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武爭鋒 作者：情殤孤月（連載中）

第四百一十一節：怎麼不敢說話了？

    秦楓的話音剛落，樂毅世家的家主，樂師晏已是笑著說道。

    「那可真是巧了！」

    「你看到這正廳上的狴犴雕像沒有？」

    「將手放在狴犴嘴邊，若他說實話，狴犴不咬他……」

    「若他說假話，狴犴會咬斷他的手！」

    「如此一試，你便可試出他說話的真假了！」

    秦楓聽得有如此奇物在，不禁笑道：「如此，那一切水落石出亦不是難事了！」

    秦楓之前將這殺手頭目推到廳內時就發現了……

    世家席上一人的臉驟變。

    那殺手頭目也是用餘光去看那人……

    顯然這兩人應是同夥。

    「那世家席上的人，估計就是劇辛世家的家主，劇暮！」

    這樣一來，更加證實了秦楓的猜測。

    劇無意卻是看了看秦楓說道。

    「若你是為了幫鐘離世家洗脫嫌疑，已不需要再有別的證詞了！」

    「三堂會審已有了結果……」

    「這個殺手頭目，交給刑部去審訊！」

    秦楓聽得劇無意的話……

    再看站在廳內，笑靨如花，看著自己的公孫穎。

    又聯繫出現在此處的狴犴雕像……

    頓時心中瞭然。

    「看來在這狴犴雕像的幫助下，公孫穎已經幫鐘離世家洗脫罪名了！」

    「如此倒是比我預想的情況還要好啊！」

    「劇無意開口要我罷手，更證明他心裡有鬼……」

    但秦楓也不會天真地就以為，僅憑一個殺手頭目的證詞就可以扳倒堂堂的鎮國武聖劇無意……

    相反，這歹徒到了刑部，很快就會被滅口……

    「反正要被滅口……」

    秦楓心裡冷冷一笑。

    「在這之前，就讓你在三堂會審出一場天大的洋相！」

    秦楓便正，看向燕王問道：「既然鐘離世家一案已有定論，不知是何結論？」

    秦楓這是明知故問，其實就是讓燕王當眾給一個表態。

    燕王自是樂意玉成這好事，笑著說道。

    「如今真相已經大白，鐘離世家乃是被奸人陷害……」

    他又看向鐘離元溪，嘆息一聲說道。

    「聖火侯，你乃無罪之身，受苦了！」

    聽得燕王的話，雷霆牢籠中的鐘離元溪驀地直起身來，又俯身跪拜道。

    「陛下願還臣清白，雖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女聖林芷妍看著臉發青的劇無意說道。

    「劇無意，你這雷霆囚籠，還要禁錮這無罪之人到幾時？」

    劇無意只得咬了咬牙，抬起手來收了雷霆牢籠……

    化為牢籠的十幾道電芒匯成一道紫電，被他緩緩吸回到武脈之中……

    鐘離元溪頓時「哇」地一聲，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顯然昨日先是鏖戰，又被雷霆囚籠禁錮，不斷遭受雷霆捶打，即便是這鐵打的漢子，也已經完全透支了！

    劇無意卻是看向鐘離元溪，冷聲說道。

    「鐘離元溪，雖你沒有行滅門大惡，但挑起與同僚的爭鬥……」

    「也是一宗罪名，看在你受苦蒙冤的份上，就不再責罰你了！」

    「謝恩！」

    劇無意的話說完，鐘離元溪卻是一言不發，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旋即他轉過身來，跪在地上，對燕王行禮道：「謝陛下！」

    頓時劇無意的臉都青了！

    正要發作……

    秦楓接下來做得事情卻是超乎他的想像……

    「燕王陛下，既然確定鐘離世家被人陷害，那麼追查幕後黑手的事情……」

    「想必這個殺手頭目的證詞也會很有價值對？」

    說著，秦楓一把將那殺手頭目扭到狴犴雕像旁邊，把他的手塞進狴犴口中……

    他取出塞在那殺手頭目嘴裡的紙團，又用手扳住他的顎下，目光環顧全場說道。

    「公孫世家並無什麼生死大仇，想來……」

    「如果沒有利益糾葛，不可能下這樣的狠手！」

    「那麼在座的各位家主都有嫌疑……」

    「不如我們一個個問過去……」

    「看看這賊子究竟是哪一位侯爺府上的如何？」

    秦楓話音剛落，劇暮就冷哼了起來。

    「真是小孩子胡鬧……」

    「這是三堂會審的莊嚴會場，不是給你胡攪蠻纏的地方！」

    誰知他話才說完，旁邊的樂師晏就笑了起來。

    「我倒是覺得秦楓此舉沒有什麼不妥……」

    蓋聶世家的蓋藏鋒跟是尖酸，冷笑譏誚。

    「劇暮，莫非這殺手是你家的，你害怕了不成？」

    燕國的世家一共就五家。

    除卻這次的受害者公孫世家，被冤枉的鐘離世家……

    就只剩下三家了！

    樂毅世家和蓋聶世家自是希望借此洗脫自己的嫌疑！

    所以非常樂意秦楓一一試過去的！

    這邊聖裁武院席上的林芷妍也點頭贊成。

    燕王也是笑道：「那你便試試！」

    秦楓便正問道。

    「你是否受樂毅世家指使？」

    「你答是，或否即可！」

    那殺手頭目自是不開口。

    秦楓見他不開口，便又問道。

    「你是否受蓋聶世家指使？」

    殺手依舊不說話。

    最後秦楓又問道：「你是否受劇辛世家指使？」

    就在這時，秦楓扳住他下顎的手指稍稍一鬆，果然那殺手頭目趁機一口咬碎了舌苔下藏著的毒藥！

    頃刻就四肢抽搐，七竅流血，倒地死了！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禁唏噓了起來。

    「問他樂毅世家和蓋聶世家，他一言不發……」

    「問他是不是劇辛世家指使的，就咬毒身亡……」

    「這也太蹊蹺了！」

    就在這時，樂師晏竟是走下了台階，來到了正廳之內。

    大大方方地將手放到了狴犴雕像的嘴邊，看向全場說道。

    「我樂毅世家自初代家主起向來光明磊落……」

    「既然大家都有嫌疑，那我只好自證清白了！」

    言罷，他對著狴犴雕像開口說道。

    「我乃樂毅世家的家主，樂師晏！」

    「剛才的殺手非我麾下，我也未曾參與白馬侯府的事情！」

    話音落下，狴犴雕像紋絲不動。

    蓋藏鋒看到這一幕，也下了場，講了與樂師晏一樣的話！

    成功洗脫了自己的嫌疑。

    這傢伙居然冷笑看著劇暮道。

    「定北侯，若您清白無辜，還請下來，把手放在這狴犴雕像裡說句話……」

    「做個表態！」

    劇暮只能走下台來，磨磨蹭蹭地將手放在了狴犴雕像的嘴邊。

    卻是蓋藏鋒眼尖，指著劇暮笑道。

    「咦……定北君，你的這臉怎變得這麼差？」

    「還有，您倒是說句話啊！」

    「您堂堂大燕的定北侯，怎麼都不敢說話了？」

第四百一十二節：燕王不是昏君

    劇暮經不住蓋藏鋒的冷嘲熱諷，終於咬了咬牙說道。

    「我乃劇辛世家的家主，劇暮！」

    話音落下，狴犴雕像一動不動。

    「我……」

    劇暮話還沒說完，劇無意便怒聲道。

    「沒出息的東西！」

    一把推開了劇暮，他將自己的手放在了狴犴雕像嘴下，朗聲說道。

    「我乃劇辛世家的老祖，大燕鎮國武聖，劇無意！」

    「這殺手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白馬侯府的慘案，我也未曾參與！」

    說完，狴犴雕像睜開眼睛，看劇無意一眼。

    牙齒不咬，但眼睛也不閉！

    劇無意卻是主動抽回手來，看向眾人說道。

    「如此，你們當知我劇辛世家亦是清白的了！」

    眾人聽得這話，也只得點了點頭。

    畢竟劇無意也能代表，甚至更能代表整個劇辛世家……

    既然狴犴雕像沒有咬劇無意，那就是他也與公孫世家的慘案無關了！

    但也有人從中體會出了別樣的味道。

    「劇聖只是說這個殺手與他沒有關係，白馬侯府的慘案，他也沒有參與……」

    「可這並不代表劇辛世家與這殺手沒有關係，也沒有參與白馬侯府的事啊……」

    所以狴犴雕像才會眼睛圓瞪，卻又咬不下口……

    神物有靈，顯然也意識到劇無意欺騙了自己，卻又拿他沒有辦法！

    在場的眾人也是如此……

    不過世家和諸侯不能拿劇無意怎麼樣，不代表聖裁武院不能……

    女聖林芷妍看著劇無意冷冷說道。

    「劇無意，即便你並非整件事情的幕後黑手……」

    「你的治下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你也難辭其咎！」

    「看來有必要在聖裁武院的例行會議上，討論一下燕國武聖的去留問題了！」

    劇無意聞言，只是笑笑，也不說話。

    殺手頭目一死，線索就斷了！

    他自是高枕無憂。

    燕王口頭批評了劇無意幾句，又著令刑部限期破案，整件事情便就此輕描淡寫揭過了。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燕王似是對秦楓頗有青睞，末了竟是看向鐘離元溪笑道。

