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0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1:57
469:第六營
三天兩夜,白毛煉化了三顆靈石,功力增長了三成,體內真元異常活躍,好似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血管裡充滿了肆意奔湧的熔岩。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充滿自信,即便將要面對的乃是玄神境高手,但他依然堅信自己可以與之一戰。

七尺長的斬馬刀,足足灌入一顆靈石所蘊含的真元,冰冷的刀芒割裂了空氣,竟然發出破冰般清脆的聲響。

數十萬“閒人”驚訝地看到,斬馬刀上所散發出來的極寒凍氣,竟連四周的空氣都凍結起來,一層又一層蟬翼般的薄冰,在凌厲的刀芒下爆碎。

“這是一尊準玄神!”

石天罡心中一寒,眼神略微猶豫了一下。

以他現在的功力,迎戰一尊準玄神,他連一點把握也沒有。

他想退,可他馬上想起,在自己身後,跟著血氣方剛的兒子。於是他咬了咬牙,幻出一柄雪亮的寶劍,奔著白毛迎上。

遠距里餘,白毛瘋狂地對著虛空砍下一刀,殘酷而冰冷的聲音,從他嘴裡蹦了出來,“去死!”

刀芒,直衝百丈,匯聚成一柄長達百丈的巨大冰刀。

這把刀,直插半空,猝然斬落。

石天罡驚恐的瞪大雙目,抖手射出飛劍,轉身厲喝:“飛兒,還不快逃!”

咔!

巨大的冰刀,如同一艘巨形破冰戰艦,瞬間便撞碎了石天罡的飛劍,奔著他當頭斬落。

白毛身後,二十名一等大羅,幾乎在同時激出飛劍,以劍芒形成一張大網,向石天罡罩去。

“鼠輩,安敢!”石飛怒吼一聲,直衝數十丈,一把抓住石天罡的胳膊,抖手將他甩開,同時向頭頂上方的百丈冰刀拍出一掌。

轟的一聲,半空中惊現一隻擎天巨掌,死死握住了驟然斬落的冰刀。

白毛冷哼一聲,再又向斬馬刀內灌入三成真元。冰刀鋒芒大盛,抵著巨掌向下壓來。

石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一個頂級大羅,竟然可以擊破父親的飛劍,再又與他抗衡,這樣的實力著實讓人感到詫異。

業已運滿真元的左掌,急急向右掌調集少半真元,對著迎面而來的二十道劍芒拍出。而剛剛調集來的真元,全無保留,統統加入空中的巨掌當中。

噗……

二十道劍芒,全部化成陰霾之氣,隨風飄散。

擎天巨掌也停在了他的頭頂,與百丈冰刀相持不下。

石天罡被石飛甩出百丈,一個翻身,定在半空。眼見石飛與白毛的狼衛小隊相持,其餘四支狼衛小隊分割包抄,唐善、阿狼、江成各率三隊狼衛臨近……

他已知石飛必將陷落,即便自己衝殺回去也於事無補,當空頓足,飛身逃竄,同時放聲,“敢傷吾兒,本尊定將親率大軍攻打延城。破城之日,雞犬不留!”

阿狼與對面的狼衛小隊相距三四里遠,石天罡正是藉著雙方所存在的真空地帶,飛速撤離,在合圍形成之前得以逃脫。

唐善微皺眉頭,調笑道:“真想不到,身為一尊二重天玄神,竟然也會不戰而逃!”

數十萬“閒人”再次發出哄笑。可笑聲非常短暫,因為他們馬上想起石天罡逃脫時放出的狠話,又是一陣心悸。

“敢傷吾兒,必屠此城!”石天罡業已消失,可他的聲音卻刺破虛空,如同滾雷般在眾人耳邊迴響。

面對一尊玄神的威脅,數十萬人變得鴉雀無聲,開始有人惶恐,有人顫抖不已。

“石天罡,你拿什麼屠我延城?”唐善嗤笑一聲,“不怕告訴你,肖字頭玄靈外院業已準備就緒,明日拂曉,三千弟子便會進攻你們石家,等你趕回去,一切都已經晚了。”

合圍已成,十三位頂級大羅,兩百八十名一等大羅,持續對石飛發動進攻。

唐善、阿狼與江成悠閒地懸浮在包圍圈外,並沒有對其出手。

此事已成定局,石飛早晚要耗盡真元,從空中摔落下來,三人完全沒有出手的必要,索性用他這尊玄神來調劑狼衛的戰意。

懸浮在延城上空的“閒人”們,神色均有緩和。放眼整個聖祖王朝,有誰沒聽說過玄靈武院?既然延城擁有如此強大的後盾,對於石天罡的威脅,他們也就視若不見了!

黃昏,黃昏後。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天際的時候,石飛的真元也已耗盡,如同中箭的禿鷲,耷拉著膀子,當空墜落。

突然,一道寒芒顯現,直取他的後腦。

唐善一動,直接站到石飛身旁,弓指彈出一顆湛藍色的水丸。

嘭!

寒芒被水丸擊毀,二者同時爆散,形成一朵藍白相間的奇葩,當空綻放。

延侯夫人有如一隻飛燕般急速掠起,鑽入最前排一眾“閒人”之中,弓起腳背,對著一人的背脊輕輕一點,那人如同一顆砲彈,當空轟落,砸入唐善身下的土地中。

“傻.逼!”這是阿狼對其的評價。

當著三尊玄神的面,還敢出手偷襲,意圖滅口,也難怪阿狼爆粗。

夜,月光如水。

徐伯在心底把石家祖宗挨個問候了一遍,終於帶領殘餘的幾十個死士衝出了丁衛營的包圍。

此地,距離延城已達數千里。

情況很糟,都茂傳來消息,明確的告訴他,自己自身難保,再也無力對他展開救援。

另一個消息更加令他感到驚訝,石飛被擒,石天罡負傷……

夜半時分,都茂終於與徐伯會合。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倖存的死士加在一起,僅剩下三十五人。而且大半帶傷,無法再形成有效戰力。

“老爺讓我們潛入烏金城,救出少爺!”都茂陰著臉說。

徐伯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聲。

“我們不能抗命!”都茂面無表情,可聲音裡卻蘊含著商榷的意思。

“先等他們恢復功力再說!”徐伯一邊回著,一邊取出萃濟草,發放給一眾死士。

“老爺正向這裡趕來……”都茂眼皮一跳,“到時候,我們怎麼說?”

徐伯觸電般抽搐了一下,“就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救出少爺。如果遵命而行,那就等於去送死。”他頓了頓,繼續道:“老爺怪罪下來,有我頂著,與賢弟無關!”

都茂點點頭,默默退下,取出一株萃濟草恢復真元。

不知過了多久,空中忽然傳來石天罡的咆哮,“徐伯,都茂,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敢抗命不遵?”

隨著嚴厲的質問,石天罡像是硬生生從虛空中擠了出來,由他帶出的勁風,形成了猛烈的罡氣,吹動眾人的衣衫,發出獵獵聲響。

徐伯站出,解釋道:“老爺!您看看這些死士,現在讓他們去救少爺,豈不是讓他們送死嗎?”

“啪!”石天罡直接來到,甩手扇了他一記耳光,鬚髮怒張,瘋狂叫喊道:“送死又怎麼樣?他們原本不就是死士嗎?就算都死了,也得把飛兒救出來。”

徐伯被打得一個踉蹌,臉上隨即出現一隻青紫色的掌印,嘴角也流出一線血污。但他顧不得擦抹,急忙正身站定,垂頭回道:“老爺,如果犧牲這些死士,當真能把少爺救出來,老奴絕對不敢抗命。可您看,這些死士已經無法形成有效戰力,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都茂站起身,戰戰兢兢地湊上來,“老爺,管家說的不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如……屬下即刻回府,把剩餘的三百死士全部帶來……”他突然發覺石天罡臉色晦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頭,急忙收聲。

“石家……石家……”石天罡一屁股坐在地上,失聲喃喃道:“等你趕回去,石家怕是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都茂與徐伯均是一驚,臉上露出訝異之色,無言對視一眼,垂頭不語。

“飛兒……飛兒啊……”石天罡目眥欲裂,雙目血紅,咬牙切齒地道:“你放心,不管付出多大代價,為父也要把你救出來。”

“老爺,”徐伯哆嗦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勸道:“您的真元損耗嚴重,不如先行調息,等恢復了功力再作打算。”

“我是一尊玄神……二重天的修為……”石天罡眼中流出一顆渾濁的老淚,憤憤的道:“即便在王城,老夫也能算是位高手。可在這小小的延城城下,老夫卻一敗塗地……”忽然,他目光一閃,警聲詢問:“誰?”

“傳令使!”

一位身穿銀甲的中年武將,身背銀槍,霍然來到。

他手裡握著一隻白玉令牌,微微一晃,隨即收起。

石天罡急忙起身,打了一躬,“屬下石天罡,參見傳令使!”

中年武將微闔雙眼,不冷不熱的問:“主人讓我問你,延城城下,當著數十萬修士,你是否不戰而逃?”

石天罡一皺眉,“對方有三尊玄神,屬下不敵,只有逃避。”

“你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延城城下,你是否不戰而逃?”武將的眼眸逐漸凝縮,淡淡的道:“主人不需要你的解釋,只要你的回答。”

“你是在同老夫說話嗎?”石天罡勃然大怒,目露凶光,“今日一戰,老夫帶來的死衛幾乎全軍覆沒,就連小兒也負傷被擒。老夫如此為他賣命,他不僅不派人前來救援,還讓你這麼一位狗屁傳令使來問老夫的罪,他安的是什麼心?”

武將目光轉向徐伯,忽然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徐伯先是一怔,隨即瞇起眼睛,答道:“你是楓林,楓林將軍!”

武將一笑,徒然板起臉,令道:“殺了他。”

徐伯沒有半點猶豫,駢起手指,直接點中石天罡的小腹。

“你……”石天罡萬分驚愕,眼如死魚,不敢置信般的疑問:“你竟然向我動手?”

楓林輕嘆,“石天罡,你絕對沒有想到,你的管家會是第六營的高手!”

“第六營……第六營……”石天罡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有氣無力地抬起手指,指向徐伯,“你……你是主人的暗探!”

徐伯沒有回答,因為石天罡已經不需要答案。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1:57
470:御劍錄
晨曦初現,肖字頭玄靈外院門外,三千弟子整隊待發。

一道青影如煙般飄來,落在肖簫身前,對其一禮。

肖簫疑問:“穆師妹?這是何意?”

來人正是穆青青,嫣然一笑,“聽說諸位師兄師姐要去石府?”

金銘步出,沉吟著道:“穆青青,你已經被內院正式認定為天才弟子,而且內院長老團又將你推薦給總院。不管你能否晉升為總院精英,僅以你天才弟子的身份,我們肖字頭外院就沒有權力對你下達命令。”

肖簫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穆師妹,金主事是說,不管你想做什麼,肖字頭外院都沒有權力干預你的行動。”

穆青青聰穎過人,哪能聽不出其中隱喻,當即道:“我要同諸位師兄師姐一道去石府。”

“好!”肖簫一口應下。

金銘略微思量一番,對肖簫叮囑道:“簫兒,青青乃是總院看中的弟子,萬萬不可讓她涉險。不管出現什麼事,你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

“我會的。”肖簫對其一禮,倏的竄起,拖曳著一襲藍裙,當空步出。

青青與嚴槁立即飄身而起,陪伴在她左右。

三千同門齊動,保持著完整的隊陣,飛升半空,尾隨而去。

金銘望著遠去的三千弟子,臉上浮現一絲微笑,他知道,石家只有三百死衛尚能一戰,其餘守衛人等不堪一擊,此戰沒有任何懸念,自當完胜。

“謝謝!”肖簫對青青微微頜首,畢竟青青是在石天罡的推薦下進入玄靈外院,此次圍剿石府,青青主動請纓,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不必,我不是幫你,而是為了我自己。”青青很是坦然。

“哦?”肖簫眼中閃過一抹疑色,“你與石家父子有仇?”

“沒有!”青青搖頭,可眼中卻透射出一股殺意,“我是為了另一個人,留守石家的死衛隊長,岳追風!”

“原來是為了他?”肖簫心中一動,看向青青的目光裡透出些許迷惑,她似乎有話要說,可又忍住。

三千修士,像是一片鉛雲,急速滾動,向著石府逼近。

石府內,岳追風像是預感到危險臨近,顯得焦躁不安。

“追風?”月瑤捧來一盞茶,遞在岳追風手中,看到他臉上難以遮掩的憂慮,幽幽的問:“你在擔心什麼?”

