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V123210 2017-12-2 22:28:3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85 950133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00:15
187談笑風生

    陸恪滿臉無辜地攤開雙手,表示自己的清白。

    他以為,布萊恩是資深記者,而且就職於「舊金山紀事報」,即使不是老奸巨猾,至少也應該反應機敏。誰知道,一個簡簡單單的笑話,布萊恩就摔溝裡了。

    江攸寧啞然失笑,轉身走進了廚房,為客人準備飲料;留在原地的陸正則接過了話頭,微笑地說道,「從小,他就是一個能說會道的,剛剛過來美國時,知道的英語單詞就那麼幾個,他也跑出去和其他孩子聊天。」

    嘴裡閒聊著,同時陸正則熟練地指引著布萊恩在大廳落座,「那時候我們就說,長大以後,他肯定適合記者或者律師之類的職業。現在,他突然成為職業球員了,我深深地覺得,更衣室應該會無比熱鬧,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後悔了。今天的採訪可以現在就終止嗎?在更多的爆料出來之前,我需要維護一下球員的正面形象。」陸恪信手拈來的一句插話,再次讓氣氛歡樂起來,布萊恩這一回終於反應了過來,不由輕笑出了聲。

    「陸恪大學的專業是……」短短的兩句交談,布萊恩就捕捉到了新聞點,順勢切入。

    「新聞。」陸正則回答到。

    布萊恩恍然大悟,以前調查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但老實說,職業運動員的大學專業,大多數都只是一個擺設而已,根本沒有任何作用。所以,布萊恩看過就忘,根本沒有留心,一直到今天。「那麼,他選擇成為職業球員,你們是否反對過呢?對於大部分父母來說,職業球員可不是一個積極正面的選擇。」

    畢竟,競技體育的淘汰率著實太高了。

    「當然。我和安妮……哦,抱歉,我的疏忽,我是傑克,安妮是陸恪的母親。」陸正則此時才想起來,做起了自我介紹。

    布萊恩緊接著也完成了自我介紹,隨後好奇地詢問到,「我更加好奇的是你們的中文名。我注意到了,陸恪沒有使用英文名,但你們卻使用了。」

    「其實陸恪是有英文名的。」陸正則開口說道,然後就看到了陸恪滿臉懊惱的表情,這讓陸正則呵呵地笑了起來,卻絲毫沒有給兒子留面子的打算,「剛剛過來美國的時候,為了適應這裡的生活,我們也給他起了英文名,叫做安德魯。但……」

    布萊恩轉過頭,上上下下打量了陸恪一番,不由自主就笑了起來,連連搖頭,「不,他不是安德魯。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安德魯的影子。」繼續腦補一下,陸恪頂著「安德魯」的名字,在球場之上大殺四方,那鮮活的畫面感,讓布萊恩笑得更加歡樂了。

    「我覺得,他還是比較適合陸恪(盧克)。」氣氛稍稍輕鬆了起來,布萊恩的話語也變得流暢起來,「不知道你們是否熟悉電影』星球大戰』,裡面最重要的男主角就叫做盧克-天行者,這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名字。」

    「他的名字,在中文之中也是有深意的。恭敬、恪守、謹慎。」陸正則解釋到,微微停頓了一下,「抱歉,你們對中文應該沒有興趣。」

    布萊恩連連擺手,「不不,我很有興趣。那麼你和安妮的中文名字呢?」

    「對,我的名字是闡述公正而具有法則的意思,合乎禮儀,陸正則。」陸正則一邊介紹著,一邊在茶几下方翻找出了鋼筆和白紙,在上面書寫了自己的中文名字,「這是我的,這是安妮的。安妮的中文名是江攸寧。 」

    陸正則的硬筆楷書,硬朗而瀟灑,一折一撇都帶著中文的韻味。

    「這是光明正大、安穩坦蕩的意思。」江攸寧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擺放著幾個杯子,分別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蘇打水,你確定嗎?如果需要的話,家裡還有一些啤酒。」

    布萊恩笑著答道,「這就很好了。沒有問題。」然後拿起了自己斜跨著的相機,「請問一下,我可以拍照嗎?我的意思是,傑克的字體,我知道,中國的漢字是有書法的,我覺得這很有意思。」

    「只要對準的是字帖,那就沒有問題。」陸恪代替父母做出了回答。

    來自「舊金山紀事報」的專訪,而且還是來自球隊的安排。陸恪知道,這就是職業球員工作的一部分,即使不是今天,遲早也需要面對。更何況,他自己就是新聞專業出身,不僅沒有排斥,而且還十分熟悉。

    問題在於陸正則和江攸寧。他們兩個都是普通的上班族,不是職業球員,更加不是公眾人物。他們對於曝光自己,沒有任何興趣;而且,曝光之後伴隨而來的潛在問題,可能會打擾他們的日常生活

    常規賽之前的球迷騷擾事件,那也不過是兩週前的事。

    所以,經過商量之後,陸正則和江攸寧同意了採訪,作為陸恪的父母,他們本來就是陸恪生活的一部分。但,前提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拍照;僅僅只是文字採訪,儘可能地保護他們兩個人的隱私。

    布萊恩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而後又追加地說道,「那麼,可以添加一下陸恪的中文名字嗎?」

    親眼目睹陸正則將「陸恪」書寫出來,布萊恩不由就發出了感嘆聲,「哇哦,這可是比英文要複雜多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幅畫似得。」那沒有掩飾的讚嘆,讓陸正則和江攸寧都雙雙笑了起來。

    布萊恩摁下了快門,完成拍照之後,再次坐了下來,「我們剛才聊到了哪兒?對,你們是否擔心過陸恪的選擇,如果可以的話,我認為,他將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

    「肯定。作為父母,擔心孩子,這是我們的責任。」江攸寧在陸正則身邊坐了下來,主動說道,「但同樣,鼓勵孩子,支持孩子,這也是我們的責任。老實說,對於我們來說,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競技體育、職業球員,需要面臨的風險太多了,但陸恪向我們證明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也知道自己渴望什麼。那麼,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身後,給予支持。」

    布萊恩捕捉到了江攸寧眼神裡的堅韌,脆弱和堅強如此矛盾的情緒碰撞在一起之後,迸發出了堅韌的光芒。在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陸恪那顆勇敢之心的來源了。

    「常規賽正式開始之前,球隊宣佈陸恪成為主力四分衛的時候,有些不理智的球迷做出了瘋狂的舉動,當時,你們是否感覺到了害怕呢?」今天之所以拜訪陸恪家,進行專訪;而不僅僅是與陸恪一對一的專訪,布萊恩就是希望能夠面對面地瞭解陸恪父母的想法。

    現在,陸恪依舊面對著球迷的懷疑和挑戰,他需要更多的支持,也需要更多的動力。於是,採訪開始之後,作為主人公的陸恪反而是淪為了旁觀者。

    「呵呵,不管你是否相信,作為生活在美國的外來移民,我們經歷過的事情,遠遠比你想像得要更多。」陸正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透露出了太多太多的信息。「比起我們來說,我們更加擔憂陸恪的情況。因為他才是承受球迷怒火的那一個;他才是站在球場之上的那一個。」

    說到這裡,陸正則察覺到了左手傳來的力量江攸寧緊緊地握住了陸正則的左手,小小的動作卻洩露了內心的擔憂和緊張。

    「我們也不知道,那些瘋狂的球迷到底會做出什麼舉動。」陸正則挺直了腰桿,堅定地說道,「但我希望這些球迷們知道,陸恪正在努力,他正在付出超乎想像的努力,他正在試圖帶領球隊取得勝利,球迷所需要的僅僅只是多一點點耐心、多一點點支持。畢竟,我們的目標都是相同的。」

    樸素的話語卻飽含了真誠,擲地有聲。

    布萊恩的視線也不由微微一閃。回想起常規賽之前自己的報導,在回想過去兩週比賽的畫面,這讓布萊恩稍稍有些尷尬,但很快就掩飾了過去,「的確如此。連續兩週的精彩表現,陸恪為我們帶來了勝利。所有的支持,這都是他應得的。」

    布萊恩轉頭看向了陸恪,露出了一抹笑容,表示了自己的支持。

    接下來的專訪,漸入佳境。布萊恩與陸正則、江攸寧展開了交談,談起了陸恪兒時的趣事,談起了陸恪的橄欖球啟蒙,談起了大學期間的起伏,談起了選秀大會的落選,談起了過去兩週的感受,談起了日常訓練的刻苦,也談起了兩夫妻對橄欖球的認知和理解……

    諸如此類。

    以父母和家庭的視角,重新審視陸恪一步一步走上職業球員的過往。整個交談持續了約莫三十分鐘,布萊恩不得不承認,另眼相看,大開眼界。

    在陸正則夫婦身上,依舊可以看到華裔移民的深深烙印,但他們卻正在努力地適應移民生活,一點一點地做出改變。這也成為了陸恪打開心胸、融入生活的機緣;進而成為了陸恪走上職業球員道路的開端。

    偏見,總是存在的,卻需要一點點打破。布萊恩深深地認為,今天是一個完美的開始。他已經開始喜歡陸恪了,也許,陸恪真的可以成為舊金山49人的當家四分衛。

    結束了陸正則和江攸寧部分的採訪之後,布萊恩將視線投向了今天真正的主角,陸恪,過去兩週時間裡創造奇蹟的當事人。

    「作為一名落選新秀,當初球隊拍板決定,由你擔任常規賽第一場比賽的四分衛,而留給你的準備時間只有十天時,你是什麼感受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23:52
灣區之王 188 遊刃有餘

    「作為一名落選新秀,當初球隊拍板決定,由你擔任常規賽第一場比賽的首發四分衛,而留給你的準備時間只有十天時,你是什麼感受呢?」

    這是布萊恩提出的第一個正式問題,中規中矩,意料之中,幾乎可以說是每一位新秀四分衛首發上場時,都必然會面對的問題。

    但,細細深想,卻暗藏鋒芒,其中隱藏的陷阱,讓人防不勝防——太過自大或者太過謙虛,這都可能把自己陷入窠臼之中。

    「不要掉球?」陸恪的回答,帶著詼諧和自嘲的語調,布萊恩不由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噗嗤一下就輕笑出了聲。

    而後,陸恪這才擺正了姿態,認真地回答問題,「當時,一切都太過突然,也太過迅猛。沒有人希望看到球員受傷,任何一次傷病,對於比賽對於球員來說都是沉重打擊。某一個瞬間,我也不確定,對我來說,這到底是運氣還是厄運。我覺得,下一支球隊考慮和我簽約的時候,需要慎重一點。」

    當初,凱文-普雷斯意外受傷,陸恪得到了上場比賽的機會;後來,艾利克斯-史密斯意外受傷,陸恪得到了試訓的機會;最後,科林-卡佩尼克意外受傷,陸恪成為了球隊首發。

    某種意義來說,這似乎是一個魔咒;但其實,在橄欖球賽場之上,意外卻再正常不過了。

    NFL聯盟之中的真正詛咒是瑞恩-菲茨帕特里克(Ryan-Fitzpatrick),這位2005年進入聯盟的四分衛,只要他擔任某一支球隊的替補四分衛,該隊首發四分衛百分之百會受傷;如果首發四分衛受傷之後,但不換瑞恩首發,其他替補首發的球員也會受傷。

    2005年,菲茨帕特里克被聖路易斯公羊選中。彼時公羊隊的首發四分衛馬克-布爾格(Marc-Bulger)肩部受傷;隨後更換首發傑米-馬丁(Jamie-Martin),腦震盪下場。

    2007年,菲茨帕特里克前往辛辛那提猛虎,首發四分衛卡森-帕爾默肘部韌帶撕裂。

    2009年,布法羅比爾成為了菲茨帕特里克的下家,首發四分衛特倫特-愛德華茲(Trent-Edwards)腦震盪,然後菲茨帕特里克就成為了首發,並且一直待到了這個賽季。

