上飄然而下。

  “啪”的一聲響,臉上吃痛,眨眼間,被紅衣少女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巴掌。

  這紅衣少女的手法太快捷了,姜古莊看都沒看清,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

  他愕然地看著紅衣少女,停下了喊叫怒罵。

  紅衣少女最多不過十六七歲,瑤鼻柳眉,明眸皓齒,美艷絕倫,就是皮膚太過於白皙,神色中滿是詫異地盯著姜古莊打量。

  姜古莊知道自己面目全非,醜陋不堪,慘不忍睹,趕快用手摀著自己的臉,問道:

  “你就是'奪命神尼'程逸雪吧?”

  那紅衣少女似乎沒在意他的醜陋,說道:

  “咦,你怎麼知道我師父的名字?你是誰?是怎麼跑到這進而來的,你幹嘛在這大喊大叫?你不怕我師父殺了你……”

  紅衣少女自從被“奪命神尼”擄到這裡,除了師父之外,再沒見過別人,所以薑古莊的突然來到,彷彿一個天外來客,叫她怎麼不驚詫莫名,俏臉漲得通紅,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姜古莊大聲叫道:

  “你……”

  “你”字剛出口,那紅衣少女趕忙用柔嫩的白手堵住了他的嘴巴,壓低聲音,輕聲說道:

  “噓!你想找死呀,這麼大聲音,叫我師父聽見……”

  說著用手在自己頸上比劃一下,伸了一下舌頭,做了一個刀起頭落的動作。

  姜古莊不由笑了起來。

  誰知那姑娘怔怔地望著自己,說道:

  “你笑的真好看!”

  姜古莊大窘,這不是存心損我嗎?想自己這般醜陋的面孔,人見人怕。以前和劉叔在街上乞討的時候,也看到不少漂亮的姑娘,一見到他,就像見了瘟神一般,惟恐避之不及,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聽到有人稱讚他笑的好看,何況還出自一個絕色美女之口。

  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去看那紅衣少女。

  紅衣少女嘻嘻一笑,輕聲道:

  “對不起,剛才沒打痛你吧?我是怕師父聽到了!”

  說著伸手在姜古莊的臉上撫摸。

  那如蔥根白嫩的手指摩挲在臉上,馬上有一種清涼的感覺。

  姜古無任由她撫摸,抬起頭,不由得淚流滿面。

  姜古莊想起了他那幸福的童年,春日融融的山巔,野花遍地,他和柔兒在山間嬉戲,柔兒也曾這樣撫摸過他的臉。可這一切,都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從此以後,死神的腳步一直緊跟著他,真沒有什麼使他快樂起來的理由。

  那紅衣少女見他突然哭了,忙道:

  “怎麼你也會哭?”

  那口氣似乎對他的哭大吃一驚。

  姜古莊驟然一聽這話,也是啼笑皆非,這才明白,這少女對外面的事情一點也不懂,不由得童心大起,一抹眼淚,說道:

  “好,我不哭了,我笑給你看! ”

  說著一咧嘴,“嘿嘿嘿”笑了起來。

  紅衣少女跟著也是欣喜而笑,露出兩個小酒窩,聲音甜美無比地說道: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姜古莊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被人重視,覺得此時的自己完全自由了,在紅衣少女面前無拘無束,不必去提防什麼,也不用怕別人的嘲笑,臉上掛著淚花,笑道:

  “你問我那麼多叫我怎麼回答!”

  紅衣少女一直沉浸在喜悅之中,腮如桃花,眉飛色舞,喜笑顏開,看著姜古莊喜不自勝,伸手挽起他的右臂,說道:

  “走,跟我一起到房裡去,我倆再慢慢說!”

  說著,小心翼翼地推開石門。

  姜古莊跟在後面,不由大吃一驚,心想:我功力雖不說是已臻絕頂,但一直得父親和劉叔的真傳,想來自是不弱。剛才吃奶的力都用上了,這石門卻紋絲不動。可這姑娘談笑之間隨手就推開了,毫不吃力,這是多麼驚人的內力。

  容不得他多想,紅衣少女已將他拉了進來,隨手又將石門關上,附他的耳邊,咬耳說道:

  “小哥哥,千萬不要發出一丁點、一丁點響動啊!”

  姜古莊只覺得櫻唇湊在耳邊,吹氣如蘭,少女的幽香沁人心脾,不由得心動神搖,順從地說道:

  “聽你的!”

  跟著,就像作賊一樣,跟在紅衣少女的後面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去。

  走進石門,裡面竟是一個小石城。

  姜古莊感慨不已,心想:如果在碧水潭上誰還會想到潭下有這麼一個神奇的地方,真是大自然的造物之奇。

  轉了幾個彎,少女停下腳步,回頭對姜古莊甜笑道:

  “到了。”

  說著,推門而入。

  門一打開,柔柔的亮光瀉滿一地。

  姜古莊不由精神大振,人也好像鮮活不少。

  暗無天日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紅衣少女將薑古莊領進房裡,關上房門,歡呼雀躍起,像做了一件令她極其高興的事。

  姜古莊坐在床上,感覺到自己被一種馨香包圍著,不自由地打量這間房子。

  房子不大,但收拾得極為整潔,桌面平整如鏡,一塵不染。

  牆壁上鑲著一顆顆夜明珠,熠熠發光,小房子被我暖暖的亮光漲得滿滿的。

  姜古莊一數,至少有二十顆,心想:“這任何一顆,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哇!皇宮內院也沒有這等氣派,用夜明珠照明!在這裡才真正感覺到錢財如糞土。”

  桌上擺著鮮花,一簇一簇,大紅大紫,都是一些姜古莊叫不上名的,還有一個大玻璃缸,裡面養著許多稀奇古怪的魚。

  姜古莊使勁地吸了吸,暗讚:“這花香真好聞!”

  突然,聽到上面傳來“吱吱”的怪叫聲,嚇了一跳。

  抬頭看去,房頂的籠子里關有兩隻猴子,正對著他齜牙咧嘴,抓耳撓腮作著鬼臉。

  紅衣少女見他一驚一乍,東張西望,不由“卟嗤”一笑,一雙俏眼一直盯著他的臉看,臉上帶著微笑,好像姜古莊一張醜臉,永遠也看不夠似的。

  紅衣少女挨著姜古莊坐著,挽著他的手,仰著頭,笑看著姜古莊,說道:

  “好了!我倆在這裡可以自由自在地談了。”

  姜古莊笑道:

  “談什麼,我肚子餓得要死!”

  紅衣少女一拍自己的臉說道:

  “真該死,我這就去給你拿東西吃。”

  說著纖腰一扭,就去開門,突然又走回來說道:

  “小哥哥,我去給你拿東西,千萬不要到處亂跑,我一會兒就回來啊!”

