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武聖門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8 19:04:0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 1368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9 12:58
第五卷第十章絕命魔尊
  姜古莊說道:“不錯,我倆總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人家兩三句話嚇跑吧!”

  東方岳在一旁說道:

  “你到底是誰?是不是見不得人?”

  那人似是被東方岳的話激起怒火,冷笑一聲說道:

  “你這小娃子,說話不中聽得很啊!”

  姜古莊伸手一拉東方岳,說道:

  “東方兄,前輩並無惡意,我們不應對人家失禮。 ”

  東方岳冷哼幾聲,站在一邊。

  那人卻得理不饒人,冷冷接道:

  “你這小娃兒,不過仗著祖上一點餘藝罷了,別說是你,就是東方千秋,見我也得點頭哈腰。”

  一下子提出東方千秋的名字,只聽得東方岳直發呆,脫口而出道:

  “你認識我祖上?”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

  “果然是東方一脈!”

  東方岳只聽得劍眉一揚,說道:

  “你說話客氣一點。”

  那人笑道:

  “我說話已經是夠客氣了,東方千秋和我稱兄道弟,看在你祖上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聲音突然嚴肅,說道:

  “時辰快要到了,早叫你們出去,不出去,現在想出去都來不及了,現在開始,要多加小心,快些躲進神龕裡。”

  姜古莊心想:這個前輩雖然有點怪異,但他口氣之中並無惡意,這些話,決非恐嚇之言,不可等閒視之。

  拉著東方岳的手,躲進了神龕。

  這時,兩人的目力,已經適應了平房裡的黑暗,目光所到之處,只見一個身穿灰衣、蓬首白須的老者,盤膝坐在供台之前。

  那頭髮拖在地上,遮住了面目,至少有百年沒理。

  姜古莊心中大奇,這人已有很長時間沒出去,不知在這荒山野嶺的廟里幹什麼,難道被人囚禁起來不成?

  正在兩人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平房外傳來一聲冷笑,說道:

  “南宮絕命,你想好沒有!”

  姜古莊大驚,沒想到“絕命魔尊”南宮絕命還在人世,並且在這荒山野嶺的廟裡,真是駭人聽聞,心裡激動不已。

  南宮絕命傲然一笑道:

  “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決不會告訴你的。”

  殿外人說道:

  “我曾將你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你這十年來,還沒想通?”

  南宮絕命說道:

  “我說過,我一生恩怨分明,今天我就要出去,為了報答你救命之恩,我在這荒郊野外困了十年,也算對得起你倆,我南宮絕命這一生沒受過任何人的恩惠。”

  殿外人突然喝道:

  “小媚,點亮火把,我們進去瞧瞧。”

  火光一閃,果然亮起了火把。

  姜古莊和東方嶽大氣也不敢出,屏聲斂氣,偷偷看去,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婦,高舉著一隻火把,後面跟著一個凹眼睛、鷹鉤鼻的老頭。

  白衣少婦長髮披肩,秀眉如畫,目似秋水,全身惹火,有一種特別動人的嫵媚之氣。

  姜古莊心裡震動一下,暗想:這難道就是五大殺手中的“玉面淫狐”白小媚。

  灰衣老人冷笑道:

  “上官慈你帶兩個幫手來了。”

  一個瘦小老頭陰惻惻的跨進房間,不是上官慈是誰,姜古莊在製住自己的內心激動。

  上官慈說道:

  “南宮絕命,這次由不得你了,我的兩個屬下會讓你說出來的。”

  轉頭對白衣少婦說道:

  “小媚,上去會會南宮前輩。”

  那嫵媚絕倫的白小媚應了一聲,突然伸手一摸,抖出一把三尺六寸的軟劍。

  一欠身,嬌聲說道:

  “南宮前輩,你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南宮絕命說道:

  “不用甜言蜜語,我老人家不知這個……”

  白小媚長劍揮動,一道寒光,疾射而出,直刺南宮絕命的前胸。

  南宮絕命淡淡說道:

  “不自量力!”

  說著右手一掌輕輕拍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道,直撞出去。

  白小媚原本夾著一團劍光,直飛出去,但卻被一股強大絕倫的力道撞著倒飛。

  但聽“砰”的一聲,劍尖盡收,那白小媚的身子倒飛出去,撞到牆上,暈死過去。

  上官慈嘿嘿冷笑道:

  “南宮絕命,你好惡毒,對一個女子,竟然下此毒手!”

  南宮絕命說道:

  “我'絕命魔尊'什麼時候不毒,今天我還你一個人情,沒要她死,你是知道的,在我手裡,是沒有活命的。”

  上官慈說道:

  “好,石太信,讓南宮前輩見識見識你'百毒門'的毒物。”

  姜古莊一驚,原來那鷹鉤鼻是“百毒門”的掌門人石太信。

  鷹鉤鼻石太信伸手探入懷裡,掏出一個金色的袋子,張開袋口,飛出兩隻長約一寸的白色巨蜂。

  這時,那飛舞的兩隻巨蜂,突然一斂雙翅,有如兩道金芒,直向南宮絕命撲了過去。

  南宮絕命右手拂動,自袖底卷出一股罡風,迎了上去,兩隻巨蜂被那罡力一震,斜斜向一丈外地落去。

  波的兩聲,兩隻巨蜂落地氣絕。

  上官慈駭了一跳,石太信說道:

  “門主,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說著從袋子裡掏出一木盒,剛要打開木盒,姜古莊大喝一聲,躍出神龕,舉掌向上官慈拍去。

  上官慈一呆,一掌上迎了過去,“砰”然大震,姜古莊退了五步,只覺得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只聽那低沉的聲音說道:

  “娃兒,你怎麼這般膿包。”

  上官慈定晴一看,見是姜古莊,也嚇了一大跳,嘿嘿冷笑,舉掌拍了過去。

  姜古莊只聽那低沉的聲音又道:

  “揍他!”

  一股暗勁驀然由後背穴道中傳了過來,姜古莊毫不遲疑,舉手擊掌,拍了過去。

  上官慈老奸巨滑,早有所備,見姜古莊舉掌拍來,呵呵一笑道:

  “姜古莊,老夫是女,何之人,豈中你的暗算。”

  抬手一掌迎了上去。

  他對姜古莊的功力已經估計得分厘不差,卻未料到姜古莊突然之間,功力忽然增高了數倍。

  雙掌一接,方覺得不對,但為時已晚,只聽一聲悶哼,在塵土飛揚中,上官慈有如斷線的風箏,震得飛了出去。

  姜古莊既驚且喜,欺身進去,又欲二度出掌擊去。

  但當他身形一動,忽感一股無聲暗勁猝然而來,有如一道大網般拖得他足不點地,一路踉蹌退去。

  同時,南宮絕命的聲音說道:

  “娃兒,他雖然沒死,但武功全失,無異是一個廢人,讓他去吧,老夫有更要緊的事要你辦。”

  在那無形的大力拖拉之下,不一會兒,竟到了石壁之前。

  無形的勁力消失,那石壁突然裂開一道暗門。

  姜古莊和東方岳走了進去,喊道:

  “南宮前輩!”

  哪裡還見到人?

  東方嶽大奇道:

  “咦,剛才還在這裡!”

  姜古莊凝目打量,竟然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石窟,說話聲從黑暗中傳來。

  裡面岔路甚多,曲曲折折,有如一條條迷踪的地道。

  姜古莊當先而行,每至一條岔路,都要仔細審度半天,而且在一旁留下痕跡。

  東方岳見他面色沉肅,故而也不多開口說話,一路默默跟著走去。

  那地道繁複曲折,似是無盡無休、永無止境,好像整座山之下都是縱橫交錯的地道。

  姜古莊越來越慎重,每到一處岔路,審度的時間也越長,有時惶然四顧,面露困惑、迷惘之色。

  但還是選擇一條岔路向裡走去,頃刻之間已經過了十七八個轉折,走出了至少一里多路。

  不久眼前又是一亮,到了一處方圓十丈左右的石洞之中。

  只見洞頂上嵌著一顆拳頭大的明珠,光華四射,耀如白晝。

  南宮絕命端坐在石床上,說道:

  “那石桌之下,共藏有三件東西,現在把它取出來。”

  姜古莊依言將石桌搬開,只見桌下的石墩上果有一個凹下去的小洞,洞中放著一個小巧的紫檀木盒。

  他輕輕將小盒取出來,說道:

  “老前輩是說三件……”

  南宮絕命說道:

  “打開!”

  姜古莊輕輕的打開木盒,只見裡面有一幅折疊的絹圖,已因年代久遠而陳舊,另外是兩個五色的小瓶。

  南宮絕命說道:

  “那兩個瓶子的藥丸在三日之內,可助你練成—種絕世神功'玄元指”它裂石穿金,無堅不摧,那幅絹圖你代我交給南宮世家。”

  語畢寂然。

  姜古莊急急喊道:

  “南宮前輩!南宮前輩!”

  但一無應聲。

  無奈,兩人只好退出,東方岳小聲問道:

  “現在我們怎麼辦?”

  姜古莊說道:

  “南宮前輩留的這幅絹圖肯定對我們有所幫助,我們目前當務之急是迎接令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耽誤這件大事。”

  東方岳笑了笑,說道:

  “姜大哥留在那小店中,兄弟在外面走動,我想三天之內,小妹一定可以趕到。”

  姜古莊說道:

  “希望她能在三天后中午之前。”

  東方岳說道:

  “照時間算,後天中午最遲在第三天上午可以趕到。”

  姜古莊說道:

  “東方兄,這一帶隱藏了不少魔宮高手,所以,東方兄最好謹慎一些。”

  東方岳說道:

  “姜大哥的意思是……”

  姜古莊說道:

  “我是說在未迎接到令妹之前,東方兄千萬不要惹事。”

  東方岳點點頭說道:

  “姜大哥,我聽你的!”

  兩天的時光匆匆而過,小店的生意,仍然和平常一樣好。

  遊夫人親自下廚,遊柯兒和哥哥招待過往客商,有時,也在廚下幫幫忙。

  姜古莊自然不好意思坐著吃閒飯,擔水洗碗,承擔了一部分粗工。

  遊雲龍自從那夜離去之後,一直末見人影。

  暗中保護遊雲龍的那些黑衣人,也未露面。

  姜古莊把自己隱在草棚一角,但卻能清楚地看到出入茶棚裡的人。

  他發覺有不少武林人物出觀,但這些人,聿好都未惹事生非。

  第三天,姜古莊特別留心,對每一個進出的人,都看得十分仔細,時間靠近中午,一向沉著的薑古莊也不禁焦急起來。

  沒有東方雪的消息,也沒見東方岳進入茶棚。

  更奇的是遊雲龍也未回來。

  日當正午,茶棚外面突然魚貫行來三人。

  那正是鐵傘君子一行三人。

  遊柯兒快步迎了上去,福了一福,說道:

  “三位伯父請坐。”

  柳正華四顧一眼,說道:

  “你爹沒回來?”

  遊柯兒說道:“沒,但爹爹答應回來,一定會趕回來,三位伯父稍坐片刻,侄女去倒茶。”

  矮個子老七說道:

  “已經到了午時……”

  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打斷了老七未說完的話。

  遊雲龍抱著一個黃布包裹、滿頭大汗的跑進來,說道:

  “大哥。六弟、七弟,請恕我晚來一步。”

  他來不及拂拭頭上的汗水,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對著柳正華跪了下去。

  柳正華一揮手,說道:

  “快些起來,天還未到午時。”

  遊雲龍一拜起來,說道:

  “他們不守信用,想在途中攔截於我,但他們又怕我毀去絹圖,才放載出來,小弟一路急趕而回。”

  老七說道:“回來就好,咱們走吧l”

  姜古莊站在暗處沒有現身,遊夫人帶著柯兒兩兄妹,走了出來,但也只是遠遠站著,欲言又止。

  這三天來,遊夫人費盡口舌,用盡了心機勸住一對兒女,擺脫上一代的恩怨,除非是遊雲龍能消除心中愧疚,他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百倍,這些年來,他能夠活下去,完全是因為那幅絹圖,吸引了他大部分的神力,使他沉淫其中。

  在母親苦苦的勸說之下,遊柯兒兩兄妹終於答應了母親的請求。

  但遊柯兒的內心對姜古莊,卻寄予了極大的希望,希望由他出面,能使這件事有一個圓滿的結果,挽救父親的性命,消去他心中的愧疚,重啟他的生機。

  眼看柳正華三人進入茶棚,還不見姜古莊現身,不禁心中大為焦急。

  只聽見柳正華緩緩說道:

  “老三,你還有什麼交代的麼?”

  遊雲龍低聲說道:。

  “沒有,這幾年來,我們一直談論這件事,她們心中早有充分準備。”

  老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低聲說道:

  “大哥,我們就這樣把三哥一家人活生生的拆散了。”

  遊雲龍說道:“六弟,不要這樣說,天作孽不可為,人作孽不可活,這些年來,對二哥的死,我一直折磨自己,今天,正是要我補償心願的日子,如是你們放過我,反叫我心中不安。”

  柳正華說道:

  “老二的死,我們不能馬虎了事,對老三更不能讓他含冤,我們把事情查清楚,唉,多虧了那位姜少俠,點穿了其中許多隱情,這二十年來,我們只知道追查老三,一直未懷疑二嫂,她現在何處?”

  老六說道:

  “應該還在二哥故居。”

  柳正華沉沉說道:

  “好,我們找她去,讓老三和她對質。”

  遊夫人緩緩站起身子,淚如雨下,說道:

  “夫君,我不遠送。”

  一陣蒼涼、悲戚的氣氛籠 整個茶棚,連站在暗處的薑古莊,也受到強烈的感染,只覺得黯然神傷,難以自禁。

  老六抬起衣袖,拭了一下眼淚,低聲道:

  “三哥,我來幫你提東西!”

  只聽見一個威重的聲音傳了過來,喝道:

  “那不是你那雙手能碰的東西。”

  這聲音突如其來,而且有一種懾人的權威,老六觸及到包袱的手,不自覺的縮了回來。

  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面如黑漆,虎目,滿臉鋼須的老者當門而立。

  老六本來有一腔怒火,但打量那青衫人一眼後,一腔怒火竟然發作不出來。

  其實,不止是老六,就是柳正華、老七也看得心頭震動不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9 12:59
第六卷第一章江南七俠
  柳正華到底老成持重,緩了口氣說道:“閣下是準?”

  青衫老人望瞭望柳正華,淡然一笑,說道:

  “你是江南七俠之首鐵傘君子柳正華嗎?”

  柳正華說道:

  “是我! ”

  青衫老者說道:

  “這兩位是……”

  柳正華說道:

  “老六和老七。”

  青衫老人笑道:

  “就憑你們三位,也敢來對付遊師父麼?”

  柳正華說道:

  “閣下是保護他的人?”

  青衫老人笑了笑,說道:

  “你問的太多了……”

  勝色突然一寒,接道:

  “遊師父確是在我們的保護之下,我們不但要保護他的安全,不許任何人傷害他,而且還要讓他過得舒適,活得很快樂,任何對他有所傷害的人,我們決不允許他存在!”

  柳正華說道:

  “可他畢竟是我們江南七俠的人!”

  青衫老人哈哈大笑道:

  “江南七俠在老夫眼裡,只不過是浮光掠影,不值得老夫一提,老夫所知道的江南七俠完全是沾了遊師父的 光,看在他的份上,不難為你們,三位走吧!”

  老七忍了忍,到這時,已是忍無可忍,怒聲喝道:

  “住口,你是什麼東西!”

  青衫老人一聲冷笑,說道:

  “不服氣是不是?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老六大喝一聲,衝了過去,吼道:

  “我就不信邪,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如此狂妄。”

  一聲大吼,右手出掌,搗向那青衫老人的前胸。

  青衫老人雙目中暴射出冷厲的寒光,但人卻站著未動。

  老六的拳頭眼看就要擊中青衫人的前胸,青衫老人突然右手疾掠,疾如電光火石。一瞥問,老六發覺那是一雙赤紅如火的手掌。

  只覺得右臂一麻,右肘關節已被托住。

  一股強力湧了過來,“咔嚓”一聲,關節折斷,跟著“咚”的一聲,人被平著摔了出去,撞在牆上。

  這一摔摔得不輕,老六掙扎兩次,竟然站不起來了。

  青衫老人又恢復了背負雙手的姿態,冷冷說道:

  “哪位還有膽量過來?”

  矮個子者七右手由靴筒裡抽出兩把鋒利的匕首。

  柳正華大吼一聲:

  “住手!”

  大步走了過去。

  老七低聲說道:

  “大哥,還是由小弟先上吧!”

  柳正華說道:

  “你不是敵手,你六哥的武功高於你,但他連人家一招都未接住。”

  老七哦了一聲,向後退去。

  柳正華手持鐵傘緩步向前走去。

  他的神情,充滿了豪壯之氣,一付慷慨就義的勇士模樣。

  姜古莊望了柳正華一眼,大為動容,只覺江南七俠之所以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武功還在其次,重要的是那股視死如歸的凜然正氣。

  青衫老人重咳一聲,說道:

  “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柳正華說道:

  “一個人和別人動手,並非是為了勝負之分,有的時候,明明知道非要傷在對方手裡,但也只有全力一拼了。”

  遊雲龍突然在一旁高聲叫道:

  “你敢傷我大哥,別忘了絹畫還在我手裡。”

  青衫老人很冷傲,幾乎是不願拿正眼看人,但對遊雲龍極為客氣,笑了笑,說道:

  “我是在幫你,遊師父,這一點,希望你明白。”

  遊雲龍氣呼呼地說道:

  “我不要你幫!”

  青衫老人笑道:

  “遊師父的意見,我們一向尊重,你的意見是…

  遊雲龍說道:

  “你先把我的六弟救起來。”

  青衫老人果然沒吭一聲,快步走過去在老六身上拍了三掌。

  說也奇怪,原來掙扎、站不起身子的老六在中了青衫老人的三掌之後,突然站了起來。

  青衫老人笑了笑,說道:

  “遊師父,還有什麼吩咐?”“遊雲龍說道:

  “從現在開始,我不用你們保護,也不用你們再跟著我。”

  青衫老人笑了笑,說道:

  “遊師父既然如此堅持,我也不便多事,只是那絹畫……”

  遊雲龍說道:

  “我這就給你!”

  青衫老人面露喜色,說道:

  “好,咱們一言為定,只要遊師父交出絹畫,我們就立即撤走所有的人,不再派人跟踪,保護遊師父!”

