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050 關鍵球員

    「比賽任務：

    在玫瑰碗比賽之中完成第一次傳球；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玫瑰碗比賽之中完成第一次達陣；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玫瑰碗比賽之中完成傳球碼數；任務要求：至少完成五十碼傳球；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玫瑰碗比賽之中提高傳球成功率；任務要求：成功率至少百分之六十五；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玫瑰碗比賽之中避免被抄截；任務要求：抄截數為零；任務獎勵：基礎點數+1。

    在玫瑰碗比賽之中取得勝利：任務要求：無；任務獎勵：基礎點數+5。」

    腦海裡再次出現了一系列的任務提示，玫瑰碗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基礎點數一口氣就加了五分，而且每一項任務也稍稍有些變化，因為比賽只剩下了最後兩分鐘，任務也做出了相對應的調整。

    不過，此時這些對於陸恪來說卻不重要，他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閱讀這些任務列表，因為這是他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場比賽，玫瑰碗，屬於全美的舞台；因為比賽已經迫在眉睫，留給他們的時間只剩下最後兩分鐘；因為全場的山呼海嘯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身體裡的腎上腺素已經炸裂了開來。

    陸恪需要集中精神，百分百的注意力。

    「夥計們！」陸恪招呼著進攻組的隊友們聚集過來，可是現場的喊叫聲著實太過洶湧，他竭盡全力地大聲喊叫，依舊有種螳臂擋車的感覺，陸恪不得不精簡自己的話語，「我們傳球！中傳和長傳！」

    整場比賽，陸恪都站在旁邊觀看比賽，但他不是觀眾，而是球員，而且還是四分衛。所以，他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比賽的進程，分析己方的進攻戰術，分析對手的防守套路。旁觀者清，離開當事人的角度，總是可以觀察到與眾不同的信息。

    他注意到了，獾隊的防守組整體實力確實不強，他們的角衛和安全衛能力並不出眾，對場地的覆蓋、對接球隊員的盯梢都不夠出色；相對而言，他們採取更多的前沿突襲戰術，在短傳區域之中，採用區域防守，幹擾和控制都明顯更加強勢和密集，同時地面防守能力也表現不俗。

    最重要的，獾隊還有一個關鍵球員：jj-瓦特。

    獾隊充分利用這位九十九號的個人能力，無論是突擊進攻鋒線，對四分衛進行施壓；還是對接球隊員進行擒抱，將進攻提前扼殺，他的表現都十分出彩！在棕熊隊的進攻鋒線面前，幾乎如入無人之境。

    相對應的，棕熊隊的戰術也做出了調整，可惜的是，凱文嘗試了幾次長傳，但效果都不好——

    有時候是進攻鋒線無法阻擋對方的防守球員，倉促出手，準度十分糟糕；有時候是他自己的傳球準度出現偏差，沒有能夠與接球手連線成功；還有時候則是戰術被識破，接球手都被盯梢，沒有空檔，無奈只能選擇中傳或者短傳。

    上半場的兩次達陣，棕熊隊都是利用中傳打開局面，輔佐跑球完成致命一擊。但可惜的是，其餘時間裡，凱文在場上的判斷都不夠準確、出手不夠果決，傳球成功率始終不高，這才使得棕熊隊整個進攻完全陷入了泥潭。

    如果時間充分，陸恪還可以慢慢地打開局面，但現在只有兩分鐘時間，分秒必爭。腦袋裡儘可能不要想得太複雜，回想中場休息時，教練佈置的戰術，然後快速安排下去！

    「尼爾森，埃迪，我需要你們盯緊對方的九十九號！」時間緊迫，但陸恪還是快速地吩咐起來，「記住，你們的任務就是遏制住九十九號，其他防守隊員不要管，交給我們就好！」

    在玫瑰碗舉行之前，昨天陸恪又完成了一次十四天的日常基礎訓練任務，再次斬獲一個基礎點數，他沒有猶豫地加到了觀察視野之上，這一項的分數現在達到了五十五分，再加上六十分的持球跑動、六十分的閃避能力，他希望自己的雙腿可以在接下來兩分鐘時間裡，跑出一片天地來。

    陸恪的視線死死地盯著尼爾森-羅莎里奧（nelson-rosario）和埃迪-威廉姆斯（eddie-williams），這是他左側盲區的兩位球員，他需要他們阻擋住jj-瓦特的突擊，確定兩個人點頭表示了肯定之後，陸恪這才收回視線。

    「兩分鐘，讓我們拿一些達陣吧！」陸恪使用的是複數，而不是單數，這一句信心滿滿乃至狂妄自大的話語，頓時讓所有人都哄笑了起來，大家自然而然地將手掌重疊在一起，低吼一聲，散了開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了再次投入比賽的準備。

    棕熊隊從本方二十碼開始進攻。

    「斑比！斑比！斑比！」玫瑰碗場內的喊叫聲依舊震天響，彷彿這一聲聲的呼喊可以讓他們獲得能量和信心一般，那堅定不移的信念正在為球場注入一股難以想像的聲勢。

    耳邊的呼喊聲是如此響亮、如此嘈雜，瘋狂跳動的心臟漸漸平緩了下來，彷彿那些呼喊聲也緩緩地沉澱消散，陸恪的視線變得無比專注起來，目不轉睛地看著進攻鋒線對面的防守球員，觀察著防守陣容、觀察著防守模式，然後揚聲喊道，「3，33。」

    這是大學聯賽，不是職業聯盟，戰術選擇相對有限。在兩分鐘之間內，想要完成達陣，時間控制至關重要。

    雖然目前棕熊隊依舊還有兩次暫停在手，但時間控制方面依舊是不利局面，這要求接球手每一次完成接球的同時，還能夠跑出邊線，將時間暫停下來，否則他們只有兩次暫停機會，其他時間就只能選擇無聚商進攻，儘可能將進攻速度提起來，寄希望於能夠完成達陣。

    兩分鐘時間，聽起來無比漫長，但在橄欖球比賽卻無比短暫。這不是籃球比賽，毫秒之間也可以逆轉比賽。

    現場的喊聲著實太過兇猛，以至於陸恪不得不左邊喊一次，右邊再喊一次，確保所有的隊友都聽到戰術口令，然後這才放低的身體姿態，準備開球。

    2011年的玫瑰碗，陸恪職業生涯的第二場正式比賽，兩分鐘的舞台。他，來了！

    「攻擊！」

    陸恪揚聲嘶吼到，雙手立刻就感受到了橄欖球的觸感，腳步開始快速後撤步，拉開空間，視線飛快地掃瞄全場，在提前商量好的跑動路線之上，尋找著接球手的身影，但還沒有來得及看到任何球員的身影，視線餘光裡就看到了一個黑色陰影飛撲了上來。

    跑。

    這是陸恪大腦神經的第一反應，當下就朝著反方向跑了出去，四分之一毫秒？還是半毫秒？條件反射的督促之下，陸恪已經做出了最快的回應，但速度還是不夠快，持球跑動能力的短板在對手的優秀天賦面前被放大到了極致，他幾乎只跑出去了兩步，身後就湧過過來一股氣浪，凶狠地撲了上來，重重地將他撲倒再次。

    陸恪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橄欖球死死地保護在懷中，避免掉球。身體猶如一袋土豆一般砸在了地上，嘴巴裡甚至還品嚐到了草屑的味道，肌肉開始發出疼痛的哀嚎。

    可此時此刻，陸恪卻根本顧不上疼痛，一股腦地站立起來，憤怒地朝著尼爾森和埃迪嘶吼到，「防守！防守！你們他/媽地都隱形了嗎？」

    九十九號，剛才撲上來的就是九十九號，jj-瓦特。

    這是陸恪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這位明星球員，白嫩而青澀的臉龐之上還有沒有褪去的汗毛，雙頰在激烈的運動之中泛起了淡淡的粉紅色，就連眼眶也染上了些許色彩，方正的臉型、硬朗的肌肉和壯碩的體格，他就像是一隻猛獸般，反應速度遠遠超出了陸恪的想像，沒有留下太多空間，直接完成了擒殺。

    瓦特！瓦特！瓦特！上場之前，陸恪就已經意識到了他的危險，千叮嚀萬囑咐，結果第一檔進攻還是輕輕鬆鬆地給瓦特實現了突破！完成擒殺！難得一見地，陸恪發火了！

    面對陸恪的怒火，尼爾森和埃迪都沒有開口，默默地垂下腦袋，承認了自己的失誤，無可辯駁。

    不過，陸恪沒有再繼續追究下去，而是對著其他對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列陣。他們沒有時間了。

    隨後陸恪就意識到，剛才的後撤步，足足往後退了六碼——即使如此，瓦特還是第一時間殺了上來，短程爆發力著實太過可怕了！

    現在，棕熊隊直接推到了己方十四碼的位置，這不僅意味著他們開球的位置無比難受，還意味著他們這一檔進攻必須完成十六碼，進攻失敗的幾率似乎正在上升。

    沒有時間後悔和懊惱了，分秒必爭，陸恪重新組織了隊友們，再次完成列陣。視線再一次落在了眼前的防守球員身上，不過，陸恪沒有刻意尋找瓦特的身影，而是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冷靜而客觀地做出全局判斷。

    陸恪知道，瓦特會再次突擊。他需要盡快出手，短傳是最好的選擇，但短傳……

    專注，此時陸恪的注意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專注，腦袋裡靈光一閃，然後就揚聲喊道，「橘子果醬！5 ，24，橘子果醬！」陸恪竭盡全力朝著兩側的隊友們大聲喊道，「橘子果醬！」

051 膽大心細

    陸恪正在解讀對方的防守陣型，在此之前，獾隊始終採用了區域防守加鋒線突擊的戰略，最大程度地限制了四分衛的發揮，棕熊隊的進攻鋒線確實是招架無力。

    靈光一閃，陸恪腦海裡出現了方案。

    如果對方繼續使用區域防守，那麼他就充分利用近端鋒的強側，依仗洛根的個人天賦，強行突破短碼數，然後有條不紊地推進，打亂對手的防守節奏。剛才的戰術，「橘子果醬」，這是一個最簡單的移位口號，可以理解為試探對方防守陣營的站位——

    橘子果醬意味著，近端鋒必須更換起跑位置。對方防守球員會跟著近端鋒跑，那就是人盯人戰術，對方防守球員無動於衷，那就是區域防守戰術；同樣的策略還可以更換成為跑衛移動位置，對方防守球員跟著跑衛跑，那就是區域防守戰術，對方防守球員無動於衷，那就是人盯人戰術。

    「5，24」是球隊站位調整，聽到口令之後，整個進攻組的位置都會稍稍調整，身為近端鋒的洛根跑到左側，和約翰一前一後，兩個接球手的位置重疊，可以互相掩護，也可以互相遮擋，同時不同跑動路線也扯動對方的防守球員。

    同時，面對洛根的跑動，對方無動於衷的話，這就意味著他們選擇延續區域防守，那麼陸恪就傳球給洛根，按照如此口令，傳球應該是一個三到四碼的空檔，靠左側。這是出手快如閃電的一個戰術，對方的九十九號根本來不及突襲，傳球就已經完成了，陸恪賭的是他和洛根的默契，還有洛根的接球能力。