    「菲茨帕特里克鐵律」,儼然已經成為了聯盟的一大魔咒。相較而言,在對抗激烈、交鋒炙熱的橄欖球賽場之上,陸恪的遭遇根本就不算特殊。

    不過,陸恪的機智和幽默,還是成功地讓布萊恩歡快地笑了起來。

    「但現實就是,我成為了首發四分衛,並且只有十天時間來準備。我相信,對於任何一名新秀球員來說,這都是一種矛盾的感覺。」陸恪重新回到了問題之上,繼續說下去。

    「一方面,我們在期待著上場,我們做好了準備,我們渴望著能夠成為聯盟中的一員,我們已經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但另一方面,我們卻在擔憂著,焦慮著自己的比賽,擔心著自己的表現,畢竟,職業賽場是一個全新的級別,一切都和大學不同……」

    說到這裡,陸恪稍稍停頓了片刻,補充說道,「當然,我在大學時期也沒有獲得什麼上場的機會,所以,我猜想,一步到位,難度就成倍增長了。」

    不由自主地,難以抑制地,布萊恩的嘴角就高高地上揚了起來。這不是陸恪第一次和媒體打交道,過去兩週時間裡,陸恪已經多次展現出了自己出色的口才;但今天,布萊恩還是感受到了驚豔和新奇。

    如此自我吐槽的戲謔,如此信手拈來的幽默,如此從容不迫的姿態,有著年輕人的朝氣,同時還有著老狐狸的成熟,著實是讓人眼前一亮。所謂的專訪,原本只是例行公事,但現在卻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然後呢?」布萊恩笑容滿面地接著提問到,「真正上場之後,你的感受如何?」

    「所有一切都是騙人的。」陸恪的回答,再次出人意料,布萊恩甚至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採訪是一件複雜的事,你來我往,有「你」,也有「我」。

    訪問者和受訪者兩個環節都至關重要,僅僅只有一方在努力,訪談是不可能建立起聯繫的;同時,僅僅只是雙方各自表現精彩,卻沒有尋找到默契,依舊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只有雙方摩擦出化學反應,缺一不可,普通而枯燥的訪談,才能迸發出火花。

    作為受訪者,陸恪今天的表現格外出彩;作為採訪者,布萊恩需要再加把勁了。

    「真正上場之後,根本沒有時間思考,所有的亢奮和所有的擔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陸恪接著說道,「比賽就好像一輛高速疾馳的列車一般,呼嘯而過,』轟』地一下撞擊在胃部上,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避免嘔吐之上,我想,傳球已經不是我最需要擔心的問題了。」

    布萊恩興致盎然地收了收下頜,「你的意思是,作為落選新秀,同時也作為聯盟第一位華裔球員,以首發四分衛的身份,走上燭檯球場的時候,你絲毫沒有感覺到創造歷史的刺激和亢奮?」作為採訪者,布萊恩也開始發力了。

    「當然。我是說,我是整個球場之上唯一的華裔面孔,甚至於,唯一的亞裔面孔。即使我想要忽略,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陸恪坦然地面對布萊恩的問題,「但問題就在這裡,不僅僅是第一場比賽,也不僅僅是第一個賽季,在下一位亞裔球員進入職業賽場之前,我都是火力焦點,所以我想,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來慢慢激動和亢奮。」

    加重語氣的形容詞,「很長很長」,拖長了尾音,帶出一抹戲謔感,布萊恩不由莞爾,他強烈懷疑,陸恪是一名被橄欖球耽誤了職業生涯的脫口秀主持人。

    「創造歷史,這是一個中性詞。每一位球員走上球場的時候,都希望自己能夠取得勝利,名垂青史。但殘酷的事實是,只有很少很少一部球員可以實現目標。」陸恪展現出了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但認真想想——

    從十歲開始,陸恪決定踏上橄欖球球場開始。這一路走來,每一時每一刻,他都在面臨著「華裔球員」所帶來的挑戰和衝擊。

    也許,作為職業球員,陸恪站在球場之上的時間並不多;但作為歷史創造者的壓力和負擔,陸恪卻早就已經習慣了。

    「如果我第一場比賽就丟出了五個抄截,這也是歷史。相信我,沒有人希望以這樣的姿態載入史冊。」簡簡單單的一番話語背後,又緊跟著一陣吐槽和調侃,陸恪那坦然的姿態,實實在在地展現出了他的人格魅力。

    布萊恩忍俊不禁,「幸運的是,我們見證了另外一個版本的歷史。否則,今天的採訪,氣氛可能就不一樣了。」五個達陣,這就是陸恪書寫的歷史。「那麼,比賽結束時,球隊以大比分取得了勝利,你的感覺又如何呢?還是失望?」

    布萊恩的語氣之中也增添了些許戲謔,連帶著陸恪也呵呵地笑了起來。

    「不,當然不。沒有人會對一場勝利感到失望。」陸恪搖搖頭表示了否定,「激動和亢奮,比賽結束之後,就是那些惡俗的一套了,巴拉巴拉……我相信,這些陳詞濫調,你已經聽膩了。反反覆覆都是相同的東西,我就不再重複了。」

    布萊恩挑了挑眉,再次感受到了陸恪的與眾不同,「不,不,讓我們來聽聽陳詞濫調。為什麼我們總是喜歡勝利,為什麼我們總是喜歡幸福結局,為什麼我們總是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因為這些老一套都是最美好的部分。」

    「哈哈,這是奧普拉-溫弗瑞(Oprah-Winfrey)自傳裡的台詞嗎?」陸恪的調侃,戲謔了「奧普拉脫口秀」式心靈雞湯一把,布萊恩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比賽結束之後,真實感才侵襲而來。我這才意識到,我完成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場首發,同時,我還取得了勝利。所以,派對時刻。」

    簡單卻生動,布萊恩似乎也再次重溫了勝利的喜悅,「一切都不可思議,對吧?」得到了陸恪的贊同之後,布萊恩繼續了自己的提問,「經歷了一場如此精彩、如此激烈的比賽之後,最難忘時刻到底是什麼呢?對於許多人來說,第一記長傳達陣,那絕對是最精彩的時刻!」

    這一次,陸恪沒有著急回答,而是認真回憶起來。

    第一場比賽,確實有無數經典的難忘時刻。第一記長傳,是的;黃旗登場,是的;吉姆-哈勃的信任,是的;散彈槍陣型的火力全開,是的。但……

    「事實上,其實是我第一次拿到了自己的球衣和頭盔的時刻。」陸恪給出了一個奇怪的回答,布萊恩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但陸恪眼底的光芒卻一點一點地明亮起來。

    「說起來有些荒謬,也有些可笑。但現實就是如此。」陸恪稍稍停頓了片刻,陷入了回憶之中,眉宇之間再次浮現出了專注和沉浸,眼底可以隱隱捕捉到亢奮和激動,「……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拿到屬於我的球衣。」

    小學和中學時期,學校根本沒有正規的比賽服裝;大學時期,陸恪沒有能夠及時擁有自己的球衣。如此情況,一直到職業聯賽之中。正如陸恪所說,荒誕不羈,卻真實上演。

    「那一刻,夢想變得真實起來。我真的成為了職業球員,我真的站上了球場,我真的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陸恪嘴角的笑容燦爛地綻放開來,「我再次清晰地意識到,為什麼我選擇了橄欖球,這一路走來如此漫長,更重要的是,這僅僅只是一個起點。」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3 23:54
189 補充問題

    採訪結束了。

    布萊恩開始收拾著自己的器材,錄音筆、照相機、筆記本等等,準備離開。

    今天的訪談,十分順利,甚至可以說比想像之中還要更加順利。陸恪的口才和幽默,布萊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球場之上殺伐果決的四分衛,也不是命懸一線之中完成逆轉的功臣,更不是面對質疑之際強硬還擊的運動員,而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初初進入聯盟的新秀球員,帶著年輕人的朝氣和生機,也帶著社會新鮮人的青澀和憧憬。

    如果不是專訪機會,布萊恩不會知道,陸恪童年回憶最珍貴的部分是一台紅白機,移民之時跟隨著他一起漂洋過海來到舊金山的任天堂紅白機。

    事實上,陸恪是1989年出生的,對於如此年齡來說,紅白機已經漸漸過時,孩子們擁有更多的遊戲選擇;而紅白機更多是布萊恩以及布萊恩之後那一代人的童年回憶。這樣的意外巧合,讓布萊恩大開眼界,兩個人甚至還玩了一局超級瑪麗、一局坦克大戰,還有一局魂斗羅。

    那些幾乎在記憶之中消失的遊戲,卻是陸恪枯燥乏味的訓練生活之中的最大樂趣;同時也伴隨著陸恪度過了那些懷念家鄉的日子。一直到現在,那一套老舊的紅白機依舊保護得無比完整,同時,陸恪依舊珍藏著各式各樣的遊戲卡。

    「我收集它們。」陸恪如此說道,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我經常在網上尋找,然後拍賣,收集更多的遊戲。如果遇到稀有的珍藏版遊戲,這對我來說可不是好消息,我所有的零用錢都花在上面了。你知道嗎?我曾經為了買到一個遊戲卡,送了三個月的報紙和牛奶,並且幫助街角的羅賓遜先生修剪了一個月的花園。」

    重新回憶起那些歲月時,陸恪的眼睛裡閃爍著動人的光芒。這才是最為真實的他。

    不由自主地,布萊恩產生了無比的好奇,「我可以觀賞一下你的收藏嗎?」

    「下一次。所有的收藏,只向真正的朋友開放。」陸恪禮貌地拒絕了,潛台詞卻是:我們不是朋友。這一點點戲謔的暗示,帶著些許狡黠和尖銳,成功地讓布萊恩開懷大笑起來。

    私人專訪,充滿了驚奇,也充滿了趣味。布萊恩真正地開始喜歡陸恪了。

    收拾道具的動作稍稍停頓了片刻,布萊恩抬起頭來,看向了陸恪,「在最開始,我是說,剛剛抵達舊金山的時候,你為什麼選擇了橄欖球?真的是因為夢想嗎?」

    夢想。

    這是一個充滿朝氣也充滿活力的答案,總是讓人熱血沸騰,尤其是陸恪現在實現了夢想,真正地成為了聯盟第一位登上球場的華裔球員,這就更加具有傳奇色彩了。如果作為報導的話,絕對是一個好故事。

    「不,不是。」陸恪理所當然地回答,反而是讓布萊恩愣了愣,然後就看到陸恪輕描淡寫地說道,「老實說,最開始的時候,僅僅只是為了融入當地生活。語言的學習和文化的融入,這都需要一個過程,但體育運動卻更加簡單,也更加直接,一切都在球場之上完成對話。所以,我加入了橄欖球隊,希望可以快速地適應這裡的生活。」

    陸恪從來就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的個性。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所以,在比賽之中,陸恪絕對不會輕言放棄,這樣的精神面貌與比賽氣質,兒時就可以窺見蛛絲馬跡了。

    「但……為什麼是橄欖球?」布萊恩完完全全沒有預料到陸恪的回答,流暢的語言反而是磕磕絆絆起來。

    「籃球是我的第一選擇,但當時轉學過來的學校,沒有籃球。」陸恪實話實說。

    布萊恩訝異地張開了嘴巴,「這就是全部?」

    「這就是全部。」陸恪給予肯定的回答。

    面面相覷之後,布萊恩回過神來,又是荒謬又是好笑,然後就直接笑出了聲。仔細想想,卻是理所當然。

    陸恪是中國人,橄欖球在中國的傳播和普及嚴重落後,即使是在2011年的當下,依舊沒有打開市場;更不要說遙遠的過去了,當年陸恪移民過來美國時,第一次看到橄欖球,估計也是滿頭問號,根本無法理解這個橢圓形的東西到底是怎麼玩的。

    在如此背景之下,又談何夢想呢?

