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大界果 作者:藍白閣(全書完)

 
V123210 2017-12-7 21:43: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99 183389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1 20:04
40 周輕旋

    此時,他已經完全的清醒了過來,也知道自己泡在寒潭之中,而背後聽聲音是一個姑娘,若是回頭,兩人濕身相對,加上這寒潭之水晶瑩剔透....

    陳默不敢再往下想,只覺得就算在這寒潭之中,臉上也是陣陣的發燙。

    十六年來,他從未接觸過什麼男女之事,但憑本能也覺得此舉唐突,怪不得背後那姑娘會如此急怒的叫他不要回頭。

    一時間氣氛變得靜謐又略顯尷尬起來,風吹過,只有寒潭周圍的樹葉沙沙作響。

    陳默有些臉紅心跳,但腦中已經開始急速的思考,他知道自己未死,但之前到底是因何自己逃脫必死之劫,又如何到了這寒潭?那是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通的。

    只是那呵斥自己的聲音...陳默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總覺得是在那裡聽過,之前只顧著尷尬,加上剛醒來腦子不是很清醒,沒有太過注意這一點。

    聽過嗎?陳默不是太敢肯定,只能仔細回想自己認識的女子何人是這樣的聲音?

    也在這時,一股柔和的靈力再次流過了陳默的經脈,包裹著最後的火毒,從陳默的口中衝出。

    「唔...」陳默低吟了一聲,噴出了一口紅得發烏的黑血,稍微感應一下體內經脈,他驚喜的發現再無一絲火毒存在。

    而他也就是在此刻,一下子想到了這個聲音為何他會覺得熟悉——是她!那個在茶樓初見,之前有過兩面之緣的女子!

    也是,他在昏迷的最後時刻看見的女子!

    那個時候,自己竟然以那是幻覺....一念至此,陳默的臉更加發燙,想起自己以為是幻覺時的所想,又感受到她的手抵在自己後背的輕柔,他心跳的厲害。

    但不管如何,陳默已經明白應該是身後那個有兩面之緣的女子救了自己,也清楚之前夢中的種種應該都源自於真實的感受。

    就像...此刻,那熟悉的幽香猶在鼻端。

    「姑娘...」感激羞澀之中,陳默輕聲開口了。

    卻只是聽得身後女子略微急促的打斷了他:「不許說話,不許回頭。」

    話音剛落,陳默便感覺抵在他後背的手抽離了,接著陣陣的水聲波動在陳默耳邊響起,最後是一個輕柔的腳步聲出現在岸邊。

    陳默心知是那女子已經上岸,此時恐怕會用靈力烘乾衣物,自然不許自己回頭。

    當然陳默也不會回頭,只是他不太明白,當那雙抵在自己後背的手抽離時,自己心中為什麼會湧起一絲淡淡的,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情緒,是失落嗎?

    午後的陽光帶著微微的暖意,灑落在這寒潭的水面之上,波光嶙峋...在此刻,即便泡在這寒潭之中,也不覺有多麼的冰冷,就如此刻的心間,莫名的熱。

    陳默不願去想這各種的異樣,偏偏此間兩人的再次沉默,卻又如有一縷縷異樣的情緒在流動,如小溪般安寧清澈,卻又如同風一般虛無縹緲,似有還無。

    一時間,陳默的心跳得再次有些快,一想到那女子就在身後烘乾衣物,就會忍不住猜測她的目光是否落在了自己身上?

    想到這裡,陳默只覺臉更加的燙,他太不適應這種氣氛了,同時他也明白是這女子救了自己,心中溢滿感激,即便這女子要自己不許說話,但總得說點兒什麼表達自己的一番感激吧?

    更加重要的是,陳默覺得此刻再不說點什麼打破這氣氛,他實在難以自處。

    想要表達的感激很強烈,想說的也很多,可千言萬語彙集到嘴邊,最終卻只化為了一句生硬的『謝謝。』

    說完以後,陳默就暗自有些後悔自己嘴笨,救命大恩自己為何只說一句謝謝?還那麼生硬!這未免有失誠意。

    剛想再說點兒什麼,身後卻再次傳來了女子的聲音,平靜淡然卻帶著絲絲冷漠的距離感。

    「你我本是同門,所以救你也算有因。何況,我本在火窟山,此舉只是順勢而為,你不必掛心。」

    「你如今已無大礙,那便就此別過吧。」

    言語是客氣的,那份疏離也是明顯的,加上那沒有感情色彩的語調,拒絕陳默的感激之意已是清楚。

    而這樣的處理於周輕旋來說其實是理所當然,她救人本就不是為了回報,何況至今她也不懂自己為何會衝動的救下這個小修者?

    想不通的事情便就不再去想,自己重負在身,實在沒必要為了此等事情耽誤時間。

    語畢,周輕旋就轉身要走,卻不想聽聞此番言語的陳默卻是大急,他不願意平白無故就欠下如此大的恩情,而且有恩不報也絕不是陳默可以接受的處事方式。

    在這番急切之下,陳默一下從水中站起,忙不迭的轉身,衝著周輕旋的背影大喊了一聲:「姑娘,等等!」

    至於剛才聽她冷漠語氣那一點莫名的心痛,卻是被陳默刻意的忽略了過去,他也不願去想自己是為何從剛才到現在,內心都不平靜。

    聽聞陳默的喊聲,周輕旋略一猶豫,但終究還是回身轉頭望向了陳默,一雙柳眉微微上揚,似有些不耐,但她心中明白,自己其實是不想對上陳默的雙眼,至於為什麼會如此,周輕旋只道是自己也許真的不想再多做耽誤吧?

    陳默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微妙,反倒直接的看向了周輕旋,雙手抱拳,一字一句的說道:「在下陳默,空桑仙門李嚴坐下弟子,也許此番救命之恩於姑娘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於陳默來說,則是大情大義,大德大恩。我不知姑娘所想,可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有恩不報?今日,我修行低微,也無以為報,他日修行有成,定當還姑娘今日之恩。」

    周輕旋聽得略微有些好笑,這少年好生狂妄,他日他就定能修行有成嗎?誰不知道這修行大道艱辛種種,就算金丹大能也不敢輕易...

    周輕旋此念未完,卻聽得陳默朗聲起誓必報此恩,似乎篤定周輕旋在日後一定需要他幫助一般,接著便聽他問道:「還望姑娘告知姓名,他日陳默也好完成自己的誓言。」

    周輕旋眉頭微皺,一抬眼,再欲拒絕,可不想這一抬眼,則正好與陳默的目光相對,之前的刻意逃避反倒白費了心思。

    這一刻,陳默莫名的手心出汗,心跳再次劇烈了起來,之前雖有兩面之緣,也知這女子模樣俏麗,卻不知此時近看,是如此的好看。

    具體的陳默也說不上來,但感她整個人站在那裡,就有一種出塵不染,絕世獨立的風姿,反倒容貌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反觀周輕旋,在看到陳默目光的一瞬,心中又是一陣莫名的迷茫,行走在這修真界,命運多舛,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這般真誠的目光,而在真誠之下還有一種強大的自信和堅定。

    這種自信不可能出現在一個小修者的眼中吧?而且,這人為什麼說什麼,做什麼,都這般堅定?是狂?他有什麼資格這般狂妄?

    周輕旋的目光略微有些迷離起來,好像又看見之前陳默跌倒再爬起的身影...口中也不自覺的輕吐出三個字:「周輕旋。」

    「周輕旋..?」陳默這時也有些呆呆的樣子,只是不自覺地重複著這三個字。

    周輕旋回過神來,見到陳默這般模樣,不由得有些臉紅,似是微怒,轉身便走。

    而陳默也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唐突,只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心中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卻不想,周輕旋剛走兩步,陳默還未抬頭,便又聽得周輕旋微呼了一聲...

    「姑娘,怎麼...?」陳默下意識的抬頭,一句問話還未說完,就只見周輕旋一身白衣飄飄,已到陳默近前,匆忙之中,拉著陳默的手腕就朝著寒潭的深處快速地掠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1 20:04
41 不速之客

    寒潭深處水草密佈,週輕旋拉著陳默躲藏在水下,隔著水面靜靜注視不遠處,目光冷然,似又變回了酒樓所見的那個清傲女子。

    陳默並不知發生何事,只是手腕仍被她緊握著,溫潤柔軟的感覺與這幽冷的寒潭之水形成鮮明對比,令他心下羞赧,手掌不知放在哪裡好,一動也不敢動。

    察覺到陳默的異狀,週輕旋方才回過神來,又是一抹紅暈上了臉頰,連忙鬆開手,將手指豎於唇間,讓他不要發出動靜。

    便在此時,寒潭之外傳來一陣細碎綿密的腳步聲,至少有五六人正往此處趕來。

    「王良,你不是說那小妞就在此處嗎?」一年輕人的聲音傳來,語氣有些倨傲,一聽便是習慣了養尊處優之人。

    「胡公子莫急,羅盤顯示輕旋師妹就在這裡沒有錯,只是...」又是一人的聲音響起,言語中有些諂媚,似不敢惹得前者不喜。

    儘管隔著潭水,聲音仍清晰可聞。陳默聽這人聲音有些熟悉,看向身旁週輕旋時,發現她臉色十分陰沉,似是已生暗怒。見此狀,陳默這才恍然想起,此人不是當日酒樓裡那個百戰堂師兄又是誰?