  遊雲龍打開包袱,將一卷畫交給青衫老人說道:

  “你要不要打開看看?”

  青衫老人說道:

  “我也是替別人做事,我還是先賭為快。”

  青衫老人說著打開畫卷,姜古莊伸過頭去看,差點大聲驚叫出來。

  那絹畫不是雕圖,而是一個美麗的少女肖像,準確的說,是南宮傾城的肖像。

  姜古莊雖然只是那天晚上見過南宮傾城的真面目,但已是深深刻在腦海,那絹畫上的少女描得栩栩如生,就像照著南宮傾城描下來的。

  天下哪有這等奇事!

  姜古莊驚訝不已。

  青衫老人略瞧了一眼,立刻又把絹畫捲起來,似是極為珍貴,放進懷裡,笑了笑,說道:

  “遊師父,多多珍重,我不送了。”

  遊雲龍平淡地說道:

  “不敢勞你。”

  青衫老人正欲出去,突然一陣車輪聲傳了過來,不由停下腳步。

  遊雲龍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一輛豪華的馬車,疾馳而至,在茶棚外戛然而止。

  奇怪的是,駕馬車的是一個穿著綠裳、佩著長劍的少女。

  那少女快步走進茶棚,目睹茶棚之情景,不由為主一呆。

  遊雲龍上前說道:

  “姑娘趕路吧,茶棚停業了。”

  綠裳少女柳眉一挑,說道:

  “為什麼早不停業,晚不停業,我們一到這裡,你就停業,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青衫老人在一旁冷冷說道:

  “小姑娘,這麼一點年紀,怎麼這麼蠻橫。”

  綠裳少女頭一歪,說道:

  “關你什麼,你是這裡的老闆嗎?”

  青衫老人皺皺眉頭,似想發作,但卻突然又忍住下游雲龍突然說道:

  “這樣吧,姑娘,我開這茶棚,已有好幾年了,這恐怕是最後一次生意,你們有幾人請進來,不過這地方荒涼,姑娘如果要吃山珍海味,那是沒有,但一般的酒菜,我們這裡倒有此準備。”

  只聽見一個清脆如鈴的聲舌傳了過來,說道:

  “不用了,我們隨便吃一點。”

  這是一個清脆甜蜜、動人無比的聲音,任何人聽到這聲音,精神都為之一爽。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一身如翠、長髮披肩的少女,從馬車上緩步走了下來。

  如凌波仙子,長裙拖地,秀髮飄飄,長著一張粉紅如花的臉兒,和那秀美的輪廓,蓮步姍姍。

  所有投注到少女臉上的目光,都像遇到強大的吸引力,再也移不開。

  隱身在暗處的薑古莊,也看到這美麗絕倫的少女,只一眼,就確定她是東方岳口中所說的東方雪。

  腦海中,又浮起南宮傾城的俏影。

  兩人的美,可算是臘梅。春蘭,各盡其致,南宮傾城美的有些冷,不可逼視,像雪中的寒梅,有一種傲霜勝雪的氣概,是那麼高貴、清秀,給人一種只可遠視,而不可褻玩的意境。

  而這綠衣姑娘美得十分秀麗,秀艷絕倫,不帶一絲人間煙火,但最使男人不可抗拒的是她秀麗中帶一股明豔之氣,是那麼顯眼,動人。

  遊柯兒也叫道:

  “這位姑娘好美!”

  遊雲龍的目光也投注到少女身上,而且,看得比別人還要入目三分。

  但他是在鑑賞一件藝術品,目光中沒一點邪惡之氣。

  綠衣少女目光轉動,回瞥了一眼,目光落在遊雲龍的身上,說道:

  “你是這茶棚的主人?”

  茶棚裡一片寂靜,綠衣姑娘的話聲如珠落玉盤。

  遊雲龍一怔,說道:

  “是我遊雲龍。”

  綠衣少女一愣,說道:

  “當今武林中,有兩位滿腹才氣的前輩,一個是'江湖五怪'中的'陰陽秀才”一位是'江南七俠'中的'怪手'遊雲龍,幸會幸會!”

  遊雲龍大為動容,問道:

  “姑娘芳名?”

  綠衣少女格格一笑,說道:

  “東方雪!”

  遊雲龍說道:

  “我遊雲龍久仰'陰陽秀才'的大名,可惜沒見到他。”

  東方雪說道:

  “那位'陰陽秀才'和你老前輩可是大不相同。”

  遊雲龍說道:

  “哪裡不同?”

  東方雪說道:

  “那'陰陽秀才'文曲星滑頭得很,和你這位誠厚君子,完全是不同性格的兩個人……”

  隱在暗處的薑古莊聽的一肚子火,怒氣上沖,走出來說道:

  “你見過'陰陽秀才'嗎?”

  東方雪回頭一看,見是一個劍眉虎目的青年,不曲一呆,暗道:好英氣逼人的青年。又見他眉宇之間滿慕怒意,不禁莞爾一笑,說道:

  “沒見過,你是——”

  姜古莊冷冷接道:

  “我是誰,你別管,但你既沒看到'陰陽秀才”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背後評論別人的是非,我就看不慣。”

  東方雪一愕,說道:

  “這位少俠你所言極是,小妹虛心接受,'陰陽秀才'是武林中的全才人物,但他一直在江湖闖蕩,維護正義,替天行道,但說到誠厚,只怕不能和遊雲龍前輩比,我想我這話也不算說得過分。”

  姜古莊心想:師父和遊雲龍相比,當然要滑頭得多,但遊雲龍不叫誠厚,而是叫迂腐,他差一點脫口而出,但又怕傷了遊老前輩的自尊,只冷冷說道:

  “好為人師!”

  就在這時,突然人影一閃,東方岳疾掠而入,欣喜叫道:

  “妹妹,你終於來了!”

  東方雪也很高興,像小孩子一樣雀躍叫道:

  “哥哥!”

  東方岳拉著東方雪的手打量這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妹妹,高興地說道:

  “妹妹,你越來越好看了。”

  東方雪粉臉一紅,撒嬌道:

  “哥哥,你一見面就取笑我。”

  東方岳說道:

  “不是取笑,天下就是我妹妹長得最美,不僅美,還是出了名的大才女。”

  像東方岳這樣口無遮攔稱讚自己的妹妹,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一般人是不會這麼做的,不過,這也該他說的,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東方雪羞不自勝,低頭說道:

  “哥哥,你……這麼多人—…”

  東方岳哈哈大笑,說道:

  “哦,我差點忘了,這位是姜古莊,姜大哥,他和哥哥一起來接你的。”

  東方雪白了姜古莊一眼,說道:

  “剛才我們……”

  說著“扑哧”一笑,因為姜古莊還是站在那裡撅著嘴,沉著臉。

  東方岳看了看兩人,馬上明白怎麼回事,說道:

  “你是不是惹姜大哥生氣了?”

  東方雪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

  姜古莊趕緊說道:

  “沒,沒有!”

  如果自己那樣,也太小男人氣了,為一句話耿耿於懷。

  東方雪莞爾一笑,對姜古莊福了一福,說道:

  “多謝姜大哥。”

  一語雙關,不知是謝謝他來接自己,還是謝謝他幫自己打圓場,但聲音很甜。

  姜古莊俊臉一紅,不再說話。

  東方雪淺笑盈然,目光轉到遊雲龍身上,說道:

  “遊老前輩,久聞你書畫為天下一絕,不知我是否有機會瞻仰!”

  語聲婉轉,如乳燕出谷,叫人不忍心不答應。

  遊雲龍也是大為高興,像遇到藝術的知音,說道:

  “正好,我最近完成了一幅畫,姑娘評點評點。”

  目光轉到青衫老人的身上,說道:

  “閣下,可不可以把絹畫借給東方雪姑娘看一看?”

  青衫老人微微一笑,出人意料地說道:

  “遊師父的吩咐,我們一向是無不從命。”

  緩緩從懷裡掏出絹畫,遞給東方雪。

  東方雪接過絹畫,小心翼翼地將絹畫展開,剛剛展開,突然之間,人影一閃,一柄長劍伸了過來,點在那幅畫上。

  這時,那絹畫剛好展開一半。

  那長劍明晃晃的劍尖指在絹畫上。

  這長劍來得大快,太突然,在場的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防到。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

  “大家聽著,只要大家稍有所動,這絹畫我就毀了。

  姜古莊看去,只見一個黃衣錦袍的人站在門口,右手前探,長劍斜指。

  那青衫老者沒想到這一變化,輕咳一聲,說道:

  “好商量,好商量!”

  言語神情甚是害怕。

  黃袍人說道:

  “我知道閣下'摧心掌'可以傷人在百步之外,不過,在你發掌的時候,絹畫就會被我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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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二章絕世才女
  青衫老者為了表明心跡,不出掌,退後一步說道:

  “你為什麼要毀掉絹畫?”

  黃袍人說道:

  “只要你們不出手,我就不會毀的,我們可以耐心談談。 ”

  那黃袍人似乎非常忌憚青衫老者,全神戒備,神情十分緊張。

  青衫人一皺眉頭,原本已生得十分威嚴的相貌,更顯得威嚴。

  也許是青衫老者在江湖上威望太高,只要這麼一皺眉頭,那黃袍人就立刻有些不安了。

  那青衫老人極力忍耐,緩緩說道:

  “你假如毀了絹圖,你就會像絹圖一樣,片片碎屍,承受人間最大的痛苦。”

  黃袍人說道:

  “我會自絕而死,不會讓你有折磨我的機會。”

  青衫人冷冷說道:

  “你不會有自絕的機會!”

  雖然是淡淡的說出,但語氣極為嚴厲,不容置疑。

  黃袍人感覺到青衫老人話的分量,說道:

  “我……我……”

  青衫老人說道:

  “你不會很快死亡,你將嚐到人世間最痛苦的死亡,你會在失去自土的情況下,嚷上三天三夜,每一寸時光,你都將在超過一個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中掙扎。”

  青衫老人雖然沒有具體地說出是什麼樣的痛苦,但每個人都聽得毛骨悚然。

  黃袍人呆了一呆,說道:

  “我……我……”

  青衫老人說道:

  “什麼人派你到這裡來的?他明明知道你沒有取得這絹畫的能力,為什麼派你到這裡來。”

  說著,一雙如利劍一樣的目光逼視著黃袍人。

  黃袍人口吃地說道:

  “這個……這個……”

  黃袍人自從青衫老人皺了皺眉頭時起,就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青衫老人臉色緩和下來,他明白自己心理上佔了絕對的優勢,臉色也漸露笑容,但他也不敢把人家逼急了,所以笑容帶著安慰,沒有一絲譏諷的味道,緩緩說道:

  “你還有個機會!”

  黃袍人說道:

  “什麼機會?”

  青衫老人以商量的口氣道:

  “收起你的長劍,老夫保你平安無事。”

  黃袍人說道:

  “這個……我……”

  顯然不相信青衫老人的話,青衫老人淡然一笑,說道:

  “以老夫的身份地位,當這麼多人的面說的話,還會不算數?”

  遊雲龍生怕自己上十年的心血被毀於一旦,也在一旁急急地說道:

  “只要閣下不毀去這絹畫,我們也會盡力侏全你的性命。”

  東方雪說道:

  “前輩,那位青衣老人的武功肯定已是絕世,有保護你的能力,但他說的話,卻未必可以相信,可江南七俠中的人從不輕易許諾,既然說到,大概不會有假,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黃衣人望瞭望東方雪,猶豫不決,神情躊躇,有點騎虎難下。

  青衫人為了緩和氣氛,減輕黃袍老人心理上的壓力,突然把目光轉到東方雪身上,說道:

  “久聞東方世家出了一個絕世才女,想必就是姑娘吧?”

  東方雪嫣然一笑,說道:

  “那是別人的誇獎罷了,當不得真的,找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呢?”

  '青衫老人說道:

  “老夫麼……呵呵……湯鎮業。”

  東方雪笑道:

  “原來是'百步追魂'湯者前輩,晚輩失敬。”

  不管是一個平凡的人,還是一個縱橫江湖的怪傑,誰都喜歡聽好話,當然湯鎮業也不例外,不由得咧嘴呵呵一笑。

  本來“百步追魂”湯鎮業,在江湖上是惡行多,善行少,但一身武功已是躋身鳳毛麟角的行家行列之中了。

  東方雪本來聲音就甜,再加上稱他為湯老英雄,女,何不叫他眉開眼笑,於是也說道:

  “姑娘青春年少,閱歷非凡,老夫佩服。”

  湯鎮業是一個非常好面子的人,語氣恭維東方雪,但還是不肯放下架子,有點倚老賣老,不由令人淡然一笑。

  黃袍人見兩人一唱一和,談得有滋有味,忍不住高聲說道:

  “湯兄,你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湯鎮業把嘴一撇,英雄氣概地說道:

  “湯某人說的話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要我說出,就沒什麼不算數的。”

  說得氣吞山河,神色慷慨激昂。

  黃袍人仍不放心,緊問道:

  “現在呢?”

  湯鎮業有點不耐煩,大聲道:

  “算!”

  黃袍人這才收回長劍,說道:

  “我不知道湯兄在此!”

  湯鎮業大度地笑了笑,說道:

  “如果早知道呢?”

  黃袍人說道:

  “在下決不會來。”

  湯鎮業大咧咧大包大攬說道:

  “退到我身邊來,老夫倒要看看,在當今武林之中,還有什麼人物,能在我湯某人的保護之下,取你性命。”

  黃袍人一抱拳說道:

  “多謝湯兄!”

  其實在場的除了湯鎮業,誰也不想取他性命,湯鎮業說這話的時候,就像是在千軍萬馬、江湖風雲之中傲然而獨立,傲視群雄,可在場只有三六九個人,姜古拄心想:我就未必怕你,說什麼天下武林,牛皮哄哄放光芒。

  東方雪一下子找到人的弱點,得意淺笑道:

  “湯老英雄,好威風啊,當今武林之中,有你湯老英雄這份煞氣,威風,只怕是再難找出來。”

  湯鎮業哈哈一笑,說道:

  “江湖朋友的關愛,倒是讓姑娘見笑了。”

  言語中大顯得意。

  東方雪嫣然一笑,又道:

  “論武功,你湯英雄自然是武林中第一等高人,但在俠義上,江南七俠在武林上的招牌,絕非你湯老英雄所及。”

  東方雪絕對知道用人之妙,一拉一推,恭維人也不能太過頭了,適時說兩句刺激他的話。

  果然,湯鎮業臉色一變,似想發作,繼而哈哈一笑,說道:

  “東方姑娘說得極是,如若說到信義二字,江南七俠在江湖上的金字招牌,實在是無人能及。”

  言下之意是,何況我呢。

  東方雪淡淡一笑,如和煦的春風,說道:

  “看起來,老前輩是一個極有風度的人。”

  湯鎮業嗯了一聲,說道:

  “誇獎了,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難道這點數量也沒有哇。”

  說完,哈哈一笑。

  東方雪甜甜一笑,說道:

  “說實在的,這些年,'聖手'遊老前輩在湯老英雄的保護下,平安無事,不但是替武林中保存了一份至義,而且也替江湖保存下了一位藝術大師,不然世人只會說我們江湖人士只懂打打殺殺的。”

  湯鎮業打了一個哈哈,說道:

  “這個麼,老夫倒不敢居功。”

  說著望了一眼遊雲龍,東方雪的眼睛何其犀利,隆著下面說道:

  “這麼說來,湯老英雄也是奉命行事了?”

  湯鎮業雙頰一熱,雙目暴射出兩道凌厲的寒光,傾注在東方雪的身上,冷冷說道:

  “姑娘口齒太犀利,這對姑娘只怕沒有什麼好處!”

  東方雪抬起纖細的五手理了理鬢邊的散發,飄然一笑,說道:

  “湯老英雄如果覺得晚輩說的有什麼不對,盡量批評,只要說得有理,晚輩自會信服。”

  言下之意,你大老英雄前輩,可不能衝動,應該以理服入。

  想了一陣,湯鎮業還是放下了臉,笑道:

  “姑娘的辯才很好!”

  從神色上看,他已經被東方雪的言辭折服。

  東方雪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將整幅絹圖展開,用纖細滑嫩的玉手仔細觸摸,有些悼訝地說道:

  “果然是巧奪天工,將一個美麗的少女描摹得如此惟妙惟肖,真是絕世奇作,只是可惜啊,可惜……”

  遊雲龍怔了一怔,趕忙上前說道:

  “姑娘好眼力。”

  東方雪的眼光專注在絹畫上,說道:

  “遊老前輩這幅絹畫上的少女不知是誰,此女子只應天上有,不僅是因為長得美,更難得的是那份氣質。”

  遊雲龍說道:

  “這個我也不懂得,只是別人給的一幅殘圖,我修補描下的。”

  東方雪嘆了一口氣,說道:

  “就是太擁擠了,沒給人留下一點想像的空間,遊老前輩的這份功力,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

  遊雲龍大為激動,說道:

  “高明啊,高明,這是這幅絹畫上惟一的缺點。”

  東方雪說道:

  “老前輩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明知故犯?”

  遊雲龍說道:

  “這個麼,情非得已,因為這是他們指定的圖案,並安排好了間架結構。”

  東方雪釋然笑了笑,說道:

  “怪不得,把一幅完美的藝術品,排得擁擠了,但這張仕女圖中似乎蘊含了很多東西,不是一張平凡普通的人物肖像。”

  遊雲龍說道:

  “不錯,這幅絹畫內涵 深,不過,我也不知道代表什麼!”

  東方雪目光流轉,一掠湯鎮業,只見他神情冷漠,雙目凶光半現,不禁心中一動,雙手捧著絹畫,說道:

  “你小心啊,別碰我,一旦碰到我,這絹畫可能就被撕了,那樣就可惜得很。”

  她自言自語,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跟誰說。

  但姜古莊卻從她回目一顧湯鎮業的神情中了解她話中的含意,,悄然移動身軀,擋在湯鎮業和東方雪之間。

  只要湯鎮業出手偷襲,必須先經過姜古莊,東方雪嫣然一笑,感激地看了姜古莊一眼,低聲笑道:

  “你真善解人意。”

  姜古莊突然覺得有一種自作多情、被嘲弄的感覺,俊臉一紅。

  東方雪沒有看到姜古莊的氣怒之狀,全神貫注,如同發現了一種渴慕的奇景一樣,不時用纖巧的玉手,仔細觸摸絹畫。

  茶棚裡鴉雀無聲,東方雪絕世才華,鋒芒畢露,再加上她那美麗無倫的姿容,本身就具有很強的吸引力。

  她屬於那種發射光芒的人,外形和內涵都有強烈的吸引力,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她的身上。

  東方雪全神貫注,聚精全神在那絹畫上,放肆地欣賞那如花玉容。

  加上她的如痴如醉的神情,有一種強大的震撼力。

  她過度的如痴如痴,如夢如幻,把其他的人也引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湯鎮業忍了又忍,怕夜長夢多,說道:

  “東方姑娘,你看好了沒有?”

