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197幕後推手

    陸恪駕駛著車子，在舊金山週三早間的車流之中緩緩移動；坐在副駕駛座的萊赫，斷斷續續地和陸恪閒聊著。

    所謂的閒聊，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閒聊。

    兩個人聊起了陸恪枯燥無味的訓練生活，尤其是力量訓練和增重訓練，這也是陸恪現在正在努力的內容；兩個人還聊起了陸恪出乎意料得精彩的陪練生活，在日常學習和陪練訓練之中的奔波，繁忙而充實；兩個人又聊起了陸恪選擇新聞專業的初衷，甚至還談起了陸恪在實習採訪之中的趣事。

    兩個人聊起了萊赫處理運動員棘手麻煩的糟糕經歷，一堆亂象之中卻能夠妙趣橫生，經紀人的生活也是多姿多彩；兩個人還聊起了萊赫對退休生活的嚮往和憧憬，萊赫老實承認，他有點捨不得工作；兩個人又聊起了萊赫職業生涯初期的糗事，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瞬間，呈現的是曾經的歷史。

    關於橄欖球的內容著實不少；但更多的，還是關於陸恪，關於萊赫，關於他們本人的生活經歷。

    雖然說，這些內容可以稱之為閒聊，但換一個角度，卻也可以稱之為瞭解，真正地以平起平坐的朋友立場，相互瞭解。在你來我往之中，從陌生變得熟悉。對於經紀人，對於球員，這都是一個必要的過程，同時也是一個難得的開始。

    人人都知道職業體育經紀人的存在，卻很少人真正瞭解他們的工作內容。

    經紀人的日常工作非常繁雜，他們需要幫助運動員開發市場以及處理日常事務，他們還需要幫助運動員談判合同、管理資產、安排轉會、展開投資以及其他一切體育相關事務，乃至個人生活事務。

    首先，經紀人最重要的工作無疑是合同談判以及商業價值管理。

    眾所周知，職業球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薪資管理、合同細則、核心利益等等都絕對不會輕易讓步。

    一名優秀的經紀人，他將會根據球員的年齡、數據、傷病和趨勢等等綜合指數進行評定，制定一個準確的目標，與球隊展開談判；同時充分運用與代理球員水平相近的其他球員作為比較，在合理空間範圍內，為自己的球員爭取到高價合同。

    但一名糟糕的經紀人，則可能會漫天要價，而且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定，最可怕的，可能就是徹底毀掉一名潛力新秀的職業前景。

    另外，頂尖經紀人對球員的職業生涯規劃也是無比重要的，他們會根據自己客戶的風格特點進行安排，選擇廣告代言、訪談媒體、合作贊助商等等，真正地將球員的商業價值最大化。大衛-貝克漢姆（david-bekham）能夠躋身全球身價最高的足球運動員行列，依靠的可不僅僅是球場上的表現。

    可以做一個簡單舉例，佩頓-曼寧和湯姆-佈雷迪，這一對聯盟終生勁敵，在廣告代言方面也是不遑多讓。

    曼寧一年之內的代言收入達到了一千兩百萬，而佈雷迪則僅有七百萬。

    但瀏覽細節項目的話，曼寧的代言產品全部都是與體育產業息息相關的，而且都是短約，一旦曼寧退役，這些合同也就失去了效力；但佈雷迪代言的則是手錶、服裝等時尚產品，幾乎都是長約，換而言之，廣告商們對英俊帥氣的佈雷迪更加願意長期投資。

    這些細節都是經紀人的作用，不可取代，而且至關重要。由於他們的工作涉及大量法律談判和計算，所以，許多法律專業出身的畢業生，轉職成為經紀人，這也是職業選擇方向之一。

    其次，經紀人還需要安排球員的財產管理和私人生活。換而言之，其實就是方方面面的全方位監管。

    對於職業球員來說，進入聯盟之後，一方面，他們需要面對激烈的競爭，保持日常訓練的規律，需要強大的自律；另一方面，他們也置身於鎂光燈之下，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名利場的繁華和喧鬧，很容易就迷失自我。

    此時，經紀人的作用就可見一斑。

    簡單舉例，威廉-摩爾（william-moore）在2009年的選秀大會之中，由亞特蘭大獵鷹第二輪五十五順位選中，一步登天，拿下了可觀的大額合同之後，欣喜若狂，開始揮霍。

    他購置了一套豪宅、一輛卡迪拉克以及不計其數的音響設備和遊戲機，直到信用卡還款日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欠下了巨額卡債，而新秀合同簽約之後的收入也遠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多。最後，他依靠著好友的救濟，這才勉強度日，經紀人也不得不開始管理威廉-摩爾的日常支出。

    另外一個例子則是邁克爾-維克，這位2001年進入聯盟的四分衛，進入了亞特蘭大獵鷹隊是的，又是獵鷹隊；他開創了跑動四分衛的先鋒，徹底改變了聯盟的戰術架構，卻在2007年春季陷入了一場危機。

    當年，維克被捲入一場鬥狗案，後來被證明，從下注比賽到虐待動物再到動物失蹤等一系列核心問題，維克都捲入其中，而且最早可以追溯到2001年。案件進展很快，動物權利組織不斷抗議，媒體也曝光了維克好賭成性、樂此不疲的過往，nfl宣佈對維克無限期停賽。

    東窗事發之後，維克發表了道歉，卻於事無補。後來，他先是陷入了法律糾紛，而後又陷入了破產危機，就連亞特蘭大獵鷹的老闆也出面要求他償還簽字費。

    事情的結尾是，維克錯過了認罪的最佳時機，被判刑監禁二十三個月之餘，也失去了球迷的支持，更成為了聯盟驅逐的對象，真正地名譽掃地。

    在那之後，職業經紀人們紛紛對球員的管理和監督也開始加大力度，甚至延伸到球員的日常訓練他們會督促球員自律而規則地完成每一天的訓練，並且儘量遠離不良的生活習慣。

    一名優秀的頂尖經紀人，甚至可以延長頂尖球員的職業生涯；而一名糟糕的經紀人，很有可能早早地毀掉一名潛力新人的前景。

    當然，上述工作，球員可以自己完成嗎？當然可以！

    球員可以自己與球隊談判，可以自己與贊助商接洽，可以自己完成訓練，可以自己管理財產，可以自己安排日程。所有事情，親自經手、親自監督、親自完成，如果事情可以親自完成的話，為什麼還要支付費用，聘請經紀人呢？

    橄欖球經紀人的抽成是百分之三，換而言之，球員的所有收入，都必須抽出百分之三，用以支付經紀人的佣金。這著實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聯盟之中確實有不少球員，拒絕使用經紀人，親自上陣。

    陸恪的新秀合同就是自己完成簽約的。

    不過，正所謂術業有專攻。經紀人之所以存在，而且發揮瞭如此重要的作用，就是因為他們能夠規劃球員的職業生涯生涯，並且挖掘出更多商業價值以及未來潛力。

    更重要的是，那些雞毛蒜皮的瑣事，交給經紀人處理，反而能夠省心，讓球員把更多精力集中於賽場之上。即使不是賽場，也更加放鬆地享受自己的休假時刻，而不是為了一點點利益，與球隊、與贊助商鬧得不愉快。

    在娛樂至死、利益至上的商業時代裡，經紀人往往被描繪成為吸血鬼。

    誠然，他們希望客戶能夠表現得更好，這樣才能爭取更多的利益；但真正偉大的經紀人卻清楚地明白一點，球員不僅僅是一棵搖錢樹，同時也是陪伴自己度過人生重要階段的夥伴

    選秀大會、訓練場、主場比賽、記者見面會、傷病時刻、球隊轉會等等。

    只有建立起了私密而親密的聯繫，經紀人和球員之間才能發揮出彼此的最大作用。比如說，佩頓-曼寧的經紀人湯姆-康登（t-condon）。

    在nfl聯盟之中，頂級經紀人和好萊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好萊塢的五大經紀公司之中，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caa）和國際創新管理公司（img）兩大巨鱷，同時也是聯盟最強大的體育經紀公司。

    康登就是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的巨鱷大佬。

    曼寧還是大學球員時，彼時還籍籍無名的康登就成為了他的經紀人，這也成為了康登開創王朝的起點，他陪伴著曼寧走過了十三年職業生涯；在今年曼寧面對傷病困擾時，他依舊不離不棄，陪伴在夥伴身邊，度過最陰暗的一段歲月。

    現在，伊萊-曼寧、托尼-羅莫、菲利普-裡弗斯、德魯-布里斯等頂尖四分衛全部都是康登手下的球員，僅僅他一個人，負責的合同金額就高達十三億美元，是整個行業之中當之無愧的領頭羊。

    球員們成就了康登，而康登也成就了球員們。

    正是因為經紀人和球員之間的特殊紐帶，所以，長期合作的基礎就是瞭解、理解、支持，這是僱傭關係，同時也是合作關係，雙方都必須做出努力和嘗試。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可以稱得上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家庭成員。

    今天是陸恪和萊赫的第一次見面，談不上合作，也談不上瞭解，僅僅只是閒聊而已，第一步是擺脫陌生的疏離，成為朋友。現在看來，一個小時的交談，相談甚歡。

    遠遠地，燭台公園就已經進入了視線，交談也進入了尾聲。

灣區之王 198雙向選擇

    「對於未來，你有一個清晰的目標嗎？」陸恪正在緩緩地倒退車子，進入停車位，耳邊就傳來了萊赫的提問，如此寬泛、如此深刻的提問，毫無預警地。

    陸恪不由愣了愣，啞然失笑；不過，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穩穩當當地將車子停好，熄火之後，這才轉頭看向了萊赫，「你是在考驗我的倒車能力，還是在考驗我隨機應變的能力？」如此吐槽，讓萊赫也是笑容滿面。

    玩笑過後，陸恪收斂起了笑容，認真地說道，「人人都說超級碗，贏得超級碗，這就是每一個人的目標。顯然，我也不例外。」沒有別出心裁的回答，而是誠心誠意的答案，「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超級碗對我來說，還是太過遙遠，那是終極目標；現在對我來說，贏得首發位置，贏得每一場勝利，這就是全部。」

    不是謙虛謹慎，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腳踏實地。

    聯盟之中的每一位球員都渴望贏得超級碗，那就是終極目標，但每一年的冠軍，只有一個。對於陸恪來說，與其好高騖遠地考慮超級碗，不如實實在在地提升自己的實力，畢竟，現在對他來說，首發位置和比賽勝利，這才是最為實際也最為渴望的。

    「比賽，一場一場贏下去。那麼我想，超級碗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陸恪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眼底閃爍著滿滿的自信和堅毅。

    萊赫微笑地點點頭，「這很有趣。」這就是他的評價。

    在陸恪身上，有著東方人的沉穩和內斂，還有著西方人的自信和外放，真正地將兩種文化的特質雜糅在了一起。作為nfl歷史上的第一位華裔球員，萊赫也不確定，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又到底能夠走向什麼未來；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件有趣的事。

    陸恪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抿著嘴角，「這也是一個有趣的評價。」同樣的一個形容詞，意思卻變得與眾不同起來。「好了。我現在必須前往訓練場了，那麼你呢？需要我為你叫一輛出租車嗎？」

    萊赫那一張佈滿皺紋的臉頰，露出了溫文爾雅的笑容，輕輕擺了擺手，「不用擔心。這裡是燭台公園，不是國家公園，我總是有辦法回家的。」

    陸恪也沒有再過多客套，下車之後，再次向萊赫道別，然後就背著自己的裝備，朝著更衣室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萊赫是一名經紀人，而且是一名頗有底氣的經紀人；陸恪清楚地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但事實上，他其實並不著急。

    不是因為陸恪不需要經紀人，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經紀人的重要和關鍵，陸恪希望謹慎選擇。

