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29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5
064 絕義·百萬妖屍
“我師兄……他已經死了麼?”姜庶話語有些低沉地確認。

“朱道友肉身為邪師岳清所毀,化為膿血,只能轉世或者奪舍。”齊漱溟聲音低沉地說。

“哈哈。”姜庶帶著些許淒涼地笑,“陷空老祖在北極隱修數百年,甚少出來招惹是非,他門下大弟子靈威叟更是拿著師父的靈藥廣結善緣,無論哪門哪派的劍仙,但凡有所求助,皆會頂力成全,如果我記得不差的話,當初你們曾經兩次派弟子去陷空島求藥,人家都給了你們,治好過貴派醉道人,還治好了易週的孫兒,沒想到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在場眾人全都勃然變色,金姥姥羅紫煙開口道:“姜道友此言差矣!陷空老祖得古時水仙遺留仙府,又在無定島稱王做祖,那萬年斷續等靈藥,天下本少有所產,他將天才地寶霸占成個人私產,不肯公之於世,有違道家濟世利人的宗旨!齊道友不辭辛勞,親往北海問罪,正是順天應人,代天行道!其心其志,天下誰人不知!”

姜庶點頭:“金道友說的不錯!昔年長眉真人以紅花姥姥獨霸烏風草,不肯與人共享,上門問罪,將桂花山陣法禁制全部破去,又同紅花姥姥鬥法鬥劍,將其擊敗,迫使對方不可獨霸仙草。紅花姥姥藉口仙草存世,若是任人採摘,必要根絕,立下規矩,需要一對三世童身,天生慧眼的童男女才可下潭取用。可嘆她機關算盡,不如長眉真人早就打定主意,將來峨眉派會有童男女出世,並留下七十年後,派門人來取仙草的預言,紅花姥姥不過是代替峨眉派做了七十年的看守用人罷了!這替天行道,問罪於人,本來就是峨眉派的傳統!”

聽他這話頗有些諷刺長眉真人的意思,峨眉派眾弟子全都沉下臉色,金姥姥將眉豎起,一拍桌子就要站起來說話,被齊漱溟擺手止住:“姜道友,朱道友是你師兄,如今遭難,你不但不願為他報仇雪恨,反而在這裡與我們嬉諷嘲罵,是何道理?”

姜庶冷笑一聲:“自從長眉真人飛升之後,我朱師兄處處以你們馬首是瞻,但凡是你們峨眉的事情,那件事他不是鞍前馬後,比你們峨眉派自己人還要上心!這次去北極也是為響應你們,一起去向陷空老祖興師問罪,如今遭了劫數,反倒來找我替他報仇?我早勸過他,只以二位恩師遺教為重,不可與人仇殺報復,自找是非,他反倒跟我說了一番大道理,從那之後便在不登我神音洞的門,如今死了卻要來我九峰山號喪,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放肆!”金姥姥大聲喝道,“姜庶,朱道友與你同門學藝近千年,你就是這般鐵石心腸,悖逆絕情麼?豈是我玄門正教的作為!”

姜庶也把臉沉了下來:“怎麼著?你們在北極沒問成陷空老祖的罪,又跑到九峰山來問我的罪來不成?哼,我前些時靜中參悟,無意中開啟二位先師所遺藏珍密室,非但得了恩是當年縱橫天下的七件珍寶,更有一雙仙劍,威力絕倫,依我看來,並不比紫郢、青索差,如今已經被我安置在這上清紫虛吞日蝕月仙陣之中,我知道峨眉派道法厲害,諸位皆有不是神通,隨不敢惹,但當學陷空老祖拼死一搏,便死尤榮!”

這句話說得極不客氣,峨眉派眾人臉上皆有慍色,不過到底是修行多年的劍仙,養氣功夫不差,齊漱溟擺手止住拉開架勢就要約鬥動手的金姥姥,向姜庶失望地搖搖頭:“朱道友本來還說,他當年因你道淺志高,徒發空願,恐無長性,才以言相譏,實則本來並無創立道統之念,收的那些徒弟本來也打算將來時機成熟,跟你解釋清楚之後,一起併入你的門下,他……”

“他自去逍遙快活!”姜庶冷聲接下去,“當日二位先師問我們誰承接衣缽法統,本來我以為他是師兄,必要以他為先,我只用心輔佐便是。他偏偏死命推卻,只愛逍遙快活,不耐門派俗事。他既不肯,我又不能讓先師遺願落空,便自告奮勇,許下十萬善功,開創山門,哪知他又擺出那樣一副可惡嘴臉,冷言冷語,說三道四,如此不敢不脆,四六不著之人,我只躲他還來不及,好歹享受了這百餘年清淨,他偏偏又來找我,說什麼峨眉大興,讓我出門借你們的勢,創教立派,好似白撿來一個天大的人情送我!”

羅紫煙又接口道:“齊道友承接長眉真人法統,得天獨厚,天下誰人不知?哪個不羨?便是旁門裡修行千年的劍仙,也盼望能入峨眉做個新晉弟子呢!朱道友… …”

“住口!”姜庶駢指羅紫煙,“峨眉派再好,也與我無關!朱梅收的那些弟子我也不要,他既然死了,只管拜入峨眉山去!”他不耐煩地擺手,“時辰不早,我要去用功了,你們莫要再繼續聒噪,趁早離去!”說完身上青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羅紫煙勃然動怒,就要出手教訓教訓姜庶,被齊漱溟止住:“姜道友與我們有了誤解,此事也怪不得他,皆是我之過也!咱們還是走吧!”