“石家父子這一去……”岳追風呆呆的吸了口茶,雙眼失神,喃喃自語道:“不知為什麼,總感覺怪怪的,這種感覺很不好!”

月瑤柔聲安慰:“你總是多疑,放心好了,五百位頂級大羅,兩尊玄神,對付蠻荒地帶一座小小的延城,自然會手到擒來。”

岳追風突然問:“我們從修界帶來多少人?”

“五萬!”月瑤的聲音微微發顫。

“五萬!”岳追風的臉上透著悲哀,“唐元霜的化魔散真是歹毒,五萬人,僅僅泡製出五百名死衛!”

月瑤心底禁不住一陣抽搐,她曾親眼見證了泡製死士的過程,先讓修士吞食妖丹,再以“化魔散”驅逐妖毒。

劇毒侵蝕著修士們的筋骨、皮肉、精髓與靈魂,一個個有如墮落地獄的冤魂,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

不斷有人暴血身亡,更多人經受不住痛楚,自毀元神。

整整一千個日夜,五萬餘修士,僅僅泡製出五百死士,成功率堪堪達到百分之一。

而這些泡製成功的死士,沒有痛苦,沒有感情,只是懂得殺戮,儼然變成了一具具失去靈魂的行屍。

月瑤含情脈脈地看去,眼中充滿了感激。可她知道,這種感激只是表象,其實在她心裡,充滿了對岳追風的恐懼。

岳追風露出一記苦笑,“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把你變成死士嗎?”

月瑤不敢回答,含笑不語。

岳追風淡淡的道:“因為寂寞——身邊總要留個活人,陪我說說話。不然的話,我會瘋掉!”

“敵襲!”一個死士,面無表情地站到他面前。

“哦?”岳追風雖然早有預感,可當敵人真的來到時,他還是有些詫異。

月瑤飛速掠出,懸浮在半空,舉目遠望。

天邊,一團鉛雲滾滾而來,其勢甚快,轉眼便已臨近數十里。

岳追風不知什麼時候懸浮在她身邊,瞇著眼瞼,沉聲說道:“看他們來的方向,應該是肖字頭玄靈外院的弟子。”

“玄靈武院?”月瑤抽了口冷氣,戰戰兢兢的道:“我們只有三百死士。”

“不能打。”岳追風搖著頭,一邊思量,一邊說道:“看現在的情況,石家父子已經被他們的主子拋棄了。就憑我們屬下的三百死士,想要同玄靈武院抗衡,簡直是以卵擊石——我們撤,退出石府,三十里外列陣。”

“撤?”月瑤的眼神有些慌亂,石家佔地千頃,佈局錯綜複雜,暗藏的弓弩以及各種禁制都具有很強大的殺傷力,如果據此頑抗,或許還有能力與來敵相持,可若是退守荒野,那就喪失了唯一的仰仗,等於自己躺到了案板上,任人宰割。

“走吧!”岳追風看著急速逼近的“鉛雲”,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們跟石家不過是泛泛之交罷了,完全不必替他們父子賣命。玄靈武院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既退,他們也未必會窮追不捨,非要與我們拼個魚死網破不可。”

月瑤對於岳追風的看法不敢苟同,三百死士,三百名頂級大羅,不管放在哪兒,都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玄靈武院自然懂得除惡務盡的道理,既然與石家撕破了臉,斷然沒有放走敵人的道理。

但她並沒有反駁,而是遵照命令,聚集起三百死士,一同護衛著岳追風,放棄石府,退卻三十里。

敵襲,

死衛臨陣脫逃,

石府上下亂成了一鍋粥。

嚴槁帶領一千同門,分作五路,先將石府牢牢圍困,而後逐一破除禁制以及暗藏的弓弩等消息埋伏。一切進展的極為順利,幾乎沒有遇到有效的抵抗。

石家的守衛,多半是些大成、凡仙境的修士,根本形不成戰力。只需幾位一等大羅,便將這些守衛悉數清除。

肖簫略感心安,岳追風沒有據守石府,此戰的損失將會降到最低。

青青神色冷漠,目光一刻也不曾離開退守荒野的三百死衛。

肖簫看穿了她的心思,低聲說道:“不要急,等嚴師兄他們完全控制了石府,就該輪到那些死衛了。”

一炷香過後,嚴槁帶人復出,石家業已被完全控制,所有禁制與埋伏全部清除,頑抗之人盡數斬殺,其餘人等盡皆被俘。

三千修士重新列陣,直接奔三百死士衝去。

岳追風來到陣前,相距數里,忽然放聲道:“我投降!”

投降?

肖簫、嚴槁都是一愣。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與其同岳追風血戰一場,自然不如將其收服。三百位頂級大羅,無論放在哪兒,都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月瑤終於明白,岳追風為什麼要放棄石府,退避三十里。看來他早就做好打算,要以三百死士作為籌碼,倒戈相向,投附玄靈外院。

突然發生的變故,肖簫完全沒有準備,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得死!”

青青身上散發出濃濃的殺意,對於岳追風投降一事渾不在意,揚手射出畫影劍。

肖簫微微蹙眉,倒不是因為青青不肯接受岳追風投降,而是雙方距離過遠,足足超過了三百丈,別說是穆青青這樣的頂級大羅,就是她這樣的玄神境修士,如此遠的距離,怕也難以對岳追風造成有效殺傷。

“穆青青?”岳追風認出了穆青青,徒然瞪大眼睛,像是見了鬼般發出一聲驚叫。

劍氣如虹,劍意沖天。

一道青芒,如同一道青色的閃電,瞬時衝到岳追風身前,對著他的脖子抹去。

岳追風再又發出一聲鬼叫,縮頭便退,口中急喝:“死衛何在?”

“在!”三百死士齊聲回應,聲勢震天。

距離岳追風最近的十位死士,一同激出飛劍。

十道劍芒,交錯著衝到岳追風面前,抵住了畫影劍。

“劍!”

青青的朱唇中吐出一聲嚶嚀,畫影劍唰的竄回,落入手中。

嘶……

在她身後,傳來了三千武院弟子整齊的抽氣聲。

三百丈外,御劍攻殺,恐怕就連二重天修為的玄神也難以做到。

青青只是頂級大羅,竟能把這一幕活生生展現在眾人眼前,自然令人心驚。

肖簫若有所思,疑問道:“穆師妹,難道你已經參悟了御劍錄?”

青青回眸一笑,並不作答,而是漫步走上高空,低聲細語,“岳追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我已經投降了。”岳追風從一眾死士中探出頭來,顫聲叫喊著。

“別人投降,我可以接受。但你,我不接受。”

青青抖了抖衣袖,畫影劍發出鶴唳之音,再次射出。

岳追風一縮脖子,退回守護他的死士之中。

在他身旁,一百死士嚴整列陣,持劍防護。只要玄靈外院三千弟子不發動攻擊,僅憑青青一人,斷無傷到他的可能。

就在這時,他看到肖簫揚起手,斷然下令,“殺!”

三千武院弟子,如同一陣暴風,瞬時攻出。

看到這一幕,他的臉瞬時變成了死灰色。

忽然,他感到,有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掌,撐住了他的背脊。

這是月瑤,像是在以女性特有的溫柔安撫他驚悸的心。

岳追風心神稍定,放聲道:“穆青青,為了一己私怨,你難道……”徒然間,他的臉劇烈扭曲起來,像是極度恐懼所致。

抵在他背後,那隻柔若無骨的手掌,突然發力,將他送出三丈。

三丈,已足夠。

畫影劍恰巧趕到,在他的脖子前繞過,留下一蓬血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1:58
471:虧空
肖簫盯著穆青青的眼睛,“有件事,我想我應該告訴你。我在延城認下一位義兄,也是來自修界,當他聽到岳追風的名字後,請我帶領武院弟子將其斬殺。我想……你們或許認識。”

“他姓唐?”青青問。

肖簫點點頭。

“唐善?”詢問出口,青青的胸口劇烈起伏起來,眼中露出期盼的目光。

肖簫一笑,再又點了點頭。

她從穆青青的反應上可以斷定,穆青青不僅認得唐善,而且關係很不一般。

女人的直覺,往往就是如此敏銳……

鷹鷲嶺,鷹嘴峰。

滿兒正在練劍,一招一式,嚴謹有序,凌厲的劍氣,肆意縱橫。別看他年紀尚小,卻已然顯露出大家風範。

岳思鸞滿臉慈愛,“好了,好了,活動活動筋骨就好,別把練劍這事太當真,過來歇歇!”

“是,娘。”滿兒立即收劍,跑了過來。

岳思鸞愛憐的看著他,取出絲帕,為他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真溫馨!”

月瑤在絕壁一側現身,雙腳虛踏,一步步走上來,懸浮在母子二人身前。

“月瑤?”

岳思鸞霍地站起,驚聲詢問。

滿兒仗劍在手,稚聲叱喝:“站住!”

月瑤掩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信手一捏,滿兒的劍便落到了她手裡。

岳思鸞拉回滿兒,將他護在身後,嚴聲問道:“月瑤,你來幹什麼?”

“送你一樣東西!”月瑤幽幽一嘆,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錦袋,赫然提出一顆人頭。

岳思鸞先是一怔,緊接著花容色變,顫聲驚呼,“大哥?”

“害死你丈夫的幕後元兇,正是你的親大哥!”月瑤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笑,可又顯得有些悲涼。

她把目光轉向滿兒,“記住這顆死人頭,他是你舅舅,是他命令我殺死了你爹。”

風,有些涼。

岳思鸞醒過神來,把自己的視線從岳追風的頭顱上移開,卻已不見月瑤。

滿兒虎著臉,咬牙切齒的道:“娘,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她,為您和爹爹報仇。”

岳思鸞扳過滿兒,正色相對,“滿兒,娘在你的眼睛裡看到了仇恨,這讓娘感到很害怕。”

她微微蹙眉,隱隱透著憂慮,“還記得娘跟你說過的話嗎?不要讓仇恨蒙蔽你的雙眼,不要讓憤怒左右你的良知!”

“可是,”滿兒的眼中滿是疑惑,“她不僅殺了爹爹,還把您囚禁在這裡。難道孩兒不該找她報仇嗎?”

“她已經知道錯了!”岳思鸞抬起頭,仰望天穹,“不然,她會殺掉我們,永絕後患!”

滿兒眉頭緊鎖,認真的問:“娘,您不許孩兒找她報仇嗎?”

岳思鸞搖頭,柔聲說道:“娘只是想讓你放下心中的仇恨。至於要不要報仇,等你長大了,由你自己來決定。”

滿兒思慮一番,點點頭,應道:“好!”

他也抬起頭,順著岳思鸞的目光看去。

天穹漂浮著淡淡的雲,像是楊樂調皮的笑臉,岳思鸞醉了……

紫禁城,奉天殿。

楊霞與月瑤站在殿脊上,彼此相對。

“穆姑娘告訴我,唐善也在通天玄界。”

“不錯,他去追殺岳追風,還有石飛。”

“他們都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對武修構成威脅。”

“這很好。”

“可你還漏掉了一個人。”

“你是說聶魂?”

“還能有誰?”

“……”

月瑤丟出一塊青玉,“這是肖簫送給你的,你只需在其中註滿真元,它就可以帶你進入玄界通道。你要記住,必須選擇左手邊第七個洞口。因為這條路的出口掌握在肖簫手裡。”

她說完就走,轉身掠起,躥入半空。

“肖簫是誰?”霞兒隨後追問。

“唐善的義妹。”聲音還在,可月瑤卻已遠去。

“您不該放她走!”

人影翻飛,沁馨、陳珪、方琳、羅新、楚憔同時站在霞兒身旁。

“我不想殺她!”霞兒說的很認真,但卻沒有給出理由。

“把青玉給我。”沁馨伸出手,向她索要,“讓我進入玄界,殺掉聶魂。”

“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霞兒一笑,“還是讓唐善去做。”

“怎麼通知他?”五人齊問。

“我有一個非常理想的人選。”霞兒將青玉收起,飄身掠出。

琢玉絕頂。

楊勇接到一封信,沒有署名,只有一行娟秀的字……

——來世嫁給你,生許多許多孩子。

鐵錚錚的漢子,只因為區區幾個字,潸然淚下。

延侯夫人也想哭。

延城一戰,五百死衛幾乎被全部殲滅,石飛被擒,石天罡重傷,這一仗的確打出了延城的威風,打出了丁衛營、狼衛的威武,可同時也打光了延城的老本。

撫卹妖丹,戰功獎賞,包括此戰的種種開銷,使得府庫內再也拿不出一顆千年妖丹,而且還留下了一億多顆妖丹的虧空。

事實擺在唐善面前,這讓他很是頭疼。

不久以前,他還在因為一顆千年妖丹而興奮。

同樣是在不久以前,在他的治理下,延城的府庫裡積攢了數以億記的妖丹。

他有些搞不懂,幾億顆妖丹,只是打了一仗,說沒就沒了?