    正如特倫特-巴爾克當初選擇陸恪的想法一樣，每個人的心理都有一個算盤。如果陸恪成功地在聯盟站穩了腳跟，即使不是首發也不是主力，僅僅只是作為一個穩定可靠的替補，那麼，陸恪在亞裔移民市場之中、乃至亞洲市場之中的商業價值，絕對不可小覷。

    不是競技角度的考量，而是商業運營角度的策略。「nfl歷史上第一位亞裔球員」的頭銜，商業價值無需贅言。當初，舊金山49人宣佈陸恪成為首發四分衛時，就連聯盟官方都給予了肯定，展開了一系列的宣傳。

    對此，陸恪不是專業人士，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一名出色的經紀人，一名正確的經紀人，一名合拍的經紀人，對於陸恪的職業生涯、市場開發、未來規劃乃至個人生活，這都是至關重要的。

    事實上，經紀人和球員之間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關係，雙方可以選擇陪伴彼此走向成功，卻也可以隨時選擇解僱對方。

    經紀人希望通過球員，謀取更多利益；同樣，球員也希望通過經紀人，更好地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真正優秀良好的合作關係，應該是互幫互助、互相促進；但是，在物慾橫流的現代社會裡，這種僱傭關係卻非常脆弱。

    湯姆-克魯斯主演的電影「甜心先生」就將視角聚焦於橄欖球經紀人，在電影之中，湯姆飾演的角色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一名球員身上，孤注一擲、一心一意地幫助自己的球員走上巔峰。

    但在現實生活中，利益驅使之下，一名經紀人手下往往擁有多名球員，像湯姆-康登那樣的頂級經紀人，比比皆是。

    雖然說，球員更換經紀人，又或者是經紀人解除合約，如此情況屢見不鮮；但陸恪卻不想要花費太多時間在經紀人之上，他只希望一心一意地專注於比賽和訓練，至於場外的那些瑣碎事宜，則全部交給經紀人負責。

    如果可以的話，陸恪不想要頻繁更換經紀人。

    常規賽第一週，對陣西雅圖海鷹的比賽結束之後，陸恪的個人手機就接到了來自十四個不同經紀人的電話，他們完成了自我介紹，他們進行了基本溝通，他們規劃了職業生涯，他們表達了雄心壯志……

    但，著實太多人，眼花繚亂、難以判斷，適得其反。

    對於陸恪來說，更像是煩不勝煩的推銷電話，十四名經紀人的名字，他一個都沒有記住；隨後，第二週比賽就來臨了，再然後，兩連勝就到手了。比賽結束之後，來電更是數不勝數，陸恪乾脆調整了靜音，一個都沒有接。

    前前後後一共七十八個未接來電，分別來自二十七個不同的陌生電話。有點瘋狂。

    現在，萊赫-斯泰恩伯格親自出現在了陸恪的眼前。不再是電話溝通，而是面對面地交談，真切的實感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不僅僅展現了萊赫的誠意，而且還將「經紀人」的角色也勾勒了出來。

    但，陸恪沒有被沖昏頭腦，而是謹慎認真地進行挑選。既然已經錯過了新秀合同的簽署和談判，那麼再推遲一些，這也無妨；更何況，第三週常規賽迫在眉睫，陸恪需要集中註意力，這些場外的事情就暫時放在一旁。

    今天是週三，還有一整天的繁重任務在等待著呢。陸恪邁著堅定的腳步，沒有任何留戀，也沒有任何停頓。

    萊赫沒有離開，站在停車場裡，注視著陸恪漸行漸遠的背影，視線裡流露出了玩味。比起陸恪來說，萊赫今天的收穫顯然是更多的。

    萊赫-斯泰恩伯格，今年六十二歲，他是行業之中最資深也最權威的大牌經紀人之一。

    他不隸屬於任何一家頂級經紀公司，而是擁有自己的獨立體育經紀公司「斯泰恩伯格、穆拉德和鄧恩體育經紀公司」，顧名思義，公司名字就來源於三位合夥人的姓氏；但這家獨立體育公司，卻是行業之內最頂尖的存在之一。

    不同於湯姆-康登，萊赫-斯泰恩伯格是業內的另類，從業以來，幾乎每一個時代，他都僅僅專注於一名四分衛的代理，把所有關懷和心力都只留給一名球員。

    九十年代，舊金山49人的史蒂夫-揚（steve-young），三屆超級碗冠軍，名人堂四分衛；九十年代，達拉斯牛仔的特洛伊-艾克曼（troy-aikman），三屆超級碗冠軍，名人堂四分衛；二十一世紀第一個十年，匹茲堡鋼人的本-羅斯里斯伯格，兩屆超級碗冠軍，諸多新秀四分衛記錄的保持者。

    當然，這幾位四分衛的巔峰活躍年代，或多或少都有重疊期，但整體而言，萊赫始終不會代理太多球員，堅持少而精的路線，真正地將自己的工作推向極致，一步一個腳印地成為了業內頂尖之中的頂尖。即使是湯姆-康登等頂級經紀人，在萊赫面前，也必須給他三分薄面。

    作為參考，「甜心先生」的現實原型就是萊赫-斯泰恩伯格。

    目前，萊赫手中的橄欖球球員僅僅只有「大本鐘」本-羅斯里斯伯格一位。

    大本是2004年進入聯盟的新秀，轉眼之間，新秀菜鳥已經蛻變成為七年老兵，今年正式進入了第八個賽季；斷斷續續地，萊赫一直在尋覓著值得接手的新秀球員，但秉持著寧缺毋濫的原則，他始終沒有簽約下一名四分衛。

    一直到陸恪的出現。

    實話實說，現在萊赫也依舊沒有做出決定，今天僅僅只是第一次接觸觀察而已；但收穫頗豐。

    第一次注意到陸恪，可以追溯到年初的玫瑰碗。現在居住在洛杉磯的萊赫，那天晚上在現場觀看了比賽，見證了全場轟動的呼喚，也見證了最後兩分鐘的逆轉，對那名替補四分衛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也就僅此而已。萊赫沒有展開任何調查，彼時引發興趣的還是陸恪的華裔身份，好奇和八卦佔據了上風。

    新秀訓練營之中的驚豔和閃耀，這才讓萊赫真正地對陸恪產生了興趣，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亞洲市場以及亞裔移民的挖掘潛力。

    今天的正式接觸，顛覆了某些想法，卻又堅定了某些想法。這名球員，確實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現在，萊赫也有些期待了，這一週舊金山49人的首發四分衛之爭，誰將勝出呢？

    一邊是狀元秀四分衛，聯盟老兵，穩紮穩打，卻始終不曾突破窗戶紙，傷癒歸來，試圖完成自我突破；一邊則是新秀四分衛，技驚四座，卻也大起大落，兩連勝之後，希望能夠延續狀態。

    看似理所當然的選擇，細細深究起來，卻充滿了無數可能性。吉姆-哈勃，決定權現在就在他手中了。

灣區之王 199微妙變化

    即使調整了訓練時間和訓練計畫，陸恪依舊是最早抵達訓練基地的球員。寧靜的訓練基地，別有一番風味。

    熟練地更換裝備之後，陸恪沒有前往訓練場地，而是徑直前往健身房，開始力量訓練。

    全新升級的訓練計畫，今天僅僅只是第十天而已，依舊是枯燥乏味的循環、循環、再循環，但事實上，感受到的提升著實有限，陸恪依舊可以感受到，天賦束縛所帶來的舉步維艱。

    所謂的天賦束縛，有種族因素，也有基因影響。

    不同種族和不同人群的天賦，注定是不相同的。最直觀的例子就是短跑項目。

    在短跑賽場之上，黑人球員是當之無愧的王者，即使是白人球員在對抗交鋒之中，也往往落於下風；另一方面，黃種人球員的突破則難上加難，始終沒有能夠打破天賦天花板的束縛。

    目前為止，劉翔在一百一十米欄項目之上的突破，真正地打破了短跑項目的藩籬，依舊是匪夷所思、難以複製的。

    但客觀來說，跨欄項目是一種技巧與能力結合的運動，跨欄技巧對比賽的影響十分巨大，這也給予了亞洲球員一絲微弱的突破良機；否則，劉翔也不會是迄今為止，在短跑方面取得突破的唯一一名亞洲球員了。

    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下，訓練的硬件質量、訓練水平、科學管理以及努力程度，漸漸構成了一股強大力量，足以衝擊天賦束縛的力量，只要推開大門之後，就可以窺見一個嶄新的世界，重新認識也重新開發自己的天賦和潛力。

    不努力，天賦肯定開發不出來；但有時候，再努力，身體極限依舊限制了能力的提高。這就好像籃球比賽之中的投籃準星，有些球員瘋狂訓練，但依舊無法成為一名優秀的投手；但有些球員不需要太多訓練，輕輕鬆鬆就能夠一擊命中。

    天賦，不僅僅是身高、臂展、彈跳、速度這些可以測量出來的準確數據，它的內容更加廣泛也更加深刻，身體協調性、比賽節奏、比賽直覺、球感和手感、出手瞬間的柔順質感，諸如此類，這全部都是無法訓練也無法測量的天賦技能。

    作為一名橄欖球四分衛，陸恪確實擁有天賦，他的傳球手感、場上危機意識、臨場判斷能力以及比賽閱讀能力，這都是不可多得的天賦；但在這之外，他的肌耐力、爆發力、節奏感、協調性、對抗性等各項能力都遠遠不足。

    進入大學之後，陸恪就感受到了天賦能力的天花板，即使訓練再刻苦，這些能力的提升也都十分有限。

    得到橄欖球巨星系統之後，天賦束縛似乎打開了一條縫隙，可以通過基礎點數的方式，強行提升天賦；漸漸地，在基礎點數之外，陸恪日復一日的艱苦訓練也開始收穫了回報，真正地感受到了身體素質的變化和提升。

    速度很緩慢，進度很微弱，但，過去一年的提升，卻比大學四年的提升還要更多。所以，陸恪絲毫沒有操之過急。

    不過，過去這十天時間裡，力量訓練的提升還是低於預期。一方面，訓練的時間還是太短，訓練效果終究還是需要日積月累；另一方面，天賦束縛還是無比艱難，這也意味著，陸恪需要花費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

    回想一下，jj-瓦特在健身房的日常訓練，那才是真正的野獸；和瓦特相比，陸恪覺得自己還是遠遠稱不上「瘋狂」，他還需要繼續加油。

    於是，今天的力量訓練結束之後，陸恪又多加了一組臥推。

    回到更衣室時，清冷安靜的景像已經消失殆盡，大部分球員都已經抵達了訓練基地，嘰嘰喳喳、熙熙攘攘的哄笑聲在寬敞的空間裡不斷迴蕩，氤氳出大片大片的熱浪暖流，初秋的蕭索和涼爽似乎已經消失不見，重新感受到了盛夏的洶湧和躁動。

    「斑比，你又結束訓練了？」

    「這難道還要問嗎？又不是新鮮事了。」

    「斑比才不是你呢，每一次力量訓練都偷懶，然後還把零食藏在衣櫃裡偷吃，就好像十四歲的中學女孩！」

    玩笑的調侃聲和起鬨聲，引發了連鎖效應，更衣室裡越發喧鬧起來。相處時間僅僅只是短短不到兩個月，球員們就已經開始習慣了陸恪的艱苦訓練模式，從最開始的奚落和嘲諷、鄙夷和不屑，漸漸地發展為習以為常和見怪不怪

    對於落選新秀而言，陸恪確確實實需要更多的訓練，才能趕上球隊的進度。不是嗎？

    陸恪微笑地和隊友們打著招呼，熟練地來到了自己的衣櫃，取出第二套訓練服，準備前往參加球隊戰術會議，然後就看到球衣之中飄下了一張色彩斑斕的海報，落在了腳邊。

    彎腰撿了起來。這是一張自製海報，右邊是一個未著寸縷的女人，不過頭像通過剪貼的方式，換上了陸恪的腦袋，旁邊還有一個對話框，裡面寫著，「向我的父母展示一些尊重！」

    這句話是第一週常規賽結束之後，陸恪對記者的喊話；在後續報導之中，不少媒體都專門提起了這件事，再次呼籲球迷們務必保持冷靜，不要做出過激舉動，尤其是針對球員的家屬，這是不理智的，也是不道德的。