離開九峰山,齊漱溟並沒有立即趕往金鞭崖,而是直接回峨眉山,讓白谷逸和羅紫煙去金鞭崖,把朱梅的弟子都叫來峨眉,到養魂甕旁跪見朱梅,朱梅便讓他們轉投入峨眉門下,他大弟子紀登帶頭痛哭:“恩師莫要如此,弟子雖然不才,但也會誓死堅守本門道統,使其傳承不失,恩師無論轉世還是奪舍,不過數年之後便能複原,到時便可重回山門,弟子和師弟師妹們一定不會讓青城派法脈斷絕!”

這番話引來朱梅一陣怒斥,先大罵姜庶薄情寡恩,揚言要跟他斷義絕交,又把紀登罵了個狗血淋頭,只說峨眉、青城本是一家,不分彼此,不然的話現在就將他們逐出師門,從此再無瓜葛,說的紀登悲痛不已,又當場就讓他給齊漱溟磕頭拜師。

紀登無奈,磕頭拜師,另一邊白谷逸也讓岳雯和周輕雲的父親週淳一起拜入峨眉,岳雯做了齊漱溟的弟子,週淳做了玄真子的弟子,朱梅的其他幾個徒弟也依次拜師。

其中萬花山天狐長春夫人的兩個女兒虞舜華和虞南綺拜入妙一夫人座下。其餘李衡、方端、楊永等拜入了佟元奇門下。

自此峨眉派吸收了青城朱梅一脈和青海派兩家遺產,東海三仙合力開啟峨眉山上長眉真人留下來的寶庫,得了不少法寶仙丹,日漸盛隆興旺。

齊漱溟親自帶著朱梅元神遠走東極大荒山陰無終嶺求見枯竹老人討要肉身,又群策群力打算煉製一件能夠克制岳清混元星砂的法寶,接連煉成三件只覺無法與混元星砂抗衡,恰在這時,芬陀大師派楊瑾前來,打算去無華氏古墓,斬卻三尸,取得皇帝聖君所留至寶,其中有一件九疑鼎正是混元星砂的剋星,準備兩家合力,斬屍取寶。

同時小寒山神尼忍大師又帶著謝山和葉繽親自去尋沙神童子,三試紅塵沙,兩度仙都女,西崑崙血神君鄧隱出世,星宿老魔大開紅蓮法會,日後再慢慢細表,單說岳清率眾從北極回歸中土,到五台山,正是群屍圍攻五台山最為猛烈之時。

妖屍聖祖檮杌,帶著座下妖屍谷辰、雪山老魅和白骨神君三人,本來想趁著五台派高手外出,遠走西極、北極跟峨眉派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前來偷襲五台山,卻被許飛娘提前算出動向,以逸待勞,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四大妖屍全都是精靈古怪之輩,這麼些年與正教為敵,練就一身登峰造極的逃跑功夫,因知道五台派厲害,本就互相推諉,不肯上前,一見到風吹草動,立刻遠遁千里,因此許飛娘雖然事先有所準備,也未能傷他們分毫,只把他們帶來的徒眾斬殺了不少。

檮杌把谷辰三人狠狠罵了一頓,然而要說再去踹門,到底膽顫,於是又派人去把蚩尤墓三妖屍請來,檮杌又親自趕往白陽山一代,進入無華氏古墓,將那裡的三個妖屍無華氏、戎敦、和窮奇一起請來,十大妖屍聯手,在終南山設立法壇,以邪法喚醒地下千萬年來埋藏的因種種原因沒有腐爛的屍體,聚魂凝魄化為妖屍,行凶傷人。

終南山群仙首先奮起抵抗,吃妖屍斬殺大半,餘者亡命奔逃,伏龍觀鐵面真人呂磊被雪山老魅一路追殺,恰遇華山派雷起龍、施龍姑夫婦,和師弟林安外出行道,出手與雪山老魅一場惡戰,正且戰且退之際,正趕上石生三人押著嚴人英從西極歸來,三人合力圍毆雪山老魅。

那七指神魔雪山老魅都芒當年可是跟谷辰搭伙,一起挑戰李靜虛和枯竹老人的邪教高人,煉就七顆玄珠和十二股寒冰真氣,以二心神功催發,厲害無比,當初谷辰被長眉真人七劍誅心殺死,封鎮地肺,他也被李靜虛幹掉,禁錮在大雪山的山腹之中,兩人皆死過一回,法力大減,開始時還以為對方皆是小輩,不足一提,交手之後方知厲害,鬥了半日,被石生用前生法寶天雷火神印拍中後背,破了護身寒氣,大口噴血,奪路奔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6
065 集會·七脈會武
岳清率眾返回中原,在路上時便提前給各派掌門飛劍傳書,等他們到達五台山的時候,聯盟中各大門派的掌門俱都帶著座下得意弟子等在這裡了,一在山門前降下云頭,群仙便迎了上來,紛紛拱手祝賀岳清北極之戰殺得峨眉派一敗塗地,三仙二老倉皇逃走,保住了陷空老祖滿門性命和無定島仙府根基,其中自覺跟岳清相好的吳立、猿長老等還頗埋怨岳清沒有找他們相助,不夠朋友。

所來賓客,分別是華山派猿長老帶著雷起龍、施龍姑夫婦,和新收的弟子林安。泰山派方瑛帶著弟子虞舜農、木雞、林秋水、黃人瑜、黃人龍湘江五俠,還有後入門的唐初地仙轉世而來的陶寒沫;元皓的弟子李厚,帶著竺生、竺笙、竺聲三小。恆山派金針聖母跟紅花姥姥帶著弟子米明娘、申若蘭、蕭玉、蕭清、崔瑤仙。嵩山派石仙王和石仙姆夫婦帶著白琦、許鉞、許超。純陽派明夷子、可一子、水雲子、凌虛子帶弟子黃潛、莊易、楊孝、虞重。嶗山派吳立、司太虛帶著弟子朱逍遙和乾神蛛,再加上五台派本來的許飛娘、鄧八姑、岳清、劉泉各代弟子在七星殿集會。