阿狼倒是滿不在乎,直到他把第十顆萬年妖丹丟到嘴裡,想到自己怕是要有一個月沒得萬年妖丹享用,這才開始正視眼前的困境。

“城主!”丁勇正色提醒道:“撫卹與獎賞,一刻也不能耽擱。那是軍前許下的承諾,一旦無法兌現,必定要鬧出大亂子來。”

“嗯,嗯,那是,那是,一刻也不能耽擱!”

唐善覺得自己的頭有些大。

“不如……”延侯夫人權衡一番,提議道:“我們可以向各個商家借貸,隨便他們開出多高的利,只要渡過眼下的危機便好。”

“不好辦!”高角搖著頭,“妖獸市場初具規模,各個商家都在搶占市場。這個時候,誰手上擁有充足的妖丹,誰就可以佔據更大的市場。每借出一顆妖丹,就意味著少佔有一分市場份額。這些商家各個都是人精,不管城主出有多高的利,我想他們也不會願意。”

唐善諾諾點頭。

“我可以向太子禀報此事。”江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千把顆萬年妖丹,對於太子來說算不得什麼大數目。只要城主求助於太子,太子一定會幫這個忙。”

唐善搖了搖頭,遠水解不了近渴,等太子的妖丹送到延城,獵營、丁衛營的修士怕是已經炸了窩。還有一個原因,這一仗也是出於太子的授意,如今幸不辱命,如果請求幫助,多少帶著點索要軍費的意思。

“只有先欠著了!”阿狼無可奈何的道:“把各營全都放出去狩獵,等到下個月稅款收上來,該獎賞的獎賞,該撫恤的撫卹。只是耽擱一月,應該不打緊。”

丁勇嚇了一跳,急忙說道:“阿狼大人,那可不成。如果城主食言,別人我不知道,我屬下的丁衛營,一定會發生譁變。”

唐善有些失神,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在膝蓋上不停的敲擊著,也不出聲,像是在苦思良策。

眾人也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唐善忽然一笑,“有了!”

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壞壞的……

丁勇虎著臉,

江成青著臉,

阿狼黑著臉。

對面丁衛營、獵營數万之眾,鴉雀無聲。

論功行賞,向來由延侯夫人和高角出面。如今,丁衛營的首領,阿狼、江成兩尊玄神,一同來到,顯然另有他事。而且,看看三人的臉色,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氣氛,異常壓抑。

“彭大興?”丁勇冷喝一聲。

“在!”

一個身材魁梧的虯鬚漢子站了出來。

“從報上來的軍功來看,你的小隊擊殺了四十三名死士?”

丁勇的臉色更加陰沉,直視彭大興。

“……是!”彭大興怯怯的應了一聲。

江成輕聲發笑,“兩隊死衛,一共只有五百人。可從統計上來的軍功來看,你們這些人,擊殺了三千多名死士。這件事情真是有趣。”

眾人心中一凜,終於明白三人來此的真正目的。

戰場之上,冒領軍功之事在所難免。領軍之將往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過於計較。

延城一戰,獵營、丁衛營上報的戰果,共計擊殺死士六百有餘。刨除個別小隊冒功貪賞,這樣的誤差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可惜,各個小隊只知道各自上報的戰功,哪裡知道匯總後的結果。便也只能聽任江成信口胡說,把不足兩百的誤差放大到了十倍。

軍紀,貴在賞罰分明。這個道理盡人皆知。

現如今,仗雖然打勝了,可“冒功”一事竟然氾濫到如此地步,城主斷然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嚴加整頓。

大部分獵營、丁衛營的隊長開始暗暗盤算各自上報的戰功,生怕有什麼閃失,撞到城主整肅軍紀的槍口上。

少數人暗暗叫苦,多報了三五個死士,原本想著渾水摸魚,可如今看來,恐怕要大禍臨頭。

阿狼一笑,“彭大興,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審定你報上來的軍功。”他頓了頓,笑臉有些猙獰,“如果你再敢說你的小隊擊殺了四十三名敵人,我就把你和你的小隊切碎了餵妖獸。”

彭大興嚇得腿肚子直哆嗦,“小的重新審定,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偏差。”

眾人心中一寬,情況遠沒有他們預想的嚴重。

“給你三天時間核准!”丁勇對彭大興斥道:“再有偏差,看我不擰下你的腦袋。”

彭大興垂首肅立,連稱不敢。

“先領四十三軍棍,以肅軍紀!”江成面如寒鐵。

眾人心中大駭,四十三軍棍,彭大興不死也得殘。

“各小隊都把上報的軍功撤回去,重新核准,依次上報,論功領賞。”丁勇再又下令,冷峻的目光依次掃向各個小隊長,身前眾人無不垂首,自然沒有人膽敢提出異議。

烏金城。

唐善對著延侯夫人苦笑,“現在好了,各個小隊依次來報軍功,每個小隊的間隔時間為三天,總算可以容我們喘一口氣!”

延侯夫人眉頭一皺,“三天以後,彭大興那一隊要領走四百多萬顆妖丹。這些妖丹……大人已經有出處了嗎?”

唐善看向窗外,“妖丹隨處可見,只是要費些力氣去取!”

延侯夫人明白了,城主是想親自外出狩獵,用所獲取的妖丹來彌補巨額虧空。

一億顆妖丹?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立即​​瞪圓了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1:58
472:明祖
“聶先生!”明祖進入水晶般的宮殿,對著聶魂一禮。

聶魂起身,抬手相請,“三殿下多禮了,坐!”

“看過戰報了?”明祖坐在聶魂對面,隨口問著。

“震妖雷,虧他想得出來!”聶魂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震妖雷這種東西,只有對付死士才能起到效果。如果對付神智清醒的修士,也就只能聽聽響。像這樣的戰例,不可複制。”

“八百死衛,一戰盡失!”明祖有些惋惜。

“石家父子已生異心,留著他們早晚都是禍患,丟出去試試太子的實力,也算物有所值。”聶魂淡淡的說著,渾然沒有把兩尊玄神、八百死衛的損失放在心上。

“石飛被擒,業已被押送到太子那裡,很多事都會暴露出來!”明祖暗暗擔心,雖然他爭奪帝位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可他並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現如今,太子得到石飛,那麼此事便也昭然若揭了。

“雖然還沒有到攤牌的時候,可也應該對太子有所警告,也讓那些搖擺不定的王爺們看一看我們的實力。石飛這張牌打出去,正可收此功效。”聶魂一笑,“既然他落到了太子手裡,肖金鐘的事情也就清楚了,太子必定派遣高手深入玄靈山脈前去解救……”

他忽然收聲,目光一轉,看向門外,“有客人來了!”

強大的威能,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迎面撞來,竟然讓他感到一絲危險的信號。

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來人一定是位高手,一等一的高手。

他一怔,但隨即便恢復如常。

最先跑進來的是徐伯,“三殿下,太子來了!”

他說得心驚膽戰。

明祖看向聶魂,眼中充滿驚訝,這個時候,太子突然找上門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聶魂沒有看他,而是轉向門外,“請!”

“哈哈,聶先生,沒有打擾到你講學吧?”門外傳來爽朗的笑聲,正是太子。

明祖立即起身,面向大門,屈膝跪地,“明祖參見太子殿下。”

“老三,起來吧!”太子步入,上前扶起明祖,“你我是自家兄弟,不必行此大禮。”

明祖垂頭回道:“太子是儲君,明祖是臣下,明祖不敢有違君臣之禮。”

“誒……”太子擺著手,“又不是在殿堂之上,這些俗禮就免了!”

明祖一笑,喚了聲:“二哥!”

“嗯!”太子應著,拉著他的手,一起落座。

聶魂起身,端正站好,打了一躬,“太子與三殿下有事相商,老朽在此多有不便,先行告退。”

“聶先生乃是明祖的老師,也不是外人,不必迴避。坐下來一同聽聽,也好給我出出主意。”

太子壓了壓手掌,示意聶魂落座。聶魂不敢抗命,只能再施一禮,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肖簫在延城認下了一位義兄!”太子唉聲嘆氣的道:“她這位義兄啊,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明祖挑起眼皮看了聶魂一眼,見聶魂示意他不要插嘴,隨即對太子笑了笑,靜聽下文。

“老三,他不知道石家父子是你的門人,冒然與他們發生了衝突,殺了一些死衛,還把石飛打傷了!”太子皺著眉,像是很生氣,“人我已經教訓過了,絕對不敢再胡作非為。老三啊,我在這裡替他道個歉,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

他舒了一口氣,“我派人把石飛接了回來,正在我府裡療傷。等傷好了,我就給三弟送過來。”

聶魂遞給明祖一個眼神。

明祖當即道:“石家這對父子,雖說是我的門人,可近些年卻少有聯繫。剛才聽聶先生說,他們近來與七叔走得很近。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太子豎起手掌,打斷了他的話,“這個石飛,滿嘴胡言,說什麼七叔、九叔、十三叔,對我這位太子心存不滿,想要把我廢掉,將你扶上儲君之位。”

明祖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聶魂霍的站起,憤憤地道:“太子殿下,這個石飛,當殺!”

太子呵呵笑著,再又擺了擺手,“聶先生不必動怒,我和明祖乃是親兄弟,自然不會受外人挑唆。”

他看向明祖,疑問道:“老三,肖金鐘在玄靈山脈受困,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明祖偷偷瞥了聶魂一眼,對著太子搖了搖頭。

太子道:“不管石飛說的是真是假,肖金鐘畢竟是肖簫的父親……”他思量片刻,忽然道:“這樣,你和七叔、九叔、十三叔聯繫一下,各自選一隊親衛出來,我也派些人,帶著他們前去查探一下。”

“什麼意思?”

明祖一腦子漿糊,沒敢作答。再又偷看聶魂,也是一臉霧水。

“聶先生?”太子笑容可掬地道:“外面總有一些風言風語,而今我們兄弟叔侄共同出力,派遣五隊親衛前去解救肖金鐘,那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你說是不是?”

“這……三殿下屬下的親衛隊實力不濟,恐怕幫不上什麼忙。”聶魂一時間搞不清楚太子的用意,只能虛與委蛇地應付著。

“沒關係,我的人可以帶隊。”太子側轉頭,對門外喚了一聲,“邵華?”

“在!”一位金甲侍衛跨進門來。

輕輕的一聲回應,細弱蚊鳴,但卻如同一股強勁的電流,撞擊著明祖和聶魂的心神。

二人同時色變。

這是一尊五重天修為的玄神,即便在皇城之內,這樣級別的高手也難能一見。

聶魂終於明白,先前那股強大的威能,危險的感覺,全都來自這位金甲侍衛——邵華。

明祖心中大駭,幾乎嚇得驚叫出口,因為邵華乃是他安插在太子身邊的暗探。

兩個人的臉色都很差,直到太子離去,也沒能恢復如常。

“你暴露了?”明祖陰著臉問。

聶魂眼皮一跳,這才知道,邵華是明祖的人。

邵華搖搖頭,但卻用詢問的目光看回。

他與明祖始終保持著單線聯繫,從來不曾假手他人傳遞過消息。

他的身份,除了明祖以外,再無其他人知曉。

如果他暴露了,問題只能出在明祖身上。

明祖讀懂了他的目光,心裡稍安,轉而看向聶魂。

聶魂同樣讀懂了他的目光,邵華的身份乃是絕密,絕對不允許洩露。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點點頭。

“跟我來。”

明祖帶著邵華離去。

很顯然,他與邵華有秘事相商。而這樣的秘密,就連聶魂這位老師都要被拒之門外。

他有自知之明,雖然他名義上是明祖的老師,可實際上不過是個師爺的角色。

通過喬老頭,他結識了石飛,而在石飛的推薦下,他變成了三殿下的門客。

短短數年間,能夠擁有現在這樣的身份,能夠得到三殿下的器重,對他來說已經是一份難得的榮耀。

但他也明白,自己並沒有得到三殿下的完全信任,也不能算是三殿下的心腹。

夜,漆黑。

月如弦,橫斷天穹。

江成奔波了半個時辰,將一群鐵甲公牛趕到了預先設定的埋伏地。

唐善坐在半空,懶洋洋的站起身,展臂揮拳。

唰……

一團巨大的火球,猝然迸裂成無數碎塊,拖曳著長長的火尾,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對著十數万公牛發起攻擊。

火隕!