    真正的夢想,不是最初萌芽的種子;而是在參加過程中、在投入比賽中、在茁壯成長中,漸漸生根發芽,最後成為蒼天大樹。這才有了今天的陸恪,創造了聯盟的歷史。

    「那麼,現在再選擇一次的話,你還會選擇橄欖球嗎?還是……籃球?」布萊恩充滿好奇地詢問到,眼神裡流露出了興致勃勃的神采。

    陸恪聳了聳肩,「今天?今天的話,我依舊會選擇橄欖球。不過,下一場比賽失利的話,我可能會改變答案。」詼諧幽默的調侃,讓布萊恩再次笑出聲來,連連點頭,表示了贊同。

    所有東西都收拾完畢之後,布萊恩站了起來,先到後院裡,與陸正則、江攸寧道別;而後在陸恪的護送之下,離開了屋子。

    站在門廊裡,布萊恩示意了一下,「我知道你今天還有訓練,就不打擾你了。」

    這是江攸寧透露的口風,作為一名落選新秀,即使沒有「華裔」的頭銜,陸恪也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每一天,陸恪的訓練從不間斷,官方休息日也不例外。在這一點上,布萊恩深深地感受到了驚豔,內心之中已經做出了決定,前往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真正地深入採訪一番。

    「週三,球隊的恢復訓練,你會前往訓練基地嗎?」布萊恩確認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那麼到時候,我直接到訓練基地去,拍攝一些可以使用的照片,具體時間,我會和你們的新聞聯絡部門聯繫的。」

    「沒問題。週三見。」陸恪點點頭,微笑示意。

    布萊恩快步走下了樓梯,轉過身揮手道別。明媚燦爛的陽光穿透層層樹梢,灑落下來,勾勒出了陸恪的身型輪廓,依舊稍稍顯得有些瘦弱,體重還需要繼續提升;爆發力和肌耐力的天賦,與黑人相比,也難以佔據上風,但恰恰就是這個看似普通的華裔四分衛,卻正在創造歷史。

    「斑比。」布萊恩站在街道旁邊,揚聲說道,比起陸恪來說,「斑比」的外號,總是平添了一抹親切感。「聯盟之中那麼多頂級四分衛,你想要成為哪一個?」

    陸恪微微愣了愣,笑了起來,「我猜想,今天這場採訪是不會結束了,對吧?」再次的玩笑,讓布萊恩呵呵地笑了起來,不過卻沒有移開視線,依舊投去了注視的目光。

    老實說,陸恪從來不曾想過這個問題。大學時期,他不具備思考的資格;聯盟時期,他沒有思考的空間。但現在,在取得兩場勝利之後,在職業生涯的開端,陸恪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我必須承認,佩頓-曼寧是我最敬佩的球員。毫無疑問,他是我的榜樣。」陸恪坦然地說道,話語在這裡稍稍停頓了片刻,而後話鋒一轉,「但,我希望每個人都想成為像我一樣的球員。」

    輕描淡寫之中透露出的強大自信和遠大目標,完完全全出乎了布萊恩的預料。今天,這樣的情況似乎出現了太多次,以至於驚訝僅僅只是湧動了一下,隨即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布萊恩皺起了眉頭,跟著開起了玩笑,「你確定你是華裔移民嗎?」

    整體而言,亞洲文化崇尚的是謙遜和低調;在人們的死板印象之中,亞裔移民往往缺少自信,即使受到了讚美,他們也無法挺起胸膛坦然接受,更不要說性格張揚、自信滿滿了。但顯然,陸恪是一個異類,不僅僅是自信,甚至還有些瘋狂。

    不過,回過頭想想,如果不是異類的話,陸恪也無法在橄欖球賽場之上生存下來了。

    陸恪沒有理會,而是揮了揮右手,「再見!採訪結束了!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沒有補充問題了!如果還有好奇的話,要麼媒體日,要麼重新預約!」說完,陸恪就露出了一個明顯的假笑,轉過身,回到了屋子裡,乾脆利落地關上了房門。

    布萊恩啞然失笑。

    每個人都渴望成為陸恪一樣的球員?這是一個偉大而狂妄的目標,甚至是不切實際的目標,喪心病狂。

    但,聯盟第一位亞裔球員,這也是不切實際的,陸恪卻成功實現了,而且工作完成得如此漂亮;所以……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第一次地,布萊恩隱隱開始有些期待了。不僅僅是舊金山49人的未來,還有陸恪的未來。這條漫漫長路,終於揚帆起航,那麼,終點將會是什麼樣的風景呢?

    僅僅只是在腦海裡描繪一下,布萊恩就有些亢奮了。

    歷史,正在書寫,而他不僅僅是見證者,同時還是參與者。十年之後,又或者是三十年之後,他是不是可以撰寫一本自傳,標題就叫做「布萊恩-威斯特布魯克:nfl聯盟記錄的見證者與參與者聯盟第一四分衛陸恪傳」?想到這裡,不由就開始熱血沸騰起來。

    然後,布萊恩邁開了輕快的腳步,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甚至哼唱起了不知名的曲調,心情明媚。這一次,沒有猶豫也沒有停留,真正地揚長而去,結束了今天的專訪,心滿意足地滿載而歸。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4 20:15
灣區之王 190少年煩惱

    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鏡子裡自己的投影,拉了拉蓬鬆的長裙裙襬,黑色的蕾絲上身和紅色的絲綢裙襬,搭配烈焰紅唇和黑色法杖,猶如施展魔法般的轉了一個圈,裙襬飛揚起來,卻不是仙女下凡的效果,渾身上下透露著黑暗而邪惡的氣質,看起來更像是站在撒旦旁邊的女巫。

    「啊!」茱莉亞-紐曼懊惱地發出了嘆息聲,用力地跺了跺腳。

    今天是高四的新學期返校舞會,這是一個化妝舞會,所有學生都會精心挑選戲服,盛裝打扮、隆重出席;在舞會結束時,學生還將投票選出返校國王和返校皇后。這是整個學期最重要的開端。

    按照計畫,茱莉亞將裝扮成為邪惡女巫,而馬克-奎特茲(mark-cotez)則將會裝扮成為黑暗騎士。兩個人將結伴成為黑暗二人組,攜手出席舞會。

    馬克是學校籃球隊的組織後衛,他和茱莉亞的數學課是在一起上的,一次無意之中的交談,兩個人結識了起來,後來,馬克邀請她出席返校舞會,她點頭答應了,然後,兩個人想出瞭如此獨樹一幟的化妝想法。

    這是一個完美的計畫。整個舞會之上,所有人都會裝扮成為王子和公主之類的無聊角色,而他們的反傳統勢必會跌破無數眼鏡,成為無數人的矚目焦點。對於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個學年,沒有更好的閃亮登場了。

    但,計畫破滅了。因為珍妮-唐納根(jenny-donnagen)。

    珍妮是學校橄欖球隊的拉拉隊長,身材火辣、五官精緻,還是姐妹會的領軍人物,絕對是學校風雲人物,同時也是返校舞會皇后的最大熱門人選。

    就在返校舞會開始的兩天前,珍妮和她的男朋友鬧翻了,轉過頭向馬克發出了邀請。馬克點頭答應了,成為了珍妮的舞伴。

    於是,茱莉亞就剩下自己一個人,穿著邪惡女巫的裝扮,孤零零地站在鏡子前,彷彿準備毀滅世界的壞人一般。雖然此時此刻,她確確實實地想要毀滅世界,該死的珍妮,該死的馬克,那群該死的傢伙;但,比起憤怒來說,更多還是懊惱和遺憾。

    有那麼一瞬間,茱莉亞只想要逃避,也許,今晚她還是不用出席舞會了。即使出席了,形單影隻、孑然一身,又可悲又淒涼。

    事出突然,完全殺了茱莉亞一個措手不及,即使想要尋找新的舞伴,時間也來不及了。

    其實,茱莉亞曾經考慮過陸恪的,她知道,如果她請求幫忙的話,陸恪一定不會拒絕;但茱莉亞也知道,陸恪現在面臨的困難局面,本週比賽近在咫尺,陸恪依舊不能確定位置,而且最近一段時間,陸恪正在集中精力進行力量訓練,每一天都非常刻苦。

    考慮再三,茱莉亞還是沒有開口。

    但,茱莉亞從來不是膽怯畏縮的個性,她還是換上了服裝,還是完成了妝容,鼓起勇氣,準備出席舞會,即使獨自一人,那個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絕對不能被珍妮和馬克兩個人小看了;可是此時,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茱莉亞又一次猶豫了。

    「茱莉亞?你還在裡面幹什麼?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洛根那嘻嘻哈哈的聲音,無比煩人,穿透薄薄的門板傳了進來,「不然這樣,你好好請求我一下,也許我會答應幫忙呢?」

    「不要。即使你提供幫助,我也不要。」茱莉亞凶狠地回應到,毫不示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暗暗地握了握拳頭,自我加油鼓勁到,「你可以做得到!你可以!」

    轉身,邁步,開門。然後,茱莉亞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洛根,那張熟悉的臉頰上,有著欠揍的表情,她抬起了右手,指了指洛根,「閉嘴!」她知道,她現在看起來非常邪惡,所以,她準備充分利用這一點。

    洛根抬起右手,緩緩地滑過嘴唇,拉上了拉鏈,但那雙眼睛裡的滿滿笑意,卻繪聲繪色,清晰地講述著他內心的想法。

    茱莉亞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提起了裙襬,走下了樓梯。

    奧斯汀和蒂凡尼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站在樓梯口,面帶微笑,但稍顯緊繃的面部表情,卻洩露了他們內心的擔憂。

    「我很好。」茱莉亞抬起頭,無語問蒼天,仰天長嘆,「爸,媽,我已經十七歲了,我不是一個孩子,相信我,我可以應付一場舞會,這不過是一場舞會而已,又不是印第安納-瓊斯的古墓冒險。」絮絮叨叨地吐槽著,「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但,重重的腳步,發出了咚咚的跺腳聲,卻洩露了她的煩躁,大步大步地走下樓,打開大門,揚聲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們不用擔心……」

    「你確定嗎?」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完,門口就傳來了一個聲音,茱莉亞及時剎車,停住腳步,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門口高大而強壯的身影,猶如一堵牆面一般,嚴嚴實實地堵住了去路,這著實太過突然也太過意外,茱莉亞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注意到了眼前之人,不由就愣住了,滿臉錯愕。

    陸恪,站在眼前的居然是陸恪,對於橄欖球職業球員來說,陸恪的體型還需要繼續鍛鍊;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陸恪的強壯卻毋庸置疑。不過,陸恪今天看起來卻是如此陌生,幾乎讓人認不出來。

    一套傳統法國的宮廷服飾,珍珠白襯衫,黑色麂皮燕尾服,紅色綬帶,腰間佩劍,長筒馬靴,整個人呈現出一股優雅復古、器宇軒昂的氣質,就好像……就好像白馬王子,又或者是皇家騎士。這是以前從來不曾看到過的模樣。

    「我聽說,今晚你需要一點點騎士精神的幫助,所以主動請纓。難道現在計畫有所改變了?」陸恪的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親切而熱情地說道。

    茱莉亞睜開嘴巴、瞪圓眼睛,只感覺大腦一團漿糊,說話都有些不利索起來,「呃……你,你不是需要訓練嗎?我以為你沒有空閒的時間,這週的比賽可沒有多少準備時間剩下了。」

    「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了。至少,擔任騎士、英雄救美的時間,我還是有的。」陸恪拉扯了一下自己的服裝,還是有些彆扭。化妝舞會,傳聞之中聽說過,生活之中也見過,但陸恪還真的沒有參加過。今晚就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茱莉亞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皺起了眉頭,「但你怎麼知道的?媽?是你嗎?你主動向陸恪提出了請求?」

    「呵呵。」陸恪輕笑出了聲,主動做起瞭解釋,「不,不是。是洛根。他得知了你的擔憂和懊惱,請求了我的幫忙。如果不是擔心他的出席會適得其反,他也十分願意作為你的舞伴。」沒有舞伴,不得不由自己的哥哥陪伴出席,這對於高中生來說,才是真正的災難。

    茱莉亞回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樓梯之上的洛根,他依舊是一幅鬼臉的表情,緊緊地閉住嘴巴,支支吾吾地沒有說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似乎在說,「剛才是你讓我閉嘴的,那麼我就繼續閉嘴好了。」

    那孩子氣的舉動,讓茱莉亞又好氣又好笑,滿腔的感動,卻不知道如何表達。

    「所以,我有這個榮幸,擔任你今晚的舞伴?順便讓我展示一下騎士精神,對此,我可是期待已久了。」陸恪將左手放在了右肩之上,做出了一個騎士的邀請禮。

    茱莉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陸恪的右手裡,做出了一個淑女的謝禮,「當然,這是我的榮幸。」