岳清坐上北極紫薇仙座,五台派弟子和前來賓客分東西兩側就座,岳清說道:“妖屍檮杌在終南山設下天屍大陣,想要禍亂中原,幾個妖屍雖然不足為懼,但那屍氣越積越多,只要半年功夫,西至玉門、東至大海,北至巨漠,南至長江,全部都要成為死地,一切生靈皆不復存在,全都要變成行屍走肉!”他向猿長老、石仙王等人看了一眼,“我們若是出手,自然能以萬鈞雷霆之勢將妖屍法壇消滅,但當今佛道邪魔四教並興,紛爭越來越大,凡是不能總是咱們沖在前面,否則等將來咱們飛升之後,弟子孱弱,無力守住基業,實屬可悲。”

猿長老說道:“岳掌教是要讓小輩們去剷除妖屍麼?那我們這些老傢伙豈不是白來一趟。”他生性好鬥,見無仗可打,頗感失望,撓了撓長滿稀疏堅硬短毛的頭頂。

岳清笑道:“我們自然也有我們的事做,猿道友少安勿躁,且聽我說。”同從百寶囊中拿出幾件法寶,使他們懸空排成一排飛向眾位仙家,“這次去北海,僥倖得了幾件法寶,其中不乏前古奇珍,絕世重寶,不好一家獨享,正所謂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若是送給諸位道友,頗有自矜自傲之色,未免唐突,便想著利用這次機會,來個七派會武,仙劍大比,令弟子們去殺妖屍,賞以有功之士。檮杌、谷辰、都芒、白骨,無華氏和蚩尤墓,共十大妖屍,這裡是十件法寶,每件法寶對應一個妖屍,只要是我七派門下,無論是誰,殺了哪個妖屍便可得到對應的那件寶物。”

岳清拿出來這些寶物之中,有三件出自盤犖仙府,有七件出自九龍仙宮,每一件都是世間罕有的珍寶,其中金針聖母昔年跟“七真”皆有來往,尤其跟乙休關係不錯,一眼就認出來那九龍珠,失聲道:“岳道友,這不是北海玉螭宮九龍真人昔年仗之降魔驅邪的鎮山至寶九龍珠麼?”眾人一聽也都大感意外。

岳清點頭道:“不錯!九龍真人幫著峨眉派攻打無定島,助紂為虐,禍及無辜,我在北海毀了他的巢穴,將九龍宮移為廢墟,並捉了他的弟子,打算逼他離開,不要趟這次渾水,後來他那些弟子全都死於東極大荒山盧嫗之手,他本人向我尋仇,兩次鬥法不勝,逃之夭夭。”他又從囊中拿出一副畫像,正是當初在九龍宮裡遇到的那副畫,上面九龍真人駕馭九道劍光,威風凜凜,“此畫中封印著九龍真人一個分神化身,已經被我封禁,回頭我就去西台山設立一個法壇,取靈木做箭,以上古七箭釘頭之法誅之,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眾人聽完,俱都駭然,原本在他們看來,岳清一直都是平易近人,和氣有餘,威嚴不足,七星聯盟中的這些人俱是旁門出身,有像方瑛元皓這樣謙卑有禮的,又像明夷子那樣不問事事,但到底還是心狠手辣的多,金針聖母當年用玄女針壞了多少人的性命?紅花姥姥情場失意,又在仙福潭斬殺多少高手?至於猿長老、吳立等人更是殺伐果斷,別人不招惹他,他還要欺人三分,別人要是招惹到他,非教訓個夠不可,而就算是玄門大派之中,如半邊老尼那般凶狠的也大有人在,與之相比,岳清過去卻是有些銳氣不足,甚至是婦人之仁。

然而這次北極之戰,卻讓大家對岳清刮目相看,前些日玄天姥姥僅以元神飛來,對許飛娘連聲道謝,帶著七個女弟子狼狽而去,天靈子又被岳清打殺,岳韞肉身垂死,連嵩山二老的朱梅也被毀了肉身,差異點半形神俱滅,如今又要對九龍真人趕盡殺絕,使用上古仙法,將其治死,這讓大家都有點懷疑,座上這位岳教主還是不是過去認識的那位,亦或是被別人奪捨了?

岳清又拿出二十件各種寶物,有仙丹,有雷珠:“這些寶物給殺死普通殭屍最多的前二十名弟子,你們不要小瞧,這裡面也有好東西。你們下山的每個人,我都會施法將你們的一點身念留住,下山之後一切行動,都在後殿的紫薇神鑑上顯示出來,如果遇到危險,可以向空呼救,我和你們本門的師長就會趕往營救,不過一旦我們出手,你們參與這次會武的資格也就被取消了。”

他拿出來的寶物從東側開始緩緩飛向大殿門口,再轉到西側飛回來,使眾人都可以觀看,這些寶物隨便拿出來一件都足以令許多劍仙搶紅眼,別說六大派全都是剛剛立教不久,根基淺薄,就連五台派除了楊鯉、石生這樣有數的幾位,大多也是沒什麼寶物傍身,如今看著金光閃閃的小塔,紫龍盤繞不停噴火的寶圈等等,紛紛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岳清統計人數,華山派三人,泰山派十人,恆山派五人,嵩山派三人,純陽派四人,嶗山派兩人。五台派人數最多,許飛娘那一脈,陸蓉波、裘芷仙、戴湘英、廉紅藥、雲蘿娘、雲九姑,加上石慧和冷青虹。鄧八姑一脈只有兩人,白鯀和溫嬌。劉泉座下韋衎、商風子、俞允中、戴衡玉、雲翼。邢徵座下郎騰。