真神級的拳訣!

江成表情麻木,面對如此壯美的情景,臉上竟然看不出驚訝之色。

三天了,唐善一直在用妖獸修煉自己的拳訣,這樣的“火隕”奇觀,他不知道已經看過了多少遍,自然見怪不怪。

最開始,他還有些不服氣,畢竟他是聖祖皇城的金甲侍衛,玄神境的修士,可唐善竟然邀請他一同外出獵捕妖獸,太跌份!

直到唐善使出“火隕”,一拳擊殺了七八萬頭妖獸,絢麗的妖丹被兩人盡情收割,他才享受到狩獵的**。

而今,一拳之下,十幾萬頭公牛全部被擊殺,無一倖免。

從七八萬到十幾萬,“火隕”的威力增強了五六成。但並不是唐善的功力在三天之內飛速提高,而是他對“火隕”的運用卻愈發嫻熟,對於真元的掌控也更加細微。

“還有一成火隕碎片被我浪費掉了!”唐善搖著頭,還是有些不滿意。

江成翻了他一眼,“你知道我們已經收穫了多少顆妖丹了嗎?”

“多少?”

“一千萬!”

“這麼多?”

“只多不少!”

阿狼也在狩獵,但卻不是為了填補虧空,而是為了奪取靈脈。

白毛儼然變成了他的副手,率領八百狼衛,一一攻取被妖獸盤踞的靈脈寶地。

三天時間,荒漠被推平了一角,任何一截細小的靈脈也沒有被放過,十七座密室相繼建立起來,加上唐善原本的密室,延城之外,每天大概能有兩百顆靈石產出。

阿狼一改常態,把均分變成了分賞。每隊六顆,除了隊長可以得到一顆靈石的穩定供應以外,屬下二十名隊員要依靠戰功來奪取剩餘的五顆份額。

只因靈石產出有限,這也是無奈之舉。

但是阿狼卻看到了另一番功效,狼衛瘋了,每個人都在拼命修煉,每一次奪取寶地都會奮勇向前。八百狼衛簡直變成了八百頭狼,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血紅。

都是靈石惹的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1:59
473:橫空精英
清晨,肖字頭玄靈外院的大門外走來一位黃衫男子。

他的年紀並不大,二十四五歲模樣。相貌平平,扎在人堆裡絕對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看守大門的鹿人顯得非常緊張,迅速聚集到門前,形成防守陣型,同時發出急促的尖嘯,向院內示警。

鹿人守衛之所以如此緊張,乃是因為黃衫人來得太過突然。

武院大門前,方圓數十里,地勢平坦,張目可見。這些鹿人事先並沒有發現黃衫人的存在,但這位黃衫人卻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它們面前。

鹿人雖然只有金仙境的修為,可身為靈獸,對於危險的感覺卻有著與生俱來的本能。

黃衫人剛一出現,強烈的殺意便將整隊鹿人籠罩在內。

肆意的殺意直接表明,來人是一尊玄神。可惜這些鹿人的修為太低,沒法認定這尊玄神的修為達到了幾重天。

黃衫人一笑,好似一位屠夫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鹿人們臉色劇變,內心裡充滿了戒懼。

最先沖出門的乃是煙翠,她已經突破了金仙境,擺脫了臨時弟子的身份,晉升為玄靈外院的下等弟子。

剛剛聽到鹿人示警,她還有所懷疑,玄靈武院乃九大之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膽敢找上門來生事。

當她衝出大門,第一眼看到黃衫人的時候,心中的懷疑才盡數消除。

“這位師兄?”煙翠飄落在鹿人守衛陣前,施了一禮,“小妹煙翠,敢問師兄尊姓大名?”

“秦錚!”黃衫人吐出兩個字,向前邁了一步,微微躬身,算是回禮。

一股駭人的氣浪,從他的身前突出,有如一駕衝陣的戰車,直接撞到煙翠身上。

嘭!

煙翠連同身後一整隊鹿人,全部被這股氣浪撞飛,貼到了大門上。

秦錚一笑,“玄靈,九大之首,不過如此!”

身為玄神,對戰金仙境的低級修士,自然沒有任何懸念,甚至有些勝之不武。但他並沒有出手,只是收縮自身威能,再又突然釋放出來,僅憑自身所攜帶的威能所鼓動的勁氣,便將煙翠以及整隊鹿人全部吹飛,這樣的功力著實令人感到恐懼。

武院內,一個個弟子飄浮在半空,向門外竄來。

門外,業已湧出上百弟子,可盡是金仙和低等大羅,無人膽敢上前。

人影一閃,嚴槁來到,眼見秦錚乃是一尊玄神,來勢略微一頓,但卻並未停止,猶自衝到門前,厲聲喝道:“什麼人,膽敢在此放肆?”話音猶在,他猛地揚起飛劍,驟然攻出。

秦錚對空衝拳,一退數十丈,慢條斯理的回道:“橫空武院,精英弟子秦錚,特來上門求教,切磋功法。”

嘭……嘭……嘭……

秦錚明明只攻出了一拳,可半空中的飛劍卻接連遭到三次撞擊,已然被撞散了威能,再也無力傷敵。

嚴槁一招手,把飛劍收回,墜落在地,皺眉看去。

秦錚嘻嘻一笑,“這位師兄,你的修為與小弟不對等,還是換一尊玄神出來切磋吧!”

嚴槁虎著臉,幾次都險些攻出飛劍,可他總算有自知之明,終於按捺住內心的衝動,倒握寶劍,微微躬身,“師兄稍候,自有弟子前來與您切磋。 ”

九大門下,各等弟子相互切磋,也算是常有的事。但基本都發生在內院或總院的天才、精英弟子之間,像是外院的尋常弟子,則很少有此孟浪之舉。

而今,秦錚身為橫空武院精英弟子,本該去玄靈總院尋求對手,相互切磋才對,可他偏偏跑到玄靈外院門前叫板,倒也讓人感到奇怪。

“秦師兄?”聲如鶯歌,肖簫來到,在天空上留下一串湛藍色的虛影,“小妹肖簫,敬請師兄指教。”

聚集在門外以及當空趕來的玄靈弟子,見到肖簫出場,臉色均是一緩。

以肖簫的修為,早就有資格進入總院,如果不是總院高層刻意打壓,也不會埋沒在外院之中。

肖簫也是一尊玄神。

無論身份還是境界,肖簫都與秦錚相當。

嚴槁甚至懷疑,秦錚打著切磋的幌子,原本就是為了來找肖簫的麻煩。

“肖師妹,”秦錚躥到空中,與肖簫相對,在右手套上一隻黑色的豹爪,淡淡的說道:“既然是切磋,自然不必以命相搏……”

哄笑聲起,噓聲一片,玄靈弟子認為,秦錚慫了。

秦錚一笑,還是淡淡的口氣,繼續說道:“三招,若是沒能分出勝負,便算師妹勝了。”

眾弟子瞬時安靜下來,每個人心裡都清清楚楚,秦錚並沒有慫,而是充滿了自信。

肖簫微笑,輕啟朱唇,應了一聲:“好!”

她並沒有取劍,而是把小巧的翠色鈴鐺捏了出來。

四下里鴉雀無聲,數千弟子全都屏住呼吸,瞠目來看。

秦錚似已入定,靜靜的懸浮在空中,一動也不動。

“搞什麼名堂?”有人輕聲詢問。

青青混雜在眾多弟子當中,雙眸驟然回縮,因為她看到,一絲絲真元從秦錚身上升騰起來,逐漸匯聚成一頭虛幻的獵豹。

這頭獵豹有些畸形,原因就在於它的右爪,大如像蹄,幾乎佔據了獵豹的大半個身軀。

很快,嚴槁的眼瞼也慢慢併攏起來,只剩下窄窄的一條縫。很顯然,他也看到了這頭並不存在的獵豹。

慢慢的,獵豹的身形當空顯露。

“神獸訣!”有人驚呼。

剛剛被秦錚震飛的一隊鹿人,一個個面露驚懼之色,怯怯的退避到遠方。

肖簫抿著嘴,嫣然一笑,輕輕晃動手中的小鈴鐺,“鈴兒鈴兒搖搖……鈴兒鈴兒搖搖……”

清脆的鈴聲,伴隨著如同兒歌般的吟唱,有如一股清泉,緩緩流進人們的腦海,讓人感到精神一震。

秦錚徒然間攻出一拳,沒有任何徵兆,直接出手。

在他的上方,那頭業已成型的黑色獵豹,瞪著一雙血瞳,驟然攻出右爪。

有如像蹄般巨大的豹爪,快如閃電,直接抓到了肖簫身前。

肖簫臉上的笑容更甚,依舊不緊不慢地搖著小鈴鐺,口中之音好似囈語,“鈴兒鈴兒搖搖……鈴兒鈴兒搖搖……”

噗!

一聲輕響,

巨大的豹爪竟然不能攻入,被一層青色的光芒抵擋在肖簫身外。

這層青色的光芒彼此間並不相連,而是由無數支箭芒密集排列而成。

霎那間,箭芒前突,青光暴漲。

秦錚如遭針刺,驟然縮肘,那隻巨大的豹爪也唰的退回。

青青一笑,揚聲道:“一招了!”

秦錚神色凝重,似是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場比試當中,對於青青的提醒沒有絲毫反應。

但見他擰肘翻掌,沉聲道:“小心!”

徒然間,黑色的豹爪迸裂成無數顆鴿卵大小的黑點,就像一場突來的暴雨,奔著肖簫呼嘯而去。

這些黑點,迎風而長,眨眼間化成一隻只鋒利的豹爪,黑壓壓的密布當空,幾乎籠罩了小半天穹,分作十餘波,對著肖簫發起了衝鋒。

青芒似是膽怯,略有回縮。

肖簫嬌笑,“鈴兒鈴兒響……鈴兒鈴兒響……”

叮叮噹當的清脆鈴聲再又響起,密布的箭芒,瞬時出擊,每支箭芒都準確無比的射中一隻豹爪,一蓬蓬黑煙轟然炸起,當空形成了一片鉛雲。

鉛雲之中,豹爪不停的衝殺下來,有如長潮浪湧,無休無止。

鉛雲之下,道道箭芒迎空直上,顯現的豹爪無一遺漏,全部被其射散。

經過短暫的相持,攻擊戛然而止,鉛雲之中再也沒有豹爪顯現。

這一次攻守,相較於兩隊修士大軍對陣衝殺也毫不遜色,看得人觸目驚心。

“第二招了!”不知是誰嚷了一句。

青青保持了沉默,似乎心有所思,微微蹙眉。

肖簫的神色也顯得有些凝重,仰著頭,看著上空凝聚不散的鉛雲。

“去吧!”秦錚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嘆息,像是業已確定了此戰的結局。

從他的腳下,直到頭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所有真元都被抽出,灌注到虛幻的獵豹身上。

這頭獵豹,忽然脫離了他的身軀,凌空一躍,撲入鉛雲。

呼……吸……

粗重的呼吸聲在鉛雲中響起,鉛雲逐漸便淡,一頭身長百丈的巨大黑豹顯露了出來。

“嘶……”

數千玄靈弟子倒吸一口冷氣,四下里響起整齊的抽氣聲。

這個時候,肖簫卻笑了。

劍,已然握在了她的手裡,玉碗輕轉,劍芒大盛,瞬時暴漲到百丈,直接刺破了黑豹的胸膛。

秦錚的眼中流露出讚歎之意,顯然對她這一劍很是欣賞。可他還是搖了搖頭,沉聲道:“還不夠!”

吼!

黑豹發出震耳欲聾的獸吼,竟然順著肖簫的劍芒直撲了下來。

僅是一聲獸吼,幾百名修為不足的玄靈弟子便被攪亂了真元,只覺得眼前一黑,再也無法懸浮在空中,咻咻的墜落下來。

青青猛地睜大了雙眼,再又慢慢複合,緩緩的籲出一口香氣。

秦錚臉色一變,眼角一挑,瞥向青青。

肖簫鬆開手指,寶劍唰的掠出,百丈劍芒絲毫不減,當空橫劍,以劍柄為中心,飛速旋轉起來。

嚴槁咧嘴一笑,“劍輪訣!”