    「聖火侯，你鐘離家有如此少年英雄，為何之前都不曾見你向寡人舉薦？」

    鐘離元溪伏地說道：「大王恕罪，楓兒是我鐘離家的外甥，這個月才到鐘離世家……」

    「微臣近幾個月都是抱恙，幾乎無法上朝，所以……」

    燕王點了點頭說道。

    「愛卿上次遭奸人暗算受傷，寡人也十分擔憂……」

    「正好，這兩件事情說不定彼此還有聯繫，一齊交給刑部去追查！」

    鐘離元溪自是謝恩，但他此時卻又似故意多了一句嘴。

    「大王，微臣不敢舉薦楓兒，還有一個顧慮……」

    「他是那人的兒子！」

    在座的燕國公卿臉都是一變，劇無意在聽得「那人」之後，看向秦楓的目光更是森冷。

    如同是要斬草除根，殺人滅口一般！

    「那人是大燕的禁忌，鐘離元溪的膽子還真是……」

    就在眾人以為燕王肯定會臉大變時……

    燕王竟是笑眯眯地說道。

    「父祖之罪，不應累及子孫……」

    「寡人用人，向來唯才是舉，這不是什麼問題！」

    他又看向秦楓問道。

    「秦楓，你如今還是白身？」

    秦楓躬身行禮道：「是的，燕王陛下！」

    因為他還不是燕王之臣，所以一直喊燕王都是「陛下」，而非是「大王」。

    秦楓有禮有節，把握得很好。

    燕王更是歡喜，說道：「你也是燕國人氏，理應侍奉寡人左右……」

    「明日你隨聖火侯上朝！」

    秦楓聽得這話，心中微微一喜，知道燕王這樣表示，就是要用自己，委以官職了！

    幫鐘離世家擺脫滅族危機，居然意外收穫了燕王的青睞……

    這倒是之前秦楓沒有想到的……

    「我本來還以為燕王是個昏君，會因為我打擊公孫世家的事情跟我做對呢……」

    畢竟秦楓來燕國之前，跟丹青羽還為燕王對父親的處置打過一架……

    本來對燕王的印象並不好……

    不曾想到居然會有峰迴路轉的一刻。

    「但是立足燕國，成功仕官只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

    「以燕國為據點，抗擊妖族南下……路還長著啊！」

    想到這裡，秦楓斂起欣喜，恭聲回道。

    「是，陛下！」

    燕王笑道：「改口叫大王！」

    說著便從赤金龍椅上走了下來，太監唱諾了一聲「大王回宮」。

    負責撐傘的宮娥便將兩座珠簾帳撤了，跟著燕王的隊列離開了。

    自此，一場原本氣勢洶洶，要置鐘離世家於死地的三堂會審徹底落下帷幕。

    眾人此時聽得燕王對秦楓說的話，都知道秦楓很得燕王的青睞……

    燕王的車架剛走，幾位世家的家主紛紛下場與秦楓結交攀談了起來。

    當然，除了劇辛世家。

    公孫策更是為自己的魯莽行為向著鐘離元溪和秦楓真誠道歉。

    秦楓和鐘離元溪也都不是小心眼的人，一笑便泯了恩仇。

    秦楓還寬慰公孫策，假以時日，定能查出真兇……

    這邊樂毅世家的樂師晏跟秦楓交換了通訊簿，客氣地說，如果秦楓需要什麼幫助，大可來找他幫忙……

    秦楓知樂毅世家雖然早已不是鎮國武聖了，但畢竟是出過武神的世家，底蘊深厚甚至還超過鐘離世家……

    在軍中也有一些人脈故舊，便有意與他結好。

    就連一貫涼薄的蓋藏鋒都與秦楓換了通訊簿，並邀他十月初五到蓋聶世家的「黃金台」品劍。

    蓋聶世家雖然涼薄政治，卻是劍聖世家，幾乎代代都有劍武聖，所以品劍會也十分出名。

    能夠受邀品劍會，足以證明受邀人很受蓋聶世家的青睞和尊重。

    秦楓自是欣然允諾。

    三位家主離去之後，鐘離元溪卻是把秦楓喊到身前。

    他不顧身上的傷痛，笑著對秦楓介紹道。

    「楓兒，這位是聖裁武院的九星聖劍林芷妍……」

    鐘離元溪身邊站著的正是一身琉璃銀衣，面罩輕紗的女聖林芷妍。

    秦楓進大理寺正廳的時候，就覺得面前這個女子有些熟悉。

    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他吸收過一枚先天紫氣的九星聖劍林芷妍。

    他剛想開口與林芷妍打招呼。

    卻聽得面紗之下，林芷妍的笑聲如銀：「我之前認識他，不用介紹了！」

第四百一十三節：贏後與倩妃

    秦楓一愣，心道，果不其然。

    通天塔預選賽，通天塔，兩場的監考都是這位女聖林芷妍。

    無怪她認得秦楓。

    秦楓急忙上前行禮道：「通天塔預選賽和通天塔兩場，多謝林聖照拂……」

    林芷妍隔著面紗看了看秦楓，淡然笑道：「你好聰明，怎麼會知道我在通天塔預選賽和通天塔的時候是監考？」

    秦楓只說是直覺。

    實則是吸收了林芷妍的先天紫氣，自然會她有所感應。

    林芷妍看了看，卻是對秦楓說道：「你的事情我聽說了……」

    沒等秦楓反應，林芷妍已是自己說道。

    「太子跋扈囂張，在聖裁武院之中雖有擁躉……」

    「但樹敵也頗多……」

    「只不過礙於他是真武聖脈，不好對他打壓……」

    「若你能成長起來，想來聖院中人，應會樂見其成！」

    秦楓聽得心頭一驚，卻見林芷妍嘴唇不動，是用傳音入密來跟他說的。

    這才知道這位女聖也是心細如髮，在場並無其他的聖武者，她所說的話也不可能有其他人聽到……

    她是在鼓勵秦楓！

    也是在傳達聖裁武院中的其他聲音給秦楓！

    秦楓拱了拱手，權當做答謝。

    林芷妍轉過身來，與鐘離元溪邊敘舊，邊出了大理寺。

    話別之後，九道星芒匯往天際，向著聖裁武院的方向飛去。

    當秦楓走出大理寺的時候，大理寺外的大街上，已是鑼鼓喧天。

    無數百姓為鐘離家冤情昭雪，自發地放起鞭炮來了。

    顯然，鐘離世家千年榮華，身正道直，急公好義，得到了許多薊都百姓真心的愛戴和擁護。

    秦楓算了算路線，正盤算著到「知北火鍋莊」轉上一圈再回府去……

    「秦楓大人……」

    「這位想必就是秦楓大人！」

    兩名宮衣少女看到秦楓出來，立時就迎了上來。

    但見這兩名少女都生的明眸皓齒，伶俐可人，又都穿著深衣長裙，裙幅皆是八幅，尋常宮女的宮裙最多只有六幅，也就是六道褶皺……

    所需的工藝遠比六幅要強得多！

    足見這兩名少女在宮內的地位不低。

    秦楓因見著兩名宮女雖有披肩，但一人的披肩花紋是鳳凰，一人的披肩卻是孔雀……

    「這兩名宮女雖是一齊喊的我，但似不是一個主子啊！」

    難道是……

    秦楓還沒開口問，其中一名身被鳳凰披肩的宮女盈盈屈膝，柔聲道。

    「秦楓大人，奴婢是贏後的侍女喚作兒鶯兒，贏後想您到華陽宮一敘！」

    她方才說完，身披孔雀披肩的宮女則遞上了一張名帖，輕聲說道。

    「奴婢是倩妃的侍女——鵲兒，倩妃想請大人到東宮赴宴！」

    果然是贏後和倩妃……

    秦楓接過名帖，展開就看到公孫倩倩的一手娟秀小字。

    一方是燕國母儀天下的王后，一方是東宮太子之母……

    還真的是很不好選啊！

    秦楓想了想說道：「這樣，我隨你們進宮，先拜訪贏後……再去倩妃處赴宴如何？」

    兩女都是一愣，似是覺得秦楓的處理有些草率，居然就這樣明目張膽地一腳踩兩船？

    要知道，這兩位可是燕國最有權勢的女性，任何一位伸出橄欖枝，受者哪個不是誠惶誠恐，莊重其事？

    但一想到面前這位「秦楓大人」是兩人的主子要求她們無論如何都要請來的貴客。

    也就只能答允了！

    秦楓看了看這兩女，忽地笑了起來。

    兩女不禁問道：「大人緣何發笑？」

    「為何你二人如此相像？」

    鶯兒這才說道：「我二人本就是孿生姐妹，只是送進宮來的時候……」

    「被分到了贏後和倩妃處服侍……」

    秦楓聽得這話，心裡不禁安定了幾分。

    看來贏後和倩妃的關係還沒有壞到公然決裂，勢如水火……

    那秦楓就完全有可能左右逢源了。

    隨兩名宮女在前，秦楓折道返回大理寺，卻是從一條曲徑通幽的花間小徑穿過……

    待到花草將盡，眼前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但見雕欄畫棟，鱗次櫛比，高台樓闕，不可勝數……

    往來皆是顧盼生姿的淑麗佳人，未曾靠近，就覺得香風盈盈，撲面而來。

    如同是到了後世小說裡的女兒國一般！

    那些宮裝女子看到跟在兩女身後的秦楓，都是紛紛駐足，眼露好奇之。

    顯然，宮禁之中，尋常男子根本不可能進來……

    這秦楓卻是在贏後和倩妃的侍女身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了。

    如何能不讓這些宮女嘖嘖稱奇。

    但很快這些女子與秦楓身前兩女的目光一交，雖然眼角還是會朝英武不凡的秦楓多看幾眼……

    卻是紛紛低下頭來，忙碌去了。

    待走到了一處台階下的廣場，鵲兒就立住了腳，對著身後的秦楓說道。

    「大人，上面就是贏後的華陽宮，鵲兒不便過去，便在這裡等您好了……」

    「您隨姊姊上去便是了。」

    秦楓知這鵲兒知趣識理，聰明伶俐，便點了點頭，跟著鶯兒出了廣場，拾階而上。

    幾百節的台階，竟是走得奇慢。

    秦楓便趁機向鶯兒打聽了一些宮裡的事情。

    鶯兒也是十分配合，還好意提醒了秦楓一些宮內的規矩。

    看這宮裝少女明眸善睞的模樣，秦楓便知這些花樣少女，的確是深宮寂寞……

    平日裡能有一個說說話的異性都沒有……

    秦楓想到這裡，不禁多問了一句。

    「宮女的年輕美貌不過數年，韶華一過，若是沒有能被燕王臨幸，卻又當如何？」

    鶯兒語氣一滯，終是勉強說道。

    「一部分會由各自的主子作主，許配給世家或者達官貴人，作為填房……」

    「亦或是托宮中的媒人牽線嫁於普通官吏或還算豐裕的大戶人家……」

    「這算是運氣比較好的了……」

    「若是運氣不好的，則只好幽居深宮，終老於此了。」

    秦楓知點到了她傷心之處，忙向她告罪，鶯兒卻是屈膝回禮道。

    「若是達官貴人都如大人這般體恤識理，想來便是做填房側室，姐妹們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怨言了！」

    秦楓聽得鶯兒這話若有深意，卻聽得宮門之前，值守的宮女已是進去通報了。

    「贏後，秦楓大人來了！」

第四百一十四節：美人計又是美人計！

    秦楓隨著值守的宮女走進殿內。

    整座宮殿都是沉香木造成，秦楓剛一進殿就聞的一股異香氤氳其中，聚而不散。

    廳堂只有贏後孤身一人，身著落地曳尾蜀錦紅袍，背對著秦楓立在一扇大窗前，看著窗外園林。

    窗外透進來的光線，把那張酷肖丹青羽的側臉，勾勒得更是高逸優雅。

    值守宮女屈膝行禮道。

    「贏後，秦楓大人來了！」

    贏後聽得這話，方才鳳冠徐動，緩緩轉過身來。

    秦楓這才發現，這位丹青羽自秦國遠嫁而來的母后……

    除了朱唇稍微肥厚了一些，幾乎繼承了秦地女子所有容貌上的優點。膚如凝脂，眉如遠山，齒如晶貝……

    一顰一笑都足以牽動風情。

    贏後擺手揮退了宮女，竟是招呼秦楓在窗邊坐了下來。

    但見她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竟是露出了笑意道。

    「眉眼間還是跟那人很像啊……」

    「不過那個人不如你，他沒有你在三堂會審時的膽氣！」

    「所以終究他只能逃出燕國去了！」

    秦楓知她說的是父親，便只好默不作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你緣何不讓青羽告訴我，你的真正實力？」