岳清名下九大弟子:楊鯉、靈奇、陶鈞、羅新、尤璜、羅鷺、黎望、崔晉、司徒平。再加上各自的弟子,石生、石完、錢萊,桑桓、裘元、顧澄,楚鳴球、孫同康,司徒平新收的弟子玄玉、寒光,以及石生的徒弟韋蛟,石完在百蠻山收的兩位,隨引和梅鹿子。

五台派一共三十八人,加上其餘六派二十七人,一共是六十五位弟子,每人都在紫薇神鑑上留下一口氣息,岳清施法留住影像,然後把大家全部叫七星殿前面廣場上集合訓話:“你們入門有先後,道行有深淺,切記要量力而行,十大妖屍俱是教主一級的高手,便是我和你們師長對上也未必就能立獲全勝,因此切不可只為了得到獎勵,連小命都不顧了,雖有紫薇神鑑監測,到底能不能來得及救援還在未知之數,切記切記!當然,如果你們有那個實力,卻決不可臨陣退縮,任由妖屍為禍天下而故作清高,視而不見!並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決不可互相拆台,甚至殘害同門,否則輕者廢除道行,追回飛劍,逐出門牆,重者兵解送入輪迴,絕不姑息!大家都記得了麼?”

六十五人紛紛應答:“弟子謹記師父(師祖、師伯、師叔……)教誨!”

“好了,都下山去吧!”岳清擺了擺手,眾人恰似開了籠的小鳥,紛紛除了五台山門,御劍飛去,各色劍光、寶光、遁光,交織相應,轉眼之間便各投東西而去。

岳清回到七星殿,拿出好幾本道書,給群仙傳閱:“我這次去北極,還得了不少道書,有三千年前古仙人的道法,有九龍真人所蒐集的各種孤本,還有一部天一金母所留道書,同樣不敢獨享,這次把道友們找來,弟子之間七脈會武是方面,咱們二次集會,參悟道書更加重要,我有一個想法,便是將這些道法集結起來,共同編撰一部七星寶籙。”

他仍然像之前的法寶那樣,將從盤犖仙府和九龍仙宮帶回來的道書給群仙依次傳閱,九龍真人蒐集的孤本也還罷了,其中盤犖仙府得到的兩部道書最為珍貴,盤犖自己修行的那部都是三千多年前的道法,很多都已經師傳,有不少威力絕大的禁制、煉寶之法,讓大家一看便挪不開眼睛,另外一部是天一金母所留,也不知她跟盤犖是什麼關係,上面記載的法術,也頗為玄奇奧妙,據岳清推測,跟紫雲宮初鳳他們修煉的道法有莫大的聯繫。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6
066 講道·上乘丹法
岳清舉辦七脈會武,大會群仙,共悟仙法,相互交好的門派裡,並未請崑崙、武當、少林、嶗山四派,主要是崑崙和武當皆是外人,雖然親近,畢竟與其他六派不同,人家本來就是玄門正宗,尤其崑崙派傳承數千年,比峨眉、五台兩派底蘊更深,人家本來祖師爺留下來的道法都修練不完,也不用來修煉別家的法術。

武當派跟五台派的關係,比崑崙派更差了一層,兩派之間的來往,向來都是靈靈子那一脈出頭,半邊老尼自不必說,武當七女跟五台派門下也少有交集,因此不好貿然邀請。

至於少林寺乃是佛家,雖然與道家有相通的地方,畢竟道、法、術全不相同。

嶗山派雖然與五台派交好,又同屬道門,但他們乃是符籙宗,修神道,還在人間的時候便有天庭冊封,與七星聯盟修仙道不同,因此也未邀請。

岳清率領七派尊長共入北極殿,將所有共享的天書都拿出來,包括元陽天書上冊、下冊、副冊,方瑛元皓貢獻出來廣成子速成神道的玉頁金簡。岳清這次得到的盤犖修真筆記和天一金母留下來的金液還丹秘術。

另有許飛娘算到無華氏三尸會被邀請來圍攻五台山,特地算準了日期指點邢徵帶著郎騰、韋衎、商風子、俞允中、戴衡玉和雲翼六人去無華氏古墓附近的白陽山中,直入白陽真人故居雨花崖謄抄洞內石壁上的三百六十五副圖解,編成一部白陽天書。

所有道書全部謄抄七份,分到各派,先各自專研一番,然後各派輪流上主席上為大家講解。

這個辦法頗為新穎,與當年許飛娘主持時候大家自由闡發議論不同,各自面面相覷,雖然按照岳清所說,提前一天各自門派內的師兄弟們已經翻看參悟,但在做這麼多高人,俱都不敢先出頭,生怕出醜。

岳清見人人都不肯登台,便道:“各位道友不必謙虛,每個門派都要上台講法。我便排個次序,輪到誰都不可推辭。”

金正聖母笑道:“老身修行數百年,還從來沒有當著這麼多同道的面賣乖講法的,便是平時教導弟子,也挨個一次傳授,或者是演示一遍,若有後學,皆要前面的師兄師姐代勞。不過以我看來,岳道友這個法子是好的,你既然是東道主,又是定下這個章程的,如今要排班論序,自然要從五台派開始!”

眾人紛紛笑道:“不錯,岳道友正該先為我們演說一番,好逮到這個頭緒!”

