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259
御劍錄.jpg

【小說書名】:御劍錄

【作者概要】:羽林,縱橫中文網簽約作家。

【小說類型】: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御劍飛天,羽化成仙!」《御劍錄》將攪動天下。

【其他作品】:《金牌戰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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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38
修士的世界
諸神勘定三界以前,修士並不存在。等到諸神勘定三界,有一部分“人”超脫於凡人、超脫於萬物,但卻不足以飛升天界,位列仙班。這些“人”便成為了世間第一批修士。

修士來於悟道,去於得道。

萬物有靈,皆可悟道,修煉道法,得道升天。按照修為、道法,分列仙、神、真、聖、尊之位。

得道的修士自然要飛升上天,可失道的修士卻要墮落入地。

天、地、人,三界間的夾縫地帶,也就成為了修士修法的修界。

最早的修士無門無派,更無宗族之分。只是為了抵抗那些失道,但卻尚未墮落入地的強大修士,幾個、幾十個修士聯合起來,共同抗爭。逐漸演變成門派,進而合併為宗族。

最早的宗族按照諸子百家的學術,分為儒、道、陰陽、法、名、墨、縱橫、農、雜九家。

天有九部八紀,地有九州八柱。

自從修界生出九家宗族,九州大地便相應出世了九把聖刀。

東南神州——晨土聖刀

正南昂州——深土聖刀

西南戎州——滔土聖刀

正西弇州——開土聖刀

正中冀州——白土聖刀

西北柱州——肥土聖刀

北方玄州——成土聖刀

東北咸州——隱土聖刀

正東揚州——信土聖刀

聖刀屬於法器,等級排在上階。

諸神按照各自的等級,分別持有仙階、神階、真階、聖階、尊階法器。而靈階、上中下三階以及無階法器則被棄之不用,散落在人間。

聖刀雖然是上階法器,但卻可以融合其它法器,提高自身的威能。而聖刀的主人一旦將它封閉,聖刀便會石化,等到再次出世時,重又變回了上階的法器。

正因為如此,聖刀的出現導致了人間中階以上的法器逐漸減少。漸漸的,就連中階法器也成了修士門爭搶的稀罕物。自那時起,利用真元和法術幻化出的虛幻法器開始出現。

百家天劫過後,數以萬計的法器遭到損毀。九把聖刀遺失過半,僅存四把。

修界宗族重新劃分為武、釋、法、魔四大宗族,而這四把聖刀也就成為了四大宗族的立派之基。

其余林林總總的小門派以及獨自悟道修法的修士不可統計。

四大宗族勢力強大,但凡有千年以上的妖獸與魔怪出世,十有八九要請各宗旗下的修士出山才能剷除。也正因為四宗強大,各個小門派以及閒散修士倍受欺凌,往往要依託在他們旗下,雖被冠以“宗外洞府”、“門外弟子”的稱謂,可境遇卻如同寄人籬下的奴僕,還要年年奉禮,才能在修界立足。

四大宗族彼此之間也不是一團和氣,數千年來,明爭暗鬥不斷。一部靈階的法術,一件上階的法器,往往就會引發數千修士的軍團大戰。不得不由掌教大修士請出聖刀,親自出山調停,才能平息風波。

若是一部上階法術,一件中階法器,如果非常不幸的落在小門派或是閒散修士的手中,那便會引發該門派的滅門之憂,閒散修士更是性命難保。

修士與自身修煉的法術本無高低之分,可自從四大宗族一統修界,修士的等級,法術的等級,開始按照法器的等級嚴格的規定了下來。

四大宗族將法術分為普通法術、下中上三階、靈階、仙階、神階,七個等級。將修士分為弟子、散人、真人、護法、大修士五個等級。

真人、護法、大修士三個等級的修士完全被四大宗族所佔據。其他門派以及閒散修士,等級最高為散人。即便有些修士的修為達到甚至超越了真人的標準,但卻從沒有得到過四大宗族的認可。

修界裡悟道的修士多如牛毛,可想要得道卻絕非易事。

相較之下,得道成仙的往往是那些流離在四大宗族之外,自建洞府的散人。或許是四大宗族太過強勢,名利之爭過重,旗下修士很難做到清心寡欲,所以出自他們旗下的得道修士才會日趨減少。

四大宗族等級森嚴,旗下弟子分為門內弟子、親傳弟子、護法弟子三等。

弟子晉級,升為散人,授下階法術,賜無階法器。而後便可以自建洞府,開山立派了。

散人之上乃是真人,授中階法術,賜下階法器,所屬弟子由“門內”升為“親傳”。但是“真人”不得由所在宗族自行決定,要等到四年一屆的宗族大會召開,四大宗族代表共同商討通過,才能得以晉升。

真人晉升為長老的要求更為嚴格,一是因為各族的長老只有“護法”、“傳功”兩位,再者必須由本族掌教大修士親自冊封。因為位置有限,更要由掌教出山訂立,所以“長老”反而不需要通過宗族大會的商議。

長老由本族掌教大修士親自授上階法術,賜中階法器,負責管理本族總壇諸事,掌有對門內弟子、散人的生殺大權。

正式成為長老,得到上階法術之後,長老不得再收弟子,但卻要隨時解答護法弟子在修煉中遇到的困惑,幫助他們突破魔障。

如果修士的修為、法術都超越了長老,而且能夠承受兩位長老的合力攻擊,並且在七天七夜之中立於不敗之地,這樣的修士就可以直接升為大修士。

大修士與掌教等級相同,無論何等法術、法器,只要被其宗族獲得,他們與掌教一樣具有優先修煉法術、優先挑選法器的權力。

大修士不必來自長老、真人、散人。即便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修士,只要他達到了大修士的標準,那他一樣可以躋身於大修士的行列。

四大宗族的大修士往往來自於各族的“御林軍”——護法弟子。

護法弟子負有防護聖壇之責,不禁要經過層層選拔,還要由掌教大修士親授法術、諸位大修士加以點撥、兩位長老時刻解惑。也因為他們自成一系,即便修為得到了飛躍也不可以逐級晉升,所以其中藏龍臥虎,但凡有人敢站出來提出挑戰,往往便會一鳴驚人。

掌教大修士掌握著本宗族最犀利的法器——聖刀。

聖刀可以無限強大,關乎整個宗族的生死存亡,同時也奠定了掌教大修士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39
百家天劫
修士修法,沒能突破魔障,就會失道,異變為邪魔。

除魔衛道乃是修士不可推卸的責任。可自從九把聖刀出世,九家宗門的法器消耗嚴重,各個宗門對於危及自身的邪魔絕不姑息,但對其他宗門的邪魔卻漠不關心,而對於九宗之外的邪魔更是放任不理。

莫回與秦思夫婦本是一對剛剛悟道的年輕修士,不僅修為尚淺,而且不在九宗之內,無法得到聖刀的庇護。

很不巧,雖然夫妻二人與世無爭,一心修法,但卻偏偏被一個邪魔所糾纏!

更不巧,這個邪魔是個色鬼!

夫妻二人一路逃避,先後求助九宗,希望得到他們的庇護。

色鬼邪魔的修為並不高,隨便哪一宗,隨便派出三五個弟子,就可以將其除掉。但九宗態度冷漠,不僅對於夫妻二人的求助無動於衷,而且還將他們驅逐在宗門之外。

得見九宗並不相助,色鬼邪魔的色膽愈加大了起來,​​竟然在陰陽宗的宗門外,就在莫回的面前,姦污了他的妻子。

面對著秦思淒厲的慘叫,莫回跪倒在陰陽宗的大門前,對著緊閉的大門,足足磕下了一千個響頭。但一直到色鬼邪魔揚長而去,大門始終沒能開啟。夫妻二人抱頭痛哭,催人淚下的淒婉哭聲整整持續了一夜。

農宗、雜宗、法宗、縱橫……

莫回攙扶著秦思,再又趕往一個個宗門哀求,色鬼邪魔則一路相隨。

各個宗門的大門外,慘劇依次在上演。

控訴無門,失魂落魄的莫回抱著神情呆滯的妻子,跌跌撞撞的走上了華夏神州的龍脈,號稱眾山之祖的秦嶺。色鬼邪魔卻帶著數十個失道的邪魔再次再次找到了他們。

三天三夜,莫回靜靜的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視著一個又一個邪魔,對著自己心愛的妻子施暴。

三天三夜,秦思沒有吭一聲,直著眼睛,沒有眨落一次眼皮。

當眾魔散去的時候,莫回抬頭問天,“你看到了嗎?”

蒼天無語,秦思竭盡所有真元,發出了一聲貫徹寰宇的悲鳴。

悲鳴聲結束的時候,秦思猛睜著雙目,怒視蒼天,再也沒有了氣息。

莫回嘲笑了一聲,很輕,像是蚊蟲的嗡鳴。可就是這一聲嘲笑,卻令山河變色。

風起,雲湧,天降紅雨……

可惜莫回卻已氣絕!

戰國時期,鑄劍大師歐冶子在鑄造純鈞劍的時候,鑄劍用的寒鐵餘出了一斤二兩,於是他順便打了一把匕首,在匕首鑄成之後,忽然天降紅雨,歐冶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把這把匕首命名為“問天”。

“問天”若出,必有驚天奇冤!

紅雨過後,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落在了莫回與秦思之間。

秦思重新站起身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變了一番模樣,一顰一笑之間,眼波流轉,百里方圓的草木瞬時變得枯黃。

莫回恢復了呼吸,再又哼了一聲,天空中立時烏雲遍布,千百道霹靂同時擊落,便連大地都在為之顫抖。

從那天起,莫回更名為“問天”,秦思更名為“雨虹”。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這兩個名字變成了九宗修士的噩夢。

這樣的噩夢一共持續了九百九十九天。

每一天,九宗門下都會有一位修士身亡。

修界的修士將莫回夫婦的名字改成了“問天邪魔”和“雨虹妖姬”。

到了第一千天的時候,九宗門主終於坐不住了。他們請出聖刀,相約在一起,準備共同對抗莫回夫婦。

他們已經放出了消息,地點定在秦嶺。而且他們相信,莫回夫婦一定會趕來赴約。

可惜他們猜錯了,問天夫婦並沒有來,而是攻入了各個宗門。一夜之間,九宗盡毀。

這就是曾經轟動修界的百家天劫!

