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1528 刺刀見紅

    常規賽所有比賽結束，季後賽席位正式落定。

    美聯的六個種子席位分別屬於丹佛野馬、新英格蘭愛國者、辛辛那提猛虎、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堪薩斯酋長和聖迭戈閃電。

    其中，聖迭戈閃電是在最後一週比賽中面對同區死敵堪薩斯酋長，最終他們經歷了加時賽的考驗，以「27：24」的比分，一記任意球的優勢，擊敗了對手，險之又險地博得了季後賽席位。

    聖迭戈閃電的最終賽季戰績是九勝七負，而美聯之中八勝八負的隊伍就足足多達四支，包括了匹茲堡鋼人、巴爾的摩烏鴉、紐約噴氣機和邁阿密海豚，可謂是踩著鋼絲繩索最後時刻上岸，讓五支球隊的球迷們都經歷了大起大落的過山車時刻。

    但除此之外，其他五支球隊在分區內部的優勢都可以說是非常明顯，戰績最差的也是賽季十一勝的隊伍。可以看得出來，美聯的實力差距還是比較明顯，所以最終躋身季後賽的隊伍也全部都是一片老面孔，缺乏新意，更缺少亮點。

    對比過去三年的季後賽陣容就一目瞭然了。

    2011賽季，新英格蘭愛國者、巴爾的摩烏鴉、休斯頓德州人、丹佛野馬、匹茲堡鋼人和辛辛那提猛虎。

    2012賽季，丹佛野馬、新英格蘭愛國者、巴爾的摩烏鴉、休斯頓德州人、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和辛辛那提猛虎。唯一的區別是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取代了匹茲堡鋼人的位置，而匹茲堡鋼人、聖迭戈閃電分別在美聯排名第七和第八。

    2013賽季，名單如上，僅有的區別則是堪薩斯酋長和聖迭戈閃電躋身季後賽，而巴爾的摩烏鴉和休斯頓德州人掉隊；值得一提的是，匹茲堡鋼人、巴爾的摩烏鴉分別在美聯排名第七和第八，只有休斯頓德州人的整個賽季徹底糊了。

    嚴格來說，只有堪薩斯酋長算是「爆冷」入圍的全新臉孔，自2003年以來，球隊只在2010賽季入圍過一次季後賽在那之後就連續兩年分區墊底，上賽季更是「勇奪」副班長頭銜，今年才是堪薩斯酋長十年來的第二次亮相季後賽。

    同樣，只有休斯頓德州人這位新貴算是遭遇了全面崩盤，連續兩個賽季殺入季後賽後，本賽季的戰績只有兩勝十四負和堪薩斯酋長的上賽季戰績一模一樣，不幸地拿下了副班長的頭銜，接下來又要進入艱辛的戰略調整時期。

    換而言之，過去三年時間裡，只有堪薩斯酋長和休斯頓德州人稍稍攪亂了美聯的局面，其他球隊的主要競爭始終集中在相對固定的七支球隊中，不曾旁落，這也使得美聯的常規賽對決和季後賽爭奪總是乏善可陳，著實令人失望。

    如何在套路之中尋找新意呢？

    辛辛那提猛虎能夠贏得一場季後賽的勝利嗎？聖迭戈閃電能夠打破桎梏更上一層樓嗎？賽季九連勝開局的堪薩斯酋長是不是後勁不足，這會影響季後賽征程嗎？丹佛野馬、新英格蘭愛國者和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三支球隊間的愛恨恩仇將在季後賽迎來什麼樣的結局？還有，佩頓-曼寧與湯姆-佈雷迪的第十五次交鋒可以上演嗎？

    還有最後一點同時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六支季後賽隊伍中五支的常規賽戰績都達到了十一勝級別，這是不是意味著季後賽的強強對決更多呢？從外卡賽開始，每一場對決的精彩程度是否值得更多期待呢？

    下周季後賽正式打響的時候，這些謎題就可以揭曉答案了。

    其次是國聯。

    頭號種子，國聯西區冠軍，西雅圖海鷹，十三勝三負。

    二號種子，國聯南區冠軍，卡羅萊納黑豹，十二勝四負。

    三號種子，國聯東區冠軍，費城老鷹，十勝六負。

    四號種子，國聯北區冠軍，綠灣包裝工，八勝七負一平。

    接下來是外卡席位。

    五號種子，國聯西區亞軍，舊金山49人，十二勝四負。

    六號種子，國聯南區亞軍，新奧爾良聖徒，十一勝五負。

    此前就提到過，國聯的整體格局非常混亂也非常接近，一場比賽的勝負就可以改變整個聯合會的局勢。

    最終，西雅圖海鷹擊敗了聖路易斯公羊，牢牢地斬獲了國聯頭號種子席位，舊金山49人擊敗了亞利桑那紅雀，成功躋身季後賽；卡羅萊納黑豹和新奧爾良聖徒雙雙擊敗了各自的同區對手，聯手躋身季後賽的同時，卻也因為常規賽第十六週卡羅萊納黑豹擊敗新奧爾良聖徒的賽果，而演變出了不同。

    還有，費城老鷹以「24：22」的比分擊敗了達拉斯牛仔，綠灣包裝工以「33：28」的比分擊敗了芝加哥熊，兩位勝利者都踩著同區死敵的屍體躋身季後賽，加入了舊金山49人的行列，牢牢地將命運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從戰績數據就可以看得出來，國聯的競爭形勢錯綜複雜，舊金山49人的十二勝和新奧爾良聖徒的十一勝，放在美聯可以躋身前四號種子席位，卻在國聯落到了外卡的位置；而費城老鷹的十勝和綠灣包裝工的八勝都遠遠稱不上出色，卻得益於同區對手的普遍低迷，最後成功地搶到了季後賽席位。

    值得一提的是，最終位列國聯第七名的亞利桑那紅雀，戰績是十勝六負，與費城老鷹相同，但因為同區對手的表現太過出色，只能落到了競爭外卡的位置，卻不敵舊金山49人和新奧爾良聖徒而錯失機會，帕爾默的委屈絕對不是沒有理由的。

    同樣，位列國聯第八名的芝加哥熊，戰績是八勝八負，僅僅落後綠灣包裝工半個勝場最後一場生死戰的失敗也就真正地詮釋了「倒在終點線」的奧義了，比起帕爾默的鬱悶，連續兩個賽季都在最後時刻錯過季後賽席位，芝加哥熊也是欲哭無淚。

    分區之內，強者一起強，弱者一起弱，這也讓整個常規賽的進程充滿了不可預料的變數；更有趣的是，看起來像是弱者的費城老鷹和綠灣包裝工，他們也都具備了掀翻任何一支球隊的能力，不要說外卡席位的兩支隊伍了，即使是頭兩號種子也都必須小心謹慎，否則陰溝裡翻船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當然，如此激烈的競爭之中，實力的差距還是客觀存在的，阿隆-羅傑斯率領的綠灣包裝工和德魯-布里斯率領的新奧爾良聖徒無疑是國聯表現最為穩定的球隊，他們的存在就是球隊取勝的最大保證即使防守組的表現屢屢拖後腿，這也使得四大精英四分衛時隔一年後，再次攜手一起躋身季後賽，這一份能力就是其他球隊所羨慕的部分。

    縱覽過去三年國聯的季後賽隊伍，也可以窺見一些端倪。

    2011賽季，綠灣包裝工、舊金山49人、新奧爾良聖徒、紐約巨人、亞特蘭大獵鷹以及底特律雄獅。

    2012賽季，舊金山49人、亞特蘭大獵鷹、綠灣包裝工、華盛頓紅皮、西雅圖海鷹和明尼蘇達維京人。其中，三個席位都被調換，上位和掉隊的比例達到了百分之五十其中作為參考，新奧爾良聖徒因為「間諜門」而陷入了沒有主教練的困局，最終排名國聯第十二；而國聯排名第七和第八的球隊分別是芝加哥熊、紐約巨人。

    2013賽季，名單如上，再一次地，三個席位完成調換，亞特蘭大獵鷹、華盛頓紅皮和明尼蘇達維京人全部掉隊，更換比例又一次達到了百分之五十，除了新奧爾良聖徒這張熟悉面孔之外，費城老鷹和卡羅萊納黑豹的崛起則是意外驚喜。

    另外，本賽季國聯排名第七的是亞利桑那紅雀，排名第八的則是芝加哥熊。

    整體格局一目瞭然，連續三個賽季躋身季後賽的只有舊金山49人和綠灣包裝工，兩支球隊已經成為了國聯的第一集團，但其他競爭對手的狀態都或多或少出現了一些偏差，這也使得整個聯合會的競爭局面格外複雜。

    雖然新奧爾良聖徒去年錯過了季後賽，但特殊情況必須考慮在內，擁有德魯-布里斯的球隊依舊算是國聯的第一集團。

    在第二集團中，展現出了快速上升勢頭的西雅圖海鷹無疑是領軍人物，而此前兩個賽季都入圍的亞特蘭大獵鷹也可以算是其中一員但本賽季卻只有四勝十二負，呈現出斷崖式的下墜，另外就是連續三個賽季都錯過季後賽卻連續三個賽季都展現出競爭力的芝加哥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國聯東區，紐約巨人、華盛頓紅皮、費城老鷹、達拉斯牛仔，四支球隊正在輪流坐莊。

    國聯北區，除了綠灣包裝工之外，底特律雄獅、明尼蘇達維京人和芝加哥熊互相廝殺。

    國聯南區，新奧爾良聖徒稍稍領先，亞特蘭大獵鷹和卡羅萊納黑豹則快速崛起，只有坦帕灣海盜遲遲沒有復興。

    國聯西區，舊金山49人、西雅圖海鷹、亞利桑那紅雀已經組成鐵三角，暫時落後的聖路易斯公羊則是分區殺手。

    換而言之，現在只有坦帕灣海盜是真正的弱隊，而其他十五支球隊全部都具備一戰之力，從過去三個賽季的季後賽席位連連發生劇烈變動的結果就可以看出來了，這也意味著，當季後賽階段到來的時候，六支隊伍都具備了登頂實力，全部就看臨場發揮了，沒有人可以斷言，到底誰能夠笑到最後！

1529 外卡席位

    美聯年年都是老三樣，大曼寧、佈雷迪和「鋼鴉」；國聯年年風水輪流轉，你方唱罷我登場。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底誰主浮沉，不到最後一刻永遠都無法知曉，又是一年超級碗爭奪戰即將正式打響！

    最近三年時間裡，辛辛那提猛虎隱隱有著取代「鋼鴉」成為鐵三角的勢頭匹茲堡鋼人和巴爾的摩烏鴉都已經進入了新老交替的年代，而率先完成新生代上位的辛辛那提猛虎自然也就迎來了全面崛起的良機，再加上安德魯-拉克無縫銜接完成交替的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這就是美聯的基本競爭格局了。

    而國聯之中，羅傑斯和布里斯依舊是穩坐釣魚台，即使是狀態不穩、實力打折，他們也依舊能夠成為季後賽最有利的競爭者；至於其他球隊則是一片混戰，每年都必須經歷一輪洗牌，但陸恪的崛起卻也在聯合會裡隱隱形成了三駕馬車，連續三年殺入季後賽的表現讓國聯的混亂格局也出現了新意。

    事實上，去年以書寫無數歷史記錄的姿態創造完美賽季之後，包攬了常規賽mvp和超級碗mvp的榮耀，不少球迷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提出了一個全新的提案：陸恪可以成為聯盟的第五位精英四分衛嗎？

    從年齡和資歷來看，陸恪顯然還不具備資格，目前為止只有短短三個賽季的參考樣本也遠遠不夠，人們還需要更加時間更多比賽更多考驗來完成觀察；但有趣的是，當初陸恪在選秀大會之上就是因為「參考樣本」不夠而成為了落選新秀，否則，即使無法在前三輪被選中，第六輪或者第七輪還是有可能的。