岳清看了看許飛娘、鄧八姑和劉泉三人,這三人一起搖頭,鄧八姑笑道:“你莫看我們,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講法。”

岳清便不再推辭,走到主席位上座下,拿起那部《金液還丹秘術》笑道:“我看這部道書不錯,專講如何修成金丹、凝練元嬰、煉化陽神的關竅,昨日翻看了一番,略有心得,便給大家講講。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得到不足四百年,道行有限,見識也遠不如諸位道友,若有什麼錯誤和缺陷,大家一定要指出來,莫要顧及我的顏面,否則反而是害我了。等我們五台派之後,便是純陽派、嶗山派,華山派、泰山派、恆山派、嵩山派,以此輪下去,可再不能推諉了。”

眾人知道他雖然說修道時間不長,甚至比在做大多數人都短不少,但道行極高,法力強橫,煉器水平更是罕有匹敵,尤其這次北極之戰更是憑藉一己之力獨自戰退三仙二老,初聽到時,無不肅然起敬,因此聽他開口講法,立刻全都凝神細聽。

岳清說道:“此書乃是天一金母所做,她乃是五行之中金氣凝結成胎,孕化出來的生靈,天生便與金水兩行禁法最為擅長。此書開篇便是'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此乃河圖箴言,河圖如何我們大家皆有參悟,具體不去講它,只說天地初始,水行先生,人之初始,腎精先成。人體之中,腎屬水,水中有真氣,此真氣為鉛,心屬火,火中有真液,此真液為砂,我們通常修煉,取心液配腎氣,齊聚中宮,煉成內丹。”

猿長老道:“世上修煉金丹,皆用此法,只是各家手段不同罷了,這天一金母又有什麼特殊的名堂?”

岳清說道:“天一金母,於腎氣之中取真陰,是為鉛中銀,於心液之中取真陽,是為砂中汞,調和此二物,匯入黃庭,所化金丹,與眾不同。據我分析,其實常法之所以能夠結丹,也是真陰配真陽,只是我們並無察覺,只以腎氣配心液,功夫都用在外面氣液之上,真陰真陽結合不夠,因此結成的內丹先天不足,要么容易裂散,要么真元不足,甚至會被人強行收走,妖物懵懵懂懂,連腎氣心液也不知道,無意之中結丹,比之許多左道散修還不如,因此許多修行幾千年的老妖通常打不過人類二三百年的修士,便是這個道理。”

其實鉛中取銀,砂中取汞這種方法是比較高級的,很多門派都是不傳之秘,七星聯盟之中,唯有五台派的太乙真解和純陽派的純陽丹經是這麼修煉的,其他各派皆是腎氣配心液,因此內丹俱都先天不足,等將來結成元嬰,更是孱弱,大多數連散仙天劫都渡不過,即便僥倖修成地仙,也大多沒有辦法修成陽神。

太乙真解和純陽丹經是五台派和純陽派的門內仙法,不傳之秘,因此第一次七星聚會的時候岳清和許飛娘都沒有工佈出來,廣成子的元陽天書倒是有,不過記載修煉功法的中冊在嵩山二老手上,玉頁金簡又是速成的功法,真陰真陽相配是玄門正宗道法,初期下手極耗功夫,還要人有足夠的天賦根器才能夠修成,因此也沒有記載。

金正聖母說道:“老身昨日也看過這部還丹秘術,只是卻有些匪夷所思,那真陰和真陽又是何物?如何才能使其相合?還請岳道友不吝賜教!”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便嚴肅起來,畢竟這是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各玄門正宗皆視為不傳之秘,沒有名師指點,永遠也參悟不透,今日岳清為他們解說,便與他們有半師之實,他們若能悟透,回去傳給弟子們,原來的旁門二流門派便可一躍成為玄門正宗的一流門派!

岳清說道:“請諸位道友將這部道書翻到第七頁,從這裡往後,一共十八頁皆是講如何辨別真陰真陽,並且用功使其**孕丹的,不過多用隱喻,讓人摸不著頭腦,要是按照天一金母講得辦法,得先將河圖琢磨透,從中參悟出先天八卦,再學洛書,從中參悟後天八卦,再逆著由後天轉先天,極為複雜艱難,須得精通術數,推算出需要的天時,譬如冬至這天為天一生水,最為緊要,然後按部就班的用功,按我想來,比之我五台和峨眉兩派的辦法都難了好多倍,不過天一金母用一個辦法取巧,便是以天一真水化氣煉體,助性合丹,頗為奧妙,若真把前面的東西都參悟透了,又能拿到天一真水,修煉起來反而比我們兩派要快。”

石仙王說道:“無論如何艱難,我們總要試上一試,我們也知道岳道友所存天一真水不多,不敢妄圖借用,只求道友講這法子給我們講個清楚,能夠按部就班地修煉便是。”

他們這些人雖然說開山立教,上次集會又從元陽天書上參悟出了煉成陽神的辦法,但到底還是旁門的根基,金丹、元嬰比之玄門正宗的劍仙都要差得多,品質不足,真元虛弱,面對天劫的時候便顯得力不重新,對於旁門修士來說,天底下最大的陰影便是天劫,十個仙人幾乎一半都不敢渡劫,提前兵解轉世,重修一回,還是原來的修法,金丹元嬰品質仍然不足,便還要轉世,一次又一次,無論法力多高,都不敢渡劫,剩下那一半硬著頭皮渡劫,也得有四個化為灰灰,只剩下一個能夠僥倖成功,還大多都是神道,需要藉助五方天帝的感應,以法力護佑才行。

岳清說:“我已經將此法簡化,大家不必非得把河圖洛書,先後天八卦全部參悟到極深的程度。”他掂量著道書,“我估計能夠按照她這個上面所載修成的,在這殿中,只有我和許師姐能成,峨眉派東海三仙也行,妙一夫人不敢說,再就是玄龜島那位了。”他吩咐旁邊的水火童子秉筆記錄,“冬至開始,此時一陽初生,合地雷复卦象,人體中腎氣升起,從此用功……”