  姜古莊用力點點頭。

  紅衣少女這才依依不捨地溜了出去,房間只剩下姜古莊一個人。

  姜古莊打量這間佈滿鮮花、上頭還有兩隻猴子的小房子,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他換下濕衣服,找了一件花花綠綠的衣服穿在身上,感覺到身子也暖和起來。

  這小房子的佈局無一不顯露主人無邊的寂寞,一個花季少女困在這暗無天日的石窟裡,哪有什麼快樂而言?難怪見到自己一個醜八怪,這麼高興。

  從少女的舉止來看,應該是一個身懷絕世武功的人,可她的年齡也不過十六七歲,絕不是劉叔所說的什麼“奪命神尼”。

  她說還有一個師父,對她的師父肯定就是“奪命神尼”。從她樣子看,似乎很怕她師父,說明她師父的脾氣性格一定很古怪,會不會為自己療傷呢?

  唉,反正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說一步。

  假如她師父一怒之下,殺了自己,那劉叔叔的一番心血不就白費了。可自己終究是要死的人,與其等“摧心掌”毒發而死,那生不如死的感覺,倒不如讓“奪命神尼”一掌劈死我,來得乾脆。

  可我大仇未報啊!劉叔叔這幾年的含辛茹苦又是為了什麼?

  不,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得好好把握。

  正在姜古莊一握拳頭,告誡自己下定決心的時候,房門“吱呀”打開,紅衣少女閃身進來。

  看到姜古莊穿著自己的花衣服,不倫不類的樣子,大笑起來。

  姜古莊板著臉,說道:

  “有什麼好笑的,沒見過?”

  紅衣少女更是笑的喘不過氣來。

  姜古莊聞到一股肉香味,不由得口水一流,叫道:

  “有什麼好吃的?別笑了,快給我吃點!”

  紅衣少女手上捧著一隻燒得焦黃的野兔,油光淋淋的,一看就讓人大吞口水,更何況姜古莊已餓得飢腸轆轆。

  紅衣少女笑道:

  “我叫上官痴,你叫我癡兒好了。你叫啊,不然,我不給你吃!”

  姜古莊連聲叫道:

  “癡兒,癡兒……”

  上官痴開心極了,雙手將烤兔遞給姜古莊。

  姜古莊雙后一拉兔腿,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隻野兔給吃了精光,一抹油嘴,說道:

  “還有沒有?”

  上官痴笑道:

  “看你的樣子好像三天沒吃飯一樣,給!”

  說著從懷裡掏出兩個水果,遞給姜古莊,說道:

  “好啦,你現在就給我談談你的事情。”

  姜古莊又吃了兩個水果,這才有點飽,人感到很是愜意,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我很累,先睡一會再說。”

  上官痴一掀被子,說道:

  “那我倆一起睡。”

  姜古莊大驚,連忙一縮身子,叫道:

  “你不要碰我!”

  上官痴滿臉詫異道:

  “你幹嘛這麼兇?”

  姜古莊籲了一氣,連忙拱手道:

  “這個……這個……”'

  可這事兒一時三刻也跟她說不清楚,“這個”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得坐起身,和上官痴談話。

  上官痴大是興奮,眼睛里大放神光,目不轉睛地望著姜古莊,好像生怕錯過了其中的一句話——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21:27
第一卷第七章邪派至尊
  姜古莊有了這麼一個痴心的聽眾,也是覺得身份倍增,從沒有人這麼重視聽他講話,慢慢地也覺得興趣盎然。

  於是講自己的出身,以往經歷,連極為細小的歡樂和憂傷,都一五一十,如竹筒倒豆子般一點一滴說了出來。

  原來,上官痴自從被抓到這碧水潭底,除了師父“奪命神尼”還從沒聽到第二個人講話。

  沒想到外面的世界竟是那般精采,怔怔地看著姜古莊說話,簡直羨慕不已。

  等姜古莊說完,怔怔地說道:

  “莊哥哥,只要我能離開這裡,我寧願被什麼'摧心掌'打上。”

  姜古莊聽她這麼一說,不由傻了。

  一個人境遇不同,心境就不一樣。許多人不在乎自己身邊的幸福,而且追求一些不可及的東西。而癡兒卻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自由,這其間的滋味,誰能真正體味!

  姜古莊大受感慨,問道:

  “癡兒,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上官痴臉上掠過一層陰影,神色黯淡起來,說道:

  “我是被師父抓來的。”

  姜古莊大是同情,憤憤地說道:

  “你師父怎麼這麼狠毒?”

  上官痴連忙搖搖頭說道:

  “不,其實我師父也挺可憐的,她是被我師祖囚禁在這深潭底下,已有三十多年了,不過,她馬上就可以出去的!”

  說著眼睛閃出希望的神采,喃喃說道:

  “到那時,師父一定會將我帶了出去的,師父最疼我。”

  姜古莊被上官痴的神采所感動,心裡也為她感到高興,好奇問道:

  “癡兒,你說你師父在這裡囚禁了三十年了,為什麼到現在才想到出去。”

  上官痴悠悠地說道:

  “其實我師父無時無刻不想出去,但你知道我師祖'絕命魔尊'可是武功蓋世的一代奇俠。”

  姜古莊忍不住插道:

  “可江湖人講,歐陽前輩是邪派至尊人物,武功再高,也不能稱得上是奇俠。”

  上官痴小嘴一撅,道:

  “這是我師父說的。雖說是師祖將她囚禁在這裡,但師父一點也不恨師祖,還說她這是罪有應得。師祖是一代蓋世奇俠,什麼正派邪派、三皇五帝都比不上他老人家!”

  姜古莊上官痴說得認真,也不好辨說,再說劉叔也是這麼講的,問道:

  “你師祖怎樣將你師父困在石洞裡的?”

  上官痴說道:

  “是用八根鐵鍊將我師父鎖住的。”

  姜古莊大吃一驚,駭然道:

  “八根鐵鍊?鎖住的?”

  上官痴說道:

  “是啊。我師父說,那不是普通的鐵鍊,如果是 通的鐵鍊,想鎖也鎖不住我師父的。”

  姜古莊奇道:

  “那是什麼鐵鍊?”

  上官痴說道:

  “那是千年鋼母,所造的鐵鍊,任何兵刃利器,都休想弄斷它。”

  姜古莊本想說你師祖這怎麼這麼壞,但看到上官痴對歐陽石的崇拜,也就算了,問道:

  “既然那麼厲害的鐵鍊,你師父想個什麼辦法出去?”

  上官痴說道:

  “我師父在煉一種丹,等那神丹煉成後服下,就會功力激增,然後掙脫鐵鍊?”