    那麼，現在的情況是否似曾相識呢？

    儘管資歷尚淺，但陸恪已經通過連續三個賽季平穩而高效的輸出，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更通過一場又一場精彩絕倫、力挽狂瀾的表現，證明了自己的魄力；最重要的是，本賽季經歷了諸多場內場外因素的困擾，陸恪依舊以強勁而彪悍的表現讓衛冕冠軍再次進入了爭冠隊伍，這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那麼，第五位精英四分衛，為什麼不呢？

    至少，在美聯之中，匹茲堡鋼人的本-羅斯里斯伯格就被譽為是大曼寧和佈雷迪之外的當之無愧領軍人物；而在國聯之中，羅傑斯、布里斯和陸恪構成全新的「三個火槍手」，似乎也不應該有太多爭議。

    到底是精英候補？還是欠缺火候？今年季後賽的征程無疑將成為一個窗口，讓人們可以真正審視一下，面對舊金山49人的球隊危機，陸恪是否能夠如同其他四位精英四分衛一般，肩負起披荊斬棘的重任這也是精英四分衛和優秀四分衛的最大差異之一。

    這也將是國聯季後賽的最大看點之一。

    舊金山49人到底能夠前進到什麼位置？此前兩個賽季狀態達到巔峰的綠灣包裝工面臨著更加嚴峻的狀況，那麼羅傑斯的魔法還能夠延續多久？經歷了動盪和顛簸之後的新奧爾良聖徒再次殺回季後賽，競爭力還能夠延續頂尖嗎？

    西雅圖海鷹君臨國聯，打破了舊金山49人和綠灣包裝工過去兩個賽季對聯合會的統治，那麼他們的季後賽表現又將如何？狀態回勇的費城老鷹和全新崛起的卡羅萊納黑豹作為季後賽新兵，常規賽的狀態又能夠發揮出多少實力？

    另外，國聯的四分衛對決著實看點太多太多了，不勝枚舉。

    陸恪、羅傑斯與布里斯三位頂尖四分衛的季後賽征程能夠走多遠，去年沒有能夠實現的新老對決，今年能否出現在國聯決賽的舞台之上？陸恪、威爾遜、卡姆三位年輕四分衛的晉級，再加上美聯的安德魯-拉克和安迪-道爾頓，這些年輕四分衛們又能否在季後賽裡突破四大精英四分衛的聯手封鎖？更何況，還不能忘記費城老鷹的四分衛尼克-福爾斯！

    這些年對於費城老鷹來說也著實不太容易，上賽季，邁克爾-維克狀態全面下滑，以四勝十二負賽季收官，儘管球隊依舊與維克續約了一年，但選秀大會之上，他們還是做出了調整，將目光放在了未來。

    費城老鷹用第四輪九十八順位選擇了一名四分衛這是他們連續第二年在選秀大會上選擇四分衛，馬特-巴克利。

    這個名字是否有些耳熟？這位來自南加州大學的四分衛，他就是陸恪職業生涯第一場ucaa比賽的對手，卻見證了陸恪完成了一場不可思議的絕地逆轉，那也成為了陸恪開啟奇蹟征程的起點，現在他也加入聯盟了。

    去年，費城老鷹就用第三輪八十八順位選擇了一名四分衛，尼克-福爾斯，但顯然球隊對福爾斯的成長還是缺乏信心，這才在選秀大會上再次選擇了一名年輕四分衛，希望能夠為球隊培養出未來的領軍人物。

    本賽季，福爾斯的首發征程從第四周開啟，那場比賽，費城老鷹輸給了丹佛野馬，福爾斯在比賽將近結束的時候登場，四次傳球完成了三次，並且斬獲了一記達陣深陷一勝三負困境中的費城老鷹在那之後，選擇扶正了福爾斯。

    福爾斯也沒有錯過自己的機會，不僅率隊取得了九勝三負的出色戰績，一鼓作氣地踩著達拉斯牛仔的肩膀殺入季後賽；而且還在對陣奧克蘭突襲者的比賽裡打出了職業生涯最佳，斬獲七記傳球達陣追平歷史記錄，同時收穫了職業生涯第一次的四分衛評分滿分。

    最終，福爾斯的賽季總成績是二十七記達陣兩記抄截，打破了陸恪上賽季所創造的最低達陣抄截比記錄；賽季四分衛平均分是119.0，僅次於2012年的陸恪、2011年的羅傑斯、2004年的大曼寧等三位四分衛，高居歷史第四位。

    如此驚豔的表現，引發了全聯盟的驚呼，福爾斯的風頭輕輕鬆鬆超過了同為二年級生的安德魯-拉克和拉塞爾-威爾遜，當之無愧地成為了今年最受矚目的年輕球員，甚至不少媒體都迫不及待地把福爾斯與陸恪相提並論：

    「他會是下一個陸恪嗎？」

    第三輪八十八順位的選秀成績，福爾斯的職業生涯也遠遠不能說是備受期待新秀賽季幾乎全部都在板凳之上度過，本賽季的前四場比賽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維克的表現太過糟糕，主教練奇普-凱利（chip-kelly）已經束手無策，那麼福爾斯也得不到上場機會，「辛德瑞拉」的奇蹟也就不會再次上揚了。

    現在，福爾斯卻加入了陸恪的行列，成為今年季後賽備受矚目的年輕球員代表。

    三年級生陸恪、道爾頓和卡姆，二年級生拉克、威爾遜和福爾斯，在本賽季的十二個季後賽席位裡，足足六個位置都被年輕球員所佔據，展現出了一股青春風暴；至於另外六個位置，四大精英四分衛加上堪薩斯酋長的艾利克斯-史密斯、聖迭戈閃電的菲利普-裡維斯，所有季後賽席位就被瓜分完畢了。

    不過，如此局面也不算意外，2013年本來就是一個四分衛小年，所有新秀四分衛的全軍覆沒也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現在的視線更多集中在年輕四分衛與中生代四分衛的「新老對決」上，到底鹿死誰手，就只有較量較量才知道了。

    考慮到國聯錯綜複雜的競爭形勢，六支球隊的實力對比都非常接近，包括西雅圖海鷹在內，沒有任何一支球隊可以百分百地確定自己擁有擊敗對手的絕對實力，所有交鋒對決還是要通過實際比賽來決定。

    如此背景下，擁有首輪輪空權的頭號種子西雅圖海鷹和二號種子卡羅萊納黑豹就擁有無可比擬的優勢了，他們完全可以以逸待勞地等待對手；更重要的是，此前的常規賽最後一週，每支球隊都是拼盡全力廝殺到了最後，這才贏得了季後賽席位，然後緊接著就要在外卡賽再次面臨刺刀見紅的決戰，等擊敗對手之後，再面對有條不紊完成休息調整的前兩號種子，優勢與劣勢的對比也就被進一步放大了。

    首輪輪空權的優勢在此時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但……這就是競技體育，即使舊金山49人取得了十二勝四負的優秀戰績，即使新奧爾良聖徒斬獲了十一勝五負的出色戰績，他們也不得不進入外卡賽輪次，先戰一場！

    沒有休息時間，甚至沒有太多調整時間，常規賽第十七周的比賽落幕，然後外卡賽就緊接著來臨了，四場季後賽率先開打！

    一月四日，週六，美聯，四號種子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對陣五號種子堪薩斯酋長；國聯，三號種子費城老鷹對陣六號種子新奧爾良聖徒。

    一月五日，週日，美聯，三號種子辛辛那提猛虎對陣六號種子聖迭戈閃電；國聯，四號種子綠灣包裝工對陣五號種子舊金山49人。

    匆匆一個掃視，亮點就立刻浮現出來了：

    「綠灣包裝工vs舊金山49人」，常規賽揭幕戰的對決，同時也是聯盟最高薪的對決，將在季後賽再次上演！

    無疑，這就是首輪外卡賽中最值得期待的比賽！

1530 緣分不淺

    2013賽季季後賽首輪外卡賽對決名單正式出：

    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vs堪薩斯酋長。

    辛辛那提猛虎vs聖迭戈閃電。

    費城老鷹vs新奧爾良聖徒。

    毫無疑問，這三場比賽都充滿了諸多看點，不僅全部都是新秀四分衛與老將四分衛之間展開的「新老對決」，其中還包括了「安德魯-拉克vs艾利克斯-史密斯」這樣的狀元秀對決，貫穿過去三個賽季的熱門話題將進一步引爆關注。

    而且三場對決全部都是令人期待的「矛盾大戰」，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聖迭戈閃電和費城老鷹進攻強於防守，堪薩斯酋長、辛辛那提猛虎、新奧爾良聖徒則防守強於進攻，這也使得雙方之間針尖對麥芒的交鋒充滿了無數可能。

    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慣性思想的錯位，辛辛那提猛虎和新奧爾良聖徒本賽季都出現了球員陣容的劇烈變動，最終賽季的防守綜合排名雙雙高於進攻綜合排名，但兩支球隊的四分衛安迪-道爾頓和德魯-布里斯卻都是不可小覷的球員，這也使得季後賽對陣充滿了更多變數，臨場發揮的不確定性將成為比賽勝負走向的關鍵因素。

    但所有的所有都抵不過最後一場對決：舊金山49人vs綠灣包裝工！

    命運就是如此奇妙，今年休賽期，包括了喬-弗拉科、馬特-萊恩、托尼-羅莫在內的一批中堅四分衛先後面臨著續約的局面，合同條件也成為了所有媒體的矚目焦點，最後以陸恪和阿隆-羅傑斯一前一後刷新最高薪歷史記錄的方式畫上了句號這也使得兩名四分衛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真正地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絕對焦點。

    2013賽季揭幕戰之上，舊金山49人和綠灣包裝工的這場對決也被譽為是「最高薪之戰」，全場比賽堪稱是扣人心弦、跌宕起伏，經歷了陸恪的意外受傷又再次回歸賽場，經歷了瑞恩-鮑德溫的意外去世，最終衛冕冠軍在主場以「32：31」絕殺了比賽，以無比慘烈的方式贏得了賽季開門紅，這場比賽也被譽為賽季最佳比賽之一。

    揭幕戰之後，兩支球隊的賽季征程發展出了一條又相似又不同的曲線：

    以五勝兩負開局之後，綠灣包裝工也再次被認為是本賽季的奪冠熱門，常規賽第九周的週一夜賽迎戰同區百年死敵芝加哥熊，但第一節比賽中，球隊王牌四分衛羅傑斯卻遭遇了對方線衛希亞-麥克萊林（shea-mcclellin）的凶狠擒殺，左鎖骨骨裂，直接離場，這也成為了綠灣包裝工整個賽季的轉折點。

    以「20：27」的比分輸給了芝加哥熊之後，噩耗還是來了：羅傑斯被斷定可能賽季報銷，即使不是如此，鎖骨傷勢的恢復時間也絕對不會太輕鬆，這也迫使綠灣包裝工不得不啟用替補四分衛來征戰剩下的比賽。

    綠灣包裝工的兩名替補四分衛馬特-弗林（matt-flynn）和斯科特-托爾辛競爭上崗本賽季從舊金山49人轉會前往綠灣包裝工的托爾辛再次贏得了首發的機會。

    托爾辛首發對陣費城老鷹和紐約巨人，遭遇兩連敗；弗林首發對陣明尼蘇達維京人和底特律雄獅，一平一負，其中常規賽第十二周對陣明尼蘇達維京人的平局是綠灣包裝工自1987年以來的第一次。

    羅傑斯受傷之後，綠灣包裝工遭遇了五場不勝。

    但弗林還是站穩了首發位置，隨後連續擊敗了亞特蘭大獵鷹和達拉斯牛仔最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兩場比賽綠灣包裝工都只是以一分險勝；而後又輸給了匹茲堡鋼人，這也使得球隊的賽季戰績來到了七勝七負一平，最後賽季生死戰將再次面對芝加哥熊。

    幸運的是，羅傑斯回歸了！

    僅僅休息了不到兩個月時間，羅傑斯就如同鐵血戰士般，戰勝了所有不可能，再次站在了球場之上；同樣回歸的還有蘭道爾-科布常規賽第六週小腿骨折之後，終於在最後一場比賽回到了隊伍之中。