    只是身為內門百戰堂弟子,卻對另一人如此低三下氣,這人又是何方神聖?

    「你確定你這破羅盤沒出差錯?」那個被稱作胡公子的人,又不耐煩問道,「如果你敢哄騙我,今日我就把你點了天燈。」

    話音落下,其餘幾人便上前將那百戰堂的王良圍了起來,好似在防止他逃跑似的。

    眼見情勢不妙,王良臉色有些發白。這位胡公子實名胡誌全,乃是洗劍閣大長老胡山海的獨子,因老而得子,故素寵愛有加,這些年下來,胡誌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惡名昭彰,敢於忤逆之人從沒有好下場。

    他說要點天燈,那真是要扒了皮點燈的,所以也容不得王良不著急,他連忙解釋道:

    「胡公子,那小妞想去那產出燚火晶之處,那裡的火毒單憑普通的寒霜靈液已不足以抵禦,唯有服下摻之千年冰精的寒霜靈液才能保得自身周全,這您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那瓶有冰精的寒霜靈液不還是我給你的嗎?」胡誌全瞥了高聲辯解的王良一眼,說道:「你告訴我說,你在給她的瓶子底刻了仙蹤符,還帶我找到這裡來,現在人呢?」

    「仙蹤符絕不會出錯,那小妞應該是藏在哪裡了才是!」王良的目光在這幽靜的潭水四周搜尋,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胡誌全的臉色更加陰沉,盯著王良也不開口,眼神已越來越不耐煩。

    「公子莫急,這小妞那日找到我,想套出燚火晶的訊息,我想,既然胡公子對這小妞起了興趣,我便順水推舟便是...」

    王良擦了擦汗,拱手道:

    「所以,除了仙蹤符外,在下給她的那瓶靈液裡,還摻了一點合歡角蛇母蛇的毒液...」

    聽聞合歡角蛇的名字,胡誌全眉頭一挑,嘴角露出一絲怪笑,命手下讓開,令那王良來到面前,才問道:「繼續說。」

    「是是。」王良如蒙大赦,點頭拱手道,「這母蛇的毒液平時就與水差不多,無色無味也無靈氣反應,極難察覺,但只要以公蛇蛇皮製成的鼓來敲擊...嘿嘿,那鼓聲就會令其變為至荒至淫的毒物!那毒效猛烈,到時候足以讓公子大開眼界啊!」

    水潭暗處,陳默聞言一驚,連忙回頭看向周輕旋,發現她緊咬牙關,一雙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壓抑的驚怒,應也是此時才知曉真相。

    察覺到陳默的目光,週輕旋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後立即閉目,在水中擺出盤坐之姿,似是在運氣逼毒。

    週輕旋素來打扮簡單,只裹了一身白衫白裙,此時專注閉目逼毒,那裙襬在水中蕩漾開來,肌膚白如蓮花,看得陳默面紅耳赤,不敢再多瞧,連忙將視線轉移到那幾個不速之客身上。

    「你小子儘是使些下三濫的手段。」只聽胡誌全口中雖是責備,卻拍了一下王良的肩頭,語氣再不復之前的兇惡,催促道,「還不快把那鼓拿出來!等會找到了那小妞,要不是像你所說那樣神奇,本公子還是要把你點了天燈。」

    而後手一揮,吩咐其他人:「既然王良說那小妞就在此處,那你們就給我搜,搜出來重重有賞!」

    「是,公子!」

    那幾個胡誌全的手下身著緊身黑衣,聽聞命令便齊口應聲,直接分散至寒潭四周,到處搜索。

    陳默見他們身手敏捷,知不是凡俗之輩,此時暫也別無他法,陳默只得拉住週輕旋的手,向著寒潭底沉去,腦中飛快轉動,想要另謀良計。

    週輕旋全心運氣,任憑陳默拉動,一直到了潭底也不曾睜眼。

    寒潭極深,足有十丈,潭底無多光亮,暗沉不堪,那些人想要搜到這裡,斷然需要花費一番功夫。

    轉眼看向周輕旋,發現她似是注意力全用在了逼毒之上,已不復盤坐,身體任由水流起伏,輕輕飄蕩。

    裙襬掩映,修長的雙腿被潭底水草纏繞,更顯白皙。領口蕩漾,脖頸之下鎖骨分明,視線往下有起伏若隱若現,撩人心弦。

    素來冷傲的周輕旋如今在陳默面前,幾乎已完全不設防。

    陳默不自覺胸中燃起一片火熱,他素來不懂男女之事,無法將眼前之景與淫邪掛上鉤,只是覺得周輕旋實在是極美極美,怎麼也無法轉移開自己的視線。

    他的功力尚淺,閉氣功夫自然比不得周輕旋,待在水底沒到半盞茶的功夫,如今的陳默已是面色青紫,胸中火燙,還有些頭暈目眩起來。

    他不敢鬧得太大動靜,怕引得潭外之人發現,只能皺眉閉目,重咬舌尖,力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心裡卻明白,這樣下去堅持不了多久。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陳默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恍然間只感覺自己回到了木岩村,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自己仍每日跟隨爺爺下田種地,雖清貧但也溫樂...

    忽而,一股暗香襲來,似有溫熱潮濕的氣息向著自己嘴裡湧去,陳默大吸了一口,只覺窒息有所緩解,睜眼一看,發現週輕旋不知何時已近在咫尺。

    兩人相隔很近,唇間更是不到三寸,一股微微光亮連接,週輕旋紅唇微張,有氣息傳來,渡氣於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1 20:05
42 毒液發作

    「咚、咚...」陳默心跳如雷,兩人如此靠近,幾乎相貼。

    週輕旋一邊逼毒,一邊盯著陳默,兩人的氣息便在這三寸光亮之間來回,不進不退。

    不過由於距離太近,陳默臉上一絲窘迫的表情週輕旋也看得清清楚楚,在這窘迫之下,他的呼吸也十分古怪,只是吸取自己渡過去的氣,而並未呼出,像是擔心惹得周輕旋不喜。

    可陳默的肺也不是無底洞,無法壓抑之時,之前留在胸膛裡的氣便不小心全呼了出去,惹得周輕旋臉色緋紅,冷冷瞪了陳默一眼。

    陳默無法,週輕旋近在咫尺的紅唇早已令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想起當日祭靈盛會上的白衫倩影,如今近在眼前,幽香撲鼻,讓他有種恍如夢境的感覺。

    但這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在這潭底能夠拖延的時間著實有限,畢竟上面那些人並不是傻子。

    那些傳來的搜索聲已消失,只剩潭底還未探明。之前只是顧忌到週輕旋功力不低,貿然進入寒潭裡容易被其暴起傷到,但此時,別無所獲的胡誌全和王良,終於決定徹查這僅剩的寒潭,顧忌之間便另謀他法,決定直接引動週輕旋體內毒液,令她自己無法掩藏,露出破綻來。

    陳默聞之大驚,發覺週輕旋渡來的溫熱氣息也是一頓,定是毒液尚未完全逼出,才引得心神一震。

    凝視著週輕旋眼裡無法隱藏的一絲急迫,陳默終於將那些雜念排出腦海,思忖之下發現,如今之計,唯有自己衝出,將這些淫賊引開,才能護得周輕旋。

    但以陳默小小練氣一層的修為,又重傷初癒,衝出去斷然無比危險,極大可能一出現便送了性命,還會暴露週輕旋所在。

    他不禁有些踟躕,這樣做是否良計?

    便在陳默猶豫的同時,上方忽然傳來一陣陣細碎的鼓聲,這聲音直入水下,聽在陳默耳裡只覺得有些刺耳,但他看向周輕旋之時,卻發現後者臉色猛然一變,一股不自然的潮紅浮現於她的脖頸,迅速佔據了整個臉頰。

    陳默知道,合歡角蛇的毒液已然被引動,在周輕旋體內作祟!