    現在，同樣的一句話，粘貼在瞭如此拼接海報之上，卻是赤果果的不尊重。

    右側的圖像僅僅只是一部分而已；左側還有一個鮮黃色的擴音喇叭，大聲說道，「滾出去！這裡不歡迎滑稽小丑和喜劇演員。」

    「斑比，你在看什麼？」洛根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開，趁著陸恪不注意的空檔，一下就抽掉了陸恪手中的海報，然後一個轉身，以背部抵擋住了陸恪，高高揚起了自己手裡的海報，「大家看，大家看，有人給斑比寫情書了。」

    陸恪張了張嘴，還沒有來得及解釋說明，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憤怒，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洛根大聲地朗讀了起來，「滾出去……」洛根的聲音緊接著就戛然而止，笑容也僵硬在了嘴角，快速掃瞄了一遍海報，怒火迅速席捲而來。

    「斑比，這是誰給你的？」洛根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

    陸恪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一無所知。

    站在不遠處的馬庫斯-林奇、阿爾東-史密斯、肯達爾-亨特也都相繼跑了過來，搶過了洛根手裡的海報，快速瀏覽了起來。

    洛根無法壓制自己的怒火，他也沒有打算壓制，轉過身，面紅耳赤地嘶吼到，「這不好笑！這一點都不好笑！」

    熱鬧的更衣室剎那間安靜了下來，那平地驚雷一般的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還有一部分新秀球員們也都相繼聚集了上前，圍繞著陸恪、圍繞著馬庫斯，伸頭打量那張海報。更衣室的氣氛漸漸變得緊繃起來。

    洛根往前走了兩步，然後伸手指著陸恪，「是的，這是一名落選新秀，這是一名華裔球員，但正是這名球員，帶領著我們球隊取得了兩場勝利。這兩場勝利到底多麼不容易、到底意味著什麼，每個人自己心裡有數！」

    洛根的情緒有些失控，怒不可遏，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言語之中的粗口連綿不絕，根本無法描述，脹紅的臉頰似乎頻臨爆炸的邊緣事實上，他的怒火確實已經爆炸了。

    「你們可以不喜歡斑比，可以懲罰新秀球員，但你們至少可以展示出一些尊重，對斑比父母的尊重！我知道你們不喜歡用腦子，但不知道你們居然沒有腦子！」

    洛根的指責顯然是有針對對象的，帕雷斯-哈勒爾森面色鐵青、雙手握拳。在資深老球員看來，這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但事情卻顯然失去了控制，洛根的咒罵越來越難聽，而且漸漸變成了人身攻擊。

    帕雷斯想當然地認為，陸恪和那些新秀球員們是恃寵而驕，因為兩場勝利就開始變得目中無人起來。不由自主地，帕雷斯就握緊了拳頭，渾身肌肉緊繃，場面一觸即發。

    看著眼前的洛根，因為憤怒到了極致而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陸恪的怒火反而是平息了下來；再看著對面的帕雷斯，臉部表情開始扭曲，怒火也開始失去控制。

    陸恪走了上前，試圖勸說一下洛根，但洛根卻根本不回頭，直接就甩掉了陸恪的右手，眼神銳利、目不轉睛地盯著帕雷斯，怒斥滔滔不絕地宣洩而下。

    「用用你們的腦子，在腦子裡塞滿幹稻草之前，好好想想，像一個瘋子一樣，侮辱自己球隊四分衛的父母和家人，這到底是多麼愚蠢又多麼無知的行為！斑比是你們的隊友，是你們的戰友！這就是你們的態度？這就是你們的回報？」

    「洛根！」帕雷斯終於再也忍不下去了，憤怒地打斷了咒罵聲，兩個大步走了上前，「所以，現在是怎麼回事？新秀球員打算造反嗎？不過是一個玩笑的剪貼畫而已，何必大驚小怪？你們現在是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人物了？不過兩場勝利，就已經不可一世了？」

    不僅僅是帕雷斯，另外六、七名資深球員也都紛紛站了起來，站在帕雷斯的身後，形成一堵牆，咄咄逼人地漸漸上前；但問題是，陸恪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始終注意在背後。

    背後？

    陸恪一轉頭，然後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200 教練介入

    斯科特-托爾辛、馬庫斯-林奇、阿爾東-史密斯、肯達爾-亨特、科林-瓊斯……所有新秀球員都站在了陸恪的身後。

    德馬庫斯-多布斯（demarus-dobbs）、威爾-圖誇夫（will-tukuafu）……所有落選新秀球員們也都陸陸續續聚集了過來。

    佈雷克-科斯坦佐（blake-costanzo）、塔瓦瑞斯-古登（tavares-gooden）、拉瑞-格蘭特（larry-grant）、卡洛斯-羅傑斯（carols-roge)……今年剛剛加入球隊的球員也有不少都走了過來。

    不僅如此，陪練隊的球員們也稀稀拉拉地轉移到了更衣室的這一側，陸恪的一側。雖然，他們沒有聚集在一起，只是零零散散地站在遠處的空地裡；但整個更衣室的力量對比和對峙局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站在洛根和陸恪對面的，依舊是一個龐大的隊伍，熙熙攘攘擁簇著帕雷斯的人群，約莫有十幾個人；身後還散落著十幾個人，看起來至少有三十個人，乃至更多，佔據了五十三人大名單的絕大部分，聲勢浩大。

    但，站在洛根和陸恪身後的，卻也毫不示弱，十幾名球員之外，再加上陪練隊的球員們，居然隱隱地形成了爭鋒相對的局面，不僅不落下風，而且還稍稍地佔據了上風。

    對比過去兩週的球隊勢力格局，情況正在微妙地發生變化，那些今年剛剛加入舊金山49人的老油條們，原本都處於觀望狀態，又或者是更加傾向於資深球員陣營，但現在卻紛紛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有人依舊堅守在帕雷斯的身邊，資深球員對球員的影響力是根深蒂固、方方面面的，絕對沒有那麼容易打破；有人則移動了腳步，來到了陸恪身邊。與其說他們選擇了陸恪，不如說他們選擇了勝利。

    新加入的球員們一個個都是兵油子，對球隊沒有深厚的情感。他們沒有傳統需要繼承，沒有權威需要守護，僅僅只是僱傭兵，根據風向和水溫的變化，做出符合自己利益地選擇。僅此而已。

    更為重要的是，在帕雷斯等人的行列之中，看不到邁克爾-克拉布特裡，也看不到弗農-戴維斯，同樣看不到進攻鋒線的球員們。

    他們全部都是資深球員，也全部都是進攻組的中堅力量，此時，他們沒有站立起來，加入帕雷斯等人的對抗行動；而是遠遠地坐在了長椅之上，幾乎淹沒在人群之中，默默無聞。

    可以隱隱嗅出他們內心的掙扎和猶豫。一方面，他們需要支持資深球員；另一方面，他們又不願意繼續激化矛盾，左右為難的情況下，他們選擇了稍稍後退半步。

    但，就是這一點點力量的微妙變化，卻在更衣室裡投下了重磅炸彈，資深球員的力量進一步被削弱，整個陣容都稍顯單薄，在對峙之中也失去了優勢。僅僅兩週比賽而已，更衣室的絕對權威就要開始失去控制了嗎？

    陸恪注意到了力量對比的轉變，而處於暴怒之中的洛根卻沒有注意到。

    面對帕雷斯的反應，洛根握緊了拳頭就往前邁了一大步，「大驚小怪？那如果我稱呼你的母親是特殊行業服務者，你也沒有問題了？還是說，你母親跪在我面前，為我服務，你也沒有問題？」

    這短短的一句話，猶如一把火炬丟到油庫裡一般，「轟」的一下就炸裂了開來。

    帕雷斯揮舞著拳頭就衝了上來，而洛根也毫不示弱，猶如蠻牛一般，側身衝撞了上去，兩個人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猶如火星撞地球一般，「砰」地發出了一聲悶響。立刻，整個更衣室的荷爾蒙和腎上腺素就爆炸了開來。

    此時此刻，任何的話語都是多餘的，場面已經失去了控制，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身體力行地較量一場。於是，陸恪毫不猶豫地握緊了拳頭，渾身肌肉瞬間緊繃到極致，衝到了最前面。

    「停下！停下！停下！」失去控制的怒吼在空氣裡迴蕩著，伴隨著一陣乓乓乓的轟鳴聲，同時還有幾個頭盔在空氣之中飛行，彷彿燃燒彈一般，狠狠地砸了過來，後面緊跟著一大串粗話，「見鬼的上帝！你們這群混蛋！」接下來一大串就是「嗶嗶嗶」的粗話，連綿不絕地宣洩而下。

    陸恪的右腿緊繃到了極致，隨時做好了側踢出腳的準備，然後就感受到左手邊傳來一股洶湧的氣浪，怒吼、咒罵和頭盔混雜在一起，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條件反射地，陸恪收住了身體，往後退了半步，避開了一個頭盔，然後就看到那個頭盔狠狠地砸到了牆面上，發出了一陣悶響。

    站在陸恪對面的帕雷斯反應稍稍慢了半拍，肩頸部分被一個頭盔砸到，上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雙目赤紅、怒不可遏地喊了回去，「誰！」

    可是，帕雷斯的聲音只來得及爆了一聲，隨即就正面迎向了那滔滔不絕的暴怒之火，他的所有憤怒頓時消融瓦解，臉色陰晴不定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巴，試圖辯解幾句，「這不是我的錯！」可是話語都完全被淹沒，幾乎找不到縫隙。

    更何況，那個暴跳如雷的傢伙是吉姆-哈勃，球隊主教練，絕對權力掌控者。

    即使是帕雷斯，他也不敢挑戰主教練的權威，辯解的話語就這樣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著實憋屈得離開。

    洛根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跟，身後的馬庫斯和斯科特就及時反應過來，牢牢地抓住了他的雙臂，連連喊到，「教練！教練！教練！」殺紅了眼的洛根一時間還沒有注意到更衣室氣氛的變化，用力掙脫著，但馬庫斯、斯科特兩個人始終不松手，漸漸地，洛根也就回過神來了。

    「你們以為自己取得了兩連勝都十分了不起了嗎？賽季才剛剛開始！困難才剛剛出現！你們怎麼不看看上週比賽打成什麼樣了，要防守沒有防守，要進攻沒有進攻。我們能夠贏下比賽，純屬僥倖。現在你們不準備下一週的比賽，居然還有時間在這裡起內訌！愚蠢！全部都是一群白痴！」

    吉姆是真正地憤怒了，看著更衣室裡的混亂局面，脖子之上的暴跳青筋似乎正在岌岌可危的狀態，沸騰的血液一股腦衝到了臉頰之上，彷彿可以清晰地聽到毛血管正在一點一點爆裂的聲音，整個人都處於隨時可能爆炸的邊緣。

    更衣室裡只剩下吉姆的聲音在迴蕩著，無差別攻擊。

    「一群蠢貨！全部都滾出去繞著球場跑圈，三十圈！沒有跑完，今天的訓練就不要開始了！」吉姆狠狠地將手中的戰術手冊甩到了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氣喘吁吁地說道，視線銳利地打量著眼前的球員們，「每一位，是的，你們聽到我的聲音了，每一個人都要跑！」

    視線餘光察覺到了蠢蠢欲動的帕雷斯，吉姆凶狠地瞪了過去，「還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你們都還在更衣室裡，沒有開始懲罰？還是說，比起跑圈來說，你們更加願意禁賽？我直接把你們踢出名單？這周比賽我們就不要打了，直接繳械投降，然後讓媒體和球迷們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回事？」