    秦楓一愣，還當是丹青羽把什麼都告訴了贏後，卻見這王后笑道。

    「瞧你緊張的樣子……」

    「青羽只是把你從頭到腳都誇了一遍，說你有匡世濟民之才……」

    「若是三堂會審之前，我聽到這話，定會以為青羽說的是虛妄之詞……」

    「如今看來，倒是她一貫的脾氣，實事求是了！」

    秦楓急忙避席拱手道：「贏後過獎了，秦楓不敢當！」

    贏後淡淡笑道：「青羽這丫頭從小到大，就沒有服氣過誰……」

    「對人的評價也多是苛刻之詞……」

    「她能這樣評價你……」

    「想來應是對你心悅誠服……真是少見難得！」

    秦楓只是聽贏後說著，心中卻在盤算，這位燕國女主人到底要做什麼……

    果然，贏後接著說道：「大王也十分欣賞你，準備讓你就任衛尉，統管羽林軍。」

    「羽林軍建制六千，都是精兵悍將……」

    「遠不似西北邊防軍可比，即便是精銳的居庸關兵將也是不如……」

    秦楓知正題來了，這是燕王準備招攬自己的價碼，雖然看似遠比尋常真武學院畢業授予的千夫長要豐厚得多……

    實則十分廉價。

    因為衛尉之職原本是大舅鐘離元溪兼任，等於是把鐘離世家碗裡的肉夾出來，又放進秦楓的碗裡來。

    且不說秦楓想要盡快去邊防加強燕國的軍事力量，抵禦妖族的入侵……

    根本就不想在這紙醉金迷的燕京長住……

    單說這衛尉的官銜拿了，大舅，二舅自不會多話，鐘離世家的人肯定是要炸鍋的……

    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說得多難聽呢！

    秦楓救他們出滅族的大禍，他們不一定會感激……

    但如果秦楓搶了他們碗裡的東西，以鐘離世家那幾個侄子的尿性，肯定會記得！

    贏後見秦楓居然一點都不驚喜，不禁訝異道。

    「你不願意留在宮內？」

    「這可是多少世家子弟擠破腦袋都想得到的職位……」

    「而且你當知道，羽林衛官可以出入宮禁……」

    「待到青羽學藝回來，你們相見，也要容易得多！」

    秦楓聽得這最後一句話，忽地就有了一種感覺……

    贏後這是在用丹青羽去拴秦楓！

    拉攏秦楓為她所用！

    秦楓卻是搖頭道：「在下如果出仕燕國，希望可以馳騁沙場，抵禦妖族，立千古威名……」

    「不想在這燕京城裡徒耗生命……」

    贏後聽得秦楓的話，不禁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異。

    她想了想說道：「那你要去何支軍隊？」

    秦楓信口回答道：「西北軍新敗於妖族之手，百廢待興，我去西北軍！」

    贏後目光一滯，脫口而出道：「你可能會死在那！」

    秦楓淡然答道：「馬革裹尸，亦吾願也！」

    贏後終是搖頭嘆息道：「你與那人，一模一樣！」

    「倔脾氣上來，十頭牛拉不回來……」

    贏後站起身來，想了想說道：「西北軍名義上歸大王統管，實則已經變成了劇無意的私軍……」

    「你去恐怕只能從千夫長做起，你還要去麼？」

    秦楓一聽，果然，西北軍新近遭遇大敗，劇無意又是西北軍的實際控制者……

    劇無意又涉嫌逆種，若說裡面沒有貓膩，那才叫奇怪！

    秦楓是無論如何也得去的！

    看到秦楓的態度堅決，贏後只得說道：「好，我會幫你跟大王爭取為你謀一個校尉之職……」

    她又看著秦楓，似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秦楓，你當記著……」

    「凡事當留有用之身，到了西北軍，不可魯莽冒進，知道嗎？」

    秦楓雖知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但一時摸不透贏後的意思，只得點頭稱是。

    片刻之後，秦楓離開華陽宮，回到廣場上時，長舒了一口氣。

    他抬起頭來卻見鵲兒的身邊還站了一人，竟也在等他了。

    正是公孫穎。

    不過此時的她已不是之前穿著僕婦衣服，髒兮兮的丫頭了。

    而是穿了一件淡白的綾羅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

    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

    她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遠遠看著秦楓。

    原本光彩照人的宮女鵲兒被裝扮過的公孫穎一比，頓時就黯然失了。

    公孫穎見秦楓來了，不禁上前迎了他幾步，似笑著邀寵說道。

    「怎麼樣，漂亮不漂亮？」

    秦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道：「還真是人靠衣裝啊……」

    公孫穎頓時揚起半邊臉，撅起嘴來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啊？」

    「本小姐是天生麗質好不好？」

    「你呀，還沒有你那魔寵會說話！」

    秦楓淡淡一笑，便問道：「怎麼是讓你來接我？」

    她笑看著秦楓說道：「你架子可真大啊，我大姐那一桌子人都在等你……」

    說著，那雙宛如無骨的柔荑毫無生澀地拉住了秦楓的手。

    「走拉，就等你一個人了！」

    秦楓只覺得手中一片滑膩，就好像抓著一塊有溫度的冰一樣！

    他的腦海裡卻是又冒出那三個字來。

    「該不會……那公孫倩倩也要用美人計！」

第四百一十五節：自古英雄配美人

    到了東宮，倩妃已是設好了宴席。

    那年幼的太子坐在上首，公孫倩倩與公孫穎對面而坐兩側……

    這一對姐妹倆雖然相差了十幾歲，倩妃卻是保養得很好。

    與公孫穎對面而坐，就像是一對孿生姐妹一般。

    旁邊依次是東宮的太子太傅、太師、太保，還有少傅，少師、少保。

    這是按照慣例配給東宮太子的舍人，也就是燕國太子的家臣。

    一旦太子繼位，這些人就會成為新王的肱股之臣。

    秦楓在宴會的席位居然在公孫穎的旁邊，太子太師的對面。

    不消說，倩妃安排在東宮設宴，就是希望秦楓也能加入到輔佐太子的東宮中來。

    價碼並未明說，倩妃只是暗示秦楓，等太子繼承大位……