    陸恪站直了身體,對著紐曼夫婦微笑示意,「奧斯汀,蒂芙尼,今晚,就由我護送茱莉亞前往參加返校舞會,我會在門禁之前回來的。」

    「王子和女巫,這是不錯的組合。」奧斯汀揮舞著右手拳頭,歡呼了兩聲,但屋子裡卻沒有人回應,於是就變得尷尬起來,奧斯汀訕訕然地收起了拳頭,遲疑地說道,「加油,49人?」這一回,大家都忍俊不禁地嗤笑了起來。

    茱莉亞挽著陸恪的手臂,兩個人離開了屋子。腳步來到台階口,茱莉亞突然停了下來,轉過頭,揚聲喊到,「謝謝。」顯然,這句話是對洛根說的,但她沒有等待回答,再次邁開了步伐,和陸恪一起朝著停靠在路邊的車子走去。

    「你確定,我們這樣的組合,正常嗎?」茱莉亞看著陸恪那一套華麗的宮廷裝,不由歪了歪腦袋,哧哧地笑了起來,「我怎麼都覺得,好像女巫從白雪公主手裡把王子搶了過來一樣。」

    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有些不自信。茱莉亞總覺得,今晚的計畫偏離軌道之後,一切都不太對勁了。

    陸恪紳士地打開了車門,邀請茱莉亞坐上去之後,這才關上車門,快步繞到了駕駛座的位置,坐了進去,「童話終究是故事,但現實生活裡,沒有人規定,王子一定要和公主在一起。女巫和皇后也有資格得到關愛,我覺得,女巫和王子的組合,說不定更有火花呢?更何況,現在還有人喜歡童話嗎?」

    不由自主地,茱莉亞的嘴角就上揚了起來。

    抵達學校的時候,停車場已經沒有剩下多少空位了,滿滿噹噹的車輛,顯示著今晚舞會的盛大和隆重;在停車場繞了兩圈,陸恪這才找到了停車位,完成停車之後,紳士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發出邀請,「親愛的女巫,怎麼樣,做好準備了嗎?」

    茱莉亞伸出了右手,自信滿滿地說道,「讓我們嚇一嚇那些小公主們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4 20:18
191返校舞會

    沐浴在晚霞之中的籃球館,燈火通明,每一個角落都洋溢充斥著濃鬱的派對氣氛,無處不在的綵帶和氣球,看起來就像是迪士尼樂園;大門口的正前方,一顆顆七彩的氣球花團錦簇地聚集在一起,紮成了一個大拱門,格外顯眼;旁邊擺放了兩個比建築還高的鉛筆充氣人,正在瘋狂地舞動著。

    霓虹燈的閃爍,倒映著一張張青澀而朝氣的臉龐,高中生的歡快和喜悅,在空氣之中湧動著。

    「怎麼樣,看到籃球館,是不是特別親切熟悉?」茱莉亞的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輕快地說道。

    陸恪啞然失笑,「還好。其實,小學畢業的那一年,學校就開始蓋籃球館了,聽說是得到了某位富豪的慈善捐助。」

    當年陸恪就讀的小學,沒有籃球館,也沒有籃球隊。於是,陸恪這才選擇了橄欖球。

    「命運果然有趣。如果再提早兩年的話,那麼49人是不是就要失去他們的當家四分衛了?」茱莉亞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兩個人都不由相視而笑,「老實說,我沒有辦法想像你站在籃球場上的模樣。」

    陸恪聳了聳肩,「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們沒有辦法想像我站在橄欖球上的模樣。」然後,陸恪攤開雙手,表示無奈,「現在看來,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帶著堂堂正正的自信,茱莉亞忍俊不禁,歡快地笑了起來。

    穿過拱門,穿過大門,然後就看到了入口處熙熙攘攘的排隊長龍,形成交通堵塞:

    兩個無法識別性別的學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穿著一件連體的浣熊絨服,動作笨拙,一舉一動、一前一後都工程浩大,佔地面積著實太大,導致了後面一系列的堵塞問題;

    隊伍之中,還有一個男孩打扮成為斷頭騎士,肩膀上耷拉著一個塑料的假腦袋,然後穿著一件肩膀又高又寬的騎士服,將自己的腦袋隱藏在裡面,整個服裝也是寬大而笨拙;

    另外一對情侶則把自己塗成了綠色,打扮成為「怪物史瑞克」的情侶二人組,更奇妙的是,他們還牽著一支驢子充氣氣球,不是真正的驢子;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穿著束胸衣和高腰褲,展示出自己的傲人曲線,然後搭配了一件猩紅色的斗篷,看起來完全就是吸血鬼伯爵的模樣;

    最誇張的是一個男生,穿著肉色的連體衣,衣服外面骷髏骨架的圖案,在光線昏暗的地方,螢光顯示出來之後,就是一個骨架在跳舞一般;而且,他還穿著色彩斑斕的斗篷外套和花樣繁複的雜技帽子,全部都是墨西哥傳統文化的裝飾。

    ……

    眼前的服裝著實是五花八門、眼花繚亂,似乎每一位學生都花費了無數心思,處心積慮地想要與眾不同,在今晚的返校舞會之上,好好地大出風頭一把;還沒有來得及進入舞會大廳之內,陸恪就已經深深地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文化差異。

    「以前你們高中的時候,沒有如此瘋狂嗎?」茱莉亞捕捉到了陸恪眼中的驚訝和好奇。

    「沒有。」陸恪搖了搖頭,呵呵地輕笑了起來,似乎再次回憶起高中的那些畫面片段,「我們高四的那一年,返校舞會是復古派對,五十到七十年代風格,然後你知道,整個舞池裡都是』貓王』埃爾維斯-普雷斯利(elvis-presley),然後瑪麗蓮-夢露(marilyn-moonroe)。」

    「我記得,洛根是邁克爾-傑克遜(mihael-jakson)!」茱莉亞的記憶也重新喚醒了,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出了答案。

    陸恪連連點頭表示肯定,「我們都是邁克爾-傑克遜。事實上,那時候我記得好像有八個還是九個邁克爾。然後舞會之上,大家都在比拚,誰的舞姿最像。」其實不過是四年前的事,現在回想起來,卻恍若隔世。

    「跳舞?」茱莉亞摀住了嘴巴,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起陸恪來,她完全沒有辦法想像陸恪跳舞的模樣,那質疑的眼神落入了陸恪的眼中,他舉起了雙手,表示投降狀,「今晚,我負責擔任護花使者,卻沒有負責舞伴的職責。」

    那敬而遠之、惶恐不安的表情,讓茱莉亞哧哧地笑了起來。

    閒聊之間,排隊的隊伍漸漸開始縮短,每一位抵達現場的學生都必須登記,不僅僅是為了報導,同時也是為了票選出返校舞會的國王和皇后。

    登記的動作有兩個目的,第一是為了領取選票,每一個人只能領取一張;第二則是為了確定出席,只有確定報導的學生,選票才作數。

    茱莉亞踮起腳尖朝前探了探,看向了陸恪,開口詢問到,「排隊估計還要一會。不然,我們直接進去吧?反正,我對票選國王和皇后這件事,沒有任何興趣。」

    「你確定嗎?」陸恪也朝前看了一眼,憑藉著身高的優勢,即使站在原地,前方的情況也盡收眼底,「我們前面還有三組而已了。只是,那一個穿著熊貓頭套的傢伙,看起來佔去了許多空間。」

    突然,正前方傳來了一陣騷動,似乎引發了爭吵,打斷了陸恪和茱莉亞的交談,條件反射地投去了視線,在嘈雜的音樂聲之中,傳來了互相爭辯的聲音。

    「我們僅僅只是過來簽到一下,不過是三十秒的事……」

    「那麼請排隊,你們必須排隊!」

    「隊伍就是專門給失敗者的,我看起來像是失敗者嗎?」

    「當你高高在上過來插隊的時候,你就是失敗者!」

    ……

    你來我往的爭執,毫不退讓,陸恪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茱莉亞就已經揚聲喊道,「排隊!請禮貌排隊!」緊接著,後面的其他學生們也紛紛開始喊到,「不要插隊」、「趕快過來排隊」、「搞什麼鬼」等等,各式各樣的抱怨聲,絲毫沒有掩飾。

    民怨暴起,最前方的騷動漸漸平復了下來,然後就看到一男一女轉身走了回來。

    進入籃球館的道路十分寬敞,左側是簽到排隊的長龍,右側則是不準備簽到直接進入的通道。看來,剛才這兩個人就是從右側直接突進,繞到了最前方,打算插隊;現在卻不得不灰溜溜地重新退回來。

    「茱莉亞?是你!」一個驚訝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陸恪的大腦裡暗暗拉響警報:不會吧?高中式的狗血,難道就要在這裡上演了?「剛才就是你,對吧?如果你想要報復的話,這樣的手段是不是太幼稚也太愚蠢了?就連小學生都比這高明。」

    站在眼前的女生,穿著一件白色小吊帶搭配白色皮革一字裙,一雙過膝長的黑色靴子,勾勒出漂亮的腿部曲線,搶奪視線眼球;傲人的上圍呼之慾出,一頭金色的長發慵懶而隨性地耷拉下來,更顯風情。

    可惜的是,那高傲挑釁的表情,破壞了整體感覺。更重要的是,拉近距離之後,可以看到臉頰之上的大濃妝,那孔雀藍的眼影格外搶眼,就好像剛才被別人狠狠毆打了一拳般。

    珍妮-唐納根!

    茱莉亞雙手不由握緊,肌肉就緊繃了起來。腦海裡湧動著反駁的話語,想好瞭如此回應;但偏偏,卻卡在了喉嚨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這讓茱莉亞越發懊惱起來,懊惱自己的笨拙和遲緩!

    「那麼你是沒有上過學嗎?即使是小學生都應該知道,排隊是基本素質。」身後傳來了陸恪那熟悉的聲音,茱莉亞稍稍鬆了一口氣,然後就看到了珍妮那目瞪口呆的扭曲表情,嘴角就不由輕輕上揚了起來。

    「你!」珍妮此時才注意到站在旁邊的陸恪,皺起了眉頭,正準備反駁,但隨即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理虧,於是就被懸掛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著實難受。

    「茱莉亞,這到底是誰?」珍妮沒有開口,站在旁邊的男生卻是睜大了眼睛,開口質問到。

    陸恪的眉頭微微一皺,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高中生都是如此愚蠢嗎?一點心事都藏不住,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等等,回想一下自己高中的時候,似乎、好像、可能、大概,也差不多。

    思緒僅僅只是一閃而過,陸恪拍了拍茱莉亞的手臂,示意她安心,插話說道,「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在女伴的面前,表現得如此急切,否則,就好像你腳踏兩隻船一樣,這真是最不明智的舉動了。」

    陸恪簡單打量了一下男生。男生的身材勻稱、體格健壯,在普通高中生之中,鶴立雞群,他穿著正規的黑色西裝和白色襯衫,臉上帶著一個佐羅式的黑色眼罩,一頭金色的微捲短髮,看起來風流倜儻、瀟灑不羈。

    此時,男生也有些意外和錯愕,抬起頭看向了陸恪,眼神之中閃爍著憤怒的小火苗。

    「你就是馬克-奎特茲?」陸恪隨即也反應了過來,看來,這不是巧合事件,而是冤家路窄,「茱莉亞,我以為你的眼光會更高一些的。」

    潛台詞就是在諷刺馬克的素質太低,根本就配不上茱莉亞。

    茱莉亞努力地克制著,十分努力,但還是沒有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然後假裝沒事地抬起頭來,「高中女生,腦袋總是會偶爾犯傻一下。現在看來,我躲過了一顆子彈,呼,幸運!」說完,茱莉亞還比劃了一個「耶」的剪刀手,神情也漸漸變得輕鬆起來。

    「茱莉亞!」珍妮和馬克兩個人似乎都被激怒了,異口同聲地喊到。

    陸恪一臉欣慰地點點頭,「至少,他們還是般配的。不錯的選擇。」說完,隊伍就再次往前移動,已經輪到了陸恪和茱莉亞的順序,兩個人正準備簽到,但不服氣的馬克卻跨了一步上來,伸出右手朝著茱莉亞的肩膀拍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00:31
灣區之王 192欺負孩子

    「噢!」

    馬克的右手沒有能夠觸碰到茱莉亞的肩膀,在靠近之前,陸恪就已經截胡了,抬手抓住了馬克的手腕,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這位紳士,不要輕易動手動腳,這是男士的基本禮儀。」一邊說著,一邊就輕輕地、輕輕地往後一掰。

    顯然,馬克完全沒有預料到如此的發展脈絡,更加沒有預料到陸恪的手腕力量居然如此之大。耳邊傳來了「紳士」的嘲諷和奚落,手腕傳來了尖銳而猛烈的疼痛,心靈和身體遭受到了雙重打擊,在大腦意識到之前,呼痛聲就這樣脫口而出。

    然後,陸恪就鬆開了手掌,做出了一副「我剛才沒有用力」的表情,表示出了自己的友好。

    馬克可以捕捉到陸恪眼神裡的戲謔,一股恥辱感悠然而上,狼狽而慌亂;此時,他才感受到了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打量視線,連忙死死地咬住了牙齒,硬生生地將後面的呻/吟聲全部都吞嚥下去。

    「你!」馬克從牙縫之中擠出了聲音,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陸恪:

    黑頭髮黃皮膚,俊朗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身上有股書呆子死讀書的書卷氣。看起來著實一點威脅都沒有。但,剛才的手腕力量又是怎麼回事?