百家天劫過後,九宗門主有五位離開了秦嶺,從此不知所踪。剩餘的四位一直等候在太白峰上。

相傳,武宗的第一位掌教大修士帶領弟子,除掉了強暴秦思的那些邪魔。當問天與雨虹見到這些邪魔的屍骨後,天空再次降下紅雨。問天邪魔與雨虹妖姬變回了莫回和秦思,雙雙殞命。而那把曾被傳說為神階的匕首也隨即消失不見。

武宗的第一位掌教大修士攀上了秦嶺的太白峰,他對峰頂上的四位門主說了一句話,四位門主聽了之後,同時氣絕。

很多年以後,眾多修士還在猜測這位掌教大修士說了些什麼。

直到有一天,後世的武宗弟子道出了實情。

那位掌教大修士說,“莫回和秦思只是想讓你們伸張正義,除魔衛道,可你們至始至終也沒有除掉那些邪魔!”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1
前傳一:歷史背景
公元1368年元月,朱元璋在應天府建國。八月,徵虜大將軍徐達攻取元大都,元順帝北逃。明太祖朱元璋改大都為北平,以應天府為南京。至1370年,明朝先後降服佔據廣東的何真和占據四川的夏國明昇,朱元璋借助農民戰爭建立起來的朱明政權歸於一統。

徐達攻下元朝大都後,元大都以北至漠北、遼東至陝甘仍未元朝王室控制,雲南被元梁王占據。剛剛建立的明朝處在元朝的勢力包圍之中。終其太祖一朝,明兵對元王室及諸王展開了整整二十年的征戰。

自從元順帝北逃上都,即命河南王王保保由山西反攻大都。沒等王保保反攻,徐達的大軍已經來到山西,王保保兵敗,逃往甘肅。次年春,徐達進軍陝甘,逼降地主武裝李思齊。四月,太祖調常遇春與李文章同率步騎兵九萬,進攻元上都開平。兩月後,明兵攻下開平,元順帝逃往應昌,常遇春病死。

1370年元月,朱元璋再命徐達為徵虜大將軍,李文忠、鄧愈為左副將軍,馮勝、湯和為右副將軍,率領大軍分東西兩路進行北征。

徐達率西路軍自潼關出西安,行至定西沈兒峪口大敗王保保,擒元郯王、文濟王以及國公、平章等官一千八百六十五人,將校士卒八萬四千餘,獲馬一萬五千匹。王保保帶妻子出寧夏逃往元廷舊都和林。

李文忠率東路軍出野狐嶺,途徑雲州、宣德、勝州、武州、朔州等地,屢屢戰勝元兵。

4月28日,元順帝在應昌病死,元昭宗繼位。李文忠得訊,火速率軍北進,攻破應昌。元昭宗僅帶數十騎逃出。幼子、後、妃、宮人、諸王、官屬盡被俘獲。李文忠領兵追擊元昭宗至北慶州,不得元昭宗踪跡,領兵而還。

1371年,廣西、四川先後平定,朱元璋尚有三件未了之事。一是傳國玉璽仍在蒙古。二是王保保尚未擒獲。三是元太子下落不明。

而此時的情況是,元太子自應昌北上慶州,而後前往蒙古舊都和林,倚任王保保繼續稱帝。蒙古尊號稱元昭宗為必力克圖可汗。元昭宗仍然奉大元為國號,建年宣光,並遣使高麗。高麗已於朱元璋建國後接受明朝封號,因而只稱嶺北大元為“北元”。

1372年元月,朱元璋獲悉“北元”的情況,仍命徐達為徵虜大將軍,李文忠、馮勝為左右副將軍,各率五萬騎兵,發兵十五萬,分三路遠征嶺北,號“清沙漠”,欲圖一舉殲滅“北元”,永除後患。

徐達率中路大軍直搗蒙古舊都和林,李文忠率東路軍經應昌趕赴嶺北,馮勝率西路軍進兵甘肅。

二月,徐達兵至山西,都督藍玉為先鋒,出雁門至野馬川遇蒙古軍,交戰獲勝,既而進至土刺河。王保保敗逃誘敵。五月,徐達親率大軍深入漠北。王保保與驍將賀宗哲領兵突襲,徐達大敗,副將湯和另路出兵,也被蒙古軍擊敗。中路五萬騎兵幾乎全軍覆沒。

李文忠於六月間經土刺河進至阿魯渾河,一直到達稱海後還師。沿途與元軍屢戰,互有勝負。可孤軍深入,兵源無補,軍中將領戰死者高達九成。有兵無將,東路大軍亦損失慘重。

西路大軍六月進至蘭州,直取西涼。又至永昌、瓜州、沙洲。數戰皆勝,多有俘獲。擄獲的駝馬牛羊便達十餘萬。十月,馮勝班師回京,被告私匿駝馬,明太祖不予行賞。

此次遠征嶺北,明廷只有西路獲勝。中路主力慘敗,兵力大損。東路將領幾乎盡亡,勝敗持平。此後十餘年,明朝與嶺北元廷暫時處於了對峙的狀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1
前傳二:茗泉茶樓
襟江帶河,依山傍水,虎踞龍盤,六朝古都,鐘山風雨帝王城……

秦淮佳麗,金陵美女……

林林總總的稱謂指向同一個地方,南京。

雞鳴寺!

雞鳴寺堪稱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建於南朝梁武帝大通元年。侯景舉兵破城,梁武帝餓死台城,雞鳴寺亦毀於戰亂。

茗泉茶樓坐落在雞籠山東麓,雞鳴寺抬眼可見。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和尚皇帝南朝梁武帝蕭衍早已化成了枯骨,如今的雞鳴寺也沒有了往日的興盛。

但是寺內的一眼清泉卻成就了茗泉茶樓的生意。

茶樓的東家是“珠履巷”珠寶商劉盡忠,可茶樓的掌櫃卻是他的女兒凌絲。

香茗、清泉、翠竹、古琴……

凌絲將茶樓的生意打理的風生水起。

有琴自然就有琴師,茗泉茶樓唯一的琴師。

傳說這位琴師是一位美得不得了的女人,是一位連天神見了都會流口水的美女。

美女琴師藏身在茶樓後的竹園內,每日清晨、正午、黃昏時分便會撫琴一曲。

如果你在茗泉茶樓點了一杯茶,平時只需一分銀子,可當美女撫琴的時候,價錢就會變成一兩。

不是一兩銀子,而是一兩金子。

即便是這樣,如果你不早早等候在茗泉茶樓的大門外,哪怕你肯多花十倍的價錢,你也不可能訂得到位子。

當然,哪怕你多花百倍的價錢,你也不可能訂到二樓靠窗的這個位置。雖然只有這個位置才能夠一睹美女琴師的倩姿麗影,可它卻早已經被人包了下來。

每日黃昏,這個人必到,品一杯香茗,聽一段琴曲,唏噓數聲,黯然離去。

他呆在這張位子上的時間從沒有超過一刻鐘。但自從他坐過這張椅子,碰過這張桌子,這張桌椅便再也沒有安排過別的客人。

按照凌絲的說法,這個位子被他包了下來。可茗泉茶樓的常客都知道,他從來沒有付過帳。

午後,曲終人散,凌絲用一隻潔白的絲帕擦拭著這張桌子。

桌子已經足夠乾淨,堪稱一塵不染,無需打掃。凌絲的本意也不在此,而是窗外的竹林、竹林中的水榭、水榭中的竹亭……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著一身翠綠色裙衫的美女琴師就會捧起她的古琴,自亭中踱出,沿著竹橋隱入竹林深處。

南京乃是六朝古都,《五雜俎》中說“川澤秀媚,女子多美麗,而性情溫柔,舉止婉慧。因水澤氣多,則其秀淑之氣所鍾,諸方不能敵…… ”

凌絲見過的美女無法勝數,可她不得不承認,即便把她所見過的美女加在一起,也不及美女琴師一分。

美女琴師的美麗就連同為女人的她見了都要為之動心,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她竟然羞紅了臉,一顆心驚跳不已,疑為天人!

但此時她卻感到擔心,因為有一個人今日將要光臨茗泉茶樓……

這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穿青衣、戴素巾、扎粗布帶,可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儒雅之氣。

進入大門、登上樓梯、來到二樓,他一共露齒微笑了三次。這種微笑帶有謙恭,帶有滄桑,還帶有一絲憂鬱,女人最是受不了的就是這種微笑。

青衣男子每一次微笑都會帶來驚叫,每一聲驚叫都代表著,又一位自詡為大家閨秀的美女因為他的微笑而暈厥。

現在他又在笑,對著凌絲微笑,凌絲也險些暈厥了過去。

這就是她所擔心的客人——寒泉。

“凌絲?”寒泉很自然的道出了她的名字,像是情侶間帶有嬌愛的暱稱。

可是凌絲心裡清楚,她昨日才第一次見過這個寒泉。只是一個眼神,一個令人暈厥的微笑,她就把“凌絲”、“茗泉茶樓”這兩個至關重要的信息透漏給了對方。

嘖嘖有聲,樓上的帥哥,擠在樓梯口的美女,都把目光投到了凌絲的身上。

凌絲的臉瞬間紅到了脖頸,垂頭、擰腰、繞過寒泉,跑去了櫃上。此刻的情景亦如昨日初次相見時一般,昨日黃昏,黃昏前。

別人家的店鋪只有一個櫃檯,可茗泉茶樓卻有兩個櫃檯。因為樓上樓下的位子價碼不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吝嗇的劉盡忠特意在樓上再又加了這個櫃檯。

還好有兩個櫃檯,否則凌絲豈不逃出了寒泉的視線?

“小姐是在對賬嗎?”寒泉欠身落座,柔聲發問。

凌絲翻騰著賬簿,算盤打得劈啪亂響,自然是在對賬。可惜算盤卻是反的,而她卻不察,依舊胡亂撥弄著算珠。

“給他一杯茶,西湖碧螺春!”凌絲沒有回應寒泉,而是讓伙計沏茶待客。

看著倒打算盤的掌櫃,伙計傻了眼。西湖龍井、江蘇碧螺春,店裡還是有的。可這西湖碧螺春還真就沒有現貨!

紅日透窗照,凌絲的鬢角有秀發散落,手忙腳亂之間,她想將那縷秀發別在耳後,可一連三次都沒能成功。

人已亂,心更亂,只因這個俊逸,灑脫,溫文爾雅的前世冤家!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堪比美女琴師撫琴時候。

男人們嘖嘖稱奇,女子們面帶嫉妒,只因為風度翩翩的寒泉含情脈脈的看著凌絲。

茶已沏好,傻逼伙計在碧螺春中加了一捏龍井。

寒泉起身接茶,對著伙計打了一躬,伙計再又傻了眼。圍觀的美女竟然有人落淚,失聲啜泣。像是揭開蓋頭的新娘發覺自己上錯了花轎,錯過了緣定三生的情郎。

傻了眼的伙計剛剛認定自己親眼目睹了一件奇事,另一件奇怪的事情緊接著就發生了。

樓後的竹園裡竟然傳來了淒婉的琴聲!