    生死決戰再次對陣死敵芝加哥熊，羅傑斯的狀態遠遠沒有恢復，手感只能說是一般，全場比賽39傳25中，傳出318碼，斬獲兩記達陣，卻伴隨著兩次抄截，四分衛評分84.6，pff評分1.1，距離巔峰狀態相去甚遠，但羅傑斯依舊在關鍵時刻展現出了精英四分衛的大心臟。

    距離全場比賽結束還有不到一分鐘時間，以「28：27」處於落後的綠灣包裝工，面對這一波進攻中的第三次四檔轉換站在四十八碼線上的四檔八碼困局，羅傑斯卻以一記四十八碼的萬福瑪麗找到了蘭道爾-科布，第三次完成了四檔轉換，並且以「28：33」的比分反超了比分；隨後伴隨著芝加哥熊的四分衛傑伊-卡特勒（jay-culter）的萬福瑪麗嘗試被抄截，這也使得綠灣包裝工壓哨殺入季後賽行列。

    事實上，兩支球隊的緣分又何止是如此呢？

    2011賽季，身為衛冕冠軍的綠灣包裝工打出了十五勝一負的超強戰績，卻在分區賽中意外輸給了紐約巨人，錯過了與舊金山49人會師國聯決賽的約定，「羅傑斯vs陸恪」這組未來精英四分衛的對決也就沒有能夠成行。

    2012賽季，常規賽第一週，綠灣包裝工坐鎮藍堡球場迎戰舊金山49人，兩支球隊奉獻了一場精彩對決，「33：36」，舊金山49人笑到了最後；但季後賽之中，綠灣包裝工卻陰差陽錯地輸給亞特蘭大獵鷹，再次錯過了與舊金山49人在國聯決賽對決的機會。

    然後就是2013賽季，又是常規賽第一週，但這次對決場地來到了燭檯球場，同樣是舊金山49人贏下了比賽；而季後賽的強強對決終於在期待了又期待之中即將上演，遺憾的是，兩支球隊都正在遭受著嚴重的傷病困擾，同時對決舞台也不是國聯決賽，而是外卡賽，這無疑為雙方的對決削弱了不少光芒。

    之前就提過，舊金山49人和綠灣包裝工是過去三個賽季以來表現最為穩定也最為出色的國聯隊伍同樣，過去三個賽季的超級碗冠軍也全部都屬於國聯：2010年的綠灣包裝工、2011年的紐約巨人、2012年的舊金山49人，這也意味著，這兩支球隊的上升曲線契合在了一起，在實力最為強勁的巔峰時期形成正面碰撞，這無疑是火花四溢的對決。

    另外，羅傑斯現在已經是中生代四分衛中當之無愧的代表球員之一，而陸恪則是新生代四分衛中無可爭議的絕對領軍人物，隱隱地可以看到當年「大曼寧vs佈雷迪」的景象，但對決又稍稍有些不同，現在兩位四分衛的每一次交鋒都被認為是「定義聯盟未來發展方向」的對決，「羅傑斯vs陸恪」很有可能成為左右國聯形勢的重要對陣，就好像美聯的兩位老骨頭一般，成為整個聯盟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進而，「羅傑斯vs陸恪vs布里斯」的格局也將成為國聯的全新景象。

    當初，本-羅斯里斯伯格曾經也具備了如此聲勢，人人都在期待著「大曼寧vs羅斯里斯伯格vs佈雷迪」的格局能夠出現更多經典戰役，但羅斯里斯伯格的發揮終究還是不太穩定，始終沒有能夠突破優秀四分衛的桎梏蛻變成為精英四分衛。

    那麼，現在則輪到陸恪的機會了經過三個賽季的持續高能輸出之後，陸恪還能夠更上一層樓嗎？

    「羅傑斯vs陸恪」，這無疑將是一場非常非常有趣的交鋒。

    撇開兩支球隊的緣分不說，撇開陸恪和羅傑斯的聯盟最高薪不說，單單說這場對決發生在了單場淘汰賽制度的季後賽舞台上，即使只是外卡賽，卻也依舊值得各方各面的全聯盟矚目了，從賽程安排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這是四場外卡賽中的最終大軸，也就是一月五日的週日夜賽！

    常規賽落幕，季後賽首輪外卡賽對陣表出爐之後，幾乎所有視線都萬眾一致地朝著這場比賽投射而來，espn的「聯盟之內」主持人愛德華-鮑文甚至把比賽稱為「提前上演的國聯決賽」不是實力層面的，更多是兩支球隊以及兩名四分衛的影響力層面，單純從關注熱度角度來說，這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國聯決賽級別。

    絕對是年度期待！

    現在的最大懸念就在於，陸恪和羅傑斯兩名四分衛都正在面臨著不同程度的傷病困擾，其中羅傑斯更是剛剛傷癒復出，傳球手感和比賽狀態到底如何，暫時無法做出準確判斷；而且兩支球隊都在常規賽最後一場比賽以萬福瑪麗的方式絕殺了對手，精力和體力的消耗都非常激烈，短短休息一週後就將再次上場，後續影響就更加無法預測了。

    勝負難料！

    這絕對是四場外卡賽之中最為接近也最為激烈的一場對決，似乎人人都在討論著，「包裝工和49人，你到底支持哪一個？你認為哪一支球隊取勝？」

    為了這場強強對決，舊金山49人和綠灣包裝工都緊鑼密鼓地全力備戰，經歷了漫長賽季的堅持與奮鬥，現在終於來到了狹路相逢勇者勝的階段，一場比賽定勝負，賽季的最終結果隨時都可能直接落定，沒有人願意止步於此。

1531 跨年團圓

    週日，常規賽第十七周的比賽正式落下帷幕；下個週日，季後賽的外卡輪次正式打響，前後僅僅間隔一週時間，沒有喘息也沒有調整，剛剛刺刀見紅地拚殺完畢，踩著敵人的屍體贏得了進入下一關的資格，甚至還來不及擦拭臉頰之上殘留的血污，就要舉起血液未乾的斷刃再次投入另外一場戰鬥。

    當然，還有一種辦法可以享受休息放鬆的閒散時光只要輸掉比賽，那麼接下來就可以長長久久地享受一段愜意的假期，但顯然沒有人希望如此，休假的事情可以再等等，季後賽的勝利更加誘

    不過，至少週一還是一貫的休息日。過猶不及，適當的放鬆與調整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按照三個賽季以來養成的習慣，即使是休息日，陸恪也安排了少量日程，或者是觀看比賽錄像或者是翻看戰術手冊或者是瑜伽放鬆等等，讓自己能夠在稍稍放鬆的狀態下，保持賽季的訓練狀態能夠平穩地延續下去，但今天則稍顯不同，陸恪專門安排了其他行程，在季後賽正式開戰之前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完成。

    昨晚從菲尼克斯回來之後，陸恪沒有返回自己的公寓，而是徑直前往了父母家，午夜時分得知了泰德-吉恩的檢查結果，和菲尼克斯基本保持了一致，沒有大礙，但依舊需要休養兩週左右，陸恪著才放心下來，安心入睡，早晨是在自己的舊房間裡醒來的。

    因為常規賽賽季格外忙碌，一週接著一週的比賽根本就沒有休息時間，陸恪回家一趟都非常困難，即使是感恩節、聖誕節也不例外，更多時候是陸正則和江攸寧前往陸恪的公寓，偶爾才能夠看到陸恪一面。

    今年開始，陸恪儘可能每個月都回家一趟，更多還是選擇主場比賽的時候，結束比賽日，他就回家住一個晚上，和父母聊聊天、看看電視，偶爾看一部電影，更多時候還是如同日常生活一般各自忙碌事情。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活動，但彼此之間偶爾見見面，生活也不至於太過枯燥，總是一件好事。

    十二月的比賽非常緊張，即使是聖誕節也依舊忙碌著，陸恪只是在家吃了一頓晚餐，然後就回到自己公寓準備比賽了，職業球員是沒有公眾假日這一說法的，一直到現在，常規賽全部落幕，陸恪才有機會回家偷懶一個晚上。

    早晨是在咖啡和煎蛋的香氣之中醒過來的，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的食物，卻瀰漫著一種屬於媽媽的味道，提醒著陸恪，今天可以小小地偷懶一下。

    「老陸，你看到了我的那本運動營養學了嗎？我記得昨天下班回家的時候還看見了，但今天早晨起來就不見了。」

    「你檢查過洗衣房了嗎？你總是端著那本書在屋子裡到處走，過去洗衣房晾衣服的時候，是不是順手放在那兒，卻忘記拿回來了？」

    「……我昨晚洗衣服的時候正在閱讀那本書嗎？我怎麼不記得了，你過去幫我看看好嗎？」

    樓下再次傳來了經典的隔空喊話，即使間隔著幾個不同的房間，也依舊能夠完成對話，這種忽略了空間也忽略了設備的交流技巧，總是能夠喚醒陸恪腦海裡關於童年的熟悉記憶

    至於陸恪自己的話，因為平常在訓練和比賽中高喊戰術的次數著實太多，其他時候能夠用手機完成交流，陸恪就絕對不會說話，他覺得自己的嗓子老化速度正在以二十倍於年齡的傲然姿態全面加快。

    陸恪的新賽季從九月份正式開始，而江攸寧的全新生活也從九月正式開始她進入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本科部，正式開始進修運動營養學，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生活變得前所未有得充實起來。

    原因？

    非常簡單，江攸寧還是希望陸恪能夠吃到自己親手做的家常菜。

    江攸寧也知道，職業球員的飲食搭配和食物禁忌是格外重要的，且不說日常三餐的卡路里搭配和健康選擇了，某些可能引發不必要/禁/藥/猜想的食物更是必須全面禁止，這也使得江攸寧開始對食物材料、對料理方式、對營養搭配等等都漸漸有了更多要求。

    上賽季開始，江攸寧就會隔三差五地請教陸恪的私人營養師朱迪-卡特和體能訓練師安德烈-理查森，確定自己的料理能夠跟上陸恪的日常訓練要求雖然陸恪可能也就是一個月或者兩個月才回家一趟而已，但江攸寧還是希望兒子能夠吃一些家常菜，尤其是中/國料理，味道終究還是有所不同的，連帶著，她和陸正則的三餐都開始遷就陸恪而做出了調整。

    說幹就幹，江攸寧就向公司提出申請，調整了自己的工作時間作為一名會計，她的工作方式完全具備了彈性變化的可能，就這樣，她開始了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進修的二次求學生涯，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江攸寧完全樂在其中，活到老學到老的生活確實別有滋味，這使得她又重新開發出了學習的樂趣，小日子反而是越來越充實有趣起來。

    本賽季，陸恪的公寓正在逐漸成為舊金山49人的番外聚集地，江攸寧擺放在陸恪冰箱裡的那些食物就明顯不夠了，但這卻成為了江攸寧業餘生活的靈感來源

    她把舊金山49人球員家屬們都召集了起來，可以是父母，可以是妻子或者孩子，可以是兄弟姐妹……任何家屬都沒有關係，然後集體為這群球員製作食物，偶爾還在一起召開節日派對，反而是把球隊的場外生活也聯繫了起來，讓更衣室氣氛越發融洽起來。

    老實說，自從陸恪上大學之後，陸正則和江攸寧的重擔就暫時卸下來了，他們的日常生活也就慢慢開始進入了自我複製自我循環的套路之中，似乎提前進入了退休生活，如果不是舊金山49人的每週比賽重新喚醒了熱情，他們現在可能就已經開始享受夕陽紅了；但現在，生活卻再次變得生機勃**來，每一天似乎都充滿了無限可能，兩個人都樂在其中。

    對此，陸恪自然是舉起雙手雙腳贊成，他也真心地希望，父母能夠在自己之外尋找到屬於他們的生活樂趣，畢竟，人生還很漫長，除了家庭和孩子，他們也可以二度開發自己的人生，真正地學會享受生活。

    現在，躺在床鋪之上聽著樓下的對話，陸恪有種重新回到大學宿舍的錯覺同學之間高聲討論著作業和報告，然後互相吐槽著教授的要求，煩惱著課題到底應該如何完成，甚至因為在圖書館裡停留太久而導致睡眠不足，更不要說那些需要兼顧學業和事業的運動員們了，似乎每天都在自己和自己較勁。