    如此念頭僅僅只是在腦海裡一閃,馬克根本來不及深思,隨即就說道,「你最好不要多管閒事!」而後越過了陸恪,看向了站在旁邊的身影,「茱莉亞,你瘋了嗎?即使你找不到舞伴,也不應該隨隨便便找一隻肉雞過來,這簡直太丟臉了……」

    但,後面的話語就這樣被掐在了喉嚨裡。

    因為,陸恪往前邁了一步,呼啦啦,那高大強壯的身影就欺壓了上來。此時,馬克才注意到,對方絕對不是瘦瘦高高、一吹就倒的類型,強壯體格所帶來的壓迫力,撲面而來,每一個細節都顯示著,這不是一個普通人。

    作為學校籃球隊的組織後衛,馬克的身型本來就不太健壯,足足比陸恪矮了大半個頭;雖然體格稍稍強壯一些,但肌肉含量和爆發能量卻可以感覺到明顯的落差。

    不過,對於運動員來說,身體對抗從來就不是他們所膽怯的部分。剛才的愣神和錯愕,主要是來自於印象的偏差;短暫的慌亂過後,馬克也主動迎了上前,高高地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提高了音量,「怎麼,你想要和我較量較量?哈,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學校籃球隊的嗎?收拾你這樣的花架子,著實是再簡單不過了。」

    「長頸鹿,你絕對不會想要和馬克對決的。」珍妮此時也站了出來,挺起了胸膛,自豪而驕傲地說道,「輕輕一掰,你的手腳估計就要骨折了,到時候,可能就要茱莉亞拖著你回家了。」

    如此低級幼稚的挑釁,陸恪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對方不過是高中生而已,看起來就像是大人和孩子吵架,如果陸恪真的還擊回去,他怎麼都覺得自己像是在欺負孩子,這著實是勝之不武,有失尊嚴。

    陸恪不僅沒有生氣,而且嘴角還上揚了起來。不過,他假裝嚴肅臉,眉頭緊皺,猛地往前衝了一步,身型和體格的優勢,再加上凌厲凶狠的視線,彷彿瞬間再次回到了橄欖球賽場之上,強大的聲勢,迫切而犀利地撞擊上去。

    珍妮的話語硬生生被打斷,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半步,腳步凌亂,重心不穩;而馬克更是被嚇了一跳,肩膀下意識地往內縮了縮,腦袋往胸口壓了壓,那膽怯恐懼的退縮模樣,著實太掉價,也著實太懦弱。

    「哈哈!」後面排隊的人群集體哄笑起來,珍妮和馬克渾身狼狽、不知所措,羞愧到了極致,恨不得直接鑽入地洞裡。

    但,剛才僅僅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欺負小朋友,嚇壞小朋友,陸恪深深地感受到了罪惡感,砸到了花花草草,這也是不好的,「那我們還是就此告別吧。我的力道沒有分寸,一不小心,事情就不太好收拾了。」

    陸恪這是在嘲諷馬克不堪一擊,但話語著實有些繞。慌亂之中,馬克和珍妮還以為是陸恪害怕了,擔心敵不過馬克,於是選擇了退縮迴避。

    馬克挺直了腰桿,誇張地挺起胸膛,乾巴巴地笑著,「對,對,在真正動手之前,最好趕快離開!否則,嗯……事情就要不可收拾了!」

    馬克的怨懟著實是一點威力都沒有,心虛的味道根本藏不住;珍妮用肩膀撞了撞馬克,然後站了出來,對著茱莉亞喊話到,「你的品味真是……太糟糕了。居然選擇了一個如此……如此無名小卒當做備胎,而且還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茱莉亞,你怎麼墮落到這個地步了?」

    然後,珍妮嫌棄地搖了搖頭,「這是什麼裝扮?女巫和……莎士比亞嗎?上帝,這真是一場災難,如果他戴上假髮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成為律師了?等等,還是法官?」說著說著,珍妮就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轉頭看向了馬克,「到底是律師,還是法官?就是每次上法庭時一定要戴假髮的那個?」

    看著滿臉困惑、自鳴得意的珍妮,茱莉亞的嘴角在 輕抽搐著。不是傷心或者憤怒,而是搞笑,如此場景真的太好笑了,如果不控制一下,茱莉亞當場就要捧腹大笑了。

    無名小卒?陸恪?假髮?律師?

    今晚的返校舞會,她已經值回票價了。

    抿著嘴角,茱莉亞抬起頭來,看向了陸恪,「無名小卒?」

    陸恪聳聳肩,「她說的是事實。我的確是一個無名小卒。至少,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也不知道我的。這句話沒有毛病。」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卻硬生生地解說成為這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那麼,無名小卒們,我們就先離開了,希望,今晚的舞會,你們能夠成為國王和皇后,那麼這個王國,應該頗有意思的。」

    白痴國度。值得到此一遊。

    「等等,茱莉亞,你們學校更加喜歡籃球隊,還是四分衛?」陸恪一臉好奇地詢問到。

    其他人不明所以,還以為僅僅只是討論橄欖球和籃球,哪個更受歡迎,但茱莉亞卻聽了出來話語之中的深意,她勉強抿住了嘴角,在爆笑之前,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太確定,就我個人而言,我更加喜歡四分衛。」

    陸恪回頭看向了馬克,認真地點點頭,「那麼,好好加油!你擁有強勁的國王競爭對手!我會投你一票的!」

    「你最好是,失敗者!」馬克再次大聲喊道,試圖放狠話,但……效果似乎有些問題。

    茱莉亞沒有理會,而是挽住了陸恪的手臂,快步轉身離開。

    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憤怒,而是因為再不離開的話,她就要憋不住了。進入場館之後,茱莉亞終於沒有憋住,暢快地大笑起來,捧腹大笑,腹肌已經顯露雛形了。

    陸恪啞然失笑,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女孩,老實交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他走到一起?如果洛根知道的話,他會狠狠地揍那個小子一頓,讓他知道,什麼叫做不要觸碰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女孩。」

    「哈哈。」茱莉亞歡快地大笑了起來,然後認真回憶了一下,「我不懂。也許,高中女生的犯傻,看到了他的那雙眼睛,就好像有星星在裡面……」

    說著說著,茱莉亞就感受到了陸恪那不敢置信的眼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話語也變得斷斷續續起來,「我是認真的,他的眼睛……」這一次,沒有能夠說下去,茱莉亞自己也繳械投降,「好吧,好吧,我放棄。」

    陸恪和茱莉亞交換視線,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嘿,你們兩個!」身後傳來了凶狠的呵斥聲,順著聲音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氣勢洶洶的一群……高中生,十幾個人層層疊疊地站在一起,迎面而來,聲勢浩大,轟轟烈烈地碾壓過來,以至於周圍的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地開始退避三舍,清出了一片空地,似乎就連空氣也開始凝結。

    站在最前端的,赫然是馬克。

    「你在看什麼!」馬克高高地抬起下巴,腰桿挺直,底氣十足,「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名小卒!愚蠢至極!怎麼,現在再害怕了?剛才還那麼囂張,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現在又是怎麼了?哦哦哦,我好害怕呢,我現在就要尿褲子了……」

    馬克開始繪聲繪色地模仿著陸恪害怕的模樣,但,他不是一個優秀的演員。

    現場的氣氛已經開始尷尬起來了,陸恪和茱莉亞面面相覷,著實是忍俊不禁,尤其是回想起剛才茱莉亞的那句話,「他的眼睛裡有星星」,此時再對比一下,諷刺的喜感就更加洶湧了。如此狀況,控制笑聲著實太困難了。

    不僅僅是陸恪和茱莉亞,就連站在馬克身後的其他小夥伴們,也可以感受到濃濃的尷尬氣氛,幾乎就要看不下去了。可是馬克依舊沒有自知之明,還在不斷模仿著,「讓我來告訴你,這裡是我的地盤!你最好……」

    「陸恪?」後面傳來了一個驚呼聲,打斷了馬克的話語,這讓馬克一口氣憋在胸口,吞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緊接著,一個年輕人滿臉亢奮地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陸恪?」伴隨著距離的拉近,年輕人確認了自己的猜測,然後整個人都跳躍了起來,真正意義的跳躍,一蹦三尺高,「陸恪!夥計們,這就是陸恪!上帝!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陸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00:33
灣區之王 193聲名鵲起

    年輕的小跳蚤在原地不斷跳躍著,手舞足蹈,眉飛色舞,渾身上下都傳遞著亢奮和喜悅,聲音幾乎無法控制,「陸恪,上帝,你為什麼會過來我們學校呢?天哪,天哪,天哪!」

    說著說著,不等陸恪的回應,他就開始咆哮起來,「哇哦!哇哦!」握緊的拳頭、緊繃的肌肉,清晰地彰顯出他的亢奮。語言已經失去了能力,只能夠不間斷地歡呼喊叫著,用這樣的方式宣洩內心的激動。

    作為當事人,陸恪反而有些措手不及:如此情況,還真是從來不曾遇見過。

    雖然說,擊敗南加州大學那場比賽之後,學校著實是熱鬧了一陣子,但那一段時間恰好是期末考試期間,僅僅只是沸騰了幾天,隨後就沉寂了下來。嚴格來說,陸恪的職業生涯才剛剛開始,不要說知名度和認可度了,就連臉孔識別度都還是新人水準。

    突然之間,眼前似乎就出現了一個狂熱球迷,猝不及防之間,陸恪也是微微愣了愣。而後,看著激動得胡言亂語的小跳蚤,比起感動和雀躍來說,搞笑的成本更多一些,著實是讓人忍俊不禁。

    「薩姆?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旁邊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伸出雙手,死死地壓住了那個小跳蚤,滿臉困惑地詢問到,「你怎麼了?冷靜,冷靜,深呼吸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qb!qb!」小跳蚤抬手指著陸恪,連連喊到。

    「四分衛(quarterbak)!」回答的,不止一個人,四、五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小跳蚤的過激舉動,悄無聲息地轉移了注意力,就連馬克也是一臉困惑地投去了視線。

    小跳蚤連連點頭,繼續重複說道,「那個四分衛(the-qb)。」比剛才,僅僅只是多了一個定語,而且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定語聯盟、大學、高中以及他們自己生活裡,參與橄欖球運動員的四分衛著實不要太多了。

    突然,一個人恍然大悟,「啊!薩姆,你是說,49人的那個四分衛嗎?」小跳蚤整個人都高高跳了起來,連連點頭,其他人還不明所以,那個人代替了小跳蚤,繼續解釋到,「就是最近兩天時間裡,我們一直討論的那個四分衛!」