美女琴師打破了常規,黃昏未至,她又在竹亭裡撫動了琴弦。

圍觀的男男女女們的態度立即發生了180°的變化,女人們嘖嘖稱奇,男人們的臉上泛起了嫉妒。

凌絲所擔心的正是美女琴師,耳聞琴聲突起,心頭不由一驚,手下急停,抬頭看去。

寒泉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目光不偏不斜,剛好與她遞上的眼神相對。

四目相接,凌絲微微挑起嘴角,帶出一記嬌笑。有如一弦彎月的眼睛吐露著調皮。

昨日偶遇,也是四目相對,她也是這般神情。而在昨天以前,她從沒有相信過一見鍾情的浪漫。

昨日黃昏前,她相信了一見鍾情,可卻還心懷忐忑,就是因為這位美女琴師。

論姿色,凌絲不及美女琴師萬一。即便與樓上這些大家閨秀相比,她這位小家碧玉也要黯然失色。

就在剛剛,她還在擔心,像竹園中那位連天神見了都會流口水的美女,她的確缺乏自信。

可她現在已經具備了足夠的自信,因為寒泉對窗外的琴聲置若罔聞,根本不加理會。

寒泉的眼中只有她,而且正在向她傳遞著萬般柔情。

凌絲的臉上沒有了羞澀,也沒有了少女的忸怩,而是帶著幸福的笑,向寒泉直視而去,用眼神傳遞著心聲。

“你是我緣定今生的情郎,我是你情定一生的妻子!”

寒泉像是聽得懂,所以才會陪著她泛起幸福的笑臉。

琴曲幽怨綿長,只一曲,天色已黃昏。

劉盡忠得到消息,一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帥哥,正在打自己寶貝女兒的主意。

這個消息無異于晴空驚雷,他毫不猶豫的放下了手頭價值萬金的生意,風風火火的趕來了茶樓。

黃昏前。

劉盡忠的腳剛踏在樓上,第一眼見到寒泉,他的擔憂就得到了證實,這位帥哥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一定不是凌絲,而是劉家的萬貫家財。

“讓開!”堵在樓梯口的劉盡忠被人撥到一旁。

還沒看到來人​​,一隻大手抵住他的胸口,推搡了兩下,他已經靠在了牆邊。

身為茗泉茶樓的東家,在自家的茶樓裡被人推來搡去,劉盡忠當然感到很憤怒。可當他看到來人的時候,態度卻又變得謙卑,急急忙忙垂下頭,恭恭敬敬的肅立在牆角。家裡的下人看到他心情不爽的時候,就是他現在這般模樣。

八個虎背熊腰,魁梧彪悍的大漢,簇擁著一個衣著華麗的鷹眼男人,撥開圍觀的男男女女,站到人前,怒氣沖衝的看向寒泉。

偌大的茗泉茶樓,只有二樓靠窗的這個位置才能夠一睹美女琴師的倩姿麗影。但無論是誰,無論他出價幾何,他也不可能訂到這個位子。因為這個位子已經被一個人包了下來。

現在寒泉正好佔據了這個位子,因為這個位子正對櫃檯,正對櫃檯後的凌絲。

鷹眼男人挑了挑眉毛,像是有些意外。因為寒泉雖然佔據了這個位子,可卻背對著窗口,顯然不是為了美女琴師而來。

如果寒泉此時正看向窗外,鷹眼男子一定會讓他好看。正因為他背對著窗口,所以鷹眼男子才會抬起手,制止了他的八個屬下。

八個大漢已經作勢上前,如果不是鷹眼男子製止,他們一定會將寒泉拎去樓梯口,先來一通橫踢扁踹,再將他丟下樓梯,暴打出門。

如果寒泉膽敢反抗,八柄腰刀就會出鞘,毫不猶豫的砍下他的腦袋。

寒泉的眼中只有凌絲甜蜜的笑,根本不知道鷹眼男子在抬手間救了他一命。

“這位兄弟?”鷹眼男子擋住了寒泉的目光,指了指他的桌子,道:“你坐的位子已經被別人包下了。”他說的是“別人”,而不是“我” ,顯然他也不是正主。

寒泉舉了舉茶杯,道:“請讓開!”他的話聽起來客客氣氣,可卻透著一股凌人之氣,顯然沒有將鷹眼男子放在眼裡。

灼熱的目光被截斷,沉醉在甜蜜中的凌絲終於恢復了清醒。直到此時,她才注意到寒泉佔了別人的位子,而且她知道這個“別人”絕對招惹不起。

凌絲剛想讓寒泉離開這個位子,卻又冷眼看到了劉盡忠,臉上立即泛起嬌羞與尷尬,慌慌張張的道:“爹?您怎麼來了?”

劉盡忠沒有回應,而是偷偷用眼角挑了挑鷹眼男子,提醒凌絲接待貴客。

凌絲心頭一醒,急忙從櫃後步出,道:“朱大人……”“不用說了!”鷹眼男子並未回頭,但卻回擺手臂,對著她豎起手掌,臉上露出譏笑之色,對寒泉道:“這位兄弟說什麼?你是要本都督讓開麼?”

“都督?”寒泉挑起眼皮看了看他,品了口茶,道:“你是大都督朱文正?”

片刻的沉寂過後,樓內呼聲紛起,“大都督……”

圍觀的男男女女以及茶樓的伙計,包括劉盡忠和凌絲,全都趴在了地上,對著朱文正進行跪拜。

大都督怎麼了?為何令人如此驚懼?

朱元璋依元製設置大都督府,命侄子朱文正為大都督,指揮天下兵馬。

大都督掌天下軍兵,你說大都督怎麼了?

以朱文正皇侄的身份,大都督地位,掌控天下兵馬的權勢,寒泉竟敢直呼其名,他一定是活膩了!

“放肆!”朱文正帶來的八個大漢怒聲吼喝,同時抽出腰刀,搶步衝上。

想到一見鍾情的如意郎君即將遭遇不測,凌絲的身軀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促使她猛的抬起頭,急聲道:“大人開……”她當然是在求朱文正開恩,繞過寒泉一命。可她卻微張著朱唇驚愣住了。

八個大漢距離寒泉不足兩丈,跨步之間已然來到。但卻手舉著腰刀,有如泥塑般定在了寒泉的身前。

恰在此時,幽怨的琴聲噶然而止。

今時不同往日,曲終人未散。

寒泉微笑著站起身,放落茶杯,舉步行出。當他與八個大漢逢面而過的時候,八個大漢仰身倒地,竟然已經全部氣絕。

“你……”朱文正根本不敢相信眼中所見,所以他的瞳孔開始急劇收縮。其實他什麼也沒看到,既沒有看到寒泉出手,也沒有看到八個屬下反抗。八個大漢像是觸碰到無色無味的劇毒,瞬時斃命。

寒泉來到凌絲身前,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將她緩緩扶起,看了眼劉盡忠,問道:“他是你爹?”

凌絲又驚又喜,懷裡像是揣了隻小兔,一顆心砰砰亂跳,怔怔的點了點頭。

寒泉牽著她來到劉盡忠身前,扶起劉盡忠,屈膝跪在他的身下,畢恭畢敬的道:“小婿寒泉,昨日得見令嬡,一見鍾情。小婿今日特來提親,還請岳父大人成全!”言畢,規規矩矩的對著劉盡忠磕了三個頭,站起身,再又拉住凌絲的手,微笑著道:“成了!”

什麼就成了?

樓內人等跌落了一地眼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1
前傳三:跟我下地獄(一)
劉盡忠還在發楞,因為大都督的手下無緣無故躺在了地板上,也因為寒泉的一番話和莫名其妙的三個響頭。

寒泉剛剛得罪了大都督朱文正,為自己惹來了殺身之禍。整個茶樓或許只有劉盡忠對此事感到高興。

因為他先入為主,認定寒泉是為了劉家的萬貫家財才會對凌絲情有獨鍾。像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小人,能夠藉由大都督的手將其除去當然再好不過。可不知怎麼,不僅寒泉沒有被除去,他自己卻糊里糊塗的受下了人家三個響頭,轉眼之間變成了人家岳父。

得罪了大都督那還了得,更何況朱文正身後還有一個更加了不得的人物。別說為了自己的萬貫家財,就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劉盡忠也不能眼見著凌絲還沒出閣就變成寡婦。

劉盡忠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此時的他要比生平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所以他的頭才會搖得似撥浪鼓一般,沉著臉道:“你小子在說什麼瘋話?誰是你的岳父?”他的臉像五月的天,說變就變,轉向朱文正的時候已經泛起了謙卑的笑容,“大都督!小老兒與這廝沒有任何關係,您千萬要明察……明察!”

琴聲又起,似怨還恨,像是一名癡情女子因為薄情的情郎離她而去,獨自面對紅燭而發出的啜泣。

天色已黃昏!

正主每每這個時候都會準時出現,風雨無阻。

“文正?這是怎麼回事?”隨著低沉但卻嚴厲的質問聲,一個錦衣男人站在了朱文正的面前。

他的質問與寒泉無關,而是因為跪在地板上的眾多客人,因為賴在地上不肯起身的八個大漢,因為他的位子上擺了杯用過的茶。

朱文正的臉色有些難看,低聲回道:“這裡發生了一些狀況,請您暫時迴避!”

錦衣男人的臉上略帶憂傷,微微皺眉,道:“照你這麼說,我今日不能在這裡聽琴了?”

“可以!”寒泉代替朱文正進行了回答,道:“你聽你的琴,我提我的親,兩不相干。”

“放肆!”朱文正對寒泉厲聲喝斥。

嗖嗖有聲,十六個佩劍的勁裝漢子由樓梯口竄出,護在了錦衣男人的周圍。

劉盡忠的腿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凌絲的臉上也露出了驚懼之色,手心瞬時滲出冷汗。

寒泉輕輕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提親?”錦衣男子向窗外瞥去一眼,疑道:“閣下是準備向沁馨姑娘提親麼?”