    但，如果洛根的跑動扯動了對方的防守呢？

    現實情況正如預期，洛根從陸恪身後繞了一圈，跑到了左側，站到了約翰身後。這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頓時讓獾隊的防守球員慌張了。

    棕熊隊的左側本來就有一名外接手，而跑衛也站在陸恪的左手邊，現在再加上一名近端鋒？整個左側頓時就變得臃腫起來，似乎擺明了，這就是一個陷阱，吸引著防守球員堆積到他們自己右手邊的陷阱，但問題是，即使明明知道是陷阱，他們也不得不踩進去——否則陸恪真的朝左側傳球呢？

    近端鋒所在的一側本來就是強側，再加上跑衛和外接手，這就等於有三個接球點。

    於是，獾隊的防守組成員們交換了一個視線，最後一名線衛跑出了陣型，站到了洛根的正對面。但其他防守球員的位置都沒有改動，依舊保持了區域防守和突擊戰術的框架。

    但陸恪眼睛卻微微一亮，即使獾隊依舊擺出了區域防守的架勢，但一名線衛分派出來，專門盯梢洛根，這也就意味著，球員防守區域勢必發生錯位，為了避免覆蓋區域出現漏洞，他們必須改為人盯人防守，這也意味著——區域覆蓋不再是完美的了。

    沒有任何猶豫，幾乎是看到對方那名線衛跑出去的身影，陸恪就一個跨步走了上前，大聲喊道，「99，99。」這不是戰術數字，而是對方球員號碼，意思就是，中鋒開球之後，不需要遮擋四分衛，而是朝著九十九號撲過去，阻擋對方，其他進攻鋒線則見機行事。

    這種戰術叫做核心防守戰術，四分衛經過觀察和分析，識破出對方的防守重心或者是防守漏洞或者是防守中心，然後通過改變戰術，將進攻陣型改變，破壞對手的防守套路。

    對於年輕的大學四分衛來說，聰明人著實不少，他們可以閱讀出對手的防守陣型，但卻無法制定相對應的戰術，也無法思考出相對應的方案。陸恪今天就做出了大膽的嘗試，甚至是瘋狂的嘗試。

    不過，陸恪沒有反覆思考、反覆猶豫，喊話完畢之後，再次喊道，「6，14」，這次才是真正的戰術變更，徹底改變了剛才的進攻策略，「6，14！」陸恪重複地喊了三遍，確保每一位球員都接收到信息，然後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宣佈了開球。

    抓住橄欖球之後，陸恪沒有任何猶豫，邁開腳步就朝著左側開始移動，剛才連續三次眼花繚亂的戰術佈置，獾隊的防守組已經完全失去了準頭；開球之後，所有防守對位都發生了變化，瓦特正準備再次展開突擊，結果卻遭遇到了兩名球員一左一右地夾擊，動作不由一滯。

    瓦特個人天賦出眾，但他不是阿波羅。

    獾隊的突擊戰術陷入了停滯，不是完全被遏制，僅僅只是半秒的停頓，但就在這半秒的時間之內，場上卻瞬息萬變，約翰跑出去了，馬庫斯跑出去了，洛根也跑出去了，獾隊的防守果然變成了人盯人，區域覆蓋面「刷拉」地撕開了一道口子。

    一道口子，一個錯位，整個橄欖球賽場就這樣打開，寬闊的視野盡收眼底，陸恪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四位接球球員的跑動路線，還有一對一防守的球員位置，所有情況瞭如指掌，他沒有倉促出手，然後調整著腳步，視線餘光捕捉著進攻鋒線的阻攔情況，嗅到了戰機之後，沒有任何遲疑，抬起右手臂，小弧度地揮動，乾淨利落地將橄欖球投擲了出去！

    短傳？不，中傳！

    陸恪居然選擇了中傳！這是一個十五碼左右的傳球，傳球的弧度不高，稍稍劃出了一道小小的弧線，輕輕鬆鬆地越過了前線的密集覆蓋區，猶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牢牢地抓住了全場所有觀眾的視線。

    但問題就在於，陸恪傳球的那個空檔沒有接球球員！難道這是一個錯誤的傳球？

    不對，有！約翰的身影出現了，速度提到了極致，防守他的是一個塊頭壯碩的球員，從右側衝撞過來，但約翰猛地提速，輕盈地繞過了擒抱，對手僅僅只是拍打了一下約翰的腰際，沒有能夠抓住，也沒有能夠打亂約翰的速度。

    然後，約翰的衝刺速度越開越快、越開越快！咬緊牙關，竭盡全力，但判斷似乎出現了失誤！約翰剛才的判斷，認為這個傳球的弧線相對平緩，推送力量又十分強勁，前衝的速度飛快，他認為這是一個十七碼的傳球，等反應過來時，這才發現，自己跑過頭了——現在還沒有，但是在慣性之下，他勢必會跑過頭。

    十五碼，這就是一個十五碼的傳球！傳球的準度遠遠超乎想像，幾乎可以說是指哪打哪。之所以說是「幾乎」，那是因為左右的方位還是出現了半碼的誤差，相對於陸恪的短傳和長傳來說，精準度還是有待進一步提升。但可以肯定的是，約翰判斷失誤了。

    怎麼辦？

    約翰順著前衝的速度，猛地一個轉身，朝著右側飛撲過去，牢牢地將橄欖球收入懷中，但身體卻根本抵擋不住慣性，在空中扭轉了半圈，踉踉蹌蹌地飛了出去，不要說繼續前進了，下一秒地心引力就死死地拉住了約翰的身體，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飛濺起一片草屑！

    護球，護球，護球。

    這是約翰腦海裡唯一的想法，他整個人蜷縮起來，死死地保護著橄欖球，不要出現掉球，也不要被對方破壞接球，就這樣牢牢地抱在懷中。

    睜開眼睛，然後約翰就看到了裁判走過來的身影，示意接球成功，約翰一骨碌站了起來，將橄欖球扔給了裁判，左右看了看，試圖確認自己的落地位置。

    場邊有一名專門負責丈量的裁判，每一次都會舉著一個紅牌子，只要越過這個紅牌子的位置，就意味著進攻組完成了這一次進攻的最低要求，可以繼續進行下一輪進攻；紅色牌子之上還有數字，分別是阿拉伯數字一到四，相對應進攻的檔數，第一檔還是第四檔。

    約翰看向了紅牌子，上面的數字是」2「，示意此時是第二檔進攻；但他卻發現自己的位置十分曖/昧，就站在紅牌子的位置，說不定到底是過了還是沒過。此時就需要由裁判判決了——裁判們會用專門的道具進行丈量，得出結論。

    約翰沒有時間思考，因為陸恪已經帶領著進攻組壓了上來，他快步走了上去，加入了隊友行列，然後就聽到陸恪揚聲說道，「不要理會！我們不存在第三檔還是第四檔，也不在乎剩下一碼，還是十碼！」

    對於棕熊隊來說，任意球得分已經沒有意義，他們現在就必須達陣，而且沒有退路。所以，正如陸恪所說，其他都沒有意義了，他們必須全神貫注。

    此時裁判們進行丈量，確認碼數，最大的好處就在於，時間暫停下來了。陸恪可以重新安排進攻。

    「我們還是繼續傳球，不管對手的防守策略是否改變，傳球都是必須的！」陸恪斬釘截鐵地說道，「區別在於短傳還是中傳，你們注意聽我的口號！九十九號，這是對方的關鍵球員！」陸恪再次強調到，「注意盯防，注意盯防！其他的突擊，整體強度都不夠，即使突破了，不要擔心，交給我和馬庫斯！」

    這是下策，在正常比賽之中，這是不明智的，但在緊要關頭，陸恪必須將所有戰術化繁為簡，將進攻組的注意力凝聚起來。所以他做出了取捨。

    「相信我們！即使這一波進攻失敗了，下一波也肯定能夠成功！」陸恪簡單地做了收尾，然後就招呼著，大家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052 勢不可擋

    棕熊隊進攻組所有球員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做好了下一輪進攻的準備；與此同時，裁判也已經完成了丈量。果然，剛才那一檔進攻沒有完成，還剩下幾英吋——也就是說，短於一碼。

    三檔進攻，數英吋。

    棕熊隊的進攻鋒線已經完成列陣，見狀，獾隊球員不得不立刻匆忙上陣，然後陸恪就仔細打量了一番，對方還是選擇了區域防守，同樣的套路再使用第二次？還是選擇全新的戰術？

    陸恪腦海裡思緒飛快地轉動，揚聲喊道，「11，11。」轉頭再次看向了另外一側，「11，11。」確保隊友們收到信號之後，隨即就宣佈開球。

    雙手接球之後，陸恪沒有後撤步，而是朝著左手邊平移了三個大步，隨後轉身，朝著右手邊六步、斜前方兩碼的位置傳出橄欖球，然後……馬庫斯就出現在了那個位置！身為跑衛的馬庫斯，此時卻被當做了接球手使用，整個進攻快如閃電，獾隊的防守球員根本來不及展開突擊，陣容頓時就混亂了，他們不得不轉身過去防守馬庫斯。

    「開球！傳球！短傳！」柯克激昂的解說聲傳了過來，「馬庫斯-林奇，馬庫斯完成了接球，哇哦，獾隊的角衛完全沒有預料到，啟動方向判斷失誤！馬庫斯朝著內側一切，站在旁邊的洛根切換過來，撞擊了一名擒抱球員；馬庫斯贏得推進空間，晃過了一名球員！兩名球員！連續閃躲過兩次擒抱之後，完成了持續推進！空檔！獾隊徹底措手不及，防守撕裂出了一個空檔，馬庫斯在持續推進！三碼、五碼、八碼，七號立功了！獾隊的七號，亞倫-亨利（aaron-henry），今年的大一新生！」

    「亞倫的擒抱避免了一場噩夢，馬庫斯推進了八碼之後，被擒抱倒地。」柯克喉嚨乾澀得厲害，卻來不及喝水，「讓我們重新觀看一下這次進攻。陸恪開球之前改變戰術，馬庫斯位列隊伍的右側，迷惑了對方的角衛，跟進移動到了這一側，暴露出了區域防守的意圖。陸恪選擇了一次簡化版本或者說改良版本的屏風短傳戰術，以自己為目標，吸引防守球員的注意力，然後快速完成傳球，交給跑衛，由近端鋒和右截鋒完成開路！」

    所謂的屏風短傳，可以簡單理解為四分衛吸引所有的攻擊火力，將防守球員全部拉過來，就好像放風箏一般，等防守球員包圍過來時，四分衛進行傳球——短傳，越過防守球員的頭頂，將球傳給隊友。此時，防守球員大部分力量都被四分衛牽制，同時進攻組的進攻鋒線也圍繞在接球隊友的身邊，為他開路，讓完成接球的隊友可以一鼓作氣前衝，推進更多碼數。

    剛才的整個戰術就是簡化版的屏風短傳。

    陸恪吸引防守焦點，不過他的腳程不夠快，所以拉風箏沒有拉太遠，僅僅只是偏離了重心，然後就立刻利用時間差完成傳球，這一左一右的晃動，導致防守球員重心不穩，為馬庫斯贏得了寶貴的突擊時間，最終完成這檔進攻——