    三寸之外的紅唇之內,傳出的氣息變得更加炙熱,且有種潮濕的異香味道,週輕旋已然動情。

    她自身似也察覺到這一點,卻壓抑不住毒性,滿臉緋紅,眼神變得迷離萬分,整個人溫軟無力地飄蕩在水中,連不整的衣衫也無法顧忌。

    從小在木岩村長大的陳默,見了這樣的景象,直覺得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衝動,想要將如今無助的周輕旋緊緊抱在懷裡,卻強自止住心神,只是慢慢上前為她將衣衫遮蔽好。

    無意間碰觸到的光滑柔軟又令陳默心神一顫,連忙閉目,卻也聽到週輕旋傳來一聲低呼,再次睜開之時,發現她的臉色更加紅潤。更令陳默不知如何應對的是,兩人雙唇距離正慢慢縮小,似是周輕旋意識迷離之下,無意中越靠越近。

    週輕旋單論五官算不上極美,但此時,那股冷傲的氣質加上合歡毒蛇作祟,卻實在令人難以抗拒。陳默不是聖人,縱使並未中此毒,心中卻仍有一股和周輕旋一樣的躁動。

    他重咬舌尖,不願趁人之危,但目光卻不受控制,死死盯著週輕旋越來越靠近的面龐和雙唇。

    「不能再如此...」

    陳默狠命閉上雙眼,儘管那濕熱感覺仍越來越靠近,但這樣做令他的心神終於空明了些。

    他知道,此時已別無他法,當初週輕旋面對素不相識的自己,出手救了一命,如今自己也應衝出潭水,引開那些人,救她於危難。

    陳默不怕死,但他不想死在這裡。他還有許多事要做,要衣錦還鄉,要踏上修仙大路,要讓師兄和師父不為自己失望...

    他看向周輕旋,她的意識似乎已然失去,只能尋著陳默的氣息而來,想要以雙唇貼上,好似這樣才能緩解合歡角蛇毒液帶來的痛苦。

    看著週姑娘如今的樣子,陳默暗自嘆了口氣,心中湧起一股決然。再多理由和藉口又怎樣,難道就能任由她落入那些賊子之手?

    心神動搖間,陳默望著週輕旋的臉龐,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衝動。

    他沒再躲避,反而主動慢慢迎上,在周輕旋的雙唇上留下了輕輕一吻。

    此吻一合即分,並未有半點粘連,那柔軟和溫熱轉瞬而逝,卻令陳默心跳如雷。

    一吻之下,週輕旋的眼神似也有些清明起來,透著一股震驚地望著陳默,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但那眼神中卻絕沒有責備,望著陳默的神情有些和往常不同,像是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一樣。

    陳默心中慚愧,望著她卻坦然一笑。週輕旋身中奇毒,已難以壓抑自己,這樣下去,兩人終究會雙唇相接。陳默不願趁人之危,也不願週輕旋事後心有芥蒂,便主動吻上。

    正是這一吻,終於讓陳默心中變得決然。

    這位週姑娘地位斐然,猶如天邊的冷月,放在平時,縱使付出幾十年的刻苦修行,陳默也自知很難與她產生交集。

    自己只是一小小鄉野少年,週輕旋則是卓天之姿,宛如天女,有雲泥之別,如何是單憑努力能改變的?

    既然如此,如今兩人之間能有一吻,對陳默來說已經夠了,之後...

    即使是死又何妨?

    一念及此,陳默不再看周輕旋一眼,以手在腰間一抹,從納子裡翻出那柄長劍,還有一枚玉簡。

    這是師兄給的玉簡,也是如今陳默最後的手段。只要在恰當之時捏碎玉簡,縱使自己仍不免身死,想必馳援而來的師兄定能救下週姑娘吧。

    水面之上,一黑衣男子正聽從胡誌全的吩咐,準備躍入潭中,探探水底,卻見一個黑影飛快從水裡浮現,接著一沖而出,不禁嚇得一呆。

    紛繁的水花之內,衝出之人不是陳默還會是誰?

    一出水面,火靈術凝結而成的火球便陡然出現在他手裡,目光在眾人之中一掃,二話不說朝著那衣著華麗的胡誌全丟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1 20:05
43 送死

    「有人!」

    「快將他拿下!」

    「護住公子!」一眾黑衣人連聲大喝,焦急搶上。

    這時,一道白厲劍光閃起,「噌——」一聲,直接將那火球一斬為二,正是擋於胡志全身前的王良。

    他畢竟身為百戰堂弟子,戰鬥經驗豐富,初見忽然躍出的陳默只是驚訝稍許,便立即感應到此人散發的靈力波動只有練氣一層而已。

    一劍之下,果然如此。

    陳默眼見自己的火靈術被如此輕易化解,心中並無意外,他早知道這些人的修為定不是自己練氣一層能夠抵擋的,硬拚的話,他根本沒有勝算。

    如今唯有趁亂而為,讓這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將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

    想到這裡,陳默翻手拿出玉簡,作勢欲捏碎,口中高聲喊道:

    「王良,你可識得此物!」

    還來不及細想這傢伙為何知道自己真名,王良定睛一看,只見這小子手裡舉著一枚玉簡,那形狀一眼便知乃是傳信所用,心下立即有些不屑,此情此況,你一個練氣一層的傢伙,就算傳信出去又能傳給誰?

    可再仔細瞧了瞧,那傳信玉簡之上,刻著幾個大字,好死不死的竟是「空桑葉飄零」!

    「葉飄零!」王良不禁驚呼出口,臉色大變。

    同屬百戰堂,王良當然知道葉飄零是誰,但正因如此,一見此玉簡時,更讓他邁不動步子。

    練氣巔峰葉飄零。那是內門絕對天才,門裡無人可出其右。更何況這傢伙又不像個尋常人,平日裡除了吞氣吐息,便是終日練劍,少有的幾次出手,也是下山斬惡,從未聽說在他手下有能逃脫之徒,劍術超絕,甚至有人說他單憑劍術已超越許多長老,足以令人心悸。

    前不久聽聞這古怪的葉飄零最近一年似乎多了個師弟,關照有佳,難道竟是眼前這個練氣一層的小子?

    退一萬步說,此人就算與葉飄零沒有任何關係,但以葉飄零平時為人來看,如果讓他知道了自己勾結洗劍閣...

    王良不敢細想,連忙止住腳步,生怕陳默情急之下,便捏碎此玉簡。

    「葉飄零?」聽到王良的話,胡志全也眉頭微皺,洗劍閣與空桑同為陳國三大仙門,他自然也聽說過葉飄零的名字。

    只不過所謂空桑仙門只是個九品宗門,然而洗劍閣乃是八品,這些年每年都要從空桑收取俸祿,身為洗劍閣大長老之子的胡志全,更是從未將這空桑仙門放在眼裡。

    就算是這葉飄零,又如何與自己相提並論?

    因此,只是一剎驚愕,胡志全便冷著臉喝道:

    「愣什麼?給本公子拿下他,問出那小妞在哪裡!」

    胡志全的怒喝令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王良更是心神一震,心中轉念,如果真有胡志全公子照拂,那葉飄零應該也奈何不了自己。

    思緒及此,他也不再猶豫,當務之急,是在胡公子面前留下好印象才對,便劍尖一挽,身形急掠向前。

    可早已將眼前情勢算計好了陳默,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在喊出那句話的同時,已趁著幾人愣神間,飛快往身後逃去,此時身影已入灌木叢中不見了。

    王良心中著急,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跑陳默。仗著修為深厚,三兩步便越過灌木,朝著陳默疾逃的背影刺出一劍。

    一個連靈植童子都不是的弟子,一個身經百戰的內門之人,兩者差距不言而喻。這一劍之下,陳默連反應機會都沒有,便感覺琵琶骨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才發現有一劍尖穿胸而過。

    王良運靈力一挑,竟直接將陳默挑飛老遠,落於地面,濺起漫天塵埃,那玉簡也掉落在地。

    「不好。」陳默心中一凜,正想咬牙撲上,將玉簡捏碎,卻不想王良比他更快一步,踏前一腳將陳默踢開,自己撿起玉簡來。

    畢竟麻煩能省則省,葉飄零再令人忌憚,那也不是真仙,不可能知曉世上萬事。只要玉簡沒碎,於此處荒山野嶺殺了這個傢伙,葉飄零也無從知曉。

    大勢已定,他長劍橫於陳默脖頸,厲聲叫道:

    「那小妞在哪兒?!」

    受此重傷,陳默臉上並未露出半點痛苦之色,冷冷看了王良一眼,心中決然不曾減弱稍許。

    「公子,這水裡有古怪!」

    便在這時,一黑衣之人驚聲叫道,眾人依言看去,只發現那潭水之上不知何時竟湧起無數氣泡,漸漸的彷彿被煮沸了一般,整個潭水上下沸騰,湧起無數水汽。

    這潭水現異狀,應是周輕旋的緣故。但陳默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心中仍是不顧一切想要幫周輕旋逃脫的決心。

    他咬了咬牙,佯裝趁機,扭頭朝不遠處的小山包高聲喊道:

