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256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5
前傳八:聖刀傳說(一)
陽少此次出征是為了“拯救蒼生”,當然不能任由這位主將撞死在軍前。可他就是不出手,臉上帶出坏笑,看向一旁的小道士。

眼見元軍主將即將橫死當場,陽少也的確沒有出手的意思,小道士不由一嘆。嘆聲之間,也不見他有所行動,可掛在腰間的碧綠色小劍卻嗖的竄出。這隻小劍的劍身也是翠綠色,碧綠碧綠,像是一潭碧水,翠色欲滴。

小劍只有兩指寬,長僅尺餘。但射在空中之後卻瞬時放大,變成一柄長達一丈,闊過三尺的巨劍。巨劍如同一扇門板,急射在主將的身下,距地半尺,托著他懸浮在那裡。

元軍主將先是趴在巨劍上瑟瑟發抖,而後趴在上面不住的叩頭,道:“小神仙法力無邊,救下了小將的性命,觀童給您磕頭了!”

陽少金鞭一點,錚的一聲,巨劍翻覆,將他掀落在地。

小道士再又一嘆,巨劍停止翻轉,凌空飛起,劃過一記漂亮的弧線,急速竄回。近身數尺,巨劍變回長僅尺餘的小劍,射入劍鞘。

關童摔了個狗啃屎,抬頭看向馬上的陽少,結結巴巴的問:“你……你……你……你又是哪家的妖怪?”

小道士成了小神仙,自己卻成了妖怪,陽少氣得發笑。

沁馨嬌笑著道:“他是陽少,你可聽說過他的尊號?”

“啊……”觀童驚叫一聲,不住的叩頭,道:“原來是神勇無敵金剛不壞必勝威武大將軍駕到,小將有眼無珠,竟然膽敢阻攔大將軍的兵馬,真是不知死活。大將軍尚若早早報出名號,小將絕不敢造次,即刻便會歸降。”

“現在歸降也不晚!”陽少挑了挑馬鞭,虛空將他扶起,道:“整頓你的兵馬,收了營帳,南下十里,投馮勝將軍去吧!”

觀童已然對他敬若神明,連連稱是,當下收了兵馬、營帳,依令去投馮勝。

陽少並不停留,也不派人押送、看護,徑自帶領三千兵馬沿河挺進。

沿途又行數十里,只見數處空地留有兵馬駐紮的痕跡,可卻不見元兵。軍隊漸漸接近一禿河,竟連元軍一兵一卒也沒遇到。

出瞭如此咄咄怪事,陽少也感到暗暗納悶。他還不知,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事出有因——因為他放跑了觀童。

觀童並沒有反悔,也的確帶領三萬兵馬投降了馮勝。可他念及納哈出對他的恩情,也念及部族同胞,不願納哈出與陽少發生衝突,塗增傷亡。於是他私下派了部將前去勸降納哈出。那部將熟悉地勢,抄小路奔進,趕在了陽少的頭里。

納哈出一聽到陽少的名號,早被嚇破了膽,全然沒有了先祖木華黎的神勇之氣,當即便要歸降。只是陽少臨陣所殺頗多,納哈出生怕他哪股氣喘的不順,一生氣砍了自己的腦袋。思量一番,他還是覺得攔去大軍退路的藍玉穩妥保險,竟然拔營而起,退回一禿河,投了藍玉。

納哈出既然已經歸降,屬下諸多部將哪裡還能再戰,一一相傳、勸告。結果被圍的諸軍紛紛投去了藍玉帳下,沒被圍的則去投了傅友德。所以陽少一路行來才會不見元軍一兵一卒。

陽少一直趕到藍玉駐軍之地,藍玉親自出迎,將這些情況如實相告。陽少終於釋然,一笑解之。

納哈出歸降,陽少“拯救蒼生”的使命已然完成,也不請旨,當即整頓兵馬,回歸中原。

其實藍玉還是對陽少有所隱瞞,便是他已經探查出元帝就在捕魚兒海附近。此時的藍玉一邊聚集軍兵,準備追擊元帝,一邊將納哈出諸部降軍轉歸傅友德。

整編、安置降軍,擴充自己的軍力。兩相相加,麾下兵馬可以編成一支二十萬人的大軍,傅友德自然歡喜的不得了。但他哪裡知道,藍玉此舉正是要用這些瑣事拖住他,免得他同追元帝,搶占天功。

陽少率軍撤走的當日,藍玉親率馬步兵十五萬,出大寧,過慶州,翻越黑山,直入捕魚兒海地區,對元帝宮帳展開拉網式的搜索。

八日後,明兵找到了元營所在,對元廷以及隨行殘部大舉進攻,一戰取勝。

此戰所獲頗豐,元廷太尉蠻子戰死,部眾十萬餘全部投降。藍玉俘獲元帝脫古思帖木兒次子地保奴及宗室、諸王、官屬近萬人,軍兵及家小十萬餘人。獲得寶璽、金銀印及數十萬牲畜。

傅友德聞訊,幾乎氣得吐血。

藍玉班師,朱元璋設宴款待,封其為涼國公。

武宗總壇!

總壇正中虛空懸浮著一塊黑色巨石,它的巨大簡直令人難以想像,高達百丈,闊達里餘,堪比一處山峰。但這座山峰卻是倒立的模樣,頂端平整光潔,底部卻石柱參差,亂石嶙峋。

說它是黑色的巨石、山峰,也不完全正確。只因它的黑色可以透視,熊熊烈火在其內部燃燒,像是黑夜裡,一座萬年冰山,內部存有的岩漿翻騰不息。

這就是總壇的中心,武宗的聖壇。

聖壇之中保存著永不熄滅的火焰,火焰在巨石的內部燃燒、炙烤,在它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鼎形空洞。

這個鼎形的空洞又是聖壇的中心,武宗一族的祭壇。

而今,陽少帶出的三千弟子已經悉數回歸,全部換成黑色的緊身衣,各持兵器,整齊的排列在聖壇下。

聖壇下乃是一處偌大的廣場,一塊塊兩丈見方的紅色玉石,彼此銜接,逐漸遠去。

僅是這些玉石,鮮紅欲滴,堪比“雞血”,尚若隨手敲下幾塊,拿到俗世,一定可以換得萬金。

人影一晃,聖壇上站出一個男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神情中帶有哀傷,襯託在火紅的袍衫下,顯得有些詭異。

他就是聶魂,寒泉、陽少義結金蘭的三弟。

“參加三尊主!”聶魂站在聖壇的同時,廣場上的三千弟子齊聲山呼,躬身施禮。

“二尊主呢?怎麼沒有回來?”聶魂看起來有些憂慮,不知在為什麼事感到焦心。

“咯咯……”銀鈴般美妙的​​笑聲傳來。沁馨帶著一陣香風,奔跑在廣場上。鮮紅欲滴的玉石,襯托著她身上翠色的裙衫,映射著她的粉頰,伴隨著嬌.喘連連……只要是男人,得見此景,都會有一種噴血的衝動。

沁馨的手裡握著一根馬鞭,純金打造,雕有金龍,嵌有寶石的馬鞭。

是不是因為陽少的贈予,她才會如此興奮?

她的確有些激動,或許是陽少第一次送給她禮物的原因,或許是陽少知道她喜歡,特意留下這條馬鞭的原因,或許……總之她用雙手緊緊的握著這根金龍馬鞭,並將它攬住了懷裡。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擁抱她的情郎。

陽少踏在廣場上,不緊不慢的行去。沁馨轉過身,含情脈脈看來。

小道士跟在陽少的身後,一會翻白眼,一會皺眉,一會噘嘴,像是搞不懂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陽少臨近,挑著嘴角微笑,佯斥道:“一根馬鞭而已,又不是神兵利刃,至於發瘋麼?”

沁馨再又握緊了手指,像是生怕被他討回。

陽少嬉笑著道:“馨兒,你不要摟的那麼緊,萬一把這條鞭子掉到了肚子裡去,搞不好會弄了個小馬鞭子出來!”

沁馨臉頰一紅,蹙眉白了他一眼,嘟著小嘴佯裝生氣。

陽少佯裝不查,大步流星,從她身前行過,對著聖壇上的聶魂振臂高呼:“三弟!”

聶魂得見陽少,眼圈一紅,哽咽道:“二哥……大哥他……”他的淚水在眼中打著轉,勉強忍住,但已無法繼續言聲。

“夠了!”訓斥聲中,眨眼之間,陽少來到了他的身前,嚴厲的教訓道:“大哥雖然被封壓在地獄,可他是為了我們武宗一族作出的犧牲。諸神動怒,他為我們承擔了全部罪責,就是為了保住我們武宗的宗祀。而今大哥雖然不在,可我們兄弟倆還在。只要我們在,就要令武宗一族興盛不衰,讓祭壇的聖火熊熊燃燒,永不熄滅!”雖然聲音嚴厲,可他的手卻搭在了聶魂的肩頭,用力握著,既是安慰,也是鼓勵。

“二哥?”聶魂握住陽少的手臂,微微發紅的眼睛轉去一旁,看向一柄業已石化的大刀,道:“那就是我們武宗的聖刀!”

寒泉射回的聖刀已經完全石化,而且刀刃全部插入地面,只剩下修長的刀柄。

刀柄上雕有龍紋、雲紋、符文,三種紋飾彼此纏繞,徐徐上升,像是在炫耀它曾經有過的輝煌。

“你去!”陽少撐著聶魂的背脊,將他推到石化的聖刀前,道:“拔出聖刀,接任大哥的掌教之職。”

聶魂呆愣了片刻,怔怔的喚了一聲:“二哥?!”

“陽少?”沁馨聞聲,臉色急變,飛奔而去,向著高達百丈的聖壇飄去,驚聲道:“大哥臨別前特意叮囑,要你繼任掌教一職。你怎麼敢擅自禪讓?你是聶魂的兄長,你若不接掌掌教,他怎麼敢……”“放肆!你是什麼人,竟敢褻瀆武宗聖地?”陽少嚴聲喝斷她的話,袍袖一甩,聲色具厲的斥道:“還不退下?”

聖壇帶有強大的吸力,沁馨剛剛飄起,就被迅速提升十餘丈,可一股更加強大的真元力卻迎面撲來,徑直拍在她的胸口。

哇……

沁馨嘔出一口鮮血,倒飛著向下跌落。

小道士急忙趕去,凌空抓出。

一股綿軟的真元力將沁馨裹挾,托著她緩緩落在地面。

鮮紅的玉石,鮮紅的血!

沁馨唇角溢出鮮血,沿著香腮、下頜滴落,一滴一滴,敲打在她身下的玉石上。轉瞬之間,滴滴鮮血消失不見,竟然全部被玉石吸入。

難怪廣場上的玉石鮮紅欲滴,難道這是它吸附鮮血而產生的異象?

廣場的邊際不可目及,如果真的需要鮮血來灌溉,又要有多少鮮血才能浸染出這樣的效果?

小道士隱隱覺得寒氣逼人,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疑色看去,聖壇上的聶魂正向他看來,而聶魂眼中所射出的,正是冰冷駭人的目光。

“好強大的真元!”小道士突然感到莫名的惶恐,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當他再又回看之時,聶魂的目光卻又變回了略帶憂傷的模樣。

“二哥!”聶魂跪在陽少身下,道:“沁馨姑娘說的對,你是聶魂的兄長,即便你不肯接任掌教一職,聶魂也絕不敢窺視掌教大修士的寶座!”

“婦人之言不可聽!”陽少拉起他,緊緊握住他的手,正色道:“二哥現在要你接任掌教,你聽不聽二哥的話?”

聶魂渾身顫抖,神色大變,喃喃道:“二哥可以不尊大哥的遺命,聶魂卻是不敢。可二哥的話,聶魂又不敢不聽……”他頓了頓,突然發力,掙脫陽少的拉扯,轉身竄出,向著祭壇撲去。

聖壇正中開有一處闊達數丈的巨大洞孔,其內便是祭壇。祭壇中翻滾著熾熱的熔岩,烈火不息。如果聶魂撲身跳入,那他必將形壽具毀,從此消亡。

沒有如果,聶魂的舉動出人意料,而他的行動又快捷無比。聖壇上只有陽少一人,眼見聶魂此舉,微微一愣。就在他一愣之間,聶魂已經一頭栽下……

“啊……”沁馨的嘴角掛著血漬,業已退在廣場遠處,遙遙看見此景,不禁驚聲出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5
前傳九:聖刀傳說(二)
聶魂的身影已經隱入祭壇,即將被烈火和熔岩焚毀。但就在他撲入祭壇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了下來,抓住了他的腳踝。

聖壇上只有陽少一人,出手相救的當然是陽少,也只能是陽少。

聶魂側頭上看,淚水湧出,哽咽著道:“二哥若是不肯接任掌教,聶魂只能跳入祭壇,以屍諫言。還請二哥收回指令,再也不要說讓聶魂接任掌教的話了!”