    不僅輕輕鬆鬆完成了數英呎的進攻要求，而且還一鼓作氣地推進了八碼！

    「獾隊的防守套路完全被陸恪解讀，乾淨利落地兩次傳球，徹底打亂了獾隊的部署，一鼓作氣就來到了本方二十八碼的位置，前前後後只用了三十五秒，包括了第一檔進攻被擒殺所耽誤的時間。」柯克連珠炮一般地完成瞭解說，對於電台解說員來說，他們必須將場上發生的點點滴滴全部都匯報出去，快嘴就是基本技能，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來不及說話的急迫了。

    但今天，柯克再次感受到了。因為棕熊隊再次發起了進攻，沒有給獾隊留下任何喘息時間。

    陸恪快速後撤步，抬起了右手，就準備傳球，這一個動作讓獾隊的防守組不知所措，一方面恐慌著陸恪繼續傳球成功，一方面又擔心著突襲失敗，導致丟掉長傳防守。猶豫之間，只有瓦特一個人衝了上前，猛虎下山般地撕破了棕熊隊的防守，但下一秒瓦特內心就開始驚呼「不好」，因為……陸恪傳球了。

    不對，不是傳球，而是交接球。陸恪將橄欖球交給了馬庫斯！這不是一次傳球，而是一次假傳真跑，跑球！

    千鈞一髮之際，瓦特幾乎就要扭轉身體，朝馬庫斯衝過去，但身體慣性還是難以控制，他狠狠地朝著陸恪撞擊了過去，卻眼睜睜地看著馬庫斯從右手邊衝了過去。此時獾隊的整個防守組都已經被迷惑了，所有人都在試圖覆蓋自己的防守區域，只留下與跑衛對位的線衛進行防守，但棕熊隊的進攻鋒線卻成功執行了掩護，將衝上來的線衛撞擊開來，留下了一條康莊大道。

    馬庫斯勢如破竹地大步前衝，一鼓作氣地衝刺出去。不過，僅僅只沖了七碼，短傳區域的嚴密覆蓋就衝了上來，將馬庫斯摁倒在地，結束了這一次跑球進攻，無比成功的跑球進攻。

    站在場邊的教練組沒有任何猶豫，當機立斷地要了一個暫停。

    傳球進攻時，橄欖球是在空中飛行的，所有球員都飛奔起來，消耗時間自然是相對比較短的；跑球進攻時，整個進攻鋒線猶如推土機一般開路，然後跑衛尋找縫隙推進，整個推動過程是與防守組正面對峙的過程，消耗時間則是相對比較長的。

    在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如此短的時間裡，跑球進攻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但恰恰是這種出人意料的選擇，卻再次撕開了獾隊的防守，成功完成推進，然後教練組立刻就喊了暫停，整個配合天衣無縫，僅僅只消耗了八秒，現在比賽時間還剩下一分十七秒，而棕熊隊已經來到了己方三十六碼的位置，不知不覺已經迫近了半場！

    但陸恪知道，速度還是太慢了。如果按照如此推進速度，他們肯定沒有辦法完成達陣，不過陸恪依舊沒有慌亂，連續三檔進攻的成功，完成了推進，鼓舞了士氣，破壞了對方節奏，一舉三得，這都是在為後續的進攻做鋪墊。

    再次帶領著隊友們上前，在三十六碼線出完成列陣，陸恪仔仔細細地做出了戰術安排。

    四十秒的暫停時間，陸恪需要再次理清思路，同時也需要重新做出安排，「他們在害怕我們！」陸恪揚聲說道，「他們剛才連續三檔進攻都錯位了，我們的推進，他們根本阻擋不住！現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徹底摧毀他們的信心！他們可不是依靠防守走到今天的，但我們，卻是依靠進攻走到今天的！」陸恪緊緊地握了握拳頭。

    視線落在了每一個隊友身上，透過頭盔，可以看到那一個個堅毅的視線，信心滿滿！

    「九十九號，他依舊是一個威脅，但他終究只有一個人，不要擔心！我唯一祈禱的就是，不要擒殺！我絕對不是因為摔倒和撞擊太疼了才這樣說的，而是比賽時間，比賽時間沒有剩下多少了。」陸恪此時此刻還有心思開玩笑，惹得所有隊友們都輕笑了起來，「尼爾森，埃迪，你們需要幫忙嗎？」

    兩名球員防守對方一名球員，如果這還要幫忙，他們就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陸恪幾乎是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死死地扼殺對方的九十九號，放任其他防守球員進行突擊，這在此前三檔進攻之中收穫了成功，但這就好像與死神博弈一般，只要一次失誤，那就是滿盤皆輸。

    如果這樣，尼爾森和埃迪還擋不住九十九號，他們就是真正的罪人了。

    「不要！」「當然不要！」「滾！」尼爾森和埃迪兩個人懊惱地說道，那姿態再次讓其他隊友們笑了起來。

    「我們需要再次提速！」陸恪的話語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洛根更是毫不客氣地說道，「你瘋了！」

    陸恪迎向了至交好友的視線，「怎麼，你做不到？」這一下，洛根就頓時洩氣了，翻了一個白眼，「誰說的，你儘管放馬過來！」

    「那好，接下來這檔進攻，我們這樣進行！」陸恪腦海裡已經有了戰術模板，他們必須繼續提速，進一步打亂獾隊的防守組，比賽只剩下七十七秒了，還有六十四碼需要進攻。陸恪不斷反覆地在心底重複，不要著急，不要著急，著急只會壞事，大腦無比冷靜，但血液還是無法控制地沸騰了起來。

    「上帝！上帝！」內特-錢德勒雙手死死地抓住扶手，渾身肌肉緊繃到了極致，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距離比賽結束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而他們距離達陣區還有如此遙遠的一段距離，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

    「內特，有點信心好嗎？」傑夫-洛克卻是情緒亢奮，慷慨激昂地嘶吼著，「我們正在贏球，我們正在贏球！斑比會達陣的，相信我！」

    「斑比！斑比！」斜前方一個人突然躥了起來，高舉著雙手，奮力喊叫著，傑夫和內特雙雙投去了視線，那傢伙赫然是丹尼-裡斯，他轉過頭，看向了大家， 「兄弟們！給我們的球隊一點支持！快！他們需要我們！斑比！」

    應援聲似乎還沒有消失太久，現在就再次響了起來，全場連成一片的加油聲，聲勢漸漸攀升起來，形成一股強大的龍捲風，呼嘯地在玫瑰碗場內旋轉起來，那整齊劃一的喊聲鋪天蓋地地宣洩而下，再一次撼動整個世界。

053 險中求勝

    陸恪走了上前，站在自己進攻鋒線的身後，呼喊聲從四面八方蜂擁下來，「斑比！斑比！斑比！」整個玫瑰碗再次沸騰了，那滔滔不絕的能量，根本就不像經歷了一整場比賽，瘋狂地宣洩而下，全世界都在呼喚著他的名字，全世界都在期待著他的表現，更重要的是，全世界都在期待他的勝利！

    陸恪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耳邊依舊可以聽到那山呼海嘯的喊聲，但大腦卻已經波瀾不驚，甚至可以感受到血液快速流動的聲響，腎上腺素就這樣炸裂開來——

    閱讀防守，閱讀防守，閱讀防守。

    出人意料地，獾隊的防守組依舊沒有做出調整，延續了之前的區域防守策略，陸恪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也許是他們相信著這一套防守依舊可以取勝，也許是他們暫時沒有有效的戰術策略，以不變應萬變反而更加有成效……但，這對陸恪來說是好事！

    後撤步，快速後撤步，視線餘光可以看到改變了突擊戰術的瓦特，但突擊意圖依舊非常明顯，尼爾森和埃迪的聯手阻擋住了瓦特；視線餘光還可以看到其他防守球員的突襲戰術顯得十分混亂，棕熊隊進攻鋒線剩下的三個人，卻成功將他們攔在了外面，當然，馬庫斯也幫了一點小忙……

    更為重要的是，陸恪捕捉到了接球手的跑球位置。等等，整個區域防守的強度比想像中更加密集了，每一個角落似乎都被覆蓋住了，沒有空檔！

    約翰，約莫兩碼之外有一名防守球員，伺機而動；洛根，左手邊五碼、右手邊三碼各有一名球員；科裡-哈奇（cory-harkey），外接手，斜前方三步遠有一名防守球員；克里斯蒂安-楊特（christian-yount），最後一名外接手，整個人深陷短傳區域的包圍圈……

    馬庫斯？馬庫斯正在幫忙阻擋防守組的突襲。

    該死的，對方減少了用在突襲的防守球員人數，增加了區域防守人數，整個區域覆蓋變得更加密集起來，傳球目標頓時就變得危險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

    思考時間著實太長了，必須做出決定，因為進攻鋒線所形成的口袋正在快速壓縮，雖然防守球員沒有能夠突破鋒線，直接與盧克發生「親密」接觸，但口袋的不斷壓縮，留給陸恪的傳球空間已經沒有多少了，於是，陸恪沒有再繼續思考，殺伐果決地將橄欖球投擲了出去。

    果然，下一秒整個口袋就完全收攏完畢，嚴嚴實實地將陸恪擁擠在中間，防守球員的手臂還在不斷拍打著陸恪的頭盔和肩膀，試圖破壞傳球——又或者是試圖毆打四分衛。

    橄欖球已經傳了出去，那麼傳球情況到底如何呢？

    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橄欖球之上，識破了傳球線路，防守球員第一時間就撲了上去：洛根-紐曼！陸恪最信任的傳球目標，同時也是棕熊隊進攻組最重要的進攻燈塔。

    洛根快速地奔跑著，但同時，一左一右兩名球員已經撲了上來，不僅如此，旁邊還有一名球員飛奔過來補防，於是，洛根就陷入了三麵包抄的困境。

    全神貫注之中，洛根絲毫不顯慌亂，一邊奔跑著，一邊死死盯住傳球，視線餘光還來得及打量一下周圍防守球員的位置，右手邊的球員僅僅只是兩個跨步就欺身上前，死死地卡住了位置，不斷用身體碰撞洛根，試圖晃動洛根的重心。

    但，雙方都在急速奔跑，衝撞力量不穩；而且洛根人高馬大，強壯有力，根本不害怕正面碰撞，步伐穩定。

    電光火石之間，傳球已經拍馬趕到，洛根高高舉起了雙手，從對方防守球員的頭上硬生生地摘下橄欖球。就在此時，斜後方伸出了一隻手，試圖拍掉洛根手裡的接球，顯然，另外一名防守球員也到位了。

    「沒有傳球目標，獾隊的防守十分到位，倉促之下，陸恪出手。」柯克行雲流水的解說滔滔不絕，「洛根！陸恪再次將橄欖球傳給了球隊的第一接球目標，洛根-紐曼。三名防守球員包圍了上來，洛根凌空跳躍起來，從對手頭頂之上拿下橄欖球！哇哦，洛根完成了接球！洛根完成了接球！在三名球員的包夾之下，甚至還有一名球員試圖破壞接球，但洛根牢牢地抓住了橄欖球！沒有問題，裁判給予了確認，接球完成！」