他將專研的心得滔滔不絕地說出來,他修煉的太乙真解便是以真陰配真陽的上乘丹法,是天底下第一個修成混元金丹,再凝成混元神嬰的,當年太乙混元祖師凝結的也是太乙神嬰,跟許飛娘一樣,等他創出混元真氣的時候,已經是地仙修為,不能再重新孕嬰。而天下第二個結成混元金丹的是司徒平,成丹之日,法力突飛猛進,超出不少原本跟他道行相近的同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7
067 呂磊·散仙心思
岳清連用數日功夫,把《金液還丹秘術》中第一部分,如何用真陰和真陽凝煉內丹的部分深入淺出地演講一遍,從其中的道理,到用功下手的辦法全部都說得明明白白,淺顯易懂:“若是認知還停留在心液配腎氣的層次,便還是停留在旁門的層次,所結內丹、元嬰皆先天不足,日後天劫難度。而若是認識了氣液之中的真陰真陽,便可一舉登堂入室,成為玄門正宗的上乘丹法。玄門之內,無不是在這兩樣東西上下手,只是叫法功夫各不相同,有的稱銀汞,有的稱龍虎……”

正說著,忽然龍虎童子進來,做出有事請示的手勢,岳清停下講法,問是何故,龍虎童子回道:“聽說師父在登壇演說上乘丹法,呂師叔在外面階下跪求,懇請能夠入內旁聽。”

岳清略沉吟之際,劉泉座下的坎離童子也進來禀報:“外面有一散仙,自稱名叫鐵笛仙李昆吾,說是本門前輩,讓弟子向掌教師伯代為通傳。”

岳清聞言微微皺眉:“你先請李師弟到偏殿奉茶。”然後向眾人說道,“呂道友二百餘年道行,旁門之中的聞名散修,他欲來此旁聽咱們講法,諸位道友意下如何啊?”

群仙默然,大多數人的心理,都是不願意的,畢竟岳清所講的各種道法,是連他們也極為難得的,修行幾百年,才遇上岳清這麼個大公無私地將自家蒐集的道法拿出來給大家無遮宣講,呂磊何許人也?雖然有些名氣,也算是正派散修,但何德何能就跟自己並列一起參研這些隨便拿出去一本都能夠修成天仙,仗之開宗立派的道書?不過大家也沒有出言反對,畢竟道書都是岳清提供的,人家願意給誰就給誰,別人無權指手畫腳。

唯有方瑛和元皓,想起當年自己二人跋山涉水,歷盡千難萬險,四處求法,終於一個得了廣成子的玉頁金簡,一個得了以元神在中遠投胎轉世,積修善功的枯竹老人垂憐,收做記名弟子,傳授一些道法,兄弟倆本以為苦盡甜來,哪知又惹上紅發老祖的門徒洪長豹等人,若非許飛娘及時相救,連軀殼也保不住,現在說不定已經再世為人了。

他倆感同身受,便想贊成讓呂磊進來,但是看周圍眾人臉色,又把話咽了回去。

二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被岳清看到,他笑道:“依我說,當初諸位皆是旁門散修,我預感天下道門不該一家、兩家獨大,百家爭鳴才是好事,因此勸諸位道友開山立教,創立道統。”

大家聽他這話,似乎是願意讓呂磊進來,明夷子說道:“不錯,大家過去也都跟呂道友一樣,終年戰戰兢兢,每日為如何渡劫發愁,多虧了岳道友慈心仁厚,將呂祖丹經送給我們立教,之後又將這許多世間難得一見的珍奇道書拿出來與我們共享,可稱得上是大公無私,德厚道廣。”

他這話說得很有意思,一方麵點出來道書都是岳清的,沒有岳清就沒有現在的六大門派,又提出來大家過去都跟呂磊一樣,捧著岳清一把,又表明自己的觀點,即同情呂磊,願意讓他進來,偏偏又不直接說出來,整段話看上去都是自自然然地順著岳清前話所說,彷彿只是一句廢話。

岳清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不錯,佛家慈悲救人,仙家無為濟世,只要不是罪大惡極的,求到我們跟前也不能袖手不管,只不過,咱們叫做七星聯盟。”他話鋒一轉,“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講明白,這是咱們七派內部共享道書,並且集結典籍,編撰參修,天下各派道法,無不是不傳之秘,法不可輕傳,呂道友無論怎麼說,都算是外人,因此,我覺得以他現在身份,進不得這裡。”

眾人有些發懵,心說你要不同意,直接說不行就完了唄,前邊說那些人所共知的話做什麼?

唯有方瑛元皓聽懂了岳清話裡的意思,二人離座,悄然出門,來見呂磊。

呂磊有二百多年的道行,常年在終南山伏龍觀修行,只是份屬旁門,當年他師祖好道慕仙,走遍名山大川尋訪名師,聽說終南山是全真教祖庭,特地千里迢迢趕去拜師。

只是當年全真教自從王重陽飛升之後,全真七子離山傳教,各創支派,丹陽子馬鈺創遇仙派,長春子丘處機創龍門派,常真子譚處端創南無派,玉陽子王處一創嵛山派,廣陽子郝大通創華山派,長生子劉處玄創隨山派,清淨散人孫不二創清淨派。

七派在天下遍地開花,徒眾無數,只是後來隨著全真七子的飛升,七派也開始逐漸走向沒落,尤其是宋末時跟佛教一場大戰,高手死傷殆盡,譬如馬鈺的兩位弟子被少林高僧雪庭禪師困於金剛能斷萬物空相摩尼大陣之中,打落一身道行,成了凡夫俗子,若非禪師守著殺戒,他二人便要形神俱滅了;郝大通的四大弟子全部死於蒙古法王之手,要不然也不會有後來的烈火祖師創建的華山派,從那以後,七派中有的人丁稀少,消亡殆盡,有的功法失傳,後代傳人仗著一點末流小術進入民間,成了世俗流派。