    絕對強硬，毫不退讓，拒絕妥協。吉姆再次展現了鐵血教頭的殺伐果決！

    面對主教練不分青紅皂白的無差別攻擊，以連坐式地懲罰了所有人。陸恪可以辯解，可以申訴，可以抗議，但這些都沒有意義，更衣室的矛盾從來就不是靠嘴皮子來解決的。要麼靠拳頭，要麼靠勝利。

    所以，陸恪沒有辯駁。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小夥伴們，眼神示意了一下，帶頭離開了更衣室，然後小跑地朝著訓練場地進發。

    新秀球員們第一時間就移動了腳步，魚貫地跟著陸恪一起跑動起來；至於站在陸恪身後的那些落選新秀們和今年新加入的球員們，互相交換了一個視線，稍稍落後了片刻，而後也都前前後後地跟在了後面，以陸恪馬首是瞻，老老實實地接受懲罰。

    看著陸恪的一舉一動，帕雷斯卻滿腔委屈和不服，「教練！」資深球員教訓菜鳥新秀，這本來就是一種傳統，聯盟三十二支球隊都是如此，憑什麼那個華裔球員就特殊化？

    「帕雷斯！」站在吉姆身後的艾利克斯-史密斯走了上前，揚聲呵斥了帕雷斯的爭辯，「你聽到教練所說的了，三十圈，每一位球員都不例外，快，還等著幹什麼？」

    「艾利克斯！」帕雷斯依舊憤慨難耐，沙啞的聲音幾乎變形。

    艾利克斯展現出了球隊隊長的風範，「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更衣室不是拳擊場，橄欖球不是靠拳頭玩轉的！所以，跑圈，立刻！每個人都需要清醒一下頭腦！」說完，艾利克斯指了指更衣室的大門，示意大家出發。

    艾利克斯的影響力體現了出來，即使不服，即使不滿，但球員們還是邁開了腳步，緩慢地離開了更衣室，準備接受懲罰。不過，和新秀球員、落選球員、新加入球員相比較，這些資深老油條們的腳步沉重，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釋放出心不甘情不願的信號。

    帕雷斯落在了最後，不爽地瞥了艾利克斯一眼，但還是跟了上前；艾利克斯沒有多說什麼，跟上了帕雷斯的步伐，加入了自己隊友們的懲罰行列，哪怕他是和吉姆一起過來的，剛才根本沒有參與到更衣室的喧鬧之中。

    眨眼間，更衣室就安靜了下來。

201首發之爭

    訓練場地之上，球員們正在埋頭奔跑著，看起來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日常訓練而已；但仔細觀察，卻可以察覺出異常來。

    正在跑步的球員們分成了兩個部分，明顯的兩部分。

    此前兩週始終保持觀望的球員們也根據自己的選擇，漸漸融入球隊之中，於是，球場之上就出現了兩支截然不同的群體在跑步著，兩群人之間間隔了半個球場，涇渭分明地拉開了距離。

    第二周常規賽取得了一場難以置信的勝利之後，球隊似乎終於開始融合了起來；但僅僅持續了兩天，再次見面時，矛盾又一次尖銳起來，甚至比之前還加劇了，變得越來越鮮明，也越來越棘手，根本看不到解決的跡象。

    這是因為休賽期經歷了大清洗之後，球隊依舊處於融合階段；還是因為資深球員和新進球員之間，矛盾本來就不可調和；亦或者是因為……華裔四分衛？

    但這些都僅僅只是猜測而已，陸恪的華裔身份，在舊金山49人的更衣室矛盾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不得而知。

    畢竟，整個聯盟之中，華裔四分衛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沒有人知道事情到底會如何發展，也沒有人知道事情應該如何解決，同樣沒有人知道其他球員的反應如何。

    作為參考，第一位黑人進入橄欖球聯盟時、第一位黑人進入棒球聯盟時，情況都無比相似：整個聯盟所有球員、所有教練、所有老闆都集體反對，就連所有觀眾也都不斷抗議和排斥，黑人球員甚至需要面對無處不在的生命威脅；而選擇錄用黑人球員的球隊也需要面臨社會輿論和自家球迷的滔天壓力。

    理所當然地，在更衣室之中，黑人球員也沒有任何朋友，孑然一身。

    當然，競技體育終究是不同的，最後，他們還是依靠自己的實力、自己的表現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贏得了認可，也改變了歷史。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種族隔離已經成為了歷史。但，華裔球員的處境，依舊可以稍稍借鑑一下。

    兩場勝利之外，常規賽第三週的舊金山49人，迎來了艾利克斯-史密斯的回歸。球隊四分衛的位置上，陸恪不再是唯一的選擇；在許多人看來，也不是最好的選擇。

    到底是在一名落選新秀的華裔四分衛手下戰鬥，還是在一名選秀狀元的賽場老將帶領下比賽，在教練做出選擇之前，顯然，球員們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今天是官方媒體日，所有記者們都會詢問艾利克斯的問題，也都會詢問吉姆的選擇，關於四分衛，這是所有人關切的話題；即使不是今天做出決定，球隊最遲也需要在週五做出選擇，否則就要趕不上週日比賽的戰術演練了。

    於是，今天的更衣室就成為了火藥桶。

    奔跑之中，帕雷斯的情緒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而越來越洶湧，滿心憤懣地瞥了艾利克斯幾次，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剛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腦子進水了嗎？那個傢伙著實太囂張了，如果不好好壓制一下他的氣焰，之後球隊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說著說著，帕雷斯乾脆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怒氣衝衝地喊道，「不要告訴我，你就打算這樣放棄、投降？這是你的球隊！我可不想要在那個乳臭未乾的華裔小子手底下打球！」

    帕雷斯的聲音在空曠的球場上空迴蕩著，但沒有能夠讓艾利克斯停下腳步，他還是在繼續前行奔跑著，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帕雷斯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咬了咬牙齦，最後還是再次跑動起來，追了上前。

    「這是我的球隊。」艾利克斯的聲音有條不紊地響了起來，在跑步過程中的交談，需要調整呼吸、需要控制節奏，所以，艾利克斯始終保持了平靜，平鋪直敘地說道。

    帕雷斯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看了過去，流露出了困惑的神情，然後艾利克斯就再次給予了確認，「這是我的球隊。」帕雷斯的表情頓時變得明亮起來，興奮的情緒難以抑制，揮舞著拳頭，幾乎就要跳躍起來了。

    「但，我會選擇我的方式。」艾利克斯緊接著補充到，帕雷斯不由愣了愣，這一次，艾利克斯轉過頭，看向了帕雷斯，「這裡是橄欖球的賽場，那些無聊而愚蠢的手段都沒有任何意義，只有在賽場之上，真正地擊敗他，堂堂正正地贏回屬於我的位置，我才能重新接管這支球隊。」

    「可是……」帕雷斯還試圖再說些什麼。

    但艾利克斯卻粗暴地打斷了帕雷斯，沒有喘息空間地反問到，「怎麼，你對我沒有信心？你不認為我能夠憑藉實力戰勝他？」

    帕雷斯啞口無言。腦海裡出現了剎那間的猶豫，但轉瞬即逝，帕雷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我有信心。艾利克斯，我當然有信心。但，你已經受傷休息了六週，上週才開始恢復訓練，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恢復中。」艾利克斯實話實說，經受傷病、久疏陣仗之後，再次重新恢復訓練，這總是困難的，需要花費兩倍、三倍的努力，才能找回手感和狀態。「昨天，我正式開始傳球訓練了；今天，我已經做好準備，加入身體對抗的訓練。至於效果……那就拭目以待了，我現在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帕雷斯連連點頭，表示了贊同，「我也已經等不及了。你一定要好好地給那個菜鳥一點顏色看看，好好地教訓他，讓他知道真正的四分衛應該是什麼樣的！」

    競爭，正式打響！

    「吉姆，你應該知道，這樣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進攻組教練克雷格-羅曼眉頭緊蹙，一臉擔憂的神色，「更衣室的矛盾，僅僅只是依靠壓制和懲罰，那些矛盾和衝突只會越來越激化，根本不會得到解決。」

    「就是，我也覺得。」防守組教練維克-方吉奧也點頭表示了附和，「與其這樣壓制，不如剛才就讓他們爆發出來。狠狠地打一場，拳頭對拳頭，一決高低，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宣洩出來，反而更加簡單粗暴。這些運動員，一個個都精力過剩，必須發洩出來，然後就沒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直接讓那些球員在我的頭頂上拉/屎？」吉姆的怒火依舊沒有平息，狠狠地踢了旁邊的椅子，臉頰之上的潮紅依舊沒有消退，看起來就好像煮熟了一般，「既然他們精力過剩，那就好好訓練。三十圈不行，可以五十圈；還是不行的話，健身房的力量訓練加倍，馬克和凱文他們肯定樂見其成的。」

    吉姆雙手插腰，整個人煩躁地在更衣室空地裡來來回回地踱著腳步，似乎根本冷靜不下來。

    基普-克萊斯特也不由撓了撓頭，看了看克雷格和維克，卻發現兩個人都是一副「我盡力了」的表情，基普也只能長長吐出一口氣，硬著頭皮說道，「吉姆，這就是你的應對方案？更衣室問題絕對不能小覷，你沒有更好地想法嗎？」

    對於任何一支需要團隊合作的球隊來說，更衣室問題都是不容忽視的。在歷史長河裡，一支巔峰球隊因為更衣室矛盾而土崩瓦解，導致一整個王朝的落幕，如此情況數不勝數。

    舊金山49人不是巔峰球隊，卻是百廢待興的球隊。經過休賽期的推翻重建，現在球隊正在上升期，不僅僅是四分衛所注入的新鮮活力，防守組和進攻鋒線也漸入佳境；如果更衣室問題無法得到妥善解決，兩連勝的光芒很快就會黯淡下去了。

    面對基普善意的詢問，吉姆卻煩躁不堪地揮了揮手，似乎正在驅趕蒼蠅一般，「你們期待著我想出解決辦法，一群激素過剩的橄欖球運動員，難道還要我們像高中女生一樣，圍繞著篝火，坐下來，促膝長談、分享心事嗎？狗/屎！」

    吉姆重重地呼吸了好幾次，胸口激烈地起伏起來，「我是教練，我們都是教練。我們的任務不是充當他們的保姆，而是製定戰術、準備比賽！」說到這裡，吉姆用力點點頭，似乎在肯定自己的想法，「是的，我們現在需要商量一下，這一週的四分衛，一會就是官方媒體日了，我們需要統一說辭。」

    教練團隊的成員們互相交換了一下視線，最後全部看向了克雷格和維克這兩個人就是進攻組和防守組的總教練，球隊位置僅次於吉姆他們的視線都提出了相似的疑問：

    更衣室問題，就這樣解決嗎？又或者更為準確一點解釋，就這樣放任嗎？懲罰跑步三十圈，然後就這樣不管不顧了？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那些不可調和的矛盾，沒關係嗎？難道不需要思考其他解決辦法嗎？

    但，克雷格和維克兩個人都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沒有說話，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於是，其他人也都閉上了嘴巴。

    「勝利，解決一切問題的最好方法就是勝利！」吉姆握了握拳頭，慷慨激昂地說道，「那麼，我們現在就必須把注意力放在勝利之上。第三週比賽，四分衛，你們有什麼意見？艾利克斯，還是陸恪？」