    即便他沒有達到天武境，也可以脫離鐘離世家，自己建立一個世家。

    這是大部分武者不能拒絕的一個誘惑！

    雖然公孫穎在桌子下面一直在拉秦楓的衣袖，讓他答應下來。

    不過秦楓又怎麼可能改變心意。

    好在秦楓並不想跟倩妃將關係鬧得太僵，只是說準備去西北軍。

    倩妃一聽秦楓並不打算留在燕京，也就是沒有被贏後所用，也只得應允了。

    酒宴闌珊，燕國太子的六位家臣相繼以酒力不濟告退。

    公孫倩倩卻是臉上紅暈如彤雲，帶醉意看著秦楓問道。

    「秦楓，今日你在三堂會審的表現，本宮很是欣賞！」

    秦楓剛要避席回應，卻聽得倩妃又道。

    「那你認為屠殺公孫世家的黑手是劇辛世家嗎？」

    秦楓自是不可能跟這不熟悉的倩妃交底，淡淡說道。

    「目前還不能肯定，但樂毅世家和蓋聶世家都已洗脫了嫌疑……」

    「劇辛世家的嫌疑也就最大了！」

    公孫倩倩又道：「那劇辛世家暗算鐘離世家，又屠殺公孫世家，以後我們當是一條戰線，有一個共同的敵人了！」

    秦楓看了看這位年輕的妃子，想了想說道。

    「劇無意乃是鎮國武聖，想要扳倒劇辛世家，非常難！」

    「如果兩家聯手，可能還有希望，若是繼續內鬥，必被他各個擊破！」

    公孫倩倩點頭贊成道：「只可惜今天阿策不在，若是他聽得你這番話，當受益良多！」

    秦楓自是笑道：「公孫策是一個聰明人，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會不懂的！」

    公孫倩倩卻又笑著說道：「既然兩家以後要干戈化帛，精誠合作，不如結下秦晉之好如何？」

    秦楓聽得這話，神頓時一凜，坐在他身邊的公孫穎卻是垂下頭來，臉都紅到耳朵根了。

    「秦楓聽聞你尚未婚配……」

    「此番你與小穎共赴患難，她也對你頗為青睞……」

    「自古英雄配美人，你們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作為鐘離世家的外甥，迎娶公孫世家的嫡女，當可顯示我兩家已冰釋前嫌，聯手向前……」

    「豈不是美事一樁？」

    說到這裡，公孫倩倩若有深意地看了秦楓一眼說道。

    「秦楓，你畢竟不姓鍾離！」

    言外之意，秦楓永遠只是鐘離家的外姓人，即便為家族做出再大的貢獻，也總歸隔了一層。

    而如今公孫世家的嫡系都給屠殺殆盡，百廢待興，秦楓若到公孫世家來，雖然是女婿，卻是說話能算得上數的。

    秦楓還沒回話，公孫穎已是羞得臉上通紅，低聲說道。

    「大姐你瞎說八道什麼呢……」

    「他又不喜歡我！」

    「不然他也不會……」

    公孫穎一下子就想起昨晚上的事情來……

    她要留他在房內，他倒好，扔了一隻魔寵陪她說了一晚上話……

    若是遇到喜歡她的男人，哪能這樣啊？

    公孫倩倩聽得這話，眯眼笑道：「男人口是心非，真真假假，有時候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

    「你若信了，反是落了他的圈套了！」

    公孫倩倩看了秦楓一眼，淡淡說道。

    「秦楓，這也是終生大事，你不必當場應允本宮……」

    「本宮只說，機會難得，還希望你仔細斟酌！」

    秦楓心道「好險」，他本來都準備以與蒙家有婚約為理由搪塞掉了。

    蒙家可不是公孫世家可以比的，一門蒙恬、蒙毅兩聖，代代皆有英傑，世襲秦國太尉……

    即便千年榮華的鐘離世家都自比不如。

    更不知比公孫世家的底蘊高出多少。

    還好這公孫倩倩沒有直接要秦楓表態。

    否則今天的氣氛，必是尷尬得要命。

    酒宴散後，公孫穎把秦楓一路送到了宮門之外。

    雖然兩人的相處時間僅有兩天，但共歷生死的感覺，已是讓公孫穎深深迷戀上了秦楓帶給她的安全感。

    再想到自己幾天前還是眾星捧月的掌上明珠，以後卻是要孤苦伶仃，形影相弔……

    之前因為死裡逃生，又三堂會審的緊張節奏，而不及多想的悲傷之感，頓時十倍百倍地壓了回來。

    人就是這樣，越是緊張的時候，越堅強……

    越是放鬆的時候，反而越脆弱。

    秦楓在時，她與他共赴患難，還可以言笑晏晏。

    如今風波過盡，雨過天晴，生命再無威脅，秦楓也要離她而去時……

    她卻一下子想起了逝去的雙親以及自己未來的悲慘生活，竟是直接哭了下來。

    結果還是秦楓笑著寬慰她道：「你在東宮，跟你大姐和外甥一起住，有什麼不好的？」

    「在東宮裡又不怕被殺手追殺……」

    公孫穎哭著說道：「宮廷之中，從來都是看人臉行事的……」

    「以前公孫世家煊赫一時，宮裡人自是捧著大姐，也讓著我……」

    「如今家族都覆滅了……這榮華還能延續幾時呢？」

    秦楓聽得公孫穎的話，竟是沒有想到她看得如此遠。

    這恐怕才是公孫家的倩妃，急於促成他與公孫穎的婚姻，傍上這顆燕國的新星……

    從而為自己和公孫家找一個保障的念頭！

    秦楓聽得這話，不禁說道。

    「逝者常已矣，總不能這樣，日子就不過了……」

    「會好起來的！」

    「你不是還有一個哥哥在麼？」

    「公孫策以後必然會成大器！」

    聽得秦楓這樣誇自己的哥哥，公孫穎不禁擦著眼淚，抬起頭來詫異道。

    「你只在三堂會審，見過他一面？」

    「怎麼就如此肯定？」

    「你定是在誆騙安慰我……」

    秦楓笑道：「不知道啊，直覺！」

    只聽得門前衛兵上前行禮道。

    「秦楓大人，宮門要關了，還請您速速離開！」

    秦楓這才與公孫穎道別，在這丫頭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出了宮門，漸漸遠去了。

    秦楓看了看天，差不多是「知北火鍋莊」一天生意做完，盤點的時間。

    他便朝知北火鍋莊的方向去了。

    哪知他才到那條街，就聞的一股花椒的刺鼻味道，混雜著牛羊肉的清香，飄得整條街都是……

    勾得人饞蟲蠢蠢欲動。

    一條街上，其他的店舖都已關門歇業，遠遠卻看到三層小樓的知北火鍋莊還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一蓬一蓬的熱氣在寒夜裡異常顯眼。