    「師姐快逃!」

    一眾人又被陳默的話吸引了注意,也顧不上潭水有異,連忙看向不遠方,發現那處地勢低矮,又有灌木掩映,正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胡志全大感欣喜,連忙命人上前查探。王良也收劍急掠上前,在一眾黑衣人的前頭趕到了山坡之上,用劍挑了一番灌木叢後,卻並未有任何收穫,心知不對,怕是被這小子唬了,頓生滿腹怒氣。

    「混蛋東西,你....」王良正回頭,咬牙切齒地想要將陳默碎屍萬段,卻眼神一變,發現一火球正凌空向他面門飛來。

    距離太近,已不足以出劍,王良只得就地一滾,躲過炙熱火球,雖毫髮無傷,卻落得一身塵土,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小子在這種關頭,竟還擺了自己一道。

    王良越想越氣不可遏,狠狠蹬地,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掠過,一劍刺向陳默眉心,就要將他瞭解在此。

    沒想到陳默面無表情,也不見任何躲閃,反而突然站起,迎著這劍尖便沖上。

    情急之下,王良來不及轉換劍勢,刺向眉心的一劍只將陳默肚腹貫穿。

    陳默不等他反應,直接抓向王良腰間師兄給的玉簡,嚇得王良臉色一白,脫手劍柄,便要阻止。

    兩人一快一慢,那玉簡剛被陳默拿在手中,還未捏碎,便被王良一把打落在地。而後狠狠一腳蹬在陳默胸膛,又將他拋飛開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1 20:05
44 恐怖火海

    重重落地的陳默,平靜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然。自己和這些人的差距實在太大,以有心算無心之下,竟仍未能達成目的。

    唯一的機會已去,縱使再想激怒王良尋此良機,恐怕也不太可能,自己能做的應該到此結束了吧。

    反觀王良,一而再再而三被陳默算計,在眾人面前只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

    他心中的怒意早已無甚掩蓋,氣得眉目都扭曲了幾分。再次一劍刺向陳默,這一次再無任何掉以輕心,陳默絕無倖存之理。

    只是眾人都沒有發現,先前被忽略的潭水異狀,已變得越來越詭異,無數白汽從水裡升騰而起,水面沸騰如鍋,還有一縷縷赤紅火焰從潭水中冒出來。

    便在此時,「嘩——」一道巨響,整個寒潭之水若炸開了一般,繚繞白汽四散,湧入天空。

    一道刺目紅光從十丈深的潭底悠悠升起,隱約可見一人影,衣衫飄動,火光繚繞,從空中落下的潭水靠近此人一丈,便紛紛被蒸騰成白汽,繚散於空中。

    所有人此時都愣住了,呆呆地望向那漂浮空中的人影,滿臉的不可置信。

    長裙飄蕩,玉足無鞋,如輕點和風便能立於空中,身周烈焰纏繞,卻如連袂佩玉,更添幾分仙氣...當眾人的目光望向她的臉龐時,心中更有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美。

    但這美裡透著冰冷和危險。

    她的眸子微眨,慢慢掃過每一個人,這目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都會令人心中有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膽寒之意。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在場之人愣愣望著這忽然出現的女子,任由微風吹過,鳥啼蟲鳴,先前的爭鬥彷彿只是一場幻覺。

    深深望了陳默一眼,那女子的視線慢慢停了下來,而後抬起青蔥玉指,輕輕點於身前繚繞的烈焰之上。

    一個白點出現在了火紅的烈焰裡,眨眼間便擴散開來,烈焰之色變成了純白,緊接著這白火越來越明亮,令她渾身都散發出刺目光華,讓人連睜眼都很難。

    「轟!」

    當這白光亮到了極致,便見白色火焰陡然爆發,轉眼膨脹至數十丈方圓,無數潔白火舌吞吐其中,壯觀又駭人。

    週邊的山林樹木隨之猛烈燃燒起來,陳默眼露震驚左右四顧,發現空氣炙熱到快令人毛髮翻捲,周圍陷入一片火海,無處可逃,宛如置身地獄。

    胡誌全一行人同樣被困在了這火海裡,在那白火爆發的一剎那,他們臉上的痴迷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驚駭。

    但胡誌全自小高人一等,他不甘心這樣被嚇倒,一股子邪氣湧上心頭,指著頭頂宛如天威的火海面目猙獰地大喊道:

    「你可知我是誰?本公子乃洗劍閣大長. ...」

    話還未說完,那熾目的白色火海分化出一部分,形成了一條火焰長鞭。

    沒有任何預兆,這長鞭化作虛影,徑直劈向胡誌全。

    「啪」的一聲輕響,隨之便是強烈的白光亮起,等到眾人終於能看清時,才發現這位胡公子所在之處空空蕩蕩,地上只有一個人形焦痕,連半點灰都未曾留下。

    「公子...」

    「怎麼可能...」

    不止是陳默,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這位胡公子是洗劍閣長老胡山海最寵愛的獨子,此人竟沒有絲毫顧忌便下了殺手?

    不僅如此,那胡公子身上定攜帶著有其父賜下的保命靈器,可在火鞭之下,眾人竟並未發現有半點動靜,甚至原地留下的焦痕裡,除了屍體外,竟連一絲靈器殘骸都沒有。這種手段恐怖驚人,在場之人任誰都是聞所未聞。

    「跑!」

    黑衣之人包括王良一時間都忍不住嚇得一身冷汗,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便不約而同地朝著各個方向突圍,想要逃離這籠罩頭頂天空的白色火海。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那擊殺了胡誌全的火鞭重歸翻騰的火海之內,轉眼間,又是七八條火鞭分離了出來,在一瞬間從四面八方朝著眾人擊去。

    陳默沒有逃跑,他本就修為淺薄,又深受重傷,想逃是不可能的。他站在原地,眼睜睜望著每一個人都逃不出那火鞭的追擊,化成地上的一條人形焦痕,心中也是驚駭萬分。

    火海之下,所有生命幾乎都已斷絕,只剩陳默孤零零一人,像是愣在了原地,望向頭頂,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條火鞭從火海之中延伸而出,慢慢飄至陳默頭頂,只要輕輕劈下,饒是陳默有萬般計策,也逃不過身死之局。

    可這火鞭彷彿失去了之前的戾氣,靜靜懸浮許久,也未曾有所動靜。

    這樣的僵持令人心悸。陳默定定望著那近在咫尺的白色火鞭,臉上除平靜外並無一絲其他表情,從略有些茫然的眼神能夠看出來,他在思忖著什麼,但思忖的卻絕不是逃跑。

    「週姑娘...」

    陳默一聲苦笑,還是叫出了聲,早在此人從劇變的寒潭裡漂浮出來時,其實他就早已猜到了此人是誰。

    縱使再不敢相信,其他人也可能不知道,但待在那寒潭之內的除了自己還有誰?

    只是陳默沒想到她竟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他不知周輕旋為何會改換自己面目,隱藏自己,但也終於明白她在門內的地位為何會如此與眾不同。

    但無論所求為何,定不是陳默這樣的小修者能染指的。如今在場之人只剩自己一個活口,如若真的事關重大,誰又能保證她不會滅殺自己,將自身秘密傳出去的可能泯滅在指間?

    沒想到聽聞陳默的聲音,翻騰的火海之內忽然寂靜下來,踟躕良久,才傳出一聲清冷的嘆息,悠悠迴蕩在宛如地獄的白色火焰之中。

    嘆息剛落,轉眼間,火鞭與火海俱驟然潰散,在空中消失無蹤。

    如若不是空氣仍舊炙熱,大地焦灼,被焚燒的枯木仍傳來「噼劈啪啪」的響聲,陳默甚至以為剛剛發生的全是幻境。

    那人影失了火焰繚繞,慢慢降落下來,亭亭立於陳默身前,點點消散的火星瀰漫空中,令陳默望去,不禁覺得她整個人像是會發光。

    眼前之人,已不是記憶中周輕旋的面目。想來應是為了隱藏身份,用了改換面貌的旁門左道,此時方才展露真身。

    不過,除卻衣著一模一樣外,陳默還能認出那雙眼睛,清澈如淺溪,饒是此時看起來,也同樣令人痴醉。

    之前週輕旋只是中人之姿,唯有那雙眼憑添美意,如今的真實面目卻可謂傾國傾城。

    明眸皓齒,冰肌玉骨,一棱一畫都彷彿是老天爺精心勾畫出來的,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亦不可,不染半點俗意。

    最令人注意的是,她眉宇間有一寸花紋,似是已染紅的蠶絲細細縫成,宛如一株燃燒的妖異火蘭花,那股令陳默一直耿耿於懷的靈植感應,正是由此處散發而來。

    定定望著,陳默不覺有些看呆了,他想要在心裡稱讚一句眼前此人的美,一番搜腸刮肚卻無法說出任何讚美之語,因為他不知用何言去形容這種驚心動魄。

    「看清了嗎?」週輕旋雪齒微張,聲音略顯清冷,打破了平靜。

    陳默不知她問的是之前的火海還是她的臉,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平靜中略帶一絲苦澀地望著週輕旋的雙唇,如果當時知道了周輕旋的秘密,他也不知自己是否還會吻下去。

    週輕旋似也猜到陳默所想,這一次她沒料到自己會被那種低劣的毒液逼到這個地步,眼前這個人看似在幫助自己,但無論是拉扯自己潛入水下,打亂了入定,使得毒液擴散,還是貿然衝出,逼得自己不得不又暫停逼毒,衝上來斬掉這些敗類...