    某種角度來說，吉姆是正確的。更衣室問題，其實也就是四分衛問題：艾利克斯-史密斯，還是陸恪？

202 似曾相識

    為什麼人們總是稱呼新秀球員為菜鳥？尤其是四分衛的位置，新秀四分衛總是受到了更多的質疑和挑戰？

    是因為新秀四分衛的能力不足嗎？顯然不是。經過大學聯賽的打磨和訓練，不少新秀四分衛的能力其實都已經達到了聯盟平均水準，甚至還更勝一籌；但他們進入職業聯盟之後，表現依舊不夠出色，這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是經驗的短缺，nfl的對抗強度和激烈程度都遠遠高於ncaa，對於四分衛來說，缺少足夠的經驗，在危機時刻，往往會慌亂、緊張、不知所措，這也就意味著犯錯。對於橄欖球比賽來說，犯錯和失誤往往都是致命的。

    另一方面則是戰術的區別，nfl聯盟之中的戰術千變萬化，僅僅只是一個屏風短傳就可以變出一朵花來，一次戰術的細節可能牽扯到跑衛、外接手、進攻鋒線等多個位置，同時還要解讀防守組的線衛、角衛以及進攻鋒線，錯綜複雜，很容易就讓人繞暈了。

    遠的不說，卡姆-牛頓進入卡羅萊納黑豹之後，厚厚的戰術手冊就成為了他的老大難，甚至因為沒有能夠理解戰術手冊，而狠狠地被教練組訓斥了好幾次。戰術手冊的理解偏差和失誤，可能導致諸多不同結果：教練組與四分衛溝通錯位，四分衛與進攻鋒線溝通不良，四分衛與接球球員溝通失誤。

    馮德里克測試，絕對不是走過場而已。

    不過，卡姆也不是聯盟之中唯一一個遇到戰術手冊問題的四分衛。事實上，在聯盟之中，不要說新秀四分衛了，就連許多老將四分衛，進入聯盟之後兩、三個賽季，依舊懵懵懂懂，關鍵時刻容易掉鏈子。

    更進一步，新秀四分衛因為沒有能夠吃透戰術手冊，始終無法理解球隊戰術安排，短短一個兩個賽季之後，就默默地退出聯盟，如此案例也不在少數。最著名的就是萊恩-利夫了。

    大名鼎鼎的萊恩-利夫，當年他在ncaa賽場之上，與佩頓-曼寧一時瑜亮，能力、經驗、表現、人格魅力以及身體素質等等，兩個人都相差無幾，就連馮德里克測試成績，兩個人也僅僅只相差一分而已。

    1998年的選秀大會之上，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和聖迭戈閃電分別位列選秀的第一位和第二位。當時，人們普遍認為，這是最沒有懸念的選秀之一，一支球隊選擇了一名四分衛，另外一支球隊選擇剩下的那名，這就可以了，簡單明了。

    新秀訓練營之後，小馬隊更是因為「到底應該選擇利夫還是選擇曼寧」的難題，而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幸福煩惱之中。一直到選秀大會之前，專家們、資深球探們、球隊教練們也爭執不下，無法在這兩名四分衛之中做出選擇，當然，他們也堅信，無論選擇誰，這都是不會錯誤的選擇。

    最後，小馬隊選擇了曼寧，閃電隊選擇了利夫。

    進入球隊之後，兩位新秀四分衛都成為了各自球隊的四分衛。但，災難就從這裡開始了。利夫始終無法完全閱讀戰術手冊，球場之上的表現糟糕透頂，跟不上職業聯盟的節奏；而他的個人態度更是一場噩夢，完全以大學時代的作風和方式打球，甚至還在球場之上做出了放棄比賽的舉動。

    最終，利夫的新秀賽季四分衛評分只有三十九分，幾乎創造了新秀球員的歷史最低，後來在閃電隊停留的三個賽季，他也始終沒有能夠吃透戰術手冊，更加沒有能夠適應職業聯賽的節奏，2000賽季結束之後，閃電隊裁掉了利夫。

    隨後，利夫又分別前往幾支球隊試訓，待在陪練組之中。可即使如此，他的能力依舊無法滿足職業聯盟的要求，四處碰壁之後，只能無奈退役。再後來，他又因為/毒/品、酗酒等問題而關進了監獄。

    萊恩-利夫，被普遍公認為，聯盟選秀大會歷史上水貨排行榜的冠軍。

    戰術手冊，聯盟強度，比賽節奏……這些都是新秀四分衛的短板，所以，在休賽期之中，球隊前後會組織多次訓練營，其中就包括了四分衛與接球團隊的專項訓練營，就是為了徹底吃透戰術手冊；另外，球隊傾向於不在讓新秀四分衛跟在老將四分衛身後學習幾個賽季，也是同樣的用意。

    在足球或者籃球比賽之中，新秀球員往往能夠為球隊注入全新活力，不少教練甚至青睞於年輕球員；但在橄欖球比賽之中，紛繁錯雜的戰術卻讓新秀球員們落於下風。

    一般來說，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大多數球隊都會選擇老將四分衛。

    陸恪之所以能夠成為球隊四分衛，不是因為他贏得了教練的認可，而是因為常規賽迫在眉睫，教練組沒有其他選擇；現在，艾利克斯-史密斯回歸了球隊，教練組重新擁有了選擇，那麼他們又應該如何決定呢？

    艾利克斯是一名頂級四分衛嗎？至少過去這幾年時間來，他沒有展現出頂尖的潛質，他是一名略高於平均水準的四分衛，短傳的精準和失誤的稀少，這是他的優點；而長傳的缺乏，甚至就連嘗試幾率都是全聯盟最低的，這是他的缺點。所以，舊金山49人始終缺少了啃下硬戰的霸氣。

    休賽期之中，艾利克斯先離開了球隊，但隨後吉姆又做主，重新簽回了艾利克斯。

    理由很簡單，舊金山49人的三分之一隊員都是全新加入的，他們需要磨合和整頓，一個失誤率低且風格穩重的四分衛，對於球隊來說是積極因素；同時，他們還希望艾利克斯可以成為科林-卡佩尼克的導師，幫助新秀四分衛的成長。也許過渡完一個賽季之後，49人的四分衛位置就可以完成傳承。

    按道理來說，選擇艾利克斯是理所當然的；但經歷了兩週比賽之後，情況似乎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個人覺得，嗯，還是選擇艾利克斯吧。陸恪的表現驚豔了很多人，這是事實，他身上的確有許多優點。但我覺得，他還是太過激進了一些。尤其是第二周比賽裡的幾次傳球，包括』那個接球』，這些傳球都是在鋼絲繩索之上跳舞，不可能每次都成功的。一次失誤，可能就葬送全局。所以，呃……艾利克斯？」

    「我倒覺得這不是需要擔心的問題。陸恪在賽場之上表現出來的比賽閱讀能力，我覺得這是最可貴的，他的能力還有不足，但他可以利用智慧去彌補。兩場勝利的過程不同，但其實模式是有些類似的，我覺得，這是我們球隊需要的精神。」

    「那麼，發揮不穩定的問題怎麼解決？新秀四分衛的發揮都是過山車，陸恪也不例外，兩場比賽都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某一節比賽徹底失去手感，完全被鎖定。伴隨著比賽的進行，越來越多人開始研究陸恪，他的短板就會越來越大，我們的比賽也會越來越困難。」

    「新秀四分衛的缺點在於發揮不穩定，而優點則在於對戰術的運用和比賽的解讀都不同。我反而覺得，這是可以接受的。艾利克斯四平八穩的傳球，可能不會帶來失誤，但同樣，也可能很難帶來勝利。我們現在是一支全新的球隊，我們需要一些魄力。」

    「但，陸恪和其他隊員的關係怎麼辦？我不太確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他的新秀身份？因為他們更加支持艾利克斯？因為陸恪的人格魅力不足？還是因為陸恪的華裔身份？拜託，夥計們，我們不能假裝看不見房間裡的大象。陸恪繼續擔任四分衛的話，更衣室問題就不能忽略。」

    最後發言的是基普，他終究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橄欖球是團隊運動，他們需要整支球隊都凝聚在一起。

    基普原本以為，這裡是舊金山，無疑是北美大陸之上文化融合最出色的城市之一，同時，亞裔群體乃至華裔群體都是全美前三的城市，整個聯盟之中，沒有球隊比49人更加適合一名華裔四分衛了。

    想像一下，如果是中部的那些保守地區，迎接華裔四分衛的可能就是啤酒瓶、爛番茄和臭垃圾了。

    但現實生活之中，情況卻不容樂觀。基普無法確定，陸恪的華裔身份是否引來了爭議，又是否是更衣室矛盾的導火索，但他們必須意識到問題，也必須正視問題，否則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基普的話語，讓更衣室裡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交換著視線，卻沒有人開口，而是看向了吉姆。

    如此場景，似曾相識。當初，試訓結束之後，教練組聚集在一起，討論到底應該留下誰；但情況似乎又有所不同了，彼時的反對聲浪佔據了上風，所有人面紅耳赤地據理力爭，可是今天卻是平分秋色，而且每個人都心平氣和地發表言論

    可以聽得出來，即使是他們自己，此時也有些不太確定。無論是選擇艾利克斯，還是選擇陸恪，都帶著些許猶豫，兩場勝利無比精彩，可不足以徹底扭轉乾坤。

    當初，吉姆-哈勃拍板做出了決定；今天，決定權同樣落在吉姆-哈勃手中。不過，現在他們也面臨著另外一個問題：更衣室矛盾。吉姆又應該如何處理呢？

203權衡利弊

    吉姆-哈勃揉了揉太陽穴，隱隱覺得頭疼。

    作為一名主教練，戰術安排、球場博弈、球員調教，這是他的長項；但，人際關係、為人處世，這卻是他的弱項，面對媒體、面對老闆、面對球員，都是如此，更衣室問題更是無比棘手，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也完全沒有任何接手的想法。

    他不知道更衣室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原因導致了這些矛盾，又到底是怎麼回事。準確來說，他也沒有興趣瞭解。

    在吉姆的印像中，更衣室問題都是交給球隊隊長的，由球員和球員自己完成溝通，這是最方便有效的方式。他可以專注於教練的工作；而那些雞毛蒜皮的工作，則交給專業人士負責，這是一個雙贏。

    但現在，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破天荒地，吉姆沒有趕走其他教練團隊，也沒有繼續固執己見，而是開口詢問到，「如果陸恪繼續擔任四分衛的話，你真的認為，球隊的矛盾會進一步惡化？即使我們繼續贏得勝利？」

    這是一個有趣的提問方式。

    吉姆的關注焦點不是解決問題，而是質疑問題繼續惡化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話，他勢必還是會繼續無視問題。就好像受傷了之後，不是認真檢查情況、完成包紮，而是隨意貼一個創口貼，然後期待著傷口可以自動癒合。

    不過，這至少是一個開始。

    基普張了張嘴，不確定應該如何回答，未來的事情，他也無法預測，「至少，弗農-戴維斯和陸恪的關係就已經得到了改善。」基普只能聳聳肩，以這種迂迴的方式解釋到，「你的意思是，你還是希望選擇陸恪擔任四分衛？」

    吉姆沒有正面回答，轉移了話題，「艾利克斯開始傳球訓練了？」

    「是的。」作為四分衛教練，基普收回心神，認真地說道，「依舊是印像中的那個艾利克斯-史密斯。」基普也是這個賽季過來舊金山49人的，但在這之前，聯盟所有人都對艾利克斯有所瞭解，基普自然也不例外，「短傳和中傳穩定，技術動作到位，腳步輕盈紮實；但，長傳還是沒有起色。」

    誠然，艾利克斯的臂力並不出眾，長傳的穩定性直線下降；不過，更大的問題是，艾利克斯沒有信心，甚至是膽小，不敢輕易嘗試長傳，唯恐被抄截但事實上，艾利克斯的長傳嘗試著實太少，他的抄截數始終控制在一個超低的數字，所以，不存在抄截次數過多而影響自信的情況。

    有時候，長傳的存在意義，更多是牽制防守組的力量。如果一支進攻組可以跑球、可以短傳、也可以長傳，那麼防守組自然是疲於奔命；可是沒有長傳打擊能力之後，防守組的防守就可以變得稍微集中起來。