“好!”陽少點頭應下,回手將他拉出,扶著他站穩身形,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二哥遵守大哥的遺命,接任掌教也就是了!”

“二哥請!”聶魂展臂指向石化的聖刀,拉著陽少走上前去。

陽少單手抓住刀柄,雙眼猛睜,但聽爆響之聲不絕,他的渾身筋骨開始急劇收縮。眨眼間,一個犁黑、枯瘦、如同寒鐵鑄造的陽少赫然浮現在聖壇上。

他的五根手指如同一副鋼爪,發力握住刀柄時傳出錚錚響聲。

他的小臂如同一根鐵杵,小指般粗細的根根黑筋像是纏繞在古樹上的藤蔓。鐵杵與藤蔓牽引著他的手腕,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向上提出聖刀。

“倉”的一聲,聖壇之上,金光大顯。陽少也在光芒的映射下恢復如常。

聶魂拉著他來到聖壇前端,退步三尺,深躬不起。

陽少振臂舉刀,高聲道:“護法弟子聽令,武尊陽少,今日繼任武宗掌教大修士一職,爾等即刻閉關修煉,沒有聖刀召喚,不得擅自出關!”

“拜見掌教大修士!”壇下的三千護法弟子單膝跪地,各以大刀、長槍、熟鐵棍拄地,“嗵……嗵……嗵……嗵……”兵刃磕碰玉石的轟鳴在偌大的廣場傳遞開去。

“嘭……嘭……”不知在何處傳來兩聲回音。

陽少橫向揮擺聖刀,三千弟子立時停止,齊齊站起,聶魂也挺直了身軀。

陽少對壇下弟子點點頭,道:“傳功、護法二位長老已經獲悉掌教之職有變,不日便會出關,前來覲見。眾弟子同本座外出多年,不僅耽擱了各自的修為,也耗費了許多壽元。請諸位就此閉關吧!”

“謹遵掌教法旨!”三千弟子齊聲山呼,紛紛動身,排成一個怪異的符文模樣。隨著符文的形成,鮮紅欲滴的玉石地面騰起陣陣煙氣,紅色的煙氣,有如血霧。

漸漸地,整個廣場完全被瀰漫的血霧所掩蓋。

小道士緩緩伸出手臂,睜目之下,張手不見。

嘭……

一聲爆響,濃重的血霧飛速退竄,全部匯聚在聖壇下,包裹著三千弟子急速旋轉起來。

赫然間,血霧咻的隱入玉石之中。三千護法弟子竟然全部石化,猶如一具具頑石雕鑿的兵俑,神情嚴肅,矗立在鮮紅的玉石地面上。

沁馨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高舉著金龍馬鞭,向陽少揮舞起來,顯然已經忘記了剛剛的一掌。

“恭喜!恭喜!”小道士抱拳施禮,可臉上卻沒有賀喜的意思,嚴肅的道:“皇上調集天下高僧,施法雞鳴寺,想要再次封印萬年魔怪。可那魔怪出世之兆已然顯現,諸位高僧只能拖延一時,但卻無法繼續將他鎮壓在古井內。掌教大修士,事不宜遲,我們應該啟程了!”

“慢!”沒等陽少有所行動,聶魂站在聖壇前,道:“掌教大修士是我們武宗的根本,萬年魔怪凶險莫測,豈能讓掌教涉險?”他轉向陽少,“二哥?聶魂多年以來一直守護總壇,不曾外出歷練。此次魔怪現世,請讓聶魂隨他前往,一試身手!”

陽少搖了搖頭,道:“你手上沒有上階法器,如何與那魔怪對敵?如果我此去堪稱凶險,那你若去,豈不是死路一條?”他將聖刀交由左手,拍了拍聶魂的肩膀,轉身飄出,由聖壇躍下。

“二哥?!”聶魂臉上再又泛起憂慮之色,俯身看來,嘶聲呼喚。

陽少緩緩飄落,嚴聲道:“武尊聶魂聽令,本座此行如遇不測,命你接任武宗一族掌教之職,傳承武宗宗祀,不得有誤!”

“二哥……”聶魂怔在了聖壇上。

“怎麼?你敢不尊掌教的法旨?”陽少厲聲喝問,飄落在地,背身不前。

“聶魂……聶魂……謹遵掌教大修士法旨!”聶魂無可奈何的應了下來。

沁馨緊蹙眉稍,抬眼看去。

猝然間,她的明眸急速回縮,禁不住瞇起了一雙妙目。

官路,塵沙飛揚,馬車奔進。

趕車的是腰掛碧綠色短劍的小道士。

沁馨與陽少相對而坐,像是陷入深深的思慮,上車至今,未發一言。

這完全不是沁馨的本性,尤其是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就算沁馨不能騎在陽少身上,使用武力把他侮辱了,可總該說些痴痴的瘋話。

陽少覺得奇怪,但他很喜歡這種難得的清靜。

良久,沁馨終於打破沉默,問:“為什麼不帶聶魂一起來?”

“這件事很凶險,我不能帶他來!”陽少的回答原本應該是沁馨的疑問。

“因為他是你的三弟?”沁馨再又發出疑問。

陽少沒有否認,道:“也因為他是武尊!如果我死了,他可以繼任掌教,武宗的根基不會動搖。”

“你為他著想,他為什麼不為你著想?”沁馨像是對聶魂頗有微詞。

陽少的眼中帶有鄙夷之色,道:“如果我像你一樣自私,那麼我就根本不配做聶魂的二哥;如果我們武宗弟子像你一樣自私,那麼武宗就會毀滅;如果天下的修士都像你一樣,整個修界也就沒有了存在的道理……”

“我是自私,因為我怕你面臨危險!”沁馨的臉上帶著憂慮,“按照我的打算,聶魂和護法、傳功二位長老都要前來相助,那樣才會保證你的安全!”

陽少雙眉緊鎖,瞇著眼睛道:“你是說,萬一有什麼不測,可以讓他們替我去死?”

“不錯!”沁馨理直氣壯的道:“你是武宗的掌教,即便讓他們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你,也應該是他們的榮幸。”

“滾!”陽少依在靠背上,閉上了眼睛。

沁馨不為所動,像是已經習慣了陽少的喝斥,幽幽的道:“大哥說過,即便是他同道長聯手,取勝的把握也只有三成!我知道你的修為早已經超過了大哥,可如果他只有三成勝算的話,你的勝算也不會超過五成!”

“五成已經足夠了!”說話的是趕車的小道士,或許是剛剛得知陽少的修為還要高過寒泉,他的聲音中透著興奮,“只要能夠殺死魔怪,老道就可以把他煉化成十顆靈丹,每一顆靈丹都能夠為我們修士增添百年壽元!”

沁馨聞聲一震,這樣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如果換成是她,不,隨便換成任何一位修士,哪怕只有一成勝算,也會冒險一試,絕不會放棄。

“怎麼分?”陽少瞬時睜開雙眼,眼中現出了精光。

“我六你四。”

“為什麼你多得一顆?”

“因為老道還要煉丹!”

“五五分賬。”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五個人,你給本座四顆,本座無法分配!”

馬車還在繼續,小道士卻貓著腰從車門鑽了進來,看了看沁馨,再看了看陽少,疑問道:“五個人?”

陽少咧著嘴笑了起來,道:“本座得到好處,從來都不會一人獨享。”他伸出手來掰算著,“兩位長老、聶魂、馨兒,豈不就是五個人?”

小道士的臉色一變,冷冷的道:“照你這麼說,老夫的外宅里養了八百個小妾,那你豈不是要倒找老夫七百九十顆靈丹?”

一顆靈丹代表著百年壽元,常人空活一世,恐怕也難達百年,小道士當然不肯輕易相讓。

陽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雖然萬年魔怪是武宗是天劫,可他畢竟是幫助小道士除魔,沒理由對半平分。但他還是為難的筋了筋鼻子,反問道:“那你說說看,四顆靈丹怎麼分?”

“老夫一百年前同寒泉的約定是三七分賬。”小道士瞥了一眼沁馨,繼續道:“如今武宗的掌教換成了你,老夫已經多分給你一顆,可你還不知足,是不是太過貪心了?”

“我大哥有他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難處!”陽少也偷偷瞥了一眼沁馨。

“你的難處自己解決,不要在老夫身上討便宜!”小道士沒好氣的駁斥了一句。

萬年魔怪還未得見,如何分配靈丹卻先成了爭端,說來卻也可笑。但此時如果不把利益分配先行商定,真到了搞定萬年魔怪的時候,一顆靈丹或許會演變成武宗、釋宗,兩大宗族的爭鬥,那時更加麻煩。

車廂裡靜了下來,陽少與小道士誰也不吭氣。

沁馨打破了沉默,“陽少!你得到的靈丹,不必把我算在內!”

此言一出,陽少和小道士都是一愣。

當年沁馨倒貼上門,想要嫁給陽少的時候,寒泉曾徵求過陽少的意見,陽少的回答是,“自私、猜疑、嫉妒,空有一具美麗的軀殼,十足的小女人!”

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修,怎麼會輕易放棄一顆靈丹,放棄百年壽元?

事出意外,所以陽少才會發楞。

沁馨主動請纓,先是擔保陽少的修為,擔保他可以拔出聖刀,成為武宗掌教。再又跑前跑後為此事奔走,難道並不在意自己的利益,僅僅是為了陽少?

小道士捉摸不透感情上的事,但即便參雜感情,像這樣增長壽元的機會,任何修士都絕不會輕言放棄。修士放棄到手的壽元,就等於自殘肢體。小道士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怪事,所以他才會發楞。

“怎麼了?”沁馨看了看兩個發呆的男人,突地一笑,道:“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們怎麼還不吭氣?”

“好!”小道士傻傻的點點頭,道:“只要老夫的六顆靈丹不變,老夫沒有話說!”言畢,轉身鑽出了車廂,前去駕車。

“說吧!”陽少再又靠在車座​​上,閉起雙眼,道:“你有什麼要求?”

沁馨蹙眉道:“我雖然讓出了靈丹,但你只能自己用,不許你送給聶魂。”

“理由?”陽少的這兩個字像是從牙縫裡齜出來的,看來他正壓制著心中的憤怒。

沁馨感受到了他的憤怒,可依然道:“壽元越長,修為越強大,你的位子才能做得越穩。我要你同聶魂拉開差距。現在你可以多出兩百年壽元,如果他有二心,萬一發生不測,你就可以遁世閉關,等到……”“閉嘴!”陽少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將她提在面前,瞠目喝道:“你再敢離間我們兄弟?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聽我說!”沁馨叫喊著,“當你跳下聖壇,說你此行如遇不測,聶魂將接任武宗掌教的時候,聶魂在笑。真的!他真的在笑!當時你背對著他,你看不到他的笑。可我看到了,他的笑非常可怕!”

嘭……

沁馨被陽少一掌擊出,撞破車廂,翻飛在半空。

“你可以殺了我,但你必須相信我!”人在空中,帶著片片血花,沁馨依舊在淒厲的叫喊。

“滾!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如果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陽少的吼聲充滿了憤怒,如同小道士救下沁馨時,聶魂向他射來的目光,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6
前傳十:圈套(一)
祭壇內焰火熊熊,沁馨站在聖壇上,站在祭壇邊,向前半步,便會形壽俱滅,絕無生還的道理。

“這裡是武宗,不是你們魔宗。”聶魂在聖壇上現身,他的臉上原本毫無表情,可現在卻掛出了牽強的笑,道:“沁馨姑娘可以在我們武宗總壇來去自如,外面的看守弟子一定沒把姑娘當成是外人。這樣看來,我們武、魔兩宗,怕是真的要聯姻了!”

沁馨的身軀微微顫抖,嘴角溢出黑色的淤血,慘笑一聲,沒有言語。

“怎麼?”聶魂一個晃身,站在了她的身邊,面帶關切之情,急道:“姑娘負傷了?是誰傷了你?”

沁馨哼了一聲,道:“有你二哥在,誰傷得了我?”