  這句話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如尖錐一般,刺入每個人的耳朵之中,使全場的人都清醒過來。

  東方雪眨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眉目之間隱隱露出困倦之色,顯然,她有點疲勞,但卻說道:

  “讓我再看一下。”

  湯鎮業有點沉不住氣,說道:

  “你瞧了這麼長的時間,就是仙人幻境也看得十分清楚,事實上也沒什麼,這樣看下去,不覺得無味嗎!”

  遊雲龍在一旁和氣道:

  “你懂什麼?”

  湯鎮業雖然霸道,但卻對遊雲龍挺客氣的,不敢再說什麼。

  東方雪將絹畫倒過來、橫過去看了一番,不一會兒捲起來,交到遊雲龍的手裡。

  遊雲龍接過絹畫,交給湯鎮業,說道:

  “希望你遵守約定!”

  湯鎮業接過絹畫,如獲重赦,忙點頭說道:

  “當然,當然。”

  遊雲龍說道:

  “恕不遠送。”

  湯鎮業目光一顧黃袍人,說道:

  “你要不要跟我走?”

  黃袍人滿臉為難之色,半刻才說道:

  “說……說實在的,跟湯老英雄……我有些害怕。”

  湯鎮業一皺眉頭,像受了侮辱一樣,不耐煩地叫道:

  “你害怕什麼?你怕什麼?”

  黃袍人更是語不成句,結結巴巴道:

  “我……你……”

  不知是說什麼,湯鎮業手一揮,說道:

  “好了,用不著說下去,你不願跟我走,我就走了。”

  說著頭也不回,大步跨出茶棚。

  東方雪目睹湯鎮業離去之後,精神忽然一鬆,眉宇之間,流露出困倦神色,緩緩說道:

  “遊老前輩,本來我想向你請教,只可惜……我今天太累了,希望前輩多等我一天!”

  遊雲龍怔了一怔,望著柳正華三人一眼說道:

  “我怕…、”

  東方雪說道:

  “怎麼,遊老前輩很為難,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

  遊雲龍說道:

  “在這;生中,你是我遇到的惟一的藝術知音,我很想听聽你的看法,只可惜我做不了主。”

  言語之間甚是遺憾。

  東方雪看了一眼柳正華,說道:

  “哪一位能夠做主?”

  柳正華說道:

  “姑娘為什麼需要一天的時間?”

  東方雪說道:

  “我先天體質太差,剛才看畫已耗了我太多神力,所以我要一夜的時間才能恢復。”

  柳正華沉吟了一下,說道:

  “這樣吧,老六、老七你們二哥已經死了二十年,我們就算多等上幾天,也不要緊,明天中午時分,咱們再來接老三。”

  老六和老七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東方雪笑道:

  “柳大俠,久聞你在江湖上的俠義大名,真是百司不如一見。”

  柳正華說道:

  “唉,姑娘言重了,江南七俠,在江湖上算不得什麼名聲赫赫的人物,但談到俠義倒是可以說得過去。”

  遊雲龍不好意思地說道:

  “大哥,你們……”

  柳正華說道:

  “老三,我們相信你,急也不在一兩天,你難得遇上知音,錯過了實在可惜,你就安心談吧,明天中午氏們再來。”

  說完一聲招呼,三人飛掠而去。

  看到柳正華三人遠去,東方雪才微微一笑,說道:

  “遊老前輩,你這位大哥,真是一位寬厚的君子!”

  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遊雲龍嘆了一口氣說道:

  “江南七俠,本是人間最完美的組合,只可惜,我自作孽,殺了二哥,使江南七俠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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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三章迷天邪丹
  東方雪神色一凜,轉而說道:“你不是殺人的人!”

  遊雲龍說道:

  “但事實上,我確實殺了我仁義深厚的二哥,二哥是死在我的匕首之下的。 ”

  說著,神情十分懊悔和痛苦。

  東方雪語氣堅定地說道:

  “不會的,遊老前輩目光智慧如海,仁心宅厚,玉梁直上青雲,絕不是一個殺人的人……”

  頓了一頓,又說道:

  “除非在神智迷亂、不能控制之中才會……”

  遊雲龍心中一亮,說道:

  “東方姑娘可知道有什麼東西讓人神智迷亂嗎?”

  東方雪說道:

  “有一種藥物、叫'迷天丹”無色無味,人食用後,會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

  遊雲龍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麼說……這麼說,我殺二哥之前,食用了'迷天丹'?”

  東方雪說道:

  “憑你們兄弟情深,遊老前輩在神誌清醒時是決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遊雲龍陷入了痛苦的回憶,良久才說道:

  “唉,這是天意,追根溯源,還是我惹的禍,還是我一個來承擔這杯自釀的苦酒吧。”

  東方雪說道:

  “聽前輩的意思是想替你那二哥償命了?”

  遊雲龍毅然說道:

  ,對,不論怎樣,我手上沾有二哥的血!”

  東方雪暗嘆一聲,說道:

  “一切皆憑天意,遊老前輩,我先去休息了。”

  遊雲龍木然站在那裡,眼睛直直的,喃喃說道:

  “一切皆憑天意,一切皆憑天意……”

  東方岳一皺眉,說道:

  “妹妹,你上哪兒休息?”

  東方雪笑道:

  “馬車上。”

  說完如水的目光飛快掠了姜古莊一眼,盈步款款的走向馬車。

  這時,遊雲龍一家人合在一起,低聲交談,遊柯兒已是哭得兩眼紅腫,遊雲龍在低聲開導女兒。

  姜古莊說道:

  “東方兄弟,你那妹妹果然厲害,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東方雪自豪地笑了笑,忽然神色一肅,說道:

  “咦,我那妹妹為人一向孤傲得不得了,可今天對姜大哥似乎……似乎……”

  說著意猶未盡的看著姜古莊,姜古莊俊臉一紅說道:

  “似乎什麼……”

  東方岳說道:

  “我從沒看到她對別人這麼好過。”

  姜古莊心裡一甜,說道:

  “是嗎?”

  就在這時,忽然從馬車上傳來一陣好聽的琴聲。

  先是叮咚幾下,接著便是一個滑音,曲調柔和之至,宛如一個深閨的女子輕輕的嘆息,又似朝霞暗照花瓣,曉風低拂柳梢。

  跟著音調一轉,忽覺青天一碧,萬里無雲的空闊氣象。

  姜古莊聽著聽著,恍如進入一種忘我之境,不由自主往馬車走去,癡呆站在外面,心裡一片空明。

  忽然琴聲戛然而止,姜古莊彷彿由夢中驚醒,正要轉身離開。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說道:

  “姜大哥,何不進來坐坐。”

  姜古莊心想,你一個小馬車車廂裡,怎麼坐得下去?東方岳在身後說道:

  '既然小妹叫你,我們就進去看看吧!”

  說著順手一拖,將薑古莊拖了進去。

  只見車廂裡鋪著紅色地毯,沿著一邊,伸出一排木凳,木凳前擺放著一張小木桌。

  木桌上放著三杯清茶,冒著裊裊香氣,沁人心脾。

  東方岳笑道:

  叫、妹,你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來?”

  東方雪調皮一笑,說道:

  “本姑娘自有妙計!”

  東方岳說道:

  叫、妹,你剛才彈的可是《鳳求凰》,看來小妹已是少女情懷初開了。”

  東方雪大窘,低下頭,粉臉通紅,啐道:

  “哥哥,就你會說話。”

  頓了一頓,目光一掠姜古莊,問道:

  “姜大哥,小妹彈得怎麼樣?”

  姜古莊一愣,說道:

  “我不懂音律,但聽姑娘彈琴,我心裡一片空明,如聞天籟。”

  東方雪嫣然一笑,說道:

  “境由心生,姜大哥其實是最懂音律的人,古代義士擊節而歌,憑的就是一腔豪情,姜大哥,請用茶。”

  車廂空間實在不大,但在東方雪完美的設計下,車裡坐三個人,並不擁擠。

  姜古莊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盡覺得滿口芳香,但餘味卻帶一點苦澀的藥味。

  東方雪輕聲一笑,說道:

  “姜大哥,這茶味道如何?”

  姜古莊搖搖頭,說道:

  “從來沒喝過這樣的茶!”

  東方雪說道:

  “這本來就不是茶。”

  姜古莊說道:

  “是藥?”

  東方雪說道:

  “不錯,正是一種很激烈的毒藥。”

  東方岳一愕說道:

  “妹妹真會說笑。”

  謊著兩人哈哈一笑,拿起茶杯一碰,兩人一飲而盡。

  東方雪淡淡一笑道:

  “哥哥,姜大哥,你們都這麼信任我麼?”

  東方岳說道:

  “不信任我妹妹,還能信任誰呢!”

  東方雪一側頭,對著姜古莊問道:

  “姜大哥呢?”

  姜古莊說道:

  “姑娘的話中含有深意!”

  東方雪笑道:

  “哥哥你倆都有深厚的內功,是嗎?”

  東方岳雲裡霧裡,說道:

  “怎麼樣? ”

  東方雪笑道:

  “內功可以把血脈打開,死的時候,可以舒服些。”

  東方雪雖然是笑意盎然,但話裡透著一股冷氣,給人一種絕非虛言的感覺,東方岳再也笑不起來,說道:

  “妹妹,你這是……”

  東方雪臉色一變,說道:

  “哥哥,這種毒,沒有法子解的,快閉上雙目,運氣調息。”

  東方嶽大感不解,轉頭看了看姜古莊,見姜古莊氣定神閒,雙目緊閉,運氣調息,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驚詫莫名。

  再望妹妹,只見她秀目緊閉,嘴角間浮現出安詳的笑意。

  心想:難道她真是有什麼深意,我再急也是沒用。

  想到這裡,怒火漸平,也閉上雙目運氣調息起來。

  正當真氣流轉,漸入忘我之境時,東方雪豁然睜開雙眼,從懷裡取出一個布包,解開布包,取出兩枚金針。

  雙目凝注東方岳胸前,比劃一陣,突然一咬牙,把金針刺了下去。

  東方岳身子顫動一下,睜開雙眼,望了東方雪一眼,但馬上又閉上雙目。

  他似乎是想說話,妹妹怎麼這般怪異,但口齒啟動,卻沒發出一點聲息。

  東方雪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目光又轉到姜古莊身上。

  同樣的部位,同樣的手法,一針刺進姜古莊的胸前。

  望著兩人逐漸又恢復了安詳的神態,東方雪突然在車廂的木板上一按。

  “卟”的一聲輕響,木壁間啟開一個小孔。

  東方雪伸手取出筆硯和紙張,攤在木桌上,伏案畫了起來。

  她畫得很用心,也很仔細,但落筆卻很熟練快速,不一會兒,一個美麗的少女躍然紙上。

  描繪出那少女的輪廓之後,東方雪的畫筆轉得十分緩慢。

  天色逐漸黑了下來,東方雪點起兩根蠟燭。

  不知過了多久,兩支蠟燭已燒了一半,東方雪才停下畫筆,凝神看了看,又修改了幾筆。

  白紙上,畫出的仕女圖,和遊雲龍描摹的仕女圖一模一樣。

  東方雪憑著超人過目不忘的記憶,盡量求真。

  這是極耗心神的事,東方雪畫好了,已經累得滿臉倦容。

  她伸展了一下雙臂,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目光轉到姜古莊的臉上,凝注了片刻,突然伸手拔出姜古莊身上的金針。

  姜古莊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彷彿自己從一場大夢中清醒過來。

  東方雪笑吟吟地望著他,問道:

  “姜大哥,感覺怎麼樣?”

  姜古莊說道: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個夢一樣。”

  東方雪臉色微觀蒼白,也許太累了吧,笑道:

  “這和做夢有著很大的不同,夢中景物依稀,但現在你的每一點經過,都記得十分詳細。”

  說著回過頭去,拔下東方岳身上的金針,說道:

  “哥……”

  東方岳豁然坐起,不解的四處望瞭望,叫道:

  “妹妹,你為什麼害姜大哥和我?”

  東方雪笑道:

  “哥哥,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姜古莊說道: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東方兄弟,令妹很累了,我們走吧,她還要休息呢!”

  說著拉起東方岳的手,下了馬車,東方雪深情地望了姜古莊一眼,差點說道:

  “知我者,姜大哥也!”

  下了馬車,兩人向茶棚走去。

  東方岳還是滿面困惑之色,一步三回頭說道:

  “姜大哥,想不到,我妹妹她會這般胡鬧。”

  姜古莊哦了一聲,微笑不語。

  過了一會兒,姜古莊突然說道:

  “東方兄,你們自小在一塊兒長大,對你自己的妹妹一點也不了解嗎?”

  東方岳迷惘道:

  “我真的不知她心裡想些什麼,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了解我的妹妹。”

  姜古莊笑了笑,說道:

  “那是你不細心。”

  茶棚裡游雲龍一家早就安睡了,姜古莊和東方岳只好到後面的土地廟裡歇息。

  第二天太早,東方雪就過來了,東方岳一見東方雪,就叫道:

  “妹妹,我正要找你呢!”

  東方雪說道:

  “哥,我這不是來了嗎!”

  東方雪說道:

  “哥,我沒跟你說,其實我昨天一到茶棚裡,就感到毒霧瀰漫,所以我就以琴聲邀來你們,在茶裡放了以毒攻毒的解藥。”

  “哦”兩人同時大驚,姜古莊說道:

  “什麼人下的毒?”

  東方雪說道:

  “湯鎮業!”

  姜古莊說道:

  “那就是說,凡是在那茶棚裡的人,都中了毒?”

  東力雪說道:

  “不錯,我進去不過片刻功夫,也吸入了不少奇毒。”

  姜古莊臉色一變,說道:

  “那些人現在怎麼辦?”

  東方雪秋波流轉,笑道:

  “你最關心的是遊姑娘,是麼?”

  姜古莊面上一紅,說道:

  “那倒不是,我擔心的是所有中毒的人。”

  東方雪忽然變得十分溫柔,微微一笑,說道:

  “姜大哥,我已經趕到那座茶棚裡一趟,凡是在那裡的人,我都給了一粒解藥。”

  姜古莊說道:

  “既然事情都辦妥了,我們也該上路了,南宮姑娘還在等你呢!”

  東方雪說道:

  “哦,我差點忘了,昨晚閒著無事,我給姜大哥趕製了一套衣服,姜大哥,你去洗個澡試穿一下看合不合身。”

  姜古莊低頭一看自己,只見自己的衣服果然臟得不得了,而且被刀劍劃破了,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

  “謝謝你!”

  東方雪忽然間感覺到一陣羞怯,不禁粉面緋紅。

  姜古莊洗完澡,被東方雪叫上了馬車,說道:

  “哥,你騎馬在外,我和姜大哥談點事。”

  東方岳答應一聲,侍女叭的一揚鞭,馬車滾滾而去。

  姜古莊說道:

  “我們的處境很危險嗎?”

  東方雪說道:

  “很危險,事實上,方圓百里之內都在魔宮人的勢力籠罩之下。”

  姜古莊說道:

  “不知南宮姑娘悟沒悟出那雕圖的內涵?”

  東方雪說道:

  “應該悟出來了,如果我想的不錯的話,表姐現在已練成了雕圖上的武功。”

  語聲一頓,接著說道:

  “姜大哥,雕圖在南宮世家,當然,南宮世家為了爭這張雕圖,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表姐沒告訴你嗎?”

  姜古莊說道:

  “聽說過,但不太清楚。”

  突然車廂外面傳來一聲大喝:

  “什麼人?”

  是東方岳的聲音,姜古莊說道:

  “姑娘,你留在馬車上,我下去看看。”

  東方雪說道:

  “我也下去。”

  姜古莊說道:

  “你……”

  東方雪說道:

  “姜大哥,假如對方出手,他們會先攻向你們。”

  姜古莊說道:

  “那姑娘就跟在我後面吧。”

  心想,我還是能保護得了你。

  月光下,三個穿著黑農的大漢和東方岳對面而立。

  三個黑衣大漢手裡都握著長劍,東方雪突然上前—步說道:

  “哥哥,這三個人留著我來解決。”

  東方岳猶豫了一下,才閃到一邊。

  東方雪緩步走近三個黑衣大漢的面前,低聲說道:

  “三位是哪一條道上的朋友?”

  左邊的黑衣大漢,冷笑一聲說道:

  “姑娘是東方世家的人?”

  東方雪笑了一笑,說道:

  “不錯,我叫東方雪。”

  她笑得如鮮花怒放,使那黑衣大漢刀疤臉上一臉的寒霜也頓然化開,嗯了一聲,說道:

  “久聞東方世家有一位絕世才女,不但是智慧過人,而且貌美女如花,想來,就是姑娘了。”

  東方雪笑道:

  “過獎!”

  刀疤臉說道:“可東方姑娘不會武功,長得這麼嬌嫩,上前送死,實在可惜。”

  東方雪說道:

  “天下殺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用武功!”

  刀疤臉哈哈大笑,說道:

  “那倒真新鮮,我倒要見識見識姑娘的手段。”

  東方雪淡淡一笑,說道:

  “你們哪一個先出手,還是一齊上?”