    「哦。擊敗了海鷹隊和牛仔隊的那個四分衛?」眾人恍然大悟,看來,剛剛結束的第二周常規賽,依舊是舊金山最熱門的話題之一。其中有一個人喊到,「可是,那個四分衛不是華裔嗎?而且看起來無比瘦弱……」

    話語在這裡就掐斷了,眾人紛紛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站在眼前的陸恪。

    「咦,他確實是華裔,而且,他看起來確實像espn畫面上的那個四分衛……耶穌-基督!」感嘆的話語戛然而止,一張張臉孔因為太過錯愕而開始扭曲,張大的嘴巴幾乎就要脫臼了,還有搖搖欲墜的眼珠子也看起來情況不妙。

    站在最前面的馬克,頓時就慌張了:

    因為身邊的朋友,超過三分之二都陷入了呆滯震驚的狀態,還有三分之一也心不在焉,交頭接耳地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他們是過來找茬的,但現在看起來,情況著實不妙。

    「嘿,嘿!夥計們!怎麼了?」馬克慌張地轉頭,試圖將自己的小夥伴們重新喚醒,但他沒有來得及,一個人影就快速跑了過來,然後攬住了他的手臂,用甜膩膩的聲音喊到,「馬克,我們去跳舞吧,我可是期待已久了呢!」

    是珍妮。

    馬克有些忙不過來,甚至沒有來得及擁抱珍妮,解釋一下情況,然後就看到緊接著跟過來的兩個人,臉色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挺直了腰桿,做出了護花使者的姿態,努力提升氣勢,迎向了來人。

    「茱莉亞?我覺得,這裡好像事情處理不完,要不然,我們先離開?」陸恪彎下腰,湊到了茱莉亞的耳邊,低聲說道。

    茱莉亞察覺到了陸恪眼底的無奈,忍俊不禁,然後故意靠近陸恪耳邊,低聲說道,「怎麼,你不打算看看熱鬧?那是我們學校的四分衛弗朗西斯,珍妮的男朋友。兩個人在返校舞會之前吵架,好像是因為珍妮的啦啦隊隊友和這四分衛有什麼曖/昧,然後珍妮就選擇了馬克作為舞伴……」

    說著說著,茱莉亞就注意到了陸恪的白眼,話語沒有能夠說完,哧哧地就笑了起來。

    陸恪聳了聳肩。他不需要詢問,也不需要深究,大致的故事脈絡就可以摸索出來了,歸根結底也就是高中生的那些狗血小事,他完全沒有興趣,「我怎麼不知道,你如此八卦?」

    茱莉亞沒有說話,而是抿嘴笑著,眼神裡閃爍著隱隱的光芒。

    陸恪頓時就明白了過來,茱莉亞沒有興趣,她是故意留在這裡,讓他飽受煎熬的。「哈!哈!」陸恪乾笑了兩聲,「這位女士,不要忘記了,我今晚可是客串幫忙的,你居然還準備和我耍花招?那我現在就要離開了。」

    「抱歉,抱歉。」茱莉亞拉住了陸恪的手臂,連聲說道,「那我們現在就離開吧,我估計,他們的肥皂劇還需要演一會兒。」

    此時,珍妮高高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聲音揚起,「弗朗西斯,為什麼你還在糾纏我呢?你不是有了新的舞伴嗎?我現在準備和馬克去跳舞了,請你不要糾纏我好嗎?」

    看著眼前的「前」男友,珍妮擺出了一幅炫耀示威的姿態,打定注意要讓對方好看,馬克就是她的底氣,英俊帥氣、身材勻稱,而且,聽說成績還不錯否則,茱莉亞那樣的好學生怎麼可能會選擇他作為舞伴呢?

    挑釁地看向了弗朗西斯-貝里(franis-bailey),珍妮的眼底流露出了輕蔑的姿態,準備欣賞對方的醜態;但珍妮失望了,弗朗西斯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這裡是通往舞池的必經之路,我沒有糾纏你,為什麼我覺得,你是在刻意表現給我看呢?」

    弗朗西斯的外表看起來高高壯壯,典型的運動員長相,但腦袋卻十分聰明,巧妙地識破了珍妮的計謀雖然這一計謀本來就沒有什麼策略可言。

    弗朗西斯無語地搖了搖頭,正準備繞過眼前這群人,身後傳來了珍妮那尖銳的喊聲,「弗朗西斯!你給我站住!」

    條件反射地,弗朗西斯就停下了腳步,卻不是因為珍妮,而是因為旁邊的兩位「路人」,驚訝絲毫無法掩飾,瞪圓了眼睛,一個箭步走了上前,「陸恪!你是陸恪,對吧?上帝!你真的是陸恪!」

    在場上比賽過程中,球員必須時時刻刻佩戴著保護頭盔,對於電視觀眾來說,很少能夠窺見球員的面貌,尤其是新秀球員。但伴隨著賽季的推進,名字和麵孔、名字和場上表現漸漸聯繫起來之後,知名度也就水漲船高。

    最開始時的不經意一瞥,弗朗西斯只是條件反射喊出聲而已,不能太過確定;但跨步上前之後,那張俊朗的面容和明亮的眼睛就與腦海裡的印象重疊在一起,拼湊出了「落選新秀四分衛」的形象,情緒瞬間就洶湧起來。

    珍妮眨了眨眼睛,情況的變化著實太過迅速,以至於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是誰?」難道不是一個無名小卒嗎?而且看起來還像是書呆子,躲在圖書館裡拚命讀書的那種。

    「陸恪!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以落選新秀的身份,取得了兩場比賽的勝利,八個達陣!而且他還是聯盟歷史上的第一位華裔四分衛!」弗朗西斯簡直如數家珍,滔滔不絕地說道,然後沒有理會珍妮,而是看向了陸恪,「上帝,你真的太出色了!上一場比賽,最後時刻的』那個傳球』,見鬼!真是精彩極了。」

    珍妮眨了眨眼睛,愣在原地,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書呆子居然是49人的四分衛?

    這讓珍妮有些慌張,她連忙拉了拉馬克的衣服,「馬克,告訴我,弗朗西斯在說謊!他是故意的,對不對?他是在羞辱我,對不對?」

    但,珍妮沒有得到回答,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了腦袋當機的馬克,微微張開嘴巴,似乎下巴脫臼了之後,無法安裝回去。

    然後,珍妮和馬克得到了確切的回答

    「陸恪,你上一場的比賽真的是太精彩了!」小跳蚤第一個就呼喊到,此時終於反應過來,然後衝了上前,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陸恪的雙手,「請問,你可以給我簽名嗎?還有,還有照相!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的比賽風格,足夠強硬,又足夠聰明!上帝,你真是太厲害了!」

    小跳蚤的話語得到了弗朗西斯的同意,連連點頭,「就是就是,兩場比賽裡,好幾檔進攻,戰術佈置簡直太精彩了!」

    然後,圍繞在馬克身後的其他夥伴們也都紛紛蜂擁了上去,熙熙攘攘地將陸恪和茱莉亞包圍在中間,裡三層外三層,根本擠不進去,儼然已經成為了小型見面會。

    剛剛進入籃球館的學生,一下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大團猶如蜂巢一般的人群,還有站在旁邊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珍妮和馬克,「夥計,請問一下,這裡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大家都聚集在這裡?有什麼活動嗎?」

    珍妮氣得渾身發抖,狠狠地瞪了馬克一眼,卻發現馬克還是沒有反應過來,這讓她的憤怒更是達到了極致,沒好氣地對著旁邊無辜之人發火,「我怎麼知道!」說完,也不在理會馬克,轉身大步大步地離開了,拒絕在這裡繼續遭受羞辱下去。

    似乎僅僅只是一小會,返校舞會之上就開始流傳一個勁爆的轟動消息:舊金山49人四分衛陸恪出現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00:33
灣區之王 194共舞一曲

    「陸恪,請問你可以給我簽名一下嗎?」

    「和那些職業球員站在一起打比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合照,我想要合照,可以嗎?」

    「天哪,天哪,真的是他,他比電視上看起來要帥氣多了!天哪!」

    「我可以問問嗎,』那個傳球』的時候,你腦海裡想的是什麼?」

    ……

    嘰嘰喳喳的詢問聲,不絕於耳,將陸恪和茱莉亞團團圍住,這著實是讓兩個人措手不及,面對如此陌生又如此混亂的局面,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眼看著四周聚集過來的人群,持續不斷地增加著,看起來沒有盡頭,陸恪揚聲喊到,「安靜,全部人都安靜!」在嘈雜音樂聲之中,陸恪的喊聲炸裂開來,總算是讓混亂稍稍平復了下來,「謝謝,謝謝大家的……好奇。今天是返校舞會,請大家盡情享受舞會,我是作為男伴前來的,請原諒我,我需要履行護花使者的職責了。」

    圍觀的人群頓時發出了意味深長、心知肚明的聲音,「哦!」

    那拖長的尾音,充滿了無數潛台詞,茱莉亞的臉頰立刻染上了兩團紅暈,滾燙滾燙,不由暗暗地咬了咬牙:該死的陸恪。她就應該知道,陸恪最喜歡惡作劇了;而且是信手拈來,即使是洛根也吃了不少虧。

    「請大家讓一讓,我準備邀請女伴,開始今晚的第一支舞了。」陸恪再次說道。

    「哦……」圍觀群眾們第二次發出了瞭然的聲音,你知我知的眼神寫滿了曖/昧,不過,這一次,人群總算是散了開來,讓開了一條通道,徑直通往舞池。

    顯然,這不是計畫之中的安排,事情的發展正在漸漸偏離軌道。不知不覺,他們就已經騎虎難下了。

    陸恪也是一陣苦笑,自己挖的坑,自己也要跳下去。於是,禮貌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親愛的茱莉亞,請問,我可以邀請你共舞一曲嗎?」

    刷刷刷,茱莉亞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視線猶如利箭一般,紛紛射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這些箭矢是有形的話,那麼她現在就成為一支刺蝟了。萬眾矚目的感覺,著實太奇怪了。

    抬起頭,茱莉亞就看到了陸恪眼底的笑意,她咬住了牙齒,幾乎用唇語腹音說道,「你確定嗎?剛才你不是說,你不會跳舞的嘛!」

    陸恪眉尾挑了挑,一臉無辜,似乎在說,「你有更好的辦法嗎」;等等,那戲謔的眼神光芒,難道是在說,「觀眾們在等待,總不好讓他們失望吧」 ,到底是什麼意思來著?

    可是,陸恪沒有給茱莉亞思考的時間,視線落在了右手之上;不由自主地,茱莉亞的視線也落了下去,這雙手掌又寬又大,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猶如春天茁壯成長的青竹,蒼勁有力,彷彿只要收攏指尖,就可以鑄造一個避風港灣。

    莫名地,臉頰就染上了兩朵紅暈,茱莉亞意識到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誇張地咳嗽了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但隨即才意識到,自己咳嗽的動作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這讓茱莉亞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懊惱地咬了咬牙齒。

    所有的紛擾思想全部掐斷,茱莉亞將自己的左手放到了陸恪的右手裡。厚實而寬厚,帶著淡淡的溫暖,似乎可以通過指尖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大腦一片空白,茱莉亞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下一刻,她的身體就跟隨著陸恪的指引,滑入了舞池。

    站在人群之外的馬克,依舊沒有離開,愣愣地看著陸恪和茱莉亞。他的舞伴,似乎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找不到身影;他的夥伴們,一個個激動而亢奮地圍繞成為半月形,正在振臂高呼,為陸恪加油助威;就連弗朗西斯也不例外。

    馬克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外圍,猶如被放逐了一般,無人問津。整個舞會喧鬧震天、熱鬧非凡,但所有一切都似乎和他無關。馬克忍不住開始回想著: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事情又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出錯的?