  姜古莊心想:“奪命神尼”的武功得自“絕命魔尊”的真傳,一身功力已是登峰造極,難道還要藉助什麼神丹來增強自己的功力?遂好奇地問道:

  “什麼神丹那麼厲害?”

  上官痴忽然面色一變,說道:

  “唉,還是不說得好。總之,莊哥哥,我告訴你,我就是因為師父煉這種神丹,才被抓進這石洞裡來的。”

  姜古莊大奇道:

  “你?……你怎麼來煉丹?”

  上官痴說道:

  “那神丹叫'千嬰丹',是要用一千個嬰兒的心,煉製而成的。”

  姜古莊差點驚叫起來,想到在自己進入石洞之前,所見的一根根細細的骨頭,原來竟是嬰兒的骨頭,不由一陣作嘔,怒道:

  “你師父還是人嗎?為了自己,竟不惜挖嬰兒的心,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她也能做得出來,別說囚禁她,就是千刀萬剮也不過分!”

  上官痴見他面孔猙獰,也甚是駭異,柔聲說道:

  “莊哥哥,我師父怪可憐的,她說這一千個嬰兒的父母個個都是罪孽深重的人。我想,生我的父母,也應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不然,師父也不會把我抓 。後她見我骨格奇秀,才將我留下,這就是一千個嬰兒中惟一倖存下來的我。師父對我可好呢,教我武功,像對自己親生女兒一樣待我……”

  姜古莊怒道:

  “你師父,你師父,她可憐,就可以濫殺無辜,為所欲為?一千個嬰兒,就是一千個生命,你懂不懂!”

  說著,神情激動地抓著上官痴的手吼叫道。

  上官痴像一隻受傷的兔子,驚恐地看著暴怒的薑古莊,竟嚶嚶地哭了起來,說道: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可……”

  姜古莊看著上官痴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於心不忍,何況又不是她殺了一千個嬰兒,她本身也是一個受害者,我怎麼能對她發火呢?

  想到這裡,姜古莊壓制自己內心的狂濤,猛吸一口,說道:

  “癡兒,你帶我去,我要去殺了那人神共憤的魔頭。”

  上官痴一聽,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忙說道:

  “莊哥哥,你這不是拿生命開玩笑嗎?你大仇未報,怎麼可以……”

  姜古莊大聲說道:

  “男子漢大大夫,何懼一死!”

  上官痴戚戚地說道:

  “可……你是不理解我師父的心境。再說你這次是來求我師父為你除毒的,只要求我師父,師父會為你除去'摧心掌'的掌毒的!”

  本來兩人年紀相仿,加上上官痴從沒與陌生人說話,對世事一無所知,與姜古莊相見,已是萬分歡喜。兩人越談越投緣,彷彿是多年未見的朋友,驟然遇面,促膝長談,海闊天空,甚是高興。

  可一談到“奪命神尼”時,氣氛就變得緊張起來。

  這時,天已微明,外面傳來兩聲淒厲的鳥叫聲。

  上官痴臉色一變,急說道:

  “莊哥哥,師父在叫我。你就在這裡,千萬別出去。等我找個機會告訴師父,然後再帶你去見她。我一定會求她為你療毒的。”

  說著神情甚是急切,似是有急事在身,卻又不放心姜古莊。

  姜古莊說道:

  “你去吧,我聽你的!”

  上官痴高興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就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離開這個與自己傾心而談、萍水相逢的伙伴,走到門口,回眸對姜古莊微微一笑,然後打開房門,閃身出去。

  姜古莊思索著上官痴所說的話,越想越是氣憤,哪有這樣蛇蠍心腸的人!還將上官痴這樣天真爛漫、純真無邪的少女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底下。

  嗯,我便要去看看,看她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

  想到這裡,姜古莊馬上起身,慢慢地推開石門,然後走了出去。

  幸好,還能看到上官痴的紅影子,那紅影子在一個石洞的門口一閃就不見了。

  姜古莊馬上跟上去,伏在石洞門口,向裡面窺探。

  外面天已大亮。雖然不見日光,但晨曦之下,萬物呈現在眼皮底下。

  姜古莊看著眼前陌生的一切,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石洞裡面的石壁上也鑲著幾顆亮燦燦的夜明珠,像龍宮一般華麗。

  正中有一張石床,床上盤腿坐著一個雞皮鶴髮的老婦人。

  兩條細如麻杆、皮包骨頭的大腿,膝蓋上一邊橫穿兩根細如筷粗的鐵鍊;兩邊瘦骨嶙峋的肩甲骨上,也各穿兩根。

  八根鐵鍊的兩端深深嵌入床後的石壁之中。

  姜古莊看得咋舌不已,這是多麼痛楚的事啊!

  可那老婦人一點也不感到痛楚,臉上根本沒有表情,像個木乃伊,身子微微一動,就帶著鐵鍊嘩嘩直響,銀光閃閃。

  老婦人雙眼放射出兩道半藍不綠,犀利的光芒,像千年老魔的眼睛。從她桔皮的老臉看,至少有一兩百歲,還有這等神光,看來武功真的已臻絕境。

  這難道就是江湖上談之色變、聞風喪膽的“奪命神尼”?

  姜古莊又是好奇,又是恐懼,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老婦人正襟危坐,雙掌平推,向著他面前一個巨大的鼎爐。鼎身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繞著她的身子慢慢旋轉,似乎要把全身的功力運到鼎爐之內。

  上官痴坐在爐鼎的另一邊,同樣以雙掌抵在鼎爐之上,雙目緊閉,全神貫注。

  鼎爐之內升起裊裊白霧,丹香瀰漫。

  突然,忽感到自己的頭頂掠過一陣颶風,嚇了一跳。

  眼前一黑,只見兩隻巨大的神鵰,足有六尺以上,一黑一白,收翅停在老婦人面前,兩個巨大的翅膀一收,雙扇挾起一道颶風,威風凜凜地扭動著脖子。

  姜古莊差點驚叫起來。

  原來那黑雕的利爪下抓著兩隻兔子,白雕的利牙竟抓著一個鮮血淋漓的嬰兒。

  姜古莊心想:那野兔肯定是老婦人和上官痴用來進餐的,我昨晚正為這碧水潭下有野兔感到奇怪,原來是被黑白二雕抓來的。

  劉叔說黑白二雕經常在華山出沒,從而判定“奪命神尼”就在華山附近,是有一定道理的,叫自己跳下碧水潭,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

  正在姜古莊心智大亂之際,忽聞“奪命神尼”哈哈昂天狂笑,徐徐收回抵在鼎爐上的雙手,然後用雞爪般的手拍拍白雕的頭,怪聲說道:

  “白雕,今天是你為我抓來第一千個嬰兒,辛苦你了,哈哈哈……”

  那老婦人的笑聲,猶如鐵器刮在鍋上一般刺耳難聽。

  那白雕似乎聽得懂主人在誇獎它,將羽毛一抖,怪叫兩聲,得意非凡。

  老婦人取下雕爪下鮮血淋淋的嬰兒,然後伸出雞爪般的手,向嬰兒的胸脯抓去,抓出血淋淋的心肝,隨手摔掉嬰兒的身體,將鼎爐蓋吸了起來,把那心肝立刻丟入鼎爐之中,再若無其事的雙手抵住鼎爐,像原先一樣,閉目運氣。

  嬰兒的胸前的血洞汩汩外流,那心肝搏搏而動。

  這一切看得姜古莊心驚肉跳,目齜盡裂,早就將上官痴的告誡拋到九霄雲外,身子躍起一聲大喝,血光寶刀紅光大盛,奮力向老婦人橫削過去,喝道:

  “妖怪,我殺了你!”