翠色的鈴鐺捏在肖簫左手,依然在輕輕晃動,“鈴兒鈴兒響……鈴兒鈴兒響……”

空中的黑豹,僅僅探出一爪,其餘盡被飛速旋轉的劍芒絞碎。

而這只豹爪,也被翠色鈴鐺幻出的一蓬箭芒射散。

“噗……”秦錚噴出一口鮮血,仰身摔落。

人影一晃,一位身背古劍的老者現身而出,伸手虛抓,將秦錚接下,轉而看向肖簫,怒目圓睜,喝道:“肖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傷害橫空精英?”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2:00
474:鏽劍長老
橫空弟子沒什麼了不起,即便是橫空精英也是一樣,因為這裡不是橫空,而是玄靈。

數千玄靈弟子,臉上皆是怒色。

因為來人乃是鏽劍長老,身為玄靈內院長老,卻為了橫空弟子怒斥肖簫,眾人自然心有不平。

金銘以及幾位副主事接到弟子禀報,唯恐生出其他事端,一同迎出。

而此時,門外的氣氛異常緊張,鏽劍長老隨時都可能向肖簫出手。

肖簫面無懼色,質問道:“鏽劍長老?武院弟子相互切磋,原本是尋常之事。肖簫不懂,長老因何動怒?”

“放肆!”鏽劍長老見肖簫膽敢頂撞自己,怒喝一聲。徒然揚起手,像是要取下身後的古劍。可他畢竟是內院長老,輩分足足高出肖簫兩代,眾目睽睽之下,雖然有心教訓一下肖簫,但也怕遭人非議,生生把手停在空中,氣得鬍鬚簌簌發抖。

“長老請息怒……息怒……”金銘恰巧趕來,急忙上前相勸。

鏽劍長老憤憤地哼了一聲,摔落手掌,氣道:“秦錚乃是九大武院共同推舉的精英領隊,如今傷在肖簫手上,如何率領八百精英進入玄靈山脈,接受考驗?”

肖簫一怔,太子曾經同她提起過,各家武院的精英弟子,必須完成精英任務,才能得到九大武院的一致認同,以精英弟子的身份行走玄界。

如果各家武院精英倍出,九大武院便會把待定的精英弟子們聚集起來,挑選出領隊之人,帶領大家共同接受考驗。

她沒有想到,秦錚竟然是九大的精英領隊。如今秦錚傷在她的手下,倒也難怪鏽劍長老要動怒。

金銘知道事態嚴重,急忙抱起秦錚,查看傷勢。

鏽劍長老沉聲道:“肖簫,切磋功法,點到即可。但你心腸歹毒,竟將秦錚打成重傷。這個責任,玄靈武院不會替你承擔,你自己去橫空解釋。”

“還好,”沒等肖簫辯解,金銘鬆了口氣,“他只是真元不暢,鬱結在胸,並無大礙。”

當下,他向秦錚體內註入一縷真元,秦錚嘔出一口淤血,翻身站起。

肖簫瞪了鏽劍長老一眼,對秦錚謙聲道:“適才小妹出手過重,還請秦師兄見諒。”

“不關師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秦錚微微挑起嘴角,泛起一記苦澀的笑。

鏽劍長老見秦錚無恙,眼中竟有一線凶光閃過,悻悻地道:“不愧是九大武院共同推舉出來的精英領隊,好好好!”

“前輩說笑了!”秦錚對他一禮,隨即轉向肖簫,正色道:“秦某此來,一是為了向肖師妹討教,二是帶領貴院推薦的精英弟子趕赴玄靈山脈。”

他從懷裡摸出一枚玉簡,輕捏法訣,朗聲道:“穆青青穆師妹何在?”

“在!”穆青青應了一聲,飄身來到。

秦錚一笑,輕輕點頭,再又看向肖簫,“肖師妹,我想請你出任精英團隊副領隊一職,不知道你可願意?”

“什麼?”鏽劍長老臉色急變,氣急敗壞地叫嚷道:“你憑什麼讓她加入精英團隊?”

秦錚臉上露出狡黠的笑,陰陽怪氣的道:“對不起,前輩,我忘記說了,肖師妹也是貴派推薦的精英弟子。”

四下里一片寂靜,穆青青入選精英團隊,乃是在情理之中,而肖簫被總院推薦為精英弟子,則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恭喜,恭喜!”金銘笑得合不攏嘴,拱著手道:“真沒想到,我們肖字頭玄靈外院竟然出了兩位精英弟子,這可是我們外院千年不曾有過的幸事啊! ”

“她們還要接受考驗,能不能晉升為精英還未可知。”鏽劍長老憤憤地說著,起身躥上高空,揚長而去。

金銘臉上瞬時布起一層寒霜,鏽劍長老當著橫空弟子的面惡語相加,不管他與肖簫有何恩怨,但這番言詞卻等於是讓外人看自家的笑話,令他感到無比憤怒。

數千玄靈弟子也是一臉怒色,九大表面上看起來同氣連枝,可明爭暗鬥從未間斷。如今鏽劍長老當著外人的面起了內訌,自然讓他們覺得羞愧。

秦錚佯作未聞,對著眾人躬身一禮,隨即對青青二人展臂相請,“二位師妹,我們也該上路了。”

風,很柔,就像情人的手。

青青與肖簫跟隨著秦錚當空飛渡,趕去與精英團隊的其他同伴會合。

秦錚始終保持著沉默,此刻卻突然開口,“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會落敗嗎?”

青青偷偷努了努嘴,調皮笑道:“秦師兄該不會不服氣吧?”

秦錚鄭重的道:“有人偷襲我!”

他說得極為認真,肖簫不由一怔,當空懸停,疑問道:“秦師兄,此話何意?”

徒然間,肖簫和青青瞪大了眼睛,只見秦錚在自己的肋骨間,用拇指和食指捏出一支青色箭芒。

秦錚輕聲詢問:“肖師妹,這是你幻出的箭芒嗎?”

肖簫訝然搖頭。

秦錚一嘆,隨手湮滅手中箭芒,道:“師妹的'劍輪訣'造詣極深,秦某未必能夠破去。但師妹真的以為,秦某的'神獸訣'如此不堪一擊,就連劍輪的一個照面都擋不住?”

肖簫沉聲道:“是鏽劍長老?”

秦錚沒有回答,而是苦笑著道:“幸虧我運用橫空秘法,封鎖住這支箭芒。也幸虧師妹功力深厚,攪亂了秦某的真元,以至秦某嘔血暈厥,使得那人誤以為自己偷襲得手……”他吐了吐舌頭,“萬幸,萬幸!”

肖簫蹙眉道:“一定是鏽劍長老對你偷下毒手,想藉此來除掉我。”

秦錚有些得意,挑眉一笑,“貴派的鏽劍長老業已突破了三重天玄神境,如果他肯高看我一眼,那我恐怕難逃此劫。只可惜,他對橫空秘法還是不甚了解……”正說著,他忽然收聲,神色凝重,目視前方。

肖簫和青青急忙靠攏在秦錚身旁,因為她們也感覺到,危險毫無徵兆地降臨在前方。

“我現在高看你一眼,看看你能不能逃過此劫?”鏽劍長老的聲音如同滾雷,從前方傳來,可並不見人。

秦錚如墜冰池,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嘆聲道:“鏽劍長老,原來你的目標是我!”

“現在明白已經晚了!”鏽劍長老的嘿笑聲在空際中傳遞,“老夫已經給過你機會,逼你退出。可你偏偏不知好歹,那便怪不得老夫了。”

一柄鏽跡斑斕的古劍,長達百丈,驟然從前方刺出。

這一劍來得沒有任何預兆,以至於秦錚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事實上,他也沒有能力做出反應,古劍所攜帶的巨大壓力,幾乎令他窒息。

恐怖的窒息感覺,讓秦錚驚駭無比。

他知道,自己應該取出豹爪,抵禦來劍。

可他做不到,就連手指都動不得絲毫。

就在這時,只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以及肖簫有如鶯歌般的童謠,“鈴兒鈴兒響……”

青色的劍芒驟然顯現,形成一道屏障,護在三人身前。

轟!

古劍刺中青芒,如此巨大的威能,就連一座高山也將化為齏粉,細若蠶絲的箭芒自然無法阻擋,立刻爆散開去。

但在此時,肖簫激出飛劍。

劍輪訣!

劍芒只有三四丈,可旋轉的速度卻加快了數倍,在古劍的前端飛速旋轉。

鏽劍長老顯現在數里外,獰笑道:“一息!”

的確,最初時,百丈劍芒在劍輪的絞殺下寸寸爆散。但很快,劍輪的絞殺速度便慢了下來。一息過後,百丈劍芒縮短了十丈,可劍輪也停止了旋轉。

錚的一聲,肖簫的飛劍被古劍擊落。

唰!

一道白光貼著鏽劍長老的臉頰掠過,在他的鼻樑上留下一道劍痕。

青青也已出手,畫影劍,御劍錄。

鏽劍長老萬分震驚,一個頂級大羅,竟然可以突破境界的束縛,逆天而行,以飛劍擊傷他這位三重天境界的玄神。

還好,青青功力不足,讓他避過這一劍。否則的話,他此時已然沒有了性命。

即便如此,這一劍的威能也著實令他感到恐懼。

“鏽劍長老?”一聲溫文爾雅的詢問,百丈劍芒轟然爆散。

金銘來到,將肖簫和秦錚護在身後。

“金銘?”鏽劍長老的眉頭擰成了一團,“老夫業已像你承諾過,只要做掉肖金鐘,你就是大主事。怎麼,你對大主事不感興趣?”

金銘不為所動,大吼道:“秦錚,你還等什麼?”

秦錚心神一震,突地一笑,道:“對不起,剛才我怕了!”說話間,他已經把豹爪套在手上。

都是玄神,以一敵三,鏽劍長老沒有必勝的把握。而且,還有青青的畫影劍。

鏽劍長老心底發虛,但卻傲聲道:“金銘,老夫乃是奉總院之名,誅殺此子。你等不可造次。秦錚,歷屆精英領隊都是我玄靈武院弟子,你若肯放棄領隊一職,自行退出,老夫可以放你一馬。”

秦錚不是傻.逼,當空揮拳,“殺!”

於此同時,金銘,肖簫,青青,一同激出飛劍。

鏽劍長老一笑,笑容有些牽強,咻的丟出古劍,掉頭便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2:00
475:精英任務
鏽劍長老乃是一尊三重天修為的玄神,如果拼死力戰,雙方勝負各半。而今他要逃,金銘等人自然留不住他。

猖狂一劍,百丈劍芒暴現,秦錚攻出的豹爪,金銘、肖簫、青青激出的飛劍,都被鏽跡斑斕的這一劍所阻擋。

攻勢一滯,鏽劍長老趁機逃得無影無踪。

地面上,一道劍痕駭然顯現,深達數十丈,令人觸目驚心。

金銘生怕鏽劍長老再行不軌,不敢大意,一直將肖簫三人送到會合地,這才離去。

四五百修士,玄神境的高手佔了一多半,也有頂級大羅、一等大羅,全部都是各家武院所推薦的精英弟子。

且不論各家武院的勢力,僅是這些修士的實力,十個鏽劍長老也不足為懼。

秦錚恢復了鎮定,也展示出領隊的風範,關於鏽劍長老一事,隻字未提。

精英團隊,像是一隻藐視天下的巨大神獸,趕赴進入玄靈山脈的最後一處匯聚地——碎骨口。

一路上,又有推薦的精英弟子不斷加入。

“真是怪事!”說話的是位美麗的姑娘,出自“斷壁武院”,名叫包歆。

妙目流光,她瞥了秦錚一眼,靠近青青,悄聲道:“我們每一位團隊成員,都是秦師兄親自接來的。可自從秦師兄接來你和肖師姐之後,剩下的成員便沒有了這份殊榮。”

青青知道她心存疑慮,但也不能說出半路遇襲之事,一笑了之。

各院精英陸續融入,包歆如數家珍,“這位是韻華師姐,出自你們玄靈內院。那位是顧曉青顧師兄……”

“斷壁”以符咒立院,整個團隊八百精英的詳細資料,全都被她製成玉簡,發放給每位弟子,也免了相互介紹的麻煩。

青青與肖簫自然也都得到了一枚玉簡,輕掐法訣,對應資料,便可了解到來人的基本情況。

八百精英中,“玄靈”弟子佔有兩百多個席位,穩居九大之首。

各家武院的情況基本相同,所推薦的精英當中,內院、外院弟子佔了十之八九,來自總院的反而是少數。

可按機率來算,來自內院、外院的精英最低也是萬里挑一,但總院弟子卻達到百分之一,入選機率超過百倍。

臨近最後一處匯聚地點,還有數十位成員未到。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部出自各家總院。

自從八百弟子入選精英團隊,每個成員的起點都是相同的,只要完成考驗,就會晉升為精英弟子,進入各家總院修煉。

而那些總院弟子,或許想刻意表明自己高人一等,偏要耍耍大牌,遲遲不見。

碎骨山口外,秦錚的臉色愈加嚴肅,會合的最後時限業已超過半個多時辰,各家總院的“精英”才一波波出現。

幾十位修士,有的結伴而行,有的三五成群,雖然都向著碎骨口飛來,但彼此間並不相融,自行分成了九股。

“來了?好好好!”