    「吼吼吼」,起鬨的應援聲不絕於耳,以至於背景音樂都變得嘈雜起來,打斷了茱莉亞的思緒,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不是說,你不會跳舞嗎? 」茱莉亞猛地抬起頭,看向了陸恪,滿眼狐疑、驚詫連連。

    陸恪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抿,視線迴避似得往上飄了過去,「不,我沒有這樣說過。」

    茱莉亞張嘴就想要反駁,但認真回想一下:的確,陸恪從來沒有這樣說過。他只是說,「今晚我不負責舞伴的職責」,這是一個模棱兩可的誤導。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之後,茱莉亞咬住了唇瓣,懊惱地瞪了陸恪一眼。

    此時,動感十足的舞曲停頓下來,柔情似水的情歌緩緩流淌,正在舞池之中熱情扭動的青少年們,紛紛與自己的舞伴相擁,慢慢地搖擺起來,踩著華爾茲的舞步,徜徉在溫柔的旋律之中,靜靜享受小小的二人世界。

    原本,陸恪和茱莉亞僅僅只是攜手進入舞池而已,跟著節奏搖擺了兩下,還沒有來得及投入;現在,音樂突然就切換了不同模式,氣氛頓時就變得微妙起來本來是什麼都沒有的,但站在旁邊不斷起鬨的那群人,卻讓茱莉亞的手腳動作都束縛了起來。

    「這位邪惡女巫,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享受這支舞蹈嗎?」

    耳邊傳來了陸恪那熟悉的聲音,一本正經的嗓音之中帶上了些許的輕鬆和詼諧,茱莉亞不由就笑了起來,抬起頭,看著陸恪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心頭釋然,同時也放開了手腳,然後禮貌地拉起了自己的裙襬,微微下蹲,回了一個四不像的貴族謝禮。

    「尊貴的皇家騎士,當然,這是我的榮幸。」這是茱莉亞的回答。

    兩個人像模像樣地擺起了華爾茲的起手式,然後順著旋律,開始旋轉舞動起來。

    茱莉亞嘴角的笑容落在了眼底深處,看著眼前的陸恪,真心實意地說道,「謝謝。」說出口之後,茱莉亞呵呵地笑出了聲,「不僅僅是謝謝你今晚陪伴我出席舞會,而且剛才還幫了大忙,沒有讓我在馬克和珍妮面前出糗。」

    「不用謝。」陸恪沒有客套,而是笑呵呵地點頭示意,緊接著又說道,「謝謝。」

    茱莉亞的表情微微愣了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為什麼陸恪要感謝她?

    然後,陸恪就認真地說道,「謝謝你讓我有機會,享受一下巨星的待遇。」

    視線餘光還可以看到站在舞池旁邊,手舞足蹈、喜上眉梢的一大群人,他們似乎正在積極主動地向其他的朋友們宣揚著今晚的奇妙經歷,那畫面看起來著實是充滿了……活力。

    茱莉亞不由莞爾,「如果這就算是巨星待遇的話,那麼在燭檯球場接受的歡呼吶喊,又應該是什麼?」

    「腎上腺素。」陸恪巧妙而狡猾的回答,讓茱莉亞細細地回味了一下,而後燦爛地大笑起來,整張臉孔都疏朗開來,真正地展現出了少女的明媚和歡快,臨時替換舞伴的陰影終於徹底消失。

    「茱莉亞,你值得更好的。」陸恪開口說道,茱莉亞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然後陸恪就接著解釋起來,「我是認真的,你值得更好的。」

    沒有多餘解釋,沒有嘮叨哲理,也沒有心靈雞湯。僅僅只是一句「你值得更好的」,但陸恪的眼神卻是如此真摯而誠懇,茱莉亞的心跳猛地就停頓了片刻,耳邊的音樂和眼角的霓虹似乎剎那間全部消失,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可以清晰地聽到心臟撞擊的聲音:噗通,噗通。

    但,下一刻,茱莉亞的小腿就傳來一陣疼痛,所有的迤/邐、所有的曖/昧全部消失,她整張臉都不由皺了起來,齜牙咧嘴,滿臉困惑地看向了陸恪,「我以為你會跳舞!」剛才那一腳,正是陸恪的傑作,一個轉彎,她的小腿骨就遭殃了。

    陸恪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緊接著就開始往後撤腳步,但還是慢了些許,踩到了茱莉亞的腳趾頭,然後陸恪就看到茱莉亞張大了嘴巴,做出了誇張的表情,彷彿疼痛入骨一般,連帶著,陸恪也不由齜牙起來,五官都皺到了一起,「但我也沒有說過,我擅長。」

    茱莉亞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的卡住,又是憋屈又是好笑。

    然後就看到陸恪小心翼翼的動作,肌肉僵硬起來,稍稍顯得有些笨拙,似乎連續兩次失誤讓他亂了陣腳,全然沒有球場之上大殺四方的英姿。茱莉亞再也沒有忍住,呵呵地輕笑了起來,調侃著說道,「你說,當初舞技大比拚的時候,你和洛根到底誰贏了?」

    陸恪張了張嘴,腦補了一下當初的尬舞畫面,堪稱大型連鎖車禍現場;隨後,閉上嘴巴,語重心長地回答到,「我覺得,我們還是談一談國家大事吧。」

    「噗」,茱莉亞沒有忍住,直接笑出了聲,看著陸恪閉上眼睛,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迎接著「口水洗禮」,茱莉亞本來想要辯解一下的:她沒有噴出口水。

    但陸恪的表情著實太繪聲繪色,以至於她肩膀快速聳動起來,悶笑著實太過辛苦了,故意保持著沉默,注視著陸恪。過了好一會,就看到陸恪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條眼縫,茱莉亞這才沒有繼續忍下去,放聲大笑。

    返校舞會,比想像中有趣多了,也比想像中歡樂多了。以這樣一種方式開始自己高中最後一年的時光,茱莉亞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00:36
灣區之王 195 陌生老人

    清晨的朝陽懶洋洋地灑落下來,藏藍色的夜幕正在緩緩消退,徐徐微風吹拂而過,不由自主就打起了冷顫,九月份的加利福尼亞依舊是炎炎夏日,但舊金山卻已經嗅到了初秋的氣息,難怪馬克-吐溫(mark-twain)說,「我所經歷過最冷的冬天,是舊金山的夏天。」

    轉眼之間,週三已經到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消化沉澱,短暫的休假時間就已經結束,常規賽第三週的比賽必須開始忙碌起來了。

    今天將是無比繁忙的一天。先是媒體公開日,再是「舊金山紀事報」的拍照時間,緊接著是恢復訓練,然後是球隊所有球員齊聚一堂,觀看第二周的比賽錄像

    雖然說,昨天陸恪就已經花費了大半天時間觀看比賽錄像;但,這是球員的個人備戰。今天則是球隊集體備戰,分析戰術、分析配合、分析得失,諸如此類等等。

    經過兩週的適應,陸恪現在正在慢慢地調整自己的訓練時間安排,根據球隊、根據賽程的差異,週一到週五,每一天的訓練安排都必須做出相對應的調整。

    比如今天是週三,早晨起床之後,陸恪沒有立刻開始劇烈運動,而是先在跑步機上慢跑二十分鐘,然後開始熱身運動,引體向上、雙槓曲臂支撐、俯臥撐,每個分項三組、每個分組十五到二十次;緊接著是一萬米變速耐力跑,回來之後,前往訓練基地,開始力量訓練。

    整體而言,今天,陸恪將日常訓練任務分為三個部分,分別在一整天的三個不同時段完成。不僅可以配合球隊的計畫,將球隊訓練與系統任務互補互助;而且還可以適應週三的「恢復訓練」基調,將訓練強度稍稍放鬆下來。

    當然,適應職業聯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現在僅僅只是兩週時間,計畫安排勢必還有不合理之處,伴隨著經驗的累積,漸漸就會輕車熟路了。

    換好衣服、換好跑鞋,離開家門,準備開始今天的變速耐力跑,沿著斜坡,腳步開始慢慢地提速,一路往上,以爬坡模式開始調整呼吸,但僅僅跑出半條街區,在街道與街道交錯的十字路口,陸恪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路邊坐著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腳邊放著一根木製枴杖,手裡拿著一塊深藍色的手帕,正在擦拭著額頭的汗水,略顯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正在經歷著身體的折磨;他甚至顧不上自己那套深灰色的定製西裝,盤腿坐在地上,氣喘吁吁。

    「先生,需要幫忙嗎?」陸恪退了回去,蹲下來,關切地詢問到。

    此時不過七點出頭而已,涼颼颼的空氣在皮膚表面刺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街道之上沒有太多行人,工作日的清晨才剛剛甦醒,寧靜而凜冽的氣息在生活街區之間流淌著。看起來,這位老先生正在早晨散步過程中,意外地遇到了一點麻煩。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有條不紊地調整著呼吸,深呼吸,再次深呼吸,然後那張寫滿滄桑和皺紋的臉頰之上,浮現出一個無奈的自嘲笑容,「生老病死,歲月輪迴,到了一定年齡之後,身體就開始抗議罷工,不少零件都出問題了。」

    「我以為,這是每一個人都需要面對的問題,與年齡無關。」看到對方沒事,陸恪稍稍地放心了一些,微笑地說到,「只不過,年齡所帶來的問題稍稍多了一點,同時還伴隨著生活的閱歷和智慧,所以,有得就有失,我們不能太貪心。」

    察覺到了老人的笑容,還有緊皺的眉頭,陸恪再次關切地詢問到,「你還好嗎?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呼叫』911』。」

    在美國,「911」不僅僅是報警電話。任何請求都可以撥打這個電話,然後向接線員描述自己的情況,由接線員做出判斷和選擇,進一步呼叫醫院、警局或者消防局等等。所以,如果不記得詳細的呼救號碼,又或者是不確定當下情況應該向誰求助,那麼選擇「911」就是最簡單直接的。

    老人沒有說話,而是摀住了自己的心臟,看起來似乎是心臟承受著超出身體範圍的負荷,帶來了連鎖反應。

    沒有過多猶豫,陸恪將運動臂帶之上的手機拿下來,準備撥號。

    「不用擔心。」老人抬起了右手,輕輕揮了揮,「只不過是老人家體力不支罷了。」為了說服陸恪,他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相信我,我現在還沒有繳械投降的打算,如果有問題,我比你更加著急。」

    陸恪微微愣了愣,然後就看到了老人眼中的戲謔和調侃,啞然失笑,「你確定?」

    「是的,我確定。」老人輕輕收了收下頜,微弱的語氣卻充滿了堅定。

    他看起來約莫六十歲的模樣,也許還要更老一些,臉頰之上佈滿了皺紋,看起來像是干枯的橘子;整整齊齊的西裝三件套,此時顯得有些不合時宜,著實太過正規了,卻體現出了他的品味,看起來應該是一位有階級有地位的傢伙。

    此時,白皙的臉頰之上,飛上了兩片紅暈,額頭和脖子滲出的汗水,透露出一抹虛弱;可是,他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稀薄晨曦之中呈現出清澈的翠綠色,那精神奕奕的目光,顯示出與年齡、與身體不符的年輕。

    陸恪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瞭解。他相信,這位老人確實沒事。

    「那就好。」陸恪沒有再繼續勸告,「我正在晨跑的途中,那麼,我就先離開了。」沒有繼續停留,但陸恪也沒有立刻離開,抬起頭左右看了看,「如果你依舊感覺不舒服的話,這是卡薩尼家,他是意大利人,熱情好客,關鍵時刻不太靠譜,但撥打』911』這樣的事,他還是值得信任的。」

    老人啞然失笑,輕輕點頭,「謝謝忠告。」

    陸恪露出了微笑,而後揮手示意了一下,起身之後,再次開始啟動,投入了今天的跑步之中。

    萊赫-斯泰恩伯格(leigh-steinberg)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微微發悶的胸口稍稍得到了緩解,抬起頭,注視著陸恪離開的背影,目送著這個年輕人漸行漸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紅潤的臉頰漸漸恢復了正常。

    雖然僅僅只是短暫的一面之緣,但陸恪卻給萊赫留下了不俗的印象:待人熱情、風趣幽默、平易近人;面對突發狀況,短時間之內就能夠做出判斷,樂於助人,卻沒有氾濫的愛心,力所能及範圍之內,點到為止;更重要的是,眼神堅定,意志強韌。日常訓練始終保持高強度。

    對於一名不滿二十二歲的年輕新秀來說,著實難得。

    當然,作為聯盟歷史上第一位的華裔四分衛,而且還帶領球隊取得了兩連勝,這名球員勢必擁有某些常人所不具備的特質;否則,僅僅只是運氣,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解釋。

    不過,聯盟新秀能夠擁有如此姿態的,難得,卻不罕見;問題在於,到底可以保持多久?尤其是在矚目和燈光蜂擁而至之後,在財富和名利環繞周圍之後,這一份赤子之心還能夠持續多久?