“那……”聶魂剛剛疑問出口,心中已然明了,嘆道:“二哥性子急,馨兒姑娘凡事多讓忍讓些,也就少了這些磕磕絆絆!”

“我只是想要一顆靈丹,難道我的要求過分了麼?”沁馨看起來失魂落魄,呆呆的盯著祭壇內翻騰的火焰,大有輕生的意思,喃喃道:“只是一顆靈丹而已,區區百年壽元,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不會!”聶魂搖著頭笑了起來,道:“我了解二哥,若是換成別人,哪怕是為了靈丹殺了你,我都會相信。但是二哥不會,別說是一顆,就是十顆靈丹,他也絕對不會傷你!”

沁馨瞥眼看去,道:“靈丹只有四顆,他要分給你和兩位長老,如果分給了我,靈丹就會出現空缺!”

聶魂頓了頓,思索片刻,呵呵笑了起來,道:“魔怪還沒有現世,你卻因為索要靈丹被二哥打傷,說起來倒也冤枉!”

“我可以幫你一個忙,只要一顆靈丹,我就幫你坐上掌教的位子。”沁馨眼中含恨,大有咬碎銀牙的意思。

“就憑你?”聶魂剛剛恥笑出口,臉色瞬時變得慘白,急忙改口,憤怒的道:“沁馨?你想暗害二哥麼?”手臂一動,已然掐住她的喉嚨,“說?你有什麼詭計?”

喉嚨被掐,沁馨自然無法回答,可她的眼中卻泛出疑色,像是在質疑聶魂的舉動。

聶魂的手指開始收縮,巨大的真元力立時扼住了沁馨的呼吸。

沁馨被他舉在空中,雙腳離地,粉嫩的臉頰慢慢變成了紫紅色。

就在此時,沁馨的眼神一變,變得哀傷,楚楚可憐,像是情願一死。

聶魂的手指卻突然停止了收縮,像是經過一番權衡,他的手終於張開,背在了身後,側轉身,道:“如果你肯說出你的詭計,我會把你交給二哥發落。如果你不說,那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還不知道我的計劃,如果殺了我,怎麼向陽少交代?”沁馨的臉色漸漸恢復,嬌聲道:“所以你不會殺我!”

“你走吧!我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二哥,該如何處置,全憑二哥決斷!”聶魂側對著沁馨,沁馨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沁馨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早有打算,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所以你才會吝嗇那一顆靈丹!”

聶魂思量片刻,道:“我不知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你是在挑撥我和二哥的兄弟感情!”

“兄弟感情?”沁馨嘲笑一聲,道:“你以為我看不出麼?你跳入祭壇只是在惺惺作態,也只有陽少那樣的蠢蛋才會信以為真!”

聶魂哼了一聲,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聶魂問心無愧,隨便你怎麼說!”

“你想要證據?”沁馨反問一聲,突然一頭栽入祭壇。

聶魂猛的轉頭,沁馨的裙擺剛好隱入祭壇壇口。

人影一動,聶魂已經來到,探手成爪,抓住了她的腳踝。

沁馨咯咯的笑了起來,一雙美目之中泛著秋水,向上看回,道:“你不是一樣可以做到?”

“瘋子!”聶魂嘟囔了一句,但卻並沒有將沁馨拉出來,只是握住她的腳踝,任由她懸在壇口。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條件了吧?”沁馨張開雙臂,用手指梳理著順滑的秀發,道:“如果你滿意我的條件,請你把我拉上去。如果不滿意,你只要松鬆手!”

“說吧!”即便聖壇上並無旁人,聶魂的聲音還是壓得很低。

沁馨的臉上現出可怕的表情,道:“等他除掉了魔怪,他的真元必將消耗殆盡,需要調養數月才可以恢復。我可以趁著他虛弱的時候,用我們魔宗的失心丹來對付他。到時候他迷失了本性,只能任由我們擺佈!”

聶魂思量一番,道:“魔宗的失心丹受到嚴格的控制,提取、使用,都要經過掌教大修士首肯,你怎麼可能拿得到?”

沁馨神秘一笑,道:“那就是我的本事了,不用你操心!”

聶魂並不追問,道:“你要什麼?”

沁馨笑道:“剛剛不是已經說過,我只要一顆靈丹。”

“一顆靈丹?”聶魂哈哈笑了起來,忽然板起臉,冷聲道:“這就是你的條件?你以為本座是三歲的孩子麼?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便宜事? ”

“當然不只是一顆靈丹的問題,我還要陽少。”沁馨像是在幻想著什麼,喃喃道:“你不許傷害他,而且要我讓帶他走。讓我們從此隱世,直到壽元耗盡,終老此生!”

聶魂沒有回答,足足沉默了一刻鐘,他才疑問道:“我可以相信你麼?”

沁馨張著雙臂,攤開雙手,道:“很簡單!如果你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鬆手!”

又過了一刻鐘,沁馨終於飄出祭壇,重新站在了聖壇上。聶魂卻已經不見了踪影。但他留下了一句話,“我相信你!”

暖日,有風,讓人覺得懶懶洋洋。

茗泉茶樓內,一個客人也沒有。這倒不是因為沁馨不再竹園撫琴,而是整座茶樓,包括雞鳴寺,方圓百里都已經被官軍封鎖。

茗泉茶樓的戒備尤其嚴密,負責封鎖這裡的也不是普通軍士,而是身穿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校尉。

他們所屬於剛剛設立的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司。現在這個名字還顯得有些生僻,可用不了多久,這個名字便會傳遍天下——錦衣衛。

茗泉茶樓的一樓大堂裡坐著一個人,如果他算是客人的話,那麼他的架子的確夠大。

尋常人像他這樣,腳踩著椅子,坐在桌子上,雙手掐著腰,絕對是裝.逼找揍的表現。這個人以前有沒有捱過揍,捱過多少揍,都已經無從考究,可最近十幾年裡的確沒有人敢揍他。因為他是當今天子,大明朝的建國之君——朱元璋。

小道士跨進大門的時候,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他也斜著眼睛看回。可他馬上看出,這個小道士的脾氣好像不大好,在他面前裝.逼,很容易挨揍。所以他急忙跳下了桌子,打了一躬,道:“弟子朱元璋,見過道長!”

“唔!”小道士應了一聲,把頭扭去了一旁。

“皇上怎麼來了?”陽少進入茶樓,微微皺眉。看他的模樣,像是剛剛還清了欠下的債,自己沒剩下幾個大錢,可剛進家門,就見到了一個前來借錢的窮親戚。

“尊主救命!”朱元璋急急的道:“想我大明建國十餘年,兵戈不止,戰事不休。而今剛剛平定元廷諸部,不想卻又再起禍端。億兆黎民百姓,即將陷入無盡的兵火之中,還請尊主再次相助,救我大明百姓於水火!”說完,一躬到底,躬身不起。

“啪……”陽少回手拍在額頭上,用力搓了搓,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6
前傳十一:大元滅亡
PS:你說你一個大元的皇帝,大蒙古的可汗,你給兒子取什麼名字不好,太子叫天保奴,次子叫地保奴。也難怪大元王朝滅亡,你跟徐壽輝建立的“天完”國差不了多少!

元廷宮帳在捕魚兒海遭藍玉突襲,元帝脫古思帖木兒與太子天保奴及丞相失烈門、知院捏怯來等率餘眾逃向和林。行經土刺河,也速迭大王聯同瓦刺斡亦刺惕合兵偷襲。太子天保奴被殺,帝脫古思帖木兒與知院捏怯來僅率十四騎逃出。

也速迭大王又命宗王火兒忽答孫等部領兵追擊,火兒忽答孫擒獲脫古思帖木兒,以弓弦縊死。

失烈門、捏怯來率部東歸,遣使南京降明。

襲殺元帝的也速迭大王是一百多年前與忽必烈爭奪汗位的阿里不哥大王的後裔,子孫世襲王位。也速迭奪得了脫古思帖木兒的汗印,在和林自立為王,稱卓里克圖汗,不再奉大元國號,也不再建年號。國號仍稱蒙古。蒙古汗位由忽必烈一系轉為了阿里不哥一系,忽必烈建立的大元王朝終於滅亡了。

明人開始改回宋時的舊稱,稱其為韃靼。

元廷滅亡,元帝脫古思帖木兒的次子地保奴也就沒有了用處,被朱元璋遠遷琉球安置。

明朝西鄰的察合台汗國在元朝時期合併了窩闊台後世王孫的封底和畏兀兒亦都護的領地,但到元朝後期卻逐漸分化形成相互對立的兩大地區。

西部地區以河中地帶為中心,農業為基礎,接受突厥文化,信奉伊斯蘭教,自稱察合台人。

東部以別失八里為中心,從事牧業,保持蒙古傳統文化,自稱蒙兀兒人。

蒙古諸王貴族之間頻繁爭奪汗位,一直到元朝末年,出生於突厥巴魯刺思部的駙馬帖木兒在河中地區被擁立為王,稱古兒汗。佔有西部廣大地區,成為中亞盛國,被稱為帖木兒王國。假冒察合台也花不花後裔的禿黑魯帖木兒在東部阿克蘇被立為汗。禿黑魯帖木兒與其子亦裡牙思火者、黑的兒火者多次被帖木兒打敗。死後,黑的兒火者被立為汗,遷都別失八里,被稱為東察哈爾汗國。

朱元璋建國,先後親征韃靼、瓦刺,但對帖木兒王國、東察哈爾汗國遣使修好,相互間使臣、商旅來往不絕。

可就在元帝脫古思帖木兒被殺,元廷被毀,大元王朝滅亡的時候,帖木兒卻坐不住了。

帖木兒先是打敗東察哈爾汗國,黑的兒火者一蹶不振,再也對他構不成威脅。再者向西打敗奧斯曼帝國,俘擄了奧斯曼帝國的蘇丹。整個中亞為之臣服。

而今,帖木兒親率一百六十萬大軍,揚言要為元帝脫古思帖木兒復仇,奪回大都,征服明朝。

元軍潰敗的時候不見他發兵相助,大都被破的時候不見他來收復,元帝脫古思帖木兒是也速迭、火兒忽答孫殺死的,關明朝鳥事?

侵略就侵略,別學得像歐美似的,竟找藉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7
前傳十二:圈套(二)
千里草原,一望無際。

雪還在下,風還在呼號。

陽少和小道士如同雕塑般站在風雪中。

他們的身上並沒有沾染雪花,雪花距離他們三尺,被無形逼退。

就連呼號的北風也沒能吹動他們的衣角。

“一百六十萬大軍,出現在遠方,會是什麼樣的景象?”小道士瞇著眼睛看向遠方,似乎在期待,百萬大軍,迎風踏雪,瞬時出現時威武雄壯的畫面。

“一百六十萬?”陽少語帶嘲笑,“帖木兒王國有那麼強大的國力麼?恐怕是帖木兒在虛張聲勢吧!”

小道士回應道:“蒙古人的軍隊多少,不能以國力計算,有人就有兵,而且無需糧草。即便一百六十萬或許失實,百萬雄兵總還是有的!”

陽少嘻嘻一笑,道:“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有趣!有趣!”

小道士也是一笑,突然問:“你發現了麼?”

陽少不屑的道:“我又不是白痴,當然分得出什麼是白雪,什麼是羊毛!”

小道士對著身前的雪地挑了挑下巴,道:“餵?趴在雪裡多久了,你不冷麼?”

在他身前一丈,雪地上慢慢鼓起一個雪包,雪包升起丈八高,一個健碩的漢子現出了身形。高顴骨、高額頭、高鼻樑,一看就知道個韃靼。

他的右耳扎了個巨大的銅環,手中握著一把巨大的彎刀,瞪著巨大的眼珠,吼道:“你們是什麼人?闖入我們青狼會的領地,想要做什麼?”

“青狼會?”陽少嘀咕了一聲,這才注意到,他那猶如銅澆鐵鑄的右臂上刺著一個呲牙的青色狼頭。

陽少搖搖頭,回道:“不做什麼,路過。”

健碩的漢子已經在雪地裡趴了半天,眼見二人一步步靠近。但不知他們為什麼突然停了下來,而且停在了他的彎刀可以攻擊到的範圍之外。

現在他明白了,兩人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但卻並不點破,偏要讓他一動不動,趴在雪地中,多多享受一陣子冰雪的滋味。

掀去披在身上的白色毛毯,抖落其上的積雪,漢子用彎刀點了點小道士,再點了點陽少,道:“擅闖青狼會……”剛剛開口,他忽然覺得手中一鬆,瞥眼看來,手中的彎刀竟然不見了踪影。

彎刀已經捏在了陽少手裡。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刀尖,挑起嘴角一笑,問:“你的刀夠不夠快?”