    秦楓看到這一幕，不禁笑了起來。

    「這兩個傢伙居然學會開夜市了！」

第四百一十六節：夢小樓來了！

    火鍋莊外已是涼意刺骨的深秋，秦楓掀開厚重門簾，眼前卻是另外一幅熱火朝天的景象。

    一大幫人，圍爐舉著，大盅飲酒，大碗吃肉，七葷八素吃得熱氣騰騰，不亦樂乎。

    男女都有，以青年人和中年人居多。

    大廳裡酒香肉香混雜其中，人人開懷暢飲，大聲歡笑。

    秦楓剛調門進來，就聽得一個略帶疲憊，但又高度興奮的聲音道。

    「這位客官裡面請……」

    「小店的鴛鴦鍋底已經賣完了，只有麻辣鍋底了……」

    「恐怕您只好趕……」

    那人的話還沒說完，秦楓已是與那人一齊驚叫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因為在這店裡幫忙張羅客人的，居然是荒古戰隊的隊長——楊洋！

    楊洋一看到秦楓來了，疲憊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他急忙朝屋裡喊了一聲：「陳小炊，二東……」

    那句二東家還沒喊出來，秦楓已是急忙抬起手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示意楊洋不要聲張。

    他現在得罪了鎮國武聖劇無意，絕對不能讓劇辛世家知道這火鍋莊是他的產業……

    在真武學院，知北樓被打壓的事情，秦楓不願意在燕京重演一次了。

    楊洋也是聰明，當即就改口笑道：「這位客官，請到屋後稍等……」

    說完，他竟湊到秦楓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夢大掌櫃來了！就在後屋呢！」

    秦楓聽得夢小樓來了，不禁心裡嘀咕。

    「她怎麼來了？」

    這時，又有一桌要加一份牛肉片，楊洋忙不迭去就去了。

    這荒古戰隊的隊長，做起跑堂夥計來，竟是樂在其中，毫無怨言。

    與熱鬧的前廳不同，穿過前廳，後面幾家當作客房的房間則是安安靜靜。

    透過窗戶，秦楓就看到，清冷月光之下，一道倩影拉得很長。

    就連月光似乎都依戀這美曼的影子，不願挪開。

    月光之下，夢小樓依舊是一身大紅蜀錦的長裙，似是北國夜冷，在肩上搭了一個綠戎披肩。

    雖然紅與綠搭配是穿衣的大忌，但此時月光之下，這兩種本不搭的顏，卻因著她散發出來的，幾乎與身俱來的貴雅氣質，反而相得益彰。

    夢小樓側過臉來，看到了同沐月光之下的秦楓，不禁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至少得等燕國封賞之後才有空到這裡來……」

    「想不到你居然當晚就來了！」

    秦楓聽得這話，不禁問道：「你昨日到的？」

    夢小樓倚窗對著門外的秦楓說道：「你都不進屋跟我聊聊嗎？」

    「還是說，我是一隻母老虎，你進了屋就能把你給吃了？」

    秦楓聽得這話，頓時臉一窘，低頭走進了屋裡。

    卻聽得夢小樓如惡作劇得逞一般笑了起來。

    兩人在窗下的茶几邊坐了下來，彼此對看一眼，卻還是夢小樓先開了口。

    「我昨日到的，聽說鐘離世家出了大事，便沒有打擾你……」

    秦楓心裡暗道夢小樓的懂事，說道：「如今危機雖然暫時過去了……」

    「但原本各個世家在桌子底下的鬥爭，卻放到明面上來了……」

    「原來只可以用暗箭，現在卻是鳴槍暗箭都可以用了……」

    「其實比之前還要更危險一些了！」

    夢小樓聽得秦楓的話，也是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才會把荒古戰隊帶來給你……」

    「你不能手裡一兵一卒都沒有……」

    「有點人在身邊，總是要好一些的！」

    秦楓聽得夢小樓的話，心中一暖，更多的卻是震驚。

    「你……你把整支荒古戰隊都帶來了？」

    「並不曾……」夢小樓淡淡說道。

    「我帶楊洋騎的蒼天白鶴，先行來此……」

    「經過挑選的最精銳的人武境大圓滿一百人，大概還有七天就到……」

    「其他的隊員實力不行，來了估計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這些人的工資，我預支了三個月給他們……」

    「三個月後，就要你給他們開工錢了……」

    「一人一個月是三十枚金銖的開銷，一個月也就是三千枚金銖……」

    「並不算太多，以你這酒店的營收，應就可以應付了！」

    夢小樓說到這裡，看了看前面熱火朝天的火鍋莊說道。

    「我原本以為你到燕京開店，就算以你那古靈精怪的頭腦……」

    「要賺到錢至少也要三個月後，想不到你竟弄出火鍋這等奇怪的東西來……」

    「還這麼賺錢……倒是我小瞧你了！」

    秦楓聽得夢小樓的誇獎，不知怎的，心裡也是一喜，正要說「過獎」。

    卻見夢小樓的臉一變說道：「我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辦法託人帶話，我只能親自過來告訴你……」

    秦楓絕少見夢小樓的臉如此嚴肅，她不笑的面容，在月光之下，就像是千年不變的寒冰雕像一般。

    「你可聽說過地網天羅？」

    秦楓茫然地搖了搖頭。

    顯然，這是近千年新崛起的組織，他並不熟悉。

    夢小樓嘆息說道：「地網天羅是實力最強的殺手組織……」

    「被他們盯上的人，絕少有能夠逃得性命的……」

    「即便受了殘疾，能夠在地網天羅的追殺下逃的性命，就已經足夠倖存者去誇耀的了！」

    秦楓聽得夢小樓，頓時就想到了一個人，開口道。

    「太子去地網天羅要買我的人頭？」

    夢小樓點頭道：「地網天羅的任務目標都不是公開的……」

    「更不可能知道僱主是誰……」

    「但我在地網天羅之中有一位故人，所以才能提前知悉，前來親口告訴你……」

    「因為給任何人傳話，這個信息不但到不了你的手裡，還會連累送信人喪命……」

    「給我信息的這位故人也有可能被懷疑，甚至被處死！」

    「非但救不了你，反而是害你……」

    秦楓聽得夢小樓的話，不禁問道。

    「既然地網天羅實力如此強勁，那被買了人頭的人，豈不是死定了？」

    夢小樓看著秦楓的模樣，搖頭說道。

    「這才是地網天羅最的地方……」

    「雖然他們號稱天羅地網，疏而不漏，但只會安排被刺殺對象實力相近的人去動手……」

    「也就是安排一個他們認為能夠殺死目標人物，但不是壓倒性優勢的陣容去處理任務……」

    「而只要能夠在那次追殺中逃的性命，地網天羅就不會再次接受這個人的刺殺委託……」

    「連地網天羅都殺不死的人，自然也不會再有其他的殺手組織敢接他的單子了！」

    夢小樓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摩擦著說道。

    「我從做生意人的角度來看……」

    「他們這樣做，只是為了把手裡有的殺手資源都動用起來……」

    「用最小的價碼，去做最大的生意……」

    秦楓竟也接口說道：「所以被地網天羅刺殺，就像是在做生意一般對麼？」

    「輸了，丟自己的性命……」

    「贏了，地網天羅丟了自己的信譽，我就可以得到一張永遠避免被刺殺的護身符，對麼？」

第四百一十七節：你喜歡他什麼？

    夢小樓聽得秦楓的話，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秦楓，你要麼就是胸有成竹，所以不怕……」

    「要麼就是一心做生意，掉在錢眼裡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聽說被地網天羅列為任務目標之後，是你這種反應的……」