    「讓我們再回看一次！獾隊的區域防守完全箝制住了所有接球目標，最終陸恪選擇了最穩妥也最強勢的接球對象——洛根-紐曼，這是一記二十一碼的傳球，完全沒有接球空間，三名球員的包圍之下，洛根憑藉個人能力，強勢完成接球。防守球員完全沒有能夠辦法，一名球員卡位，一名球員撞擊，一名球員破壞傳球，但！接球還是完成了 精彩！精彩絕倫！」

    「關鍵時刻，陸恪和洛根完成了連線，沒有任何戰術可言，完完全全依靠個人能力，棕熊隊再次完成了推進，不可思議的推進！」

    柯克的話語一串接著一串，他的聲音已經沙啞，但情緒卻根本平復不下來。不僅僅是他，此時整個解說席都已經沸騰了，在不可能的情況下，棕熊隊卻製造出了可能。

    這不是完成接球那麼簡單，甚至不是二十一碼傳球那麼簡單，而是在僅僅不到六秒的時間裡，一鼓作氣往前持續推進，勢如破竹地殺入了對方半場，現在站在了四十三碼線之上！火中取栗，險中求勝！

    精彩！絕對精彩至極！

    約翰、科裡等人衝了上來，將獾隊的防守組球員都推開，然後伸手將洛根拉了起來，每個人都亢奮地呼喊到，「好樣的，夥計！幹得漂亮！」

    洛根卻是推開了自己的隊友們，笑容滿面地朝著陸恪衝了過去，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快速沖上去，然後和陸恪雙雙跳了起來，撞了撞胸，然後同時嘶吼起來，猶如綠巨人浩克完成了變身一般，「啊啊啊！」

    剛才就是一場豪賭，在幾乎沒有生機的情況下，陸恪選擇了僅有的一線生機。他需要利用的不是約翰的速度，而是洛根的力量，所以，他放手一搏，並且取得了成功，迎來了豐厚的回報！

    亞當-克萊恩瞇起了眼睛，剛才這個傳球，有點意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洛根身上，不可否認，擊敗三名防守球員，生吃對手，完成傳球，洛根展現了自己的天賦、能力和意志力，無疑是最大功臣；但，亞當的視線卻集中在那名四分衛身上。

    危機時刻的準確判斷，緊要關頭的毫不手軟，撇開防守閱讀不說，可能是那名四分衛識別出了洛根的區域防守球員，身體對抗落於下風，也可能僅僅只是因為單純信任洛根的能力，條件反射地完成了傳球，但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那名四分衛的傳球無比精準，力道、方向、弧度，沒有絲毫偏差，最後穩穩當當地落入洛根的懷抱裡。

    可惜此時坐在觀眾席上，他沒有辦法觀看回放，但剛才視線的判斷，洛根在人群之中接球，但傳球卻無比穩當而精確，幾乎是猶如提前計算準確的，洛根的接球絲毫不費力，這才是他避開了破壞傳球的那隻手的重要原因。

    這名四分衛有點意思。

    亞當不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腦開始快速運轉起來，比賽還剩下七十一秒，並且正在流失，他覺得這七十一秒應該會非常精彩。果然，那名四分衛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開始了下一檔進攻，不過，這是魯莽衝動，還是智珠在握？

    陸恪的舌尖可以品嚐到血腥氣息，他的大腦十分清晰，甚至比平時還要更加清晰，他知道剛才那一記傳球，幾乎可以說是死裡逃生，運氣佔據了一部分；但，他不能寄希望於運氣，在體育賽場上，一旦開始依賴運氣，就意味著崩盤的開始，他必須相信自己的實力，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實力！

    那麼，接下來這一檔進攻應該如何展開？

    屏風短傳？野貓陣？假跑真傳？交叉換位？

    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視線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的防守組。人人都說，獾隊的防守組實力不濟；但只有真正站在對方的面前——尤其是jj-瓦特面前，才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壓力，他應該如何選擇戰術？

    「草莓果醬！」陸恪再次揚聲喊道，可是這一次卻不是為了試探對方的防守陣型，而是真正地執行戰術。

    聽到口令，馬庫斯就開始跑動起來，他原本站在陸恪的身後，但此時卻跑到了右側，站在外接手的內側，似乎成為了有一名進攻鋒線，又好像是作為接球球員，模糊的站位讓人識別不清楚，然後陸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1，兩個1」，他是真的這樣喊的，不是「11」，而是「兩個1」 ，這一連串戰術口號，聽起來就像是電腦二進制編程。

    獾隊的防守組猶豫了片刻，但還是沒有上當，沒有人移動，然後瓦特就看到陸恪彎下腰，再次重複了一遍戰術，「1，兩個1」，他的視線一動不動地瞄準了陸恪，彷彿叢林之中的獵豹，做好了捕捉獵物的準備。這一次，他將一擊致命，撕裂獵物的喉嚨，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生機。

    「開球！」口令出來，瓦特猛地撲了上去，強勢出擊！

一封來自少年的感謝信

    轉眼之間，「灣區之王」上傳就即將滿一個月了，過去這段時間裡，這本書受到瞭如此多肯定，著實是讓少年受寵若驚。

    老實說，當初決定寫一本橄欖球的，少年自己也心裡沒底。競技是小眾題材，而橄欖球則是小眾之中的小眾，此前兩本書已經非常小眾了，這次將挑戰更加小眾，哈。少年僅僅只是憑藉著自己對橄欖球的喜愛，當然，還有其他幾個球友的慫恿和鼓勵，動筆寫了這本書，對於成績，著實不敢奢望。

    現在，「灣區之王」的收藏其實還沒有過兩千之數，再次證實了「小眾之中的小眾」之名，但看著推薦票和書評區的活躍，尤其是這一週的推薦票爆發，內心的感動真心無法形容。當然，還有慷慨打賞的書友們，少年都一一記在心中。

    專門撰寫了這個單章，就是為了表示真心的感謝，感謝每一位支持本書的讀者，謝謝大家！

    既然開了單章，就順帶說說本書吧。

    首先，少年是一名橄欖球的業餘愛好者，喜歡的時間不長，12年才開始看橄欖球，而且觀看的比賽著實不多；同時，少年是一個不玩遊戲的，系統設定估計有不少漏洞，這又是第一次寫競技文，希望bug不會多到讓人翻白眼。正是因為如此，歡迎各位書友提出意見，少年需要這些意見的反饋。

    關於書評區提到的長期鍛鍊，身體素質必然有所提升。這一點其實書中提到過了，第22章；身體素質確實會因為日常鍛鍊而自動增長，各項分項數據也會有所變化。不過書友抱怨說，這個細節太細微了，不容易注意到，少年在之後的章節裡還是會再次強調的。

    其次，第一卷「大學時代」即將結束。關於第二卷，少年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寫選秀，還是直接寫進入聯盟，反反覆覆深思熟慮之後，考慮到此前的設定，也考慮到故事的背景，少年還是決定把選秀單獨拿出來寫。

    決定作出之後，內心也是難免有些忐忑，對於競技來說，比賽終究還是核心環節，足夠熱血，足夠刺激，第二卷聚焦於選秀，這意味著爽感和進度都會稍稍放慢；但，少年還是會努力把選秀寫好的，希望可以寫出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是比賽之外的東西，真正地將少年所瞭解的橄欖球世界，呈現給大家。

    當然，歡迎大家提出意見，少年會虛心改正的。目前少年正在為上架努力存稿，因為存稿的關係，對於某些意見的回應和反饋，可能在後續章節裡不會第一時間呈現出來，但還是感謝書友們提出的意見，幫助少年撰寫出一部更好的作品。

    最後，「灣區之王」每天更新時間為晚上八點和十點；關於坑品，請相信少年吧，看看少年過去兩本書就知道了，即使沒有簽約，兩百萬字也是順利完本的，之所以選擇橄欖球，也是因為熱愛，這才動筆，不會放棄的，所以，放心入坑吧。

    鞠躬感謝各位書友的給力支持，也希望書友們能夠繼續支持下去。對了，希望大家多多幫忙宣傳，目前收藏還沒有過兩千，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過三千哇，呵呵。求收藏，求推薦，求書評……還有，求打賞！

    謝謝大家！真心感謝！

054 絕境爆發

    開球之後，陸恪就牢牢地抓住了橄欖球，快速後撤步，才剛剛揚起右手，然後就看到進攻鋒線已經岌岌可危，瓦特簡直就是一隻猛獸，凶狠殘暴地撞擊上來，進攻鋒線就猶如風中殘燭一般，隨時都可能決堤。

    陸恪高高地揚起下巴，尋找著接球手們的位置，他們正在擺脫防守球員，速度沒有完全提升起來，這才剛剛跑過三十五碼線，距離不夠，還是不夠。

    陸恪快步朝著左斜後方再次撤了兩步，但下一秒就看到了瓦特已經突破了進攻鋒線，張開雙臂飛撲了過來。見鬼！這傢伙就是猛獸，完全的猛獸！

    單純比拚力量和速度，陸恪根本不是瓦特的對手，至少現階段還不是。

    電光火石之間，陸恪站在了原地，沒有第一時間閃躲，而是微微停頓了半秒，眼看著瓦特撲了上來，他這才一個矮身，頭頂上感覺到了一股風暴席捲過來，左肩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幾乎就要站立不穩。

    陸恪後退了半步，穩住了身型，左腳猛地一蹬，朝著右側跑了出去，視線餘光瞥了一眼，然後就看到瓦特整個人失去了重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這至少可以為他爭取兩秒時間，陸恪連忙收回注意力，快速往右側移動。

    僅僅三步，僅僅朝右側移動了三小步，陸恪就再次看到了兩名防守球員撲了過來。前有狼，後有虎，偏偏在這個時刻，進攻鋒線徹底成為了一個篩子，獾隊防守組被擊得支離破碎，視野之內可以清晰地看到兩個大個子撲了過來。

    警報！警報！警報！

    陸恪陷入了絕境，右側兩名球員包夾過來，徹底切斷了他所有的生路，左側還有剛剛倒地的瓦特，隨時都可以站立起來，而且左側是盲側，他還不知道是否有其他防守球員完成了突破，這就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局。

    在這裡被擒殺，時間的損失絕對是他們無法承受的，更重要的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可不見得能夠避開瓦特。

    腦海裡一片清明，陸恪牙關一咬，再次硬生生地完成變向，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月的瑜伽練習起到了作用，身體在危機之前無比柔韌，始終沒有失去重心，重新朝著左側突擊，避開了右邊兩個飛撲過來的黑影，視線餘光捕捉到了迅速站立起來的瓦特，不過因為重心不穩，瓦特沒有能夠完全站立，但他還是依靠著雙手雙腳衝了過來！

    然後，全場發出了一片驚呼，包括評論席——

    「哇，跳躍！陸恪完成了跑衛才有的動作，整個人飛躍起來，跳躍過了jj-瓦特！這是一個瘋狂的嘗試！太過瘋狂了！」包括柯克在內，評論席上的驚嚇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所有人都沒有預見到事情的如此發展。