健碩的漢子瞪著眼睛道:“夠快,絕對可以砍下你的腦袋。”

“是嗎?”陽少將彎刀握在右手,左手變掌,向著鋒利的刀刃砍去……

漢子的雙目再又大睜,堪比牛眼。

“咔……咔……咔……”

陽少的手掌像是刀切豆腐般,一截、一截、又一截,沿著鋒利的刀刃,將彎刀一次次砍斷。

漢子的雙眼驟然回縮,疑聲道:“你是薩滿大神?”

此時,陽少手中的彎刀已經僅剩下刀柄,他鬆開手,將其丟落,道:“不,我是中原的修士!”

“來了!”小道士提醒了一聲。

陽少抬眼遠看,但見天邊遮起了一小片黑雲,沿著冰雪覆蓋的草地,慢慢挺進。

“那是古兒汗的大軍!”漢子歡呼了一聲,臉上帶著崇敬之色,仰起頭,對著天空,再又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嚎。

帖木兒王國的兵馬剛剛出現在草原的盡頭,遠在數百里之外。

漢子的嚎叫只是一種發洩興奮的方式。

可他沒有徵求陽少的意見,而且陽少並不覺得興奮,反而感到他的嚎叫有些刺耳,所以才會隨手撥出。

嘭……

陽少只是隨手一撥,可漢子卻像是遭受了千斤之力的衝撞,凌空飛出四五丈遠,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我們走,砍下帖木兒的腦袋,讓他的大軍送他回去!”陽少對著小道士笑了笑。

小道士皺了皺眉頭,道:“這裡是青狼會的領地,嚇嚇他也就是了,何必殺人!”

他的顧慮沒有錯,不管青狼會的勢力如何,隨意殺了人家的人,一定會引來麻煩!

嗖嗖嗖嗖……

雪地中射出數十個同樣的漢子,都是身高八尺,耳掛銅環,臂刺狼頭,手握彎刀的強壯男子。

陽少咦了一聲,咧著嘴笑了起來。因為那個剛剛被他一掌擊飛,本該死去的漢子,此刻竟然動了動,哼了哼,再又爬了起來。

一個腰中扎著條黃金腰帶,長著四方臉的壯漢,從幾十個虎視眈眈看來的漢子中大步奔出,用他那粗壯的手掌,用力拍了拍這位漢子的臉頰。像是認定了漢子無恙,這才轉身面向陽少,怒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傷害我們青狼會的勇士?”

他的嗓門大得出奇,怒喝聲如同落雷。若是尋常人聽了他這般吼叫,怕是當即便要被嚇得癱倒在地。

陽少覺得有趣,伸手指了指起身的漢子,道:“他又沒有受傷,傷害一詞從何說起?”

人影一晃,香風拂過,冰天雪地的草原上立即煥發出誘人的春色,沁馨來到,站在四方臉壯漢與陽少之間。

如此一位國色天香的人間尤物,俏生生的立在眾人的面前。連同四方臉壯漢在內,所有的漢子都直著眼睛,愣在當地。彷彿被施了定身咒,動也不動。

陽少哼了一聲,道:“跟了我們三天,終於肯現身了?”

“這是一場誤會!”沁馨沒有理會陽少,而是含笑看向四方臉壯漢,道:“有人設下了一個圈套,想要引起你們的爭鬥!”

如此俏麗的佳人,鶯歌一般的聲音,四方臉壯漢早已經迷失了神智,嘴角不覺間掛出了一條讒涎。

小道士疑聲發問:“沁馨姑娘,是誰設下的圈套,為什麼要設下圈套害我們?”

得見四方臉壯漢垂涎欲滴的噁心模樣,沁馨禁不住蹙起兩抹妙眉,扭過頭去,對小道士道:“應該是朱元璋和聶魂,如果不是他們兩個聯合起來……”“夠了!”陽少喝斷了她的話語,板著臉道:“你難道不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了麼?我說過,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如果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別怕!”四方臉壯漢終於恢復了神智,吸了吸嘴角的饞涎,道:“有本狼主在你身邊,誰也不敢碰你!”

“是嗎?”陽少反問一聲,陰沉著臉,道:“的確是個笨狼主!”說話間,挺直右臂,張掌推出。一團小碗大小,如同火球般的紅色煙氣,經由他的手掌衝出,直撲所謂的狼主。

唰……

一把七尺多長,一尺多寬,無比巨大的彎刀顯現在自稱為狼主的壯漢手中。只見他橫刀旁撥,啪的將撲來的火球般的紅色煙氣擊飛。

轟的一聲,煙氣在半空炸響,赫然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球,再又瞬時消散。

隨手一刀便解除了危機,自稱狼主的壯漢本該得意,可他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筋著臉上的橫肉,道:“你是武宗弟子,寒掌教手下的人?”

陽少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不是因為一招無功,而是因為壯漢提到了寒泉。

正因為涉及到寒泉,陽少不得不問問清楚,所以他收回手臂,背在身後,道:“本座是新任的武宗掌教大修士陽少,你說的寒掌教是我的結義兄長。你是何人?”

自稱狼主的壯漢道:“我是青狼會的狼主克爾列多,自從忽必烈建立大元,本狼主與你們中原武宗、釋宗、法宗、魔宗,四大宗族掌教大修士共同商定,各自固守自家領地,互不相犯。而今大明興、大元亡,難道你們想違背當年的承諾,侵犯本狼主的領地不成?”

陽少無言以對,只是傻傻的眨眼,隨後偷偷看向小道士,低聲詢問:“你在釋宗可曾聽說過此事?”

小道士搖了搖頭,低聲回道:“他說的是一百年前的事,那時候我還沒悟道。等我悟道了,即便真有此事,那也變成了陳年舊事,誰會閒來無事,把它翻騰出來,嘮叨嘮叨?”

“狼主!”沁馨勉強捧起笑臉,道:“如此說來,更加證明沁馨剛剛所言,這的確是一場誤會。我們無意侵犯狼主的領地,只想藉路而已,請狼主放我們通過。”

“可以!”克爾列多倒也爽快,將那把巨大的彎刀抗在肩頭,側身讓開,道:“如果按照一百年前的約定,你們這些修士侵入了蒙古草原,本狼主隨便怎麼處置你們都不算過分。可今天既然是這位美人為你們開口求情,本狼主便放你們一馬。”

陽少和小道士拱了拱手,也不說話,抬腿便去。

等他們逢面行過,克爾列多的彎刀再又揮下,攔在沁馨的身前,道:“你不能走!”

沁馨挑眉看去,道:“狼主?您這是什麼意思?”

“嘿嘿!像你這樣的美人,本狼主怎麼捨得放你走?”克爾列多的臉上帶出**.笑。

“餵?克什麼多?本座奉勸你一句,識相的話,你就別多事。否則的話,本座一舉搗毀你的狼窩,你信是不信?”陽少返了回來,與沁馨隔刀相望。

沁馨的臉上帶出嬌羞的俏麗模樣,痴痴的看著陽少,對克爾列多勸道:“你最好聽他的話,要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克爾列多的嘴角再又掛起饞涎,不知死活的回道:“只有放走了你這樣的美人,本狼主才會後悔!”

“好!”陽少點點頭,側目看去,身上立時散發出濃濃的煞氣。

率先出手的卻是克爾列多。就在陽少看去的時候,巨大的彎刀突然一橫,向著陽少攔腰掃去。

陽少與彎刀相距不足三尺,可彎刀剛一動,他已經腳尖點地,退出三丈。彎刀隨即轉向,向上劃出。但聽一聲狼嚎,一條青色煙氣經由七尺刀刃竄出,幻化成一顆巨大的狼頭。

狼頭張著大嘴,露出鋒利的尖牙,吐著猩紅的舌頭,猝然來到。

轟的一聲,巨大的狼頭徑直撞在了陽少的胸口上。

雙方的距離雖近,狼頭的去勢雖急,可陽少畢竟身為武宗掌教,無論如何也不該被克爾列多一招擊中。

事情來得突然,發生得太快,沁馨來不及掩嘴,一聲驚叫已經出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7
前傳十三:圈套(三)
狼頭剛剛撞在陽少的胸口便又化成青煙,變成了一個扭曲的狼頭模樣。像是一條年邁不堪的老狼,突然看到前面晃動著一個肥肥的豬屁股,瘋狂的撲上去咬了一口。結果那肥肥的屁股只是他的幻覺,其實卻是一塊頑石。

傻逼老狼撞頑石的悲劇,就是陽少胸前業已扭曲的青煙。

青煙消散,陽少動也沒動,彷彿根本沒有遭受到攻擊。可他的臉上卻露出噁心的模樣,像是被人吐了口濃痰,所以他筋著鼻子,咧著嘴,急急忙忙用手背撥了撥胸口。

陽少託大,空叫沁馨擔心。沁馨隨即沉下臉,白了他一眼,可又咬著下唇微微發笑。

一聲龍吟,聖刀已經握在陽少的手中。

他用大刀點了點克爾列多,道:“克什麼多?我也給你弄個獸頭玩玩?”甩臂、壓刀、由後向前,有下及上,隱隱流動著金光的聖刀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圓弧。

克爾列多剛剛發出一擊,正因為陽少毫髮無損而感到不可思議,卻見陽少亮出大刀,激出一道火紅的煙氣,幻出一個燃燒著火焰的碩大龍頭,奔著他撲來。

七尺彎刀急擺,青煙翻滾,克爾列多在身前幻化出六隻碩大的青狼。

一隻只青狼撓著前爪,咧開大嘴,眼射凶光,作勢前撲……

狼的目光最是兇殘,最能令人膽寒。可惜,它們所對的不是人,而是一個生有鹿角、牛耳、駝頭、兔眼,嘴角飄著虎鬚、頜下喊著寶珠的怪物。

怪物也就罷了,這個怪物還帶著炙熱的火焰……

猛的看到了自己的對手,青狼的目光不再兇殘,而是頓了頓,隨即便露出膽怯之意。

霎時,龍頭來到。

“嗷……嗷……”

六隻青狼竟然帶著悲鳴側轉身去,逃之夭夭了。

克爾列多有些傻眼,使用法術幻出的東西沒有生命,更沒有思想,只會服從宿主的意志。可現在他所幻化出來的六隻青狼竟被陽少的龍頭給嚇跑了,除了“臭不要臉”和“耍賴”之外,他也只能無語!

無語可以,硬挺絕對不行。克爾列多既沒有陽少的本事,也沒有陽少的膽量。

巨大的彎刀迎面劈出,帶著強大的煞氣,將如同烈焰一般燃燒的龍頭劈成了兩半。

火花紛飛中,兩團火紅的煙氣,緊貼著克爾列多的身體兩側掠過,炙熱的火焰,幾乎要將他的身軀引燃。

克爾列多的心裡突然泛起了疑問,“幻獸被毀,火焰怎麼沒有消散?”

就在此時,紛飛的火花中鑽出一顆鴿卵大小的小火球。小火球顏色黯紅,像是火山噴發時流淌的熔岩。

克爾列多剛剛砍開龍頭,它就已經竄出,沿著彎刀的背脊射到了他的胸前。

克爾列多沒有在意,以為它不過是濺射出來的火花罷了。即便他已經註意到這顆小火球,他也來不及回刀阻攔。

小火球射到胸前的時候,他竟然還挺了挺胸,顯然對其不屑一顧。

轟……

小火球像是引燃了一桶蓖麻油,身高八尺的克爾列多瞬時化成了一具火人,哀嚎著,像一隻無頭蒼蠅般亂跑亂撞。

“元神烈!”小道士驚叫一聲,嚇得直咧嘴。

克爾列多還在哀嚎,越跑越遠。

幾十個青狼會的勇士先是看向克爾列多,而後收回目光,圍了上來,瞪著一雙雙噴火的眼睛,緊緊握著彎刀,向著陽少和小道士慢慢逼近。

陽少對小道士做了個鬼臉,道:“嚇傻了?還愣著?殺吧?!”