    秦楓見夢小樓臉上漾著笑意，美不勝收，不禁笑道：「那他們都是什麼反應？」

    夢小樓笑道：「大部分人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做了刀下之鬼……」

    「即便少部分人提前知道，也多是哭哭啼啼，忙著交代後事……」

    「倒是你，似是全然不怕被殺死一般！」

    「真是極了！」

    秦楓聽得這話，卻是說道。

    「人人皆有一死，真武強者概莫能外……」

    「難道知自己必有一死，就每日哀哭切齒，不過日子了麼？」

    「再說了……」

    秦楓竟是露出不屑的笑意道。

    「我的生死豈可交在這些見不得光的刺客手中……」

    夢小樓聽得秦楓的話，眼中雖有欣賞之閃爍，但也只是一掠而過。

    「你的想法一向荒誕不經，不過聽得卻很有道理……」

    「與那人很像呢！」

    秦楓一聽得她提起那人，便知說的是儒聖秦曉楓。

    他不禁聲音一喑，竟是不知該如何接話才好了！

    夢小樓似是還以為秦楓只是儒聖秦曉楓雲遊時收下的弟子，還道他想起了師父的事。

    竟是用同病相憐的語氣說道。

    「你若覺得他棄你而去，其實他當初何嘗不是棄我而去呢？」

    「其中事情太多，以後再慢慢與你說！」

    秦楓聽得這話，卻是長嘆一聲道。

    「小樓，你曾與我說過……」

    「你相識那人時，你與他的年齡相差很大……」

    「到底你喜歡他哪一點？」

    卻聽得夢小樓又說道：「我就知你肯定會問我……」

    她望著窗外皎潔月光，似追憶一般，如小女兒神態般說道。

    「我也說不清，也許是喜愛他那層出不窮的奇思妙想……」

    「也許是喜歡他那睥睨天下，吞吐日月般的氣度……」

    「當然了……」

    夢小樓說到這裡，竟是陷在回憶裡自己笑了起來。

    「也許可能純粹只是喜歡他的詩……」

    說著她輕輕吟道。

    「小樓一夜聽春雨，何來曾憶江湖夢。」

    「他給我寫的詩太多了，不知怎的，我獨喜愛這一首……」

    「因他寫這詩時，曾說要跟我歸隱山林……」

    「以至於如今，我原來的名字都不用了……」

    「可你說這樣痴心，他又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呢？」

    「該鐵石心腸的人，還是留不住，不是麼？」

    秦楓聽得心裡一揪，臉難看至極，一句話卻是噎在嘴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夢小樓看到秦楓臉變了，還道是自己話說重了，不禁笑著拍了拍秦楓的面頰，開解道。

    「好了，小冤家，我們不說他了……」

    「你這樣子真好玩，是吃醋了麼？」

    秦楓嘴裡含著的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吃醋？

    自己吃自己的醋嗎？

    夢小樓卻是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岔開話題說道。

    「對了，小冤家，我看上了燕京的一處宅院，準備盤下來，在這裡住一陣子……」

    「你沒有意見？」

    秦楓卻是皺眉道：「你長住燕京，荒古苑那怎麼辦？」

    夢小樓搖頭說道：「生意不溫不火，真武學院雖然打壓我，但我的底子畢竟還在……」

    「我把事情都托給燕掌櫃和幾個助手打理了……」

    「燕京城這一塊市場，我早就想過來涉足了……」

    「只是一直沒有下定決心，正好你來了這裡，倒是幫我做了決定了。」

    「我在燕國也還有一些人脈，你這小冤家到了七國，還不是兩眼一抹黑……」

    「總要有個人給你幫襯幫襯不是？」

    秦楓還沒反應過來，夢小樓已是抽出一張晶石卡片，遞給他說道。

    「這是穿過那宅院武陣的門卡，只有兩張，你我兩人一人一張……」

    秦楓一愣，卻聽得夢小樓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幽香之中，對著他淺笑說道。

    「不是還欠你一個人情嘛，看你什麼時候來取咯……」

    「人情存在我這裡，可沒有利錢哦……」

    秦楓知她說的「人情」就是當初幫她解決學院打壓後承諾的「大大的獎勵」……

    門卡在手裡，等若是說，秦楓無論白天晚上都可以去拜訪了……

    這樣的暗示，簡直就是……

    就是要命啊！

    如此佳人湊在身前，已是香風陣陣，讓人意亂情迷了。

    秦楓不禁向後微微一縮，嚥了下口水剛要說話。

    卻聽得佳人已是笑了起來。

    「只怕我年老衰，你接下來的這些日子都往公孫穎丫頭那裡跑……」

    「給了你門卡，都不登門呢！」

    秦楓剛想辯解幾句，卻聽得夢小樓掩口笑道。

    「你這小冤家，走到哪裡，桃花運都是這麼好……」

    「在學院裡那麼多的佳麗，我本想著到了七國，好獨佔你了……」

    「誰知又出來個公孫丫頭……」

    秦楓這才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辯解道：「我與公孫穎，並沒有男女之情，你且放心好了！」

    誰知夢小樓笑得更厲害了。

    「那人家姑娘如果對你痴心一片呢？」

    「如果人家姑娘非你不嫁呢？」

    「你還能跟她把話挑明了說嗎？」

    看到秦楓一愣的模樣，這紅裙佳人，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你這樣子跟那人真是好像……」

    「不過他的桃花運，可沒有你這麼好！」

    說著她好不容易斂住笑意說道。

    「對了，我提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

    夢小樓笑道：「你有一位老情人執意要到燕國來呢！」

    「啊？」

    秦楓剛想問點什麼，夢小樓已是笑著站起身來。

    「小冤家，你到時候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今晚也不早了，要不你留這過夜？」

    秦楓自是起身告辭了。

    夢小樓只是笑笑，也不挽留他。

    卻說秦楓從裡屋出來的時候，夜市還沒有散。

    秦楓往廚房裡瞥了一眼，只見陳小炊還在小心翼翼地切著牛肉片兒……

    他便不去打擾他，逕自回去了。

    回到鐘離世家的聖火侯府，他回到房間時，卻見二舅鐘離元衛竟在椅子上一直坐著……

    「二舅，你找我有事？」

第四百一十八節：舅甥夜話

    鐘離元衛見秦楓回來了，急忙站起身來。

    對秦楓說道：「楓兒，你可回來了……」

    「我聽說你去赴了倩妃的宴，又不好給你發訊息……」

    「只好等你到現在……」

    秦楓見鐘離元衛如此緊張，不禁問道。

    「二舅，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鐘離元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寇子仲在今早潛逃了！」

    秦楓聽得這話，便說道。

    「是因為他私自調動暗衛，導致二舅差點死在公孫家手裡的事情嗎？」

    「還是說他本來就已經被其他勢力收買了，所以才犯下那樣低級的錯誤？」

    「其實就是為了在公孫世家與鐘離世家的鬥爭中把水給徹底攪渾了？」

    「現在事情不成，他害怕受到責罰，所以逃走了！」

    鐘離元衛點頭道：「大概便是如此……只是暗衛曾經由他掌握，他逃走之前秘密接走了自己的家眷，又隱藏了蹤跡……」

    「如今我們也找不到他了，也不知他投去了何方勢力！」

    說到這裡，鐘離元衛忽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沒有死在亂軍之中，都是運氣的成分……」

    「楓兒，我說出來，你可能都不相信……」

    「在絕境之時，突然出現了一百輛銀甲戰車，如神兵天降……」

    「殺散公孫家的包圍，還幫我生擒了公孫策……」

    「然後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你說奇怪不奇怪？」

    「要知道，戰車這種作戰方式，都已經廢棄數百年了……」

    秦楓摸著自己的鼻子，默不作聲，心裡卻是想著……

    看來以後用《出車》得小心一點了……

    戰車這種作戰方式都幾百年不見了，一下子出來，肯定要惹人懷疑啊！

    「看來到了西北軍，有必要把戰車部隊先建立起來……」

    「一方面是為我用《出車》做掩護，另一方面……」

    「妖族多騎兵，戰車對騎兵有利……」

    「人族這千年廢棄戰車而發展騎兵，非是對抗妖族，而是為了利於人族諸侯間的內鬥……」

    鐘離元衛哪知秦楓在盤算著重建戰車部隊的想法，還道是自己所說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把秦楓都給驚住了。