  姜古莊暴怒之下,出手奇快,幾乎是全力而為,眼看老婦人就要人頭落地。

  但血刀的刀鋒剛一觸到老婦人的身邊,便覺得撞到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上,一股排山倒海的內力迎面反撞而來。

  姜古莊的身子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上,跌在地上,痛得他大叫一聲,全身的骨骼像散了架一樣。

  那老婦人似乎是無暇顧及到姜古莊,雙眼藍光激射,雞爪一般的枯手仍然抵在鼎爐之上。

  不一會兒,雙目藍光黯淡,渾身像篩糠一樣不停地抖索。

  姜古莊沒想到這瘦得不成樣子的老婦人,內功竟如此了得,但此時他已豁出去了,大吼一聲,第二次撲上。

  血刀耀起一片紅光,夾著勁風,向老婦人當頭直劈下去,頗有開山裂石之勢。

  別看這一劈,跟著後面就有九勢變化,這是“血刀九勢”中最有威力的一式,叫“九劈五嶽”。

  當年不知多少成名的高手,都敗在“神州刀尊”的這一招之下。

  雖然姜古莊無論是在刀法運用,還是在內力方面,都不能和當年的薑刀風相比,但這一招是他全力而發,威力自是不小。

  無奈之下,老婦人撤回護在鼎爐的右手,一拿一捏,兩指挾住了血刀的刃。

  姜古莊的血刀凝住不動,再也遞不進半分,大駭之下,右手揮拳擊向老婦人的面門。

  老婦人右手一帶,將薑古莊的右手血刀對著他的左掌。

  姜古莊大驚,忙中縮拳。老婦人右手一彈,姜古莊的身子直飛而去,“砰”的一聲,又撞在牆壁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上官痴一聲驚叫,趕忙躍了過去,扶起姜古莊,神情甚是關切,又滿含著責備,深怪他不該如此魯莽。

  忽然,老婦人淒厲的一聲慘叫,這慘叫聲顯然牽動了體內的真氣,特別刺耳,震得整個石洞都有些顫動。

  跟著又是“砰”的一聲巨響,石片橫飛,湯水四射,白霧瀰漫。

  原來是那鼎爐轟然炸開,上官痴驚叫一聲,摟著姜古莊的頭伏在地下。

  老婦人目光惡狠狠地盯著姜古莊,咬牙切齒道:

  “為了煉這'千嬰丹'已經費了我近二十年的時光,想不到卻在大功即將告成時,被你毀於一旦。天啊!我的希望,惟一的希望,一千個嬰兒,毀了!全毀了!……”

  老婦人的叫聲最後變成仰天悲鳴,聽得人身上汗毛根根倒豎,那神態實是駭人之至。

  姜古莊一抹嘴角的鮮血,不屑的大喝道:

  “像你這等殘害生靈的人,即使不毀,你也難逃天譴!”

  老婦人冷笑,獰聲道:

  “好!好!好!… …”

  身體顫抖,人已是氣極,“好”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突然悶哼一聲,像是岔過氣來說道: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生吞活剝,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彷彿世界上所有的酷刑加起來,都難解她心頭之恨。

  姜古莊朗聲說道:

  “哈哈,我姜古莊一生之中,最喜歡的就是死,死神已跟我打了七年交道。”

  老婦人咬牙道:

  “好,老身成全你!”

  說著,身子一探,枯枝一樣的手臂暴張,鷂爪般的手指箕張,遙遙向著姜古莊一抓。

  姜古莊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自己拉飛起來,腳不點地的被拉到老婦人面前。

  老婦人手一翻,掐住了姜古莊的咽喉。

  姜古莊說不出一句話來,直翻白眼。

  上官痴一下想拖住姜古莊,但還是慢了一步,驚叫道:

  “師父……”

  但喊了一聲,卻再也接不下去。

  老婦人悲憤的眼神也轉過去,冷哼道:

  “賤人,誰是你師父,你……你居然勾引人來害我,哼!連你我也一塊兒萬刀碎割……”

  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怪我當初瞎了眼睛,見你長得聰明乖巧,留下了你,把你養了十六年,你卻……這般待我。”

  上官痴怯怯地走上兩步,雙手輕輕地撫著老婦人的手,眸光中滿是悲淒之色,顫聲道:

  “師父,你心裡痛苦。我知道你疼癡兒,這十六年來您像對親生女兒一樣待我。今天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恨你。可他……”

  說著眼光滿是憐乞地望著老婦人。

  老婦人的神色略有緩和,說道:

  “你為什麼勾引外人來暗算我?”

  上官痴顫聲道:

  “師父,我沒勾引他,是他……”

  老婦人又勃然大怒,摔開上官痴的手,喝道:

  “小賤人,你還狡辯,那他為什麼穿上你的花衣服?這碧水潭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還有你對他……”

  老婦人知道上官癡不懂男女世事,也就不說了。

  上官痴說道:

  “師父,你不相信癡兒?好吧,你先把莊哥哥放下,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老女王人果然鬆開手。

  姜古莊已是昏了過去。

  上官痴把薑古莊的身世和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

  老婦人一言不發地聽完上官痴的敘說,忽然冷笑起來,說道:

  “小子,怪不得你想死!我便偏不成全你,我要讓你活著,並且活得生不如死!”

  上官癡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大聲說道:

  “師父,事情既然發生了,你就是殺了他折磨他,也是沒用的呀!”

  老婦人上身顫抖一下,長吁一聲,聲音好像一下子蒼老許多,頹然說道:

  “完了,師父這一生算是完了,再也沒有生離此處之望,看來要在這裡終老一生……”

  上官痴已是淚流滿面,懇切地說道:

  “師父,不會的,你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老婦人忽然正了正身子,鐵鍊被帶動的嘩嘩亂響,黑白二雕不明所以地盯著三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老婦人似乎在沉思冥想,目光上下打量著姜古莊,桔皮老臉忽然掠過一陣甚是複雜的表情,喃喃地說道:

  “其他方法……其他方法……”

  上官痴見師父目光上下打量姜古莊,以為要對莊哥哥下毒手,急忙說道:

  “師父,是我害了你,你就殺了我吧!”