小道士隨手揮袖,碧綠的短劍射在半空,嘭的幻化成一蓬利劍,向著東側的漢子激射而去。

陽少回手一刀,對著西側的漢子,激出一道烈焰。

“掌教兄弟?”小道士嬉皮笑臉的湊在陽少身邊,道:“只要你把'元神烈'傳授給我,等我們除掉魔怪之後,我把十顆靈丹全都給你。怎麼樣?”

十顆靈丹,千年壽元!別說是修界的修士,就是對於天界的神仙,這也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元神烈”專門攻擊敵人的元神,一旦被它攻入,它便可以依靠敵人的真元引發烈焰,藉由敵人自己的真元焚毀元神,進而在體內燒毀肉身。

這樣的法術在修界被稱之為仙級,只有各大宗族的掌教以及與其平級的大修士,才有資格修煉。

有資格修煉是一回事,有沒有卻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是一個大肚漢,明明可以吃下一百碗烈酒,可自家裡只有涼水,烈酒存在別人家的酒窖裡,除瞭望眼欲穿,剩下的只能是無可奈何。

小道士就是大肚漢,突然見到了一大缸佳釀,令他垂涎欲滴。哪還顧得了許多,當即便要用六顆靈丹來換。

陽少嘻嘻一笑,臉色猛的一沉,道:“你要不要臉?”

小道士急急搖頭,道:“不要!”

陽少道:“不要臉也不行!”

小道士可以不要臉,但陽少卻不能允許“元神烈”流失在外。這門法術乃是武宗的鎮宗之寶,別說六顆靈丹,就是六十顆,六百顆,此事也沒有商榷的餘地。

“你開條件,你開……隨便你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小道士還是不肯死心。

陽少沒有理他,而是皺起眉頭,轉向東側的漢子。

就在兩個人鬥嘴的時候,他已經先後掃出了十餘刀,所對的每個漢子都被聖刀的烈焰先後擊中,各自被撞飛出四五丈遠,摔落在地。可在此時,這些漢子竟然又掙扎著爬了起來。

也就在此時,哀嚎聲止,克爾列多終於摔倒在地,但他的肉身卻還在熊熊燃燒。

小道士的日子也不好過,眼瞅著一蓬劍雨穿來刺去,西側的每一個漢子都被利劍貫穿了身軀。受了這樣的創傷早該死翹翹了,可這些漢子就是不肯死,一次次爬起來,帶著滿身鮮血再次撲上。

“奶奶個糞!”小道士罵了一聲,咬著牙道:“看來就得跟他們拼真元了!”猛一跺腳,他嗖的竄到一個漢子麵前,弓手成爪,噗的插入漢子的胸膛。像是在漢子的體內灌入了一股強大的氣息,將這具碩大的軀體瞬間脹大,隨即爆裂開去,化成了一陣血雨。

“拼就拼!”陽少提著大刀衝出,撥開當前一人的彎刀,橫著刀刃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啪的將這顆頭顱拍得粉碎。可這人竟然還能不死,胡亂揮舞著彎刀,跌跌撞撞跑開。

陽少的臉上泛起疑色,暗道:“這些人怎麼跟我們武宗的弟子一個德性?不會死,不會痛,流盡最後一滴血也絕不退縮!”

錚……

沁馨奏響了古琴,道:“陽少?現在你還看不出麼?他們就是想用這些人耗費你的真元!”

“收起你的魔琴!”陽少吼喝道:“你的修為還不夠,根本不能傷害他們!”

“誰說我要傷害他們?”沁馨的聲音裡帶著誘人的嬌媚。

琴音綿綿,風雪肆虐的草原忽然春臨大地,泥土、青草、野花……芬芳的氣息灌滿了漢子們的鼻腔。成群的牛羊悠閒的漫步、嬉鬧、奔騰……點綴著一望無垠的草地。遠處的蒙古包上升起了炊煙,悠揚的馬尾胡琴已經響起,美麗的姑娘成群趕來,獻上奶茶、美酒,羞澀的吟唱著情歌,晃動著馬靴,輕盈起舞……

喝酒、歡跳、拉起美麗的姑娘嬉鬧,漢子們一個個變得如痴如醉。

嘭……一個剛剛端起酒碗的漢子化成了血雨,而他的同伴卻渾然不知。

一顆顆人頭翻飛,一個個漢子爆裂。琴聲停止的時候,幾十個無頭的漢子正拉著心愛的“姑娘”,跑向遠方。而在他們曾經駐足過的地方,鮮血已經浸透了冰雪。

沁馨踏入血地,苦笑著道:“他們的修為遠不及你們,無法抵禦魔琴的誘惑!”

“他們的老巢裡還有沒有人?”陽少的目光有些駭人,垂下眼皮,看向腳下。

“夠了!”沁馨跑來拉住了他,道:“帖木兒的大軍已經來到,萬年魔怪不知什麼時候便會衝破封印,現在不是生事的時候!我們走吧?只要殺了帖木兒,我們就回去。”

“你應該知道本座的規矩。”陽少甩開了沁馨的拉扯,臉上露出殘忍的笑,道:“得罪了本座,本座就要誅他滿門。這個青狼會不能留,一個人也不能留。”

“走吧!”小道士催促一聲,舉步行出,道:“如果帖木兒一死,他的大軍隨即撤退還好。可如果他的百萬大軍不撤,還將是一件麻煩事!”

“走!走!”沁馨再又拉拽陽少,終於拉著他遠去。

小道士的短劍已經射在空中,瞬時放大,變成長達一丈,闊過三尺的巨劍。

三人躍在劍身上,小道士御劍飛行,向著帖木兒的大軍射去。

行出百里,巨劍突然一頓,緩緩的停了下來,小道士抬眼遠眺,道:“不對!帖木兒的大軍發生了什麼事?”

陽少一直沒有仔細留意草原邊際的那朵“黑雲”,聽他起疑,隨即看去。但見“黑雲”略顯散亂,像是發現了敵情,正在調集兵馬,準備列陣廝殺。又像是天崩地裂,軍士大亂。可距離太過遙遠,看不清詳情,只能根據軍陣的變化加以猜測。

“嗷……”一聲震耳欲聾的獸吼,風雲為之變色,大地為之顫抖。

陽少先是一愣,再又一笑,興奮的叫道:“乖乖!這裡竟然有一隻妖獸!”

小道士卻被巨大的獸吼聲嚇得臉色蒼白,喃喃道:“天魔狼!”

沁馨渾身顫抖,張嘴嘔出了一口鮮血,慘笑著道:“馨兒出自天魔宗……魔狼正是天魔宗的劫數……看來馨兒今日逃不過此劫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8
前傳十四:圈套(四)
一團黑色的煞氣在東方躥起,一直升騰到十餘丈高。獸吼陣陣,巨大的魔狼從雪地下鑽了出來,抖落身上的積雪,仰空嚎叫。

“哇……”沁馨再又嘔出一口鮮血。

小道士疑聲喃喃道:“天魔狼怎麼會降臨在草原上?”

眼見沁馨無法承受天魔狼的嚎叫,陽少臉上的興奮之色全然不見,對著小道士的腦殼拍了一巴掌,叫道:“你管它在哪裡降臨,還不快跑?”

小道士嘆了口氣,道:“我們跑得了,可她跑不了。天魔狼會一直追著她,不死不休!”

沁馨癱坐在劍身上,道:“是我的氣息把它引了出來,它是我的劫數……你們快走!別管我……”說著話,手撐劍身,一頭栽下巨劍。

“摔死你得了!”陽少竄落在地,張開雙臂,等待沁馨跌入他的懷中。

沁馨的神色很平靜,靜靜的跌在陽少的手臂上,被他攬在懷裡,幽幽的道:“我知道你會接住我,因為你是真正的男人,不會眼看著女人去死。聶魂跳入祭壇的時候,同樣知道你會拉住他。因為你是他的二哥,不會眼看著他葬身祭壇。可你不該接住我,也不該拉住他,我們倆都會害了你,你應該讓我們去死!”

“願意死就去死好了!”陽少氣呼呼的斥了一句,抖手將她丟落在地,迎著巨大的魔狼走去。

沁馨掙扎著,用手肘支持起身軀,拍打著雪地,叫喊道:“我也是聶魂設下的棋子,他知道我會跟你來,所以天魔狼才會在這裡降臨。他想一步步消耗你的真元,最後把你逼死在萬年魔怪的手裡!”

“閉嘴!”陽少背對著她發出一聲憤怒的斥罵。

“要么你就讓我死……要么你就相信我……這是他設下的圈套……這是圈套……”沁馨趴在雪地上哭嚎起來。

魔狼足有一丈高,通體油黑,身上升騰起的黑色煞氣如同火焰般躥在半空。

小道士依舊站在巨劍上,看著魔狼像是兩隻小燈籠般血紅的眼睛,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對陽少問道:“你自己能對付麼?”

魔狼像是有知,嚎叫過後,先是盯著御劍的小道士,可此時小道士如此一說,它又轉向了陽少。

陽少握出聖刀,在距離魔狼二三十丈的地方停下腳步,對小道士道:“本座當然能夠對付它。可如果你不肯幫忙的話,這只魔狼身上的東西就都是我的,哪怕被我得到了中階、上階的法器,那也是本座的仙緣,與你無關,你可千萬別眼饞。”

“嗷……”魔狼再又嚎叫,像是聽懂了陽少的話,正在向他示威。

依舊哭嚎的沁馨卻是受不了這個,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小道士眼珠一轉,擼了擼袍袖,道:“老夫還是得幫幫你,也好快些解決了這畜生,真像你這樣拖拖拉拉,再被這畜生嚎上幾聲的話,沁馨姑娘的小命可就難保了!”說著,他催動腳下的巨劍,嗖的射出,奔著魔狼的右眼衝去。

於此同時,陽少也已衝出,眨眼間便來到魔狼身前,跳起一丈多高,揮舞聖刀,對著狼頭砍下。

魔狼極為敏捷,面對刺來的巨劍,微微歪頭,已然躲過。而對於陽少,它則抬起了前爪,橫向抓來。

聖刀的刀身上金光流動,陽少再又使出“元神烈”,雞蛋大小的火球直衝魔狼的腦殼。眼見狼爪橫向抓來,陽少扭身擺刀,以刀尖輕點爪前的指尖,飄出數丈,凌空退回。

陽少尚未落地,激發的火球已經撞在了魔狼的前額上,轟的一聲,火球沒能射入它的腦殼,卻在額前炸開了一丈方圓的烈火。

魔狼只是略微退身,已然躲在烈火之外。

“蛇打七寸,狼打腰。你敲它的腦殼管什麼用?”訓斥之中,小道士催動巨劍,圍著狼頭繞過半圈,又向著魔狼的左眼刺去。

陽少向著魔狼的腹部瞥了一眼,乖乖?裡面裝上一頭大像也綽綽有餘!

魔狼的腹部密密麻麻的覆蓋著獸毛,每一根獸毛都有筷子般粗細,堅韌順滑,如同鱗甲一般。當真要他以“元神烈”激發火球攻擊,別說損傷內臟,也別說傷及皮肉,恐怕連這層獸毛都掉不了幾根。

“呸!小雜毛?”陽少叫罵一聲,再又飛身飄起,對著魔狼的右眼激出火球,叫道:“那是腰麼?要打你打!”

小道士攻左,陽少攻右。兩下夾擊,魔狼頓了頓,似乎在考慮該如何躲避。

噗!火球擊中魔狼的眼角,一串狼血飛濺在空中,火光一現,火焰剛剛在魔狼的眼球中燃起,再又熄滅。

陽少的臉上略帶遺憾,如果他的真元再強大一些,“元神烈”一定可以引燃魔狼的元神,一舉將它焚毀,絕不會被狼血所湮滅。

魔狼受痛,一聲哀嚎,前爪離地,猛的直立起身。

小道士的巨劍剛剛刺在它的左眼前,正巧趕上它突然站起。巨劍的目標隨之改變,變成了它的血盆大口。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然,這個機會屬於魔狼。

面對這個送到嘴邊的肥肉,負傷發狂的魔狼說什麼也要咬一口。

“我靠!”小道士眼見自己就要鑽入魔狼的嘴裡,驚叫一聲,腳點劍身,急速退竄。

“喀嚓”一聲,就在魔狼咬合血盆大口的時候,小道士險險的脫離了巨劍,像是狂風肆虐的雪花一般,凌空飛竄。

嘩……

魔狼的下頜撕裂出一條傷口,狼血湧出。

小道士人在空中,哈哈大笑道:“到底是畜生,不管是什麼都要咬上一口!”話音未落,巨劍從魔狼的下頜鑽了出來,嗖的一聲竄回,在空中將他接下。

“讓我的火龍去試試!”陽少盯著魔狼的下頜,咧開大嘴發笑,揮刀幻出一條巨大的火龍,對著魔狼下頜撕裂的傷口衝去。

魔狼雙爪一拍,巨大的火龍當即被拍的粉碎,變成片片火花,隨風消散。

“砍掉它的狼爪子!”陽少喝令一聲,轉身揮刀,劃過大半個圓圈,斜挑著刀刃掃出。又是一顆火球,沿著魔狼的前臂,向著它頜下的傷口射去。

“砍爪子乾嘛?分屍啊?”小道士回斥一聲,翻身離開巨劍,叫道:“劍雨!”