    跳躍？其實沒有那麼誇張，僅僅只是越過了瓦特的雙手而已，一個閃避式的跳躍，避開了瓦特掙扎中的擒抱，然後快速跑出去，身體有些搖晃、心跳有些猛烈，腳步有些不穩，可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接球手們呢？該死的接球手們呢？

    陸恪高高仰起頭，將全場的景象收入眼底。他們僅僅剛剛過二十五碼線。這速度！太慢了！著實太慢了！更糟糕的是，約翰有人貼身防守，一步不落；克里斯蒂安也是，科裡稍稍跑出了空檔，但他的距離太近了，而是接球能力也有限。

    洛根呢？洛根還在擺脫防守球員，腳步將將踩到二十五碼線，正在試圖進一步突進。不夠！不夠，如此距離還是不夠，他需要他們再推進得深遠一些。

    但，沒有時間了，身後已經可以感受到洶湧而至的風暴了，雖然那兩名防守球員的速度比不上瓦特，但持球跑動也不是陸恪的強項，最多再一秒，後面的兩名球員就將直接撲倒他，毫不留情地。

    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陸恪調整了一下腳步，然後猛地往左前方投擲出了橄欖球。這不是一個子彈傳球，而是一個彩虹傳球。

    彩虹傳球意味著弧線更高，滯空時間更長，這可以給接球隊員們留下更多推進時間，但同樣，防守球員們也更加容易做出判斷。可是，現在陸恪沒有其他選擇了。

    傳球剛剛出手，身後的猛烈撞擊就已經衝了過來，狠狠地將陸恪撞到。陸恪只覺得五臟六腑都開始翻滾起來，但此時卻顧不上自己，視線跟隨著橄欖球，劃出了一道又高又遠的弧線。

    「陸恪，陸恪，陸恪，傳球！」柯克連聲喊道，「在最後時刻，陸恪出手了，這是一記彩虹傳球，過了四十碼、三十五碼、三十碼……橄欖球還在飛行，這居然是一記朝著達陣區直接飛過去的傳球，大膽，著實太大膽了！等等，我看到了什麼？洛根！洛根正在加速，洛根正在不斷加速！」

    柯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開始站立起來，一直到耳塞線扯出了自己的動作，這才停止了下來，不過他依舊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半蹲地站著，「洛根甩開了防守球員，全力加速，前方一片坦途，身後跟隨著兩名防守球員，獾隊完全沒有預料到這是一個長傳，防守出現了紕漏，洛根已經甩開了防守球員！洛根還在加速！」

    洛根整個人全神貫注地衝刺起來，擺脫了防守球員的糾纏之後，不管不顧地埋頭衝刺起來。

    作為陸恪最好的接球夥伴，同時也作為過去五個月來的訓練夥伴，他清楚地知道陸恪的長傳多麼精準，「兩個'1'」，這就意味著陸恪要直接瞄準端區線，靠近左側，具體位置會根據接球手的跑動路線做出稍稍調整——他們日常訓練習慣的跑動路線。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衝刺，全力衝刺，他相信陸恪絕對可以傳得到，問題就在於，他可以接到嗎？

    抬起頭，依舊沒有看到橄欖球的影子，難道他的判斷失誤了？不對，下一秒，橄欖球就劃過了他的頭頂，這讓洛根眼睛一亮，伸出雙手，做出了接球手勢，同時調整自己的位置。周圍已經沒有任何防守球員了，最近的一名也落後兩步遠，洛根的視線緊緊地粘在橄欖球之上，心無旁騖，全神貫注，然後，「嗖」地一聲，他接住了！

    時間，在這一秒就凝固住了，猶如魔法一般。

    「洛根完成接球！達陣！達陣！達陣！」柯克整個人瘋狂地站立起來，耳麥直接拉扯下來，稀里嘩啦地帶動了一大片東西，但柯克卻根本顧不上了，只是高高舉著雙手，抓起了話筒，盡情地嘶吼到，「洛根完成達陣！在比賽最後關鍵時刻，陸恪避開了瓦特的擒抱，又躲開了兩名防守球員的包夾，最後越過了瓦特的二次擒抱，傳出了一記彩虹球，四十三碼的彩虹球！洛根-紐曼在端區線上完成接球，輕輕鬆鬆地進入達陣區，致命一擊！棕熊隊在比賽的最後時刻，完成致命一擊！」

    不僅僅是柯克，整個解說席都已經沸騰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我們剛才見證了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逆轉……」

    「……棕熊隊完成了四十三碼的傳球，一擊致命！」

    「奇蹟！奇蹟！無法想像的奇蹟！」

    「比賽結束了，棕熊隊的替補四分衛終結了比賽！ 」

    那驚嘆的聲 無處不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正在見證玫瑰碗歷史上最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們甚至忘記了陸恪是一名華裔四分衛，僅僅只知道這是一位替補四分衛，卻在比賽最後兩分鐘時間之內，將棕熊隊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逆轉了比賽！

    「啊啊啊！啊啊啊！」江攸寧第一個就跳了起來，不敢相信地尖叫著，喊著喊著，視線就已經模糊了，可是她卻依舊停不下來，只是尖叫著，瘋狂地尖叫著，猛烈撞擊的心臟幾乎就要炸裂開來。但，她不是一個人，旁邊的傑伊和陸正則都已經沸騰了，準確來說，整個玫瑰碗都沸騰了。

    傑夫直接站到了椅子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就像是瘋子一般，不斷重複地嚷嚷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擁抱著、歡呼著、吶喊著，視線裡的每一個人都在尖叫著、跳躍著、沸騰著，「啊啊啊」的狂熱聲浪讓整個玫瑰碗都顫抖起來。

    然後傑夫就看到了丹尼。

    丹尼狠狠地撕開了自己的t卹，狼吼著，「這才是我說的！棕熊！棕熊！棕熊！」那不是狼吼，而是熊吼，咆哮著，慷慨激昂，他轉過身來，雙目赤紅，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丹尼和傑夫兩個人就這樣朝著對方吼叫著，「棕熊！」情緒湧動！

    吼叫聲，在空氣之中震盪著，狠狠地撞擊著耳膜，就連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在這一刻，玫瑰碗綻放出了最絢麗、最美妙的姿態！七萬名球迷，足足七萬名觀眾，肆意慶祝著，彷彿這就是世界的盡頭！洶湧的熱浪滾滾而來，毫不留情地將那三萬名遠道而來的獾隊球迷徹底吞噬。

    「啊啊啊！」約翰、科裡、克里斯蒂安等人瘋狂地朝著洛根衝了過去，肆意地開始慶祝著，而進攻鋒線的球員們則一窩蜂地朝著陸恪撲了過去。

    此時還沒有來得及站起來的陸恪，頓時就成為了疊羅漢的地基，所有人都紛紛壓在了他的身上，用力拍打著陸恪的頭盔，嘴裡只是瘋狂地喊著，「斑比！斑比！」腦海裡有著無數的想法，但此時此刻，卻無法表達出來，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念頭，呼喚著功臣的名字，「斑比！」

    他們做到了，他們真的做到了！

055 首個冠軍

    全場沸騰，全場觀眾猶如瘋了一般沸騰起來！亢奮的嘶吼已經徹底沙啞，每個人都在跳躍著，每個人都在吶喊著，每個人都在癲狂著，那山呼海嘯般的喊聲，將世界裡所有其他的雜音都吞噬殆盡，只剩下一片洶湧的尖叫聲。

    柯克對著話筒大聲嘶吼著，但即使竭盡全力，他的聲音也無法傳播出去，於是，他將手中的話筒對準了眼前的玫瑰碗，那驚天動地的喊聲就這樣通過話筒傳播了出去，在無線電的指引之下，震撼著每一個打開收音機收聽比賽的觀眾，然後——

    整個加利福尼亞州都沸騰了！

    陸恪根本沒有來得及慶祝，然後就直接被隊友們撲倒了，好不容易站起來，洛根就猶如一列失控的火車般撞了過來，腳跟沒有來得及站穩，陸恪就又一次倒下了。

    「瘋子！你就是一個瘋子！瘋子！」洛根緊緊地抱住了陸恪的頭盔，重重地親吻了一下，笑容滿面地不斷尖叫著，「耶穌基督！我們做到了，我們真的做到了！」

    不等陸恪回應，後面的隊友們就紛紛湧了上來，先後把洛根和陸恪拉了起來，熙熙攘攘地走到了場邊——因為，比賽還沒有結束。完成達陣之後，現在雙方的比分是「20：20」，平手；但，棕熊隊還有一個附加分沒有踢，只要把這個附加分踢進，那麼棕熊隊就將絕殺比賽，可是附加分沒有踢進的話……那麼就加時賽再決勝負。

    附加分，距離端區二十五碼，距離球門三十五碼。對於踢球手來說，這是一個再容易不過的射門距離了，平時練習，練一百個，進一百個；但就好像罰點球一樣，即使再容易，也有失誤的時候。更何況，踢附加分時，雙方特勤組都在場上進行博弈，防守方的球員撕破進攻方的鋒線，直接封堵射門、影響踢球手視線、封堵踢球手的射門角度等等，這些動作都是合法行為。

    換而言之，附加分確實簡單，某種角度來說，比點球簡單；但附加分也無比困難，尤其是關鍵時刻，任何意外都是可能的。

    這也是橄欖球比賽最大的魅力，不僅僅是進攻組和防守組的博弈，同樣還是特勤組的博弈。每一個分組，都具備殺死比賽的能力，也具備左右比賽的能力，這才是真正的團隊運動，任何一個分組的成員都可能成為比賽的英雄！

    棕熊隊的進攻組下場，特勤組紛紛上場，站在獾隊的二十五碼線上，開始準備附加分的踢球。

    此時，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十八秒。勝負的懸念已經不在獾隊手上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阻擋這個附加分，那麼加時賽就還要一線生機；掌握主動的棕熊隊，他們需要做的就是，仔細，再仔細，踢進這個附加分！

    上一秒，整個玫瑰碗還猶如爆發的火山；下一秒，現場就鴉雀無聲，就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彷彿根本就沒有人存在一般。所有視線都集中在場上的特勤組球員身上。

    吹哨，開球，踢球，射門，進球。

    意外沒有出現，失誤沒有發生，棕熊隊的特勤組注意力高度集中，穩穩噹噹地將附加分踢進，全場比賽第二次反超了比分，「21：20」，此時，比賽依舊還剩下十八秒。

    這也意味著，留給獾隊逆轉比賽的時間還有十八秒，留給棕熊隊守住勝利的時間還有十八秒。比賽，依舊沒有結束。於是，雙方特勤組再次上場，棕熊隊開球，獾隊接球，棕熊隊的特勤組將橄欖球踢得又高又飄又遠，足足消耗了三秒鐘，獾隊聰明地沒有進行回攻——因為回攻太消耗時間了，接球之後，直接跪地，確定了從本方十五碼線開始進攻。

    倒計時，十五秒。

    獾隊進攻組沒有選擇，十五秒，再加上兩個暫停，他們的選擇著實太少，一上來就拉開了陣仗，準備超級長傳；這對於棕熊隊防守組來說，再簡單不過，前面只留了兩個人衝擊進攻鋒線，其他人全部站在中後場防守，防得滴水不漏。