  老婦人沒理會上官痴的話,自顧自說道:

  “對了!不能殺他!我不能殺了他……”

  接著又沉思了一下,突然像著了魔,手舞足蹈地叫道:

  “癡兒,我想好了。我不殺他,不,不殺他。我還要他好好地活下去,教他天下第一的武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21:27
第一卷第八章功虧一簣
  上官痴被師父古怪的神情駭住了,不知道師父為何這麼做。

  老婦人彷彿大徹大悟,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突然之間想出什麼好主意一般,興奮地大叫道:

  “癡兒,除了他,誰也救不了我們……除了他,我真的再難以生離此處了!”

  上官痴迷惑不解道:

  “師父,你……”

  老婦人左手攬過上官痴,喃喃說道:

  “癡兒,這是命中註定的,怪不得你……但他一定能救我出去的……”

  上官痴似乎聽懂了師父的意思,惘然地點了點頭。

  老婦人臉上露出亢奮的神色,伸手抵在姜古莊的胸口。

  姜古莊只感到一股暖流進入丹田,像冬眠的動物,一下子鬆動過來。

  老婦人逼視他說道:

  “小子,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姜古莊朗聲說道:

  “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死對我並不可怕。”

  老婦人冷笑道:

  “假如我能治好你身上的'摧心掌'毒,你又會怎麼想?”

  姜古莊笑道:

  “原來你老還掌握生死簿,失敬失敬,不過生死對我來講已不那麼重要了。”

  老婦人冷笑道:

  “難得你把生死看得這麼淡,可你還身懷血海深仇,更可況武林動盪安危。你不顧個人生死,倒不失一條硬漢,但你不覺得你也太自私了! ”

  姜古莊沒想到老魔頭也能說出這番義正辭嚴的話,一時慚愧說不出話來。

  老女王人接著說:

  “你那姓劉的義父倒是真義士。小子,你可知我是誰?”

  姜古莊口氣緩和道:

  “你不就是叫'奪命神尼'程逸雪!”

  老婦人笑道:

  “對,我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程逸雪。只要我程逸雪想辦的,就沒有什麼辦不到的事!”

  姜古莊心想:你在這石洞裡困了幾十年,不知處心積慮,時時想出去嗎,結果還不是徒勞無功。連自己的事都辦不到,還說什麼別的事。

  “奪命神尼”似乎看到姜古莊的心思,說道:

  “當然,要不是你使我功虧一簣,我過不了幾天就可以離開這裡,現在多說無益,我要你幫我完成心願!”

  姜古莊奇道:

  “我怎麼幫你?我現在最多不過能活三天。”

  “奪命神尼”哈哈大笑道:

  “既然我要你幫,當然不會讓你死的,別說你中了'摧心掌',就算你是一堆枯骨,我也能將你變成一個好好的人!”

  頓了頓,“奪命神尼”又道:

  “不過,你得發下毒誓,答應替我辦兩件事。”

  姜古莊頭腦中立刻記起慘死的爹娘,劉嬸,還有生死不明的柔兒,以及劉叔帶著自己受盡磨難的種種場面。

  他心裡升起一種強烈的求生慾望,說道:

  “如果前輩要我答應的不是喪盡天良的事,我一定願意去做,即使粉身碎骨,也萬死不辭!”

  “奪命神尼”冷冷一笑道:

  “在你眼裡,難道我真是那種殘暴成性的人嗎?”

  姜古莊說道:

  “不敢,可剛才……”

  “奪命神尼”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我不喜歡談過去,有些事你現在是不明白的,其實世間最為歹毒的不是世人眼中的邪魔巨盜,而上那些戴著正義面具的偽君子。”

  經過那麼多磨難,遭受世態炎涼的薑古莊怎麼不知道江湖險惡?思忖著“奪命神尼”的話,雖然有點偏激,但也是實情,說道:

  “好吧,你要我答應你哪兩件事?”

  “奪命神尼”說道:

  “第一,我要你離開這里之後,不准向任何人提到這碧水潭底的事,包括你那劉叔。”

  姜古莊心想:“江湖上不知多少在到處尋訪'奪命神尼',如果我一吐露出去,'奪命神尼'武功再高,也會被人圍殲而死。只要她能救得了我的性命,你不說我也不會做出過河拆橋的事。至於劉叔,只要我能完好的出洞,一切都明擺,還用我說。”

  想到這裡,姜古莊說道:

  “這件事晚輩一定能辦到。”

  “奪命神尼”滿意地點頭道:

  “嗯。第二,我被囚在這裡已逾百年,本可以馬上重反人間,'千嬰丹'被毀在你手,這是天意,我不怪你,如今若想離開此處,只有……”

  姜古莊和上官痴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見“奪命神尼”住口不說,更是捏出一把 ,心裡忐忑不安。

  “奪命神尼”從懷裡掏出半塊羊皮出來,表情嚴肅地說道:

  “這是先師遺留下來的藏寶圖,但我這裡只有半塊,另外半塊聽說流失江湖,不知落於何人之手。現在老身惟一的希望,只有全部寄託在你的身上。我的第二件事就是要你盡快把那半幅圖找到,然後按圖掘出先師的武功秘笈《萬魔心經》,再送到我手。”

  姜古莊嚇了一跳。作為一個江湖中人,誰不知《萬魔心經》是武林中一本至高無上的武學寶典,只要習得上面的任何一種武學,就可以天下無敵,縱橫四海。江湖上沒有誰不想據為已有,獨得《萬魔心經》,然後練成天下武功第一。

  據說“武聖門”之所以四處出擊,殺戳武林,也與這《萬魔心經》有關。

  人人都想得到的東西,你沒有過人之處,無異是水中撈月。

  再說,另外半張圖流失江湖,可天下江湖何其大,我乃滄海一粟,去找半張羊皮,無異與大海撈針!

  “奪命神尼”見姜古莊低頭沉思,半天不答應,不由勃然大怒,面目猙獰道:

  “你不願意?”

  說著伸手向姜古莊抓去。

  上官痴本見情況出現轉機,不由芳心竊喜,沒想到師父又目露凶光,就叫道:

  “師父!莊哥哥現有的武功,怎能完成你的要求!”

  “奪命神尼”立即縮回手,拍了拍腦袋,笑了起來,笑道:

  “我怎麼這麼糊塗!”

  姜古莊心想:這“奪命神尼”被囚在地底下已逾百年,已是性情大變,喜怒無常,倒也是怪可憐的。

  “奪命神尼”口氣一緩說道:

  “小子,你答不答應?”