    他又對秦楓說道：「楓兒，與公孫世家的對抗，以及在三堂會審上的表現，足以證明你是吾家麒麟兒，足以擔當重任……」

    「所以我跟你大舅，都希望以後由你來統領鐘離家的暗衛……」

    「希望你不要推辭！」

    秦楓聽得這話，知道暗衛乃是家族的底蘊，是家族安全真正的保障。

    將暗衛兵權交給秦楓，等若是鐘離世家把性命相托給秦楓了！

    這可不是一般的重託啊！

    秦楓還沒說話，鐘離元衛已是說道：「家族中的其他人並不會知道這項人事變動……」

    「所以你毋須顧及他們的反應……」

    鐘離元衛說到這裡，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語氣說道。

    「我們鐘離家偏房那幾個侄子，實在是不爭氣……」

    「自己沒有實力，卻還心胸狹隘，若是把家族托給這樣的人……」

    「即便姓鍾離又能怎麼樣呢？」

    「真是旦夕就要滅亡了……」

    秦楓知他這麼說，是給自己寬心，但他已決定去西北軍了。

    又怎麼可能掌握鐘離家的暗衛？

    若是燕京城裡有什麼情況，等到消息傳到西北軍，再由秦楓在西北軍下令行動……

    黃花菜都涼了！

    卻聽得鐘離元衛又說道：「今天晚上，你去赴宴，大王微服到了我們府上……」

    秦楓聽得燕王居然微服私訪，到了聖火侯府，不禁一愣道：「燕王來做什麼？」

    「寬慰大舅，消解鐘離世家的怨氣嗎？」

    鐘離元衛回答道：「並不全是，確切地說，是為你而來的！」

    「為我？」

    鐘離元衛又道：「是啊，他提議將掌管羽林衛的衛尉一職，由大哥讓出給你……」

    「這樣你的初始軍職就是都尉，雖然只有四千羽林衛，但軍職相當於統管萬人的都尉了……」

    「這樣的起點，已是高到天際了！」

    「要知你大舅當初驚才豔豔，還受了鐘離世家千年榮華的恩蔭，也不過是統管五千人的校尉起步……」

    「這樣一來，只要你積累一定的軍功，升為偏將，很快就可以授勳男爵了。」

    秦楓知鐘離元衛的意思。

    有了爵位，就是貴族了，才有了在燕國立國的根本。

    鐘離元衛笑道：「你大舅本就覺得虧欠你們母子，雖然這等於是拿了他的官職轉贈給你……」

    「但他卻是一口答應了！」

    「這樣你既掌握王宮的羽林衛，又有鐘離家的暗衛……」

    「更是如虎添翼了！」

    誰知秦楓卻是搖頭道：「二舅，你與大舅的心意我領了！」

    「此事贏後也跟我說了，我已經推辭掉了……」

    這一下鐘離元衛可費解了。

    「推掉了？為什麼要推辭掉？」

    秦楓看著鐘離元衛說道：「我已向贏後請求，去西北軍！」

    「西北軍！」

    鐘離元衛搖頭道：「若你去居庸軍的素質，可能還好一些……」

    「西北軍，從上到下，都已經爛透了！」

    「軍官中貪污成風，都是勇於內訌，怯於抗敵的好漢……」

    「你可知三個月前的上谷大敗，為何西北軍會喪師十萬？」

    鐘離元衛搖頭嘆息道：「底下的將官聽說妖族大軍到了，得到消息不想著禦敵，第一個跑了……」

    「丟下三十萬西北軍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將潰兵逃，所以一敗塗地……」

    「如今西北軍減員十萬，戰力更是大打折扣，你去做什麼？」

    秦楓自是不可能跟鐘離元衛說，自己要掌握劇無意控制下的西北軍內通妖族的證據，繼而扳倒劇無意……

    於是他又拿出了「馳騁沙場，馬革裹尸，是我願也」這番話來。

    鐘離元衛似是知道秦楓秉承了他父的倔脾氣，又聽得他已經推辭掉了……

    知道木已成舟，無法更改，只得嘆息一聲說道：「這樣一來，鐘離家暗衛又不至該托給何人了……」

    「你雖不姓鍾離，但畢竟有血親關係，本是最好的人選……」

    秦楓聽得這話，卻是問道：「我有一個可以絕對信任的人選，不知二舅敢不敢把這件事托給我呢？」

第四百一十九節：武的不行，來文的啊！

    鐘離元衛聽得秦楓說得這麼肯定，倒是好奇起來。

    「難道你有心腹好友來到了燕國？」

    秦楓笑道：「差不多，我這位朋友正好要長住燕京……」

    「二舅可以將這件事托給我嗎？」

    鐘離元衛想了想說道：「若你覺得此人可以相信，可否為我和你大舅引見一番」

    秦楓笑道：「那我來問一問她的意見！」

    雖然秦楓絕對相信夢小樓，但鐘離世家的暗衛，畢竟是一個家族的底蘊和命脈不可能輕易予人。

    鐘離元衛走後，秦楓趕緊便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畢竟第二天要隨鐘離元溪上朝，寅時就要上朝了，能留給秦楓休息的時間，也只有不到兩個時辰了。

    寅時晨起，自是沐浴更衣，秦楓與大舅鐘離元溪用過早點。

    有下人為秦楓捧來一套大紅錦衣，自是按照秦楓的身形，量體裁衣，連夜做好的。

    秦楓要上朝，但他還沒有官職，所以大紅錦衣就是最合適的禮服了。

    可是當一身紅袍的秦楓，隨著鐘離元溪從門內走出來時……

    卻是把一大幫子人都給看呆了。

    原來家主每日上朝，族中子弟都要在門邊恭送行禮。

    畢竟寅時，也就是每天凌晨三四點鐘，就要起來上朝了……

    總不可能家主都醒了，族中子弟還睡在溫暖的被縟裡。

    於是三名鐘離家的侄子，以及裹著厚厚棉襖的鐘離魅都看到了跟在鐘離元溪身後的秦楓！

    鐘離魅似是已聽了父親說過三堂會審的始末，也聽到了許多驚險刺激的情節……

    此時看到秦楓，目光便仔細落在了秦楓的身上，一雙鳳眼美目，細細打量著……

    不知在想些什麼……

    另外三名鐘離世家的侄子則驚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昨晚家主回來之後，他們只知三堂會審，判了家主無罪。

    各人皆大歡喜，便沒有深問三堂會審的細節。

    直到如今看到秦楓跟在家主的身後，他們這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難道是這外姓人幫家主在三堂會審洗脫了冤情？」