    這些行為竟都陰差陽錯地令自己對情勢失去了控制,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在水中敢吻...

    想到這裡,週輕旋清冷如月的臉上,也不由得浮出一絲不自然,想到那觸感,脖頸處便不禁浮現一抹紅暈,彷彿那毒又發作。

    她連忙拋去腦中雜念,看向眼前這個曾發誓要回報自己之人,心裡竟仍有些好笑。

    只不過如今被他知曉了真實身份,萬一洩露出去...

    算了,他只是個空桑的小修士,就算被他見到真身,他又如何得知自己是誰?又談何洩露?

    思緒反覆,週輕旋一時間發現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只得將這個問題拋給了陳默,開口輕輕問道:

    「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1:05
45 氤草

    翠屏峰下了一場大雨,天氣卻徐徐轉暖,半山腰裡墨竹林裡也有小筍尖偷偷露了頭,陳默的住處外,靈田仍是空空蕩蕩,一人從竹屋裡推門而出:

    「默哥兒,我可就走了,你好好養傷,下次我還給你帶酒來。」

    陳默起身,朝老張點頭笑了笑,心中微微一暖。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看著竹床邊放著的小酒罈,心想還是留著等幾日後給秦老帶去好了。

    從那火窟洞回來已有三日,因火潮異動,門內長老們大都外出前去查看了,連師兄也不在門內。陳默也樂得如此,畢竟身受重傷的自己,被周輕旋以輕紗帶回來的模樣著實有些不好見人。

    想到週輕旋,陳默望著門外隨風搖曳的竹林,苦笑著搖了搖頭。

    時至今日,他也仍然不知道此女為何要易容換身,只是在路上,從兩人不多的言語中能聽得出來,週輕旋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空桑門人,其背後又有甚來歷,陳默既無從得知,也懶得打聽。

    他還記得周輕旋當日在寒潭所說的話:

    「我不殺你,但你這條命便算是我暫且借於你,以前發生的事隨著你以前的那條命消散無煙,以後不許打探,不許洩露。如若不然,我便會收回借給你的東西。」

    想到週輕旋說這話的冰冷樣子,陳默又是苦笑了兩聲,心中卻並未有苦澀之意,幾日下來,除了運氣養傷之外,他腦中浮現最多的還是周輕旋卸下易容之後,真面目令人感到的驚心動魄,和那同樣驚心動魄的漫天白色火焰。

    想到這裡,陳默心中再次確定,有關於週輕旋,甚至火窟洞得了藍焰果的經歷,只能自己爛在心裡了,就連是師兄也不能細說,他縱使見識短淺,也知道事關重大,也許真如周輕旋所說,過了便是過了,以後他們倆也不會再有交集,如若再牽扯上其他人,恐怕不是好事。

    任由如何詢問,他也並未將火窟洞之事與老張細說,也是基於此由。

    「哎。」陳默微微嘆了口氣,關上竹屋門回到屋內,脫下衣衫動了動傷口,發現已不似前幾日一樣疼痛,也不太影響行動了。

    「該進那裡看看了。」

    他暗自念叨一句,便在床上盤腿坐下,默默運氣行功。

    早在陳默前去火窟洞路途中,他便進入過那荒石地一次,收了些靈谷。如今紛紛擾擾回到山門,算日子又剛剛好到五日之期。

    修煉無光陰,陳默靜心運氣,不知不覺已是入了深夜,很快,那股拉扯之力已如往常一樣傳來,對此他早已習以為常,靜待稍許,再次睜開眼,眼前又是一片荒涼亂石之景。

    這地方無論看多久,也還是一個樣子不會有變。

    陳默繞過巨石,來到靈田邊,照例將成熟的靈谷以品階分開收割、重新翻種...

    拖著傷未盡復的身體累了半天,陳默總算將活幹完,以靈識探入納子內查看,心中仍不免湧起滿足感。

    普通靈谷已有二十多斤,下品靈谷也有六斤快七斤之多,這無疑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雖不能外露,但陳默心裡的喜意也未曾減少半分。

    得了納子之後,陳默幾乎將所有家當都裝在了納子裡,行事著實方便許多,走到哪兒都帶著,藏在懷裡絕不露於外人看到。

    不過這納子內的空間不大,這樣便耗去了將近一半。靈谷就這麼放著略顯浪費,這一次進來,陳默便準備以得到的三十五塊下品靈石,試著看看能不能再將那石坑擴大幾分。

    畢竟以下品靈谷的產量來說,每日只能在靈谷粥裡添加稍許,想要每天服用純以下品靈谷熬成的粥,單憑兩株的產量仍是不行。

    即使不能,也可以用靈石引來那石壁靈泉聚集,這一次他準備將靈田剩餘所有空地,全種滿下品靈谷,所需靈泉自然不小。

    這一次之後,陳默也想好了,等存了足夠的下品靈谷,他便又可以將靈泉聚集起來,試試看能否種出中品靈谷了。

    「中品靈谷...」想到這裡,陳默雙眼微瞇,據他所知,門內已經近百年沒有見過中品靈谷出現了,靈谷一旦入了中品,其內所蘊含靈氣量的提升巨大,並不只是一倍兩倍,如若自己真能種出,想必能更快加速自己的修煉,進入練氣三層也指日可待了。

    至於藍焰果,陳默對其並未有太多瞭解,其性又暴烈,萬一不小心很容易把自己搭進去,他可再不想嘗試那靈火灼燒之痛,便留待以後去藏靈閣之時,看能否找到有關於它的一書半卷。

    一念及此,陳默未再多想,靈田活幹完,他的目光照例望向不遠處的氤草架子,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而後意識到不對,眼神一凝,再次仔細望去。

    只見那木架之上,很久未見動靜的氤草竟已有許多嫩葉長出,青蔥嫩綠喜人眼。

    「長出來了!」

    陳默心中又是一喜,這氤草遲遲未長葉,他原本早已在心裡放棄了一半,如今竟發現又真的成功了,心中的欣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他來到近前,托起一片葉子放在眼前,細細瞧去,發現葉型其實與尋常所見梧桐樹葉極像,只是小了許多,拿在手裡顯得無比精緻。

    湊在鼻尖聞了聞,一股獨有的清香令陳默心曠神怡,這是氤草葉已可使用的特徵。眼前木架之上,長出的葉子都是頭茬嫩葉,使用效果最佳,就是放在以往天地靈氣充裕之時,也不是尋常小修士能夠享用的。

    他連忙開始小心採摘,除了太過嫩綠還未長成,連香氣都還沒有的葉子沒動之外,其他的嫩葉陳默全采了下來裝於納子之內。

    粗略算了算,陳默發現這些葉子看起來很多,但如若將令乾燥之後,一共應只有三兩左右。不過即便這樣,只是自己使用的話,足以應付一月之需。

    按書中說,氤草一旦長葉便代表其已然成熟,放在外界,就算一次性全部摘取完,也只需花費一兩月功夫便又能長滿嫩葉。因此,在這荒石地裡生長的話,陳默估摸著應是每次進入都能收穫許多才對。

    想到這裡,陳默再從那氤草上掐下兩段細莖,立時有淡黃汁液流出,他連忙以玉匣小心裝下。

    氤草需擰成燈芯使用,尋常燈油斷然會令其神效減弱。不過,如果書裡沒說錯的話,這莖裡的汁液便是天然的燈油。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1:05
46 修煉

    臨近黎明時分,陳默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竹屋之內。

    他觀察稍許,並未有任何異狀,便看了看天色,重新記下此次進入的時間,清點了一下納子裡的物事,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次進入荒石地,那三十五塊下品靈石陳默竟用去了二十六塊,不過也算用的值,如此奢侈的行為並未令他如何心疼。

    想到那能吞靈石的怪坑,陳默如今已有些許瞭解,但仍是有點頭疼。

    他發現,每次投入靈石,怪坑裡必定會短時間內聚集出一些靈泉,這還算不錯,二十六塊靈石丟進去,產出的靈泉足以讓陳默用來種植八株下品靈谷了。

    但想要令這怪坑直徑增加,那可就得費老大勁了。記得第一次,陳默只投入了一塊下品靈石,拳頭大小的石坑便增長了一圈,這一次,陳默一連投入五塊,才令其直徑再次擴大少許。

    算上之前投入的一塊,第二次令這石坑擴大竟需六塊下品靈石,之間差距太大,令陳默十分發愁。

    不過他並未就此罷休,而是繼續嘗試,一直到又丟入二十一塊後,石坑才再次有了動靜,這可怕的差距令陳默再次無言以對。

    但還算喜人的事,三次擴大之後,如若說之前的石坑只是一拳頭大小的小碗,那麼現在足以算的上是個中碗了,其容量比之以前增加不少,等到靈泉再次蓄滿,陳默估摸著怎麼也夠種下四株下品靈谷了。

    也即是說,以後陳默終於不用再像現在這樣捉襟見肘,白白放著神奇的靈田在那裡,卻無足夠靈泉灌溉了。不僅如此,可以預見,只要往裡投入更多靈石,這石坑還會繼續擴大,也算了了陳默一個心結。

    因此,縱使用去這麼多靈石,陳默心中仍是十分滿足,想到將來若石坑越來越大,甚至長成一汪小池塘、一片大湖...