  姜古莊猶慮地答道:

  “我說過只要不是喪盡天良的事,我會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不過……”

  “奪命神尼”聽了,桔皮老臉舒展,哈哈大笑道:

  “什麼不過、不過的,只要你答應,其它的一切事都好說。你現在給我立下毒誓!”

  上官痴一邊暗自擔心,一邊用期待的眼光看著他。

  姜古莊依言跪在地上,對天發了一個毒誓。

  “奪命神尼”滿心歡喜,開心大笑,道:

  “好!既然答應了我的事,我就不會虧待你的!”

  說著伸手平抬,一股強大的暗流將他托得站了起來。

  然後凌空一抓,從已裂開四分之一的鼎爐之中抓出一圈雞蛋大小,鮮紅鮮紅的東西,說道:

  “'千嬰神元'雖已被你毀了,但裡面的真元還在。來,快服下它,可以剎間激增你三個甲子的功力!”

  姜古莊嚇了一大跳,一想到一千個嬰兒的心肝精血,不由作嘔,連連後退。

  “奪命神尼”怒吼道:

  “現在已由不得你了,你不服也得服!”

  說著,伸手一探,就把薑古莊抓到面前。

  姜古莊只覺得眼前幻起一片指風掌影,跟著喉結一麻,嘴巴被迫大張。

  “奪命神尼”五指一送,那沒煉成的“千嬰神元”就滑進了肚子裡。

  這幾個動作快捷得如電光火石一般,姜古莊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吞了下去。

  那沒煉成的“千嬰神元”入肚之後,並無任何腥臭之感,反而有一股清爽甘甜。

  但過了不久,姜古莊只覺肚子微微疼痛起來。

  不一會兒,越來越痛,直痛得姜古莊呻吟起來,額頭見汗。

  “奪命神尼”端坐在石床上,俯首沉思,對姜古莊不理不睬,不聞不問,視而不見。

  上官痴眼睛里大是關切之色,一時望望師父,一時看看姜古莊,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叫道:

  “莊哥哥,你坐下來,自行運氣看看。”

  姜古莊喟嘆一聲,只好跌坐下來,運功調息。

  誰知剛一運氣,突然覺得丹田之中如大海漲潮,熱流激鬥,宛如一股烈火直沖頂門,使他幾乎昏了過去。

  姜古莊大駭,連忙正襟危坐,盤起雙腿,使丹田之氣與本身的真元匯合。

  只覺一股滾滾熱流走遍周身奇經八脈,行三十六關,直上十二重樓,周而復始,連續運行兩週天,才稍稍壓制丹田之內的巨浪狂濤,有一種氣歸經、血歸脈之感。

  但由於“千嬰神元”陽氣太重,強行壓制只是暫時的,就像一片小湖,怎能抵得住山洪暴發。

  所以過了一會兒,姜古莊又感到自己五臟六腑俱化成一片熊熊火焰,直闖任督二脈,也再也忍受不住,只好咬緊牙關,在地上不停地翻滾。

  最後終於腦際“轟”的一聲,失去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石床上。

  一運氣,那股狂瀾躁動的內氣竟已歸於丹田,使人感覺到百脈舒泰,真力充沛,雙目微睜,神光一閃即逝。

  他茫然睜開雙眼,見“奪命神尼”仍然端坐在石床之上,上官痴俯在自己身旁一側,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微笑不語。

  見他醒轉,眼神流轉,咯咯笑道:

  “莊哥哥,你原來長得這般好看。”

  姜古莊見她神色有異,連忙伸手摸自己的臉。

  這一摸,大吃一驚,滿臉不解,因為他摸到自己的臉,再不是凸凹不平潰爛的面孔,而是手感光滑白嫩的皮膚。

  上官痴一聲嬌笑道:

  “莊哥哥,你等等。”

  說著,身子雀躍而去,腳法甚是輕快,顯然心情特別歡暢。

  不一會兒,上官痴手裡拿著一面銅鏡蹦蹦跳跳地回來。

  用滑膩的纖掌,輕撫在姜古莊的面頰之上把他手輕輕扳開,滿面欣喜,順手將銅鏡遞給他。

  姜古莊遲疑地向銅鏡看去,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銅鏡中的少年眉清目秀,劍目星眸,面如朗月。

  上官痴笑道:

  “莊哥哥,怎麼樣,我沒騙你吧,你說你長得美不美?”

  姜古莊貪婪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聽到上官痴沒有遮攔的稱讚,不由得俊面一紅,說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上官痴笑道:

  “在你昏睡的時候,我師父已替你治好了'摧心掌'的毒了!”

  姜古莊又驚又喜,翻身坐起,見“奪命神尼”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正端坐在石床上雙目微閉,運氣調息。

  心想:怪不得那兇猛的內力與自身的真元匯合的那麼快,原來“奪命神尼”在用蓋世神功幫自己驅毒的過程中,同時也使自己真元合一,不由得大是感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8 21:28
第一卷第九章凌空擊物
  姜古莊低頭一看胸前,果然胸前的紅印消失了,就像被人摘掉了生死符一般。

  又過了一會兒,“奪命神尼”才收功,此時的眼光不再像開始那麼犀利。顯然是消耗內力太多,一時難以恢復過來。

  一時之間,他不知說什麼好。

  忽然“奪命神尼”說道:

  “小子!你的功力現在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據老身所知,當今武林中沒有誰能超得過你了!”

  姜古莊心想:這也太玄了吧。不說別人,我劉叔的內力,只怕我再修上二十年也比不過他。

  “奪命神尼”冷哼道:

  “怎麼,你不相信?你將丹田之氣運到手掌,然後向對面的石壁擊出。

  姜古莊一時好奇,依言運氣,只感到大海般氣勢磅礴的真力隨意而行,待全部聚於掌力,猛地向對面石壁擊出。

  一陣海濤般的呼嘯,帶起一陣罡風,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山崩地裂,石塊橫飛,那堅韌的石壁竟被凌空的掌力擊了一個大洞。

  姜古莊大張嘴巴,驚愕不已。

  上官痴在一旁拍手歡聲叫好。

  “奪命神尼”平靜地說道:

  “雖然你內力已臻化境,但江湖上狼子野心之人,他們都處心積慮地想佔有先師的秘笈,所以光憑你的內力是不夠的,我還得教你'龍行八式'的絕學,這樣你基本上沒有什麼凶險,能順利找到另外半塊羊皮,完成我的心願!”