    「怎麼可能了，這小子都不會武道啊，何德何能……」

    但是秦楓一身錦衣要跟著鐘離元溪上朝了，這又作何解釋？

    要知道，這些鐘離世家的侄子們，一年也就只能在歲宴的時候見燕王陛下一次……

    有些年份還見不著，都是贏後或者倩妃代為賜酒……

    秦楓這是一步踩上，直上青雲了！

    秦楓跟著鐘離元溪才上了馬車，這邊鐘離世家的門內就炸鍋了。

    沒有什麼門戶之見，也比較開明的人，紛紛都秉持公心讚了一句，「吾家麒麟兒」。

    一貫看不起秦楓，只道他是來抱大腿的鐘離世家中人則表情各異。

    有的面有愧。

    有的憤憤不平。

    更有的則是鼓噪了起來。

    「這外姓人該不會以後被家主收為養子？」

    「這外姓人，是要來奪我們鐘離家的家產啊！」

    「不可能，哪裡有收外甥做養子的？」

    忽地有人看著正走回房的鐘離魅說道。

    「那萬一二老爺讓這外姓人娶了魅小姐，入贅鐘離家呢？」

    「親外甥加親女婿，親上加親，夠是不夠？」

    一時間三名鐘離世家的侄子都是啞口無言。

    這時有人回過神來說道。

    「不對啊，剛才魅小妹看秦楓的眼神不太對啊！」

    「該不會二老爺真的是要……」

    「這……這可絕對不行啊！」

    這時，其中最年長，也是實力最強的鐘離霸天說道。

    「你們知道二老爺最寵魅小妹了對不對？」

    另兩人點頭。

    「那如果魅小姐自己抵制這段婚事，是不是連二老爺也沒有辦法？」

    另兩人頓時附和道。

    「對啊，對啊，我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但是旋即一人又皺眉道。

    「可是看魅小妹剛才瞅他的眼神，並沒有反感之意啊」

    「這……這怕不容易！」

    鐘離霸天卻是笑道：「瞧瞧你們的腦子，你們不會讓這外姓人出出醜，丟丟人嗎？」

    「我們兄弟三個，還對付不了他一個？」

    又一人搖頭道：「武道上還真難說呢……」

    「我們都以為他不會武道，我昨晚上聽我爹說了……」

    「他好像還受家主委託，管著一隊暗衛呢……」

    「家族暗衛從裡只服有實力的人，他應該是用什麼靈寶，隱藏了自己的武道實力……」

    「若是我們貿然撞上去，萬一踢到鋼板了，豈不是自取其辱！」

    鐘離霸天不禁笑道：「瞧瞧你們這腦子，武的不行，不能來文的嗎？」

    「鐘離渤海，你不是最近都在國子監讀書嗎？」

    「去找跟你關係好的夫子，要幾首詩來！」

    只聽得三人中最小的鐘離渤海撓了撓腦袋道。

    「詩？要詩幹什麼？」

    鐘離霸天又道。

    「等這外姓人回來，我就邀他去喝酒慶功……」

    「我們與他是表兄弟，他必不好直接拒絕……」

    「把魅小妹也叫去，到時候酒過三旬，我就提議開一場詩會……」

    「你把準備好的詩給我們一人一首，我們默出來……」

    聽得鐘離霸天說到這，最後那人也笑了起來。

    「等我們一揮而就的時候，那外姓人肯定還在抓耳撓腮，憋不出一個字來……」

    「須知小魅最重才情，時常說不一定要嫁武道最強的男人……」

    「卻一定要嫁文采最好的男人……」

    「若是她見著那外姓人如此拙劣不堪，連我們都不如……」

    「那必是要堅決抵制這段婚姻了！」

    三人皆是大笑了起來。

    「如此，我等可高枕無憂了！」

    鐘離渤海趕忙說道：「好，我這就去找國子監的詩學夫子……」

    「我給他三枚金銖，讓他幫我做三首應景之詩！」

    說話之間，只聽得門外有僕人喊道。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

    「瑞雪兆豐年啊！」

    鐘離霸天看了看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不禁笑道：「真是天助我等……」

    「你看，連這應景之詩的題目都已經選好了！」

    「你讓那酸儒就以雪為主題，寫三首詩來！」

    「寫得好，再加三個金銖給他！」

    鐘離渤海也是笑道：「成，九個金銖都成！」

    「嘿嘿，真是期待那外姓人，在小魅面前，撓破腦袋，憋不出一個屁來的熊樣啊！」

第四百二十節：上朝！

    卻說秦楓騎著馬，隨著鐘離元溪的車架來到午門之外，已是寅時三刻了。

    天剛剛濛濛亮。

    王宮外的一條窄巷裡，已是百官雲集，到處都是青靛、大紅、絳紫的官服。

    此時晨鐘還沒有響，整條巷子裡都有穿著飛魚服的太監打著燈籠。

    百官則彼此三連成群地在討論著什麼。

    看到鐘離元溪的車架身邊跟著一身紅衣的少年，眾官都是一愣。

    畢竟只有幾位世家的家主和少數燕國貴族在三堂會審的時候見過秦楓……

    秦楓到了燕國之後也是深居簡出，以至於大部分燕國官員都不知道秦楓是誰……

    但唯有兩點可以認定，第一，秦楓是鐘離世家的人……

    第二，秦楓必是受了燕王的召見！

    再看他穿的不是官服，而是大紅錦衣，可見秦楓現在還只是平民身份……

    這是要上天啊！

    鐘離元溪下車，秦楓下馬，頓時百官議論的焦點，都投射到了這一對舅甥身上來了。

    這時，只見宮內緩緩走來一隊太監。

    卻是前面一個捧著朱漆托盤的紫衣太監領頭，身後跟了三個年輕太監抬著一口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大鍋，徐徐走了過來。

    每到一位官員面前，紫衣太監便盛一碗湯遞到官員手中，道一聲「大人，早安」。

    不片刻，大鍋就抬到了秦楓和鐘離元溪的面前。

    秦楓見著大鍋裡卻不是油脂騰騰，而是清湯，配以人參、枸杞、紅棗等食藥材……

    煮著的肉，散發出羊肉獨有的淡淡羶味。

    即便秦楓來之前用過了早飯，卻也覺得這香味十分勾人。

    顯然，這就是諸侯為風塵僕僕起來上早朝的群臣，準備的滋補湯了！

    深秋十月的清晨，自是涼意刺骨，連人武境的武者都受不住……

    何況官員之中還有一些不會武道的儒家人。

    不過他們應該只算是出身儒家的官員，算不得儒家人才是……

    那紫衣太監見是鐘離元溪，忙從大鍋裡舀出一碗帶著大塊羊肉的肉湯，雙手恭恭敬敬給鐘離元溪遞上，諂笑道。

    「聖火侯早安，天冷風寒，還請侯爺保重貴體。」

    天武者會怕冷？

    這後面一句話純粹是多出來的話，但濃濃的阿諛奉承之意卻是呼之慾出。

    眾人都知公孫青虎身死，鐘離元溪幾已沒有對手，這紫衣太監領班要巴結他也是正常的。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讓官員們看不懂了。

    只見紫衣太監走到秦楓身邊，居然也為他舀了一碗帶肉的熱湯……

    須知這滋補湯是只供給上朝官員的，所以又稱為「嗯湯，乃是大王特別的恩賜……

    也就是說，滋補湯只是賜給官員的福利……

    臨時召見的人，按照道理是沒有！

    這太監領班不可能不懂這樣的道理啊！

    誰知那紫衣太監恭恭敬敬地遞給秦楓說道：「秦公子，天冷風寒，還請您保重貴體！」

    秦楓接過湯碗，正要綴飲，卻聽得那紫衣太監就把溫熱的湯碗推到秦楓手裡道。

    「公子日後平步青雲，還請多多提攜咱家……」

    秦楓自是笑笑，不說話，只捧著碗，喝了一大口熱湯。

    紫衣太監便去給別的官員送湯去了。

    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個小插曲，卻是讓文武百官都驚住了。

    「劉公公是贏後身邊的紅人，他居然認識那少年人……」

    「你聽得劉公公說的話沒有……看來這少年人前途無量啊！」

    又有人詫異道：「可是他居然不姓鍾離，莫不是我聽錯了！」

    就在這時，只聽得宮街盡頭，「啪」地一聲鞭響。

    原本喧鬧的百官頓時如溫順的羊群一般，安靜了下來，紛紛不再說話，大口喝完了肉湯，就把碗遞還給了太監。

    秦楓猜這估計就是靜鞭。

    這也是長朝的依仗之一。

    上朝時,鳴鞭振響,叫人肅靜。百官上朝,司職太監揮鞭作響,靜鞭三響,則百官覲見。

    隨後又聽得「啪啪」兩聲鞭響，聽得鐘鼓齊鳴。

    只聽得宮牆裡，一個尖細的太監聲音喊道：「百官覲見！」

    百官的隊伍緩緩朝著宮城去了。

    秦楓此時卻無法再跟鐘離元溪站在一起了，便跟在百官的最後走了進去。

    只聽得百官朝見之後，殿內的太監喊道。

    「宣秦楓覲見！」

    秦楓聽得這話，也不慌張，整理了一下著裝，方才緩緩走進殿內。

    朝堂之上，頭戴平天冠，一身袞龍金袍的燕王端坐赤金龍椅之上。

    劇辛世家的家主，劇暮站在在最右側第一排。

    劇無意是燕國的鎮國武聖，又是大將軍，中土世界以武為尊，自是由劇暮站在第一位了。

    劇暮的對面，卻擺著一張紅漆圈椅，上面坐著一名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

    絳紫官袍，戴鏤絲羽冠，短寸鬍鬚，目光澄澈而堅毅。

    給人一種正氣逼人的感覺。

    秦楓看到全場只有那人可以坐著，便猜到這應該就是燕國丞相冷雲飛了。

    入朝不跪，贊拜不鳴，這是諸侯給予丞相這個最高行政職位的特權。

    秦楓記得這冷雲飛他是稷下學宮的高徒，雖然算起輩分來，應該是姜雨柔的師侄。

    樂毅世家的家主樂師晏，舅舅鐘離元溪，分別站在劇暮的身後。

    文官則清一站在冷雲飛的身後。

    但明顯，武官多而文官少。

    秦楓進殿，向著燕王行跪拜禮，不卑不亢，口稱「在下參見燕王陛下！」

    秦楓還沒有官職，如果自稱「臣」，那就是僭越。

    劇暮原本就準備等秦楓說錯話，捏著在朝堂把柄鬧一番……

    不說把秦楓仕官的事情攪黃了……

    至少可以給秦楓的仕途製造點小麻煩……

    哪知秦楓居然謹小慎微，說話滴水不漏。

    讓劇暮竟無漏洞可抓。

    燕王看了看身邊的太監，沉聲道：「宣！」

    太監便緩緩展開一封金帛詔書，捏著嗓音念道。

    「今有鐘離氏之甥秦楓，少有雄才，襟懷家國，武道卓著，特授從六品忠武校尉，統兵五千，於西北軍任職……」

    「當勤勉慎獨，不負朕之苦心！」

    「武歷一零一六年，十月初二敕制！」

    詔書唸完，燕王面帶笑意，看著秦楓道。

    「秦愛卿，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