沁馨當然就是竹林中的美女琴師。

寒泉沒有回應,只是不屑的哼了一聲,略微抬了抬手。

他的手與凌絲的柔荑彼此相握,無需解釋,此舉足以說明一切。

凌絲臉上露出靦腆的笑容,當著眾人承認自己與寒泉情意相投,多少令她感到有些羞澀。

錦衣男子坐在了屬於他的位子上,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沉吟著道:“沁馨姑娘每日撫琴三曲,即便出價萬金,她也不會打破這個規矩。可她今日卻破了一回例……”小二端來一杯泡好的新茶,撤走茶杯。他並未飲茶,而是疑問道:“沁馨姑娘此舉,該不是為了閣下吧?”

“不錯!是為了我!”寒泉的回答令他眉頭緊蹙。可凌絲的笑卻變得甜蜜。

“你肯承認就好!”錦衣男子端起茶杯,眼中現出殺氣,道:“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他敢令沁馨姑娘傷心,我就讓他死!”

凌絲的手指猛然握緊,脫口道:“你不能……”“我能!”錦衣男子立即打斷了她,喝了一口茶,臉上再又泛起略帶憂傷的神情,道:“放眼天下,只要我想讓誰死,誰就一定會死,絕不會活命!”

“好大的口氣!”寒泉的臉上依舊帶著微笑,淡淡的道:“就因為你是朱標,你就敢如此放肆?”

朱標是誰?

朱元璋的兒子,當朝太子,國之儲君!

轟的一聲,茶樓裡的客人逃了大半。更有幾位直接破窗跳下了樓去。摔死的不算,沒摔死的終於可以肯定錦衣男子的身份,因為茶樓的大門外整齊排列著鮮衣亮甲的八百鐵騎,那是太子的親軍衛隊。

“參加太子殿下!”茶樓裡剩餘的客人同聲山呼,繼續叩頭。劉盡忠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凌絲沒有跪,雖然從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怕的要命,但眼見心儀的男人即將喪命,看來她也不願獨活。

朱標嘆了口氣,道:“直呼本王的名諱,僅此一點,已是死罪!”

琴聲一變,像是沁馨的嘲笑。

朱標身為太子,國之儲君,沁馨當然不會嘲笑他,嘲笑的只能是寒泉,嘲笑他不知死活。

得罪了當朝太子,寒泉已經必死無疑,朱文正還要火上澆油,湊在朱標身旁,道:“太子殿下!微臣的八名衛軍剛剛死在此賊之手!”

“噢?”朱標顯得有些意外,因為地上沒有血,八個大漢的身上也看不到傷,說明寒泉的武功不可小視。

但他還是令道:“拿下!”理由很簡單,朱文正的護軍根本無法同他屬下的侍衛相提並論。十六個一等一的大內侍衛,哪怕寒泉生有三頭六臂也絕非敵手。

接到了太子的指令,十六個勁裝漢子同時拔出了佩劍。

“嘭……”

寒泉的身前突然爆出淡淡的煙氣,形成一道破空的磷光,徑直撞在了十六個勁裝漢子的身上。

十六個勁裝漢子還沒有發動攻擊,甚至連腳步都沒有邁出,便仰身摔倒了下去。摔倒在地之後,便再也沒有了氣息。

“你……你……你……”朱標的臉上滿是驚駭之色,張口結舌間,顫抖的手掌上沾滿了濺出的茶水。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沁馨的琴聲並不是嘲笑這個青衣男人,而是在嘲笑他這個無知的太子。

“你是誰?”朱文正的臉上同樣滿是驚駭,但他畢竟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如果你能夠早一點問,這些人也就不必死了!”寒泉雖然在嘆息,可臉上的笑容卻不曾消散,淡淡的道:“我的名字叫寒泉!”說出名字的同時,他的目光轉向了朱標,“你既然是太子,那你一定聽說過本座的名字。”

腳步聲轟響,朱標的親軍護衛手持著刀劍由樓梯口湧出。

“管你是什麼人,殺!”眼見護軍來到,朱文正肆無忌憚的吼叫了起來。

可惜那些親軍護衛沒有衝上來,反而沿著樓梯慢慢的退了下去。

因為他們是太子的衛隊,因為朱標正在撥動手指,示意他們退下。

朱文正不明白太子為何會有此舉,臉上不禁泛起了疑色。

朱標放落茶杯,緩步來到寒泉身前,恭恭敬敬的打了一躬,道:“小王參見掌教大人!”

什麼教的掌教,竟然連當朝太子也要對他參拜,還要畢恭畢敬的稱呼一聲大人?

劉盡忠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臉上浮現笑意,因為他的準姑爺奇貨可居。

寒泉動也沒動,心安理得的受下朱標一躬,也不還禮,嗯了一聲,放肆的揮了揮手,道:“退下!”

“是!”朱標全然沒有了國之儲君應有的凌人之氣,應聲告退。朱文正傻了眼,顛儿顛儿的跟在朱標的身後下了樓去。

琴聲再變,變回幽怨的曲調。

“女兒怨!”寒泉輕輕嘆息,道:“又是女兒怨!雖然你對他有情,可他卻對你無意!更何況這是你們二人的兒女私事,你又何必煩擾本座?”

“掌教大人!”琴聲突止,一個光艷照人的翠衣女子,手託一具深褐色的古琴,隨著鶯歌一般的聲音赫然出現在窗下。

來人自然便是美女琴師,沁馨姑娘!

劉盡忠只看去一眼便急忙垂下了頭,因為沁馨姑娘的美麗足以傾倒天下男人。得見這樣的美人,令他感到頭暈目眩。

“放肆!”寒泉臉上似有怒色,聲音也變得嚴厲,質問道:“你在魔宗是何身份,見了本座為何不拜?”

“若是往日,沁馨見到武宗的掌教大修士,當然要進行參拜。可今日卻有不同,請掌教大人恕沁馨失禮!”沁馨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聲音也變得冰冷。

“今日有什麼不同?”寒泉的臉沉了下來。

寒泉沉下的是臉,凌絲沉下的卻是心。因為沁馨剛剛還在竹亭中撫琴,眨眼之間卻已經進入樓內,站在了窗下。她知道茶樓相距竹亭有六七丈遠,也知道窗口距離地面足有一丈多高,可她卻不知道沁馨是如何做到的?

面對寒泉的疑問,沁馨幽幽一嘆,道:“修士不得插手凡塵俗世,更不能殺害凡人,塗炭生靈。這是修界千古不變的第一大禁忌。您雖然身為武宗的掌教大修士,但也同為修士的一員,也要遵守這些禁忌,否則就是修界的罪人!”

寒泉嘲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道:“沁馨,你是在指責本座麼?”

“不敢!”沁馨的臉上帶出桃花般的笑容,柔聲道:“沁馨不過是魔宗旗下普普通通的一名修士,即便是本宗的掌教大修士也不敢對您口出不敬,沁馨哪敢造次!”她的臉色忽然一變,“可你為了炫耀武力,竟然幫助朱元璋攻打蒙古人,使得凡世間千里血染,萬里枯骨,億兆生靈慘遭塗炭。試問掌教大人,你的所作所為有沒有觸犯我們修界的第一大禁忌?”

“觸犯了又能怎麼樣?”寒泉跨前一步。

沒見他出手,卻聽嘭的一聲巨響,遠在丈外的沁馨如受錘擊,張嘴嘔出了一口鮮血。

“滾!就憑你的修為,根本不配本座出手!”寒泉的身上隱隱散發出藐視一切的霸氣。

沁馨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咧嘴乾笑,道:“沁馨當然不配掌教大人出手,可掌教大人惑亂人界,惹得諸神震怒,即將被打入阿鼻地獄,不知掌教大人還能狂妄到幾時?”

“打入阿鼻地獄?”寒泉反問了一句,側轉頭,對著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道:“你們幾個就是天界諸神派來對付本座的?”

跪在地上的還剩十二人,八男四女。聽到寒泉的問話,他們相繼站起。打頭的中年男人挑著眼皮看來,大刺刺的道:“傳聞閣下禍亂人界,塗炭生靈,天狼神君特命我等下界探查。”

緊挨著他的瘦臉女人道:“我看不用查了,這裡的二十四個人不就是他殺的麼?直接把他打入地獄也就是了!”

天神?

劉盡忠傻了眼,他這個奇貨可居的準姑爺恐怕要性命不保!

“還是問仔細為好!”一個身材略胖的男人道:“他畢竟是武宗一族的掌教大修士,如果冒然將他打入地獄,整個武宗就會群龍無首,難保旗下的各個宗門又會生出什麼禍端來!”

“不怕!”一個額頭凸起的男人站了出來,道:“沁馨姑娘不是已經說過了麼?寒泉一死,他的二弟就會接管武宗,武宗一族不會生出什麼亂子來的!”

“那隻是沁馨的一面之詞!”一個單眼皮的女人蹦到他的身邊,反問道:“如果他二弟帶領武宗反過來與我們為敵怎麼辦,難道不是亂子嗎?”

“為敵就為敵!”一個乾瘦的男人哼了一聲,狂傲的道:“大不了把武宗一族通通消滅!”

“閉嘴!”寒泉吼了一聲。

眾人聲止,怔怔的看來。

寒泉不屑的道:“天狼神君算什麼東西?竟敢派人探查本座?你們十二個神將都給本座滾回天上去,告訴天狼,惹怒了本座,本座打上天界,拆了他的神殿!”

茶樓裡瞬時寂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發呆,怔怔的眨著眼睛。

噗的一笑,卻是凌絲,彎彎的眼睛看向寒泉,忍著笑意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連天上的神仙都不放在眼裡?”

“死人!”為首的中年男子探出雙臂,手掌相對,緩緩拉開,一柄古樸的重劍赫然顯現在他的手中。

“想要動武嗎?”寒泉將凌絲拉到身後,凌空伸出手掌,一把長柄大刀隨之浮現。

這都是些什麼東東?

劉盡忠眼皮一翻,骨碌一聲昏倒在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3
前傳四:跟我下地獄(二)
寒泉對於劉盡忠的昏倒有些意外,因為父女兩人對於天神的態度存在著巨大的反差。轉回頭,看向凌絲,他的眼中帶有疑問。凌絲聳聳肩,做了個鬼臉,表示無奈。

“你敢跟我們動武?”單眼皮的女人面帶疑色,脫口問道。

“廢話!你以為他是讓我們鑑賞他的武尊聖刀嗎?”乾瘦的男人駁斥了一句,陰聲發笑,道:“我們很久沒有出手了,今天正好用他練練筋骨!”