  “龍行八式”和“六合神指”是“絕命魔尊”歐陽石的秘學絕技,天下武林中人無不想學得一招半式,以期在江湖上揚名立萬。

  但普天之下惟有歐陽石和“奪命神尼”兩人能使,歐陽石四海萍踪,不知是生是死,於是江湖上人們紛紛在尋找“奪命神尼”程逸雪的下落。

  姜古莊無意能獲此奇遇,並被“奪命神尼”要求學這絕秘武功,不由得也是大出意外,受寵若驚。

  “奪命神尼”冷靜地註視著姜古莊臉上的表情。

  上官痴面若桃花,一直是笑容滿面的看著面如冠玉的薑古莊,一顆少女的芳心為這張英俊面龐感到“砰砰”直跳,簡直是有百看不厭的感覺。聽得師父的話意,連忙在一旁說道:

  “莊哥哥,你還不快叫師父!”

  姜古莊正要依言下跪,忽然“奪命神尼”冷冷地說道:

  “不。我一生只收癡兒一個弟子,雖然我傳你'龍行八式',但不是以師徒的關係傳給你,而是一種交易!”

  姜古莊沒想到“奪命神尼”直言不諱,說出自己真實的意圖。不過,他喜歡這種真實。

  難道“奪命神尼”怕自己受了她的恩惠,對她存在一種報恩的心理?

  其實,“奪命神尼”的確是最怕別人覺得受了她的恩惠,上官痴是知道這一點的,黯然不語。

  既然是一種交易,姜古莊就能泰然接受。

  “奪命神尼”說道:

  “'龍行八式'和'六合神指'是先師的畢生武學精華,但先師只傳授我'龍行八式'。

  '六合神指'能斷鐵熔金,武功太霸道,所以就沒教給我。後來我罪該萬死,居然去偷學先師的武功秘笈'萬魔心經',被師父發現後才將我囚禁於此。現在先師已經過世,那'萬魔心經'決不能落到江湖肖小的手裡!”

  姜古莊大驚道:

  “歐陽前輩已經過世?”

  江湖傳說只說“絕命魔尊”已然歸隱,甚至說的有鼻有眼的,害得劉叔帶著他幾乎奔波一整個中原,沒想到他已然過世。

  “奪命神尼”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這'龍行八式'雖然總共只有八式,但每一式都含有九種變化,每一種變化又衍生出九種招式……總之,隨著敵手武功的高低,招式的變化而變化。每一式都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克敵制勝。這八式幾乎包含天下任何門派的武學精髓,所以一直被人稱為武學的至高寶典。好,我現在就教你'龍行八式'的第一式'龍躍深淵'。”

  說著,“奪命神尼”雙掌橫胸,化成九道掌影,畫了一個圈子胸推出。

  姜古莊凝神看去,只見九道掌影幻化出八十一道掌影,跟著又化作一千多道掌影,頃刻之間,滿天的掌影帶起一陣罡風。

  上官痴和姜古莊,黑白二雕連忙退到石壁邊站穩,還感到臉上辣辣生痛。

  姜古莊雖說不上天賦過人,悟性甚高,但勤能補拙,十歲就已把父親的血光刀法學會,後來跟著劉孝邁在江湖上歷,在江湖之中已不是庸手。上次和劉孝邁硬闖華山武林大會,連闖數關,功力自是不弱,已有深厚的武學根底。但“奪命神尼”性情大是急燥,一口氣將“龍行八式”演練下來,接著就是“龍吟虎嘯”、“龍飛鳳舞”、“龍在九天”、“雲龍布雨”、 “龍騰九海”、“四龍聚頂”、“龍行天下”。再加上“龍行八式”是聚“絕命魔尊”

  的武學精華,玄而又玄,所以薑古莊只感到眼花繚亂,驚贊不已,一時之間哪能領會得出其中的無窮奧妙。

  這博大精深,見所未見,似繁實簡,似簡實繁,變化萬千的招式,竟使他目不暇接,更別說習練了。

  “奪命神尼”大為不滿,暴躁地吼道:

  “像你這樣笨的人,不要十年零八個月學會才怪。哼!還說救我出去,等你學會後,我也已老死在這裡了……”

  上官痴見師父大是氣餒,忙上前撒嬌,安慰道:

  “師父,天下哪有你這麼教的!你要知道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慢慢來嘛。”

  聽了上官痴的話,“奪命神尼”桔皮老臉旋即又微笑起來,說道:

  “嗯,對,連我也花了數十年的時光,才從恩師那裡學來。好,我再教你。”

  說著,將薑古莊叫到跟前,耐著性子,一招一式地教導他。

  雖然還會不時地對他大發脾氣,但姜古莊已然習慣了“奪命神尼”喜怒無常的性格,知道她是鐵面慈心,只是脾氣暴躁了一點罷了。

  於是虛心習練,一天又一天。

  洞中不見天日,不知時光如何流逝。但上官痴已為他倆烤了六次野味吃,約摸過了三四天的光景,姜古莊已初步將“龍行八式”習完。

  “奪命神尼”叫他當面演試一遍,然後稍加糾正,再讓他演試。

  只見姜古莊滿場遊走,石洞裡掌形密布,真像一隻矯龍騰空。

  雖然比起“奪命神尼”還相形見絀,但已具雛形。

  “奪命神尼”也是打心眼裡暗暗稱奇,大出意外。

  “奪命神尼”說道:

  “小子,憑你現在目前的武功,應該可以縱橫江湖,斜睨武林。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得將'龍行八式'行氣運功的方法和對敵用招的要領口授於你,你得用心記住。憑你的悟性,慢慢領會,然後加以靈活運用,我想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

  上官痴聽了師父的話,甚感詫異。要知道她和師父相處十六年來,從來沒到她稱讚任何人,對一般的江湖中人,更是嗤之以鼻。沒想到對莊哥哥用這般口氣,心裡也跟著感到說不出的高興。

  “奪命神尼”說完,立刻滔滔不絕的口授出來。

  姜古莊雖然大半聽得生奧晦澀,不明其理,但還是全神貫注,一字不漏地牢牢記住了。

  接著“奪命神尼”又提了幾個問題,姜古莊居然能照本宣科,一字不改地對答如流。

  “奪命神尼”聽了之後,更是滿意,微笑道:

  “武學中把掌叫做掌刃和掌鋒,也就是說拳如錘,掌如刀。我有個提議,既然你已有血光寶刀,你給我用刀代表掌,將'龍行八式'再演一遍給我看!”

  姜古莊其實也是在琢磨這件事,沒想到“奪命神尼”已然想到,心裡一喜,拿起血光寶刀,運氣於刀。只見紅光大盛,刀光代替掌影,更見威勢。等舞到“四龍聚頂”“龍行天下”時,血刀橫削直劈,石壁上的石塊,被刀鋒削得亂飛,如暗器激射。

  上官痴看得心曠神怡,拍手叫好,連“奪命神尼”也微微點頭。

  姜古莊一氣將“龍形八式”演練完,面不改色心不跳,氣定神閒地立在那裡,如玉樹臨風。

  “奪命神尼”恢復冷傲之態,說道:

  “好啦!該教你的都教給你了,現在就看你的!”