巨劍一道道裂開,分成數十柄修長的利劍。說是利劍,可更像是撐船的竹篙。

噗……聖刀掃出的火球穿透了魔狼的右爪,但卻再次被湧出的狼血湮滅。

少了一隻狼爪的阻攔,魔狼頜下空門大開,七八支“竹篙”經由它下頜撕裂的傷口扎入。

“破!”小道士雙手並指,雙臂外分,大叫了一聲。

七八支“竹篙”轟轟的炸開,頓時將魔狼的下頜炸出了一個鼓大的窟窿。

小道士翻身落地,對著陽少叫道:“還不用你的蛋蛋?”喝喊聲落,被魔狼撥擋在空中的一支“竹篙”飛速收縮,變成了碧綠的短劍,射回劍鞘。

“元神烈”的火球被叫成了蛋蛋,陽少當然不悅,凌空出刀,幻出一條火龍,向著魔狼撲去。

眼睛受傷,爪子洞穿,下頜破了個大洞。身受三處損傷,剛剛被激怒的魔狼反而變得膽怯,一聲哀嚎,這個畜生掉頭就跑。

陽少幻出的火龍原本是對著狼頭撲去,可如今魔狼掉頭逃命,火龍卻一口咬在了它的尾巴上。又是一聲哀嚎,魔狼一瘸一拐,留下串串狼血,拖著巨大的火龍,逃竄開去。

小道士先是一呆,隨即對陽少叫道:“追呀?”

陽少比他還急,連連跺腳,道:“你能御劍飛行,幹嘛要我用兩條腿追?劍呢?劍呢?”

小道士的表情有些尷尬,道:“我的劍是中階的法器,剛剛受了損傷,還要養養才能用!”

“靠!”陽少撒腿便追。

“別……別追了!”沁馨甦醒了過來,掙扎著起身,對著陽少呼喚。

陽少在雪地上轉了個大圈,來到她身旁,撇撇嘴,道:“沒什麼大礙吧?”

“死不了!”沁馨慘笑了一聲,道:“讓它去吧!沒有必要在它身上浪費真元!”

“那怎麼成?老夫可不做賠本的買賣!”小道士瞪起了眼睛,道:“我們乘勝追擊!”

嗖的一聲,短劍出鞘,變成巨劍,懸浮在空中。

小道士嘻嘻一笑,抬腿跳上巨劍,對著陽少招了招手。

草原廣闊,魔狼無處遁逃。此時雖然已經遠去十數里,可它畢竟負有重傷,御劍飛行,一定可以追得上。

陽少拉著沁馨飄上巨劍,撓了撓頭,道:“道長?要是那隻魔狼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我們白費了一番力氣,豈不是虧大了?”

小道士已經御劍追出,聞聲一愣,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道:“你說殺的時候就什麼都有,說不定還有中階、上階的法器。現在老夫說殺就什麼都沒有,只能白費力氣?”

沁馨蹙著眉勸道:“不管天魔狼身上有什麼寶貝,都不要再追了!你們想想,如果消耗了過多的真元,還沒等完全恢復,萬年魔怪忽然突破了封印,那時你們該怎麼辦?是要天魔狼,還是要萬年魔怪?你們自己選擇!”

小道士想了想,對陽少問道:“你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復剛剛消耗的真元?”

“七天!”陽少反問:“你呢?”

“九天!”小道士嘆了一聲,道:“為什麼這麼巧!天魔狼,萬年魔怪,偏偏都要趕在一起出世!哪怕給我們一個月的時間,我們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嘆息之間,他調轉巨劍,向著帖木兒的大軍的方向飛去。

一炷香的時間,巨劍飛躍百里草原。

沁馨睜大了眼睛,指向前方,疑聲道:“他們怎麼撤軍了?”

陽少和小道士盤坐在劍身上,閉目修煉。聞聲一醒,抬眼看去。帖木兒的大軍依舊很遠,人影和馬匹還不能分辨。但可以看出隊伍行進的方向,百萬大軍排列成雁行軍陣,緩緩的向著草原的邊際撤去。

帖木兒率領百萬大軍,揚言要收服明朝。而今剛剛踏上草原,為何無由退軍?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8
前傳十五:真相
夜幕時分,三人終於追趕上帖木兒的大軍。

小道士趁著黃昏,抓回了一個斷後的小將。

帖木兒死了,因病死於行軍途中,大軍返回。

小道士咧嘴笑了起來,眼中帶有詢問,看向陽少。

“回去?”陽少點了點頭。

帖木兒的死是個意外,百萬大軍撤退也是意外。但這兩個意外來得恰到好處,二人不必再為逼退百萬大軍而損耗真元。所以他們才會同時想到了回去。

“回去”不是返回中原,而是去找受傷的魔狼。

“你們能不能聽我一句?”沁馨當然知道“回去”的意思,可還沒等她開口相勸,兩人同時道:“不能!”躍上巨劍,飛馳而去。

“你們……”沁馨眼見巨劍飛逝,自知無法追趕,只有望眼興嘆。

“天魔狼乃是姑娘的劫難,更是天魔宗的大劫。他們為姑娘免除此劫,姑娘本該高興,為何要嘆息?”

空氣中像是突然裂開了一道門,門內走出一群人。

十二神將!

沁馨先是一愣,怔怔的看著為首的中年男人,疑問道:“你們要陷害陽少?”

“沁馨姑娘!”中年男人板起了臉,嚴聲道:“除魔衛道乃是修士的本分。既然陽少遇到了魔狼,那他當然要將魔狼剷除,以免魔狼禍亂蒼生。怎麼能說我們要陷害他?”

沁馨哼了一聲,道:“凡事總要分輕重緩急,時下萬年魔怪也將出世。你們用我引出了天魔狼,誘使陽少前去追殺,難道不是要陷害他?”

中年男人嘆道:“天魔狼何時出世,降臨在什麼地方,都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姑娘的疑心太重了!”

“這件事情不對,一定不會這麼簡單!”沁馨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驚異的模樣,道:“你們也是聶魂一伙的?”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聶魂?你說的是陽少的義弟?我們怎麼會是一伙的?”

沁馨沒有任何證據,只是胡猜,“聶魂要做武宗的掌教,你們在幫他。”

中年男子皺著眉頭,不悅的道:“誰做武宗的掌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當初是你向諸神控訴寒泉,所以諸神才會派我們將其封壓。為了修界的穩定,武宗的穩定,你又提議陽少接任武宗掌教,我們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而今寒泉遭到了封壓,陽少坐上了掌教的位子,一切皆如你願,你怎麼又反誣我們在幫助聶魂?”

他的話言之鑿鑿,沁馨無言以對。

的確,如果不是聶魂的一笑被她看出了破綻,她幾乎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

經過冒險一試,她可以確定聶魂將要對陽少不利。可她又不知道聶魂有什麼計劃,一切都只能靠她的懷疑和猜測。

帖木兒的大軍、青狼會、天魔狼,包括眼前的十二位神將,都在她的懷疑之列。

陽少在茗泉茶樓臨時改變行程,她便懷疑那是聶魂同朱元璋聯合起來搞鬼。

青狼會和天魔狼出現,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沒有任何證據,她就胡亂認定,帖木兒的大軍只是一個幌子,青狼會和天魔狼的出現是為了消損陽少的真元。萬年魔怪是武宗的天劫,為保護武宗弟子不受傷害,陽少必須將它除掉。聶魂就是想藉由這個“必須”,反要藉助魔怪之手除掉陽少,接任掌教。

陽少對沁馨的評價是自私、猜疑、嫉妒。

沁馨原本就猜疑心極強,心知聶魂要害陽少,可陽少又偏偏不肯相信她的話。心急如焚的她簡直就像是一條瘋狗,見人就咬。此時又再無端懷疑起十二神將來。

中年男人的解釋頭頭是道,根本沒有給沁馨留有反駁的餘地。

可沁馨突然發現一件非常可笑的事,她懷疑來懷疑去,把自己想的頭暈腦脹,但卻忘記了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所以她冷笑一聲,淡淡的道:“諸位為何而來?”

中年男人剛要回答,沁馨又道:“千萬別說你們是為了天魔狼。你剛剛說過,天魔狼何時出世,降臨在什麼地方,都不是你們可以左右的。”

中年男人頓了頓,或許他正要如此回复,可卻被沁馨先行說了出來,所以不再解釋,而是嘿嘿笑了起來,反問道:“你說我們為何而來?”

“為了封壓陽少!”沁馨的臉沉了下來。

“哦?”中年男人似乎感到有些意外,道:“怎麼說?”

“這件事情太簡單了,遠遠沒有我先前想像的那麼複雜!”沁馨自嘲的搖搖頭,道:“我能向諸神控告寒泉,別人一樣可以控告陽少!聶魂和朱元璋照搬了本姑娘的法子,想出了這招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藉助陽少退去帖木兒的大軍,又可以判他一個禍亂人界,插手俗事的罪名。只要陽少殺了帖木兒,你們就會把他封壓在地獄。”

中年男人笑了起來,卻不回應。

瘦瘦的女人站了出來,道:“現在好了,帖木兒病死了,朱元璋和聶魂的計劃付之東流,陽少可以安枕無憂了!”

沁馨猛然睜目,道:“你們承認了?”

瘦瘦的女人道:“你說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承認了能怎麼樣,不承認又怎麼樣?”

沁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叫道:“跟我去見陽少,我需要你們為我作證。”

“你可以自己去告訴他,只要他相信你就好!”瘦瘦的女人翻轉手腕,掙脫了沁馨的拉扯,道:“請你替我們警告他,諸神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千萬不要挑戰諸神的極限!”

空氣中又似開啟了一扇門,十二位神將一一進入,隱身不見。

“既然身在修界,那就不要騷亂人世……身為修士,就該苦心修煉,早日得道,飛升天界……我們無法幫你證明什麼,就算幫你證明,陽少能夠相信嗎?… …一切都是他的劫數,能不能逃得掉,就看他的造化了……”人雖不見,可神將們的勸告依舊迴響在沁馨的耳邊。

“陽少?”沁馨渾然一醒,辨明方向,飛身追去。

圓月當空,巨劍散發出淡淡的綠光,離地三丈,藉著月色緩緩前行。

“今天的月亮真大!”陽少盤坐在劍身上,仰望著巨大的圓月,像是在乘坐巨劍,直奔月宮行去。

小道士挑起眼皮瞥去一眼,的確,昨夜的月亮還如圓盤般大小,可今日卻如同巨大的車輪。

天降異景,非是大吉,便是大凶之兆。

小道士心裡咯噔一聲,但卻調笑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恐怕是我們的兔兒妹妹,厭倦了搗藥之苦,耐受不住寂寞,故意弄出這樣的景色,惹人留意!”

“算了吧!你我都是修道之人,當然懂得天降異景的道理。你出身道家,掐指算算,圓月當頭,該是大吉,還是大凶?”陽少站起身,背手站立,讓自己的衣襟和長發迎風而動,像是在享受初春的冷峭。

小道士翻了一記白眼,道:“道家三千六百,老道懂得煉丹、御劍,不懂得擺卦問卜。你要是怕了,可以回去!”

“停!”陽少忽然豎起手掌,道:“回去!”

小道士停下巨劍,垂眼看去,但見雪地上已經沒有了狼血。當即調轉巨劍,向後搜索。

陽少清了清嗓子,道:“我讓你回中原,不是讓你查找狼血在哪里中斷!”

“算了吧!”小道士嘲笑一聲,回道:“就是老道要回去,你小子寧肯自己留下,也得弄死這個畜生!”

雪地上的狼血找到了,巨劍懸浮其上,可負傷的魔狼卻不見了踪影。

這裡還是草原的中部,四周並無藏身之地。

陽少撓了撓頭,疑道:“怪了,他還會上天入地不成?”