秦錚聲音冷漠,駢指旁點,令遲到的幾十位總院精英一旁列隊。

“準備了些必要的東西,所有來遲了些,還請秦師兄莫怪。”

“好友送行,盛情難卻,多飲了幾杯,耽擱了一會兒。”

“回家看了看,沒什麼打緊吧?”

“……”

有人解釋,有人不屑。

“在下秦錚,來自橫空,經九大武院共同推舉,出任精英領隊。”等這些人嘮叨完,秦錚先行自我介紹,而後指向肖簫和包歆,“這位是肖師妹,來自玄靈,乃是大家的副領隊。如果我在玄靈山脈之中遭遇不測,或是提前退出,她將接替我,帶領大家繼續完成考驗——這位是包師妹,來自斷壁,總管配給,今後的三個月裡……”

“不用!”遲到的人群中站出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子,大刺刺地道:“為了此次考驗,我帶了三萬株'躡空草',每天一株都用不完,秦師兄可以把我的份額分給別人。”

此人名叫餘盟,出自“玄靈”,年二十四,一重天玄神境,身背準神階“裂天劍”。其父乃是聖祖王朝的威猛將軍,授封侯爵,家業頗豐。名門貴冑,少年英豪,倒也難怪他如此囂張。

“餘師弟,請聽我說完。”秦錚等他講完,微微一笑,繼續道:“九大武院共同出資,業已為我們備下了足夠的'躡空草',各位每天都會領到一株。”他話音一轉,嚴聲道:“為了公平起見,此次精英考驗,各位只准攜帶武器以及換洗衣物,無關雜物一律上繳。”

餘盟的臉色難看之極,為了完成此次考驗,他整整準備了十隻儲物袋,僅是“躡空草”就花去了三千萬顆妖丹。

殊榮餘家家大業大,可秦錚讓他上繳,他還是捨不得。

包歆向他伸出手,他沒有動。

秦錚瞥了他一眼,對眾人道:“大家有一炷香時間,整理無關雜物,交與包師妹。”捏出一枚黃色的玉簡,“如果有誰不肯配合,或是藏私,我會抹去他的名字,請他自行離隊。”

很快,上千隻儲物袋堆積在包歆腳下。

餘盟交出了十隻儲物袋,禁不住一陣肉疼。

“嘻嘻……”有人偷笑,也來自遲到的人群,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你們……”秦錚指向這些遲來的總院“精英”,怒道:“姍姍來遲,扣除你們三天配給。”

幾十位總院“精英”齊齊色變,玄靈山脈是什麼地方,大家自然心知肚明,那是玄神的墳墓,不知有多少尊玄神深陷其中,化作塚中枯骨。

初入玄靈山脈,無疑最為凶險,如果三天沒有“躡空草”,真元無法得到有效補充,危險不知道會放大多少倍,考驗任務很可能會就此終結。

餘盟站出,沉聲問:“這是九大賦予你的權力嗎?”

秦錚咧嘴一笑,猛地板起臉,暴吼道:“玄靈餘盟,再扣三天。”

餘盟傻了,

幾十個總院“精英”吶吶無語,

數百修士面面相覷。

“現在說一下我們的任務。”秦錚的聲音緩和下來,“二重天玄神境的弟子,深入山內五千里;一重天玄神,深入四千里;頂級大羅,三千五百裡;一等大羅,三千里。大家從碎骨口進入,自東而西,三個月內,必須繞山脈一周,重新回到此地。”

“四千里?”有人鬼叫。

精英團隊的成員大都是一重天玄神境的修士,也就是說,團隊的主力要在玄靈山脈四千至五千里的區域內求生,而在這一地帶活動的妖獸,幾乎全部都是萬年大妖。

任務,他們事前並不知情。可關於玄靈山脈,他們卻再清楚不過。四千至五千里,正是群英隕落的死地。

秦錚看向眾人,眼前一片慘白。

肖簫和包歆也是眉頭緊蹙,具她們所知,膽敢深入玄靈山脈五千里的修士,無一不是玄神境三重天的高手。即便是這樣的高手,隕落其中也是常有的事。

那些頂級大羅和一等大羅更是驚懼不已,三千里,隨時都可能出現萬年大妖。大羅遇到萬年妖獸,唯一的懸念就是能不能生還。

秦錚舉起手中的玉簡,問:“有誰想要退出,現在還不晚。”

沒有人言聲,一片寂靜。

誰都知道,一旦晉升為精英弟子,那便是九大核心,此後自然可以呼風喚雨,縱橫玄界。

雖然任務萬分危險,但卻沒有一人退縮。

而且大家心裡都明白,想要晉升為九大精英,必然要經歷一番生死考驗。

“好!”秦錚高喝一聲,駢指指向山口,“進山!”

“各級弟子務必牢記,每日日落以前,但凡有退出界線者,名字會在玉簡內自動抹去。”他將豹爪戴在手上,領路在前,高聲厲叫。

眾人又是心中一凜,臉色愈加凝重,絲毫不敢大意。

八百精英,除了秦錚早知內情,神色無恙,再就只有青青一人,她對玄靈山脈幾乎一無所知,無知者無畏,自然也就沒有了恐懼。

碎骨口內,隨處可見深達百丈的劍痕,方圓數里的巨坑,而且全部被累累白骨所覆蓋,甚至看不到**在外的泥土。

這裡原本是一處古戰場,萬年以前,玄靈山脈爆發獸潮,億萬妖獸洶湧而出。以“玄靈”為首的九大精英全部被調集到這裡,據守山口,拼死鏖戰。

那一戰,九大精英幾乎全部隕落。直到最後,玄靈武院的三十三尊真君衝入妖海,毀元自爆,這才擊退妖獸,守住了碎骨山口。

八百精英身下,堆積如山的白骨連綿數千里,依舊沒有盡頭。僅是眼前這番景象,那一戰的慘烈便可想而知。

經過了那一戰,“玄靈山脈”、“碎骨山口”由此得名。而九大群英隕落,元氣大傷,不知有多少頂級法訣就此失傳,從此便再也沒有弟子突破真君境。

風,唳叫。

彷彿把眾人帶回到萬年以前。

精英團隊,在秦錚的帶領下,宛如一支利箭,當空飛射。

罡風所經之處,累累白骨化為齏粉,便似一支勁旅,正開赴殺戮縱橫的妖獸戰場。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2:01
476:廢都城
“郭權是吧,福祥商舖的三掌櫃?”問話的是位白須老者,廢都武館的館主魏明,今日剛剛出關。

郭權一禮,“敢問館主,可曾派遣兩位弟子前去延城行刺?”

魏明一怔,旋即一笑,“郭掌櫃說笑了,延城彈丸之隅,地處偏僻,根本入不得本尊法眼……”

“館主?”郭權打斷了他的話,“小人冒昧,請館主直言相告。”

魏明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道凶光,沉聲問道:“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

郭權回道:“如果有,請館主即刻調集弟子,攻打延城。如果沒有,小人這便告退,收拾行囊,逃亡他地。”

魏明握拳湊在嘴邊,輕咳一聲,待左右人等盡數退下,平掌請座,問:“郭掌櫃一番話,著實令老夫不解。敢問郭掌櫃,攻是為何,逃又是何意?”

郭權並不落座,躬身回复,“延城一戰,石飛被擒,石天罡重傷不治,五百死衛悉數隕落——現今唐善身下有三尊玄神,十萬兵衛,已然具備攻打廢都的實力。如果館主確曾派人刺殺他,那便該攻其不備,火速出擊,剿滅延城。否則的話,一旦唐善騰出手來,廢都城恐怕難保。”

“郭掌櫃,老夫知道你與唐善結有私怨,你該不是想藉老夫之手為你報仇吧?”

魏明盯著他,目光銳利如刀。

“正是!”郭權坦然承認,朗聲道:“小人在延城留有眼線,館主若取延城,可為館主提供軍情消息。只求館主攻取延城之後,將那唐善交由小人發落,以平小人心中怨氣。”

魏明沉下臉,“郭掌櫃不愧是做生意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可惜,老夫並沒有派人刺殺唐善,也無意攻打延城。”

郭權臉色一變,“那麼小人就該逃了,還請館主放小人一條生路​​。”

“你怕老夫拿你做人情,結交唐善?”魏明問著,眼中已有殺意。

郭權苦笑,“現在這個時候,延城情況不明,館主自然不會動我。可館主一旦與唐善取得聯繫,盡釋前嫌,恐怕小的也就沒有活路了。”

魏明思量一番,突然大笑,道:“老夫乃是廢都武館的館主,唐善是什麼,不過是一介武師罷了。老夫用得著拿你的性命去結交他嗎?你且回去,儘管安心做你的生意,只要在我廢都轄內,老夫完全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福祥總店。

伙計們正在忙綠著。

郭權愜意的品著茶,有一小廝在旁伺候。

“你不該擅自去見魏明,這很危險。”小廝偷偷傳聲。

“沒關係,早晚會走這一步,現在正是個機會。”郭權一邊品茶,一邊傳音,“我說在延城留有眼線,僅此一點,魏明就不會動我。”

“可他萬一接受了你的建議,調集人手攻打延城,那可如何是好?”

“魏明三兄弟都是一重天玄神,突破二重天業已無望。就憑他們的修為,哪敢去動城主?”

“打又打不得,只能求和?”

“求和總得帶點禮物!”郭權面無表情,可心裡卻頗為自得,“城主與石家一戰,府庫恐怕早已空虛,魏明的禮物一到,城主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唐善的日子並不好過,妖丹轉手即空,著實讓他感到了壓力。

可他的這點壓力卻令江成心驚肉跳。

他隨唐善狩獵,竟然負擔起獵營、丁衛營的全部開銷,戰功、撫恤等相關事宜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唐善忽然撓頭,苦著臉。

因為延侯夫人翩翩而至。

近日,每次見到延侯夫人,他都是這般模樣。

因為延侯夫人進府只有一件事——妖丹。

“又怎麼了?”他唉聲嘆氣的問。

“陣亡兵衛的家眷都接來了!”

延侯夫人的臉上看不到絲毫憂慮之色,竟然還在嬌笑。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令她堅信一個道理,不管是什麼樣的難事,城主都有辦法解決。

有了這樣一個結論,她便不再發愁,甚至希望問題越嚴重越好,看看究竟有什麼事可以難倒城主。

“都接來了是什麼意思……來了多少人……”唐善心底發虛,以至於聲音發顫。

延侯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甚,貝齒輕啟,吐出一串數字,“一萬七千三百餘戶,三萬六千餘人。這些人不能分批安置,也就是說,城主現在就得撥發妖丹,興建兩萬戶民宅。這還是第一批,後續的……”

“等等,等等。”唐善覺得頭大無比,連忙打斷她的話,疑問道:“我記得,與五百死衛的那一戰,陣亡兵衛不足一萬五千,況且還有一部分人本就住在延城,現在怎麼一下子來了一萬七千多戶家眷,還是第一批?”

延侯夫人的笑容變成了一朵花,“城主厚愛部下,那些準備為城主赴死的兵衛也把家眷搬了來,以求心安。”

“是這樣!”唐善嘆了一聲,哆嗦著嘴唇問:“那你說,一共得需要多少妖丹?”

“妾身已經讓商家開始建房,三天以後便可全部完工……還需要家具裝潢……戰功和撫卹事宜也不能停……”延侯夫人默算一番,“一億。”

玉掌伸到了唐善面前。

“趁我病要我命!”唐善嘟囔著,搖搖頭,“沒有!”

外出狩獵,三天時間,他和江成加起來,一千萬顆妖丹已經是極限。

現在所需的妖丹數目翻了十倍,累到他吐血也不可能完成。

“沒有不行,必須得有!”

延侯夫人板起臉,玉掌不收,聽她的口氣,根本沒得商量。

唐善看向江成,向他求援。

江成立刻做出反應,攤開手,聳著肩,搖搖頭。

“城主?喜事,大喜事!”高角跑了進來,歡天喜地的叫嚷著。

可他馬上便感覺到氣氛不對,不由愣在當地。

唐善表情木訥,看向延侯夫人。延侯夫人伸著玉掌,媚笑相對。江成一臉無奈。

“怎麼了?”高角訥訥的問。

“你的喜事最好跟妖丹有關!”