  姜古莊毅然說道:

  “我姜古莊雖算不得什麼豪傑俠士,但言必行,行必果,縱使粉身碎骨,也得將那《萬魔心經》交給你!”

  “奪命神尼”面露喜色道:

  “好!我相信你是一個大丈夫!”

  姜古莊望了一眼上官痴,說道:

  “如此我就告辭了。”

  說著就往外走。

  上官痴連忙“咦”了一聲,下面的話卻再也沒說出口。

  忽然“奪命神尼”叫道:

  “慢!我話還沒完呢,你比我還性急。”

  姜古莊不禁吃了一驚,回頭見“奪命神尼”臉色甚是鄭重,似乎在做出一件痛苦的決定,目光在他臉上轉來轉去,上下打量。

  於是停了下來,問道:

  “不知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奪命神尼”思忖著,沒理會姜古莊,自顧低頭想著什麼。

  良久,“奪命神尼”才說道:

  “癡兒,你過來!”

  上官痴見師父語氣有異,透著萬般關愛,不由得遲疑地走上前去。

  “奪命神尼”伸出枯枝的手,攬過上官痴,上官痴伏在她懷裡,“奪命神尼”忽然手有些顫抖,輕輕地拂著上官痴的秀發,說道:

  “癡兒,你喜不喜歡他?”

  姜古莊一下子真的是不明所以,石洞裡只有三個人,你、我、他,這個“他”從“奪命神尼”的嘴裡說出來,肯定就是我姜古莊了,這個時候問癡兒喜不喜歡自己,不知是什麼意思?

  上官痴仰著臉,滿是笑顏,天真地說道:

  “喜歡。我最喜歡莊哥哥了,他……他是我惟一的朋友,除了師父外!”

  說著轉頭看了一眼“奪命神尼”。

  上官痴這句話說得甚是真誠,是發自內心肺腑之言。

  在這個石窟裡,除一朝夕相伴的師父,黑白二雕,猴子,怪魚什麼的,她的心裡一片荒蕪。自從姜古莊無意之中介入她的生活,聽他講一些驚心魂魄、完全不一樣的經歷,她彷彿時光倒轉,回到她還沒來得及過的童年,把薑古莊當做童年第一個朋友。

  只是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少女的羞澀和話語的掩飾,充滿童心的話脫口而出。

  姜古莊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反而有莫名的感動。

  “奪命神尼”聽完上官痴的話,默默地癡想,眼光深邃而遼遠,彷彿看到天際。

  最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癡兒,這十六年來真是苦了你……”

  上官癡也是大感意外,惘然道:

  “師父,你……”

  忽然感到有一滴淚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更是大驚,仰頭看去,只見師父已是老淚橫流。

  上官痴第一次看到師父落淚,和師父相處十六年,從來沒見師父示過弱,流過淚。即使是在“千嬰神元”被莊哥哥毀了,也沒哭過。

  上官痴感到心在震撼,預感到什麼,忍不住也哭了起來,哽咽道:

  “師父,你怎麼了?”

  姜古莊本來就是性情中人,被這人間至情一下子感動起來,不由得也是雙眼濕潤,第一次對“奪命神尼”有了好感。

  “奪命神尼”淒然一笑道:

  “孩子!你已經在這裡陪我十六年了,我不忍心把你的太好青春,消磨在這地下石窟之中……”

  一指姜古莊道:

  “既然你喜歡他,你就跟他一齊走吧!”

  上官痴怔了怔,哭道:

  “師父,癡兒是很想離開這裡,但……我走了,誰來照顧你……”

  “奪命神尼”拍了拍上官痴的肩頭,笑道:

  “你就放心的去吧!孩子,在你沒來之前,幾十年中,師父還不是一個人過的好好的,何況還有黑白二雕呢!”

  目光凌厲的看了一眼呆立一旁的薑古莊,又道:

  “師父讓你出去,還有自己自私的一面:因為無情的時光,可以改變一個的初衷,這個世上,只有癡兒對我是真的。我要你替師父監督他,讓他時時記得,是誰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奪命神尼”這些話是有感而發的,無情的時光是實實在在地改變了她。

  但聽在姜古莊的耳朵裡,卻有一種急迫的感覺,於是朗聲說道:

  “如果晚輩確是一個背信棄義之人,你別說叫癡兒,就是你親自跟我也是沒用的。”

  “奪命神尼”沒有發怒,冷冷地說道:

  “世人都是貪婪的,就目前我深深相信你的話,但難保你不會變的。癡兒,如果他真像師父所說的那樣,師父要你立刻殺了他,你辦得到嗎?”

  上官痴陷入了一個兩難選擇的地步,困惑地說道:

  “師父,我相信他不會的……”

  繼而又說道:

  “師父,一切憑心,萬一像你所說的,你就是殺了他也沒用,更何況我……我也殺不了他!”

  “奪命神尼”的眼光一下子又變得空洞起來,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雖然磨掉了她的暴戾,但同時也增強了她的猜忌與憎恨之心。

  姜古莊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她,轉聲說道:

  “前輩,我一定會回來的!”

  “奪命神尼”喃喃地說道:

  “對,癡兒說得對,一切皆憑天意,世事憑心……”

  拉起上官痴,看了看又說道:

  “癡兒,你本是上官家族的孩子,但師父還是不能告訴你的身世,因為這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上官痴說道:

  “我不要知道。癡兒心中只有師父,是師父將癡兒養大的,癡兒的過去就讓他永遠地過去。”

  “奪命神尼”禁不住又是一陣熱淚,說道:

  “癡兒你心地純潔,天真無邪,難免會吃這小子虧的,我會讓黑白二雕時時保護,如果遇到什麼危難之事,它們也能多少助你一臂之力。”

  上官痴轉眼看了看姜古莊,說道:

  “師父,莊哥哥不會欺侮我的……”

  '奪命神尼'一收眼淚笑道:

  “便願如此,好吧,你們走吧!”

  說著拉起上官痴,把手交到姜古莊的手裡,重重地拍了兩下,像完成一項什麼交接似的。

  上官痴揩了揩眼淚,長吁一聲道:

  “師父,你多保重,我和莊哥哥一定會盡快回來的,救您重回人間……”

  姜古莊深深的一揖,拉著癡兒的手往前走去。

  “奪命神尼”叫道:

  “癡兒,帶他從密道出去。”

  上官痴聞言,頓住腳步,轉動石壁上的藍珍珠,一片軋軋大響,石壁上立刻現出一個石洞出來。

  姜古莊暗想:怪不得這潭底的石窟之中,黑白二雕能自由出入,原來,這裡還有一處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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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