    到時候再要用到靈泉,陳默想著玉勺什麼的直接掰碎丟掉,自己定要提桶去舀,不不不,用大盆,還得是沐浴入澡的那種大木盆...光是想著陳默都覺得暢快無比!

    「哈哈。」陳默暗自樂著,撓撓頭又覺得自己真是目光短淺,如若真有那麼多靈泉用不完,怎還會用盆去裝,定是想辦法開出水道,和靈田連起來,那多省事。

    收回感慨,陳默開始忙活正事,納子裡如今下品靈石僅剩九枚,陳默也不痴心妄想這些靈石能再讓那石坑擴大一次,便留在身邊,以作他用。

    既已如此,他便從納子裡將氤草葉拿出,又尋來一細線小心穿過葉片,搭上橫樑,將掛有葉子的線繞成一圈,掛在了竹屋之內。

    做完這些,陳默盤坐抬掌,結出離火之印,以靈力催動出一小小的火球來,就這麼托在手裡,緩緩移動畫圓,耐心烘烤眼前的一圈嫩葉。

    氤草葉極薄,這樣小心烘烤之下,不需一兩個時辰便能令其完全乾燥。若是放在以往,沒有這火靈術結出的火球,以日光曬乾的話,最少也需三五日。

    火靈術玄奧極妙,除開當初能混入藍焰果靈火,急劇增加威力不說,陳默覺得還有許多作用自己並未探查出來。

    如今的方式,其實也是火靈術其中一個特性。雖說結出一個火球需花費許多靈力,但一旦成型之後想要維持的話,只需微微供給即可,因此陳默倒也不愁體內靈力不足。

    一陣忙活,又是一天過去。

    陳默的小竹屋並未再有人打擾,一天的勞累下來他已將氤草烘乾、劃絲、擰成芯這些步驟處理完成,一旁熬煮的靈谷粥也開始散發撲鼻的濃香。

    這一次陳默所熬的靈谷粥內,沒再節省,用的全是下品靈谷,他深聞了一口這香味,發現與之前的靈谷粥比起來,這香要更濃郁迷人,其內甚至還帶有絲絲靈氣,應是滿盈自溢,足見粥裡靈氣蘊含之多。

    他息了火,將滾燙的靈谷粥擺放在身前,而後將洗淨的燈盞拿出,在裡面小心滴入氤草莖擠出來的汁液,放入燈絲,深吸一口氣,這才準備以火靈術點燃。

    畢竟,之前只是從書上得知氤草的功效神奇,但陳默還從未嘗試過,究竟如何也未可知,如今長久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他心裡仍有些忐忑,不知是否真如書上所說。

    乾燥的氤草燈芯極易燃燒,只是甫一接觸明火,便燃起了火苗。這火苗顏色極為古怪,既不是普通燈盞的淡黃色,也不如氤草本身的湛青,而是散發淡紫光芒,幽幽直上,饒是陳默輕輕呼氣,其紫火也不見搖晃,更不見熄滅之象。

    紫火氤氳,散發光華,不愧氤草之名。紫色微光將整個竹屋納於其內,屋內擺設都如沾染光芒,微微發紫,倒也頗顯幾分幽然。

    還不待陳默感嘆其神奇,他便眉頭一挑,像是發現了什麼,細細感應之下,眼裡滿是驚愕之色。

    在他的感應下,點燃氤草燈芯後,這小小竹屋之內的靈氣忽而增漲許多,足足比之前多了五成!

    如果僅是如此,也不值得陳默驚訝,畢竟天地靈氣本就稀薄,只多五成而已,並不會對修煉速度起到多大的作用。

    但令他意外的是,氤草紫火氤氳的範圍內,不僅有聚引靈氣的功效,更令其活潑靈動了幾分。

    如果說之前的天地靈氣是一潭死水,調動起來很困難,如今陳默的感覺便像站在湍急的水流之中,只是微微起念,這些更為活潑的靈氣便被調動了起來,吸收速度大大加快。

    他嘗試著運行了一下功法,發現果然如此,不禁深深感嘆看來書上所說並不是虛言,此物功效如此至關重要,也怪不得那時的修者們隨身攜帶。

    驗證至此,陳默也不願再次浪費時間。他端起面前以下品靈谷熬成的靈谷粥喝了一口,只感覺到比以往更為龐大的靈氣在腹中散發開來,甚至已令他經脈微微傳來異樣。

    他不敢耽擱,連忙以《養元決》第二層功法運行,調集體內外的靈氣,開始衝擊經脈。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1:05
47 當然是我

    清晨時分,春風尚寒。

    陳默被微涼的清風驚動,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來。

    一夜的修煉,全神貫注運功行氣之下,精神稍顯疲乏,此時的他長長舒展了一下身體,卻扯到未癒傷口,動作一頓。

    深吸一口氣,望著竹屋之外,稍顯青翠的山林,陳默的眼裡滿是舒暢和微微的驚喜。

    有充足資源用來修煉實在太好了,普通靈谷粥已足以令他省去二十多天的苦工,這下品靈谷粥更是不同凡響,一晚的功夫,比之普通靈谷粥功效更強上一兩倍。

    不過,陳默覺得,氤草燈芯的幫助可能更大,聚引天地靈氣不說,還能使其範圍內的靈氣更加活潑,這是無論多高等階的靈谷都不可能做到的。

    這一晚,陳默第一次體驗到修煉是如此迅捷、簡單,即使仍不如那些傳說中千年一遇,靈根道品極高的天才,但也大大拉近了兩者距離。

    再次查看體內經脈,陳默心中的喜意更盛。一夜苦修,竟讓他直接貫通了第五條經脈,第六條經脈也已開始衝擊。儘管打通的經脈越多,再想打通新的酒越困難,但如若按照這樣的速度,想要突破到練氣二層,最多不需十日,便能功成。

    他摸了摸身上的傷口,雖仍有些疼痛,但陳默知道,這一夜不僅修為突飛猛進,就連這些傷也在大量靈氣的滋潤下有了極大好轉,在有兩天大概便足以痊癒。

    「默哥兒,默哥兒,你起了嗎?」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呼喚,聽聲音不是老張還會是誰。

    陳默心中舒暢,便直接推門而去,念了句「老張這麼早?」,接著面色一頓,望向老張眼中露出疑惑。

    屋外春日陽光正好,一向獨來獨往的老張身邊,竟多了位個子矮矮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看上去年紀不大,一張胖乎乎的小圓臉倒挺招人喜歡,看到開門的陳默,那雙圓鼓鼓大眼睛頓時彎成了月牙。

    「這是?」陳默有些詫異,朝老張問道。

    聞言,一向有啥說啥的老張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介紹道:

    「這是我侄女袁笑笑。」

    「陳師兄好。」被稱作袁笑笑的女弟子倒挺會來事,恭恭敬敬施了個禮,臉上的笑容真誠親切,十分可愛。

    「叫我名字即可。」陳默眉頭一挑,回禮之後,神色頗感意外,「你還有個侄女?」

    「是啊。」老張點點頭,臉上滿是苦笑,「這孩子去年剛剛入門,我看看...比你好像要晚一些,叫默哥兒你師兄也是應該。」

    「她啊,生性頑劣,進了仙門也不收斂,不像默哥兒你肯下苦工,她這一年下來,連練氣第一層都未突破。」

    「這孩子胡鬧慣了,那些師兄師姐也愛帶著她瞎玩,很少往我這跑,默哥兒你還未曾見過吧。」

    聽了老張的話,陳默明了,朝他點點頭,回身去到屋內拿出老張之前留下的酒和一小袋子,笑道:

    「人家肯找你這個無趣的老頭子玩,怎麼還一臉不高興?」

    他打趣了一句老張,將手裡的小布袋遞給袁笑笑,說道:

    「這便當做見面禮吧。」

    袁笑笑打開一看,發現裡面裝著二兩左右的靈谷,臉上又是驚喜又是意外,畢竟她這樣的外門弟子,日無靈田照料,能得到靈谷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何不讓她開心。

    「使不得使不得!」老張連忙阻止,「你這孩子!怎麼能隨便收人家東西呢?」

    陳默笑了笑,擺手道:「不礙事。」

    「哎!」老張也笑著嘆了口氣,知道陳默出於好心,心裡微微有些感動,就連自己這個做叔叔的,一年下來也沒給侄女這麼多的靈谷。

    看了一眼喜笑顏開的侄女,老張停不住的嘴又開始了:「默哥兒,你不知道,這孩子呀今天可不是來找我的,她從我這聽說了你祭靈盛會時憑靈谷名列優榜的事蹟,非要纏著我帶她來見你。」

    聞言,陳默心中更生古怪之感,面露苦笑,自己這個連半個靈植童子都不是的傢伙,什麼時候成了別人仰慕的對象了?