  刀疤臉說道:

  “自然是我。”

  說著突然上前,身子一欺,跟著就一掌拍了過來。

  東方雪突然一揚右手,一股濃煙,突然由袖中噴了出來。

  兩人相隔太近,黑衣刀疤臉閃避不及,只覺得一股奇香直撲鼻中,頭一暈,勁力頓失,仰面倒在地上。

  中間的黑衣大漢見領頭的人遭了暗算,急急叫道:

  “這丫頭,會使迷魂煙。”

  喝聲中飛撲而至,單刀夾著寒風,迎頭罩下,東方雪不慌不忙揮手一灑,一把如綠豆大的黑砂,疾飛而出。

  雖然東方雪沒什麼腕力,但她對撒出這些形如鐵砂的東西,早已練習得得心應手,黑砂像一團煙雲般直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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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四章忘魂之谷
  使刀的大漢有先例在前,趕忙舞起單刀,護住前胸,只聽見波波輕響,黑砂被單刀磕飛,突然爆出了一片藍色的煙雲。

  黑衣人五指鬆開,單刀脫手斜飛,“砰”然一聲,硬摔在地上。

  東方雪淡淡一笑,說道:

  “風兒,點了他的穴道。”

  這話是對侍女說的,綠裳侍女依言上前點了黑衣人的穴道。

  剩下的一個黑衣人,眼看兩個同伴頃刻之間就已被擒,不由得駭然失色,虛晃一刀,一聲長嘯,幾個飛躍,人已不見踪影。

  東方雪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瓶,對風兒說道:

  “把他救醒。”

  風兒接過五瓶,打開瓶蓋,倒出少許白色粉末,輕啟櫻唇,吹入兩個黑衣人的鼻孔之中。

  兩個人打了個噴嚏,清醒過來,但兩人被風兒點了穴道,無法站起身子。

  那刀疤黑衣大漢冷笑一聲,說道:

  “你使的是江湖上下三濫的手段,算什麼英雄。”

  東方雪說道:

  “本來我就不是英雄,但對你們這些人還有什麼高尚可言?現在,你已被我擒獲,生死操在我手中,你又能怎樣!”

  刀疤臉甚是硬氣,說道:

  “嗯,你別想從我這裡問到什麼!”

  東方雪點點頭,說道:

  “我明白,風兒,殺了他!”

  風兒應了一聲,長劍出鞘,寒光一閃,那刀疤臉立刻身首異處。

  一股鮮血,噴出老高。

  這般果斷的處置,不但姜古莊吃了一驚,就是東方岳也是瞠目結舌,像是不認得這個妹妹,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另外一個黑衣大漢見首腦人物被殺,也不禁一呆。

  江湖上,這麼乾脆利落的殺人,說殺就殺,那黑衣人雖然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也未曾看到。

  東方雪朝他微微一笑,說道:

  “好啦,你怎麼樣?”

  黑衣人長長吁了一口氣,壓制心中劇烈的跳動,緩緩說道:

  “姑娘……我……你要知什麼? ”

  東方雪很溫柔的笑了笑,說道:

  “你們是從哪裡來?”

  她笑得那麼迷人,使人生出一種迷惑的感覺,這樣美麗如花的姑娘,怎麼殺人不眨眼,手段那麼毒辣。

  ,黑衣人大大的喘了一口氣,說道;

  “我們從'忘魂谷'裡來的。”

  東方雪說道:

  “'忘魂谷'是怎麼回事?”

  黑衣人說道:

  “'忘魂谷'是一個非常神秘的組織,各種人物都有,有天下名門正派,也有綠林中的好漢,江湖上的獨行大盜。”

  東方雪問道:

  “什麼人是主公?”

  黑衣人說道:

  “我在神宮裡的地位卑下,所知有限,雖然身在神教中,但不知主公是誰!”

  東方雪說道:

  “你們三人來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黑衣人說道:

  “我們主公馬上要調集所有的人手攻打南宮世家,派我們三人來打聽虛實。”

  東方雪一怔,心裡暗叫“好險!”說道:

  “什麼時候?”

  黑衣人說道:

  “明天晚上!”

  東方雪面色一寒,說道:

  “你這消息,確不確切?”

  黑衣人忙說道:

  “絕對確切,是門主對我們講的。”

  東方雪說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風兒,解了他的穴道。”

  黑衣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緩緩轉過身子,退後十步,才轉身放腿飛奔。

  其實東方雪根本沒心思顧及他,說道:

  “姜大哥,我們趕快趕去和表姐他們會合,把這消息帶給他們,不然就來不及了。”

  姜古莊心裡一陣激動,明天晚上,真正的狐狸就要出山了,這將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的最後交鋒。

  但他相信,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這時天已亮了,旭日東昇,一行人迎著朝陽走去朝霞如火,彷彿在天邊燃起一團篝火,此時的薑古莊心裡有如天空一樣開闊舒暢。

  ,微帶一絲涼意的清風吹拂著四個年輕人的面龐,東方雪坐在那設計精巧的車廂裡,將車簾高高捲起,姜古莊騎馬不緊不慢地走在車廂的右側,東方岳走在左側。

  說實在的,姜古莊沒見到風兒出手動武,但風兒駕駛著那匹黑色,渾身無一根雜毛的馬,神態甚是從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位指揮千軍萬馬,馳騁千里大漠的將軍。

  姜古莊驚嘆這份從容。而更為奇怪的是,在姜古莊的心裡卻隱隱感覺這份氣質是因坐在車廂裡的東方雪所給予。

  儘管姜古莊沒有正視左邊的東方雪,但能感覺到東方雪的眼神一直籠罩著他,正如他正在凝視天邊的朝霞一般。

  這種眼神在姜古莊空明的心境中彷彿飄過一片片雲彩,給人以親切、平和、遐想,彷彿一片佛光將薑古莊帶入一個遠古的古代,完全融入了自然,而東方雪的眼神如潮水般的包圍了姜古莊,那麼深邃遼遠。

  姜古莊彷彿置身於大海之上,海浪捲起細小的浪花,舔著他的腳丫,親吻他的面龐,忽兒,又彷佛回到了童年的大荒,花兒香,草兒綠,牽著柔兒的手嬉笑。

  “莊哥哥,你的心情真好!”東方雪的聲音彷彿將薑古莊從天際拉回來。

  姜古莊一愕笑了笑,他驚奇地發現東方雪那清澈的眸子裡也有一片明麗的天空,笑道:

  “東方姑娘,子非魚,孰知魚樂乎?”

  東方雪莞爾一笑道: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並且由小妹猜想,莊哥哥應該有一個聿福美好的童年。”

  姜古莊差點從馬上掉下來,茫然的望著東方雪,表情分明在驚問道: “你怎知我心!”

  而嘴裡卻喃喃說道:“對,對,那是很美好的,花香,鳥語……哎…

  東方雪一掠雲鬢說道:“莊哥哥,我的話使你不高興嗎?”

  姜古莊馬上發覺自己失態,忙說道:“沒有,東方小姐不要誤會,我的心情從沒有如此開闊。”

  東方雪露出好看的貝齒笑了笑,說道:“我很欣賞莊哥哥的這種率直。”

  姜古莊聽出她的話滿含著真誠,沒有一絲一毫的揶揄,心里大為感激。

  '東方雪專注地註視著姜古莊,幽嘆一聲說道:

  “可惜莊哥哥的快樂沒有延續下去,你的眉目之間怎麼隱藏那麼多的苦難!”

  姜古莊想到自己中了“六合神指”後,被劉叔帶著踏遍中原大地,那七年非人的生活,難道我這段經歷已表露在我的臉上?

  東方雪見姜古莊沉吟著未說話,笑道:“莊哥哥,你不怪小妹在讀你吧!”

  姜古莊奇道:“姑娘你在讀我?”說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朝霞映在東方雪的臉上,彷彿塗了一層薄薄的胭脂,說道:“請莊哥哥不要介意,我對世間的萬物就像在讀一本本書,只不過有的書耐人尋味,給人以無窮的啟迪,而有的書卻又寡淡無味。其實一本書可以記載已經過去的歷史,同樣一個人的面相也可以記載一個人的經歷!”

  姜古莊笑道:“在姑娘的眼裡,我該屬於哪類書呢?”

  東方雪說道:“在莊哥哥的心裡應該已有答案。”

  姜古莊心裡也明白,像東方雪這樣博覽群書、心羅玄機的才女是不會將話說白的。

  這時馬車已轉過了一道山凹,楓林如火,衰草連天,難道紅葉就是秋天的印記嗎?

  東方雪突然側過頭去,對行在左邊的東方岳說道:“哥哥,你見到表姐了嗎?”

  東方岳說道:“當然,是表姐叫莊大哥和我一同來接你的。”

  東方雪說道:“當時,我一接到哥哥的飛鴿傳書,就和風兒一起動身南下了,莊哥哥,你想,我表姐她找我會有什麼事呢?”

  姜古莊說道:“我想是南宮姑娘需要你幫她解決一些疑難,再說,東方姑娘在江湖上名氣太大,你們表姐妹,南宮姑娘也想見見你。”

  東方雪說道:“我聽爹爹說,表姐不但武功高絕,將略大成,而且是天下第一等的美女。”

  東方岳答道:“這……表姐的武功和心智,的確蓋世無雙,但……不過這些與一個人的相貌沒有多大關係的。”

  東方雪,愕然道:“我可不這麼認為,我覺得—一個人的心智應該可以通過她的面相看出來,你認為呢莊哥哥?”

  姜古莊的心中馬上浮現出南宮傾城那傾城傾國的絕世容貌,而愛美是一個女孩的天性,特別是對一個正處在風華正茂的少女來說,美麗姣好的容貌就像生命一般,可南宮傾城為什麼不以她的真面目示人呢?南宮絕命的那幅絹圖上以及遊老前輩的那幅人物肖像分明是按照南宮傾城的像描摹出來的。

  雖然姜古莊不懂的石刻字畫,但從南宮絕命所交給他的那幅絹圖,儘管保存得很好,但還是可以看出年代久遠的痕跡,顯然不是按照南宮傾城畫下來的。

  遊老前輩的那一幅更是不可能,因為遊老前輩從未見過南宮傾城,而且他也是神宮裡的人叫人描摹的,那麼神宮的人為什麼又有這幅絹圖,這幅絹圖顯然很重要,它到底起什麼作用?

  姜古莊百思不得其解,惟一的希望就是將絹圖給南宮傾城,或許她知道這其間的疑團。

  可南宮傾城會告訴自己嗎?姜古莊心裡一點底也沒有,說實在的,儘管南宮傾城已在他面前展示她少女的情懷,讓他一個人目睹她的芳容,但姜古莊對這種情感的把握始終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聽到東方雪的問話,他真的很想將心中的疑團都說出來給東方雪聽,他相信東方雪一定能推理出一個合理的說法,可南宮傾城告訴他不可和第三個人說起,這個人當然包括東方雪。

  於是平淡地說道:“有些事情是很難說的,東方姑娘見到你表姐,一定會對她的容貌很失望,但我想南宮姑娘應該是一本最雋永的書。”

  東方雪微微一笑,說道:“在莊哥哥的眼裡,我又該是哪一類書呢?”

  姜古莊說道:“正如姑娘的才氣,浩瀚博大,亦如姑娘的琴技,曲高和寡。”

  東方雪說道:“嗯,我很傷心!”

  姜古莊心裡黯然,說實在的,上官痴、劉雪柔、南宮傾城、任秀敏、東方雪真的算得上人間美女,但相比之下,南宮傾城那種美卻是一種驚世駭俗、不同凡響的美。

  儘管絕命魔尊給他的那幅絹圖,表面上是南宮傾城的翻版,姜古莊只是匆匆一瞥,但卻在他的心中引起強烈的震撼,一種心碎片片的感覺,當時東方岳在場,他不好將自己的心裡感受說出來:

  絹圖上的肖像有說不出的內涵,那千萬種風情,百萬個嫵媚,彷彿從絹圖中呼之欲出,以薑古莊的內功已是爐火純青,但看了這幅絹畫,還是有一種魂不守舍的飄忽心醉之感,彷彿從那絹畫上能體會出一種洶湧澎湃的激情。

  而遊老前輩所描摹的畫,雖然惟妙惟肖,但只僅僅是一張人物肖像畫而已,像只空洞的眼睛。

  為什麼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姜古莊像是在瀆一本天字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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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五章不同之美
  東方雪悠黯的一聲嘆息,彷彿在他馳騁的心田撥動了一根琴弦,側頭笑道:“東方姑娘,你麗質天咸,不會對我膚淺的評價所介意吧!”

  東方雪“扑哧”一笑道:“是的,我很在乎你的看法。”

  東方雪說話時,眼睛裡浮觀出一種如煙如霧縹緲的東西,姜古莊只感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沐浴在這眼光之下。

  過了一會兒姜古莊只感到那光暈消失,東方雪抬頭望著滿山的紅葉,無限嚮往地說道:

  “其實,聽爺爺說,在一百多年前,也就是在我祖輩的時候,那時有一個天生尤物,那才叫麗質天成,世間沒有哪一個男人看了她一眼之後,不會為她心碎而死的。”

  姜古莊又想到了那幅絹畫,心想世上哪有這樣的八。

  東方雪彷彿看出他的心思,說道:“莊哥哥不相信?”

  姜古莊說道:“我認為美不能控制一個人的意志,她應該是更能激起別人高尚的情操。”

  東方雪說道: “莊哥哥所說的不錯,但美有兩種,有一種叫玉石之美,有一種叫邪惡之美。”

  姜古莊一時啞然,他想到劉叔叔在西域雄鷹堡時給他介紹一種“忘魂花”,那美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美艷,但它同時又能使人喪失本性,那時他還小,不能完全理解,現在想起來確是有極深的內涵。

  東方雪道:“那時以先祖及南宮絕命、慕容滅世前輩他們的蓋世神功,都不能忘情。”

  姜古莊驚道:“姑娘所說的絕色女子是和南宮前輩同一輩的人?”

  東方雪說道:“不錯,她的名字叫武則天!”

  姜古莊說道:“姑娘真好說笑,武則天是我們前朝的一個女皇帝,貴為九五至尊,她和三大世家又有什麼關係? ”

  東方雪面容含霜,說道:“人是有慾望的,也許……唉……也許每個人的初衷都是好的,但江湖慾望可以改變,莊哥哥,我這樣子是在對你說笑嗎?這裡還有一段關係到我們三大世家辛酸的血淚史。”

  姜古莊驚道:“辛酸血淚史?”

  東方雪長長吁了一口氣說道:“對!我想表姐之所以讓你和哥哥來接我,最主要是表姐心中有了太多的疑團吧!”

  東方岳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突然插話道:“妹妹,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東方雪說道:“哥哥,你別誤會,這些並不是爺爺告訴我的,只是我從書中悟出來的,所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秋風吹著滿山的楓葉沙沙作響,像點燃一山的野火,秋飛的大雁在一洗長空下留下一瞥驚鴻。

  東方雪的話,不,應該是她的聲音就像秋蟲在呢喃細語,聽說一個遙遠的往昔,姜古莊甚至可以想像,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東方破天堡中,明月清風下,坐著一個孤獨的女子,不知疲倦地看一本一本的書。

  多麼和諧的大自然,姜古莊有一種陶醉的感覺,稍後,姜古莊發覺這和諧的意境之中存在若有若無的旋律,姜古莊不由得痴了。

  東方雪輕聲問道:“莊哥哥,你可聽到什麼?”

  姜古莊點點頭,說道:“秋風中一曲優美的旋律,如同日光摻和流水,彷彿是用淚水輕輕掇取。”

  東方岳笑道:“姜大哥,你怎麼也變成文人騷客了,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東方雪淡然一笑,說道:“哥哥,話不能這麼說,世上萬物境由心造,另外莊哥哥的內功已臻化境,他能聽得出來。”

  轉而又司道:“莊哥哥,那旋律真的那麼美嗎?”

  姜古莊在一旁叫道:“我也聽到了,彷彿是從天際傳來的。”

  東方雪說道:“那彈奏的人一定是位不平凡的人,他有很高的內力嗎?”

  風兒一直沒說話,但“噓”地一聲,勒住了馬車,四人駐立在楓林之中,風兒靜靜說道:

  “小姐,那是琴聲!”

  姜古莊驚訝地望著風兒,因為她知道,東方岳的內功弱於自己,所以稍後聽到,可風兒居然在天籟之間辨出琴聲!

  姜古莊說道:“琴聲沒有貫注彈奏人的內力,但似於地揉合了主人的全部情感。”

  東方雪說道:“我很想見見這琴聲的主人,”

  姜古莊領先,風兒從馬車裡拿出六弦琴,一行四人沿著小徑向山林中走去。

  紅楓夾道一線藍天,蒼穹寂寥,登上山頂,呈現在四人面前的是一番奇瑰的景色。

  在一條峽谷的盡頭,青山嶙峋,翠竹,蒼松,林海鬱鬱蔥蔥,萬紅叢中一點綠,並且還有一片如鏡般的湖水,水光接天,湖中有十多個高矮不等的小島,被水相隔,似斷似續,煙水瀰漫,錯落有致,湖邊蒼翠之中有一個紅磚碧瓦的尼庵。

  遙遙一指,說道:“琴聲應該是從那里傳出來的。”

  東方雪側耳細聽,在這高山之巔,那琴聲已是清晰入耳,她微微一笑,說道:“莊哥哥,你說曲高和寡,沒想到一會兒就高山流水會知音,主人似乎極懂玄機,早知道我們要經過這裡,她很歡迎我們的造訪。”

  姜古莊面上一紅,說道:“沒那麼神奇吧!”

  風兒歡快笑了一聲,說道:“姜公子,知不知道琴語!”

  姜古莊一愕,說道:“你是說用琴聲說話?”

  說著,四個人已到湖邊,彷彿置身在仙境之中,環境甚是幽靜,尼庵之上掛著一塊“思石庵”的匾額,字跡娟秀飄逸,特別中間的那個“石”字,格外醒目,給人的感覺,彷彿珠淚紛紛落下。

  東方岳皺了皺眉頭說道:“妹妹,怎麼起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名字?”

  東方雪說道:“這其中肯定含有主人的初衷。”

  不錯,現在可以清楚地聽到近在咫尺的琴聲曲調平和,聽在姜古莊的耳裡有一種古香古色的感覺,但聽不出來是什麼曲目。

  突然,琴聲戛然而止,姜古莊喊道:“姜古莊、東方岳、東方雪、風兒打擾庵主。”

  聲音雖然不大,但姜古莊用先天罡氣說出,已是傳出很遠很遠……

  一片寂靜,沒有回音。

  過了片刻,裡面傳來單弦的琴聲,只有兩個音符。

  東方雪說道:“主人已允許我們進去。”

  庵內打掃得甚為整潔,令人驚奇的是,庵內的茶几上擺放著四杯裊裊熱氣的清茶,散發著沁人的香氣,不多不少,剛好四杯。

  清幽的雅室內,芬芳無比,裝扮得像一問少女的閨房。

  可在房間的案旁,背坐著一個滿頭銀絲的女子,四個人都不能準確地猜出她的年齡,單看那隨風飄拂的白髮銀絲,至少也有一百來歲,可卻又是一個少女玲瓏曲線的背影。

  女子的前方,懸掛著一幅肖像,肖像上畫著一個滿臉風塵之色的男子,一片汪洋的滄桑之感躍然而上。

  姜古莊一聲驚呼道:“南宮前輩!”