    問題就在於，斯科特不是一個臂力超強的四分衛，在口袋裡徘徊了許久、躊躇了許久，最終好不容易出手，可是傳球出手的一剎那，意圖就被識破，接球球員們蜂擁過去，防守球員也蜂擁了過去，結果在一片混亂之中，傳球直接偏出了邊線，出界。

    消耗時間長達七秒，這對於一個長傳來說，著實不可思議。唯一的利好就是，傳球出界之後，自動將比賽時間暫停了下來，保留住了剩下的八秒比賽時間，這就等於保留住了一線生機。

    隨後第二檔進攻，斯科特試圖再次傳球，判斷時間稍稍一長，結果被閃電襲擊的棕熊隊隊員擒殺在地，並且險些製造掉球。整個過程僅僅花費了三秒時間，比賽還有五秒。

    第三檔進攻，斯科特親自帶著橄欖球跑出了口袋，朝前衝去，然後試圖拉弓長傳，但所有長傳目標都被死死地盯著，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朝端區傳，可惜，橄欖球只是將將飛過了中線，然後就無力地落在了地面上。

    比賽，結束！

    陸恪站在場邊，目光灼灼地註視著場上的一舉一動。作為進攻組的一員，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扼殺比賽的使命都落在了防守組隊友身上，這是橄欖球比賽的一部分，但真正置身其中，陸恪卻感受到了那種心臟收縮的緊張，甚至比他站在場上競技還要更加緊張。

    一直到比賽結束的哨音響起時，緊縮的心臟才猛然炸裂開來，陸恪高高地舉起了雙手，兩隻手都緊握成拳頭，猶如凱旋歸來的戰神！勝利，他們勝利了，棕熊隊勝利了！時隔二十五年，玫瑰碗再次回到了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手中！

    砰，砰，砰！心臟撞擊胸膛的力量是如此強壯、如此兇猛、如此沉重，胸腔幾乎就要炸裂開來，以至於悶悶得隱隱作痛，可是卻又如此真實，真實得讓人想要咆哮，酣暢淋漓地將血液裡流竄的腎上腺素全部爆發出來！

    他做到了！從陪練到替補，從場下到場上，一步一個腳印，用自己的雙腳闖出一片天地，用自己的雙手擒住眼前勝利，他，終於做到了！

    「啊！」陸恪終於也忍不住，肆意地宣洩出來，壓抑在胸腔裡許久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於毫無阻擋、毫無遮掩地全部釋放出來！這是屬於他的時刻，也是屬於他的開始。玫瑰碗，在這一刻，就是他的舞台！

    「斑比！」嘈雜的尖叫聲和嘶吼聲之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不等陸恪轉過頭去，身後就湧來了一群人，高高地將他舉了起來。這讓陸恪有些驚慌失措，失重的虛無讓他雙手開始搖晃起來，試圖抓住一個支撐點，但下一秒，周圍就湧來了越來越多人，四個人將他架了起來，不僅如此，越來越多隻手都伸了過來，高高地，高高地將他舉了起來。

    低下頭，陸恪就可以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孔，那是他的隊友們，並肩作戰的隊友們。雖然他們共同站在場上的時間著實有限，僅僅只是一節比賽再加上兩分鐘而已，但這兩次共同作戰，他們卻品嚐到了兩次勝利的滋味！

    這份勝利，是屬於他的，也是屬於他們的。

    抬起頭，陸恪彷彿距離那片璀璨天空又更近了一些，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這，是他的首個冠軍！

    傑夫-洛克瘋狂地跳躍著、吶喊著，即使口沫飛濺也滿不在乎，壓抑瞭如此多年，沉悶瞭如此多年，今天，他們終於再次將玫瑰碗帶回家了！然後傑夫就看到了自己的英雄們，團團聚集在一起，高高地將陸恪扛在了肩膀上，傑夫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和亢奮，「斑比！斑比！斑比！」

    這一次，根本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先是內特，然後是丹尼，所有人都加入了傑夫的行列，高高舉起了右手，振臂歡呼。經過全場的加油鼓勁，每一個人的聲音都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來，但這一刻卻沒有人在乎，他們只是聲嘶力竭地嘶吼著，「斑比！」

    那一雙雙眼睛陷入了狂熱，那就是他們的英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正當人們以為音量已經達到極致時，下一次呼喊又一次打破了人們的想像，再次炸裂開來，一聲聲殷切的呼喚，一聲聲激動的吶喊，一聲聲沸騰的嘶吼，匯聚在一起，迸發出了濃郁的化學反應，空氣幾乎就要點燃，玫瑰碗上空的整個夜幕都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宛若白晝。

    「聽眾朋友們，聽眾朋友們……」柯克不得不挑戰自己聲音的極限，幾乎是以海豚音的頻率在嘶吼著，「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棕熊隊，時隔二十五年再次奪取玫瑰碗！他們在比賽陷入絕境的情況之下，比賽最後兩分鐘時間，由替補四分衛陸恪帶領著進攻組展開了水銀瀉地般的進攻，九十九秒，六檔進攻，推進八十碼，完成致命一擊，逆轉比賽！更為不可思議的是，這是玫瑰碗歷史上第一位華裔球員的登場，還是華裔四分衛的登場，不管如何，這場比賽都將載入史冊！我們無疑是幸運的，能夠見證歷史的誕生！這是一個不眠之夜！這是一個屬於棕熊隊狂歡的不眠之夜！」

    柯克的喊聲通過無線電傳播了出去，整個加利福尼亞州都成為了一片慶祝的海洋，洛杉磯地區的喧鬧和癲狂甚至比七月四日國慶節還要更加火熱！

056 盡情狂歡

    這是一個瘋狂的夜晚——瘋狂的比賽，瘋狂的勝利，瘋狂的慶祝，整個夜晚都陷入了狂熱之中，位於西木區的校園之內，無數學生都走上了街道，放聲高歌、盡情派對、肆意歡呼、酩酊大醉，彷彿這就是世界的終點。

    對於太平洋十二校聯盟來說，玫瑰碗就是橄欖球的最高榮譽象徵；對於大學生聯賽來說，玫瑰碗、砂糖碗、橘子碗、喜慶碗就是他們能夠競爭的最高水準冠軍。換而言之，這就是屬於他們的超級碗！

    可以想像，時隔二十五年重奪玫瑰碗，這對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學生們來說是多麼重要。

    比賽落下帷幕之後，官方先是評選出了全場最佳，最佳進攻球員由洛根-紐曼摘下，最佳防守球員則由jj-瓦特贏得；而後，棕熊隊的所有隊員們登上了領獎台，捧起了榮譽象徵的玫瑰碗，這才宣告了整個賽事的結束。但，慶祝才剛剛開始。

    雖然僅僅上場了兩分鐘，但陸恪毋庸置疑地成為了整個球隊的最大紅人，受到了重點照顧，灌酒、遊戲、慶祝，一波接著一波，酒精更是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裡倒，陸恪後來直接喝到斷片，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麼，再次清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睡在一個浴缸裡——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但可以確定的是，不是在自己的公寓裡。更重要的是，他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離開浴缸之後，來到大廳，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大片屍體，空氣之中濃鬱的酒精味讓陸恪的胃部再次開始翻滾起來，頭疼欲裂。昨晚，他記得不太清楚了，啤酒、紅酒、威士忌、白蘭地、伏特加……各式各樣的酒精混雜在一起，不斷地往肚子裡灌，就連什麼時候開始斷片的，他現在都已經印像模糊了。

    仔細想想，他唯一記得的就是剛剛抵達派對的時候，進攻組的成員們就被拉上場，猶如臉盆那麼大的玫瑰碗當做酒杯，滿滿得都是酒精，然後進攻組隊員們輪一圈，必須全部喝，這也就是說，第一個人可以喝得最少，前面的人都不講義氣的話，剩下的都要由最後一個人喝完。

    陸恪偷摸摸地想要到前面去，結果愣是和噓聲起鬨到了最後一個。還好，進攻組的小夥伴們有點良知，沒有故意偷懶，即使如此，到了陸恪的時候，裡面至少還有七百毫升的酒精——不知道混雜了多少種酒的酒精。

    全部喝下去之後，陸恪也就差不多了。

    此時雖然清醒了，但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和輕飄飄的腳步卻讓整個世界搖搖晃晃、顛來倒去，穿越過大廳的那一大片「挺屍」，好幾次都差點直接踩到別人身上，就好像掃雷一般，真是步步驚心，好不容易來到了室外，卻因為加利福尼亞州那金燦燦的陽光而不由皺起了眉頭，突然就有一種自己是吸血鬼的錯覺。

    迷迷糊糊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這裡依舊還在校園之內，這棟建築是兄弟會的地盤，那些富家子弟們隔三差五就在這裡舉行派對——嚴格來說，這裡是一個常年都有派對的地方，總是可以在這裡找到酒精和/大/麻。

    問題不在於兄弟會，而在於……他們昨天的慶祝派對是在學校的另一側，他到底是怎麼橫穿了整個校園，來到這裡的？

    站在原地發愣了片刻，吸血鬼總算適應了陽光，陸恪低頭看了看，確定自己沒有像「暮光之城」男主角那樣渾身散發著鑽石的光芒，這才心安理得地邁開了步伐。腦海裡猶豫了片刻，到底是跑步回家呢，還是打一輛出租？

    隨即胃部傳來一陣嘔吐的衝動，這讓陸恪毫不猶豫地決定了後者。

    掏出手機，預約了一輛出租，然後晃晃悠悠地朝著學校門口的出租停靠處走去——美國是一個車輪上的國家，根據調查，平均每個人都擁有兩輛車，十六歲就可以考駕照了，這樣的情況在洛杉磯就更是如此，這座城市的大眾交通形同虛設，出租車也排不上用場，私家車才是主流。所以，路邊招手就可以找到出租車的情況，在洛杉磯是小概率事件，必須提前預約。

    預約的出租車花費了約莫十五分鐘順利到達，陸恪坐上出租車，一路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公寓。

    沒有任何意外地，傑伊和洛根兩個人都不在家，不知道是醉倒在哪個角落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陸恪先到浴室裡洗了一個澡，把身上發酸的衣服都換了下來；然後簡單地做了一個三明治和兩個炒蛋，慰勞一下自己飢腸轆轆的胃部。

    胃部感覺到溫暖之後，實感才變得真切起來，嘴角的笑容不由就再次上揚起來，輕聲哼起了曲調，穿透窗戶灑落滿地的陽光在此刻變得更加美妙起來。

    視線餘光無意間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馬上就要十一點了。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陸恪剛才就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現在終於想起來了：爸爸和媽媽！他們現在還在居住的旅館裡，下午會開車回去舊金山，他居然完全忘記了！

    昨晚比賽結束之後，陸恪只來得及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甚至沒有時間聊天，然後就加入了狂歡的行列之中。

    快速處理掉三明治，陸恪來到了樓下，在停車場裡找到了自己那輛破舊的雪佛蘭。過去這小半年來，陸恪開始習慣跑步上學和放學，每週或者每隔一週去超市的時候，這輛雪佛蘭才能夠派上用場，幾乎已經徹底失去了寵愛。