“會入地!”小道士一邊驅使巨劍,圍繞狼血向外圍搜索,一邊說道:“難道你忘了,它出現的時候就是從地下鑽出來的。”

“可是我們為什麼沒有感覺到妖氣?”陽少還是不解,問道:“妖氣沖天,我們不可能不查。難道……它已經具有了靈性,可以隱藏身上的煞氣?

“呵呵……”小道士半真半假的道:“那可就要多加小心了,說不定就躲在附近,正準備偷襲我們呢!”

嗷……

一聲狂嘯,魔狼出現在數十丈之外,藉著夜色的掩護,突然竄出,迎著巨劍撲來。

得見魔狼,小道士暗暗咋舌,疑聲發問:“他怎麼復原了?”

魔狼的右眼、前爪、下頜,都已經沒有了傷痕,已然恢復如初。

“那不更好?”陽少將聖刀橫在身前,歡聲道:“說明它身上藏有起死回生的靈藥,我們此行不虛!”

“要是這樣……”小道士帶出一臉坏笑,從道袍內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根蛇形飛鏢,道:“老道送給它一記九霄天雷,直接送它見閻王!”抖手之間,蛇形飛鏢已經不見。

空中突然聚起一片彩雲,其內有湛藍色的精光流動。

“呦?”陽少瞪大了眼睛,叫道:“你個小雜毛還真有些好東西!”

呼……魔狼裹挾的勁風已經吹到,聖刀經風,發出龍吟一般的尖嘯。

“本座也讓你見識一下厲害!”陽少厲聲狂呼,聖刀破空劈出,一條長達十丈的火龍,口中喊著一顆巨大的火球,迎著撲至的魔狼撞去。

空中隱隱雷動,一道藍色的閃電劃破長空,直接擊中魔狼的腦殼。魔狼渾身抽搐,雙眼一呆,舌頭一歪,四肢立時僵直。

轟……

火龍直接撞擊狼頭,直撞得它口鼻竄血,而噴出的火珠更是射入了狼眼,炸掉了它的半邊腦袋。

魔狼剛剛衝到巨劍前端,還沒來得及發動攻擊,卻在兩人聯手之下慘遭重創,轟然摔落。

“誰讓你出手的?白白浪費了我的九霄天雷!”小道士瞪著眼睛喊了起來,“我是替你保存真元,可你還要多此一舉!”

“本座的真元沒那麼精貴,用不著保存!”陽少並不領情,不屑的道:“你的破鏢怎麼浪費了?拿回來不就行了?”

“拿什麼拿?”小道士氣鼓鼓的道:“那是家師留下的虛器,可以抵得上中階法器,只能使用一次!”

“你不是白痴吧?本座一招元神烈就把那畜生炸死了,你浪費它幹什麼?”“我的九霄天雷已經把它炸死了,是你白白耗費真元。”“老子浪費真元怎麼了,浪費了還可以恢復。”“恢復個屁,萬一魔怪明天就出世了,我們還不是要趕回去拼命?”“拼什麼命,老子用根小手指就能把它殺了。”“呸!你用小手指殺給我看看……”兩個人對於一招擊殺的魔狼置之不理,站在巨劍上爭吵了起來。

嗷……

一聲狼嚎,看似無休無止的爭吵,立即沒有了聲音。

陽少和小道士面面相覷,偷偷向巨劍下看去。

雪地上,月光下,一個黑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正是二人剛剛爭論的,都說是被自己一招殺死的魔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9
前傳十六:血獒狼
圓月異常明亮,也異常巨大,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夜空。

魔狼的身影遮蓋了月光,散發出的漫天煞氣,形成一個直立的魔狼模樣。

可是如今的魔狼已經不是通體油黑,而是變成了血紅色。

陽少啞然失笑,對著小道士努努嘴,道:“我說它身上藏有好東西吧?你看,這麼快就復原了!”

小道士張大了嘴,傻傻的道:“不是複原,是天魔狼進化成了血獒狼!”

陽少瞥去一眼,面帶嘲笑,道:“你不是要跑吧?”

小道士看回,面帶怯意,道:“你不是還要打吧?”

“廢話!”陽少拎著聖刀衝出,對著剛剛立起身的血獒狼揮刀砍下。

血獒狼距離聖刀還有一丈,一道弧光突現,當的一聲,聖刀被彈了回來。

陽少凌空翻身,卸去反彈的勁力,懸浮在血獒狼的面前,雙手握刀,再又扑出。

血獒狼的前爪也已探出,勢如閃電,對著他的胸口撞來。聖刀旁拐,迎向來爪,依舊相距一丈,揮出一道弧光。唰的一聲,血光惊現,一根鋒利的爪尖被弧光斬落。

血獒狼受痛,當即收爪。

“有門!”

小道士眼睛一亮,催動巨劍射出,繞在血獒狼的腦後,手中再又捏出一隻蛇形鏢。

“不要浪費你的九霄天雷!”陽少高聲提醒,閃身避過狼爪一擊,再又激發出弧光,射向狼眼。

小道士的蛇形鏢是師父得道升天之前,不惜耗費真元,凝聚出來的虛幻法器。一共也只有三支。如果不是為了萬年魔怪,如果不是為了六顆靈丹,他絕不會拿出自己的看家寶貝。如果不是為了魔狼身上可能藏有的靈藥,他也不會輕易使用。

而今陽少令他收起蛇形鏢,自然是在告訴他,無需借用“九霄天雷”的法力,一樣可以對付血獒狼。小道士一邊對陽少的修為感到驚訝,一邊小心翼翼的將蛇形鏢收了起來。雙手虛空抓出,幻出兩柄綠色短劍。對著血獒狼的耳後射去。

嗷的一聲悲鳴,血獒狼的左眼濺出一股狼血,受疼之餘,飛躥起十多丈高。

噹噹兩聲,綠色短劍撞在了血獒狼的背脊上,血獒狼毫髮無傷,可兩柄短劍卻被撞得粉碎,隨即消散。

嗷嗚……

血獒狼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嚎,渾身炸出一股煞氣,巨大的勁風將陽少吹出七八丈遠。

巨劍也是一陣搖晃,但只退出一丈有餘,便又穩了下來。

小道士咬了咬牙,幻出一柄七尺長的綠色大劍,催動腳下的巨劍,奔著血獒狼的後頸射去。

陽少沉身落地,吐出一口污濁之氣,再又飄起,懸浮在兩丈多高,揮舞著聖刀急速前衝。

轟,躥起的血獒狼撲落在地,激起一大片積雪。猛一甩頭,耳朵上的十幾根狼毛竟然脫落,如同一根根尺八長的利箭,迎著衝來的陽少射去。

血獒狼撲落在地,小道士當即駕馭巨劍,垂直俯衝。沿著它的脖頸,唰的刺過,在它的頸側留下一道血痕。而就在血痕出現的時候,小道士手中的大劍也已刺入,留在狼頸上。轟的一聲,大劍爆裂,炸掉一塊巨大的皮肉。隨著血獒狼的哀嚎,一根常人手臂粗細的青色血管,在炸掉的皮肉下顯現。

“哈哈!你看看,它把自己當成箭豬了?”陽少一邊嬉笑,一邊飛速轉動聖刀,幻出一面火輪。火輪沖在聖刀前,瞬時將射來的鋒利的狼毛燒成了灰燼,迎著狼頭撞去。

“靠!它的眼睛怎麼又長出來了?”小道士駕馭著巨劍,在血獒狼的身前繞過,這才驚訝的發現,剛剛被陽少毀掉的狼眼,竟然再次恢復如初。

火輪撞在狼頭上,炸出一片火海。血獒狼退後數丈,像是被炸的頭腦發昏,搖了搖腦袋,左右搖晃了起來。

“這樣不是辦法,它在用靈藥癒合自己的傷口!”陽少看起來有些心焦,叫喊道:“照這樣打下去,不是我們耗盡真元,就是它耗盡靈藥,結果都是白忙一場!”

小道士看向血獒狼的脖子,剛剛被炸掉的皮肉還沒有恢復,急忙叫道:“再發火輪,讓它無法使用靈藥,我去砍斷它的脖子。”一邊御劍繞出,一邊又在手上幻出七尺長的大劍。

“好!”陽少逼近血獒狼,一扇扇火輪經由旋轉的聖刀幻出,連續撞擊狼頭。

血獒狼不停的搖晃著腦袋,像是要恢復清醒。可惜小道士已經飛抵它的頸側,也不使用法術,揮舞大劍直砍。暴露在外的血管頓時被大劍砍斷,狼血瞬時噴出。

就在血獒狼的血管被砍斷的同時,它似乎被劇烈的痛疼所喚醒,猛的一抖,將渾身所有的狼毛都甩落下來,四散激射。

陽少身前有不斷幻出的火輪相隔,驟然射出的狼毛無法穿越火輪,自然有驚無險。可小道士卻糟糕透頂,一是他距離血獒狼太近,二是無數根狼毛毫無映照的射出,好像鋪天蓋地的羽箭,根本無處躲避。瞬時間,近百根狼毛射入他的身體,更有十幾根透體而過,將他由巨劍上擊飛出數丈。

一聲驚呼,發自聞聲追來的沁馨。眼見相救已然不及,她將魔琴託在手中,玉指急撥,幻出一位婀娜多姿的白衣少女。少女飛身扑出,去接凌空摔落的小道士。

小道士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急速墜落。白衣少女剛剛掠在他的身下,展臂相接……

撲通一聲,小道士穿過一片虛影,砸在雪地上,雪花四濺。

沁馨吐了吐舌頭,距離太過遙遠,被她幻出的白衣少女已經沒有了法力,逐漸消散。

懸浮在空中的巨劍也瞬時收縮,變回短劍,掉落在地。

“看他死了沒有?”陽少急問一聲,竄到血獒狼的頸側,高高舉起聖刀……可他的聖刀並沒有砍下,因為血獒狼已經轟然摔倒了下去。

“還沒死,但也快了,快去找藥,要不老夫真就死定了!”小道士瞪著眼睛,僵直著身軀,看來已經死翹翹了,可聲音卻從嘴裡蹦了出來。

陽少飛速躍在血獒狼的屍體上,手舉聖刀,沿著脖頸上的傷口一路割下。費了好大力氣,終於來到血獒狼的胸膛,連拉帶扯,從裡捧出了一顆巨大的狼心。

狼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動,心竅內藏著兩顆雞蛋大小的靈藥。

“有了!”陽少取出兩顆靈藥,將狼心丟棄在地,一路奔來,道:“超大的靈藥,可能會噎死你!”

“融些雪……”小道士的請求突然中斷,因為陽少已經掰開了他的嘴,將一顆黑漆漆的靈藥塞進了他的嘴裡。

“這些狼毛倒是不錯,應該可以煉成下階的法器吧?”陽少把他身上近百根狼毛拔了出來,收在懷中。

靈藥奇效,小道士剛剛服下便眨起了眼睛,但卻很久才吐出一口氣,道:“你想噎死我啊?”說話間,他已經挺身坐了起來。

陽少拍了拍他的肩,帶出一臉坏笑,道:“去撿些狼毛吧!要不你真就白費力氣了!”

小道士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唯一的一顆靈藥收在懷中,呆呆的問:“我的藥呢?”

“你的?”陽少張開嘴,用手指了指,道:“不是被你吃了嗎?剛救了你的命,現在就忘了?”

“啊?”小道士咧開大嘴跳了起來,叫道:“我吃的那顆不能算,把你的掏出來,我們倆一人半顆。”說著話,對著陽少伸手索要。

“給你!給……”陽少嘴裡含出一口痰,對著小道士伸來的手掌,呸的一聲吐出。

小道士急忙縮手,筋著鼻子道:“你可是武宗的掌教大修士,辦事一定要公道,我們倆一起殺的血獒狼,憑什麼你獨自佔了靈藥?”

“我這就已經很夠朋友了!”陽少對著他的手掌拍了一巴掌,陰陽怪氣的道:“我要是動作慢一點,等你死透了,再把靈藥取出來。或者取出來,就是不餵你吃,讓你乾眼饞。那麼兩顆靈藥不就都是我的了?”

小道士的臉刷的變白,只覺得脊背發寒,被他一番話嚇出了一身冷汗。

“沒了!”沁馨四下搜索著狼毛,嘟囔道:“那些狼毛遇雪就化,一根也找不到了!”