    這是艾利克斯的問題；同時也是陸恪的優點。一個穩重，一個激進，兩個人都是雙刃劍，充滿了無數不確定。

    吉姆收收下頜表示明白，「艾利克斯今天會進行對抗訓練嗎？他的膝蓋傷勢，恢復如何？」

    這一番話不是詢問基普的，而是詢問馬克-烏葉亞麻（mark-uyeyama） ，球隊的體能和力量訓練組領頭教練。在球員的力量訓練之外，恢復訓練、復健訓練等等也都是由他們負責。

    「隊醫已經許可了，艾利克斯的傷勢已經恢復，接下來可以進行對抗訓練。」馬克簡單明了地說道，「具體情況，還是需要訓練之中才能看到。」

    十字韌帶，這是運動員最脆弱的身體部位之一。許多球員傷癒歸來之後，心魔作祟，往往不敢做動作，這需要一個過程；一小部分球員就永遠都無法恢復了，他們可以日常生活，比賽狀態卻一去不復返。

    吉姆輕輕收了收下頜，沒有說話，而是在認真消化著剛才的內容，「基普，克雷格，陸恪的戰術手冊，全部都閱讀完畢了嗎？我是說，第二週的比賽，我們的戰術安排還是不夠豐富，牛仔隊的針對安排，我們明顯準備不足。」

    「陸恪昨晚給我發了一封郵件，他已經觀看了常規賽第二週的比賽錄像，然後分析了所有戰術，同時也分析了自己的戰術失誤以及牛仔隊的戰術選擇。」基普的話語內容，帶來了驚喜和意外，但仔細想想，卻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僅僅幾週時間，陸恪始終如一的刻苦和勤奮正在慢慢地變成一種習慣。

    「你也收到了？」克雷格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隨即就變成了驚喜，連連點頭，「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新秀球員，他提出了一大堆問題，戰術的衍生和變化，有的問題很愚蠢，確實是新秀球員；但有的問題很天才，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耶穌基督。」站在旁邊的維克也不由感嘆了一句，大家的視線都集中了過去，維克攤開雙手，搖了搖頭，「陸恪也給我發郵件了，詢問了我一些防守組的戰術安排。原本，我正在和妻子看電影，收到郵件之後，我就到書房瀏覽比賽錄像了。」

    維克是防守組教練，他對防守的解讀和理解，自然是與眾不同的。陸恪不僅站在了進攻組的視角解讀比賽，同時還試圖解讀防守組的戰術安排。

    「你們的意思是，他到底讀懂了戰術手冊嗎？我是說，全部！」吉姆打斷了三個教練的交流，瞪大了眼睛，強調了自己的問題。

    對於新秀球員來說，選秀大會結束之後，他們有三個月時間，閱讀戰術手冊，融入球隊；還有四場季前賽，演練具體戰術，適應比賽。但對於落選新秀來說，時間就需要進一步壓縮，可能三分之一都沒有。

    以落選新秀的身份進入球隊，陸恪和球隊的磨合時間頭尾只有六週，這意味著，陸恪學習戰術手冊的時間也只有六週。即使是天才，即使是馮德里克測試滿分，但nfl的戰術手冊也絕對不是六週時間之內可以吃透的。

    兩週比賽過程中，戰術的選擇範疇相對侷限，這是在所難免的。

    不僅是吉姆的戰術選擇還是有一定侷限性，而陸恪的戰術變化也有同樣的侷限性。伴隨著賽季的推進，新秀四分衛需要成熟起來，戰術安排也需要豐富起來，在其他球隊完全解讀透徹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與防守組之前，始終領先一步，爭取勝利。

    「是，我覺得相差不遠了。」

    「他正在努力。」

    「至少，他比我還要更加用功。」

    三個人，三種回答，意思也各不相同，但吉姆還是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表示了明白，「那麼，我們就將由陸恪繼續擔任四分衛吧。」

    一如既往，吉姆是一名鐵腕教練，吸收了意見之後，果敢地做出決定。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也沒有多餘的瞻前顧後。看起來草率，甚至衝動，卻是經過深思熟慮和權衡利弊之後的結果。

    「吉姆，你確定嗎？」克雷格表情擔憂地詢問到。

    如此決定，太過快速，也太過急切。過去兩天時間裡，教練組所有成員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也都在討論這個問題，但始終沒有正式地交換彼此的意見；現在，他們僅僅只是開會了幾分鐘而已，吉姆就已經拍板了？

    這……

    今年休賽期之中，艾利克斯先是離隊而後回歸，在主教練和球隊經理的決策之下，以一年五百萬的薪酬完成了簽約。換而言之，現在舊金山49人用五百萬簽署了一名四分衛，在對方傷癒歸來的情況下，卻要放棄這「五百萬」，而選擇落選新秀？

    這似乎不是一筆划算的交易。至少，吉姆應該再深思熟慮看看。於是，克雷格這才開口提出了疑問。

    吉姆此時已經漸漸恢復了平靜，臉頰的紅暈也漸漸恢復了正常，看起來總算是沒有了爆炸的危險，「你們聽說過華盛頓紅皮的戰術手冊套路嗎？」

    「紅皮隊？」克雷格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吉姆為什麼選擇此時轉移話題，更加不知道這個話題有什麼意義。

    「是的，我聽說過。」開口的是基普-克萊斯特，教練們紛紛投來了視線，基普簡單地解釋到，「新秀訓練營的時候，紅皮隊選擇了自己感興趣的球員，然後把訓練營的戰術手冊分發給他們，在約談的時候，詢問他們是否閱讀完了整本戰術手冊。」

    「對，我知道，我們也這樣做。整個聯盟，超過一半的球隊都這樣做。」克雷格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這和我們現在討論的話語有什麼關係？」

    基普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同事身上，「不同的是，他們在最後一頁粘貼一張百元的鈔票。當然，所有人都肯定說自己閱讀了戰術手冊，但卻不是所有人都會提起那一百元鈔票，之後，紅皮隊的教練就會再次提起著一百元，看看球員們的反應。」

    教練們恍然大悟，「這就是誠實測試！」維克一下就明白了過來，「這真是天才！想出這個主意的，真是天才！」

    由於橄 球是一個無比暴力的運動，球場之外，球員或多或少都會遇到一些問題，脾氣控制、酗酒問題、派對動物、小偷小摸，諸如此類等等。對於球隊來說，他們想當然地希望自己的球員能夠遠離麻煩，儘可能地選擇道德品質優秀的球員。

    如此一來，華盛頓紅皮隊的小小測試，頓時就彰顯出價值來。

    「怎麼，紅皮隊的測試，考驗了陸恪？」基普好奇地詢問到。

204開放可能

    「怎麼，紅皮隊的測試，考驗了陸恪？」基普好奇地詢問到。

    維克卻插話說到，「比起陸恪來說，我更加好奇卡姆-牛頓的測試結果。」

    大學期間，卡姆因為偷竊同學的筆記本電腦，慘遭勒令退學。這件事，整個聯盟都一清二楚，在選秀階段，傳言說，卡羅萊納黑豹對此無比重視，反反覆覆詢問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甚至一度考慮不用狀元秀挑選卡姆。

    「卡姆沒有參加紅皮隊的約談。紅皮隊他們知道自己選不到卡姆，所以目標放在了其他四分衛身上。」基普解釋到，眾人紛紛點頭。

    克雷格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加入了話題，「陸恪在高中和大學期間，一直都是一個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球員，場外沒有任何問題出現。」

    為了成為一名合格的橄欖球運動員，陸恪在大學期間付出了無數努力，即使作為陪練也絲毫沒有鬆懈，棕熊隊的主教練裡克-紐黑塞對陸恪嘉獎不已；不僅如此，賽場之外，陸恪的大學成績也無比出色，令人刮目相看。

    但克雷格還是追問了一句，「陸恪通過了測試，對吧？」

    「你們猜陸恪是怎麼做的？」吉姆的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神色，故意製造懸念，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拜託，吉姆，我們現在沒有時間開玩笑。」克雷格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手錶，「滴答滴答，媒體記者就要來了。」

    吉姆聳聳肩，對於克雷格的無趣表示了無奈，但他也沒有再繼續折騰下去，「陸恪在約談時，主動遞交了一個信封，還給了紅皮隊。信封裡，有百元的鈔票，還有一張紙條。 」然後，稍稍停頓片刻，一秒，兩秒，看到了大家眼裡的不耐和煩躁時，這才把後面的話語說完，「紙條上寫著：等我幫你們贏了超級碗之後再給我。」

    教練員們面面相覷，交換視線，然後感嘆的粗口紛紛爆了出來，「該死！見鬼！草！」

    克雷格也是雙手插腰，認真回想了一下，忍俊不禁，卻又忍不住連連搖頭，「所以，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他對勝利的渴望和執著，他對比賽的信念和堅定，他對職業生涯的規劃和信仰。遠遠比我們想像得還要更加出色。」吉姆的眼底浮現出了笑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得意和滿足，抬起了右手，握成拳頭，輕輕揮了揮，「他帶領我們取得了兩場比賽的勝利，我們沒有理由不能期待著第三場。」

    競技體育之中，沒有任何事情是一場勝利所無法解決的；如果一場解決不了，那麼就兩場或者三場。連續兩週常規賽的勝利，可以說是運氣，可以說是巧合，可以說是實力，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為陸恪贏得了足夠的籌碼，同時也成為了陸恪繼續擔任的關鍵鑰匙。

    第二周常規賽結束之後，吉姆第一個思考的問題就是：艾利克斯-史密斯還是陸恪。

    作為球隊主教練，吉姆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個性，而是主動出擊，分別給多名球探致電，反覆詢問陸恪在新秀訓練營時的表現。華盛頓紅皮的消息，那是意外收穫。

    意外地，吉姆得知。在選秀大會之上，華盛頓紅皮差一點就選擇了陸恪，在第五輪的一百五二順位。但最後關頭，球隊完成了一筆連環套交易，與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和休斯頓德州人交換了簽位，而後又與新奧爾良聖徒交換了簽位，猶豫之間，他們還是放棄了陸恪。

    最終，今年華盛頓紅皮在選秀大會之上沒有選擇四分衛，繼續使用雷克斯-格羅斯曼擔任四分衛。

    新賽季開始之後，陸恪的出色表現儼然成為了聯盟一大現象；不過，華盛頓紅皮扼腕歸扼腕，卻沒有太過遺憾，在雷克斯的帶領下，他們也取得了賽季兩連勝的開門紅。所以，心態放鬆的情況下，有人打聽陸恪的消息，他們也沒有藏私，大方地分享了幕後趣聞。

    對於紅皮隊來說，這是一個遺憾的錯過；而對於49人來說，這則是一個幸運的相遇。

    在今天之前，其實吉姆內心就已經有了決定。

    「但，更衣室呢？」基普還是表示了自己的擔憂，今天上午的情況，看起來無比糟糕。

    吉姆一口氣就停頓在了胸口，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這著實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但沒有持續不斷的猶豫和躊躇，他聳了聳肩，「這一週，艾利克斯還需要一點時間恢復，重新適應賽場的節奏；下一週，我們通過日常訓練看一看，艾利克斯和陸恪的狀態，到底誰更加出色，然後決定。」

    簡單來說，體育還是通過體育的方式來解決。不是什麼勾心鬥角，不是什麼陰謀詭計，一切都光明正大地在球場之上解決。狹路相逢，勇者勝。

    競爭永遠都不會消失，而贏得競爭的最佳方式只有一種：絕對實力。

    兩場勝利，無比難得；但，終究不是一座超級碗。

    作為落選新秀，在自我證明的道路上，陸恪依舊還有無比漫長的旅程要走，不僅僅是第三場比賽的，還有餘下賽季每一場比賽的，都是如此。反過來也是同一個道理，選擇艾利克斯作為四分衛，他也必須面對陸恪的持續挑戰。