  姜古莊一接觸到那畫上人的眼神,馬上浮現出“絕命魔尊”南宮絕命的那雙深邃遼遠的眼神。

  當時在古廟裡的南宮絕命,雖然渾身長著白毛,但那雙眼神並沒有隨著歲月的改變而改變。

  東方岳也反應過來,驚呼道:“對,南宮前輩!”

  白髮女子身子微微一顫,然後用手撥弄著琴弦。

  東方雪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招呼兩人坐下。

  姜古莊明白白髮女子是用琴語和東方雪交談,可除了東方雪之外,三個人只覺得悅耳動聽,不明其葸。

  奇怪的是她為何不轉過身來說話?

  隨著琴聲的傳來,東方雪又道:“請用茶!”彷彿是在代白髮女子說話一般。

  東方雪雖然不懂武功,但對於琴棋書畫茶道,無一不精,輕呷一口茶,只覺得清香滿口,沁人心脾,不由得脫口讚道:“好茶!”接著又道:“如果晚輩說得不錯的話,這應該是碧山神女,罕世奇茶。”

  姜古莊奇道:“碧山神女?”

  東方雪笑道:“這真是我們天大的福分,碧山神女是茶中的極品,是彌海一帶生產的,這種茶樹僅僅在碧山之上,每十年,春雨那天的晚上,茶樹才長出嫩綠的蕊葉,採摘下來,四蒸四曬,才有這碧山神女茶,不僅茶色香俱全,並且泡在水里猶如碧山神女翩翩起舞。”

  姜古莊一看,果然杯中淡綠的氳氤中,有綠衣少女舞步翩翩,真是嘆為觀止。

  這時琴聲響起,驟然之間,只聽東方雪又道:

  “不敢,正是小女子,前輩過獎了。”

  三人心裡都明白,那白髮女子似是說出東方雪的身份,並且對她褒獎一番。

  東方雪站起身子,神色甚是恭敬,說道:“不知前輩怎樣稱呼?貿然造訪,望前輩原諒!”

  琴聲響起,東方雪花容失色,說道:“慕容緋緋!”

  此語一出,姜古莊三人不由也是大驚,眾所周知,南宮絕命一生只收了兩個女弟子,一個是慕容緋緋,一個是慕容心怡。

  慕容緋緋不會武功?只得南宮絕命的玄學和琴棋書畫的真傳,在一百多年前就銷聲匿跡,沒想到是在這風光旖旎、四季如春的古庵之中。

  怪不得那橫匾上寫著“思石庵”。

  幕容緋緋似是沒在意四個年輕人的驚詫,因為四人都不能看到她的表情,只聽到琴聲平和傳來。

  東方雪答道:“這位是姜古莊。”

  姜古莊心中一凜,知道是幕容婆婆向東方雪詢問他的名字。

  又是一陣琴聲,東方雪俏面緋紅,支吾道:“不……不是的。”

  說著秋波流轉,溜了一眼姜古莊。

  琴聲不響,東方雪突然忸怩起來,急急道:“婆婆,你再說,我就不和你說了。”

  慕容緋緋似是妥協,曲調一變,東方雪才收斂了一下激動的心情,望了一眼姜古莊,問道:“莊哥哥,你可見過南宮前輩?”

  姜古莊隱約地能感覺到慕容緋緋和東方雪所談的內容,因為東方雪的神態已完全表露出來,臉一紅答道:“不錯,就在幾天前見過。”

  慕容緋緋的背影又是一顫,琴聲變得尖銳刺耳,一反常態,可以感到主人的心中萬分的激動。

  東方雪反而平靜地說道:“莊哥哥,婆婆說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她說南宮前輩已經死了,是被她妹妹幕容心怡害死的。”

  姜古莊說道:“千真萬確,東方兄弟也見到的。”

  琴聲如暴風驟雨,一陣急弦。

  東方雪說道:“莊哥哥,你在哪裡見到南宮前輩的?”

  姜古莊將見到南宮絕命的情景說了一遍。

  一片寂靜,可怕的寂靜,使人有點壓抑窒息。慢慢地,琴聲又緩緩響起。

  東方雪正要說話,突然大門光線一暗,一條身影急掠而至。

  好快的身法。

  驟然,室內充滿了一種殺氣。

  慕容緋緋驚轉身子,叫道:“師……父……”

  四個人這才看清慕容緋緋的容貌,簡單的“師父”四個字,在她說來已是特別艱難。

  說實在的,這應是一張極為恐怖的臉,臉上清楚地留著兩道深深交叉的劍痕,可更令姜古莊吃驚的是,飄然而來的不速之客卻是“奪命神尼”慕容心怡。

  幕容心怡和幾個月前姜古莊見到的沒有什麼變化,鶴髮雞皮,手如雞爪,和歲數一般的慕容緋緋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

  慕容緋緋的臉上掛著兩行眼淚,但四人卻可以從這張醜臉的乾廓想像出年輕的她是如斯美麗。

  是不是人間每一個美麗的女子,美臉之後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未乾淚痕!

  不是師父,而是妹妹,並且還是雙胞胎的妹妹。

  兩人無言面對!

  兩個相隔近百年的雙胞胎的姐妹,在百年後相逢,是怎樣的心情,這是四個年輕人所不能理解的。

  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在百年前經過怎樣的恩怨情仇,為什麼人間的至親,卻有完全不同的結局,是什麼使她們不能相聚!

  “奪命神尼”這個江湖談之色變的大名,可今天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她是靜靜地站在她姐姐的面前,從她的身上你可以不自覺地感覺到一股王者殺人之氣。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四行老淚放縱奔流,那是感情的淚水。

  真奇怪,淚水流了一百多年也流不完的。

  “姐……姐!”慕容心怡的聲音也很吃力。

  幕容緋緋沒有回答,嘴唇翕動,但是沒有說出話來。

  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時間是無情的,無情的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就是再深的怨恨,也經不起一百多年的時光吞噬。

  兩個一百多歲的老人放聲痛哭。

  沒想到被世人稱做奪命的人,也有眼淚。

  可這一切,這四個年輕人一點都不感到駭異和反常。

  姜古莊在黃山的密洞裡見過“奪命神尼”的冷酷兇殘,難道那是一個表象,冰冷的心是她主人的意識必先行冷卻的結果。

  慕容心怡沙啞說道:“姐姐,一百年,整整一百年……”

  兩位世紀老人唏噓不已。

  但慕容緋緋只是點點頭,雙手比劃,嘴唇翕動,卻並沒況出話來。

  慕容心怡驚恐地看著這個和她相隔百年的姐姐,說道:“姐姐,一百年了,你難道不肯原諒我,你仍然不肯叫我一聲心怡嗎?”

  慕容緋緋還是重複剛才的動作,無言執手相看眼淚。

  東方雪忍不住說道:“你姐姐與世隔絕一百年,從沒有和外人交流,她早忘記了人類的語言。緋緋前輩,你是不是有很多話要說?你用琴語告訴我,再由我轉告心怡前輩吧!”

  姜古莊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慕容緋緋不能說話,一百年的時間,人類最基本的東西讓時間給奪去了,而“奪命神尼”幸好還讓癡兒陪了她十六年,所以還能記住語言,儘管有些生澀。

  慕容心怡轉過頭,目光如晴空中的一抹霞光,“刷”地轉向四人,冷冷問道:“你是誰?”

  東方雪沒有迴避“奪命神尼”的眼光,不亢不卑地回答道:“東方雪!”

  “奪命神尼”退了一步,聲音彷彿從地窖裡冒出來,說道:“東方千秋是你什麼人?”

  東方雪一愣,說道:“是小女子的先祖。”

  突然,“奪命神尼”仰天狂笑,說道:“姐姐,一生卑鄙無恥的東方千秋也有這樣的後人,真是好笑1”

  東方岳一躍而起,虎眉一挑,喝道:“魔頭,你敢辱罵我的先人!”

  “奪命神尼”陰陰一笑,說道:“哈哈,罵得好,那就讓我一魔到底吧!”

  說完雙手一分,竟同時向東方雪和東方岳拍去。

  姜古莊大驚,飛射掠起,急忙使出一招“龍行天下”拍向“奪命神尼”。

  “奪命神尼”“咦”了一聲,只得撤回雙掌,迎向姜古莊,也是同樣的一招“龍行天下”。

  “轟”的一聲大震,兩人都同時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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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六章圍魏救趙
  “奪命神尼”驚奇地望著姜古莊,幾於不相信這發生的一切。

  令她驚奇的是從地洞裡出來居然碰到了姜古莊,而使她震驚的是,姜古莊居然能接住她五成功力,這簡直匪夷所思。

  其實她不明白,姜古莊的功力已是和她不相上下,他的目的主要是圍魏救趙,迫使“奪命神尼”撤招自救,所以只用六成功力。

  而“奪命神尼”見對方使用“龍行八式”的招數,大驚之下,僅用了五成功力。

  內力相鬥所產生的罡風將其他四人震得翻滾在地,其中東方雪和慕容緋緋不會武功,只感到一陣裂~的窒息,臉色蒼白,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東方岳沒想到這形同枯朽的老婦,武功如此霸道,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心想:憑自己的武功無論女:何也接不了那一掌,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風兒一聲驚叫,趕忙扶起東方雪:叫道:“小姐,你沒事吧!”

  東方雪搖搖頭,微笑道:“沒……沒什麼,,決,緋緋前輩。”

  兩人將慕容緋緋扶了起來,幕容緋緋指了指那把古色古香的六弦琴。

  東方雪說道:“風兒,將緋緋前輩扶過去。”

  姜古莊定定神說道:“慕容前輩,你……你是怎樣出來的?”

  姜古莊滿臉疑惑之色,南宮傾城說過“奪命神尼”已經出來,當時他還不相信,因為他知道,只有兩條路能使“奪命神尼”重出扛湖。

  一個就是毀在自己手裡的“千嬰之丹”,另一個就是取得絕命魔尊的武功秘笈,達到斷鐵斷金的境界。

  然而,“絕命魔尊”所謂的武功秘笈是一張雕圖和玉佩。

  那麼,“奪命神尼”是怎樣掙脫千年母鐵的束縛,再次橫空出世,這令姜古莊驚惑不已。

  “奪命神尼”也認出和她對了一掌的年輕人就是幾個月前從石洞中死裡逃生的薑古莊,也是大為驚異,反而桀桀怪笑道:“哈哈,老身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你小子居然還活著,我以為你已是屍骨無存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什麼?”

  “奪命神尼”的神情顯然極為激動,嘶啞尖銳,甚是刺耳。

  她狠狠地盯著姜古莊,說道:“像你這樣背信棄義的小人,小人!”

  姜古莊凜然說道:“慕容前輩,你誤會了,其實……我有…—”

  “奪命神尼”不耐煩地一揮手,一字一頓咬牙切齒說道:“小子,別找什麼藉口來搪塞我,這還不說,癡兒呢?你是不是殺了她然後和這東方世家的狐狸精好上了?哼!”

  雖然姜古莊在權衡武林大局和諾言之間,不得已將雕圖交給南宮傾城,心中始終惴惴不安,因為在他*裡,一諾乾金應該是一個大大夫最基本的生活準則,他甚至想找個機會去和“奪命神尼”有個交代。

  但“奪命神尼”的話也未免太蠻不講理,癡兒的走失,姜古莊一直耿耿於懷,可茫茫人海哪裡去找呢,何況自己有更多的大事要做。

  面對面前這個歷經百年滄桑的魔頭,姜古莊不想示弱,江湖風雨已使他完全處世不驚。

  沒有什麼使他感到可怕的!

  可他驀然發現“奪命神尼”的眼睛裡有渾濁的淚水。

  是的,姜古莊心裡一直牽掛著杳無音信、天真無邪的癡兒,難道這個天下最大的女魔頭也為癡兒蓄了一把眼淚。

  肯定是的,十六年的情愫,朝夕相處的十六年使“奪命神尼”替可憐的癡兒有些憤憤不平。

  姜古莊想到這裡,不由心頭一軟,說道:“慕容前輩,癡兒是因為我才……但你相信,縱使天涯海角,我也要將癡兒找回來。”

  “奪命神尼”冷哼一聲,說道:“嗯,你小子剛到石洞時,面容全毀,你知不知道,長著一張人世間最醜陋的臉,可癡兒還說好看,你以為我真的讓她去監視你的嗎?不!其實我是發現癡兒對你動了世上最可怕的感情,沒想到你卻棄了她,現在我讓黑白二雕去將她找到我身邊,我要讓她看看,是誰對她最好!”

  姜古莊心中不由暗暗一驚,原來“奪命神尼”已在他身上下了一個賭注,可悲的是現在讓她一言擊中,因為此時他身邊的是東方雪,而不是上官痴。

  東方雪望著怒氣沖衝的“奪命神尼”,心想:原來莊哥哥和“奪命神尼”有一面之交,這其間還有一個上官痴的女孩,但憑她的感覺,莊哥哥絕不是那種人,所以她平靜地說道:

  “心怡前輩,你誤會了莊哥哥…”

  “奪命神尼”沒有回頭,嘿嘿冷笑道:“姜古莊,現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你將東方世家這小妖精殺死,一條是你將我殺死!”

  姜古莊說道:“慕容前輩,這兩條都不是我所要選的。”

  “奪命神尼”眼裡騰地升起一抹凶光,說道:

  “你根本沒選擇的餘地。”說著,雙手箕張,陡地向姜古莊抓去。

  東方雪一聲驚呼,姜古莊也是大驚,果真是魔性不改,一言不合,即施殺手。

  但此時不容他多想,一招“龍騰四海”,迎了過去。

  誰知“奪命神尼”硬生生地將身子向後橫飄,一爪向正在驚呼的東方雪頭頂抓去。

  這一變化太突然了,除非“絕命魔尊”,誰也沒有這個能力從魔爪下救出東方雪。”阿”地一聲慘叫,但不是東方雪,而是慕容緋緋。

  跟著又是一聲慘叫,“奪命神尼”撲倒在地。

  姜古莊怔怔地站在那裡,沒想到自己一掌結結實實打在“奪命神尼”的後背。

  原來,在千鈞一發之際,幕容緋緋身子一側,擋住了東方雪。

  “奪命神尼”志在必得,她要將東方雪美麗的面龐抓出五個血洞,可沒想到姐姐擋住了,但“奪命神尼”號稱天下武功第一,一身武功已到了收發自如的境地。

  但她的對手是一個毫不會武功的姐姐,倉猝之間,只得將渾厚的功力反擊自己,使自己倒飛而出。

  姜古莊在驚變之後,無暇多想,奮力一掌向“奪命神尼”招去,沒想到自己這一掌拍個正著,“咔嚓”兩響,“奪命神尼”的脊骨斷了兩根,撲倒在地,“哇”地鮮血狂噴。

  雖然“奪命神尼”硬生生地撤回了自己的內力,但勁風所巨,還是在她兩道劍痕的臉上刮下五條爪印,血肉模糊。

  誰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姜古莊扶起慕容心怡,“奪命神尼”驚恐地望著慕容緋緋,人一下子彷彿蒼老了許多,她想摔開姜古莊的手,但還是無力反擊到自己。

  “奪命神尼”一擊的神功內力反擊到自己身上,再加上姜古莊的一掌,縱使她蓋世至尊也是經受不住,顯然受了極深的內傷。

  東方岳和風兒分別扶起東方雪和幕容緋緋。

  慕容緋緋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東方雪,然後竟昏死過去。

  一個世紀魘頭僅僅是怕傷了自己的姐姐,而寧願傷了自己,這是叫人難以置信的,可這是事實。

  東方岳不明了這一切,說道:“姜大哥,怎麼會這樣?”

  姜古莊也是一頭霧水,他只是隱隱覺得三大世家,包括這兩個昏死過去的老人之間有極深的恩怨,他望了東方雪一眼。

  東方雪很平靜,只是她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淡淡地說道:“這一切都是緣劫,沒想到這麼快。”

  姜古莊更是不解,這發生的一切僅僅能用“緣劫”兩個字解釋,說道:“東方姑娘,幕容緋緋前輩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要來的。”

  東方雪點點頭說道:“緋緋前輩學究天下,沒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因為她是用心去感覺這世上的一切,她想告訴我們一個百年前的秘密,但沒想到心怡前輩會出現。”

  說完嘆了一口氣又道:“莊哥哥,她們不會有事吧?”

  姜古莊說道:“緋緋前輩好些,休息一下不會有事,心怡前輩只怕不能在短時間內灰复功力。”

  東方雪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心怡前輩一生殺孽太重,現在功力已損,這很危險的。”

  姜古莊說道:“不如我們將兩位前輩帶著去與南宮姑娘會合吧!”

  “嗯,事不宜遲,我們趕快上路吧。”東方雪從牆上取下那幅自像畫。

  姜古莊背負著“奪命神尼”,東方岳負著幕容緋緋,風兒扶著東方雪,幾人從原路匆匆返回。

  穿過楓林,姜古莊突然停下腳步,說道:“不好!”