“餵?”凌絲拉了拉寒泉的衣角,低聲問:“你打得過他們嗎?”雖然剛剛見識過寒泉的武功,可那些畢竟都是凡人,這些卻是神仙,所以她看起來有些擔心,

“廢話!”寒泉的臉上帶著嬉笑之色,佯斥一聲,得意的道:“我既然是武宗的掌教大修士,比武打架那是最在行的。就這幾個廢物……”他的左手探出食指,左右搖動,“根本不堪一擊!”

凌絲筋著鼻子做了個鬼臉,調皮的笑了笑,顯然已經相信了他的答复。

“你……”幻出重劍的中年男子氣得發抖,怒聲道:“的確不必查證了,就憑你剛剛殘殺凡人的事實,我現在就送你進入地獄。”怒吼聲中,他已經提起重劍,看來就要動手。

乾瘦的男人突然跳了出來,攔在他的身前,道:“區區一屆武修,哪配大哥動用神劍。只需小弟上去,三拳兩腳也就打發了!”“不可輕敵! ”中年男子叮囑了一聲,輕輕點頭。

乾瘦男人奸笑一聲,瞬時出現在寒泉面前,對著他的左肩捶來一拳,向著他的膝蓋踢去一腳,而後變拳為掌,看向寒泉的脖頸,繃腿提膝,頂向寒泉的小腹。

四招,兩個變化,一氣呵成,絲毫不帶拖拉。單眼皮的女人看得欣喜,險些叫了一聲好。

中年男子的臉卻變成了豬肝的顏色,斜著眼睛看向櫃檯。

寒泉此時正站在櫃檯前,悠閒了捏了些茶葉,沏了被茶,端在手中。

寒泉明明就在身前,可干瘦男人出過拳腳之後他卻消失不見,另那乾瘦的男人為之一愣,呆呆的問了聲:“人呢?”

“在這兒!”寒泉應了一聲,端著茶飄到他的身後。

乾瘦男人急忙轉身,可惜寒泉的腳尖卻點在了他的小腹上。撲通一聲,他倒飛七尺,跪倒在地,哀嚎了起來。

寒泉抿了口茶,抬著眼皮搖了搖頭,用下頜點了點他,對凌絲介紹道:“喏!這就是神將!天上派下來的!”

凌絲掩嘴發笑,只一笑,千嬌百媚笑中生,竟然將光艷照人的沁馨賽了下去。

寒泉為之一呆,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凌絲忽然變色,因為單眼皮的女人已經凌空撲下。

她的手中握著一柄寒氣逼人的利劍,不僅是手中,更多的利劍包裹著她的身軀,隨同她一齊射向寒泉。

“唉……”寒泉嘆息一聲,卻不轉身迎敵,而是笑著介紹道:“這位也是神將!”

嗵的一聲,單眼皮的女人剛剛撲倒寒泉的頭頂,卻像是凌空磕到了什麼東西,口鼻中濺射出血花,鬼叫一聲,仰身摔落在地。

在凌絲看來,這個女人像是要尋短見,牙一咬,眼一閉,一頭栽下懸崖。可惜所謂的懸崖只有幾尺高,結果被她一頭撞在了地面上,落得個滿臉開花。

凌絲急忙掩住了嘴,生怕自己的笑聲出口。

中年男子終於出手,距離一丈,劈下重劍。

他的劍有常人的手掌寬,四五尺長,可劈下的時候突然暴漲一倍,鋒利的刀刃徑直向寒泉的頭頂斬下。

寒泉隨手一撥,帶有龍紋的長柄大刀發出一聲龍吟,當……重劍被攔腰砍斷,半截斷劍墜落在地。

“大哥”在一招之間被人砍斷了神劍,十二個神將都傻了眼。可沁馨的臉上卻泛出了惡毒的笑容。

寒泉單臂持刀,緩緩掃向十二個神將,略帶無奈的道:“你們還是一起上吧!”

退回的干瘦男人和單眼皮女人打量了一下同伴,高喊一聲,“上!”十二個神將亮出刀劍槍棒,凌空撲上。

寒泉單臂揮刀,一條巨大的赤龍從刀口竄出,張牙舞爪間發出一聲狂嘯。十二個神將被這一聲龍吟震得口噴鮮血,倒飛出兩三丈遠,仰身跌落在牆角下。

“好強大的真元!”中年男人掙扎著站起身,驚聲道:“以你的修為……你早已得道……為何不肯上天為仙?”

寒泉瞥了眼凌絲,笑嘻嘻的回道:“本座迷戀紅塵,遠未得道,上不了天,做不成神仙!”

“寒泉!”沁馨微微**嘴角,泛起一陣冷笑,道:“你禍亂人界,殘殺無辜,諸神已然震怒。而今你再傷神將,難道真想挑起武宗與諸神之間的戰爭,讓你的武修弟子永遠淪落在萬劫不復的血戰之中嗎?”

“夠了!”寒泉拉長音,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陽少,希望他可以繼承我的掌教之位。可你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我退位,即便陽少繼承了掌教之位,他也絕不會鍾情與你,反而會更加恨你!”

沁馨的笑猙獰而又駭人,撕心裂肺的嚎叫道:“不能讓他愛我,就要讓他恨我。不管是愛是恨,我要他永遠記著我。”

寒泉轉向凌絲,打了個激靈,聳聳肩,道:“真可怕!幸虧我當年沒有讓二弟娶她!”

凌絲嘟著嘴教訓道:“所以你要記著,招惹什麼都可以,千萬不要招惹女人!”

沁馨發了瘋般叫喊著:“就是因為你,因為你沒有為我做主,所以你才會有今天的報應,我要讓你下地獄!”

劉盡忠已經甦醒,偷偷看了看場上的形勢,再又閉上了眼睛。

寒泉將武尊聖刀橫在身前,默默的打量了一番,道:“蒙古人已經退回了草原,朱元璋也已經建國,本座心意已了。你去告訴陽少,如果他能拔出這把武尊聖刀,那他就是繼任的武宗掌教!”刷的一聲,聖刀自窗口掠出,越過竹林,射入空中。

沁馨呆了呆,欣喜的笑道:“陽少同為武尊,當然能夠拔出聖刀!”她轉過身,撲在窗口,遙視遠方,失神的喃喃道:“陽少?你的武尊之位是馨兒為你爭來的,你知道嗎?”

寒泉將凌絲拉在身前,用手護在嘴邊,湊在她耳旁,道:“瘋子!”

凌絲翻了他一眼,呆呆的看向沁馨,似乎對她的癡情感到傷心。

寒泉苦笑著道:“情感之事,來不得半分勉強。如果我成全了她,逼著陽少娶她為妻。陽少又會怎麼樣?”

不管是誰,如果他娶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那他必將會痛苦一生!

凌絲懂得這個道理,轉過頭來,默默點頭。

“閣下?不知你接下來作何打算?”中年神將的口氣變得客氣了許多。

“還能有什麼打算?”寒泉誇張的嘆息著,道:“你們不是要我打入地獄嗎?那就走吧?”

“餵?”凌絲拉住了寒泉的胳膊,瞪著眼睛問:“我怎麼辦?”

“廢話!”寒泉佯斥了一聲,道:“當然是跟我走了!”

“跟你走?”凌絲明知故問:“去哪裡?”

寒泉呵呵笑道:“跟我一起下地獄!”

“地獄是什麼樣子的?”凌絲已經挎住了他的胳膊,笑瞇瞇的問。

寒泉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下去就清楚了!”

“凌絲?!”劉盡忠蹦了起來,眼見寶貝女兒要同這個臭小子殉情,他當然不能躺在地上裝死,結結巴巴的道:“不能去!去了就沒命了!”

“誒?”寒泉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道:“岳父大人,請您放心,有小婿在,不管是在哪裡,令嬡絕對不會受到半點委屈。”

“那也不成!”劉盡忠的腦袋急急搖動,道:“說什麼我也不能讓我的女兒跟你一起下地獄。”

寒泉的臉上露出坏笑,陰陽怪氣的道:“女大不中留!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您也做不了凌絲的主!”

“凌絲?”劉盡忠對著女兒瞪起了眼睛。

“我要跟他下地獄!”凌絲的眼睛瞪得比他還要大。

劉盡忠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再次昏倒。

“前面帶路。”寒泉對中年展臂相請,偷偷對凌絲道:“我們快走。”

凌絲偷偷瞥了瞥父親,吐了吐舌頭,飛快的點了點頭。

“還不能走!”茶樓的角落裡突然傳來了一記人聲。

角落裡原本沒有人,或許有,或許剛剛來到,可誰也沒曾留意。

中年神將已經引路行向樓梯,聞聲轉頭,怒道:“什麼人?”

“我!”一個身穿道袍的年輕道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慢騰騰的站起身,來到了他的面前,道:“老夫遇到了一件難事,正需要他來幫忙,所以他暫時還不能跟你們下地獄!”

他的年紀不過十六七歲模樣,可卻自稱老夫,說起話來也是老氣橫秋,倒也是件怪事。

“放肆!”乾瘦的神將跳了出來,或許他的肚子已經不再疼了,但卻憋了一肚子火氣,想要藉著這個小道士撒撒氣。

“滾開!”小道士喝斥了一聲,隨手一撥,乾瘦的神將啪的一聲貼在兩丈外的牆壁上。

中年神將吞了口口水,怔怔的問:“這位道長如何稱呼?”

小道士沒有回話,隨手把他撥開,對寒泉道:“記得我們一百年前的約定麼?而今萬年魔怪即將出世,你要是不肯幫忙,老道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那個老怪可不好對付,即便你我聯手,至多也就有三成的勝算!”寒泉看了看凌絲,再又轉回頭,撓了撓鼻尖,面露難色,道:“本座現在有了家室,逞強鬥狠的事還是交給你們這些孤家寡人好了!”他摟住凌絲的小蠻腰,繞開小道士,對著中年神將歪歪頭,“我們走吧!”竟然踏上樓梯,領先行出。

小道士像是沒想到寒泉會做出這樣的答复,呆呆的眨著眼,突然眉頭一皺,在他身後喊道:“除魔衛道乃是修士的本分,你不能拒絕老道的請求。”

寒泉並未回頭,但卻嘻嘻一笑,道:“可我手裡已經沒有了聖刀,而且即將被打入阿鼻地獄。我現在既不是武宗的掌教,也不再是修界的修士,除魔衛道關我鳥事?”他拉著凌絲加快了腳步,偷偷道:“快走!這個老道很麻煩,我們還是趕緊下去比較穩妥。對了……下去之後看看那裡是誰做主,讓他為我們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眾神將跟隨寒泉二人下了樓去,樓梯口只剩下張大了嘴發著呆的小道士。

“這位前輩?”沁馨盈盈來到,欠身施禮,鶯聲道:“武宗的陽少大修士同樣是一屆武尊,而且即將接任武宗掌教之位。只要前輩開口相請,陽少絕不會推辭!”