    「有必要的話，科林-卡佩尼克也可以加入競爭，如果他可以通過腦震盪測試的話。」確定了想法之後，吉姆卻是開放了所有可能，心態無比放鬆，「按照原計畫，科林應該是我們的四分衛。那麼就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來，看看事情到底如何發展。」

    一不做二不休，吉姆乾脆徹底開放了四分衛位置的競爭，三名球員各有優劣，在競爭之中，必須不斷提高自己的狀態和能力，才能在位置上持續下去，否則另外兩位虎視眈眈的球員都將順利上位。

    如此一來，良性循環真正形成，可以成為四分衛自我鞭策的動力，同時也可以活躍球隊氣氛，真正以實力說話，讓那些爭議和分歧都閉上嘴巴。事實上，對於百廢待興的舊金山49人來說，對於球隊還在融合階段的舊金山49人來說，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艾利克斯-史密斯vs陸恪vs科林-卡佩尼克」，球場之上光明正大的對決，選出四分衛，簡單粗暴、直接明了、乾脆利落。所有的更衣室矛盾和爭論都徹底掐滅，勝者為王，敗者為……替補。一切衝突都畫上句點。

    當然，良性競爭，這是最理想的狀態；實際操作過程中，是否會發生意外，就不得而知了。這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但確實是可行的解決辦法。

    克雷格看向了基普、維克等人，交換了一下視線，而後其他教練組成員也紛紛交換眼神，挑眉、頜首、聳肩、攤手，無奈之中卻抱著嘗試的態度，給予了肯定，表示了同意。

    然後，大家都紛紛調侃了起來，「這樣是最公平的」、「下週的訓練有好戲看了」、「為什麼我覺得有點興奮呢」、「現在我更加好奇，這週比賽到底會是什麼結果」……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重新讓更衣室的氣氛熱鬧了起來；而更衣室的矛盾也暫時找到了一條出路。

    2011賽季，常規賽第三週，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正式確定，依舊是陸恪！

    隨後的訓練之中，吉姆第一時間就宣佈了教練組的決定，而後基普也與艾利克斯進行了一對一的溝通，告知了下一週的計畫安排，希望艾利克斯不要操之過急，這一週穩紮穩打地回歸日常訓練，為下一週的隊內競爭做好準備。

    很快，整支球隊都知道了第四周的四分衛競爭。所有的爭執和紛擾都暫時告一段落，即使是帕雷斯也不例外，暫時放下分歧，重新收斂心神，投入常規訓練之中，開始備戰第三週的比賽。

    隨後的官方媒體採訪之中，記者們果然第一時間就詢問了四分衛之爭，吉姆簡單明了地選擇了答案，「這一週，陸恪依舊會是我們的四分衛。艾利克斯剛剛傷癒歸來，上週進行了恢復訓練，這週投入有球訓練，我們還需要觀察一下傷勢的恢復情況，所以，第三週的比賽，我們的四分衛還是陸恪。」

    「那麼下一週呢？」記者們還是不願意放過新聞，緊咬不放。

    吉姆不擅長應付媒體，也不喜歡應付媒體，但基本規則還是瞭解的，「下一週的事情，留給下一週考慮。現在，球隊必須把注意力放在第三週的對手身上。我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絕對不能掉以輕心。辛辛那提猛虎，這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對手。」

    簡單的話語，卻足夠有效。即使記者們想要繼續追究挖掘下去，這番話語也足夠打消他們的意圖了；但對於記者們來說，一個爆點沒有了，還有另外一個。

    「本週比賽對陣辛辛那提猛虎，請問一下，陸恪，你有什麼想法呢？」吉姆的身上沒有了焦點，於是，記者們就將視線鎖定在了陸恪身上。

    但這一次，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對於新秀球員來說，每一週比賽都必須認真對待，每一個對手也都必須一視同仁。我沒有任何想法，僅僅只是希望專注備戰，然後期待能夠將勝利的勢頭延續下去。」陸恪的回答，堪稱完美。

    可是，媒體又豈會善罷甘休呢？

灣區之王 205新秀對決

    「49人新秀四分衛：勝利是我的唯一追求！」

    「常規賽第三週，新秀對決：49人新秀四分衛率先發出戰帖！」

    「客場迎戰對手，49人新秀四分衛毫不怯場，誓取勝利！」

    ……

    沸沸揚揚的報導火熱出爐之後，一點點偏移，一點點放大，一點點誇張，於是新聞就變了一個模樣，標題的每一個字眼看起來都像是陸恪主動發出了挑釁一般。

    論起挑撥離間、火上澆油、引發衝突，當代媒體絕對是爐火純青。消息傳遞到辛辛那提之後，另一方也給予了強硬回應，頓時，苗頭就變得尖銳起來。

    「猛虎隊新秀四分衛：我們做好了取勝的準備！」

    「接下戰帖，猛虎隊新秀四分衛信心滿滿！」

    「毫不示弱！猛虎隊表示：這是我們的主場，保證所有對手有來無回！」

    ……

    一邊是勢頭兇猛，一邊是強硬回擊，原本平凡無奇的對陣，卻在媒體的獨特解讀和深入引導之下，火藥味悄悄地開始瀰漫了開來。

    本週比賽，舊金山49人將遠赴辛辛那提，客場挑戰美聯北區的猛虎隊。這是49人新賽季的首場客場比賽，同時也是兩名新秀四分衛之間的對決，在官方媒體日結束之後，「新秀對決」的名聲就不脛而走，並且有著越演越烈的跡象。

    舊金山49人和辛辛那提猛虎之間，沒有太多恩怨和過節，僅僅只是一場普通的比賽，卻因為兩支球隊新秀四分衛在本賽季的出眾表現而賦予了不同的意義。

    辛辛那提猛虎是一支歷史悠久的球隊，他們的建隊時間甚至比舊金山49人還要悠久，1937年就正式建隊。在nfl歷史上，一共有十三支球隊，從來不曾贏過超級碗，遺憾的是，猛虎隊就是其中之一。

    猛虎隊先後兩次進入超級碗，1981年和1988年，而宿命般地，兩次都輸給了同一個對手：舊金山49人。其中，猛虎隊最接近於超級碗的是1988年，距離染指冠軍戒指僅僅只差最後一檔進攻。

    那一年，猛虎隊使用了革/命性的無聚商進攻，正式開創了此類進攻方式的潮流，常規賽取得了十二勝四負之後，一路殺進了超級碗，面對的對手是全盛時期的喬-蒙塔納所率領的舊金山49人。

    全場比賽，猛虎隊始終保持領先，卻在最後一檔進攻之中，見證了蒙塔納的再次力挽狂瀾，最後一波進攻實現逆轉，於是，猛虎隊悲情地輸掉了比賽。

    某種意義來說，猛虎隊和49人確實是有淵源的，兩次超級碗折戟，彷彿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和宿命。

    對於猛虎隊球迷來說，面對49人，必然是充滿苦澀的；但兩支球隊分別處於不同的聯盟，猛虎隊是美聯，而49人則是國聯，彼此之間的仇恨並不足以形成氣氛緊繃的對峙。

    更何況，兩次失利都已經是上個世紀的遙遠歷史了。進入千禧年之後，兩支球隊的交鋒次數屈指可數，而且同是天涯淪落人，即使想要拉仇恨，似乎也拉不起來。

    去年，猛虎隊經歷了一個災難般的賽季，四勝十二負，選秀大會之中，高居第四順位。

    於是，球隊和49人一樣，臥薪嘗膽，進行了徹底大清洗，並且在選秀大會之上一展身手。首輪選擇了今年外接手之中最負盛名的aj-格林，次輪則選擇了德克薩斯基督教大學四分衛安迪-道爾頓。

    在今年的諸多四分衛之中，安迪-道爾頓名聲著實不俗，2009年和2010年，連續兩年入圍全美第一陣容，並且連續兩年贏得了西部山地聯盟（mc）的最佳進攻球員稱號。不過，西部山地聯盟是第二級別的聯賽，影響力不如第一級別，關注度也遠遠落後，影響了道爾頓的選秀順位。

    道爾頓是典型的口袋四分衛，大學期間一共傳出了七十一個達陣，同時還有三十個抄截，新秀訓練營之中的體測數據位於上游圈，馮德里克測試也有二十九分。最終，錯過了首輪選秀之後，在第二輪被猛虎隊選中，他是整個選秀大會之中第五名被選中的四分衛。

    順帶一提，安迪-道爾頓是第二輪三十五順位被選中，而科林-卡佩尼克則是第二輪三十六順位被選中。一前一後。

    休賽期，猛虎隊裁掉了四分衛卡森-帕爾默，徹底清理了四分衛名單，先在選秀大會上選擇了安迪-道爾頓，而後簽下了老將布魯斯-格拉德考斯基（brue-gradkoski）。

    訓練營之中，道爾頓與格拉德考斯基展開了競爭；而後在季前賽之中，進一步測試。但，兩名四分衛沒有能夠決出勝負，教練團隊決定，兩名四分衛一起肩負起常規賽主力四分衛的職責。

    賽季開始之後，第一場對陣克利夫蘭布朗的比賽，道爾頓上場，但僅僅十五次傳球之後就受傷下場，還好，傷勢並無大礙；第二場對陣丹佛野馬的比賽，道爾頓負責下半場的四分衛職責，表現出眾。

    兩場比賽，猛虎隊贏了布朗隊，輸給了野馬隊，但道爾頓卻成為了球隊最為閃耀的存在，四分衛評分分別是102.4和107，連續兩場比賽都評分過百，如此表現，甚至超過了許多老將四分衛，在兩週之中名列前茅。

    如果不是陸恪的話，安迪-道爾頓就將成為今年新秀四分衛之中最閃耀的存在。

    今年選秀大會之上，一共十二名四分衛被選中。

    其中，卡姆-牛頓和安迪-道爾頓是僅有兩位立刻擔任四分衛的球員；另外，布萊恩-加伯特剛剛被確認，常規賽第三週將擔任傑克遜維爾美洲虎的四分衛因為馮德里克測試四十二分而大出風頭的那位四分衛。

    牛頓，道爾頓，陸恪，這就是目前為止聯盟三十二支球隊的四分衛之中，僅有的三名新秀。

    作為選秀狀元，牛頓在賽季前兩場比賽也是大出風頭。

    首場比賽，422碼的傳球碼數打破了佩頓-曼寧的新秀首秀傳球碼數記錄，兩記達陣和一次抄截，四分衛評分110.4；第二場比賽，432碼的傳球碼數，成為歷史上第一位連續兩場比賽傳出400碼的新秀四分衛，並且打破了庫爾特-華納在2000年創造的前兩場比賽累積的傳球碼數記錄，一次傳球達陣一次跑球達陣，還有三次抄截，四分衛評分85.5。

    雖然，兩場比賽分別輸給了亞利桑那紅雀和綠灣包裝工；雖然，兩場比賽的表現大起大落，不夠穩定；但牛頓還是憑藉著傳球碼數的摧枯拉朽，證明了自己的傳球能力，同時兼具跑動能力，不愧選秀狀元的名號。

    兩週比賽落幕，三名新秀都大放異彩，以各自的方式收穫了無數矚目。其中，陸恪和道爾頓兩個人都是典型的口袋四分衛，同時兩場比賽的四分衛評分也都雙雙過百，更重要的是，兩名球員都展現出了足夠的比賽智慧，讓人眼前一亮。

    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常規賽第二週，49人以一分險勝牛仔隊，而猛虎隊則以兩分惜敗給野馬隊。在業內人士看來，在專業評論員看來，這僅僅只是運氣的微弱差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兩名四分衛的表現不分伯仲，一時瑜亮。