  幾。人飛掠而起,越過山坡往下看,只見山腳的官道上,煙塵滾滾,黃沙滿天,兵器相交之聲大作。

  一百多名身著官軍戰甲的官兵正圍著五六個人拼命廝殺。

  姜古莊“咦”了一聲,因為被圍的六個人正是江南七俠和遊柯兒。

  東方雪也看清了六人,說道:“江南七俠在訌南一帶專門和官府作對,想必這些人是來緝拿他們的。”

  姜古莊一看,果然旁邊有一個旗手的黃旗上寫著一個斗大的“唐”字。

  這些官兵雖然武功不高,但是訓練有素,懂得集體作戰,江南七俠和遊柯兒被圍在中間,竟是不能突圍,已是險象環生。

  “鐵傘君子”柳正華將一柄鐵傘舞得車輪電轉,十來個人圍著他,慘叫聲聲,但後面的人又迅速添補上來。

  柳正華身上已是血跡斑斑,吼叫連天,左沖右突,甚是威猛,和在那草屋裡的柳正華簡直判若兩人。

  但他並不好受,腹背受敵,鐵傘在一收一張之間,又有幾個官兵落於馬下,可後面的又馬上掩殺過來:更不利的是在他的馬肚子上用繩子拒著一個少婦,那少婦發出連聲驚叫。

  奇怪的是,只要唐兵的兵刃刺向少婦,柳正華馬上全力補救。

  而唐兵也似乎看到這一點,盡力向馬肚子上的少婦招呼。

  柳正華大吼一聲,潛運內力,鐵傘一張,幾個唐兵倒摜出去。

  由於他救人心切,左邊大露空檔,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插進了他的大腿。

  柳正華竟不顧巨痛,反手一抓一送,那刺他大腿的官兵已是騰空而起,越過眾人頭頂,“卟嗵”一聲重重摔在地上,灰塵四起。

  就在這一當兒,右邊的一個唐兵鋼刀已兜頭劈向馬肚子的少婦,少婦尖叫一聲,柳正華右臂一探,竟劈手奪下那唐兵的鋼刀,順手一帶,白刀閃過,血雨橫飛,兩顆人頭斜飛而出。

  柳正華本來是個身子瘦小的老頭,此時已變成一個血人,神情甚是駭異。

  老五、老六、老七被一夥唐兵圍在另一個圈子裡,身上已是傷痕累累,拼命突圍,可圈子忽大忽小。

  幸好三人心息相通,互相補救,勉強還能支持得住。

  老六武功略高,一桿長槍左刺右挑,一唐兵甚是狡猾,彎腰斬老七的馬腳。

  老六長槍猛進,已是刺穿那唐兵的左肩,誰知那唐兵甚是硬氣,突然雙手抓住槍桿,死不撒手。

  老六長槍一晃,竟沒掙脫,情急之下,只得一收一帶,將那唐兵拉到跟前,左手一掌拍去,唐兵倒飛出去。

  誰知那唐兵至死還緊握槍桿,老六沒想到會這樣,被唐兵拉於馬下。

  剛一落地,旁邊兩騎唐兵鋼刀居高臨下劈下,老六隻得撒手,雙手上舉,將兩個唐兵拉下馬來,用奪來的鋼刀,深深砍進馬股。

  戰馬負痛,一聲長嘶,向前撞出,將前面幾個唐兵撞得翻身落馬,馬上現出一道缺口。

  老六靈機一動,凌空躍上,劈手又奪下兩把鋼刀,統統刺入馬肚子上,受痛的馬橫衝直撞,唐軍大亂。

  老六躍上一匹受驚的馬背上,大喝一聲:“走!”說著帶頭衝了出去。

  柳正華鐵傘往前疾點,傘尖直戳前面一個唐兵的前胸,這時斜裡幾個唐兵趕來營救,柳正華鐵傘一收,雙腿一夾,跟著老五、老七後面衝出重圍。

  可唐兵並不追趕,四人走了一箭之地,只見老三遊雲龍和女兒遊柯兒仍被圍在中間。

  遊雲龍和遊柯兒武功最弱,在馬上前俯後仰,左支右絀,那架式只求自保,毫無還手能力。

  已衝出去的四人相互望了一眼,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聲吶喊,再閃殺入重圍。

  姜古莊四人站在山丘上,看得心驚不已,江南七俠的江湖義氣的確無人能及。

  東方岳說道:“那馬上的少婦是誰?”

  東方雪道:“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我想那應該是江南七俠中的老二盧東平的妻子。”

  姜古莊長吁了——口氣,說道:“看來他們之間二十年的思仇已是真相大白了。”

  東力岳由衷地說道:“素聞江南七俠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君子之風,在江湖上已是聞名遐邇,但百聞不如一見,四人明知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回去救遊老前輩,實在可敬。”

  東方雪卻嘆了一聲,說道:“水老則無魚,君子的背後卻是一個悲劇。”

  官道上的打鬥隨著四個人的去而復返,再次掀起高xdx潮。

  這些唐兵的確有作戰經驗,隨著四。人一入,馬上蜂擁而上,將四人分割開來,使他們首尾不能呼應。

  只聽見一聲驚叫,遊柯兒左臂中刀,長劍落地。

  遊雲龍見愛女遇險,竟是不顧性命,長劍直取那唐兵的咽喉,他身體完全扭轉,他左側的唐兵瞅住空隙,一刀切下,已將游雲龍的左臂給硬生生的切下東方雪“啊”的一聲驚呼,輕聲說道:“莊哥哥,你將心怡前輩交給風兒吧!”

  姜古莊身子躍起,說道:“不用了……”

  話音未落,人已躥出五六丈遠,兩個起落,姜古莊左手抱著“奪命神尼”,右手一抓將正揮刀劈向遊雲龍的唐兵擲於馬下,飄然落馬。

  這幾個動作,只是在一眨眼間完成。

  姜古莊將“奪命神尼”放在馬背上,雙手連抓連丟,如入無人之境。

  遊雲龍和遊柯兒身邊本來已圍著一二十個唐兵,瞬間已倒下一片,空出一塊空地,唐軍大亂,駭然望著這個從天而降的神人。

  這時,柯兒也認出了姜古莊,驚喜叫道:“黑哥,你……”

  一陣驚喜,竟是說不下去,姜古莊微笑地點點頭。

  這時,圍攻其他四俠的唐兵還沒反應過來,正在全力圍殺四人。

  姜古莊身子一欺,掠過眾人頭頂,將站在外圍那名旗手的大旗搶了過來,旗桿橫掃,頓時倒下一片。

  來回幾次,唐兵已是潰不成軍,已有一大半被姜古莊掃下馬來,餘下的四散而逃,站得遠遠地望著姜古莊,那神情就像大白天撞鬼了。

  五俠也是駭異地望著姜古莊,他們倒不是詫異姜古莊的神勇,而是想不到姜古莊從天而降,將他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秋風吹過,血腥味撲鼻而來,六人血衣飄動,傷口鮮血外流,但他們忘了痛楚,也不知說什麼好,怔怔地站在那兒。

  遊雲龍左臂血肉模糊,鮮血順著空蕩蕩的衣袖流下,臉色蒼白。

  姜古莊連忙過去點了幾處穴道止血,遊柯兒突然流下兩行清淚,說道:“爹爹……

  你……”

  遊雲龍慘笑一聲,說道:“傻丫頭,爹爹沒事……”遊柯兒更是哽咽不成聲。

  遊雲龍回過頭說道:“姜少俠,謝謝你……”

  姜古莊正要答話,突然一個滿臉虯鬚中年大漢快步走到姜古莊面前,“卟嗵”一聲跪下,磕了幾個響頭,說道:“屬下馬榮成參見趙統領……”——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9 13:04
第六卷第七章以假亂真
  那中年大漢顯然是個首領,似知自己罪孽深重,只聽“咚咚咚”三響,額頭上已是叩出血來。

  姜古莊朝身後一望,並無別人,而那叫馬榮成的顯然是對他說話,姜古莊一頭霧水,怔立當場。

  江南七俠駭然失色,將馬拉後一步,五人並排一立,全身戒備,驚恐地望著姜古莊。

  遊柯兒已是花容失色,顫聲說道:“大黑……原來你是官府的……”

  姜古莊茫然搖搖頭,說道:“遊姑娘,你誤會了老六一抹臉上的血跡說道: “大哥,我們上當了。”由於他一臉鮮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已是絕望。

  柳正華望著姜古莊冷哼一聲,竟是不說話,大有豁出去的架式。

  事出突然,姜古莊喝道:“你們是誰?”

  撲在地下的馬榮成更是驚恐萬狀,趕快回頭大喝道:“你們都是死人,見了統領還不參見……”

  身後的唐兵趕快排成隊列,齊聲高喊道:“參見趙統領!”

  姜古莊驚訝莫名,心中氣苦,心想:我什麼時候變成統領了,冷冷說道:“誰是你們統領!”

  唐兵望著大惑不解的薑古莊,相視訕笑,馬榮成抬頭望瞭望姜古莊,又看了看遊柯兒和已經上前的東方雪,似乎馬上又明白了什麼,站起身來,一抱拳說道:

  “屬下……馬榮成該死,認錯人了。”

  說完轉過身去,手一揮說道:“兄弟們上馬!”

  唐兵在嬉笑聲中上馬準備離去,突然七俠中的老六大喝一聲道:“唐狗,哪裡走!”說完縱馬搶了過去。

  那中年大漢極是惶恐,朝姜古莊看了一眼,姜古莊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皺著眉頭思索什麼。

  馬榮成見姜古莊還是沒有反應,連忙避到一邊,大叫道:“今天全是我們該死,不知道……反正我們也沒傷你們,我這裡就還一條手臂。”

  說完,竟手起刀落,只聽見“咔嚓”一聲,馬榮成一條手臂齊肩而斷,掉在地上,哼都沒哼一聲。

  沒想到中年漢子這般硬氣,望著他們驅馬遠去,五俠竟沒加阻攔。

  但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馬榮成並不是怕七俠,而是衝著姜古莊才這樣。

  柳正華乾咳一聲,說道:“姜統領,怪我們有眼無珠,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東方岳已將慕容緋緋放在東方雪那輛設計精巧的馬車裡,轉過身來,從馬背上接下“奪命神尼”安置在馬車之中。

  姜古莊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正碰到遊柯兒投來幽怨的眼神,連忙問道:“遊姑娘,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遊柯兒淚痕未乾,說道:“我們一齊去祭二伯父的,沒想到碰上官兵追殺,要不是碰到你,我們……”

  五俠中的老六大聲喊道:“柯兒,我們還要趕路呢!”

  遊柯兒頭一低,輕聲說道:“大黑哥,你多保重……”說著,竟是眼圈一紅,別過且去,從姜古莊身邊縱馬過去。

  柳正華一抱拳說道:“姜統領,多謝不殺之恩,望姜統領好自為之,後會有期,我們……”

  話還沒說完,突然馬肚上的少婦“嚶”的一聲醒轉。

  東方雪打量那少婦,那少女!大概只有四十來歲,容貌甚是端莊秀麗,臉上敷施胭脂,頭髮高高挽起,彎眉顯然經過精心修飾,居然給人一種優雅的氣質。

  東方雪大為好奇,因為這少婦顯然是江南七俠中老二盧東平的妻子,二十年前,盧東平突然死去,想那時這少婦應該正當優雅成熟,風姿綽約。從那天遊雲龍的敘述中,應該是這少婦在二十年前就與老二遊雲龍移情別戀,可江南七俠怎會接受一個赤誠無比二哥妻子的私情,這使移情別戀的少婦大為傷心,就害了自己的丈夫。

  江南七俠歷經二十年的滄桑,經過東方雪和姜古莊的推測,終於使真相大白。

  其實遊雲龍對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應該是最清楚的,但一邊是和自己談得來的知己,一邊又是義薄雲天的二哥,所以他就選擇了逃避,一躲就是二十年,這其中的愁苦,在東方雪揣測之中,不竟心為之慨然。

  江南七俠對這二嫂顯然是極為敬重,少女J雖然被捆,但是用寬粗的牛皮將她捆在馬肚子上,與坐在馬背上無異,更加穩妥,經過剛才一場惡鬥,少婦的臉上和身上都濺了不少的鮮血。

  令東方雪驚訝的是,少婦應該是清楚江南七俠的秉性,為報仇矢志不渝,是決定要她血債血償的,這樣的處境,哪還有心思塗脂抹粉,甚至描眉畫睛的。

  少婦被唐兵一刀砍下,嚇得昏了過去,甦醒過來,睜開妙目,看了眾人一眼。

  突然,她身子側動了一下,眼睛大放異彩,神情甚是激動,高聲叫道:“匡胤,胤兒……”

  柳正畢正撥轉馬頭,準備轉身離去,聽到少婦急切呼叫,都鞭馬收韁,停了下來。

  眾人順著少婦的眼光看去,少婦是沖正在呆然木立的薑古莊喊的。

  少婦見姜古莊站在那裡沒有應答,大是傷悲,眼淚奪眶而出,喊道:“胤兒,你不認我這娘了,我二十年來,時時在想著你,我苦命的孩子!”

  江南七俠驚訝地望著姜古莊,柳正華陰陰說道:“二嫂,你認錯人了,他是李煜手下的統領大人。”

  少婦喊道:“不會的,我的胤兒,我不會認錯的,他額頭上的一塊疤是我……那是胤兒兩歲時,我給他洗澡,最後一次洗澡,胤兒調皮,在盆沿上磕的,胤兒,你不認娘,娘不怪你,來,讓娘摸摸你,二十年了,你長這麼高……”

  姜古莊聽那婦人訴說往事,心里莫名其妙地湧動一股暖流,她想起了大荒山那美好的童年,母親經常給自己搓背洗澡。

  可他記得自己額頭上的疤是柔兒用木劍刺的,當時柔兒嚇得臉都變色了,那時她主要是怕劉叔打她,姜古莊就說自己不小心摔的,為此柔兒還給他做了一個彈弓。

  眾人朝姜古莊的額頭望去,果然有一寸長的疤痕。

  柳正華喃喃地說道:“難道……”

  因為江南七俠都知道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

  在後唐時期,朝綱混亂,天下不清,群雄割據,民不聊生,人人自危。

  江南七俠扶貧濟弱,在江南一帶行俠仗義,以俠義著稱,所以江湖人稱之為江南七俠。

  一天,江南七俠追尋一名採花盜到十里揚州。

  揚州自古繁華,在亂世之時,妓院林立,江南七俠沒抓住採花大盜,卻救了青樓女子,這女子就是後來的二嫂曲杏娥。

  後來才知道,曲杏娥是揚州城的一名妓,被一朝中姓趙的武將看中,就這樣生下了一個兒子趙匡胤。

  可那武將始亂終棄,搶走了兒子趙匡胤,還要將曲杏娥殺死,正碰到江南七俠經過,就在眾官兵的棍棒下,救出了這名女子。

  江南七俠不願因一名青樓女子而辱沒君子之名,可又不好安置她。

  曲杏娥也明白七人的苦衷,就投河自盡,七人將其救起,沒辦法,經過兄弟撮合,曲杏娥和老二盧東平結為夫妻。

  七俠之中,盧東平家境富有,但生情豪放,喜結江湖俠士,視朋友如手足,七人義結金蘭,一直在他家裡落腳,六人對他甚為敬重。

  曲杏娥和盧東平有了夫妻之名,就住進了盧家,操持家務,極有分寸,賢惠有加,六兄弟逐漸接納了這個二嫂。

  過了幾個月,二嫂成天悶悶不樂,說是極思兒子趙匡胤。

  於是六兄弟再下揚州,去找尋趙匡胤,因為六人心裡明白,二哥儘管和二嫂是夫妻,但很少單獨在一起,夫妻兩年還沒有子嗣,知道二哥是怕傷了兄弟感情,所以疏遠二嫂,因此就借找趙匡胤來與二嫂團聚,讓二嫂和二哥有單獨相處的時光。

  老三武功差些,也留了下來,沒想到等五人回來,就發生了慘變。

  盧東平死了,而且還是死在老三的短刀之下,而老三卻攜著一家老小逃走,五人沒想到遊雲龍會是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人。

  當時二嫂平靜地說,你們二哥是我殺的,因為我不想生活在他的陰影下,可那時沒一個人在意這話,以為二嫂是嚇昏了,因為平時二嫂對二哥極為體貼,這是眾所周知的。

  即使在意,他們五人生活中沒女人,也是永遠不明了曲杏娥的心情,於是五人走上了二十年的尋仇之路。

  二十年來,他們風餐露宿,矢志不改,後來經東月雪一語點破,追回盧家,曲杏娥淒然一笑,說道:

  “我說是我殺你們二哥的,你們不相信。”

  五俠就將曲杏娥帶到二哥墳前,讓她自盡,路上卻碰到一批官兵捉傘他們。

  七俠在江湖行俠仗義,殺了不少官府的人,官府到處捉拿,但五人行踪不定,這次不知誰向官府告密,官府就派大隊人馬前來。

  柳正華想到這裡,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照這架式,這給他們解圍的就是曲杏娥的兒子趙匡胤。

  趙匡胤肯定明白自己的身世,帶官兵來捉拿他們,救他母親,這麼說來二哥的在仇就沒法報了,柳正華臉上陰晴不定。

  姜古莊更是心亂如麻,剛才那隊唐兵稱自己為趙統領,現在這婦人又稱自己為趙匡胤,可自己是姜古莊,惟一的解釋,就是他們都認錯人了,說明有一個叫趙匡胤的人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這世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五俠不知姜古莊愣在那裡想什麼,他們心裡都明白,憑他五人的功力想從姜古莊的手下活命,除非出了奇蹟。

  柳正華見姜古莊臉色一時柔和欣喜,一時迷惑,不知他在打什麼鬼主意,連忙對其他四人一使眼色。

  四人馬上會意,一字排開,擋著姜古莊,而柳正華則一叩馬肚,絕塵而去,只聽那婦人一聲聲摧人心碎的“胤兒,胤兒!”的聲音隨風傳來。

  四人見姜古莊沒有動靜,一愣之下,也撥轉馬頭,朝前方追去。

  遊柯兒望了一眼姜古莊,也縱馬而去。

  東方雪走到姜古莊的身邊,說道:“莊哥哥,他們都走了。”

  姜古莊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東方姑娘,今天的事的確讓我糊塗了。”

  東方雪笑了一笑說道:“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它,何必作繭自縛,一切順乎自然。”

  東方岳不解地說道:“姜大哥,你真的是叫趙匡胤?”

  姜古莊說道:“不,我就叫姜古莊,從來沒第二個名字,是他們認錯人了。”

  東方雪說道:“那姓趙的統領看來在李煜手下還官職不小,並且風流成性,而且手段毒辣。”

  姜古莊奇道:“你見過他?是不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東方雪笑道:“我哪裡見過,不過我想統領應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職,另外那些官兵對他那麼害怕,是在職威之下形成的。”

  姜古莊道:“幸好我不是他,再說我也做不了什麼統領。”

  東方雪道:“將相本無種,事在人為。”

  風兒突然說道:“小姐,你是怎麼推測出那趙匡胤風流成性的?”說著調皮一笑。

  東方雪臉一紅,啐道:“丫頭,就數你心思多。”

  風兒笑道:“那些官兵見姜相公身邊有小姐這個大美人,再說姜相公也是先救遊家小姐,所以當姜相公不認時,都一齊訕笑,說明那趙匡胤經常到處……招惹姑娘。”

  姜古莊這才想起唐兵的訕笑,似乎頗有那意思,心想:真是當局者迷,風兒都看出一點端倪,不由臉微微一紅。

  側身看東方雪,東方雪別過臉去說道:“風兒,女孩子家哪來這麼多話,我們得趕路。”

  風兒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脆聲說道:“是,小姐!”說完躍下馬車。

  入夜時分,天空下起了濛濛細雨,此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個避雨的村舍都找不到,四人催馬奔了一程。

  姜古莊看見前面隱約有一座破廟,心中一喜,喊道:“好,前面有一處避雨的地方。”

  雨越下越大,等幾人到了破廟前,一個炸雷,大雨傾盆而下。

  姜古莊發現廟前的樹上拴著六匹馬,心想:咦,這不是江南七俠的馬,他們怎麼才走到這裡?