呂磊的祖師在終南山尋覓數月,飢餐渴飲,受盡艱辛,終於得到了一部長春子丘處機所著的《攝生消息陰符寶籙》,只是此書只是道家修真入門功夫,更多是偏重於修身養性,連金丹也無法凝聚,後來在終南山上結廬苦修之時,遇上了劍仙樂眾,樂眾感他求道至誠,在本門道法之外,傳了他一些不重要的旁門法術,呂磊師祖獨自摸索苦煉,終於煉成飛劍之術,等到他師父在世時,又青出於藍,花費兩甲子的時間終於凝成內丹,邁入散仙境界,不過天劫臨頭,隨即兵解轉世而去。

呂磊秉承兩代先輩衣缽,比他師父更進一步,只用三十年功夫便修成散仙,但之後就難有寸進,內丹品質不足,非但不能孕育出元嬰,將來天劫一到,必定便要灰飛煙滅,因此這二百年來,他常年奔走各地,積修善功,希望將自己將來的天劫降到最低,甚至能夠消失更好。

檮杌等妖屍在終南山設立法壇,他自然是鬥不過的,好容易逃出來,到華山報信,猿長老出去跟群屍較量過幾回,皆以失敗告終,方知道厲害,趕緊來五台山求助,呂磊跟著一起過來。

本來他對於這麼多高手不去斬屍除魔,反而只派出一幫弟子,心感不耐,想要過來親自見岳清,分所厲害,請他們立刻去終南山,抵擋群屍,要不然他就要再去別地方請人了。到了宮殿門口,他問龍虎童子岳清在做什麼,龍虎童子想了想,告訴他:“我師父正在給眾仙宣講如何令腎氣和心液裡的真陰真陽相合。”

呂磊聽完便呆立當場,全真教亦是玄門正宗,丘處機所傳更是上乘丹法,那《攝生消息陰符寶籙》上面就提到過真陰真陽之說,只是並沒有詳細講解,只提了幾句此是凝結上等玄丹的不二法門,並且說了不少諸如返老還童、自生神通等許多好處,他去請教樂眾,樂眾也說不知,如今聽見岳清竟然在裡面宣講此道,立刻心臟便不爭氣地砰砰跳了起來。

呂磊想到這是仙家不傳之秘,不過六派之中,也都是旁門一途,就像明夷子,過去跟自己同在終南山,他的道行比自己也高不到哪去,岳清既然沒有敝帚自珍,公開宣講,自己便有機會。事關自己的未來前途以及身家性命,若能得到此丹法,自己便能夠修成地仙,至少混個不死之身,若不能得到,自己過不了百年,還是要兵解轉世,自己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子,來生能否成功接引到自己還未可知,想師祖和師父,自己當年就接引不到。

因此呂磊便跪在階前,跟龍虎童子說:“請仙童幫我向岳掌門通傳一聲,就說呂磊想入殿內旁聽,懇請岳掌門答允。”

龍虎童子進去之後,呂磊跪在階前,心裡頭七上八下,不知道岳清能否應允他進去,若是能夠答應,自己得了上乘丹法,就不必像師祖和師父那樣白白辛苦許多年,到頭來落得與凡人一樣轉世投生一場空,若是不肯答應,自己……說不得乾脆豁出老臉,跪求拜師,哪怕做個末位徒孫,能得仙法,也是值得的。

他道行法力遠遠不及岳清,單論年紀也比岳清小了二百多歲,無論怎麼算,給岳清當徒孫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他修行年頭不小,在旁門散仙之中也頗有名,貿然比岳清矮了兩輩,跟一群小孩子並列為伍,讓人有些無法接受,但修行中人最重師承,有岳清指點他一句話,說不定他這一生便能成就飛升,否則以後說不定還要轉上多少世呢。

便在這時,方瑛元皓和龍虎童子一起出來見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8
068 岷山·潑天大禍
呂磊走進七星大殿的時候,雙手在袖子裡面都是輕輕顫抖的。

方瑛和元皓把他重新引薦給大家:“岳掌門,這是我們新認的師弟,如今也是泰山派的人了,讓他坐到本門的席位上去吧。”

岳清笑著點頭:“這是自然,只要是咱們七星仙門的朋友,皆可來這裡一起參悟天書。”他一擺手,靠在牆邊的桌椅自動平移到泰山派所在的位置上去,排在元皓之側,“這《金液還丹秘術》我一時間也只想到這些,第二卷講如何借助天一真水自金丹之中孕化元胎,層次要比第一卷高不少,我不敢妄談,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再講。好了,下面有請純陽派的道友上台講法。”

他讓出主席位,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到純陽派那一邊,純陽四子互相對望,還沒有拿定主意,最終還是水雲子蘇憲祥走了出來,他在入純陽派之前修煉的也是玄門正宗的上乘丹法,道行法力始終都是純陽派最高,他主席位上座下,拿起白陽天書:“這白陽圖解也是玄門正宗的心法,白陽真人乃是鍾離權的傳人,與呂祖同承少陽一脈,說起來與敝派道法同宗同源,很多地方都很相似,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在這麼多高人面前獻醜了。”

白陽圖解是築基功法,最多最多只能修到結丹,也就是散仙,只不過其功法循序漸進,內外兼備,性命雙修,實在是道家無上寶典,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地仙,就算是散仙也是巔峰狀態,準備渡劫孕嬰,聽這個沒什麼用處,不過學了之後,可以矯正改善自己的功法,由旁入正,也頗有效果,並且等回山之後,傳授給新晉弟子,最好不過。因此蘇憲祥講得極為詳細,包括用功的年月時辰,真氣穴位,動作姿勢,內景外景,全都講得詳細備至,大家聽得也極是認真。

岳清則悄然退場,來到偏殿,李昆吾比當年老了許多,頭髮竟然已經花白,雖然面上氣色​​還好,到底掩飾不住一股衰頹,看著岳清的目光有些局促和復雜:“岳掌門……”

岳清笑著擺手:“師弟不必如此,想當年你我二人琴笛雙絕,笑傲雲海,何等默契?咱們都不是外人,你有話直說便好。”

李昆吾默默地在岳清對面坐下來:“師兄,我……”他端起茶杯想要喝一口,雙手卻不停地發抖,將茶水都潑灑出來,忽然下定決心,將茶杯放回桌上,然後噗通一聲跪在岳清面前,帶著哭腔哀求道,“岳師兄,懇請你看在咱們昔年同門學藝的情分上,救我一救!”