    不由自主地，嘴角的笑容就輕輕上揚了起來，陸恪躺在被窩裡稍稍賴床了五分鐘，然後就利落地起床洗漱了。

    走下樓梯，滿屋子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雞湯清香，清爽卻濃郁，讓人忍不住就想要多吸鼻子呼吸幾口，順著香氣的方向邁開腳步，然後就可以看到正在廚房裡忙碌的江攸寧，此時正在手腳麻利地抱著餃子。

    旁邊灶台上擺放著已經包好的餃子，煎雞蛋的香氣混雜著咖啡的醇香，再加上雞湯的清香在鼻翼底下縈繞，不知不覺就透露出一股年味來今天是十二月三十日，距離2013年的結束還剩下最後一天，如此說來，也可以算是過年了。

    「媽，需要幫忙嗎？」陸恪揚聲詢問到。

    江攸寧轉過頭，對著陸恪露出了一個笑容，沾滿麵粉的雙手依舊在忙碌著，「不用不用，我也就剩下手邊這最後十幾個了，不過幾分鐘的事情，等你洗手擦手，這一點點空檔，我就已經全部完工了。」

    「阿爾東和艾哈邁德他們也就是隨口說說，你居然也當真了。我們可以到唐人街直接買製作好的成品，反正他們也吃不出差別來。」看著眼前的如此陣仗，陸恪就知道，江攸寧肯定是一大早就起來忙碌了，不由心疼起媽媽來。

    今年的傳統農曆新年是一月三十一日，超級碗的舉辦日期是大年初二。按照慣例，陸恪他們一家子還是要吃餃子的；但因為時間比較特殊，如果舊金山49人進入超級碗，到時候就沒有時間吃年夜飯了，而如果舊金山49人早早就被淘汰，年夜飯的情況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了。

    因此，江攸寧就想著在元旦的跨年吃一頓餃子，當做一個小小的儀式，同時也為舊金山49人的季後賽征程積攢積攢福氣。

    沒有想到，舊金山49人的其他球員們聽聞，一個個都想著過來陸恪家蹭飯。陸恪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但熱情好客的江攸寧意外得知之後，卻慷慨地答應了下來：她為整支球隊的所有成員們做一頓餃子。

    今天晚上，正好是休息日，球員們就將集體前往陸恪的公寓吃餃子。

    江攸寧卻是暢快地笑了起來，「不就是幾十個餃子，三十分鐘就出來了。他們每人一個，沾一點福氣，這一份誠意還是要有的；但如果還要更多的話，我們就直接外面買成品了，再不然就是把後援團全部召集過來，忙碌一個下午，那還差不多。」

    陸恪把指關節掰得咔咔作響，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覺得這群傢伙肯定是太清閒了，居然還有時間記掛著吃餃子，明天上訓練場，他們全部都需要加練。」

1532 家庭瑣事

    「我覺得這群傢伙肯定是太清閒了，居然還有時間記掛著吃餃子，明天上訓練場，他們全部都需要加練。」

    此時正在休息放鬆的阿爾東和艾哈邁德突然就感覺到後背一陣涼意襲來，雞皮疙瘩就紛紛躥了出來，但轉頭看看四周，就連一絲微風都沒有，怎麼就突然著涼了呢？然後其他球員們也都紛紛打起了噴嚏，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攸寧回頭看了看陸恪，眉頭微蹙起來，故作嚴肅地說道，「一頓餃子而已，又不是大事，你這樣天天板著臉孔，他們都要以為你是大魔王了呢。」

    顯然，江攸寧沒有看到倫敦碗之後的社交網絡平台，「斑比大魔王」的外號已經響徹雲霄了。

    陸恪撓了撓頭，假裝沒有聽見，「我的早餐呢？你和爸是不是已經吃完了？」

    「在餐廳。我們兩個人都吃好了，你爸不知道在哪裡瞎忙什麼，你去看看。」說話間，江攸寧手腳麻利地又包好了三個餃子，速度確實迅速，陸恪的視線都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點點頭，陸恪就回頭穿過了客廳，順著雜亂的聲音找到了後院正在搬一張矮櫃的陸正則，陸恪連忙小碎步地上前幫忙，沒有想到，陸正則卻連連驚呼，「不要不要，我自己能行，你的右手手臂最好不要提重物，不要，不要不要。」

    這連續強調了幾次「不要」來著？陸恪的動作也不由定了定，而後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還是走上前幫忙起來，「我又不是骨折什麼的，手臂傷勢哪裡有那麼嚴重，沒有必要小題大做。」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可以幫一些小忙，他怎麼就成為了芭比娃娃，母親也嫌棄，父親也嫌棄？

    眼看著無法阻止陸恪，陸正則也只能嚷嚷著，「慢點，慢點！看著腳底下！你不要逞強，過度使用右手！小心！」

    在陸恪的幫忙下，陸正則把矮櫃抬到了書房裡。

    這個矮櫃是老家具了，陸恪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用來裝書過，但後來就不夠用了，重新換了書櫃，於是就被淘汰了，「怎麼又翻找出來了？我還以為早就已經被扔了呢。」矮櫃上還有童年時收集的貼紙，瞬間就喚醒了回憶。

    「你媽總是把教科書和參考書到處放，我就想著在書房裡放一個小書櫃，專門用來存放她的書籍什麼的，先暫時用著吧，以後如果塞不下了，再買一個新的。」陸正則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因為矮櫃的支撐腳似乎有些鬆動，他準備找工具重新固定一下，「你先去吃早飯，我這裡不用幫忙。」

    說完，陸正則還揮了揮手，就好像趕鴨子一般地把兒子驅逐離開。

    陸恪也是哭笑不得，但這一次沒有再堅持，轉身就離開書房了。

    來到餐廳，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餐桌之上的早餐，荷包蛋和麥片，輔佐藍莓搭配蘋果，然後還有脫脂酸奶，完完全全按照了陸恪的日常食譜準備，營養之餘還能夠補充足夠能量，最重要的是非常健康。

    落座之後，陸恪就看到了放在桌角的那一疊照片，伸手拿過來之後，陸恪頓時沒有忍住就直接笑出了聲，這真的是……

    「對了，小恪，餐桌上的那些照片，記得簽名！」陸正則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來。

    陸恪看著手中至少五十張以上的照片——全部都是他在超級碗奪冠之後球隊官方拍攝並發布的全身照，他捧著獎盃，對著鏡頭咆哮慶祝著，嘴角和眼底都綻放著喜悅的光芒，穿著球隊定製的奪冠T恤和帽子，展現著冠軍的風采。

    「之前不是簽了兩次嗎？怎麼還要？」陸恪對著書房方向喊道，此前兩次加起來，他至少簽名了超過三百張照片，陸恪完全不明白陸正則到底要那麼多簽名照幹什麼，百思不得其解。

    陸正則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來，「全部都發完了！」他乾脆就走了出來，對著餐廳裡的陸恪，「現在不少球迷碰到我，他們都會主動打招呼，然後索要你的簽名照，我隨身公事包裡都必須帶上十張二十張的，很快就贈送完了，不夠不夠。」

    陸恪不由捂臉，「爸，你不會是主動把我的簽名照送人吧？人家明明不要，但你還是主動贈送簽名照，是吧？」陸恪覺得舊金山的街頭可能有著他的傳說，腦補一下就覺得哭笑不得，那種丟臉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陸正則瞪圓了眼睛，連連擺手，「哪裡，哪裡，全部都是他們索要的。我是說真的！」但話音都還沒有落下，他就有些急衝沖地說道，「記得一會把照片全部簽完，不過，你右手還收需要好好放鬆休息，如果覺得肌肉痠痛，那就算了，等賽季結束之後再說。」

    陸恪扶額，「爸，你到底洗了多少張照片？爸？爸！」陸正則卻沒有回答，就這樣轉身回去書房忙碌了。

    江攸寧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書房，意思是「不要讓你爸爸聽到」，而後壓低聲音說道，「你爸洗了三千張呢。」陸恪覺得自己收到了巨大的驚嚇，父親怎麼搖身一變成為「簽名照頭子」了？這有點不太對勁吧！

    「現在球迷們都特別友好，不會打擾我們生活，也沒有糾纏不休，每次見面總是熱情打招呼，之前你受傷的時候，他們都主動過來擁抱我們，表示安慰。你爸總覺得想要感謝他們，然後，他也想要好好炫耀他的兒子，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依靠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了超級碗冠軍。我也拿他沒有辦法，你就理解理解吧。」江攸寧朝著陸恪露出了一個笑容，溫柔地說道。

    這絕對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感謝模式」，陸正則顯然還是帶著以前的文化習慣，但陸恪卻不能夠理解——準確來說，他可以理解，卻覺得尷尬非常，在美國，這種又含蓄又張揚的矛盾方式是不存在的。此時陸恪也是哭笑不得。

    張了張嘴，陸恪還想要辯解兩句，但話語在腦海裡轉了一圈，終究還是沒有能夠說出來，最後只能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但視線再次落在了照片上，忍不住就再次嘟囔起來，「爸就不能選擇一張帥氣的照片嗎？這張真的很奇怪。」

    「我覺得非常帥氣！有什麼不好的？」江攸寧笑盈盈地說道，「趕快，早餐快點吃完。」丟下一句念叨後，她就又轉身回去廚房了。

    陸恪收回視線，乖乖地吃完了早餐，然後坐在餐桌旁開始「工作」起來。

    還好，現在陸恪已經漸漸習慣了大量簽名的工作。超級碗奪冠之後，球隊就拿了三百個橄欖球讓陸恪簽名，這些全部都是要贈送給球迷的；後來前往不同節目或者活動，簽名橄欖球或者照片也是固定環節，一般都是五十個起跳，因為節目也準備將橄欖球作為禮物贈送出去。

    最誇張的是安德瑪，從球衣到球鞋，陸恪已經簽名簽到吐了，他甚至數不清楚自己到底簽了多少，只記得自己被連續關在了酒店房間裡，連續三天，平均每天都斷斷續續地簽了三個小時乃至更久，到最後，他只覺得手指都不是自己的了，甚至就連手臂都幾乎抬不起來了。

    而且陸恪的簽名都是習慣簽中文，那麼筆畫就比英文要複雜多了，工作量自然也是成倍成倍地上翻。

    難怪那些頂級巨星們的簽名都是越來越簡單越來越潦草。

    現在的話，五十張只是小意思。

    「小恪？」廚房裡再次傳來了江攸寧的聲音，正在老老實實工作的陸恪揚聲應了一句，「嗯？」

    江攸寧沒有聽到，她乾脆就再次走了出來，「小恪，上次和你說的事情，你確定時間了嗎？就是醫院探望小球迷的事情。」

    不久之前，江攸寧和蒂芙尼-紐曼一起前往醫院當義工協助幫忙的時候，意外發現一名六歲的九人小球迷，他非常非常喜歡舊金山49人，對於整支球隊的事情如數家珍，甚至就連教練組的成員也瞭如指掌。

    這位小小球迷罹患了骨癌，小小年紀就已經接受了多次化療，所有頭髮都已經掉光了，天天帶著一頂舊金山49人的棒球帽，推著輪椅在各個病房裡溜躂，四處宣傳推銷著球隊，儼然是舊金山49人委派在醫院裡的宣傳大使。

    有趣的是，小傢伙最喜歡的球員不是陸恪，而是帕特里克-威利斯，對於威利斯的豐功偉績倒背如流；而小傢伙最大的遺憾就是，他先後錯過了與威利斯碰面的三次機會，這也使得他至今都無緣當面告訴威利斯：他就是自己的偶像！

    江攸寧和蒂芙尼得知之後都深受感動，她們都非常非常希望能夠幫助那個小傢伙實現願望，於是兩個人就分別告訴自己的兒子。

    陸恪和洛根得知之後，他們也十分樂意為孩子實現願望，就好像聖誕老人一般，當看到孩子們收到禮物時的笑容，生活總是可以再次找到那些小小的幸福，更何況，這對他們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遺憾的是，威利斯的意外受傷讓「聖誕禮物」的想法破滅了，再加上即將到來的常規賽生死戰和季後賽征程，計畫不得不做出調整，陸恪也只能重新思考其他辦法。