  大雨鋪天蓋地,此時姜古莊也顧不了那麼多,拴住馬,將慕容緋緋和“奪命神尼”扶下馬車。

  姜古莊馱著“奪命神尼”走在前面,東方岳背著幕容緋緋,風兒扶著東方雪走在後面。

  四人剛跨進廟門,突然廟內火把熄滅,一片漆黑。

  這時姜古莊一隻腳已踏進了廟門,突然只感兩側勁風撲面,上中下三路已被封死。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了,雖然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但姜古莊知道偷襲的人是四個。

  當胸而擊的是柳正華的鐵傘,兩肋是老五和老六的長劍,砍他下盤的是老七的單刀。

  這四件兵器已是迫在眉睫,並且對方出手狠辣,大有一招置人於死地之勢。

  黑暗中傳來一聲驚呼道:“大黑,小心!”

  電光石火之間,姜古莊身子微微後仰,“當”的一聲,一腳將下盤的單刀踢飛,伸手一抓,竟劈手奪下柳正華的鐵傘,往下一分,擋住了擊在中盤的長劍。

  對方在黑暗中怔了一怔,顯然沒想到姜古莊如此J得。

  其實,姜古莊並沒有想傷他們之意,不然,傷他們只是在舉手投足之間。

  四人一愣,柳正華一聲暴喝,竟是一掌劈空而至。

  姜古莊身子前探,還了一掌,只聽到“卟嗵”三聲,三個人倒飛出去。

  傳來游柯兒的一聲驚叫,破廟裡一片寂靜

  姜古莊情急之下,用力過猛,大悔不該出手,喊道:“遊老前輩,你沒事吧?”

  黑暗中傳來低哼聲,並沒有答話。

  突然,姜古莊只感到自己的雙腿一緊,已被人緊緊抱住,那人大喊道:“畜牲,你客死了我大哥!”

  姜古莊雙腿一分,準備掙脫那人,沒想到那人抱得甚緊,竟是雙手將他兩腳箍住,姜古莊一下沒掙脫開,人反而往後倒去。

  姜古莊怕將身後的“奪命神尼”給壓傷,身子一弓,一個空翻,竟將老七帶起摔了出去。

  砰然大響,老七的身子將一尊佛像撞倒,姜古莊己落在破廟中央。

  東方岳和風兒、東方雪相繼入內,突然破廟裡一亮,遊柯兒已將剛熄滅的柴火點燃。

  柳正華和老五、老六、老七四人撲倒在地,還沒站起來,用憤怒的眼神裡著姜古莊,遊雲龍和柯兒也是驚疑地看著姜古莊,而那美婦嘴裡塞著破布,滿含淚水地註視著姜古莊。

  這破廟顯然年久失修,香火不旺,幾尊佛像歪歪斜斜,缺胳膊滋長腿,甚是恐怖,而廟牆卻是大窟窿小眼的,涼風夾著雨氣灌進來,涼颼颼的,火光一明一暗,加上撞倒的佛像轟然倒地,灰塵四起,瀰漫在破廟中,發出嗆人的霉氣。

  姜古莊望了斜倚在牆角的柳正華一眼,說道:

  “柳老前輩,你們為何要對我下如此毒手?”

  柳正華咬牙切齒道:“小賊,你母親害死了我二弟,我們一定要她死在二弟墳前,你想救她,除非我們……只要我們有一口氣在,也要……咳咳……”

  姜古莊這才明了,在他們的心中確認姜古莊就是美婦的兒子趙匡胤,所以才塞住了美婦的嘴巴,怕她提醒姜古莊。

  遊柯兒突然說道:“大伯父,二十年過去了,反正二伯父已死了,你就……饒——”

  柳正華目齜盡裂,大喝一聲道:“放屁!二十年,我們決不能饒了她……咳咳…—”

  頓了一頓,又恨恨說道:“遊三弟,你是怎樣教出來的女兒……”由於情緒太激動,話還沒說完,“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遊雲龍一直落寞地低著頭,聽到柳正華的喝聲,忙轉向女兒說道:“柯兒,不得無禮……”

  姜古莊見柳正華吐了血,忙將“奪命神尼”交給風兒,走過去。

  柳正華身子往後一縮,突然老五縱身躍起,將長劍已架在美婦的脖子上,喝道:“小賊,你要敵傷我大哥,我就立即殺了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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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第八章徒有虛名
  東方雪脆聲一笑道:“可悲啊,可悲,大名鼎鼎的江南七俠,竟然會是七個偽君子。”

  遊雲龍一驚說道:“姑娘何出此言?”

  東方雪一邊踱步一邊說道:“在我認為有君子之稱的人,行事應是光明磊落、坦坦蕩盪,可幾位前輩所作所為,倒叫人覺得江南七俠徒有虛名。”

  江南七俠的“君子”招牌一直為江南七俠引以為榮,從來沒受到任何人的詆毀,柳正華冷哼一聲,說道:“素聞東方世家出了一個學究無人的才女,沒想到是一個信口雌黃的女流。”

  東方雪嘆了一聲說道: “學究無人確實有些欺名盜世,但是非曲直還是分得清的,一個自詡君子的人是斷然不會偷襲別人的,還有更不會去挾持一個婦人來要挾別人,而這兩點卻是我親眼目睹的。”

  柳正華臉一紅,竟是答不上來。江南七君子在江湖上行走,的確沒做什麼有違君子之事,即使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候。

  但這次卻是由於對手太強,因為他們心裡清楚,只要姜古莊一出手,那為二哥報仇的事就無望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東方雪這句話正中四人的傷疤,柳正華嘆了一口氣說道:“七弟,將劍放下!”

  老七恨恨地盯了東方雪一眼,果然將手垂下。

  東方雪又遒:“君子大大夫,理當恩怨分明,你們二嫂錯在前,應受到處置,但對一個弱女子也不應施以暴力。”

  遊柯兒遲疑地望了一眼柳正華,上前去扯出曲杏娥嘴裡的破布。

  曲杏娥還沒緩過氣來,忙向姜古莊叫道:“胤兒,他們武功很高的,娘只要看到你,見你一面動心滿意足了,娘死有餘辜,罪有應得,你就不要救我了!”

  姜古莊力掃唐軍時,曲杏娥已昏過去,所以她沒見識過姜古莊的武功,擔心兒子救自己而身遭不幸,才這樣說的,

  柳正華不知弟媳在揶揄他們,還是另有主意,冷哼一聲道:“你兒子本事太高了,我們幾個人就是被人打翻在地,賤—…你該高興了吧!”

  姜古莊說道:“柳老前輩,我真的不是什麼胤兒,只是你們當時情況危急,迫不得已,才傷J你們…

  姜古莊話還沒說完,曲杏娥竟然悲呼一聲說道:“胤兒,你真的不認娘了,雖然,一十年了,但我記得你,找每夜做夢都夢見你,你長高了,來,你將鞋脫下,你腳的大腳趾之間有一顆紅色的月牙形胎痣。”

  姜古莊奇道:“要是我腳趾真的有一顆紅痣,那可真奇了,怎麼我自己全不知道。”

  眾人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姜古莊,見他滿懷自信,柳正華心裡嘀咕道:難道是弟媳認錯了人,弄得我們虛驚一場。

  遊柯兒說道:“大黑哥,你就脫下鞋讓二伯母看看吧。”

  姜古莊心想,這可真出鬼了,我的童年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是你兒子,可心中又大是好奇,如果額上的疤痕說出來,是因為看得到,萬一腳趾真的有顆紅痣,那真是奇了,平時他從未註意到自己的腳趾。

  姜古莊脫下鞋襪,眾人屏息靜氣,心情極為緊張,像等待一個重要的結果。

  破廟里頓時鴉雀無聲。

  突然間,眾人不約而同“哦”的一聲,驚呼起來。

  火光之下,大家都清楚地看到姜古莊的腳趾之間有一大塊的紅痣,果真像一個月牙形,雖然不甚清晰,但此時,在眾目睽睽之下,極為掄眼。

  這一下輪到姜古莊呆了,驚叫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姜古莊倒不是對自己腳趾上的痣感到驚奇不已,而是對美女!準確無誤地指出來感到不可思議。

  腳趾之間紅痣,一個粗心的母汞還不易發覺,何況一位毫無干系的美婦!

  東方岳走到姜古莊身邊說道:“姜大哥,你就認了你母親吧,儘管她犯了錯,但畢竟是你……”不僅江南七俠,連東方雪、東方岳、風兒現在都已相信了。

  姜古莊也搞糊塗了,說道:“不,這絕對不可能,我母親姓馬,柔兒是知道的,我自小是和柔兒長大的,她應該清楚。”

  在場的十來人,只有東方岳——個人曉得姜古莊嘴裡所說的柔兒是劉雪柔,其他的人對他所說的話茫然不解。

  曲杏娥急聲道:“你那父親拋下我們母子倆,我帶著你住在妓院裡,日也盼,夜也盼,盼他來接我娘倆去享福,只怪女嶺不好,讓你受苦了,誰知你那負心的爹不要娘,把你從娘身邊搶走……嗚……”

  東方雪聽了眉頭一皺,俏臉一紅,沒想到一個婦人竟當著大庭廣眾之下將醜事旁若無人的講出來,但眾人此刻聽著又有一番辛酸,大家渾然忘了危險,靜靜地聽著曲杏娥的說話。

  遊柯兒和風兒兩人早已掬一把同情之淚;

  曲杏娥接著又道:“娘本來抱著和你要死不分離的念頭,一心打算任誰也別想將你從娘身邊奪走,可是我看你相格奇佳,和我在一起飽餐餓頓,甚至還遭人白眼,就放棄了這個自私的想法,我要讓你在好的環境下有所成就,現在我明白,我所做的沒錯,你現在是唐軍的統領,娘真的為你高興!”

  曲杏娥就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但眾人可以看出她的兒子趙匡胤的確母子情深,用心良苦。

  姜古莊也是靜心地聽著,現在在他來說,面前這個美婦不是他母親已變得不那麼重要,因為他現在有點同情她,這種同情包含著一種感動。

  柳正華突然冷哼一聲,說道:“曲大小姐,原來你打心眼裡從來看不起我們這些草莽!”

  其實,江南七俠一直與宮府作對,最看不慣那些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的狗官,曲杏娥為兒子當上唐軍統領而無上光榮,更深一層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柳正華的話滿含譏諷,曲杏娥反而變得平靜了,淡淡地說道:“大哥……”

  柳正華“啞”的一聲,喝道:“誰是你大哥!”

  曲杏娥並不理會柳正華的大怒,繼續說道:“說實在的,我只是一個風塵女子,我被那負心賊搶走了胤兒之後,我就心也死了,後來你們救了我,逃離煙花之地,過上了一個正常女人嚮往的生活,你們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曲杏娥是不會忘記的。”

  柳正華又是一聲冷哼,道:“好一個不會忘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麼多年,我們統統讓你騙了二十多年,沒想到我們給二弟製造了一場災難,你這個賤……人!”

  柳正華轉過頭朝著姜古莊看了一眼,索性眼睛一閉,大聲叫道:“賤人,賤人!”

  曲杏娥淒然一笑,說道:“我說過,我是一個風塵女子,沒有什麼憂國比民的大志向,我只求得能有個正常的家,相夫教子,可恨的是,我 骨頭里有強烈的女人虛榮心,儘管你們救了我,但我是看不起你們,你們是朝廷所不容的,每天過著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你們在江湖上有七俠之稱,我整天活在你們的陰影下,是俠之名害了你們,大哥,你們捫心自問,你們自己活得累不累!”

  “哈哈!”柳正華突然仰天大笑道:“最毒婦人心,不錯,一點都不錯,就因為二弟沒滿足你的虛榮心,你就殺了二弟!”

  曲杏娥搖搖頭說道:“你們七兄弟當時救我純粹是一種俠義之舉,但錯就錯在你們從骨子裡就一直輕視我這風塵女子,你們心裡一直認為我們這些人是世上最不干淨的女人,你們二哥與我有了夫妻之名,從不敢將我帶到街上招搖過市,他怕我的出身玷污了你們的俠義之名,兩年來,我們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為此,我很傷心,一天,他終於說了實話,他說他一想到我原來在青樓里和別的男人投怀送抱,就感到噁心,當然這噁心是我替他說的,以他君子風度,即使他心中再厭惡憎'恨的人,但他也不會置對方於絕境,這一切對我是軟性自殺,我的心在歲月中一點一點的被殺死。”

  東方雪靜靜地聽著,覺得曲杏娥的話有幾分荒謬,但卻又有幾分見識,這使她想起了另一個女人,只不過那女人比眼前的這個美婦要霸氣得多,她能操縱自己的命運,甚至說可以操縱整個天下。

  為什麼兩個人有兩個不同的命運?

  有的人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有的人卻被命運所牽制,可她們的結果應該是一樣的。

  這次柳正華沒有說什麼,但他的目光卻多了一份若有所思的東西,在他的心裡,永遠也不明了女人是多麼的奇怪。

  曲杏娥頓了頓,突然轉向遊雲龍,遊雲龍嚇得後退了一步,連忙低下頭。

  曲杏娥嘆了一口氣說道:“三弟,你讀的書最多,書上講的英雄美女,才子佳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實話,我是屬於美女,還是佳人。”

  遊雲龍身子一顫,低著頭,期期艾艾地沒作回答。

  曲杏娥似乎知道遊雲龍不會回答她的,按看又道:“我從你二哥身上得不到我所期望的愛,從此我背上了報恩的重負,這是一個多麼大的痛苦。”

  曲杏娥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彷彿從身上卸下了千斤重擔。'在場的人都在江湖有所閱歷,經歷過的凶險,不知有多少,但此時聽了曲杏娥輕描淡寫談及自己的內心,無不汗顏,一如置身於金戈鐵馬之中,心潮澎湃。

  曲杏娥又道:“三弟,我不是什麼美女,更算不上佳人,但你卻是一個才子,說實在的,憑你的才氣和對美那種獨到細膩的感悟,的確不應在江湖上混,這是一個和你性格和個性格格不同的生活,哎……我理解你,你吃穿住用的都是你二哥所提供的,所以你也很痛苦。”

  東方雪聽了內心一震,心想:這想法倒是和她不謀而合,再看遊雲龍,赫然有一滴淚流落下來。

  曲杏娥突然聲調變得異樣柔和地說道:“三弟,我現在問你,兩年來你喜沒喜歡過我?”

  柳正華一聲斷喝道:“好不要臉的狗男女,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曲杏娥淡然一笑,說道:“大哥,像我這樣的女人雖說不上紅顏禍水,但已是早就沒羞恥心了,這裡我必須將所有的話說出來,好讓胤兒對他娘有個了解。”

  柳正華哈哈一笑道:“哼,我低估了你,你千方百計為自己開脫,想讓你兒子覺得是二弟先對不起你,然後堂而皇之救你,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自己恩將仇報,反而還將二弟拖入這場渾水。”

  曲杏娥幽幽說道:“大哥,你可以罵我,但三弟卻是對得住你們,君子之名害人不淺。”

  姜古莊心裡“咯登”一下,轉頭朝東方雪望了一眼,因為東方雪也說了這話。

  半天沒說話,一直低著頭的遊雲龍突然抬起頭來說道:

  “二嫂,過去的事你還提它作啥,哎……”

  曲杏娥忽然恬然一笑,說道:“三弟,記得那一年夏天你看到了我裸露的上半身,本來我也沒有特別的意思,我只想讓你感受到這是一種美,我的身體只被別人踐踏過,從沒被別人欣賞過,甚至被你二哥不屑一顧過。

  “可沒想到,這樣卻害了你,連俗人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有君子之風的你?更何況是提供自己生活來源的二哥妻子,從此你一直有一種負罪的感覺,對我一直避而不見,你在逃避,逃避我對你的感情,我也會和你一起走的,哪怕行乞,可是你沒勇氣。”

  遊雲龍惘然說道:“那你……那你也不至於害死二哥。”

  曲杏娥突然嗤嗤一笑,說道:“我不後悔那天晚上,你二哥叫我炒兩個菜,說晚上想和你喝幾杯,我跟你二哥說,今晚我要毒死你/”

  眾人“啊'的一聲驚呼,從來沒有人這麼明目張膽地殺人。

  曲杏娥沒理眾人的驚訝,繼續說道:“可你二哥哈哈一笑,說你不會的,他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意。

  “喝酒的時候,你們爭執起來,你說你要離開,二哥當然挽留你,問你我什麼地方待你不好還是什麼,你說二哥待我很好,二哥說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走,當時我在場,只有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二哥居然當著我的面說,是不是因為我才使你住在這裡不方便,還說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這就促使我終於在你二哥的酒裡下了毒。

  “這一切在你二哥死後,你都明白了,你還打了我兩巴掌,其實當時我已鐵下心自殺而死,只是我有一個心願沒有了結,我想見胤兒一面。

  “當時我拿起刻刀準備自盡的時候,你奪下了我的刀,反而將它刺進了你二哥的胸膛,然後離開,製造你殺了二哥的假象。

  “沒多久,大哥和幾個弟弟空手而歸,並沒帶胤兒,我萬念俱灰,就說二哥是我殺的,可他們怎麼也不相信,就追你追了二十年,三弟,這二十年真是苦了你!

  “我苟活了二十年,冥冥中有一個念頭支撐著我,我相信我一定會看到胤兒的,現在我終於看到了。

  “胤兒,娘讓你丟臉了,娘是個壞女人,但娘想告訴你,做人永遠要做一個心靈自由的人,不要輕易受別人的恩惠,縱然是死。娘說了一大堆,不知你愛不愛聽?最後我只有一個請求!”