    「無妨,我正要去藏靈閣一趟,袁師妹如若沒去過的話,我倒可以帶她去逛逛。」

    「謝謝陳大哥!」

    不待老張阻止,袁笑笑便一口答應。

    從一見到陳默開始,她便定定地望著他的臉,像是想要看出花來一樣,老張望了她兩眼,也只得無奈笑笑。

    不再多聊,與老張告別,兩人便順著翠屏峰下山而去。

    和老張一樣,他的侄女同樣十分健談,一路上嘰嘰喳喳跟陳默問個不停,問的都是些靈谷難不難種,要怎麼照料等等之類的問題。

    今日陳默心情舒暢,再加上這袁笑笑確實十分討人喜歡,便將自己的經驗慢慢敘述於她,後者聽著聽著眼露憧憬,不停嘟噥著「什麼時候我也有塊靈田就好了。」

    不過,靈谷之事繁雜不堪,活潑如驚鳥的袁笑笑很快失去了興趣,話端不知怎麼又轉到了陳默的師兄葉飄零身上,各種不對勁的問題接連而出,搞得陳默不知如何回答。

    這個小姑娘說是想見自己,但依陳默看來,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真實目的是想從自己這裡打聽到各種關於師兄的奇聞異事,以作談資吧。

    師兄的事陳默所知也不多,只得挑挑揀揀隨便應付了過去。

    兩人聊著聊著,已能望見藏靈閣。

    許是已然開春,靈田再次播種時日所剩不久,外出執行任務的弟子大都回了仙門,路上來來往往之人倒也多起來。

    袁笑笑的人緣在仙門裡確實極好,一路上不停有人笑著與她招呼,令陳默稍感尷尬的是,其中有些人認出自己後,臉上的笑容便立時稍減幾分,停下話端,更甚者直接沉著臉避之老遠。

    陳默雖早知道自己的風評在仙門內一向不是太好,但尋常遇人,也未出現這樣的狀況,暗道莫非是有這袁笑笑在身邊的原因?

    許是看出陳默困惑,袁笑笑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道:

    「陳大哥,你前幾日是不是和周師姐一起回來的呀?」

    一聽週師姐三個字,陳默心中猛然一跳,步伐一頓,望向袁笑笑,不知此事她又是從何得知?

    「陳大哥你不要再裝了,門裡早就傳開了,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袁笑笑自顧自擺擺手,與陳默熟絡道。

    這令陳默更加疑惑了,當日回歸山門之時,他雖深受重傷,但仍然記得被周輕旋輕紗裹挾回來,一路上並未見到半個人影,這事究竟是怎麼傳出去的?

    畢竟按週輕旋所說,自己這條命是她所借於的,本就讓自己好自為之,不要再有粘連,如今卻已在門內傳開。陳默不曉得那些人口中,會將自己和周輕旋傳成什麼樣子,但他知道謠言必定不是那麼順耳,要是傳到了周輕旋的耳朵裡...

    想到這裡,陳默心中不由得一涼,一摸鼻子,不知何時竟密佈了細汗,立時壓下焦急,問道:

    「袁師妹,你可知此事是何人傳出?」

    「知道!」聞言,袁笑笑展顏一樂,重重點頭,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當然是我呀!」

    陳默愣在當場,眼神古怪,嘴巴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卻指了若無其事的袁笑笑半天也說不出話來。最後只得徒然長嘆一聲,心中的情緒複雜不知是生氣還是其他。

    「當日我玩累了,在山門不遠的歪脖樹上休息,不正看見輕旋師姐將陳大哥你帶回來麼?輕旋師姐啊,平時雖然不愛和人說話,但還是挺照顧我的,這麼久也從沒見過她和別人一起,倒是陳大哥你...」

    那小女仍滔滔不絕,喋喋不休,謠傳他人之事在她看來好似也是玩樂,甚至引以炫耀,並不以此為憷。

    一旁的陳默哪有心思繼續聽她說話,只是望著袁笑笑的小圓臉微微發愣,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應對為好。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不是在老張那抹不開面的話,他真想將送給這袁笑笑的靈谷立即要回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1:06
48 靈植大賽

    「執行個宗門任務而已,你這小子是怎麼了?」

    藏靈閣裡,秦老躺在長椅中,望向垂頭踏進樓裡的陳默,眉頭一挑,微微訝異道。

    「看樣子還受了些傷,怎麼的,這次不順利?」

    在秦老的印象裡,陳默這小子雖資質極差,但心性可屬上乘,現在這種有些喪氣的樣子,他還從未見過。

    陳默面露苦澀,也不多說,那袁笑笑一路上已令他心煩意亂,走到山腳下時,才主動告退,看樣子以她的性格,只怕根本不願進這全是書和玉簡的藏靈閣閒逛。

    週輕旋一事便不多說了,唯一還能提起陳默興趣的,便是袁笑笑嘴裡的「靈植大賽」了。

    陳默之前也從師兄那聽過一字半句,空桑仙門畢竟以靈植為本,外門弟子想要入內門,便需得通過這十年一屆的「靈植大賽」。

    據袁笑笑多方打聽,靈植童子門試歷來為仙門所重,尤其近三十年仙門晉陞的靈植童子不足六十人,靈植師不過三人,與在陳國幾大宗門相比,主靈植的空桑仙門竟落後於人,說出去簡直可笑。

    宗門長老們也明白,長此下去,缺少靈植童與靈植師的仙門得不到充足的高品靈草煉製丹藥,實力只怕會繼續削弱下去,為此,仙門今年格外重視這靈植童子門試,大放獎勵。

    除卻通過之後,便能晉陞內門,可選空桑三堂之一進入,繼續修煉外,更有許多綵頭。

    前十名,宗門將為其劃分靈田,為宗門種植靈植,收入可自留三成,每個月可以領取三枚下品靈石,藏書閣權限提升,每人還獎勵三枚黃階極品的靈草種子。

    前三名,除去上述獎勵,更可額外多得一枚玄階下品靈草種子,並可以跟隨宗門最出色的練氣弟子進入中心界,採集靈種,所得可自留一成。

    這樣的獎勵,即便是陳默初聽之下,也有些不相信,袁笑笑嘟嘴保證多次,還說靈植種子不算什麼,進入中心界才是真正難以覓得的機緣。

    陳默從未聽過什麼中心界,袁笑笑入門尚不比自己,這些雜事卻比自己更加瞭解,倒令陳默有些汗顏。

    據她所說,那中心界位於天地中心,卻被強大力量隔絕內外。天地大變之後,靈氣稀薄無比,但這中心界卻是個例外,其內靈氣充裕,靈植無數,連地上的一顆草也是黃階靈植,玄階的靈草種子更是隨處可得,甚至連地階靈種也時常聽說有人覓得。

    知曉袁笑笑說話愛誇耀三分,陳默也不全信,但如若這中心界真有她所說的一半,那也是修者的天堂啊,心裡立時有些憧憬。

    不過,雖是靈植遍地,其內危險也數不勝數。不說隔絕天地的玄磁風暴恐怖至極,無人可以硬抗,僅憑其內無數妖獸兇禽,便已是足夠駭人。

    想要進入中心界,只有等到那玄磁風暴百年一次的衰弱期,唯有在此時,憑藉金丹大道修者強橫的法力將那力量撕破,才能勉強讓築基以下的修者進入,也即是說,修為在練氣期以上的修者,想要進入,會因體內道基引動玄磁襲擊,那時誰也救不了。

    不過這中心界雖奇異,那也不是陳默想去就能去的,他如今只對種植靈谷還算得心應手,真想在靈植大賽上取得前三,無異於痴人說夢。對陳默來說,能通過門試,成為真正的靈植童子,便已足夠了。

    陳默將酒罈遞給秦老,正想開口打聽些中心界之事,不曾想後者一得到酒,哪還顧得上其他,擺出正色輕責一句:「以後不可再帶酒來。」之後,便只見他急不可耐地撥開了酒罈,「惇惇敦」連灌了三口,可見陳默不在山門的日子裡,這老而不尊的傢伙真是憋壞了。