“陽少?”小道士疑問一聲,眼中突然射出精光,點著頭問:“他在哪裡?”

“北平!”沁馨的笑容裡含著一絲青澀。

“走!”小道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嗖的一聲,兩人已經消失不見。

劉盡忠呆呆的看了看二人消失的地方,怔怔的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大堂,眼前一黑,再又昏死了過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3
前傳五:野史背景
北平,燕王府。

燕王年少,並未就藩,可他的府邸卻早已建好。

早在一百年前,元世祖忽必烈就已經為他完成了宮城、宮殿、皇城、都城、王府、衙門、市集等工程的建造,把它變成了新一代的帝王之都。

王府所在就是元朝舊都。

藩王的府邸本該亞天子一等,可燕王府的規制卻如同天子。

王府整體呈長方形,周長五十里,方圓百里。道路規劃整齊、經緯分明。正街寬九丈三、主街寬八丈三、小街寬四丈六、火巷胡同寬兩丈許。城牆全部用土夯築而成,外表覆以葦簾。城廓方整,街道砥直,使得它的格局顯得格外壯觀。

自從徐達攻取大都,驅逐元廷,朱元璋賜名北平以來,這裡的軍政大權卻被一位無官無職的青年男子所掌控。

這位被北平百姓嘖嘖稱奇的人物就是武宗的武尊大修士陽少。

皇城外的東部是衙署、貴族、商市的聚集地,徐達將一處位置最佳,規模最大,裝點、雕飾、用具最為奢華的王府劃撥了出來,連同在王府中俘獲的妃、妾、奴僕、府庫錢糧一併送給了陽少。

可惜,自從陽少來到大都的那一天起,他就從來沒有踏入過王府半步。

元室潰逃的當日,陽少進入了皇城,而且住在了內廷。

徐達曾就此事修書一封,急奏朱元璋。朱元璋的回复只有兩個字——隨他。

陽少屬下共有三千人,大刀、長槍、混鐵棍各一千,都是胸甲重騎兵。

朱元璋建號吳王起,陽少便率領三千胸甲重騎兵隨其征戰沙場,至徐達攻取元大都,前後歷經百餘戰,不僅每戰必勝,而且三千胸甲重騎兵無一傷亡,明兵私下里稱其為神勇無敵金剛不壞必勝威武大將軍。

徵陝西、戰甘肅,平定廣西、四川,攻開平、破應昌,陽少的三千鐵騎所向披靡,再為朱明王朝立下不世戰功。而自從天下一統,元廷退回嶺北。陽少便率軍返回北平,說是奉了武宗掌教寒泉的法旨,不再插手明兵對元廷的追擊。

洪武五年,明太祖發兵十五萬,遠征嶺北。“清沙漠”的大軍中終於沒有了陽少以及胸甲重騎兵的身影。而此次遠征的慘敗,或許說明了武修一族對於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所起到的作用。

“四皇子朱棣受封燕王,府邸設於元朝舊都。”這是一道明太祖朱元璋親筆書寫的詔書,現今卻被丟棄在大殿的牆角,像是一位失寵的嬪妃,躲在角落裡哽咽啜泣。

自從“清沙漠”的十五萬大軍兵敗嶺北,朱元璋月月發來密旨,嚴令陽少揚兵遼東,協同遼陽遼都衛指揮使馬雲、葉旺北上,對遼陽至嶺北的蒙古東部諸王后裔進行清剿。

一年零七個月間,朱元璋連續發來十九道密旨。陽少卻以同樣的理由進行推辭——未得掌教法旨!

馬雲、葉旺鎮守遼陽,所對乃是元廷太尉納哈出。納哈出是蒙古開國名將木華黎國王的後裔,世襲遼東,統領蒙漢諸軍,共有兵馬四十餘萬。

元廷北逃之後,所依有三。一是忽必烈之子忽哥赤一系子孫世襲的雲南王。元泰定帝時,進封雲南王王禪為梁王,依舊鎮守雲南。此時梁王共有兵馬二十餘萬,親信司徒平章達里麻手下有精兵十萬,屯兵雲南門戶曲靖,以阻遏明軍。二是舊都和林以及捕魚兒海一帶留守的兵馬,這裡歷來直屬蒙古汗庭,連同潰逃的元朝兵馬,也有二十餘萬。其三便是納哈出的四十萬大軍。

朱元璋北征元廷無果,最為擔心的便是元廷東遷,借助納哈出的兵馬“意圖中興”。可惜陽少抗旨不從,馬雲、葉旺懼於納哈出勢大,不敢妄動。

一道親筆詔書,年僅十歲的朱棣變成了燕王,府邸設在了北平。封王、設府或許只是朱元璋的表面說詞,他的真正目的是對陽少抗旨不尊加以警告。不想陽少對這道詔書同樣置若罔聞,卻也令他感到無可奈何。

公元1374年9月,朱元璋將俘獲的元昭宗之子買的里八刺送還元廷,招諭修好。並至書元昭宗說:“君之祖宗有天下者幾及百年,運雖去而祀未終,此亦天理。而今天下必得一族於沙漠,暫而保持,或得善終……”

面對朱元璋的求和之意,元昭宗卻在妄想藉用納哈出的大軍,以圖再舉,對於朱元璋的勸諭不加回應。

1375年12月,元廷宮帳遷至全寧路地帶,命納哈出領兵南下攻打蓋雲。馬雲退居城內,堅壁不戰。納哈出南取金州,先鋒乃刺吾在城下中箭被俘。

出師不利,納哈出領軍北還,卻在蓋雲城外、連雲島等地接連遭受馬雲、葉旺設下的伏兵,損失慘重,大敗而回。

1378年4月,元昭宗病​​死,朱元璋三次遣使去元廷弔祭,詔諭納哈出通使修好,盡皆無果。此年,元脫古思帖木兒即帝位,蒙古尊號稱烏斯哈勒可汗。繼續奉大元國號,依元製,改年號“天元”。

1381年,朱元璋命傅友德、藍玉、沐英領大軍徵雲南。傅友德師至曲靖,於白石江大敗十萬元兵,生擒達里麻。次年二月攻下大理、昆明,平定雲南。(副將軍沐英留鎮雲南,十年後病死,封為黔寧王。子春襲爵,繼鎮雲南。此後沐家子孫世守雲南,直至明王。)

此時的情況是,雲南平定,沐英鎮守,明朝的南部已然無患。納哈出兵敗遼東,退守金山北開元路一帶。據守開元的也先不花也是木華黎後裔,兩軍合併,統歸納哈出。木華黎的子孫世襲國王稱號,所以此時的納哈出也被稱為開元王。但所謂的開元王統領的軍兵只不過十萬餘眾,自顧不暇,再也無力維護元廷。元帝脫古思帖木兒自知中興無望,將宮帳遷至捕魚兒海,命丞相哈刺章等前往舊都和林,做西遷的準備。

或許朱元璋覺得天下大定,陽少留守北平防禦蒙古的唯一用途已經變成了無稽之談。或許是朱棣業已成年,自乞就藩。

燕王朱棣帶領著他的兩萬親軍護衛一路奔向了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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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六:燕趙美人
燕趙佳人,類美如玉,自古豔之。

金元建都在此,於今雖衰,而南人風致,已復襲染熏陶,其艷惊天下無宜。雜妓名優,獻媚爭妍。垂楊影外,片玉壺中,秋笛頻吹,春鶯乍囀……

春鶯此時就臥在紗帳相隔的軟榻上,秀發散亂,香肩外露,羊脂般的玉臂略微彎曲,搭在一個男人結實的胸膛上。

男人的臉有如刀削,不僅透著剛毅,而且還肆意的表露著張揚的個性。

這個男人已經佔據皇宮內廷十數年,北平里有名的雜妓名優幾乎都睡過這張軟榻。

他當然不能是別人,只能是武宗的武尊大修士陽少。

而今,躺在他懷裡的春鶯乃是採凝樓剛剛出道的頭牌姑娘。

有風,微寒,吹拂著紗帳。

熟睡中的陽少突然睜開雙眼,垂著眼皮看向腳下。

紗帳外,身著翠衫的沁馨姑娘手托古琴,帶著一陣香風,靜靜的站在了那裡。

人影一晃,一個小道士透過紗帳看到了軟榻上的情景,臉上不由一紅,閃身避去了殿外。

沁馨默默的看著陽少,臉上漸漸帶出嘲諷之色。

陽少面露不屑,粗壯的手臂縮回錦被。雖然隔有錦被,可沁馨看得出,他的手掌正在春鶯光滑.嫩白的胴.體上肆意遊走。

沁馨臉上的嘲諷之色更甚。

“唔……”睡夢中的春鶯發出一聲嚶嚀。

陽少猛的扳起她,握住她那不勝一握的細腰,令她依偎在自己的身上。而他的眼睛卻依舊似笑非笑的盯著沁馨。

當春鶯嚶嚀變成喘息,當喘息變成歡叫的時候,沁馨的臉逐漸變得冰冷,怨恨的目光自眼中射出。

“如果你也想,可以爬到**來!”陽少的聲音裡透著惡魔一樣的奸笑。

“卑鄙……無恥!”沁馨原本粉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

春鶯驚叫一聲,抱著錦被縮在軟榻一角,透過紗帳,怯怯的看去。

“賤人!”沁馨睜目回看,厲喝一聲,她的喝聲有如千年怨婦瞬時爆發出來的憤怒。

春鶯突然開始哀嚎,美麗的臉孔劇烈的扭曲起來。猝然間,她的眼耳口鼻開始滲出滴滴血跡。

一聲慘叫,活生生一個嬌俏的佳人七孔竄血,先是劇烈的抽搐,隨即便香消玉損在軟榻之上。

陽少此時已經站在紗帳外,身上披了件繡有五爪金龍的湛藍色絲袍,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慘死在軟榻上的春鶯,道:“她有什麼錯?不過是個風塵女子!”

“怎麼?心疼了?”沁馨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笑。

“心疼?我的心會疼麼?”陽少湊在她身前,手掐著她的臉頰,左右扭動,挑起嘴角現出一記冷笑,縮回手掌,道:“多少年了?你的模樣還沒變!”