  姜古莊說道:“你說吧!”

  曲杏娥的眼里大放異彩,說道:“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娘……”

  眾人一齊望向姜古莊,姜古莊沒有叫,廟裡一片寂靜。

  外面的大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涼風帶著雨氣吹得人泛起陣陣寒意。

  秋蟲在黑夜裡發出淒清單調的嗚叫聲,彷彿掙扎著作最後的晚唱。

  聽T曲杏娥的話,眾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五俠中的老七依然垂著單刀立在曲杏娥的身邊,木木的站著。

  突然,曲杏娥往前一撲,身子一扭,頸在老七的刀上橫掠而過,鮮血狂噴。

  姜古莊身子掠起,反手一抄,但還是遲了一步。

  姜古莊托起曲杏娥的頭,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娘!”

  曲杏娥微微一笑,頭一側,竟已是氣絕而死。

  以薑古莊的身手都沒把曲杏娥救回來,說明她己下了死的決心。

  江南五俠相視一眼,不由訝然,沒想到支撐了四人二十年浪跡天涯的追殺,卻竟沒有一絲快意的感覺,反而覺得心頭蕭索得緊。

  柳正華說道:“趙匡胤,你來報仇吧!”

  姜古莊說道:“柳老前輩,你們已完成了自己的心願,你們可以走了。”

  柳正華站起身來,默然一會兒,獨自向外走去,四俠跟在後面。

  遊雲龍走在最後,經過東方雪身邊,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東方姑娘,小老兒有一司題想請教你!”

  東方雪淺然一笑:說道:“遊老前輩,你就儘管問'巴。”

  遊雲龍說道:“不知我所描摹的那幅絹畫的原身是誰?”

  東方雪道:“武則天!”

  遊雲龍沉吟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喃喃道:“怪不得,,隆不得。”

  突然,遊雲龍一取手中長劍,一道銀光帶著一片血雨,人已氣絕倒地。

  東方雪大驚,還沒反應過來,剛走到門口的四俠同時撲倒在地,他們像約好了一樣,同時自盡而死。

  東方雪嘆了一口氣說道:“遊老前輩,你這又是何必呢!”

  遊柯兒花容失色,撲在遊雲龍的屍體上放聲痛哭。

  東方岳一直注視著遊柯兒,突然屈指一彈,一縷勁風直射遊柯兒的合谷穴,遊柯兒右手長劍脫手斜飛。

  東方岳冷冷地說道:“遊姑娘,你沒理由那樣做的。”

  遊柯兒哽咽道:“爹爹已不要我了……”

  東方岳說道:“也許你二伯母說得對,對你來說踏入江湖之中,哪有在楓樹林開店過得快樂。”

  遊柯兒身子一顫,說道:“可是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

  東方雪道:“可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可以重新開始。”

  東方岳道:“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要將幾位前輩的屍體埋掉。”

  直到天色微明,姜古莊和東力岳才將六人埋了,看著六個新崛起的墳地,幾人感懷情傷,遊柯兒站在墳前痴痴落淚,悲痛不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9 13:05
第六卷第九章各懷心事
  一陣秋雨一陣涼,空氣變得格外清新,東方雪嘆了一聲道:“江南七俠,不求同生,但求同死,這也是他們所願的,遊姑娘,我們走吧。”

  遊柯兒轉過身說道:“不,東方兄弟的話是對的,我要回到楓林中去。”

  頓了一頓,對姜古莊說道:“趙大哥,你不會怪我幾個伯父吧? ”

  姜古莊道:“不會的!”

  遊柯兒苦澀一笑,說道:“你們多保重!”說完,朝六座新墳拜倒,牽過馬來。

  姜古莊四人一直站在秋風中,直到遊柯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由於雨水浸濕了路面,馬車行走十分困難,姜古莊和東方岳只得放慢速度,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後面。

  一路上,四人各懷心事,一言不發。

  最為苦惱的是姜古莊,那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美婦橫刀自刎,僅僅是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要他叫聲娘、他居然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的叫出來。

  說明自己真的對她有一些親切感!

  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還不算奇怪,那自己額頭上的疤痕和腳趾上的胎痣,又怎麼解釋,難道這一切都是偶然的巧合,這點叫姜古莊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內心深處,忽然感到自己的命運將會發生重大的改變,這種感覺使他感到駭異。

  一路上許多逃難的難民,挾老攜幼,面色飢黃,這些生命如蟲蟻草莽的饑民如潮水般湧在大道上,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想尋找屬於他們自己的樂土,可天下烏鴉一般黑,風雨神州,蒼茫大地,沒有一塊屬於他們樂土!

  姜古莊騎在馬上感慨萬千。突然,兩聲尖利的叫聲劃破長空。

  姜古莊抬頭一看,在他的頭頂上盤旋著黑白二雕。

  車廂的布簾掀起一角,幕容心怡探出頭,黑白二雕眼光極是銳利,似乎也看到了“奪命神尼”,一聲歡呼,從天空上俯衝而下,落在車廂上。

  黑白二雕身子碩大,站在車廂的頂蓋,竟已是將頂蓋擠得滿滿的,引頸仰首,甚是威武。

  不說路上的難民一聲驚呼,連東方岳和東方雪、風兒也是禁不住“哦”了一聲。

  黑白二雕看都不看姜古莊一眼,只是關切地望著“奪命神尼”,因為從神色看它們的主人受傷了,發出“嗚嗚…怪叫,似在向“奪命神尼”相詢什麼。

  跟著就是一陣急驟的馬蹄聲蜂擁而至,幾人往路邊避了避。

  路上的難民大亂,吆兒呼女地往兩旁分去,那一隊人馬來得好快,眨眼功夫就到了姜古莊面前。

  最前的少女一帶馬韁,那匹棗紅色的馬“嘶”的一聲立住前蹄,後面的幾十個官兵肅立在少女的身後。

  領頭的少女十六七歲,塗脂抹粉,身上珠光寶氣,上身穿著紅色的夾絲細襖,整個人透著說不出的妖艷高貴之氣。

  少女狠狠地盯了姜古莊一眼,又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東方雪,目光落到“奪命神尼”臉上,突然興奮的大叫道:“媽,你怎麼在這裡?你出來了,哎呀,你像受傷了,誰讓你受傷的!”

  “奪命神尼”微微一愣,旋即也是喜悅道:“癡兒,你是癡兒,你這個丫頭怎變成這模樣?我差點認不出來了,你怎麼沒和那小子在一起,一個人東跑西跑的。”

  眾人看著天下最醜的蓋世魔頭和一個美貌如花的少女在旁若無人的一氣亂問,都摸不著頭腦。

  姜古莊這才認出面前這個穿金戴銀,滿臉邪氣卻又穿得不倫不類的雍容華貴的少女就是失散了幾個月的癡兒,心頭也是一陣狂喜。

  他一直以為“武聖門”的人將她抓去,擔心不已,沒想到幾個月不見,癡兒反而過得好好的,似乎成熟了不少,脫口而出叫道:“癡兒,原來你好好的,真是把我擔心死了。”

  上官痴回過頭來自了他一眼,小嘴一撇,說道:“哼,我當然是好好的,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姜古莊一頭霧水,心想:癡兒怎麼了,以前癡兒不是這樣的,說道:“我怎麼會害你呢,哦,對了,癡兒你怎麼和官兵在一起?”

  跟在上官痴後面的官兵一個個垂頭喪氣站得遠遠的,不敢正眼看姜古莊,姜古莊這才注意到領頭的居然是昨天官道上自稱是馬榮成的人,他紫黑色的臉上清晰地留著幾個巴掌印,滿臉委屈地耷拉著腦袋。

  上官痴脖子一揚,高聲道:“怎麼,我為什麼不能和他們在一起?你自己幹的什麼好事,每次都讓你辯過去了,這次我把他們帶來,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姜古莊大窘,沒想到癡兒見到他沒有一絲的驚喜,反而興師問罪,但馬上就想到趙匡胤頭上,說道:“癡兒,你認錯人了!”

  上官痴捫—斷他的話說道:“我不聽,我不聽,馬牛鼻你來說說,將你昨天所見到的全講出來,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

  東方雪向馬榮成望了一眼,果見他鼻孔朝天,不由得想笑,但還是沒笑出來。

  馬榮成瞅了一眼姜古莊,大是尷尬,支支吾吾竟是說不出來。

  上官癡氣極,只見紅影一晃,“拍拍”兩響,馬榮成的嘴角已流出鮮血,一會兒,兩頰高高腫起。

  上官痴杏目圓睜,嬌叱道:“說不說?”

  馬榮成捂著兩個腮幫子,見姜古莊沒有阻攔的意思,連忙說道:“是是,昨天統領喜歡上兩個女孩子。”

  上官痴又是大怒,喝道;“屁話,他哪一天不喜歡女孩子的,我要你說得詳細些。”

  馬榮成連忙點頭道:“是,昨天我們兄弟無意間在路上碰到江南七俠,於是就前去緝拿,不知怎麼搞的,他們中間有一個姑娘,眼看我們就要將六人抓住,突然統領帶著一個姑娘,不管三七二十一,見我們就打。”

  “起先我們感到奇怪,後來見兩個騷女人對統領秋波頻頻,含情脈脈,我們才明白,這兩個女孩子是統領相好的,所以……”

  上官痴向東方雪和風兒瞧了一眼,手一指說道:“是不是她們兩個?”

  馬榮成抬起頭,說道:“那個不是……”

  上官痴柳眉倒豎,銀牙一咬,說道:“好哇,你這個該死的,原來有三個,還有一個呢?”

  馬榮成忙道:“那個長得不太好,我想統領將她……將她殺了。”

  上官痴突然一笑,說道:“這還算有點良心,趙匡肩L,我要你將這兩個也殺了。”

  姜古莊看著又哭又笑的上官痴,真是心如刀割,幾個月之前,那個 真無邪、對世事一無所知的小姑娘,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是什麼使她改變成這樣?

  上官痴見姜古莊坐在馬上像不認得她一樣,怔怔地看著她,陰陰一笑道:“怎麼,捨不得吧,那我替你殺了她。”

  “她”字還沒說完,人已掠地而起,化做兩個身影,分向東方雪和風兒拍去。

  這次姜古莊已有準備,一聲大喝:“癡兒,你瘋了……”身子橫移,在空中截住上官痴,左手一抓,右手一托,將上官痴帶到一邊。'上官痴“咦”了一聲,說道:“你武功怎麼這麼厲害?”

  上官痴雖然和趙匡胤在宮中混了幾個月,但心機還是原來的,想到什麼就有口無心地脫口而出。

  突然,“奪命神尼”嘴唇一撮,發出尖銳的哨聲。

  姜古莊只感到兩股極沉猛的大力向自己撞來,黑白二雕一聽哨音,從車蓋上向他疾引'而來。

  姜古莊大驚,將上官痴一把拋出丈外,連忙運力相抗。

  黑白二週見撲擊受阻,同時怪叫一聲,雙翅一展,四隻鋼爪徑向姜古莊抓去。

  姜古莊沒想到黑白二雕有如斯內力,似乎二雕的合力猶在“奪命神尼”之上,哪敢怠慢,一招“龍騰四海”化掌為刀,向二雕的頸上斬去。

  黑白二雕雙翅一怔,竟是卸掉姜古莊的進攻,雙頸一歪,向姜古莊的雙眼啄去。

  東方雪和上官痴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姜古莊大驚,貓腰一挫,身子暴退。

  這時官道上的饑民已是四攻而逃,空空如也,一個不剩,那些唐兵被勁風所帶,全都翻滾落馬,撲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人獸大戰。

  黑白二雕原是“絕命魔尊”收服的神物,本性兇殘暴戾,一身功力甚是霸道。

  姜古莊的身子如被砲彈彈射出去,誰知二雕去勢更快,“嘩”的一下,黑雕飛撲而至,將薑古莊的左肩撕下一塊,鮮血染紅衣襟,姜古莊驚出一聲冷汗。

  同時也激起了他滿腔豪情,一聲長笑,道:“哈哈,今天讓我來鬥鬥你這兩個畜牲!”

  黑白二雕也是驟遇強敵,更加助長了它的兇殘,黑雕雙翅一揚,鋼爪向姜古莊當朐抓來,白雕則從上房俯衝啄向姜古莊的眼睛。

  姜古莊一聲大吼,右掌一起,向下擊去,“砰”地一聲,沙石橫飛,被他無比的內力激起的沙石向天空激射而出。

  黑白二雕雙翅一掃,沙土石塊斜飛而出,東方岳和風兒趕忙舞劍擴在東方雪面前,“啪”

  的一聲,風兒的長劍竟被打斷。

  畜牲到底是畜牲,沒有人怕死的意識,在它的眼裡,只有獵物,所以黑白二雕雖然被阻了阻,但還是沒有改變進攻的方向。

  姜古莊連忙左手一抓,竟將白雕的頸給抓住,頭往後一仰。

  好險,白雕五寸長的尖嘴停在他的右眼前不過半寸。

  白雕雙翅一展,競將薑古莊帶著飛起,這是姜古莊萬萬沒想到的,黑雕的兩隻鋼爪已當胸凌空抓到。

  姜古莊雙眼一閉,沒想到黑白二雕將自己救出竹石大陣,此時又死在它的爪下。

  就在這時,一條黃影凌空而至,“砰”的一聲,漫天的黑色羽毛,黑雕龐大的身軀從空中直摔下來。

  大塚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全神貫注觀看人獸大戰,對黃衣人甚麼時候來的,竟然沒一個人注意到。

  黃衣人一掌擊在黑雕背上,黑雕背上的黑色羽毛被打得繽紛而下,一聲悲鳴,竟是死了。

  白雕也發出一聲悲鳴,竟用力一擺,將薑古莊摔了出去,一聲長嘶,向黃衣人撲來。

  黃衣人瑚起幾朵劍花,迎著白雕的來勢刺去。

  誰知白雕變換了一個軌跡,徑直向黑雕旁邊的一塊巨石上撞去,雕血長流,黑白二雕死在一塊。·

  在場的人無不觸目驚心,沒想到花草蟲鳥,飛禽走獸,世間的萬物也有人類壯烈的愛情!

  眾人把目光移到黃衣人身上,黃衣人亭亭玉立,黃衫飄飄,秀發拂動,是個少女,但不是個美女,長劍之下,黯然神傷。

  “表姐!”東方岳已認出黃衣少女就是表姐南宮傾城!

  南宮傾城這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然後轉過頭來對東方雪說道:“我想你就是表妹東方雪吧?”

  東方雪凝視著南宮傾城的臉,福了一福說道:“東方雪見過表姐。”

  突然又道:“表姐,其實你真的很美。”

  南宮傾城淡淡一笑,避而不答道:“表妹,聿苦你了。”

  上官痴身子一掠,扶住姜古莊,花容失色,叫道:“莊哥哥,你不要緊吧……”話還沒說完,已是淚流滿面。

  姜古莊沒想到上官痴又復對他如此關心,本來心裡有許多話要對癡兒說,但一時半刻又不知從哪裡說起。·

  只聽見癡兒含淚說道:“莊哥哥,誰讓你生性風流,成天那麼多狐狸精跟著你,我……”

  姜古莊又好氣又好笑,心想:對世事一無所知的癡兒,幾個月不見,居然也初解風情,不由習慣性的一拍癡兒說道:“傻丫頭,你莊哥哥怎麼個生性風流,莊哥哥一直記掛著你呢!”

  上官痴破涕為笑說道:“就是你這張嘴巴甜,專會騙人!”

  姜古莊知道癡兒又把自己當做了那個趙匡胤,他想不通癡兒為何會碰上趙匡胤,而她嘴裡對自己的稱呼卻又一直沒改變。

  “奪命神尼”在思石庵中受了姜古莊一掌後,氣血受阻,但畢竟她已是金剛不壞之身,昏迷後已醒轉,聽到黑白二雕的呼喚聲,才徹底甦醒。

  甦醒後乍見癡兒,真是喜出望外,疑是在夢中,後見姜古莊阻攔癡兒去殺東方雪和風兒,就勃然大怒,但此時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於是就命黑白二雕去攻擊姜古莊。

  沒想到中途殺出個黃衣少女,使她驚駭的倒不是黃衣少女的出現,而是黃衣少女所使的劍法居然是“大浪滔天”,她鷹隼般的眼光驚疑地望著黃衣少女,說道:“你是誰?怎麼也會'大浪滔天'這一招?”

  東方岳一聽“大浪滔天”四個字,大驚,說道:

  “什麼?大浪滔天?”

  東方世家的武學博採眾長,據傳二百年前祖上異人東方千秋將東方世家的武學精華悟成一式“大浪滔天”,只可惜這一式失傳了,難道表姐所使的一招就是“大浪滔天”。

  南宮傾城說道:“我是南宮世家後人南宮傾城,這招'大浪滔天”是我從雕圖上悟出來的。”

  “奪命神尼”一下子呆住了,久久地凝視著南宮傾城,顫顫的說了一聲“小姐”,眼淚奪眶而出。

  其實,南宮傾城已猜到“奪命神尼”的身份,因為這世上只有在“奪命神尼”的身邊才會有黑白二雕的出現,

  黑白二雕是祖上“絕命魔尊”所馴養的,這些她從小孩時就知道的,當時救。人心切,才使了一招“大浪滔天”,沒想到黑白二雕卻死於自己的掌下。

  南宮傾城心潮澎湃,想到曾經在江湖上名聲顯赫的南宮世家,由於一個巨變而灰飛煙滅,只落得如今舉家背井離鄉,此時遇到祖上的弟子,怎教她心情不激動?但她還是強壓住內心的驚濤駭浪,平靜地說道:

  “心怡前輩,你是怎樣出來的?”

  “奪命神尼”儘管是南宮傾城祖上惟一武學傳人,但年紀已是近兩百歲,所以南宮傾城只有稱她為心怡前輩。

  “奪命神尼”被“絕命魔尊”囚禁起來,這是江湖上眾所周知的一大謎團。

  “奪命神尼”收住眼淚,恭敬答道:“是師父將我放出來的。”

  沒有誰會想到暴戾兇張、兇殘無比的魔頭,也有人能讓她恭順!

  南宮傾城神情激動地說道:“你是說祖上還在人世?”

  “奪命神尼”黯然道:“師父他在幾年前就坐化了,但師父的真元還在,他……他將我從華山石洞放出來,就……靈魂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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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