    江攸寧現在詢問的就是這件事，避免陸恪為了備戰季後賽而忘記了。

1533 奶爸煩惱

    陸恪當然沒有忘記，即使是為了備戰季後賽而進入繁忙季節，但有些事情還是牢牢地銘記在心上。

    「嗯。確定了，我們將會在職業碗那周的休息時間裡前往醫院，然後製造一個驚喜。」

    不管舊金山49人季後賽的最終戰績如何，職業碗那一週都是可以稍稍放鬆的；而且，屆時威利斯的傷勢也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且不說能否登場比賽，但前往醫院探望自己的狂熱球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無疑就是近期之內的最好選擇了。

    陸恪接著說道，「至於具體時間的話，我已經轉告萊赫了，他會和球隊聯繫，然後和其他球員經紀人聯繫，可以的話，我們整支球隊都會前往。你們不是說，他對我整個隊伍都非常瞭解，就連特勤組也不例外嗎？那麼，我們也必須以最高規格來對待忠誠球迷，不是嗎？」

    「整支球隊？」江攸寧眉宇之間流露出了歡快的笑容，連帶著腳步都輕快了起來，「我現在就去告訴蒂芙尼。這真的是太棒了！他一定會非常開心的，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驚喜。」說著說著，她就轉身朝著屋子外面走去，對面就是紐曼家了，「小恪，謝謝！」雖然是兒子，但江攸寧還是沒有忘記表示自己的感謝，站在門口，發自內心地揚聲說道。

    待陸恪轉過頭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了母親的一個背影——圍著圍裙、滿手麵粉，就這樣離開了家門，「是不是每個媽媽都這樣呢？」陸恪滿腦子都是問號，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就輕鬆地上揚起來。

    五十個簽名全部完成之後，江攸寧還是沒有從紐曼家回來，陸恪來到書房門口，「爸，照片已經全部都簽好了，放在餐桌上，我現在就出門了，媽在對面蒂芙尼那兒。」

    「好。我知道了。你自己開車注意。」陸正則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看了陸恪一眼，緊接著就再次低頭繼續忙碌了。

    陸恪從家中出來，駕駛著梅賽德斯-奔馳贊助的SuV，一路離開了舊金山。

    短短二十五分鐘的車程，陸恪就已經抵達了目的地，緩緩地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越過副駕駛座朝著窗口探望出去，他正考慮著，自己是應該發送短信提醒那個傢伙呢？還是應該摁喇叭驚動周圍鄰居呢？

    然後就看到那個瘦瘦高高的傢伙從屋子裡看到了陸恪的登場，緊接著就貓著腰一路躡手躡腳地偷溜了出來，娃娃臉上帶著焦急和緊張的神情，看起來就好像間諜特工一般，那不是斯蒂芬-庫裡是誰呢？

    庫裡對著揮手打招呼的陸恪做出了一個「靜音」的手勢，不斷用嘴型提醒著，「安靜！安靜！」那惶恐不安的表情就好像魔鬼正在身後追逐一般，那雙大大的眼睛此時更是完全瞪圓，無比生動地詮釋著他此刻慌亂的心情。

    然後就可以看見庫裡充分利用自己手長腳長的優勢，腳步快速地穿行著，離開屋子的門廊之後就開始加速，越來越快，最後演變成為全力衝刺，眨眼之間就已經來到了副駕駛座旁邊，快速打開車門，躥到了位置上，然後不斷朝著陸恪打手勢，用近乎氣音的方式重複說著，「走！走！快點！」

    陸恪也是哭笑不得，卻沒有多問，重新放下了手剎，再次打起方向盤，前後停留了還不到一分鐘，然後就再次上路了。

    屋子漸漸落在了身後，陸恪這才有時間開口詢問，「怎麼，和阿耶莎吵架了？」

    庫裡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癱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雙手耷拉在身體的兩側，幾乎就呈現出一個大字型地躺著了，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似乎一直到現在才能夠放鬆下來一般，甚至還閉上眼睛做出休息的姿態。

    看到庫裡那如同可憐兮兮小狗的模樣，陸恪就不由覺得好笑，拍了拍庫裡的肩膀，「嘿，安全帶先系好，我可不想被交警截停，然後成為小報在明天頭版的吐槽對象：兩名職業球員在灣區上演』邦尼與克萊德（Bonnie-And-Clyde）』。」

    「哈哈哈哈。」

    庫裡現在已經疲倦得睜不開眼睛了，但聽到陸恪的吐槽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用手肘撞了撞陸恪的手臂，「如果能夠成為這樣的新聞頭條，似乎也還不錯啊。阿耶莎應該會滿臉無語地看著我們吧？哈哈！」

    但爆笑也僅僅只是持續了片刻，等情緒消退過後，嘴角就再次耷拉了下來，肩膀也跟著一起耷拉了下來，他忍不住就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還不是家裡的那個小傢伙。上帝，我和阿耶莎簡直都要投降了。」

    「萊利怎麼了？」陸恪流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不會是生病了吧？」

    「不不。」庫裡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我和阿耶莎也擔心萊利是不是生病了，但我們兩個都諮詢了媽媽，說是沒事，不用擔心，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抱著我，一直哭個不停，最後還是哭累了，這才睡著了。」庫裡再次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們現在就希望，千萬不要生病，不然接下來又是阿耶莎受苦了。」

    奶爸的辛苦生活。

    陸恪也有些擔心萊利，嬰兒的健康總是需要花費更多精力和時間，但現在他們也幫不上忙，於是陸恪只能是選擇轉移話題，希望庫裡不要一直自責，「我以為你現在正在賽季中，每週比賽都繁忙得不行，怎麼想到回來了？」

    NBA的賽事密集程度遠遠超過NFL，一週三賽乃至於四賽的情況都屢見不鮮，所以在常規賽的賽季中間，庫裡可比陸恪、瓦特他們要忙碌多了，訓練到比賽、比賽到訓練，就連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多少。

    平時，庫裡總是奔波在主場和客場之間，為了避免影響孩子的休息，也為了確保庫裡的休息質量，他也不會頻繁地回家，避免打亂阿耶莎和萊利的作息時間表。

    就好像今天這樣的情況，需要避免。

    庫裡自己也有些無奈，笑著搖了搖頭，「明天就是新年夜了，我要在奧蘭多客場打比賽，所以想著今天和阿耶莎一起慶祝一下，你知道，2013年只剩下兩天了，我還是希望和家人在一起，然後就是2014年了。但現在看來，我好像不是太受歡迎。」

    「哈哈。是不是有一點失落？」陸恪歡快地笑了起來。

    庫裡做出了一個哭喪臉，「是的，非常。」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萊利想念爸爸了，所以趴在你的懷抱裡，向你撒嬌呢。」陸恪沒有什麼經驗，但還是提出了另外一個可能。

    庫裡直接就僵硬在了原地，表情都不會移動了，就好像發條玩具被弄壞了一般，就連悲傷的表情似乎都凝固住了。

    「嘿，夥計？」陸恪從後視鏡看了過去，擔憂地詢問到，「你還好嗎？」

    「噢，斑比，你讓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現在就開始想念那個小傢伙了。」庫裡摀住胸口，滿臉哀傷地靠在了椅背上，「上帝，我剛剛還想著，她哭得我都要頭疼了，然後自己覺得好像不受歡迎，正在抱怨著呢；但現在看來，我真的是一個糟糕透頂的父親！我怎麼可能這樣！」

    看著滿眼都是傷心的庫裡，陸恪卻無法感同身受——他和瓦特都強烈懷疑，不是每個男人成為爸爸之後都這樣，只有庫裡這個小學生才是這樣，「嘿，娃娃臉，我只是說說而已，我怎麼可能知道萊利的想法呢？我今天甚至沒有看到萊利，記得嗎？更重要的是，你今天回來了，你專程為了阿耶莎和萊利回來了，不是嗎？」

    庫裡依舊是一臉哀傷的模樣，似乎無法復原過來了。

    陸恪真心哭笑不得，連連搖頭，「你說，以後萊利長大了，男孩子邀請他約會，到時候你應該怎麼辦？」

    「他敢！」庫裡立刻就坐直了身體，如果此時腰際有一把十米大刀，恐怕就已經直接抽出來了。

    「放鬆！放鬆！」陸恪連聲說道，「我覺得，你把所有男孩子都嚇跑了，以後萊利可能會在你面前哭的。」

    庫裡癟了癟嘴，「可是，你知道男孩的，青春期的男孩們，腦海裡除了那些骯髒的想法，就什麼都沒有了。」

    「阿耶莎不是你的高中甜心嗎？」陸恪友善地提醒到，「高中甜心」，意思就是從高中時期就開始交往，很有可能彼此都是自己的初戀，然後兩個人在畢業之後還能夠繼續走下去，這樣的感情確實是彌足珍貴的——庫裡和阿耶莎就是如此，所以，陸恪還以為庫裡對於類似的情況能夠更加理解。

    但顯然，陸恪猜錯了。

    緊接著，陸恪就感受到了來自庫裡的殺氣，他立刻舉起了右手表示投降，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知道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少年著實不多了，萊利還是需要你的保護！嘿，不要忘記了，萊利除了爸爸之外，還有陸恪叔叔和JJ叔叔呢，我們可以隨時出動的，你知道，讓那些小毛頭們知曉，萊利是絕對不能隨便欺負的，你說是吧？」

    庫裡被陸恪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我覺得，等萊利長大之後，我們可能會被萊利列入黑名單，然後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長長吐出一口氣，庫裡微微發愣了一會，「斑比，你說，時間為什麼要過得那麼快呢？如果萊利可以慢點長大就好了，我的意思是，快點度過這段時間，至少我們可以開始溝通，讓我知道她到底為什麼傷心，然後……時間就慢點，她慢一點長大，那樣的話，我就可以陪伴她久一點。」

1534 漫長告別

    「……我真的希望時間可以慢一點，她慢一點長大，那樣的話，我就可以陪伴她久一點。」似乎許多父母都是如此，偶爾希望時間慢一點，偶爾又希望時間快一點，但靜下心來之後，他們還是希望時間能夠慢一些，陪伴的日子就能夠長一些。

    庫裡的模樣讓陸恪響起了他前往洛杉磯上大學的時候，陸正則和江攸寧臉頰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又有些孤獨，但還是露出笑容，永遠面對。

    「我還是希望能夠有更多時間陪伴在她們母女身邊，我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員，我不希望自己錯過太多東西。但是在常規賽季裡，這真的太困難了，我現在每次回來都有這樣的感覺，總覺得自己錯過了太多太多。」庫裡的表情有些唏噓，但常規賽現在正在進行中，即使庫裡想要回去陪伴阿耶莎和萊利，他所能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

    陸恪握住方向盤，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他更加好奇的是：話題怎麼就進化到這裡了？他還是一個單身漢，好嗎？

    庫裡剛剛發表了感嘆，卻沒有得到任何響應，這讓他有些寂寞，忍不住抱怨到，「嘿，給我一點回應，不然我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傻瓜！」

    「難道不是嗎？」陸恪順著庫裡的話語就反問到，「萊利現在才多大，不到兩歲吧？接下來還有很多很多時間，放心，你會成為一個好爸爸的。」

    那略顯敷衍的回答，讓庫裡一陣鬱悶——果然，陸恪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所以沒有辦法真正感受到庫裡的心情，他不由就吐槽到，「你現在就當旁觀者吧，以後你和糖糖結婚了，到時候面臨著同樣的問題，那就輪到我來嘲笑你了。」

    陸恪微微愣了愣，結婚？現在也太早了吧？他還真的沒有認真思考過呢？

    但認真想想，這想法似乎好像也不錯，嘴巴上的反應卻依舊是新聞系培養出來的條件反射，「放心，我們聯盟沒有那麼誇張，一週只有一場比賽而已，每週都有大量時間待在家裡，哪像你們，一個賽季就八十場比賽。如果進入季後賽，那就更加不得了了，賽季更加漫長，怎麼樣，今年你們進入季後賽的希望不小，這算是甜蜜的負擔嗎？」