唐善沉著臉,非常願意拿他出出氣。

“有關!”高角的回答令唐善眼前一亮。

可隨後的回答卻又令他感到失望,“廢都城武館館主魏明派人來見,敬上妖丹五百萬,靈丹十萬粒,仙草三千株。”

五百萬顆妖丹,也算是一份大禮,可相較於眼下這個窟窿來說,卻是杯水車薪。所謂的靈丹、仙草,自然是伏龍丹和萃濟草,不堪實用。

延侯夫人略感遺憾,縮回手,輕嘆道:“完了,城主的一億顆妖丹有著落了!”

唐善愣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不解的問:“這話怎麼說?”

江成偷笑,看來他已經知道其中緣由。

可他一笑,唐善更是一頭霧水。

延侯夫人的眼睛瞇成了一弦彎月,笑吟吟的解釋道:“延城與石家一戰,城主威名遠揚。現在連廢都武館都要以禮相待,周邊一百八十座小城自然也不敢怠慢。如果妾身所料不錯,緊接著,那一百八十座小城的武師便會派人拜見城主。妖丹嘛,少者數十萬,多者上百萬。加在一起,那一億顆妖丹也就有著落了!”

“哈哈……”唐善一陣傻笑,繼而得意的道:“你們看,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跑斷腸。我正為安置兵衛家眷的事犯愁,妖丹自己送上門來了。”

延侯夫人也笑,帶著些許調皮,捏出一隻儲物袋,放在桌上,嬌聲道:“阿狼大人把靈石送來了,妾身那份先已取走,這是城主的,一共兩百顆。”

“靈石?”高角鬼叫一聲,緊接著一個踉蹌,站立不穩,幾乎倒地。

江成瞬間瞇起眼睛,緩緩轉頭,看向唐善。

“噢!二位還不知道?”延侯夫人佯裝訝然,在布袋裡抓出一把靈石,撒在桌上,“喏,這不就是靈石嗎?”說著,又是一笑,對唐善吐了吐舌頭,飄然離去。

唐善如同泥塑,一動不動地僵坐在椅子上。

“這是靈石?這是靈石?”高角的叫聲已然失了音,臉色通紅,像是煮熟的大蝦,眼珠子瞪得像雞蛋般大小,直視著散落在桌上那些亮晶晶的靈石。

“城主?”江成輕喚一聲,淡淡的道:“太子竟然為城主供應靈石,這可是犯忌的,這事絕對不能洩露。”

他舔了舔嘴唇,“這件事,城主做得夠隱秘,就連屬下也瞞著?”

唐善笑,笑容僵硬。

“敢問城主,延侯夫人是不是早就在城主這裡領取靈石了?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突破頂級大羅呢?”江成的腦筋轉得不慢,很快把事情聯繫起來,“阿狼大人的狼衛,整天神神秘秘的,是不是也在靠靈石提升功力?”

唐善無語,但他知道江成接下會說些什麼。

果然,江成站起身,對他一禮,毫不避諱地道:“屬下雖然是太子的人,可同延侯夫人一樣,也在為城主效力。她沒有的,屬下不爭,可她享有的待遇,屬下是不是也該有?”

唐善立即點頭,毫不猶豫地道:“該有,該有!”

高角的反應也不慢,躬身不起,朗聲道:“城主,屬下資質不佳,修為不足,原本不該也不配向城主討要靈石。可是屬下帶領三位頂級大羅為城主收取賦稅……”

唐善急忙打斷了他,“好了,別說了,你也有份!”

兩百顆靈石少了一半,江成和高角心滿意足地離去。

“城主,魏明送來的禮物業已收歸府庫,可他的人您總得見見吧?”延侯夫人復回,笑臉相請。

“這人值一億顆妖丹,是得見!”

唐善翻了她一眼,看起來牙直癢癢,恨不得衝上去咬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2:01
477:萬年血蛛
虔州龍崗,山多林密,此間多瘴,以至荒無人跡,鳥獸無踪。

羅新和楚憔已在深山濃瘴中搜索月餘,終於發現了萬年血蛛的行踪。

當年,他們夫婦深入大漠,搶奪神器,為的就是對付這只萬年血蛛。只可惜,神器沒搶到,反倒淪落為唐善的僕人。

現如今,修界大定,他們的修為也已突破天仙境,剛剛空閒下來,便跑來龍崗,尋找這只萬年血蛛。

還好,血蛛尚在。

羅新亮出巨劍,楚憔握緊短刃,各自含了顆避毒丹,交流一個眼神,立即分南北掠出,堵截血蛛。

瘴氣越來越濃,遠處傳來陣陣嘶啦聲,正是血蛛粗重的呼吸。

濃瘴中,血蛛像一座腥紅色的小山,緩緩移動。兩隻磨盤大小的黑瞳,散射著森森寒光,時隱時現。

羅新徒然出現在百步外,一劍劈落。

瞬時,一蓬血霧暴起,瀰漫整片山林。

很快,方圓數千頃內,濃瘴完全被血霧染紅,萬年血蛛隱匿在內,難覓其踪。

羅新懸浮在高空,隱隱覺出有些不妥。適才一劍只是試探性攻擊,不該造成如此強大的破壞。

“還等什麼?”楚憔在對面尖叫著,一頭扎入血霧。

“小心!”羅新一驚,急忙喝止,可惜卻晚了一步。

就在這時,危險的感覺泛上心頭,又像是驟然迸發的山洪,瞬間淹沒了他的心田。

“唉!”他明知血霧之中凶險無比,但又不能眼見楚憔涉險,發出一聲嘆息,當空頓足,以巨劍開路,衝入血霧。

血霧腥紅濃密,張手不見。

雖然羅新屏住了呼吸,但他依然可以感覺到血霧腥甜,而且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芬芳的味道。

他立即感到問題的嚴重,因為這說明,血蛛之血與瘴氣凝和以後,變得劇毒無比,他事先準備的避毒丹恐怕也無法與其抗衡。

啵!

一粒血霧撞到他的真元護罩上,發出極其細微的聲響,若不是他特別留意,幾乎不可察覺。

就是這一聲弱不可聞的輕響,令他臉色大變。

因為這粒血霧並沒有被撞散,反而黏在了護罩上。

啵啵啵……

輕響不斷,雖然他沒有動,可周圍那些細小的血霧微粒,還是自動吸附在他的真元護罩上。

隨著微粒的增多,他終於感受到血霧的恐怖。

真元,飛速流逝。

這些東西竟然可以侵蝕真元!

羅新的臉色刷的變白,雙手握刀,猝然劈出。

轟!

血霧向兩旁急退,露出一條四五丈寬,長達百丈的大道。

但只在眨眼間,這條大道便開始收縮,很快又填滿了血霧。

而在大道一現而隱的瞬間,羅新看到,血霧深處,出現一個模糊的虛影。

這個虛影咋一出現,凶厲殘暴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感受到這股強大氣息的恐怖,他下意識的顫抖起來。

身為修界魔頭,他幾乎已經忘記了這種感覺。而今,只是萬年血蛛的恐怖氣息,便令他重拾起久違的記憶。

真元護罩上,血霧持續增加,很快,形成了一個直徑三四丈大小的血球。

沙沙沙……

宛如大漠里風吹沙走的聲響,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巨大的血球,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

羅新急忙調集真元,迅速加以補充,全力維繫護罩的存在。

可他駭然發現,無論他如何催促真元,護罩僅能恢復到三丈左右。

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憑他現有的功力,尚不足以同血霧抗衡。

黑白雙煞,羅新、楚憔。

他以剛猛見長,楚憔以細膩取勝。如果連他都無法同血霧抗衡,楚憔的處境自然萬分危急。

頓時,他感到渾身冰冷,身體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

夫妻情深,如果楚憔遭遇不測,他也不願獨活!

巨劍,緩緩揚起,左右輕搖,撥散了身前的血霧。

他開始試探著前行,向血霧深處的虛影逼近。

突然,他看到一條極細的線,不過縫衣線的十分之一。

這條線是透明的,若在平時,他根本無法發現。但在血霧之中,這條線卻顯露了踪跡。

而且,幸虧這條線出現在他眼前,如果出現在別的什麼地方,血霧不僅不會暴露出它的踪跡,反而會變成它的掩護。

危險,毫無預兆地降臨,就在眼前。

他立即作出判斷,這是一根蛛絲。

巨劍,早在他作出判斷以前,便已下意識攻出。

錚!

這根蛛絲無色無形,而且來得悄無聲息,但被巨劍斬中之後,卻發出金屬般的撞擊聲。

蛛絲上,一股巨大的威能,有如巨浪咆哮,震得羅新手臂一麻,幾乎無法把持巨劍,險些跌落。

“這是什麼東西?”

明明知道只是一根蛛絲,可羅新的心底還是禁不住泛起驚叫,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兵器。

就是這根蛛絲,業已穿破了他的真元護罩,刺在他的眼瞳前。如果不是他下意識的攔了一劍,此刻怕已被貫穿頭顱,死於非命。

唰!

蛛絲受力變向,從他的眼瞳前掃過,在鼻樑上留下一道血痕,折出了真元護罩。

僥倖,除了這兩個字,羅新找不出還能活命的其他道理。

但他畢竟是一代魔頭,經過最初的震驚,迅速恢復了鎮定。

雙目,緩緩閉合。

這個時候,眼睛已經屬於多餘之物。

如果用眼,他只能防護身前,根本無法顧及左右,自然也看不到身後。

所以他只能用心,依靠自己的感覺,下意識作出反應。

啵!

極其細微的聲響,比一粒血霧黏在護罩上的聲音還要輕。

左腦方向,三丈外,真元護罩上出現一個針尖大小的孔洞。

蛛絲再一次發動了進攻。

巨劍已動,蛛絲攻近至三尺,被其撥開。

兩股真元相撞,錚響又起。

錚……錚……錚……

羅新不斷前行,攻擊越來越猛烈,速度也越來越快。

數百步間,蛛絲在他的肩頭、前胸、背脊和膝蓋留下了一百多道傷痕。

短短百餘丈,他經歷了生平以來最為凶險的一戰。一百多道傷痕,每一道傷痕都表明,哪怕是一點點疏忽,都會令他當場斃命。

好在這些傷痕都只是皮肉傷,並不足慮。

令他感到憂慮的,乃是急劇損耗的真元。

一方面,為了維繫真元護罩,他要迅速填補被血霧侵蝕的真元。而令一方面,他又要不斷向巨劍內灌輸真元,與蛛絲相抗。

如今,他體內剩餘的真元業已不及平日里七成。而且他驚訝的發現,血蛛的威能似是並沒有減弱。或許有所衰減,但也可以忽略不計。

呼……

腥風驟起。

羅新猛地睜開雙眼,血霧中,徒然殺出兩隻巨大的前蜇。

他渾然一醒,萬沒想到,自己業已來到血蛛身下。

“殺!”

真元護罩轟然炸開,數十丈方圓的血霧盡被逼退,一面醜陋無比,猙獰可怖的蛛臉猝然顯現。

巨劍隨之攻出,劍芒大盛,避開兩隻巨大的前蜇,向著那張猙獰而又醜陋的蛛臉割去。

轟!

血蛛的兩隻前蜇刺入地面,方圓百丈瞬時崩塌,形成一個令人觸目驚心的巨大的深坑。

幸虧羅新懸浮在地面三尺,否則的話,必將被深坑埋葬。

而在此時,十丈劍芒也攻到了蛛臉前。

但不知為何,劍芒懸在半空,劇烈的顫抖著,發出陣陣嗡鳴,可卻不能寸進。

羅新一怔,瞬時想到,是那根透明的蛛絲,束縛了劍芒。

嘭……

劍芒爆裂,顯然已被蛛絲絞碎。

兩條巨大的黑影,分左右襲來。應該是血蛛的前蜇,發起了新一輪攻擊。

炸開的血霧在急速閉合。

還有那根剛剛絞碎劍芒的蛛絲……

羅新清楚的知道,如果不能迅速結束此戰,他便會在這兩隻前蜇、蛛絲與血霧的聯合攻殺下敗亡。

他想也沒想,而且也沒有激出護罩,急速躥起,避過兩隻血蛛前蜇,飛躍到高空,在血霧即將閉合的剎那,驟然揚起巨劍。

忽然,他的身形在空中頓了頓,一顆心如墜寒泉,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他忘記了血蛛的另一個殺手鐧——蛛網。

蛛網設在高空,藏在血霧中,就在他的頭頂。

如果他再升高數尺,便會落入蛛網中。

可他沒有激出真元護罩,不敢接觸血霧,這才救了他一命。

而他揚起巨劍,恰恰觸及到蛛網,這才發現潛在的殺機。

巨劍,業已被蛛網黏住,任他如何發力也無法掙脫。戰機轉瞬即逝,危險不期而至。

血霧,瞬時閉合。

羅新在最後的一瞬激出真元,撐起了護罩。而他的巨劍卻遺失在外,隨即被血霧包裹起來,在劇毒的侵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身下,萬年血蛛驀地一吼,有如驚起的怒浪,轟然炸響,像是在告知羅新,它即將發動最為凌厲的一擊。

羅新如遭重擊,臉色如土。

他知道,巨劍遺失,自己再無生路,僅憑那根蛛絲,便可將他擊殺。

但在這時,一道金光徒然顯現,像是穿透烏雲的一縷陽光,驅散血霧,割裂蛛網,為他開闢出一條生路。

“奶奶的,老子是魔頭,不會在這個時候得道飛升了吧?”羅新做起了白日夢。

“傻.逼?你這樣對付血蛛不是找死嗎?還不快滾出來?”