    以他的酒量,這一大口下去,立時有些雙目迷離,還打了個嗝兒,肅靜的藏靈閣裡立時一陣醺臭酒氣,陳默嘆了口氣,秦老說一套做一套的風格,他早已領教,此時的秦老已快要開始述說陳默聽了八百遍的往事,怕耳朵起繭子的陳默,連忙拿出一枚靈石放於桌上,說道:「秦老,弟子想查看《奇物鑑》。」

    陳默雖僅為空桑外門弟子,但比起外界那些散修,仍有幾分方便之處。這《奇物鑑》便是其中之一,乃是空桑仙門歷經先人千年苦功編撰、擴編而成,其中囊括了數百天地奇物,煞是珍貴。

    靈植秉天地而生,功效不一而足,或能伐煉肉身、或能改善資質、或能提煉仙靈之氣……某些奇異靈草更是自蘊道果於其內,生有種種玄奇威能。

    能加快修煉,助益修為的靈植是為主流,除卻這些之外,其他靈植功效偏門古怪,有的可直接用來製成靈器,有的可儲大江大河之水...這些擁有古怪功效的靈植又統稱為天地奇物。

    是以若論貴重而言,這收錄有天地奇物的《奇物鑑》乃是這藏靈閣一層最為珍貴物品,其之所以放在這第一層,為的便是讓仙門弟子遇到時不會錯過。

    仙門想要永盛不衰,便需要修為境界高深的弟子支撐下去,而弟子想要提升修為境界,僅僅在宗門內苦修是不夠的,還需入世多尋機緣,若連寶物藥草都不識得,談何機緣?

    秦老悠悠然努了努嘴,陳默便知大概方向,正想尋去,忽聽藏靈閣外有人聲傳來。

    「古河師兄,請。」

    「嗯。」

    只見一人穿著靈植童子衣衫,正引領著另一身著玄服之人踏進門裡,結伴而來。

    陳默望去,認出那靈植童子正是當初祭靈張榜上,出言不遜的那位「王姓師兄」。藏靈閣平時本就無人到來,後者也立時發現了陳默,愣了一下,道:「竟然是你。」

    那被稱作古河的人也眉頭一挑,王師兄連忙附耳其上,說道:「這便是那個陳默了。」

    一聽陳默兩字,那古河的臉便立即沉了下來,微瞇著眼睛上下打量於他,眼神絲毫不留客氣。

    「好小子...」看了半天,古河嘴裡緩緩發出聲音,「也並不是三頭六臂,五耳七眼之人嘛。小小一個外門弟子,倒還真喜歡在門內攪風攪雨。」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4 11:07
49 師兄威武

    內門攪風攪雨?陳默揚眉,雖然不認識那身穿玄衫之人,但心中也明白他所言針對就是自己。

    只不過自己只是一個外門弟子,又何來能量在內門攪動風雨?這話從何說起?莫非週輕旋帶自己歸來一事,在內門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想到這一層,陳默稍許有些出神,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寒潭之中飄然而出的那個身影。

    絕美至極的容貌,神秘的眉間印記,還有風火雷霆一般的手段...處處透著神秘。

    「那應該都不是煉氣期的修者所能有的手段吧?」陳默想得出神,越發覺得周輕旋整個人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不知她是誰,在空桑仙門偽裝一個煉氣期的弟子所為是何?

    而在之前,陳默雖偶有想起週輕旋,都不敢太過深想,只因下定決定以命還恩後的一吻...

    「陳默。」這邊陳默在出神,那邊一直站在的古河師兄卻是心有不滿,不由得叫了陳默一聲。

    陳默回神:「不知這位師兄是?」

    雖知這古河似乎針對自己,但陳默也無心去撕破臉皮,爭論什麼,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禮節。

    「你似乎有些看不起我?」古河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扇子,輕輕揮動,扇面有微微流光,一看就知不是世俗之物,而是一把靈器。

    用靈器來當普通的扇子,這古河怕是在門中有些地位和實力吧。

    陳默細緻,一點細節已經判斷出一些東西,更何況王姓師兄不是隱隱以他為中心嗎?

    不過陳默也不甚在意,他沒什麼好怕的,口中只道:「陳默不知這位師兄所言何意?」

    古河呵呵一笑,也不接話,而是用打量的目光把陳默從頭到尾看了一個遍,再慢慢的走近陳默,在他耳邊說道:「我觀你也平淡無奇,之前說是在祭靈節上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可我覺得你實在不用把這成績放在心上?」

    陳默心中略微好笑,也不言語,只因古河這番話就與村中孩童一般幼稚,沒有理會的必要。

    古河卻以為自己這番話是震住了陳默,讓他不敢爭辯,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門中誰人不知葉飄零護短師弟。他若出手幫你,你能取得這成績情理之中。」

    聽聞這話,陳默微微皺眉。若然只是針對他而來,倒也無事,扯上師兄是何道理?

    到了這時,陳默心中已隱約有了一點明悟,自己在門內風評不好,到被針對。恐怕不單單只是因為一開始的一畝靈田,也不只是因為後來的周輕旋事件。

    看見陳默皺眉,古河『啪』的一聲收了扇子,目光也凌厲了起來,對陳默說道:「在門內,葉飄零是有些地位,但也不是人人都得供著他。門中有門中的規矩,若他繼續這樣無視門規,護著你這小子佔著門內的資源,自有人也得給他教訓。」

    「還有,週姑娘是誰?和你這小子比起來,天上地下都不足以形容差距。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我是不希望看見或者聽見你和周姑娘再有什麼牽扯。」

    說完這話,古河有些傲然的看著陳默。

    但在下一刻,卻讓他心頭火起,因為陳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五步之外的書架之旁,在認真的翻找著什麼,像根本就未聽見他所說。

    「你敢目中無人!」慍怒之下,古河朝前踏了一步,伸手就要朝陳默抓去。

    在這時,一直瞇著眼睛的秦老忽然睜開了眼,就要坐起來,卻聽得門外傳來一個略顯清冷的聲音:「我是不是來得早了一些,未等得想要教訓我的人出現?」

    古河神色一變,抓向陳默的手陡然一頓,抓也不是收也不是,額頭上竟有細密隱汗滲出。

    隨著聲落,一個身影已經飄然進入藏靈閣,一襲藍衫,淡漠神情不是葉飄零又是誰?

    「飄零師兄。」王姓修者忙不迭的抱拳鞠躬,古河也尷尬一笑,訕訕的收回了手,看那模樣似想要說些什麼,又不敢言語。

    葉飄零並不理會兩人神色如何,而是轉身定定的看著古河:「亦或者,要教訓葉某的是你?」

    「古河不敢。」在這時,古河哪裡還有訓斥陳默時的跋扈,連忙矢口否認。

    葉飄零也不接話,只是這樣淡淡的看著古河,卻直看得古河全身都是熱汗,連抱拳的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

    直到過了大概十息的功夫,葉飄零才開口說道:「之前,你也是這般看著我師弟?」

    古河不敢言語,此般說是或不是他都沒膽。

    「我不喜歡你看我師弟的眼神。更不喜歡你對他說得那番言語。師弟年幼,長兄為父,我師弟由不得你來訓斥。不過...」說道這裡,葉飄零聲音冷了下來,低喝了一聲:「抬起頭來。」

    古河不敢不抬頭,只得鼓足勇氣望著葉飄零。

    「不過,我師弟若然有什麼做得不對之處。葉某倒願代他受過。什麼時候!什麼人的教訓葉某都候著。」

    說這話時,葉飄零語氣又恢復了平淡,只不過一字一句,字字擲地有聲。

    「古河不敢,飄零師兄百戰之首,古河望之不及...」古河著急的解釋,已然有些語無倫次。

    葉飄零卻已懶得再聽,轉身,陳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

    不過面對師兄,陳默不用諸多防備,此時悄悄對師兄眨了眨眼,那意思不過嘲笑古河狼狽。

    那本是少年才有的樣子,在葉飄零面前倒真實流露。

    葉飄零輕咳一聲,望向陳默的眼神則帶著一絲責備,不過在此地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說道:「你且隨我回山,我有話要對你交待。」

    「好,師兄等我片刻,我找到要尋之物,片刻便來。」陳默應了一聲。

    而這時,古河與那王姓師兄不知何時已經離去,遠遠望去,只留下兩個略顯狼狽的背影。

    倒是這時,一直老神在在躺在椅上的秦老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慢悠悠的踱步到了陳默身旁,一揚手,一個玉簡便扔給了陳默。

    「你們兩個孩子感情倒是好。難得難得。」

    「罷了,看在空桑第一天才肯登我藏靈閣之門的面子上,你也不用去找那《奇物鑑》了,老夫這本自己撰寫的私藏,你隨便看看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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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