“我沒有變,你也沒有變!”沁馨的眼中射出幽怨的目光。

兩個人都沒有變,陽少說的是相貌,沁馨說的卻是秉性。

“來人!”陽少背手轉身,看向殿門。

“在!”兩個腰圍八尺的彪形大漢,手提熟鐵棍,跨步行入殿內,偷偷瞥了眼沁馨,正視陽少,道:“尊主有什麼吩咐?”

陽少嗤笑一聲,道:“沁馨姑娘怒氣未消,你們帶她去各個宮殿走走,把姑娘們介紹給她,任由她出氣。”扭頭再看沁馨,“殺十個、殺一百個還是一千個都隨你,我這裡的姑娘絕對可以殺到你手軟!而且我還要向你保證,你今天殺死了多少,明天就會再有多少位姑娘填補進來,你信不信?”

“信!”沁馨突地一笑,嬌聲道:“我們的陽少頂天立地,說得出做得到,誰敢不信?”她伸出蔥白一般的手指,挑開陽少的袍襟,用指肚點著他的胸膛,調情般的滑動著,“我可不是來爭風吃醋的,況且那些婊.子也不配令我吃醋。我來找你是有要緊事!”

“朱棣的兵馬已經來到了城外,可惜他們沒敢進城,像是在等朱元璋的命令!”陽少不以為然的道:“區區兩萬人馬就想把我趕出北平,如果不是朱元璋小看了我陽少,那就是他高看了朱棣的親軍衛隊。”

“兩萬人?”左側的彪形大漢咧嘴一笑,道:“只要大修士下令,不出半個時辰,我們兄弟就能將他的親軍衛隊全部殲滅。”

右側的彪形大漢急急搖頭,道:“掌教大修士的法旨還沒有到,只要朱棣不動,我們也不該擅自出擊。”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沁馨掩著嘴笑了起來。

兩個彪形大漢不知所以,面帶疑惑,陽少也瞥眼看去。

沁馨吃吃的笑道:“朱元璋又不是白痴,怎麼會蠢到與你為敵?區區一座北元舊都,只要你想要,他一定會送給你,絕無二話!”

陽少以為她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燕王就藩,聽她如此一說才知道另有目的,微微蹙眉,道:“你來幹什麼?”

“馨兒是從南京趕來的。剛剛見過大哥。大哥在那里相中了一個茶樓裡的姑娘,叫什麼……凌絲!”沁馨故意賣著關子,“我看這位凌絲姑娘恐怕要成為你的嫂子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賣關子。”陽少沒好氣的斥了一句。

沁馨收回在他胸膛上滑動的手指,正色道:“大哥已經交出了聖刀,放棄了掌教之位,準備要與凌絲姑娘廝守一生……”“什麼?”陽少失聲驚叫,瞠目問道:“成親就成親,誰見了心儀的女子都會同她廝守一生。可大哥為什麼要交出聖刀,放棄掌教之位?”沁馨白了他一眼,幽幽的問:“你會同誰廝守一生?”

“反正不會是你!”陽少徑直駁斥了一句。

沁馨噘著嘴角泛起苦笑,嘆聲道:“大哥插手人界紛爭,觸犯了修界禁忌,我們都知道諸神會對此事感到震怒,現在這件事情終於發生了!大哥為了避免武修一族與諸神之間發生戰爭,交出了聖刀,放棄了掌教之位,獨自承擔了禍亂天下,塗炭生靈的罪責。現在已經帶著凌絲姑娘一起去了地獄!”

“大哥被封壓在了地獄?”陽少渾身一震,怒目喝問:“是誰下界封壓了大哥?”

沁馨突然提高了聲音,教訓道:“誰封壓了大哥難道重要么?這是諸神的決定,也是大哥為了武宗一族做出的犧牲!現在武宗群龍無首,亟待有人站出來主持大局。大哥臨別前有過交代,只要你拔出武尊聖刀,那你就是繼任的武宗掌教。”

“我不做掌教,要做讓三弟去做!”陽少氣惱的轉向一旁,徑自道:“禍亂天下,塗炭生靈,好大的一頂帽子?如果大哥不命武宗弟子參戰,迅速平定戰事。朱元璋、陳友諒之流與元廷征戰不休,死傷的軍士,禍及的百姓豈不更多?”

“你是武宗一族的武尊大修士,怎麼還胡亂使孩子氣?!”沁馨的柔荑輕輕搭在了他的肩頭,柔聲相勸:“當年你們兄弟三人同是武尊,都有資格繼任掌教的位子。大哥年長,你與三弟自該禮讓與他。可如今大哥遭到諸神封壓,你若不肯接任掌教一職,三弟無論如何不敢越俎代庖,武宗一族豈不要大亂?”

“萬年魔怪即將出世,你身為一屆武尊,可曾有所察覺?”一個身影飄來,隨同沁馨前來的小道士站在了陽少的面前。

“萬年魔怪?”陽少吃了一驚,臉上略帶尷尬,輕輕搖頭。

“唉!”小道士嘆了一聲,道:“萬年魔怪出世,本是你們武宗的大劫。可你身為武尊竟然不查,還要我們釋宗弟子前來提醒!”

“現在知道也不晚!”陽少見他話語中帶有埋怨之意,頗感不悅,道:“魔怪現在何處?你帶本座前去,本座殺了他也就是了!”

小道士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眨了幾下,氣道:“萬年魔怪的精華抵得上我們修士的千年修為,你說殺就殺,老道佩服!佩服!”他抬了抬手,再道:“他現被鎮壓在南京雞鳴寺的古井內,你可以守在井口,等他突破了千年封印,你衝上去把他殺了就好!”

沁馨眼見雙方鬥氣,急忙打圓場,溫聲道:“道長說笑了!陽少不知此事凶險,信口胡言,道長千萬不要動怒!”再對陽少板起臉,低聲教訓道:“就算是寒泉大哥,沒有了聖刀也不敢挑戰那魔怪,你頭上生了角還是嘴里長了牙,竟然妄想赤手空拳去對付他?”

“道長莫怪!”陽少撇撇嘴,似有不服,但終究沒有駁斥,對小道士打了一躬,道:“既然你把萬年魔怪說得如此強大,那就等我取來聖刀,你我二人再去挑戰!”

“尊主?”一個手提大刀的彪悍漢子站在了門外,抱拳施禮,道:“皇上又來了一道密旨,大修士要不要聽?”

陽少看去,道:“念!”

“是!”手提大刀的漢子在袖口裡抽出一張褶皺的黃紙,隨手扯了扯,胡亂攤開,道:“朱元璋說他派了馮勝為大將軍,平定雲南的傅友德、藍玉為副將軍,領兵二十萬,征討納哈出……請尊主率兵出擊,震懾納哈出,使他歸降,免得塗生傷亡。”言畢,隨手將密旨丟在地上,看向陽少。

陽少嘿嘿一笑,道:“表面請我逼降納哈出,暗地裡卻是讓我退出北平,好讓朱棣順利入住。朱元璋,你以為本座是三歲小兒,看不出你這般伎倆麼?”

“陽道兄!”小道士正色勸道:“元廷舊都乃是一處酒荒色**之地,對於修士修行有著諸多不宜。老道勸你還是退出北平,返回武宗總壇,免得迷戀凡塵俗世,無端耗費苦修得來的壽元。”

陽少點點頭,道:“區區一座北平城,抵不上武宗總壇萬一,本座當然不會迷戀此地。要不是大哥有令,命我在此鎮守,以防元兵反撲,陽少早就返回了總壇!”

沁馨插嘴道:“這裡不是你的后宮麼?你捨得粉黛三千,一走了之?”聽她的口氣自然是在挖苦陽少,可又透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陽少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回手拍了拍額頭,對三個大漢令道:“把這裡的姑娘帶回去,給三尊主嚐嚐鮮!”

“你……”沁馨氣得臉色發白。

陽少哼了一聲,斜眼看去,臉上露出挑釁的表情。

小道士抬了抬眉毛,道:“皇上的密旨上說,請你出兵逼降納哈出,免得塗生傷亡……聽起來也還有些道理!”

陽少轉頭看來,道:“道長是想讓我遵旨行事?”

小道士神色嚴肅,道:“除魔衛道,拯救蒼生,那是我們身為修士應盡的本分。尊主取出聖刀,消滅萬年魔怪自然是衛道。可避免一場兵戈不也是拯救蒼生麼?”

陽少思量一番,對三個大漢嚴聲令道:“傳令全軍,城外列陣,兵發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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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七:武修軍團
軍陣列在北平城外,長槍、大刀、熟鐵棍上閃爍著點點寒光。鮮衣怒馬,胸配鐵甲,三千男兒各個都是腰圍八尺的彪形大漢。

陽少身上依舊是那件繡有五爪金龍的湛藍色絲袍,**卻是一匹通體漆黑,四蹄踏雪的寶馬良駒。

小道士的腰間多了一柄碧綠色的短劍,策馬來到陽少的身旁。

陽少向他身後瞥去一眼,但卻不見沁馨的身影。當下也不理會,策馬掉頭,沿著大路行出。三千胸甲重騎兵隨即而動,隱隱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沉悶而又駭人的轟鳴聲立時響徹雲霄。

陽少剛剛率軍離開北平,朱棣的親軍衛隊隨即便進入了元廷舊都,“燕王府”的巨大門匾雖然遲來了十多年,可現在終於掛了起來。

朱棣的內捲連同婢女、奴僕也住進了內廷。可僅僅過了一夜,數百名婢女、奴僕,竟有大半不見了踪跡。

相傳乃是驚駭過度,肝膽破裂,暴斃身亡。屍體則被朱棣連夜命人匆匆埋葬。

那些下人見到了什麼樣的恐怖情景?竟然在一夜之間被嚇死了百人?