    經過兩個賽季的調整和完善，金州勇士終於爆發出了足夠的能量，本賽季目前為止，戰績是十九勝十三負，在季後賽競爭位置上，佔據了一定優勢，更重要的是，包括庫裡在內的球員狀態都正在上升，競爭力越來越強。這是好消息。

    提起球隊和比賽，庫裡的表情就重新歡快了起來，「關於季後賽，我還是需要竭盡全力的，這可是我的工作，不是嗎？你知道，肩負起整個家庭責任，這是男人的責任！為了阿耶莎和萊利，我也應該全力以赴才對，更何況，你都已經站在冠軍領獎台上了，我也需要加油才行，進入季後賽是一個開始。」

    庫裡激動地轉過身來，正準備繼續說話，陸恪視線餘光就再次捕捉到了那遲遲沒有被理會的安全帶，只能是再次提醒到，「安全帶。」

    「哦哦。」果然是小學生，庫裡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健忘，一邊扣安全帶一邊說著，「昨天的比賽真的太刺激了！」

    「這位先生，你昨天不是也有比賽嗎？」陸恪忍不住吐槽起來。

    「我們的比賽開賽時間比較晚，看完了你的比賽之後才開始。我昨天也受到了激勵，手感狀態好得不行，我又拿了單場得分最高和助攻最多哦！另外籃板也上雙了，三雙，哈哈！」庫裡還得意地揚起了下巴，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小小賣弄了一番。

    陸恪笑容滿面地朝著庫裡豎起了大拇指，「看來，某人現在終於找到手感了，恭喜恭喜！常規賽MVP是不是有希望了？」

    「還差得遠呢，還需要繼續努力。」庫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謙虛地說道，「我們現在說的是昨天，你又完成了萬福瑪麗，如果加上加時賽的傳球，這可不可以算是兩記萬福瑪麗？哈哈，比賽真的太刺激了，心臟病都要出來了，但老實說，你的比賽真的太精彩了！」

    陸恪忍不住大笑起來，「停下，快停下，再說我就要臉紅了，商業互吹也不是如此強度，我幾乎要懷疑車子裡是不是有攝像機了。」

    「哈哈。我是認真的。」庫裡重重地拍了拍陸恪的肩膀，「我昨晚還和JJ打電話了，我們都一致認定，你是野獸！」

    「好吧，這個外號我可以接受！」陸恪坦然地聳了聳肩，表示了接受。

    談起了萊利，而後又談起了籃球和橄欖球，車廂之中的氣氛始終保持了歡快，不知不覺，旅程的時間流逝也就變得飛快起來，短短三十分鐘的車程，似乎還提前抵達了目的地，又陌生又熟悉的景色已經近在眼前。

    陸恪緩緩地把車子停靠完畢，在庫裡準備下車前，他出聲說道，「斯蒂芬。」等著庫裡轉頭看了過來，他真誠地表示了謝意，「謝謝。本來，我是想著找洛根和馬庫斯他們陪我過來的，但我擔心，這會給他們帶來更多壓力，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所以，這才給了你電話……」

    「不用不用。」庫裡連連擺手，表示沒有關係，「這是小事，至少是我能做的。更何況，只是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已，這一點時間，為了朋友，我絕對沒有問題，如果更多的話，我現在可能也抽不出來了。事實上，你能夠邀請我，這是我的榮幸。」

    說完之後，短短地停頓了一下，又遲疑地說道，「你為什麼突然想到過來拜訪呢？你確定這沒有關係嗎？」

    陸恪也輕輕吐出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微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常規賽終於落下了帷幕，我需要和他聊聊，告訴他，我們完成了第一步，也是最為漫長的一步，接下來我們還是會繼續戰鬥的。我想，他應該想要知道最新的消息，我親自過來，這是禮貌。」

    庫裡擦了擦額頭根本不存在的汗水，「那就好，我還以為，你是對超級碗沒有信心，所以專門過來這裡呢。」

    庫裡不是耍寶，而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直言不諱的誠懇也讓陸恪笑了起來，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也可以算是一種解釋。你知道，橄欖球是一支人員眾多的隊伍，僅僅依靠我一個人是無法支撐整支球隊的，有時候，我可以用得上一些幫助，我想，瑞恩應該非常樂意幫忙。」

    瑞恩-鮑德溫。

    今天，陸恪專門前來墓園探望瑞恩-鮑德溫。

    九月初的葬禮，那是四個月前的事情，從夏末到深冬，北半球的陽光已經朝著南半球全面加速移動，但恍惚之間卻總是產生一種時空混亂的錯覺，時而覺得那是無比遙遠的事情，彷彿已經過去了一年或者兩年；時而又覺得那就是昨天才剛剛發生的事情，在醫院與瑞恩告別的夜晚，至今依舊曆歷在目。

    那麼近，又那麼遠。

    陸恪曾經以為，說了「再見」，那麼就是結束了，但一直到現在，瑞恩的精神和意志卻依舊鮮活地存在著，在燭檯球場，在更衣室，也在球隊和球迷之間，似乎從來都不曾離開，不曾消退更加不曾消失，就這樣守候著他們，成為一種精神力量，迎戰每一位對手，就如同陸恪每場比賽都一定佩戴的金色護腕一般，伴隨著陸恪征戰了整個常規賽，一步一個腳印地來到了現在。

    這段旅程，暫時還沒有看到終點的跡象。

    緣分真的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不是嗎？當初陸恪和喬納森「不打不相識」的時候，也許他們都沒有預料到，事情的發展軌跡都來到這裡；而陸恪和瑞恩也完全沒有料想到，他們雙方互相成就了彼此，真正地喚醒了舊金山49人這座城市的昂揚鬥志，讓整支球隊裡裡外外都脫胎換骨。

    現在，「瑞恩-鮑德溫」和那片金色海洋，已經成為了一個象徵，靜靜講述著舊金山這座城市和49人這支球隊的故事，很難分辨清楚到底是九人成就了球隊，還是球隊成就了九人——又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分辨清楚的必要，就這樣融入那片金色海洋之中，側耳傾聽著那片高呼的聲音：

    「戰鬥不息！」

    如果這是一場告別，那麼這場告別就將無比無比漫長，至今還是沒有結束，就這樣從夏天延續到了冬天，陪伴著彼此一路征戰一路拚搏，始終不曾遠離。

    陸恪知道，即使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但遲早都有一天，他需要真正地完成這場告別，以一句「再見」為那段旅程畫上句號。不過，至少不是現在，陸恪現在還沒有做好完全告別的準備；也不應該是現在，他還需要一點點時間，讓他有機會完成那個承諾，也讓瑞恩能夠陪伴著他和球隊繼續走完這段征程。

    常規賽落幕，季後賽來臨，在這之前，陸恪希望能夠親自站在瑞恩面前，親口告訴瑞恩，球隊已經做好了迎接第二階段戰爭的準備：衛冕就是他們的目標！唯一目標！

    現在，整支球隊和整座城市的重量都壓在了陸恪的肩膀之上，威利斯遲遲未歸，阿肯斯狀態低迷——陸恪真的可以用得上一些幫助，他知道，瑞恩肯定願意幫忙。於是，他就出現在了這裡，在庫裡的陪伴下。

1535 轉告消息

    清晨的舊金山瀰漫著一股凜冽的空氣，夾雜著夜幕殘留之下的露水，潮濕而厚重地落在皮膚表面，濕噠噠冷冰冰，儘管深冬的灣區溫度並不寒冷，但肆虐的海風卻無處不在地塞滿了城市的每個角落，然後皮膚表面就浮起了一片硬邦邦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就想要拉緊風衣外套，抵禦寒風的侵襲腐蝕。

    初升的晨曦稀薄而孱弱地穿過厚厚的濃霧，在濃郁的灰色和墨綠之間透露出一抹金色，輕盈地灑落下來，卻沒有能夠帶來暖意，反而是勾勒出眼前那片墓園的清冷和安靜來，似乎就連陽光的溫度都漸漸消散，在靈魂深處散發出一股淺淺的涼意，不知不覺地，呼吸和腳步都放輕下來，唯恐驚動了草叢裡的蚱蜢，就如同穿行在時空隧道里的獨行者一般，寂寞和孤獨盈盈纏繞在指尖，始終揮之不去。

    離開車子，沿著石板堆砌而成的小道，一步一步地攀登上墓園的小山丘，陸恪和庫裡都安靜了下來，彼此之間隱隱湧動著一股肅穆的哀傷，並不劇烈也不沉重，只是輕輕扯動著，卻讓聲音變得多餘起來。

    遠遠地，一抹鮮嫩而亮麗的金黃色就這樣出現在了視線盡頭，承載著露水的重量和清晨的寧靜蔓延開來，靜謐卻張揚地盛開著，把無意間掠過的所有視線全部都牢牢的吸引過去，還沒有來得及在迷霧之中仔細尋找，瑞恩的長眠之地就跳躍進入陸恪的視線之中，就如同瑞恩興高采烈地揮手打招呼一般：

    「嘿，我在這兒！」

    大片大片的鮮花正在侷促而擁擠的傲然盛開著，金色的鬱金香、黃色的小雛菊、香檳色的玫瑰花以及那些不知名的金色黃色花朵，花團錦簇地圍繞著墓碑，浩浩蕩蕩地綻放著，濃墨重彩地勾勒出一抹明亮，鮮豔的色彩在嚴嚴寒冬之中成為了一道亮麗風景線，寥寥數筆就在肅穆而陰鬱的墓園裡勾勒出一抹勃勃生機，就連金色陽光似乎都變得溫暖起來，那亮堂堂的色調在深灰色和墨綠色之中肆意地氤氳蔓延著。

    金色。黃色。金黃色。張揚而熱鬧地鋪陳開來，就連淺灰色的石板磚都染上了一層嫩色。

    不由自主地，陸恪的腳步就這樣停頓了下來，站在台階上，靜靜地注視著那片無邊無際、無法無天的亮色，喧囂而吵雜地把整個墓碑都圍繞了起來，甚至已經開始朝著隔壁鄰居蔓延過去，明明週遭什麼聲響都沒有，卻依舊能夠感受到整個墓園似乎增添了一抹升級，如同一片小小的金色海洋般蕩漾開來。

    如此景象，驚心動魄地讓言語失色。

    庫裡的腳步也漸漸放緩，最後在陸恪身側停了下來，眼前那一片瑰麗而壯闊的景象就這樣撞進了眼眶裡，讓鼻頭微微發酸，而胸膛裡卻可以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暖流正在湧動著，「看來，和你抱著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呢，你還遲到了。」

    陸恪的右手捧著一束金黃色的雛菊，含苞欲放，似乎正在等待著春天的來臨，那蠢蠢欲動的花蕾隨時都可能傲然綻放，在一片陰霾與沉寂之中孕育著希望，而眼前那一片漫天漫地的金黃色也是如此。

    顯然，陸恪不是唯一一個牢牢銘記瑞恩的人。昨天比賽結束之後，九人們就第一時間來到了這裡，用自己的方式，將那個喜人的消息分享給了瑞恩，就如同分享給每一位九人一般：

    他們始終不曾忘記他，更加不會拋棄他。這段艱辛而漫長的征程，他們將一起攜手地並肩前行下去；因為瑞恩也是九人的一員，不可取代也不可或缺的一員，「一朝是九人，永遠是九人」，即使瑞恩想要逃跑，他們都不會給他機會的，這是一場屬於他們的共同戰役，缺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抵達終點，瑞恩需要他們就好像他們也需要瑞恩一樣，「一個都不能少。」

    一個。兩個。三個……一個接著一個，最終就演變成為了眼前這片景象，靜謐而張揚地點亮了整個世界，就連晨曦的璀璨都變得黯然失色起來，恢弘而大氣地將整座城市的精神力量牢牢地凝聚在了一起。