    十六歲的時候，陸恪和身邊大部分同學一樣，順利地考到了駕照，為此，陸正則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也十分有「美國特色」，一輛二手車，屬於陸恪自己的車。陸正則挑選了這輛海軍藍的雪佛蘭，僅僅一萬五千美元而已，價格十分公道，上路也十分穩當，陸恪前來洛杉磯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在這輛座駕的陪伴之下獨自上路的。

    啟動引擎之後，輕車熟路地離開了公寓，一路順暢地來到了下/城區的中國城。停好車之後，陸恪正準備進入旅館，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江攸寧，「媽，我到了，我到了。」陸恪慌慌忙忙地說道，那毛躁的模樣全然沒有了場上的霸氣和強勢，展現出了一個年輕人本來的面貌。「對不起，我起來太遲了，你們還沒有離開吧？」

    「小恪，小恪。」江攸寧呵呵地輕笑了起來，連連喊了兩聲，制止了陸恪後面的道歉，「我們正在街對面的餐館吃早午餐，你不要過去旅館了，直接過來。」

    「街對面？」陸恪轉過身，四周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街對面的餐館，他孤零零地站在停車場裡，確實是目標明確，「我看到你們了，我現在就過來。」掛斷電話之後，陸恪快步走了過去，剛準備橫穿馬路，然後他就注意到了窗戶裡投來了警告的視線，腳步連忙急剎車，老老實實地退回了路邊，繞到旁邊的斑馬線，這才走了過去。

    推開餐廳的玻璃門，傳來了叮噹響聲，陸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卡座裡的父母，臉上洋溢著輕鬆而愜意的笑容，開心地朝他揮了揮手。

    江攸寧揮手招呼著陸恪，不等兒子坐下來，就關切地問道，「是不是餓壞了？現在距離午餐也沒有多久了，早午餐可以吃得飽一點。」

    早餐？三明治加上炒蛋，還有牛奶，那算嗎？但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陸恪笑呵呵地點點頭，「我真的是餓壞了。昨晚幾乎什麼都沒吃……」話語說到一般，陸恪就停頓住了，他似乎洩露了什麼秘密。

    陸正則故意板著一張臉，嚴肅地說道，「有些事情還是自己知道就好。」

    陸恪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江攸寧卻沒有忍住，嘴角的笑容不由就上揚了起來，但她也沒有戳穿丈夫的把戲，招手喊來了侍應生，為陸恪點好了早餐，這才說道，「恭喜！恭喜你終於夢想成真了，不僅站在了賽場上，而且還贏得了玫瑰碗！我就知道，你肯定可以做到！」轉過頭，看著沒有出聲的丈夫，江攸寧抬了抬手肘，撞了撞陸正則的手臂，「你覺得怎麼樣？」

    陸正則清了清嗓子，回想起昨晚的失態，似乎有些尷尬和生澀，最後還是語重心長地說道，「表現很出色，但不能太過驕傲，接下來還是要再接再厲……」話語才說了半句，長輩的姿態就又出來了，陸正則自己也意識到了，不由再次清了清嗓子，硬生生地把話語中斷，轉移了話題，「總是，昨晚確實太精彩了！這是你應 的。」

    陸正則語氣堅定地說道，看著眼前的兒子，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轉眼之間就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的努力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他知道，作為父親的責任，他必須告訴孩子，夢想和現實終究是有差距的，懷抱夢想的同時，卻也要腳踏實地，否則就好像空中樓閣、海市蜃樓一般，美輪美奐，但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重。

    可是，陸正則卻不想要掐滅這個夢想。不是因為他是理想主義者，而是因為他親眼見證了整個過程，從第一天開始。他知道陸恪為了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這是你應得的！」陸正則真心實意地如此認為。

057 人生岔路

    「接下來呢？」陸正則認真地詢問到，「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江攸寧拍了拍丈夫的手臂，壓低聲音呵斥到，「這個時候說這個幹什麼？比賽昨天才剛剛結束，現在都還沒有慶祝完呢。而且，兒子就連一口早餐都沒有吃，你突然就說這樣的話題，真是破壞人家的胃口。」

    陸正則不自然地「咳」了一聲，迴避了眼神，自言自語地回答到，「我也是關心小恪。一會早午餐結束之後，我們就要出發了，這裡回去舊金山還有很長一段路呢。我們最好早點出發，不然就趕不上晚餐了。」

    「我想要參加選秀。」陸恪絲毫不介意，內心的想法從來不曾動搖過，他對著父母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真誠地說道，「媽，沒關係，即使爸沒有提起過，我也想要和你們商量一下。今年我大四就要畢業了。接下來就是人生岔路口了，即使不是今天，選擇也遲早就要做出來了。」

    嚴格來說，在玫瑰碗之前，陸恪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如果陸恪決定放棄職業體育，選擇成為一名真正的記者，他現在就必須開始尋找實習機會了，反正ncaa的賽季已經結束，沒有日常訓練的羈絆，所有業餘時間都可以投入工作之中，錯過了二月、三月這段時間，他就要落後其他應屆畢業生了。

    二月和三月，這恰恰是新秀訓練營的時間段。

    所以，他必須做出取捨。繼續追逐職業運動員的生涯，還是普通的日常職業。內心深處，陸恪知道，他渴望實現夢想，渴望站在那片賽場上，成為頂級橄欖球巨星。腦海裡的系統給予了他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會錯過，更不會放棄。

    「我想要參加選秀，我想要成為一名職業運動員。」陸恪堅定不移地說道。

    陸正則和江攸寧交換了一個視線，江攸寧擔憂地垂下了眼瞼，遮掩住了自己錯雜的情緒，陸正則握住了妻子的左手，然後迎向了陸恪那堅定而執著的目光，「你知道這個選擇意味著什麼吧？」

    陸恪沒有著急著表明決心，只是坦然地看向了父親。

    大學聯賽的競爭無比激烈，但職業聯盟的激烈程度卻是十倍、百倍，乃至更多。身體的對抗，精神的考驗，還有媒體、觀眾、網絡的壓力，職業球員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更不要說他們所面臨的傷病，還有數不勝數的訓練和拚搏。競技體育是殘酷的，更是血腥的。

    身為父親，陸正則本/能地擔憂著兒子，但昨天晚上，他親身經歷了玫瑰碗的盛況，更是親眼目睹了陸恪在那片舞台上光芒萬丈的時刻。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屬於兒子的夢想，還是屬於兒子的生活，深深地烙印在血液之中。也許，陸恪就是為了大舞台而生的。

    所有擔憂的話語在舌尖打轉了一圈，最後全部吞嚥下去，陸正則就這樣專注而真摯地看著陸恪，如果陸恪有一絲的猶豫、一絲的動搖，那麼他就會以父親的身份，勒令陸恪終止這種荒謬的想法，但，他失敗了。

    「知道的話就好。職業球員，這條路一旦開始了，就沒有回頭路，以前所有的辛苦在它面前，可能根本不值一提。好好加油吧！」陸正則語重心長地說道，簡單的話語之中，卻飽含了拳拳真心。

    陸恪微微愣了愣，他以為自己還要花費一番口舌，和父母展開一番爭論，畢竟這可是人生的抉擇，如果沒有橄欖球巨星系統的話，他依舊會堅持夢想，卻不見得會如此肯定和乾脆；但，事情居然如此順利，超乎想像的順利，在父親那簡單的話語之中，陸恪也可以感覺到深沉的呵護。

    「小恪，職業運動員經常受傷，你一定要注意保護自己。遠離傷病，這才是最重要的。」江攸寧滿臉擔憂地看著陸恪，隱隱關切地說道。

    剛剛湧上來的感動，隨即就化作了笑容，果然母親關注的焦點就是與眾不同的，「媽，不用擔心我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陸恪微笑地說道，表示了安慰。

    江攸寧呵呵地輕笑了兩聲，看了看陸正則，那眼神似乎在說，「兒子居然反過來安慰我了」，兩夫妻的眼底不由都閃現了笑容，而後江攸寧再次看向了陸恪，柔聲說道，「擔心你，這是我的工作。從你出生的那一天起，這份工作就開始了，並且不會停止。」

    心底的溫暖在湧動著，陸恪就這樣被逗笑了，「媽，你確定不是』奧普拉脫口秀』看太多了嗎？」所以心靈雞湯才信手拈來。

    陸正則在旁邊不聲不響地附和了一句，「我也這樣認為的。」

    江攸寧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兒子，原本已經湧到了嘴邊的話語，想了想，話鋒一轉，「你知道，回去的路上，電台頻道是由我挑選的吧？因為過來的路上，電台都是由你挑選的。」

    陸正則眨了眨眼睛，然後就什麼話都沒說了，只是轉過頭看了陸恪一眼，似乎在說：兒子，你只能孤軍奮戰了。

    沒有想到，陸恪卻看向了母親，一臉認真地說道，「媽，我覺得你品味特別好。這一路都由你來挑選電台，這絕對是明智的選擇。」

    陸正則的瞳孔不由擴散起來，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陸恪：你這個叛徒！

    隨後，江攸寧的聲音就從耳邊傳了過來，「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你說呢？」這個「你」，不需要提醒，陸正則就知道說的是誰了，他收起了表情，認真地點點頭，「我也贊同。」

    一家三口團團坐在這裡，和樂融融地享受了一頓早午餐的悠閒時光。不過，陸正則和江攸寧還有一段漫長的路程需要趕回去，陸恪不希望耽誤他們太多時間，導致他們為了及時趕回去而隨意地提高車速。所以，閒聊完之後，陸恪就護送著父母到了車上，分別擁抱了二老，然後目送著他們離開。

    昨晚的狂歡結束，陸恪本來是打算今天休息一天的，暫時不管日常訓練任務了，也暫時不管任務獎勵的基礎點數了，但驅車回到公寓之後，陸恪居然發現有點太過清閒了。持續五個月的訓練，身體似乎已經適應了如此節奏，突然就放緩了腳步，反而不太適應了。

    這算是什麼……勞碌命嗎？還是吃苦耐/操？

    認真想想，如果他決定參加二月的新秀訓練營、三月的聯盟選秀，那麼他確實分秒必爭。雖然前後贏得了兩場比賽，收穫了信心，但陸恪卻沒有得意忘形，原因很簡單，這不是兩場完整的比賽，一節比賽的出色發揮和一場比賽的穩定發揮，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

    更重要的是，這兩場比賽短時間之內的發揮，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險之又險地贏下了比賽。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想要忽略都不行，個人技能列表的江山紅著實太過壯觀了，他現在只能算是大學聯賽平均水平的四分衛，甚至可能低於平均水平。

    所以，想要進入新秀訓練營，想要進入職業聯盟，甚至想要打上正式比賽……也許他今天不應該跳過訓練，日常訓練還是應該繼續堅持下去。

    不過，在正式訓練之前，他需要先看看自己的個人面板。他現在才想起來，昨晚比賽結束之後，他根本沒有時間檢查自己的任務完成情況，更嚴格一點來說，他甚至不知道昨晚玫瑰碗之上，他到底接受了什麼任務。