    沒有著急起身,萊赫安詳地坐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呼吸和心跳平穩下來。

    身體狀態完全恢復之後,萊赫抓起了旁邊的枴杖,利用支撐點,晃晃悠悠地站立起來,然後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開始下坡,僅僅只是半條街的距離,他就找到了目的地,在一棟房子面前停下了腳步。

    雙手交疊地柱著枴杖,身體微微地依靠在柵欄旁,視線落在了旁邊的紅色郵箱之上,上面用白色的油漆粉刷著,「lu」。

    這棟房子,正是陸恪的家。

    今天清晨,拜訪陸恪,結識陸恪,這是萊赫的任務;但心臟的小毛病卻是一個意外,和陸恪的提前碰面更是一個意外。一個意外遇上了另外一個意外,卻有意想不到的收穫;現在,意外結束之後,是時候回到原計畫的軌道之上了。

    耐心地,無比耐心地,萊赫絲毫沒有著急,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著。

    時間的流逝過後,耳邊就傳來了零碎的跑步腳步聲和平穩的呼吸調整聲,視線裡可以看到漸漸放慢腳步的陸恪,滿頭大汗、臉頰潮紅,但,眼神依舊清澈明亮,隱約透露出一抹驚訝,顯然對於這樣的重逢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嘿,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陸恪的腳步在距離萊赫五步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渾身上下散發出警惕的氣息

    剛才意外相遇的老人,此時出現在自己家門口,而且還是一大清早,這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

    萊赫卻也不介意,微笑地聳了聳肩,「放心,我不是過來搗亂的狂熱球迷。」他知道之前球迷的過激舉動,這也導致了陸恪警惕心的全面發動。

    但這句話依舊沒有讓陸恪放鬆下來,萊赫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銀色的小盒子,可以看到精緻的畫面和復古的契扣,小物件卻也透露出了尊貴。

    打開盒子,萊赫抽出了一張質感出眾的白色卡紙,遞了過去,「上午好,雖然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但請允許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萊赫-斯泰恩伯格,經紀人。」

    陸恪接過了卡紙,低頭看了一眼。這是一張名片,簡潔大方,古樸典雅,指尖可以感受到卡片的質感和花紋,上面沒有多餘的修飾,僅僅只有一個名字和一個頭銜:

    「經紀人,萊赫-斯泰恩伯格。」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17 00:38
196毛遂自薦

    「經紀人,萊赫-斯泰恩伯格。」

    簡潔大方、古樸經典,沒有任何多餘的修飾和花紋,甚至就連所屬經紀公司的名稱都沒有。正面是一個頭銜和一個名字;背面則是一串電話號碼和一個電子郵箱。這,就是全部了。

    簡單到了極致,同時也自信到了極致。

    沒有天花亂墜的前綴和頭銜,也沒有眼花繚亂的設計和色彩,簡簡單單、堂堂正正。不是因為簡陋,而是因為一個名字就已經足夠。只有真正的上位者和強者,才有如此自信;當然,也只有真正的識貨之人,才能窺探出其中的底蘊——

    否則,旁人還會以為這是一個落魄的窮人,就連一個頭銜都沒有。

    陸恪輕輕揚了揚手中名片,疑惑地詢問到,「所以?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那輕描淡寫、滿不在乎、波瀾不驚的語氣,似乎完全沒有看出名片裡隱藏的奧妙一般。

    但,萊赫卻捕捉到了陸恪眼底閃過的一縷玩味光芒,那故作鎮定的神態,還是隱隱洩露了些許驚訝。即使再老道,即使再成熟,陸恪終究只是一名大學剛剛畢業的年輕人;而萊赫則是在社會打滾了將近半個世紀的老狐狸,道行還是更加高深。

    事情開始有趣起來:陸恪明明知道這張名片意味著什麼,卻依舊不動聲色、不卑不亢,這一份冷靜和沈著,著實讓人刮目相看。要知道,當年阿隆-羅傑斯剛剛進入聯盟時,也遠遠做不到如此老練。

    也許是因為馮德里克測試滿分所意味的睿智,也許是因為新聞傳媒專業所代表的沉著,也許是因為華裔球員一路走來所經歷的坎坷。原因可能是多樣的,但結果就是,陸恪確實是一名與眾不同的新秀球員。

    萊赫露出了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慈祥的面容彷彿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我需要一杯咖啡。不知道,你是否可以陪伴我一起散步一會,到附近的咖啡屋去?我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星巴克也沒有問題。」

    萊赫和陸恪都心知肚明,此時此刻,經紀人找上門,顯然不是為了買咖啡。但,萊赫就這樣回答了。

    陸恪的視線深深地註視著萊赫的眼睛,萊赫卻也不閃不躲,不動如山地迎向視線。

    腦海裡的思緒稍稍翻湧,陸恪出聲說道,「抱歉,我需要前往訓練營了,今天的事情比較多、行程比較滿。」拒絕了,陸恪居然拒絕了,但下一秒,陸恪話鋒一轉,「不過,不介意的話,我的家裡應該有咖啡,出自我母親之手。」

    萊赫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還笑呵呵地點點頭,「當然不介意。」

    今天是週三,恢復訓練和比賽準備,這是職業球員的主旋律,陸恪沒有因為經紀人的出現而改動計畫,這是難得的優點:自律而堅定,同時也願意在能力範圍之內做出改變,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

    結合如此印象,再回顧一下過去兩場比賽的表現,真正的專業人士就知道,兩連勝可能有運氣,卻絕對不僅僅止步於運氣。

    跟隨在陸恪的身後,萊赫進入了眼前這間屋子。

    此時,陸正則和江攸寧都已經前往上班了,家裡空無一人;陸恪熟練地進入廚房,倒了一杯咖啡,端給了萊赫,之後又擺出了方糖和牛奶,露出了一個微笑,「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不,這就足夠了。」萊赫連連擺手,「謝謝。對於我這樣的老人家來說,每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追求,一杯咖啡就是生活的全部了。」萊赫笑呵呵地說道,「你一會還需要趕往訓練場,不需要擔心我,你先去沖澡、更換球衣吧。」

    對於職業運動員的日常流程,萊赫顯然瞭如指掌。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參觀一下屋子嗎?」萊赫提出了一個禮貌的要求,雖然是陌生人,但在美國,主人邀請進入家裡之後,客人要求參觀,這是十分正常的。

    「當然。請便。」陸恪邀請萊赫進入家裡時,就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請原諒我的離席。」

    然後,陸恪就真的離開了廚房,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按照日常的流程,收拾打理自己,為前往訊臨場做準備。

    如此場景,著實有些荒誕,還有些荒謬:一名經紀人親自找上門,但那名球員沒有受寵若驚,也沒有促膝長談,而是有條不紊、按部就班地完成日常作息,經紀人獨自一個人在球員家裡閒逛參觀。

    但,這卻真實地發生著。

    經紀人,在任何一項競技體育之中,他們都是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更為準確來說,在商品社會的當下,經紀人已經逐漸成為產業鏈中的重要關鍵,競技體育之外,演員、導演、模特、作家、藝術家等等,每個人都需要一名經紀人,成為連接自己與市場之間的橋樑。

    一般來說,橄欖球經紀人都是從大學時期開始陪伴球員的。

    經紀人們會如同球探一般,對自己感興趣的大學球員進行一番調查和篩選,根據球員的大學賽場表現,做出決定,而後上門推薦自己,用能力、經驗、資歷、人格魅力和未來計畫打動球員,早早地與他們完成簽約。

    在選秀大會過程中,經紀人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之一。新秀訓練營結束之後,經紀人們必須時時刻刻與各支球隊的球隊經理保持聯繫,儘可能地為自己的球員爭取更多的關注,增加競爭力,從而贏得職業生涯的高起點。

    不過,陸恪至今沒有經紀人。

    大四之前,作為一名陪練球員,沒有經紀人會給予關注;大四那年,作為一名替補球員,陸恪僅僅只有兩次有限的上場時間,不足以吸引經紀人的注意。

    新秀大會之後,落選球員加上華裔球員的「雙重光芒」,這是一把雙刃劍,製造了話題,卻也引發了擔憂,經紀人們都在觀望,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歸根結底,經紀人們角逐的是利益,不是慈善。

    進入聯盟之後,常規賽第一週比賽結束,橄欖球經紀人們終於開始注意到了陸恪的存在,電話一通接著一通,絡繹不絕,但常規賽開始之後,時間的流動就似乎開始加速起來,還沒有來得及進一步溝通,第二周常規賽就已經撲面而來。

    等反應過來時,兩連勝已經到來,然後,這名叫做萊赫-斯泰恩伯格的經紀人,出現在了陸恪的家門口。

    現在,終於有一點職業球員的感覺了;可是,比起經紀人來說,迫在眉睫的第三週常規賽才是最重要的。

    本週,陸恪必須面對艾利克斯-史密斯的競爭。今天是官方媒體日,吉姆-哈勃勢必會被詢問到首發四分衛選擇的問題,也許吉姆會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也許不會,但不管如何,競爭已經打響,陸恪必須全力以赴。

    相較而言,經紀人著實不是陸恪現在的頭條大事。

    準備完畢之後,陸恪來到了樓下,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後門紗窗門口的萊赫,他正在打量著後院的景色,慢慢地品嚐著手裡的咖啡,似乎正在享受著上午時分的片刻悠閒。

    「先生。」陸恪出聲打斷了萊赫的思緒。

    萊赫轉過頭來,微笑地說道,「噢,你準備完畢了。請問一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前往燭台公園嗎?」

    陸恪沒有說話,而是疑惑地打量著萊赫。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了。

    萊赫輕笑了一聲,打了一個響指,「果然,年紀大了之後,記憶就開始不太靈光了。」自嘲地調侃了一句,「我是萊赫-斯泰恩伯格,一名體育經紀人,就我所知,你目前沒有經紀人,我想著,也許我是一個合適的選擇;也許不是。同樣,也許你是一名值得簽約的球員,也許不是。那麼,我們為什麼不互相瞭解瞭解呢?」

    輕鬆幽默,詼諧戲謔,同時又不失穩重,成熟的睿智和老練的魅力,確確實實展現了一名經紀人的風采。

    陸恪也不由莞爾,點點頭,爽快地說道,「沒有問題。這是我的榮幸。那麼,做好準備的話,我們就出發吧。還是說,你還需要一點時間,品嚐完咖啡?」

    「不,我現在就可以出發了。」萊赫快步走進了廚房,將咖啡杯放進了水槽裡,同時還順手將桌子上的方糖和牛奶都擺放整齊,這才走了出來,招呼著陸恪離開了屋子,「對了,謝謝你的咖啡。請代我向你的母親表示謝意,她煮了一手好咖啡。」

    「我會轉告她的。」陸恪微笑地說道。

    兩個人一邊閒聊著,一邊走向了陸恪的車子,「你每天都堅持訓練嗎?即使是休息日?這可不太好,勞逸結合,這才能保證最好的訓練效果,太過拚命的話,過猶不及。這難道不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嗎?」

    萊赫的話語讓陸恪眼底流露出了驚訝,「你喜歡中國文化?」

    「略有涉獵,但僅僅只是皮毛。」萊赫謙虛地說道,「為了今天的碰面,我又臨時突擊了一下,希望可以拉近我們的親近感。」

    如此直率如此坦白的表達方式,讓陸恪笑出了聲,「至少,你剛才的觀點是正確的。是的,我知道過猶不及。我每天都會保持訓練,但訓練計畫和份量都會稍稍調整。為了勝任首發位置,我還有很多進度需要趕上,現在可不是偷懶的時候。」

    「看來,對於本週的首發位置,你是志在必得。」萊赫笑著說道。

    陸恪坦率地點點頭,乾脆利落地回答到,「是的。」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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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