聖刀,陸槐,在蛛網的裂縫上空顯現。

“滾粗,楚憔在裡面,就是死也得拼一拼,我不出去。”羅新怒聲回斥。

“愛死不死!”陸槐扭頭就走。

在他身後,露出一張慘白的臉,有氣無力地催促道:“快出來!”

“楚憔?!”

羅新從蛛網的裂縫中射了出來,一把將妻子摟在懷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8 12:02
478:無影殺
楚憔中毒極深,嬌小的身軀瑟瑟發抖,慘白的臉上冷汗淋淋,一雙眸子渙散無光。

她的修為不及羅新,進入血霧沒多久,真元護罩便被侵蝕殆盡。又驚又懼之間,真元一亂,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氣。

頓時,一股腥甜且夾著芳香的毒氣被她吸進體內。

雖然她立即閉氣,可不消片刻,便覺得頭暈眼花,腹內脹痛,幾欲作嘔。

如果不是陸槐及時趕到,她早已被劇毒侵蝕得乾乾淨淨,怕是連一根汗毛也別想留下。

羅新抱著楚憔,墜落在半峰間的一塊大石上,先是將十幾二十顆避毒丹,填鴨般塞到她嘴裡,再又幫助她運轉真元驅毒。直到她呼吸轉勻,真元通順,知道她可以自行驅除餘毒,這才作罷。

可沒想到,他剛剛站起身,只覺得頭重腳輕,煩躁欲嘔。

“老子怎麼也中毒了?”

羅新著實嚇了一跳。

他當然知道自己沒有性命之憂,只需吃些避毒丹,再運轉真元驅毒,便可無礙。可他更知道,自己從頭到尾一直都屏住了呼吸。

這樣也能中毒?

真元護罩不管用,毒氣可以慢慢滲入。

閉氣也不管用,毒氣能夠透過毛孔侵入。

如此犀利的劇毒,即便能夠順利驅除,也嚇得他心驚肉跳。

可直到他折騰了一番,自以為業已將體內劇毒完全驅除乾淨的時候,他才真正知道,僅是心驚肉跳還遠遠不夠。

劇毒莫名其妙地再又出現,來勢比先前還要猛烈。

羅新一時不查,毒氣攻心,張嘴嘔出一口毒血。

大驚之餘,睜目來看,楚憔的嘴角竟然也殘留著血漬。

很顯然,兩人遇到的情況完全相同。

接下來,羅新一次次“成功”驅除體內劇毒,可劇毒一次次莫名其妙地冒出來。

避毒丹不能解毒,對於蛛血與瘴氣凝合而成的劇毒更是沒有絲毫效果,可羅新還是一把一把的塞進楚憔和自己嘴裡,直到一顆也不剩。

結果是,他和楚憔終於吃飽了。

陸槐懸浮在高空,時不時甩出一刀。

金光一現,血霧千頃。

也不知他從哪里淘來這樣一個法子,始終呆在血霧之外,呆在蛛絲的攻擊距離之外,但卻一直保持著攻擊。

距離過遠,聖刀對血蛛的傷害微乎其微,可卻略微超過了血蛛自癒的速度。

隨著時間的推移,血蛛的傷口一點一點擴大,攻擊的效果終於顯現出來。

血蛛的腹部已經被割開一條七八尺長的傷口,大量毒血由內湧出。沒等傷口凝合,又有金色刀芒掠過,重新將其割裂。

吼!

血蛛徒然躍起數十丈,推出一張占地百頃的巨大蛛網,向他罩來。

原本一臉慵懶的陸槐,好似早有防備,瞬間有如驚兔般當空掠走,不等蛛網沾身,便已逃脫在百丈之外。

轟的一聲巨響,小山一樣的血蛛墜落在地。

陸槐再又掠回,懶洋洋地揮出聖刀,不緊不慢地繼續著自己的攻擊。

血霧再起,但它爆散的範圍已不足千頃。

照這樣下去,最多再有三五個時辰,血蛛便會血淨而亡。

羅新的臉色青中帶黑,為了祛除體內劇毒,他的真元已經損耗殆盡。

卻聽一聲慘叫,楚憔身子一歪,癱倒在地。

楚憔的修為不足他深厚,真元損耗自然更加嚴重,此刻毒氣攻心,再也無力相抗,直接昏死了過去。

羅新大驚,驀地站起,卻覺得心頭如遭錐刺,本就消耗殆盡的真元為之渙散,緊接著一頭撲落,昏倒在楚憔身邊。

陸槐距此數里,哪知二人遭此慘變,猶自在對付血蛛。

一個時辰過後,楚憔和羅新中毒愈深,皮膚先是黑如焦炭,繼而轉青。

此刻,蛛血與瘴氣凝合而成的劇毒,業已侵入二人的皮肉、筋骨、血脈以及五臟六腑之中,只剩下他們的元神還在堅守。

忽然,楚憔一動,歪著身子依靠在石壁上,發出粗重的呼吸聲。緊接著,羅新也是如此。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二人的呼吸逐漸變得勻稱順暢。可他們的皮膚卻變得翠綠欲滴,看起來甚是駭人。

更可怕的是,二人汗出如漿,身下各有一灘水漬,竟然也是碧綠色。

水珠沿著石面滾動,濺落在生長於半峰間的一株松樹上。頃刻間,松樹枯黃,松針如雨般灑落。

松針隨著山風落在山腰間,半山的草木霎時枯萎,繼而向山下蔓延。

很快,順著山勢,枯黃的草木有如山洪暴發般向下宣洩,一直輻射數百里,這才停了下來。

羅新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一個恐怖的笑容,“沒想到,我們居然煉化了血霧,真舒服!”

楚憔不知何時恢復了神智,瞥來一眼,立即發出一陣乾嘔,繼而皺眉道:“真噁心,像一隻大青蛙!”

羅新苦起臉,“不是一隻,是一對兒!”

陸槐亦如先前一般,不急不緩地劈出聖刀。血霧所籠罩的範圍業已縮減到數百頃。血蛛時不時蹦起來,對他發動突然襲擊。可每次都被他從容避過,也算有驚無險。

這時,他突然嗅到一股腥風,同時感覺到極度危險。

兩團綠光當空飛射,直接釘到他左右,正是黑白雙煞,羅新、楚憔。

雖然陸槐已經認出二人,可猛地見到這麼兩個綠色的怪物,還是嚇得一驚,直接蹦出數十丈遠。

看到自己嚇跑了魔宗掌教,羅新隱隱有些得意,嘿笑一聲。

楚憔再又瞥了他一眼,皺了皺眉,評價亦如先前,“真噁心!”

陸槐怔怔的問:“你們倆……這是……怎麼搞的?小心!”

血蛛,再次彈射而起,同時激出蛛網。

漫天血霧,瞬時將二人包裹在內。

羅新咧嘴一笑,雙手一分,已然撥散血霧,並將蛛網撕開一處巨大的豁口,整個人如同泥鰍般,身子一扭,跐溜鑽了進去。

血霧翻湧,小山一樣的血蛛,離地數十丈,赫然顯現,迎著羅新高速沖撞過來。

羅新所面對的,正是兩根猶如撞城柱般巨大的血蛛前蜇。

兩股黑影急速閃現,兩隻前蜇如同冥神手中收割靈魂的鐮刀,從兩側切割而來。

“呵!”羅新又是一聲嘿笑,雙手外分,驀然出掌。兩隻鋒利如刀的血蛛前蜇,竟然被他的一雙肉掌硬生生撐住。

危險,悄然而至,乃是血蛛的蛛絲。

羅新並沒有發現蛛絲的踪跡,但卻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而且可以肯定,它已經臨近身前。

就在此時,楚憔來到,沒有任何拖拉,直接與羅新合為一體。

嘭……

一隻生有雙翅的綠毛怪物展現在血蛛面前。

血蛛一怔,一雙黑瞳露出疑惑,看它的意思,怕是在猜測這只怪物會不會是同類。

一團綠色的煙氣,隨著震蕩的雙翅炸散。猝然間,蛛絲在其中顯現。

綠毛怪側頭擰身,雙翅一收,唰的避過。緊接著,綠光一閃,卻是一道凌厲的刀芒,直接刺中血蛛的黑瞳。

這隻黑瞳,砰然爆散,墨色的污血,如同噴泉一般洶湧而出。

血蛛失去一目,受痛咆哮。兩隻前蜇,一根蛛絲,滾滾血霧,同時對綠毛怪發動攻擊。

恰在此時,它的升勢業已耗盡,略微在空中一頓,開始向下急落。

金光一現,正中血蛛另一隻黑瞳。

聖刀,陸槐。

這傢伙原本就是殺手出身,一貫奉行“趁你病要你命”這一至理名言。

墨色污血飛濺,血蛛變成了盲蛛。

一擊得手,陸槐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可正當他準備乘勝追擊之時,卻駭然發現,綠毛怪身上散出的綠色煙氣,居然開始吞噬起劇毒無比的血霧來。

原本霧狀的綠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眨眼間變成米粒般大小。

陸槐識得厲害,知道萬萬碰不得這些綠色煙氣,當即折向而返,直接從蛛網的裂縫中躥出,退避到數百丈外。

此刻,血蛛噴出的滾滾血霧,亦如陸槐所見,先是被綠氣擋住,而後被其吞噬。

血蛛似也知道厲害,發出吱吱的叫聲,轟然墜落在地,急速後退。

“想跑?”

綠毛怪衝了上去,直接從血蛛腹部的傷口跳了進去。

陸槐一臉驚駭,瞠目發傻,“這這這……還有這樣對付萬年血蛛的?”

血蛛開始變得瘋狂起來,痛苦掙扎,橫衝直撞。幾百座山頭,數十萬頃山林,都在它的肆虐下化為粉塵。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血蛛終於安靜下來。可在它身上已經看不到半點血色,亦如羅新、楚憔,渾身碧綠。就連迷漫的血霧,也完全變成了綠色的煙氣。

許久,血蛛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聲息皆無。

“哈,看你還不死?”

羅新拉著楚憔,從血蛛的腹部蹦了出來。

陸槐傻傻地眨了下眼睛,看著兩人,像是看兩頭怪物。

“這個是我的!”

羅新大手虛握,在血蛛的嘴前一抓,把那根蛛絲取了去。

“兩隻前蜇是我的,正好可以煉成兩把短刀。”

楚憔飛在半空,豎手成掌,咔咔兩聲,將血蛛的兩隻前蜇斬下。

“毒馕歸我……”

羅新跳到血蛛的肚子裡,提出一具巨大的毒馕。

“我的!”

楚憔衝上去搶奪。

眼見兩人你爭我搶,陸槐眼前頓時騰起一片霧氣,因為他看不到羅新取走的蛛絲,也無法想像,那兩隻如此巨大的前蜇,如何能夠變成兩把短刀。

羅新拗不過楚憔,毒馕最終落到了楚憔手裡。分贓結束,二人也安靜了下來。

可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血蛛身上,靜心打坐起來。

陸槐靜靜地懸浮在空中,默默地打量著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漫天迷漫的綠氣,包括血蛛體內轉為綠色的血液,竟然全部被他二人吸到了肚子裡去。可奇怪的是,二人身上的綠氣卻全部褪去,恢復如初,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

陸槐暗暗驚詫,誰曾想,一頭萬年血蛛,竟然造就出這樣一對要命的毒物。

“羅新!”楚憔突然開口,“有了這根蛛絲,我們就可以修煉'無影殺'了!”

羅新咧嘴嘿笑,“再加上這一身毒功,放眼天下,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

二人同時抬頭,看向空中的陸槐,“陸掌教,我們已經領悟到煉化血毒的秘法,你要不要也試試?”

陸槐臉色一沉,急急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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