據朱棣的護衛私下里說,剛剛進入元廷故都的時候,那裡的每一座宮殿,每一處屋舍,都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妙齡少女。可到了夜晚,這些少女卻渾身抽搐,面目猙獰,七孔濺血,一個接一個慘死在房中。如此詭異駭人的可怖景象,自然要令人毛骨悚然,所以親眼目睹的王府下人才會被嚇得肝膽破裂,暴斃身亡。

這一切當然只是傳說,史籍之中並無記載,想來該是些無稽之談。

朱棣治家極其嚴厲,哪能任由屬下妖言惑眾。第二天,那個胡說八道的護衛便被砍下了腦袋。

劉盡忠也險些被人砍了腦袋,要把他砍了的不是別人,而是大明朝的皇帝朱元璋。也怪他無端誹謗皇上,重修雞鳴寺明明是朱元璋尊佛之舉,可他偏偏說成是遍請高僧施法,封壓萬年魔怪。幸虧朱元璋及時得知了他是寒泉的岳丈大人,否則他的腦袋當真要搬了家。

開元城外,一匹輕騎偷偷來到,沿著林間小路慢慢靠近。馬上坐有一個手提熟鐵棍的彪形大漢,正藉由樹枝的掩護,悄悄窺探開元城內的情況。

一聲響哨,響徹林間。

林中突然竄出十多個元兵,丟出一根根帶有飛爪、勾撓的繩索,將這彪形大漢拉落在地,緊緊縛住。

“嘿嘿!”一個看起來像是個小頭目的元兵跳在了小路上,面帶得意的道:“說吧?你是誰的探馬?馮勝、傅友德還是藍玉?他們的軍隊行進到了哪裡?”

大漢不慎被擒,渾然不懼,反問道:“你是領頭的?”

小頭目一愣,怔怔的點點頭。大漢咧嘴一笑,道:“那就好!”骨碌一聲站了起來,一雙大手胡亂抓扯。十多個元兵拼命拉扯繩索,不僅沒能將他束縛,反被他扯得凌空竄出,相互磕碰在一起,落得個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大漢豎起手掌,對著身上的繩索隨手割去,十幾條拇指粗的繩索如同草芥,當即被割斷,在他的掌下紛紛掉落。

元兵的小頭目哪見過這等陣勢,早已被嚇得呆若木雞。

大漢提起熟鐵棍,道了聲:“走吧!”張守把他擒下,捏小雞般提著他的脖領,跳在上馬,打馬返回。

陽少的三千鐵騎等候在開平城外五里的山坳中,大漢返回,帶來了納哈出的最新消息。

納哈出棄城而逃,而今已出金山。元廷宮帳暫留迤北,以待納哈出,合兵一處,西遷舊都和林。

“納哈出已經北逃,元廷也無犯境的之意,我們應該撤軍返回!”沁馨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看來她只是急於讓陽少返回武宗繼任掌教,而對於逼降納哈出,追擊元廷,她並不感興趣,所以才會勸陽少退兵。

“閉嘴!”陽少厲斥一聲,道:“大軍已出,豈能無功而返?”

“哼!”沁馨遭受訓斥,嘟著嘴,調轉馬頭便去。可她圍著陽少轉了半圈,再又來到了他的另一側,嬌笑道:“那我們應該急奔迤北,搶在納哈出抵達之前搗毀元廷殘部,定能一勞永逸。 ”

“本座統領的都是武宗弟子,何去何從,本座自有決斷。還輪不到你發號施令。”陽少絲毫不留情面,語出傷人。

沁馨覺得委屈,像是一個遭到夫婿大罵的小女人,垂頭不語,似要啜泣。

陽少也不加以安慰,徑自喚來傳令兵,道:“納哈出雖出金山,必未遠去。速去見馮勝將軍,請他分別在大寧、寬河、會州、富峪屯營駐兵。另派一軍穿越金山,在松花河沿岸堵截……”

信使派出,陽少神色稍緩,轉向低頭不語的沁馨,輕聲詢問道:“大軍開拔多日,你怎麼此時才到?”

沁馨寒著臉,賭氣般叱道:“我又不是你們武宗弟子,想來便來,願去便去,還輪不到你呼來喚去,也不必聽從你的號令!”

陽少也不動怒,嬉皮笑臉的道:“我此次出兵行得匆忙,倒是忘了遣散內廷的那些女子。你們女人吃起醋來神鬼發愁,我是怕你把那些花兒一樣的美人都送給了閻王爺!”

沁馨陰聲發笑,道:“晚了!我當夜就殺了她們,一個也沒留。你的那些美人早已經變成了孤魂野鬼!”

陽少只以為她在說氣話,並未當真。

次日得報,藍玉率輕騎突襲慶州,殺元廷平章果耒,兵至一禿河,斷絕了納哈出的退路。馮勝派兵追逐元廷殘部,打算擒拿元主,可惜沒能找到元廷宮帳駐牧之地。

陽少再令人傳信與馮勝,“元主必將逐水草而居,往來於黑山、魚灣之間。如能查獲宮帳踪跡,應趁其不備,突起攻擊,定能盡數俘獲……”

不日,三千胸甲重騎兵開赴松花河,同馮勝大軍會合。

此時,納哈出被困在松花河與一禿河之間,有兵馬十二萬,分三處紮營。可馮勝的二十萬大軍卻分兵六處,不算追逐元廷殘部的兵馬,僅在大寧便留兵五萬駐守。而今雖對納哈出部形成合圍之勢,可雙方兵馬相當。一旦開戰,勝負尚未可知。

馮勝親率一隊輕騎來到陽少軍前,下馬便拜,道:“尊主被我軍將士奉為神勇無敵金剛不壞必勝威武大將軍,小將盼尊主如同久旱祈甘露,還請尊主領兵出戰,勸降納哈出。”

陽少凌空抬了抬手,雖然二人相隔數尺,可卻發出一股渾厚的勁風,已然將馮勝扶起。

馮勝驚敬他神功在身,再又打了一躬,道:“副將軍傅友德攻下大理後,特為小將留了一副黃金馬鞍,一條金龍馬鞭。可這些都是帝王之物,小將不敢踰制私用。今日小將特意帶來,進獻與尊主,以表小將景仰之心。”說話間揮了揮手,便有兩位明兵捧著盛有黃金馬鞍、金龍馬鞭的托盤行上,高舉在陽少馬前。

陽少看也不看,道:“黃白之物對本座這樣的修士並無用處,馮將軍的心意本座領了,這些東西……”說到東西,他冷眼瞥見沁馨對著那條金龍馬鞭怔怔出神,眼中現出精光,看來很是喜愛。凌空一抓,他已經將這條純金打造,雕有金龍,嵌有寶石的馬鞭握在手中,繼續道:“這條馬鞭本座收下,你那馬鞍便不必了。”當下高舉馬鞭,率領兵馬沿松花河挺進。

鐵騎行進十餘里,遠遠見到河邊駐有元軍兵帳。看營帳的佔地、規模,此地元軍該有三四萬人模樣。

陽少派出一小隊槍兵,對帶隊的漢子道:“去把領軍的部將叫出來,也別管他肯不肯降,拿來見我便是。”

漢子領命,帶隊沖出。

這一小隊槍兵剛剛行出百丈,四周殺喊聲突起,就見斜裡殺出兩隊騎兵,將三千鐵騎團團圍困。

看來元將早已得到軍情,先行伏兵在旁,未等陽少對其營帳發動進攻,他卻先一步殺來,反將陽少包圍。

兩隊騎兵各有五六千人,以數倍之眾圍困三千重騎兵,領軍的主將似乎以為勝券在握,策馬行出,高呼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本將軍刀下不殺無名之鬼。”

陽少用金龍馬鞭指點著這些騎兵以及遠處的營帳,傲聲呼喝道:“這些兵馬和營帳都是你的吧?快快下馬受降,本座饒你不死!”

那元軍主將聞聲一愣,先是左右看了看,再次判定確實是自己的軍兵包圍了陽少,而且陽少並無援軍,這才哈哈大笑,道:“哪裡冒出的黃毛小兒?該不是昨夜多喝了燒酒,還未醒來?你仔細看好左右,而今是你部被我大軍圍困,下馬受降的該是何人?”

“回來吧!”陽少徑自揚聲,對先前派出的那一小隊槍兵發令,“正主在這兒,還不拿來見我?”

元軍主將再又發楞,不知陽少又再說什麼瘋話。剛剛陽少派出的槍兵不過十幾個人,而他已經分出三百騎兵前去圍殺。別說區區十幾個槍兵根本不可能衝入他的軍陣,擒拿於他,就是分出的三百騎兵怕也不能應對,或許此時早成了刀下之鬼。

所以他再次發笑,“哪裡來的蠻小子?死到臨頭仍不自知,只會說些沒頭沒腦的瘋話!”嘲笑聲還沒散去,他的臉色卻是一變。

只見陽少的一小隊槍兵已經從三百騎兵的圍困中衝出,一個個單臂架搶,挺在身前,彼此相距兩丈,橫列成排,向著軍陣衝殺了上來。

區區十數人,卻好像數万大軍,一桿桿長槍耍的龍飛鳳舞,一丈方圓之內,觸者身為,遇則斃命。整整一大隊騎兵,數千之眾,頓時被他們攪得大亂。

轉眼之間,陽少軍前已經沒有了阻攔,只剩下堵截在後面和阻攔在旁側的六七千元兵。

元軍主將不再發笑,眼睛瞪得像核桃,嘴巴大張,看模樣隨便什麼雞蛋、鴨蛋,都可以整隻整隻的丟進去。

一炷香的時間,死傷在十餘位槍兵手上的元軍多達數百,而且他們並不戀戰,一味衝來,已經近在元軍主將十數丈外。

元軍主將大驚失色,高聲令道:“放箭……放箭……射死他們……”

軍令如山,一千弓兵無法顧及自家軍兵,當即捻弓搭箭,急急射出。一時間箭矢紛飛,寒芒漫天,流矢如雨。雖然元兵善騎射,可紛亂之中,哪裡瞄得準十幾個槍兵?九成羽箭盡皆射在了自家兵馬上,黑壓壓的騎兵一片片落馬,反為那些槍兵劈開了前路!而那些沒有射偏的羽箭也沒能起到作用,不是被長槍撥擋開去,便是射中槍兵的胸甲,再就是換來他們“哎呦……哎呦……”的痛呼,但卻絲毫不能對他們造成傷害。

元軍主將的嘴巴再次大張,看模樣足以塞進一隻茶碗。

十幾個槍兵已然如此犀利,簡直如同下山猛虎,而且各個都是神勇無敵的悍將,足可抵擋萬軍。如果三千重騎兵一同攻出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想及此處,元軍主將只覺得寒風透體,驚出了一身冷汗。

少頃,槍兵殺到,十餘人沖散元軍主將的護衛,一人策馬來到,一槍刺在他的腋下,回臂一撥,將他挑在空中,丟向陽少軍前。

元軍主將但覺得勁風嗖嗖,沙石草木在身下飛速退去,而後急墜,眼見就要撞在地面,自知將落得個腦漿迸裂,絕無活命的道理,暗叫一聲:“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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