    陸恪正在尋找的答案，果然在這裡找到了。

    瑞恩不是一個人，他也不是一個人，這場戰鬥，他們擁有千千萬萬地戰友攜手作戰，所有的壓力與痛苦、所有的艱難與挫折、所有的恐懼與擔憂，九人們都將一起承擔也一起面對，即使是陸恪站在最前方率領千軍萬馬上陣，他也永遠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後背，因為他擁有全世界最堅強也最忠實的後盾。

    胸口潺潺流動著一股暖流，嘴角的笑容弧度也跟著高高地上揚了起來，陸恪輕輕頜首表示了贊同，「是啊，看來，我遲到了。」

    而後，腳步就再次朝前邁開，一步一步地朝著瑞恩的長眠之所走去。

    庫裡的腳步落後在了陸恪身後，他稍稍有些猶豫，揚聲詢問到，「斑比，呃……你確定沒有關係嗎？要不然，我還是在這裡等著好了。」他不太確定，陸恪是否需要一點點私人空間，與瑞恩單獨交流。

    陸恪轉頭投來了視線，不明所以地用眼神詢問著庫裡，但庫裡卻有些緊張，不知道應該如何準確表述。陸恪稍稍細想了片刻，隨後就反應了過來，不由笑出了聲，「嘿，庫裡先生，我和瑞恩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你可以直接過來，沒有關係。」

    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

    庫裡眨了眨眼睛，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陸恪的調侃和吐槽，這讓庫裡很是無奈，「我根本就不是那個意思好嗎……」但陸恪已經不等待解釋了，轉身就繼續前進，庫裡不得不連聲呼喚著，快步追了上去，「嘿！嘿，斑比！我是認真的，我剛剛的意思只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有那個什麼意思……」

    庫裡總覺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待腳步來到陸恪身邊的時候，然後就看到了陸恪臉上歡快的笑容，他才意識到，陸恪就是故意的，明擺著捉弄他呢，這讓庫裡鬱悶地吐了一口氣，「我不確定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是一個狡猾的傢伙！我的意思是，絕對不是週日到教堂做禮拜的那種虔誠教徒什麼的。」

    「的確，我週日不去教堂。」陸恪點點頭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庫裡那不像攻擊的攻擊就這樣軟綿綿地擊空了，一口氣卡在了喉嚨裡，然後就可以看到庫裡舉起了雙手，做出投降姿態，「我放棄！」

    「明智的選擇。」陸恪簡直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腳步在墓碑正前方停了下來，腳底下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因為周圍整條通道都已經被各式各樣的花束所堆滿了，層層疊疊地由內往外放射形展開，井然有序的整齊模樣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藝術品般。

    「哇哦，看，果然有你在的地方就有金色海洋，今天也不例外。」陸恪笑容滿面地對著眼前那死氣沉沉的墓碑說道，但周圍那些喧囂而活潑的金黃色卻始終在視線裡湧動著，然後整個世界就重新變得生機勃**來。

    就好像曾經的瑞恩-鮑德溫一樣。

    「我猜，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昨天差一點點就要輸球了。上帝，比賽真的是一場災難，我覺得明天的錄像回看會議，哈勃應該會腦血管爆裂，我們怎麼就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呢？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也願意輕輕鬆鬆地贏球，不用每次都是最後時刻上岸，心臟再強都要爆炸了！」

    陸恪一本正經地吐槽著，視線根本不需要轉移，他就可以察覺到旁邊目瞪口呆的庫裡憋笑憋得非常辛苦，「想笑就笑吧，憋著對身體不好，更何況，瑞恩不是那麼死板的人，我覺得，他應該能夠理解我的幽默。」

    噗嗤。

    庫裡終究還是沒有忍住，但他也沒有爆笑，笑出聲之後，緊接著就控制住了自己，站在旁邊保持嚴肅。

    「好消息是，我們終究還是贏球了，殺入了季後賽。嘿，還記得嗎？賽季初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了，今年我們將竭盡全力衛冕，你可是錯過了一場精彩大戲呢，怎麼樣，遺憾吧？哈哈。但壞消息是，威利斯受傷了，該死的；吉恩也受傷了，醫生說，他至少需要休養兩週；我的傷病也沒有完全恢復，還有賈斯汀，還有大喬，還有邁克，然後還有還有還有……是的，我們現在整支球隊都是滿身瘡痍，真不知道季後賽應該怎麼打，呼，問題真多哪。」

    陸恪以輕鬆的語氣說著嚴肅的話題，話語之中透露著濃濃的擔憂，但歡樂的語調卻似乎正在開玩笑。

    庫裡不由側頭看向了陸恪，然後就在那雙眼睛裡找到了淡淡的哀傷——陸恪掩飾得很好，如果不是庫裡就站在旁邊，他估計根本就看不到；只有在此刻，庫裡才能夠捕捉到陸恪那堅定而強硬的外表之下，同樣也是一個普通人的一面。

    他幾乎就要忘記了：陸恪甚至還比他小了一歲。但陸恪現在卻成為了整個舊金山49人乃至整座城市的精神領袖，那麼，陸恪的肩膀之上到底承載了多少希望重量呢？那些壓力是不是正在壓垮著陸恪那年輕的脊樑呢？

    隱隱地，庫裡也有些明白了陸恪今天拜訪瑞恩的原因。

1536 如同神蹟

    陸恪想起了去年秋天的那個下午，雖然球隊一直在贏球，擊敗了新奧爾良聖徒之後就已經將連勝場次累計到了十二，距離全勝賽季似乎也沒有多遠了，但就如同2011賽季十四連勝之後遭遇了意外敗績的綠灣包裝工一般，連勝勢頭的壓力也開始滋生出了意外的困難和挫折，舊金山49人隊內就遇到了完全意外的嚴峻更衣室問題——

    所有矛盾都集中在進攻組和防守組的針鋒相對之間爆發了出來，這也使得球隊狀態變得風雨飄搖起來；而兩週之後，他們就將迎戰強大的新英格蘭愛國者，全勝賽季似乎已經觸手可及卻又可能鏡花水月，那種巨大的壓力逐步累積，誰都無法確定是否會壓垮自己，然後就這樣站在了懸崖的邊緣上，看似花團錦簇實則暗藏殺機。

    陸恪和威利斯、阿肯斯等人都在堅持不懈地做出嘗試做出努力，但……收效甚微，他們自己也都是局中人，困在局中，難以例外。

    在如此背景下，陸恪在醫院見到了瑞恩。

    彼時，瑞恩的病情還是在緩慢惡化中，繼走路能力之後，說話能力也正在退化，曾經那些理所當然的日常生活卻正在演變成為舉步維艱的難題；但即使如此，瑞恩依舊沒有放棄抗爭的試圖，這並不是一味地樂觀——瑞恩也有自己的負面情緒，而是絕境之中拒絕繳械的倔強。

    有時候，明知道自己的抗爭可能無法改變結局，但依舊竭盡全力地放手一搏，讓努力的過程和抗爭的過程綻放出璀璨而耀眼的光芒。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若秋葉之靜美」，這是來自印度詩人泰戈爾的詩句，將人生的奧義詮釋得淋漓盡致：每個人的結局宿命都是一樣的，死亡的終點線都不會改變；但抵達終點之前的旅程卻是千變萬化的，每個人都擁有選擇的權利，用自己的方式度過屬於自己的人生——最終決定人生重量與色彩的絕對不是終點，而應該是過程。

    瑞恩正在用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以自己的方式詮釋著這一點，因為當下屬於他的每一個瞬間都是未來最美好也最幸福的時刻。

    在瑞恩身上，陸恪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曾經那個為了夢想為了希望而不顧一切狂奔的自己：人人都說，他沒有辦法成為一名職業橄欖球球員——事實上，人們的觀點是正確的，如果沒有系統的幫助，陸恪的夢想也就注定無法實現，他可能就如同約翰-沃德一般，大學畢業也就是職業生涯的終點。

    但陸恪卻始終不曾放棄，實現夢想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為了夢想而努力拚搏的過程，那些揮灑汗水飽含淚水舔舐血水的日子，每分每秒都是珍貴的，同時也是不可取代的，即使終點的結局注定是失敗，那又如何？誰又能夠斷言，努力的過程就是毫無價值的呢？拚搏的旅程就是毫無收穫的呢？

    從瑞恩到陸恪自己，他們看到了鏡子內外的兩個共同體，但不同的是，瑞恩的結局還是沒有能夠改變，如同絢爛流星般滑過天際，綻放出萬丈光芒之後，終究還是消逝在了夜空；而陸恪的結局則因為系統而發生了改變，他正在實現夢想的道路上，背負著自己的信念，也肩負著瑞恩的堅持與承諾。

    更重要的是，瑞恩的精神依舊存在著，如同腳底下這片璀璨絢爛的金色海洋般，熠熠生輝地點亮著整個灣區。

    置身於這片金色海洋，注視著眼前的墓碑，陸恪的肩膀線條就稍稍放鬆了下來，就連嘴角的弧度都輕盈了許多。

    「顯然，衛冕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現在面對的難題，可能比此前兩個賽季任何時刻都要嚴峻。」陸恪故意誇張地吐出了一口氣，那浮誇的演技讓庫裡哭笑不得，剛剛還在有些傷感，現在就要忍不住想笑了。

    陸恪沒有理會搭乘過山車般情緒大起大落的庫裡，依舊注視著瑞恩，認認真真地繼續說道，「但正是因為挑戰不斷升級，這才是激勵我們持續進步不斷突破的動力，不是嗎？越是困難，我們就越是勇敢，因為我們是戰士，永遠都不會輕易放棄更加不會繳械投降的戰士，就算頭破血流也要在戰場上奮鬥到最後一刻的戰士。」

    那些慷慨激昂的話語卻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了出來，儘管陸恪嘴角依舊帶著笑容、眼底依舊閃爍光芒，但庫裡卻可以在那些豪言壯語背後感受到一陣落寞——並肩作戰的戰友一個個消散之後的寂寞與孤獨，無法言喻的哀傷就讓靈魂逐漸變得沉重起來，笑容越是燦爛，傷口就越是疼痛，卻始終不曾表現出來的……寂寥。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開始感到後悔了？現在是不是意識到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樣的精彩？我就知道！」陸恪語氣輕快地說道，帶著打趣和調侃的歡樂，「我們將竭盡全力爭取衛冕，本賽季的季後賽肯定是一段精彩絕倫的旅程！現在就可以期待起來了，親眼目睹我們到底是怎麼一步一步朝前邁開腳步，最終衝擊王冠的！」

    沉默。

    話語就這樣被截斷地沉默了下來，沒頭沒尾、毫無預警，就好像全力衝刺地直線前行，卻突然發現眼前是一個斷崖，光滑如鏡，九十度的刀砍斧鑿，硬生生地把所有去路全部斬斷，戛然而止的意外所帶來的驚訝和慌張，不可避免地洶湧起來。

    庫裡瞬間就明白了這個沉默背後的意義：瑞恩缺席了。從下周開始的這段美妙旅程，瑞恩就將缺席了。

    短短一個沉默所透露出來的唏噓，卻讓胸口塞滿了棉花，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庫裡有些狼狽地轉移了視線，抬手揉了揉眼睛，掩飾著自己的悲傷。

    「放心吧，你不會錯過最最精彩的核心部分的。」陸恪的聲音再次從風中傳了過來，即使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也依舊能夠捕捉到話語裡淺淺的笑意，頑強樂觀的精神就如同暴風雨後的陽光般灑落下來，「我想，九人們勢必會第一時間告訴你所有消息的，他們的速度可是比我快多了，讓我覺得自己像是拖拉機。」

    這笑話……還可以更冷一些嗎？

    「更何況，你始終都不曾走遠，對吧？你始終陪伴著我們，跟隨著我們一起戰鬥，領略過巔峰的美景也經歷過低谷的痛苦，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還是原野荒漠，我們都將並肩前行，一直到燃盡最後一滴血液，然後盡情擁抱最後的結局，拒絕留下任何遺憾，對吧？」