陽少哈哈大笑,指著小道士,歡喜的道:“白費力氣了吧?連根狼毛也沒留下!”

“誰說沒有?”小道士板著臉站起身,道:“你懷裡的狼毛有我一半!”

陽少的笑容突然僵硬,笑聲也嘎然而止。

小道士招了招手,躺在雪地上的短劍嗖的掠回,射入劍鞘。他的眼睛猛的一亮,顛儿顛儿的跑出,捧著被陽少丟在地上的巨大狼心,一邊手舞足蹈,一邊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陽少走了過來,冷眼看著他,道:“你餓了?”

小道士白了他一眼,在懷裡掏出一個破口袋,把狼心丟了進去,再把口袋收在懷裡,捧起假笑,道:“這可是血獒狼的心,只有白痴才會把它丟掉!”

“我知道它的用處!”陽少也捧起一臉假笑,道:“地獄裡的妖怪最喜歡這些東西,等你死了以後,可以用它打通一些關節,爭取早日投胎!”

“原來你知道?”小道士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用它交換一些東西,比如中階的法器,或者是上階的法器,都有可能!”

“好啊!”陽少由心的為他感到高興,道:“反正有我一半,你最好換一件靈階的!”

“有你什麼事?”小道士翻了記白眼,道:“你扔掉的,我在地上白撿的,跟你沒關係!”

“好了!別鬥嘴了!”沁馨岔開了兩人的話題,問:“為了殺死血獒狼,你們耗費了多少真元?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陽少訕訕的笑了笑,伸出兩根指頭,道:“起碼也要兩個月!”

小道士哈哈一笑,道:“老夫服用了靈藥,早已經恢復如初,現在就可以去鬥萬年魔頭。”

陽少沉著臉道:“你恢復了真元有個屁用?釋、法、魔,三宗的掌教大修士都在閉關修煉。你能把他們請出來幫你,還是自己就能幹掉萬年魔怪?”

小道士收起笑臉,吞下一口口水,陪上笑臉,道:“老夫當然要等你恢復了真元,我們兩個聯合起來,才能把它幹掉!”

沁馨看向陽少,憂慮的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等不到你恢復真元,萬年魔怪一定出世!”她想說即便魔怪不出世,聶魂和朱元璋也會逼著它出世。可她沒有證據,怕陽少再又動怒,所以未提。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6 15:49
前傳十七:萬年魔怪(一)
春暖,花開,竹園裡充滿了清馨的竹葉清香。

茗泉茶樓的美女琴師重新開始撫琴,可惜卻沒有了往日的客人,一位也沒有。

朱元璋雖然不在,但他留下了錦衣衛。

大都督朱文正曾經陪同太子朱標來過一次,唯一的一次。可就連他們也遭到了錦衣衛的呵斥。錦衣衛只認皇帝,只聽皇命。

也不知道是思念沁馨,還是受了錦衣衛的窩囊氣,朱標回宮之後便一病不起,竟然撒手人寰!

朱元璋遷怒於朱文正,大都督的職務被解除,軟禁於桐城,終老此生!

聶魂一共探視了三次,第一次是陽少剛剛返回南京,進入茶樓的時候。第二次是月前,陽少在閉關修煉。第三次便是今日。

陽少的肩上係了件火紅的披風,披風上盤著一條怒目張須,呲牙舞爪,頜下含珠的黑龍。

披風垂地,陽少已經從樓上拾階而下,披風還拖在木梯上,看起來很是拉風。

小道士坐在大堂正中的茶桌旁,滋啦滋啦的喝著茶,看他臉上的表情,七成像是在喝藥,三成像是在喝湯,就是沒有品茶的模樣。

茶桌上擺著三根紅色的小箭,其內隱隱流動著黑氣,雖然只是下階法器,可也是下階中的上品。

沁馨也坐在茶桌旁,眨著那雙含水明眸,好奇的打量著桌上的小箭。

陽少的腳掌剛剛踏在堂下的地板上,聶魂就出現在了大門外。

“誰讓你來的?”陽少看也沒看他一眼,踱步來到茶桌旁,隨手抓起一支小箭。

“我月前來過一次,可二哥正在閉關,聶魂沒敢打擾!”聶魂站在門外,與陽少披風上盤踞的黑龍相對。

“我知道!”陽少用手指翻轉著小箭,瞪了小道士一眼,道:“怎麼就三支?”

小道士抬著眼皮翻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聶魂在門外道:“兩位長老月前出關,我請二老下山,幫助二哥對付萬年魔怪,可他們不肯聽命,說要二哥親口相請才肯相助!現今……他們又封洞閉關了!”

“多事!”陽少斥了一句,道:“二位長老身兼傳功、護法之責,豈可擅離總壇?還有你,你不安心修煉,總往這裡跑幹什麼?”

聶魂咧嘴一笑,道:“我是來問問沁馨姑娘,有沒有把魔宗的失心丹弄到手?”

沁馨一驚,挑起眼皮,怯怯的看向陽少。她知道陽少的秉性,哪怕她指責聶魂一百句話,陽少一句也不會相信。可如果聶魂指責他,哪怕是一句,陽少都會深信不疑。

“她倒是想讓我失心聽命,可惜她根本弄不到失心丹!”陽少一邊對聶魂回复,一邊挑起嘴角,掛出微笑,盯著沁馨看去,道:“如果你手上真有失心丹,那你早就對我下手了,絕不會等到今天!”

沁馨板著臉道:“就算我手上有,我也不會對你下手。失心丹一說,只是為了試探聶魂!”

“沁馨姑娘!”聶魂對著沁馨拱了拱手,道:“你說的不錯,聶魂的確有意掌教之位。今日聶魂來此就是專為此事!”他看向陽少,“二哥?請你將掌教之位禪讓與我!”

“好啊!”陽少滿口答應,但又嘆了口氣,道:“可是今天不行!即使你真的想做掌教,也得等我解決了萬年魔怪再說!”

“不行!”聶魂竟然不肯相讓,道:“我今天就要做武宗的掌教大修士,還請二哥成全!”說著,他膝下一軟,跪拜在門外。

“聶尊主,算了吧!”小道士插嘴道:“就連老道都看得出,你是害怕陽掌教遭遇不測,想替他挑戰萬年魔怪!”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說句聶尊主不願意聽的話,真要是換成聶尊主與老道聯手,老道還得考慮考慮,算算得到的好處,值不值得冒那麼大的風險!”

聶魂看來,道:“請道長放心,萬年魔怪是我們武宗的天劫,只會對武宗弟子窮追不捨。如有不測,道長自可逃命。”

“聶魂?”沁馨寒著臉道:“凡事不要做得太過,做得太過也就假了!”

“夠了!”陽少輕聲斥責,道:“我今天的心情還算不錯,別壞了我的興致!”他抬了抬手,又對聶魂道:“你也起來吧!回去總壇,好生修煉。沒準哪一天,二哥也像大哥一樣,帶著一見鍾情的女人甩手不干了。到了那個時候,這個掌教的位子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二哥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的修為,怕你到時難以服眾!”

聶魂默默的站起身,垂著頭離去。

等他消失不見,陽少盯著沁馨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沁馨回看,撅著嘴道:“反正我信不過他!”

陽少慢慢的搖著頭,道:“你也回魔宗閉關修煉吧!等你什麼時候消除了自私、猜疑和嫉妒,下次相見的時候,或許我會對你一見鍾情!”

“我不走!”沁馨見他目光嚴厲,垂著頭嘟囔道:“等你殺了魔怪,我就回去。”

小道士呵呵一笑,站起身,道:“陽掌教,我們走吧!雞鳴寺的高僧們早就撐不住了!如果你晚出關十天半月,恐怕他們都要圓寂了!”

陽少敲了敲桌子,捏起三支小箭,道:“先別急,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小道士不解的道:“這就是那些血獒狼的狼毛,我把它們煉化成了法器,有什麼不對麼?”

“對!”陽少點著頭誇讚著,但又撇著嘴問:“可你從我手裡拿走了一百多根狼毛,怎麼就煉成了三支小箭?”

小道士捧起笑臉,訕訕的道:“十根狼毛煉一支箭,四支沒煉成,一共煉了六支,正好一人三支!”

“看來你的手藝並不怎麼樣!”陽少嘲笑了一聲。

小道士氣呼呼的道:“掌教大人看仔細,這可是下階中的上品法器,一旦使出,它的威力不亞於老夫的九霄天雷!有了這六隻小箭相助,對付那萬年魔怪不說有十成的把握,九成的勝算總是有的。”

陽少心頭一動,微微點頭,收起三支小箭,一本正經的道:“走吧!是時候放它出來了!”

二人同行,步出茶樓,蹬上山麓,直奔雞鳴寺。

沁馨遠遠的跟隨在他們的身後。

朱元璋已經將雞鳴寺重建,數月間,寺內被毀的殿宇、樓台、鐘樓、佛塔都已經恢復。

寺內的古井旁修起了一座寬敞的平台,百位神色凝重的高僧,圍坐在平台上,單掌在胸,一邊敲擊木魚,一邊詠誦經文。

“諸位大師辛苦!”陽少飄身來到,站在了古井的井沿上,巨大的披風迎風而動,盤踞其上的黑龍隨之而動,活靈活現,宛如一條真龍。

誦經聲停了下來。一位滿面紅光,鬚眉皆白的老和尚站起身,對著陽少以及趕在他身旁的小道士合掌施禮,道:“弟子參加掌教大人!參加大修士!”

“不必多禮!”小道士揮了揮袍袖,令道:“本座將同陽掌教聯手對抗萬年魔怪,爾等退下,代傳本座令旨,任何人不得靠近雞鳴寺! ”

“是!弟子謹遵大修士令旨!”老和尚退到平台邊,而後轉身,帶領百名高僧匆匆離去。

天空晴朗,微風和煦。可就在百名高僧退去的時候,陰風突起,雞鳴寺的上空猝然浮現一大片黑雲。

小道士抬眼看天,道:“先看看魔怪的本事再說,別輕易使用三支小箭,那是自爆法器,丟出去也就沒有了。”

陽少瞥來一眼,道:“修界弟子弄一件沒品沒階的法器都難,你倒好,一百根狼毛都被你煉廢了幾十根,煉成的六支還是自爆法器!”

小道士面帶得意,“就是因為這幾支小箭是自爆法器,我們的勝算才可以達到九成。”

黑雲壓頂,隱隱雷動,轟然間下起瓢潑般的大雨。

風中瀰漫起刺鼻的腥氣,雨滴竟然鮮紅如血。

修道之人降妖除魔,腥風血雨的事見得多了。

可當真正的腥風血雨來到,又有幾人得見。

沁馨遠遠的看來,臉色刷的變白。

小道士的臉色也不好看。

陽少卻是呵呵一笑,現出聖刀,遙指烏雲,高聲道:“老怪,本座就是當今武宗的掌教大修士。你不是我們武宗的天劫麼?本座正在等你,出世就出世,用不著在這裡虛張聲勢。”

風雨之中,巨大的披風獵獵作響。陽少手持聖刀,仰天狂嘯,大有“鬼哭神號仗劍起,腥風血雨不需歸!”的氣魄。

小道士壓低聲音道:“這只是前奏,他還沒出世呢!”

陽少低聲回道:“管他出沒出世,氣勢上不能輸給他。”

雨越下越大,鮮血一般的雨水遍布了整座雞鳴寺。地上的血水逐漸匯聚,漫過石台,湧入古井。井水劇烈的翻滾,快速升起。

等到井水冒出井沿的時候,倒灌的血水與翻滾的井水相融合……

轟……

一聲悶響,井水躥起十餘丈高。地上的血水、天上的烏雲,紛紛融入其中。

瞬時間,遍布雞鳴寺的血水,漫天的烏雲,都消失得無影無踪。清澈的井水、猩紅的血雨、漆黑的烏雲,相互交融、旋轉。猝然間,高達十餘丈的水柱急劇收縮,一團黑色的煞氣無聲炸開,萬年魔怪霎時呈現在半空。

魔怪的體型矮胖,膚色赤紅,赤身露體,大腹渾圓。憤怒的牛臉上生有二角,血盆之口大張,暴出兩顆鋒利無比的獠牙。右手持一桿巨大的三刃叉,左手握一具雕有鬼頭的厚重盾牌。

看他現世之時,右蜷左展,傲然懸浮於半空。擺出這樣的POSE,或許他根本沒把自己當成魔怪,多半是把自己當成了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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