    在腦海之中召喚出系統面板，果然一系列「叮叮叮」的響聲就傳了過來，猶如交響樂、協奏曲，勝利的喜悅第二次席捲而來，每個人都喜歡勝利，誰不是呢？

    打開未讀信息，此時陸恪才認認真真地閱讀了所有任務選項，前後一共有六個任務，任務要求越來越詳細，甚至還有傳球成功率、抄截數的要求，這是一個進步，同時也是挑戰的增強；但喜人的是，他完成了所有六項任務！

    第一次傳球，完成，基礎點數加一；第一次達陣，完成，基礎點數加一；五十碼傳球，完成，基礎點數加一；百分之六十五傳球成功率，完成，基礎點數加一；抄截數為零，完成，基礎點數加一；贏得玫瑰碗，完成，基礎點數加五。

    現在回想起來，倒數第二個傳球，洛根在三名球員的包夾之中，強硬地完成接球，這避免了陸恪傳出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記抄截，不僅完成了任務，還讓比賽得以繼續進行下去，這絕對是至關重要的。看來，出色的搭檔和隊友，在橄欖球運動裡確實無比重要。

    未來的比賽任務只會越來越困難，他不可能每次都順利地完成所有任務。現階段還好，任務失敗也沒有懲罰，如果未來任務失敗了還有懲罰，那可就糟糕了，陸恪暫時沒有辦法預測出懲罰的走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於發現未知沒有興趣。

    為了完成任務，堅持日常訓練任務就是第一步，很好，他又找到了一個今天繼續訓練的理由；為了完成任務，他還必須不斷地增強自己。

    現在，他手上一共獲得了……十個基礎點數！這絕對是一次質的飛躍，此時陸恪才發現，贏得玫瑰碗的任務居然就獎勵了五個基礎點數，這比之前任何一場比賽都要多，也許，比賽越重要、比賽越困難，獎勵就越多。

    那麼，十個基礎點數，這一次他應該如何添加呢？

058 天道酬勤

    十個基礎點數，這是陸恪得到系統之後，一次性收穫的最高分數。但看到一片紅彤彤的個人信息面板之後，喜悅的情緒就稍稍沉澱了下來，不要說十個基礎點數了，一口氣給他一百個基礎點數，他也能夠揮霍一空。

    深呼吸一下，陸恪先是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各個技術單項，然後認認真真地思索起來：他到底應該如何取捨呢？

    要麼，他可以先讓自己達到平均水準，將各項技術的分數都加到及格線之上，至少看起來不會那麼慘烈；要麼，他可以根據自己的比賽實戰感受，繼續增強武器庫之中的利器，發揮出單個長項的有效作用，就好像八十一分的長傳一樣。

    稍作思考之後，陸恪就做出了決定，選擇後者。

    理由很簡單，且不說各項技術全部達到及格線之上，到底需要多少基礎點數；更重要的是，即使他達到了這一目標，他也僅僅只是一個「平均水準」的四分衛，這樣的四分衛在聯盟裡數不勝數，運氣好的就在板凳上坐幾個賽季，等待自己的機會；運氣差的可能很快就被解除合約，退出職業聯盟。

    與其保守平庸，不如放手一搏。在職業賽場之上，沒有人是完美的，綜合水準達到平均線的，大多是平庸之輩；相反，那些擁有一技之長的，又或者是優缺點明顯的，反而可以發揮作用。

    對於陸恪來說，先在進入聯盟，站穩腳跟；然後再慢慢地尋求機會，將自己的短板一一補全，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選擇。所以，決定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至少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

    十個基礎點數，陸恪首先添加了五個基礎點數在觀察視野之上，原本五十五分的技術單項，現在一鼓作氣達到了六十分，總算是及格了。昨天最後兩檔進攻，無論是對場上球員位置的判斷，還是對防守球員的預判，他都出現了失誤，由此可見觀察視野的重要性了。

    隨後，陸恪又添加了五個基礎點數在持球跑動之上，這項技術一鼓作氣地來到了六十五分。

    單純的持球跑動，有點類似於跑衛的跑球，四分衛抱著橄欖球，不斷移動，尋求更好的接球目標，在必要的情況下，四分衛也可以自己進行跑球，完成推進。但，這個單項技術必須配合閃避能力、推擋能力、過人能力、虛晃能力，才能完成跑球的推進。

    陸恪沒有著急地為其他幾個項目加點，一方面是因為基礎點數有限，杯水車薪；另一方面則是聚焦於自己在口袋裡的腳步，左右移動以及後撤步等等，配合觀察視野，對於全場的狀況有一個更加清晰的認知，然後發揮出短傳七十分、長傳八十一分的能力。

    一下，兩下……十個基礎點數轉眼就消耗殆盡，再次看看自己的技能列表，似乎根本察覺不到改變。革/命尚未成功，陸恪同志依舊需要繼續努力！

    將所有的信息都閱讀完畢之後，任務面板重新變得清爽起來，只有「日常訓練任務，0/14」這一項指標懸掛在那兒。這也意味著，是時候繼續開始今天的訓練了！

    玫瑰碗結束之後，棕熊隊放假三天，短短的假期一眨眼就過去了。今天所有隊員們都將再次聚集在一起，正式告別大四球員，也正式結束2010年賽季。

    對於陸恪來說，過去這三天的假期沒有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每天清晨，他依舊堅持執行日常訓練任務，然後再投入學校的日常學業之中，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看著完成任務的計數一天一天地往上翻，現在是「2/14」，陸恪就再次充滿了動力，朝著又一個任務週期的終點狂奔而去。今天是第三天。

    沿著熟悉的街道，一路慢跑著前往訓練場，拐彎進入直道之後，深呼一口氣，陸恪就一鼓作氣地開始衝刺，短短一百米的衝刺，肌肉之中隱藏的力量酣暢淋漓地爆發出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猛，耳邊滑過的呼呼風聲讓腎上腺素肆意綻放，全力衝刺過後，漸漸放緩腳步，重新回到原有的步調和頻率，然後有條不紊地調整著呼吸節奏，讓急促的呼吸逐漸拉長，再次進入耐力長跑模式的悠長呼吸狀態。

    他現在慢慢地開始適應變速跑的節奏和爆發了，接下來，他應該嘗試提高效率——縮短萬米完成的時間、加快百米衝刺的速度，甚至是縮短兩次百米衝刺之間的時間間隔，進一步挑戰耐力和爆發力的極限。

    今天的萬米任務完成之後，陸恪沒有馬上停下來，而是再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向了更衣室。

    乳酸的分泌讓肌肉開始痠痛起來，蹬地的力量有所減弱、灼熱的呼吸讓肺部猶如針刺、著火的喉嚨似乎可以品嚐到苦澀，就連擺臂的幅度都變得沉重起來……但陸恪還是咬緊牙關，不斷挑戰著自己的極點，只有突破了這一關，才能更進一步。

    進入球員通道之後，放慢了腳步，腳踝和小腿不由一陣發軟，衣服早就已經被汗水濕透了，臉頰之上匯成溪流的汗水滴答滴答地打濕了地面，渾身上下所有毛孔都打開，酣暢而舒爽，但陸恪的工作依舊沒有結束，掐住了自己的左手脈搏，開始默默地計算心跳——

    這是為了測試自己的狀態，是否達到了真正的極致？額外挑戰之後，身體狀況是否能夠承受？他應該再加大訓練量嗎？還是繼續保持現有的狀態？

    「咿呀」，辦公室門推開關上的聲音讓陸恪的腳步停了下來，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賽季已經結束，球隊徹底放假，過去三天時間，陸恪進行日常訓練時，訓練場都沒有任何人；那些帶球訓練都是等下課之後，拖著洛根在公寓旁邊的小區運動場完成的。今天是球隊重新聚集的日子，但誰會如此早就過來報導呢？

    然後陸恪就看到了凱文，凱文-普瑞斯。

    這是一個絕對意外的人選。陸恪微微愣了愣，凱文顯然也沒有預料到，腳步不由停頓了下來，互相投去了視線，一時間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又應該說些什麼。

    凱文不喜歡陸恪，一直都是如此，他可以列舉出無數個不喜歡的理由，比如說小小的一個陪練卻把每一場日常訓練當做超級碗進行，小題大做；比如說小小的一個替補卻覬覦著主力的位置，趁著他的受傷而順勢上位。

    再比如說總是裝腔作勢，說著那些不好笑的笑話，討好其他隊友；還比如說好高騖遠地瞄準了職業聯賽，但他們都有自知之明，棕熊隊裡百分之九十九的球員都無法進入職業聯盟；又比如說愚蠢地懷抱著夢想，冥頑不靈地試圖成為一名優秀的橄欖球員，那愚蠢到無可救藥的堅持甚至讓人感到憤怒……

    但，他沒有辦法否認，是陸恪帶領球隊完成了絕地逆轉，擊敗了特洛伊人隊；他也沒有辦法否認，是陸恪在最後兩分鐘時間裡力挽狂瀾，逆襲了獾隊；他更沒有辦法否認，陸恪遠遠比他更加努力，也更加強大。

    看著眼前大汗淋漓的陸恪，凱文的視線微微一閃，五味雜陳的情緒在舌尖泛了開來，說不出滋味，遲疑了片刻，沉默不語地往前邁開了腳步。

    經過陸恪時，腳步稍稍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道，「好運！」沒有多餘的停留，繼續前行，身後傳來了一句「謝謝」的聲音在通道里迴蕩著，卻讓凱文加快腳步，幾乎是落荒而逃。

    收回了視線，陸恪再次朝前邁開了腳步，準備前往室內的健身房進行器材訓練，但還沒有來得及進入健身房，眼前就又出現了一個人，主教練裡克-紐黑塞。

    看著眼前汗流浹背的陸恪，裡克卻絲毫不驚訝，眼底深處流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玫瑰碗結束之後的第二天，裡克前來訓練場，準備一些文件，卻意外看到了堅持訓練的陸恪，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愕然。

    隨即裡克就想起了之前，安東尼曾經向他提起過，每天日常訓練之外，陸恪都在堅持加練，一絲不苟地完成所有訓練內容，一天不落。安東尼提起的時候，裡克不以為然；可是經歷了賽季最後一場比賽和玫瑰碗的比賽之後，裡克才明白，所謂的「每天堅持加練」，這到底是什麼概念。

    再認真回溯一下，大一和大二連續兩年的堅持；大三落選之後，即使成為陪練也興高采烈；還有大三整個賽季勤耕不綴的堅持，即使是他，對於這名華裔小子也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在賽季開始之前的訓練中，凱文和陸恪起衝突，他沒有任何猶豫地就站在了陸恪這一邊。

    裡克曾經以為，陸恪沒有天賦，只有勤奮，這對於職業運動員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天賦是所有一切的基礎，沒有這百分之一的靈感，再多的汗水也是徒勞。但現在看來，他的想法似乎需要作出些許更正了。

    「陸恪，有時間嗎？如果你的訓練沒有那麼著急的話，可以進來我的辦公室一下嗎？」裡克開口說道，原本是打算今天聚會結束之後再說的，既然現在碰到了，那就提前吧。

    陸恪懵懂地點點頭，「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