    瑞恩是如此，陸恪也是如此。現在的舊金山49人亦是如此。

    「嘿，你知道嗎？灣區的這片金色海洋永遠都不會消失。」陸恪依舊保持著燦爛的笑容，但聲音卻稍稍有些哽咽，情緒的洶湧也在猝不及防間讓他有些狼狽窘迫。

    舊金山49人所承受的傷痛和困難，遠遠不及瑞恩所面臨的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來得凶殘，只有真正經歷了坎坷與磨難，才能夠真正明白瑞恩當初從輪椅之上站立起來到底花費了多少努力，也才能夠真正明白一句「堅持」和一句「戰鬥」對於瑞恩來說到底需要付出多少汗水，他可能需要比旁人艱苦十倍乃至百倍，才能夠實現旁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完成的動作，就好像過去四年時間以來的陸恪一般。

    現在的舊金山49人也是如此。因為傷病困擾，也因為缺兵少將，他們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更多代價，才能夠實現上賽季的壯舉；甚至可能咬緊牙關地竭盡全力也依舊無法衛冕，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地迎來悲傷的結局。但他們不會放棄，「戰鬥不息」這句口號，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的，就如同眼前這片金色海洋般，永遠不會消散。

    拳頭握緊之後再鬆開，指節和掌心之間迸發出一股因為發力過猛而蔓延開來的痠痛，卻時時刻刻提醒著陸恪：絕對不要放鬆！只有全力狂奔，才能夠追逐到那稀薄而縹緲的一線生機，今年季後賽對舊金山49人來說，就是九死一生，而他們就要逆天而行，用自己的雙手和雙腳殺出一條血路。

    彎下腰，陸恪將自己帶來的那束雛菊也擺放在了眼前的花陣之中，成為了那片金色海洋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斯蒂芬，走吧。」陸恪輕輕拍了拍庫裡的肩膀，注意到了庫裡微微泛紅的眼眶，他再次輕鬆地打趣到，「不用羨慕我們，未來有一天，你也會在NBA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庫裡假裝沒有聽見，轉移視線看向了遠方，掩飾著自己的情緒湧動。

    就在此時，頭頂之上那濃濃的霧氣就緩緩退散了開來，逐漸顯露出了背後那一片清澈見底的嬰兒藍，一抹璀璨的陽光毫無遮掩地灑落下來，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如同蛋黃一般的太陽，然後整個世界就籠罩在了一片金色之中，那浩浩蕩蕩的金色海洋就這樣蒸騰氤氳起來，似乎整個墓園都變成了一片海市蜃樓，暖洋洋的氣流在潺潺流動著，讓人忍不住就徜徉其中。

    一切的一切，如同神蹟。

1537 絕地武士

    迷霧散盡，陽光灑落，那嬰兒藍的天空宛若天堂，一束聚光燈投射下來，照亮著精靈環繞的聖地，沉睡之中的天使甦醒，振動翅膀，剎那光芒點亮了整個世界，耳邊縈繞著空靈聖歌，忍不住就想要伸手觸摸那一束光，卻又唯恐燙傷了指尖，猶豫不決地停在了原地，然後就陷入了一種患得患失的悲傷之中。

    「那是奇蹟嗎？」庫裡喃喃自語地說道，因為陽光太過刺眼，而不得不閉上了眼睛，隨後感受到淡淡的溫暖落在了眼皮之上，又再次睜開了雙眼，然後整個世界就已經恢復了原樣，那層層光暈如同漣漪般蕩漾了開來，濃霧逐漸散去，太陽就毫無遮掩地籠罩住了整個灣區，天，徹底亮了。

    「如果選擇相信，那麼就是。」陸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許多時候，奇蹟就是如此。如果相信，那麼內心就擁有著一股信念，往往能夠把不可能演變成為可能；但如果拒絕相信，就連自己都從根源上否定了可能，那麼即使可能發生的事情也被早早掐斷了希望，於是就變得不可能了。

    奇蹟，存在嗎？

    也許存在，也許不，但只有放手一搏之後才能夠知道，不是嗎？這就是競技體育的奧義，以弱勝強的不可思議永遠都不會消失。

    庫裡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那逐漸明亮起來的天空，內心深處那股堅定不移的信念似乎突然就變得鮮活了起來，「斑比，你相信自己能夠衛冕嗎？」

    「是的，我相信。如果不相信的話，昨天可能就是終點了。」陸恪輕描淡寫的話語之中卻透露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堅韌而磅礴，然後，庫裡就看到陸恪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那麼，你相信自己能夠奪冠嗎？」

    「是的，我相信。」庫裡重重地點點頭，簡單，卻堅定。

    其實就在剛才，陸恪和庫裡碰頭之後的閒聊裡，陸恪半開玩笑地調侃庫裡，今年的MVP是不是有希望了，儘管只是一個玩笑，但庫裡還是謙虛地否認了。

    在內心深處，庫裡希望自己能夠贏得MVP，也希望自己能夠贏得總決賽冠軍，他也同樣渴望著勝利的榮耀，他也同樣正在全力以赴地朝著目標前進；但在腦海裡的某個角落，一絲殘留的理智總是在提醒著他：

    「不夠，不夠，你還不夠。」

    不是那種激勵著自己不斷進步不斷成長不斷突破的鞭策，而是那種自我否定的疑慮和困惑，似乎自己為自己編織了一個枷鎖，把上限禁錮住了，然後無論如何努力，始終都只能如同困獸一般苦苦掙扎。

    庫裡和陸恪有著太多太多相似之處，從高中到大學，庫裡似乎擁有了技術，卻因為體型的弱勢而丟掉了信任，他們總是需要一次又一次地不斷證明自己，然後在一次又一次的打磨與衝撞之中磨煉自己。

    但伴隨著每一次成功卻總是會再次出現另外一次打擊，要求他們需要付出更多努力來進一步證明自己。

    在某一個瞬間，努力已經成為了習慣，而質疑也已經成為了習慣，不知不覺中，以至於他們自己都開始質疑自己——即使自己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追逐完美，唯恐耳邊依舊會再次傳來更多的質疑。

    在腦海最最深處的角落裡，庫裡始終不認為自己足夠出色到能夠贏得常規賽MVP，也始終不認為自己足夠出色到能夠肩負起整支球隊的重任並且率隊贏得總決賽冠軍，那一絲自我懷疑，成為了最沉重的枷鎖。

    一直到今天。

    庫裡終於明白，冠軍不是屬於實力最強勁的那個人，而是屬於更加渴望的那個人，這才是競技體育的真諦，弱者逆襲、黑馬登頂的神話永遠都不會過時。他需要打磨自己的實力，但他更加需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庫裡再次低聲重複了一遍，那張娃娃臉的稚嫩臉龐之上，隱隱閃耀著堅毅而強大的光芒，然後，庫裡轉頭看向了陸恪，「如果你今年再次闖入了超級碗，那麼我就帶著阿耶莎和萊利到現場表示支持。」

    「你的比賽呢？我沒有記錯的話，二月份依舊是NBA的常規賽時間吧？」陸恪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矚目焦點落在了檔期之上，就好像他已經板上釘釘地殺入了超級碗一般，這一份舉手投足的自信再次開始閃閃發光起來。

    庫裡也察覺到了，但他不會覺得陸恪傲慢或者自負，那種由內而外迸發出來的信念沒有居高臨下的攻擊性，反而是具有一種感染力，他的腳步也不由稍稍輕快了起來，跟著陸恪一起邁步沿著小道離開墓園。

    「不用擔心，一年一度的超級碗就是整個北美的最大活動，其他所有事情都必須躲避開來，你沒有聽說嗎？就連電影公司都不會安排重要電影在這一週上映，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和超級碗搶奪關注，所以，NBA是絕對不會在超級碗當天安排賽事的，準確來說，超級碗前一天和後一天都不會安排比賽。」

    庫裡的話語讓陸恪流露出了一絲驚訝，「真的是這樣嗎？」

    「哈，你自己是NFL的一員，可能沒有特別感覺，但在其他體育聯盟裡，尤其是賽程嚴重重疊的NBA，感受就非常直接了。我們都把超級碗戲稱為：聖誕假期。」庫裡那繪聲繪色的語氣連帶著陸恪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NBA和NFL一樣，他們都是沒有感恩節和聖誕節假期的，一般來說，NFL是感恩節賽，而NBA則是聖誕節賽——具體還是根據賽程來制定，看看比賽日是否能夠契合上節假日，然後以比賽的方式來慶祝節日。

    沒有節假日的NBA，卻擁有超級碗假期，而且還是持續三天的短假，這對於行程滿檔的籃球聯盟來說著實太難得。

    從庫裡的話語裡就可以描述出NBA聯盟內部的歡樂了。

    陸恪歪著腦袋認真想了想，「如此算來，那麼我們就不划算了，因為我們都沒有假期，其他三大聯盟總決賽的時候，我們也不放假。」

    「沒事，你如果缺席超級碗的話，那就是放假了；如果再缺席季後賽的話，假期還可以增加一個月呢。」庫裡一本正經地說道。

    「斯蒂芬-庫裡先生，你學壞了。」沒有想到，庫裡居然也學會反諷式吐槽了？

    庫裡抿了抿嘴角，抬起下巴看向了陸恪，意味深長地說道，「也不看看我到底是誰的朋友。」

    這是把黑鍋推到陸恪頭上了？

    「卡戴珊姐妹？」陸恪揚起了眉尾，眨了眨眼睛，無比認真地說道，然後就可以看到庫裡的表情頓時僵硬住了，陸恪用肩膀撞了撞庫裡，「哎呀，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和卡戴珊姐妹成為朋友了，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阿耶莎知道嗎？放心，我願意為了你保密，好兄弟，這是小事，小事！」

    庫裡想要展開還擊，但嘴炮戰鬥力在陸恪面前根本就沒有反抗能力，堪比渣渣，最後只能是惡狠狠地磨牙，咬牙切齒地說道，「陸！恪！」

    「嘿，今天發音很標準，完美！」陸恪還在不怕死地繼續撩撥，然後下一秒就開跑了，「我們難道沒有形成默契嗎？動口不動手？怎麼突然就打破君子協議了？我是傷員，記得嗎？斯蒂芬，我現在還是傷病狀況！」

    兩名成年人，兩名職業球員——其中一名還是孩子他爸，但此時卻好像沒有長大的孩子般，追追打打起來。

    然後，庫裡腦海裡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了「星球大戰」的場景，舉起了雙手，做出了一個手握虛擬光劍的姿態，大聲喊道，「盧克-天行者，別跑！留下來，我們決一死戰！」

    結果，陸恪也無比配合，同樣做出了手握虛擬光劍的姿態，「娃娃臉-庫裡，你想要擊敗我，那是不可能的！」

    然後兩個人嘴裡還發出「嗚嗚嗚」的揮舞光劍聲響作為伴奏，煞有其事地把絕地武士的范兒擺了出來，全情投入戰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早晨的墓園也沒有其他人擺放，兩個大男孩就這樣自得其樂地玩耍著，否則旁人看到了如此幼稚的場面，估計也是手足無措，難道他們應該帶上兩個小籠包，然後模仿莉亞公主嗎？

    「天行者」的外號伴隨著陸恪經歷了新秀賽季，而過去三個賽季以來，陸恪也用自己的實際表現證明了自己絕對配得上「絕地武士」的頭銜；現在，更加艱巨也更加困難的一段賽程就要來臨了，陸恪比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原力的支持，真正地點燃自己的小宇宙，在這場星球大戰之後，殺出一條血路。

    這算是一個隱喻嗎？

    兩個好友就這樣嘻嘻哈哈地回到了車子上，心情再次明亮了起來。在繁忙而緊湊的賽程正式吹響號角之前，他們需要好好地放鬆放鬆，陸恪是如此，庫裡也是如此。

    從車子的後視鏡望過去，就可以看到金色陽光將整個墓園都籠罩進去，那一抹金色海洋變得格外顯眼，溫柔卻堅韌地照亮了一個角落。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樹梢嘩啦啦地響動起來，那片金色海洋也就開始湧動起來，浩瀚的色彩層層疊疊地推開，勾勒出了一片驚心動魄的絢麗。

    不由，陸恪嘴角的笑容就落在了眼底，沒有再做停留，發動了引擎，打起了方向盤，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