    現在，兩名新秀四分衛的對決就這樣到來了。

    如果按照原計畫，第三週應該是「安迪-道爾頓vs科林-卡佩尼克」，兩位選秀順位僅僅相差一位的對手，即將展開對決，可謂是火花四射；但故事的發展卻稍稍偏離了軌道，「安迪-道爾頓vs陸恪」的對決，不僅沒有遜色，反而更加耀眼。

    一位是二輪新秀，在關注度不高的ncaa第二級別聯賽打球，卻憑藉著出色的實力闖出了一片天地，並且一步一個腳印地擊敗了布魯斯-格拉德考斯基，在四分衛競爭之中，實實在在地收穫了四分衛位置。

    兩場比賽，一勝一負，但表現都令人眼前一亮，得到了球隊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支持。猛虎隊主教練在官方媒體日之上宣佈，道爾頓將正式成為球隊的四分衛，贏得了所有球迷的掌聲。

    一位是落選新秀，高中和大學幾乎沒有任何參考數據，步履艱難地通過休賽期試訓進入球隊，在第一四分衛和第二四分衛先後遭遇傷病之際，臨危受命、披掛上陣。顯然，陸恪不是最好的選擇，而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兩場比賽，兩場勝利，四分衛評分格外出色，甚至超過了德魯-布里斯和湯姆-佈雷迪，目前聯盟之中僅僅落後於巔峰狀態的阿隆-羅傑斯。但，陸恪依舊面臨著無數質疑，需要進一步證明自己。

    在新聞媒體眼中，道爾頓的關鍵詞是「實力」，頗有一些厚積薄發的味道；陸恪的關鍵詞則是「運氣」，意外與意外的結合，再遇上意外，化學反應之後，成就了兩場勝利。

    現在，實力與運氣即將對決；而且，撇開了其他附加因素，完完全全是兩名新秀四分衛的對決，某種程度來說，這是最為公平的競爭，兩名處於同樣起跑線的四分衛，即將展開比拚，確實是讓人倍感期待。

    有趣的是，安迪-道爾頓的球衣號碼是十四號；陸恪的球衣號碼也是十四號。這是一場「十四號」之間的對決。

    那麼，「安迪-道爾頓vs陸恪」，誰能夠贏得這場新秀四分衛之爭呢？無形之中，這場普通的比賽，火藥味開始瀰漫，期待值也開始上升，關注度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206 看球號令

    「安迪-道爾頓vs陸恪」，到底誰能夠取得最終勝利呢？

    從目前媒體和專家的分析預測來看，「生薑頭」道爾頓佔據了上風。

    首先，過往履歷來看，道爾頓的比賽經驗更加豐富，大學四年全勤出場，並且連續兩次入選全美第一陣容；同時，道爾頓的身體更加強壯，伴隨著比賽的推進，他的對抗能力更加出眾。

    其次，在前兩場比賽之中，道爾頓的線路選擇、傳球準度和戰術安排，粗中有細，穩中有狠；相較而言，陸恪的比賽風格則更加強勢、更加激進，整個比賽大開大合、大起大落，穩定性還是不足。

    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常規賽前兩週，辛辛那提猛虎都是客場，而舊金山49人則都是主場。這一週，猛虎隊主場，49人客場。

    眾所周知，在競技體育之中，主場和客場的區別十分明顯也格外重要。許多球員的主客場表現，往往天差地別；而nfl的季後賽，還會根據常規賽的戰績來安排主客場的優勢，比如說，常規賽的冠軍，位列頭號種子選手，接下來的季後賽全部都是主場。

    「魔鬼主場」的概念，存在於足球和籃球之中，同樣也存在於橄欖球之中。

    nfl最赫赫有名的魔鬼主場是西雅圖海鷹的世紀鏈球場。在那個球場之中，保持了多項聯盟噪音記錄，甚至還創造了吉尼斯噪音記錄，主場比賽之中的球迷歡呼和吶喊，引發了小型地震，轟動了全世界。他們的球迷自稱為「十二人」，寓意為球隊場上的第十二人，每一場主場比賽都可以讓來訪客人吃盡苦頭。

    主客場比賽的落差，即使是征戰聯盟多年的老將也勢必會受到影響，四大精英四分衛也不例外。至於新秀球員，經驗的缺失、經歷的匱乏和臨場的意外，更是可能導致手忙腳亂、心驚膽顫。

    陸恪取得的兩場勝利，全部都來自於燭檯球場。

    雖然說，舊金山49人的主場球迷沒有給予陸恪太多的支持，但至少，反對聲浪並不嚴重，給予了四分衛更多發揮空間；現在，陸恪就需要面對客場的挑釁和挑戰，比賽氛圍、比賽節奏、比賽狀況都將截然不同。

    主場和客場，這是兩個故事。

    這是陸恪職業生涯的第一個客場比賽。可以想像，辛辛那提猛虎的球迷們，絕對樂意送給陸恪一場終生難忘的客場之旅。

    綜上所述，媒體和專家都普遍更加看好道爾頓。又或者是，更加不看好陸恪。

    業內專家認為，厚積薄發的道爾頓，伴隨著賽季的進行，應該呈現出一條上升曲線；而底蘊不足的陸恪，後續發展曲線則充滿了諸多變數。

    鋪天蓋地的報導之中，可以隱隱嗅出媒體的態度，也許是因為華裔的身份，也許不是，但不可否認的是，落選新秀必然需要面對更多的挑戰和壓力。

    就如同托尼-羅莫在比賽結束之後對陸恪所說的一樣：作為落選新秀，進入聯盟必然背負著諸多壓力，他們需要證明的事情更多。

    不要說當初新秀時期了，至今，羅莫依舊面臨著無數質疑。稍稍表現不好，稍稍狀態回落，球迷和媒體就必然再次質疑羅莫的能力，「落選新秀」就猶如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一般，無法掙脫。正是因為如此，每一次，球隊老闆傑瑞-瓊斯都不得不出來為羅莫擋劍，這才傳出了「私生子」的戲言。

    現在，陸恪正在重新走一遍羅莫當初的道路。

    即使媒體偏袒道爾頓，即使媒體質疑陸恪，但所有的視線還是集中了過來，關注於道爾頓與陸恪的新秀四分衛對決，尤其是當雙方都表現出了對勝利的強烈渴望之後，火花就越發滿溢起來。

    熙熙攘攘的討論之中，espn的「聯盟之內」再次按照慣例，對本週比賽做出了預測。十名專家之中，七名選擇了辛辛那提猛虎，三名選擇了舊金山49人。

    查爾斯-戴維斯依舊是不看好舊金山49人的那一方。

    經歷了上一週的「生吞話筒」表演，查爾斯依舊沒有收斂，大放厥詞地表示，「我不認為，49人擁有贏得比賽的機會。」

    不過，查爾斯卻是有理有據的，洋洋灑灑地分析了主客場的優劣，分析了兩名四分衛的表現，分析了兩支球隊防守組的表現，還分析了球隊其他位置球員的對位。以客觀分析得出了自己的結論，延續了一貫以來的觀點。

    當然，在所有數據之外，查爾斯還補充了一句，「連續兩週，陸恪依靠運氣贏得了比賽。但，第一次第二次，卻不可能有第三次。這是橄欖球比賽，收割勝利的憑藉，不是幸運女神，而是勝利女神。僅僅兩週，陸恪的狀態和實力都呈現出下滑的曲線，這一週比賽，我的觀點就將得到證明。」

    更進一步地，查爾斯對道爾頓讚不絕口，認為他展現出了超出二輪秀的潛力；而對陸恪則保留態度，坦然直接地表示，「賽季才剛剛開始。」隨後再補充說道，「我依舊不認為陸恪具備成為一名優秀四分衛的潛力。」

    沒有了前兩週比賽的歇斯底里，也沒有了前兩週比賽的無差別攻擊，但查爾斯的鋒芒和尖銳依舊沒有減弱，而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現出來，連續第三週，堅定不移地表達了自己對陸恪的不看好。

    「聯盟之內」的討論和爭辯，熱火朝天。舊金山49人取得了兩連勝之後，專業評論員們的觀點正在緩慢地發生改變，不是翻天覆地的，卻依舊彌足珍貴，不僅僅是兩名支持者到三名的變化，還是反對者的分析也更加客觀更加謹慎。

    儘管如此，49人依舊不是熱門球隊，實力依舊沒有得到認可。安迪-道爾頓率領的辛辛那提猛虎，是被普遍看好的勝利者一方。

    如此觀點，似乎球迷們也表示了贊同；即使不是贊同，至少他們也沒有表現出激烈的反對。

    「走！我們一起到辛辛那提去看球！」

    克里斯-威爾森的呼喊號召，孤零零、空蕩蕩的在「喬的酒吧」裡迴蕩著，甚至可以聽到些許回音，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好像……整個酒吧裡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般。

    但事實上，酒吧裡此時聚集著二、三十人，清一色全部都是球迷；在沒有比賽的日子，他們也熱衷於來到酒吧，見見老朋友，喝上一杯啤酒，打發時間。可是，人們沉浸於自己的閒聊和發呆之中，對克里斯的提議一點都不感興趣。

    克里斯不由覺得氣餒，但還是再次揚聲喊到，「夥計們！難道沒有人想要一起到辛辛那提去看球嗎？」迫切的呼喊，還是沒有得到響應。

    坐在吧檯旁的喬納森-鮑德溫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克里斯，那可是辛辛那提。你知道你在提出什麼要求嗎？我勸你，最好也不要折騰了，還是老老實實待在舊金山吧。」

    辛辛那提，位於俄亥俄州，毗鄰賓夕法尼亞州，靠近東岸。

    從舊金山前往辛辛那提，超過三千五百公里，全力驅車前往，至少需要三十一個小時以上，開車往返是不切實際的，因為比賽在週日上午，而第二天克里斯還要上班。

    這也意味著，飛機是唯一的選擇。雖然說，境內機票並不昂貴；但往返之餘還必須算上食宿，費用也不便宜。專程趕往辛辛那提觀看比賽，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構想。

    喬納森的話語引發了酒吧一片低低的笑聲，溫和而友善，但聽在克里斯耳朵裡，卻無比尖銳刺耳，「你們到底是怎麼了？我們的球隊正在贏得比賽，我們的四分衛正在強勢崛起，你們卻拒絕給予更多支持。我不明白了，你們到底在期待著什麼？難道不是勝利嗎？現在，球隊正在勝利，而這就是你們的反應？上帝，我不認識你們！」

    「呀呼！」酒吧之中，有球迷歡呼起來，「我們喜歡勝利，毋庸置疑。但，克里斯，不要抱太多希望。希望越多，失望就越大。我們留在舊金山，在』喬的酒吧』裡觀看比賽，這不是挺好的嗎？」

    克里斯的怨念和憤怒，在一片和樂融融的歡笑聲之中，苦苦掙扎、幾乎窒息，那種強大的無力感，猶如水草一般，捆綁住了腳踝，「球隊需要我們的支持！陸恪需要我們的鼓勵！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嗎？球隊會越來越好的，我們需要報以更多希望。如果就連我們都放棄了，憑什麼球隊還要繼續努力呢？」

    「我們沒有放棄。我們只是選擇留在舊金山。我們會在這裡支持球隊的。」喬納森高高舉起了啤酒杯，酒吧裡其他所有球迷們都紛紛高聲迎合，「就是就是。」

    克里斯張了張嘴巴，但所有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無能為力。滿腔熱情、滿腹激動，卻找不到支持者和共鳴者，這種孤單和落寞，著實難以形容。

    「我可以加入嗎？」突然，身後傳來了一個歡快的聲音，克里斯的眼睛頓時一亮，猛地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一個，兩個，三個，「前往辛辛那提，有什麼要求嗎？希望不會太苛刻，我十分願意加入！」

    傑夫-洛克，內特-錢德勒，丹尼-裡斯。不久之前剛剛認識的新朋友，卻比那些資深球迷老朋友們還要更加積極主動，克里斯重新點燃了希望的火苗，「唯一的要求，舊金山49人的支持者！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