“你這是乾什麼,快起來。”岳清把他攙扶起來,“我不是說了麼,咱們同門學藝百餘年,不看你的面子還要看師父的面子,你也不用像外人那樣,有什麼要用到我的,儘管直說罷。”

李昆吾帶著哭腔:“我、我也不知怎地,就闖了彌天大禍了!我不怕師兄您笑話,我這人向來膽小,只想過無人打擾,自在逍遙的歲月,哪怕不能成道飛升,也要圖一分清靜。這些年我都在祁連山隱居,那裡還有一個地仙姬繁,住在天狗崖,原本與我兩部相犯,後來他在武夷山被你和女殃神擒住,不但教訓了一通,還收了他的天藍神砂,此人回山之後,時常切齒,揚言必要報仇,我怕他因我是五台派出身,遷怒於我,於是便帶著弟子到岷山去隱居。”

岳清笑道:“你確定那姬繁說的是要來找我報仇嗎?”

李昆吾一愣:“我時常看見他夜裡在天狗崖上祭煉法寶,有時趕上月圓之夜,他便用功之後必要直天大罵一氣,有時幾次還將他煉得神雷胡扔亂打,炸得下方峽谷裡面石崩樹折,想他由鬼仙修入地仙,縱橫天下數百年,除了在師兄您這裡吃過一次大虧,還有何事能把他氣成這樣?”

岳清道:“我料他不敢罵我,況且他要找你報仇,早就找了,以他的心胸和手段,焉能容你平平安安搬家到岷山?”

李昆吾心裡不以為然,表面上唯唯諾諾:“師兄說的是,便是我先入為主,看花了眼,也未可知啊。”略頓了頓,又說,“我搬到岷山之後,卻是也過了一段愜意的安生日子,只是不巧白犀潭那位辣手仙娘,當初因在南海打殺了純陽派的弟子,被她師父懲罰,囚禁在寒潭地下,原本說要滿足九年的,只是韓仙子心軟,聽說又已經跟你們和解,接連減刑,前不久由人求情,就給放了出來,經此一事,她恨透了七星仙門,聽說我搬到岷山,便要尋我晦氣,趕盡殺絕,只因韓仙子說我雖然出身五台派,但與別的妖邪不同,向來不曾為惡,因此不許她動我,畢真真雖然不滿,卻也只能暫時隱忍,暗中另尋機會殺我。”

岳清樂了:“兩家都是我結下的仇人,師弟你可給我背了不少黑鍋啊。”

李昆吾嘆氣道:“是我無能,唉!若是咱師父還在世時,誰敢這樣欺負咱們?”

岳清端著茶杯,稍有些嚴肅地說:“可憐師父白白做了慈父,卻養出一大群逆子來!”

李昆吾看他動了怒火,嚇得不敢吭聲,直到岳清讓他說話,他才繼續往下講:“我剛開始也不知道畢真真要殺我,那辣手仙娘動手殺人之間,毫無動靜,甚至還要以美色安人之心,乘著對方得意忘形之際驟然出手,將敵人禁住,然後肆意嘲弄污辱個夠,再取其性命,若是對方能夠伏罪認輸,求得她的寬恕,還能保住元神轉世投生,否則的話皆要落得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岳清點頭:“這倒確實是她的作風,那他又是怎麼對付你的?”

李昆吾道:“那天樊兒即將結丹,為保萬全,特地去天山採雪蓮回來,我打算為他煉上一爐丹藥,哪知回來的時候遇上我昔日的仇人寒山妖道鐘量,樊兒不是那妖道的對手,幸虧新近煉成了一雙百毒化血刃,勉強抵擋,且戰且退。等到了岷山,正好被畢真真看見,便上來幫忙,先幫著樊兒逐走了鐘量,然後反手便把樊兒困住,逼他跪地服輸,按照她說的那般,立下重誓,洗心革面,棄邪歸正,第一件事便要背棄師門,反過來助她殺我。”

正在這時,龍虎童子又從外面跑進來:“師父,外面又來了客人,由前些日來的麻婆婆領著,說是叫做苗楚芳的,他們還帶著石生他們,韋蛟和隨引都受了重傷,連石生也受傷不淺,據說是被麻婆婆和那位苗姑姑給救下的。”

岳清掐指一算,已知因果:“去找許師姐,讓她接待一下吧。”打發龍虎童子出去,又繼續問李昆吾他的事情。

李昆吾道:“畢真真讓樊兒背師,樊兒自然不允,畢真真便將他用法術禁住,然後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斬下來,還揚言等砍完了手腳四肢,還要開膛破肚,看看樊兒的心肝是不是黑色!等我發覺趕到的時候,反而的左手五指已經全被砍掉,右手也只剩下一根小指,畢真真將斷肢用一個玉盤托住,懸在樊兒眼前,讓他親眼看著這些骨肉一塊一塊地離開身體,也幸好正因如此,斷肢都沒有毀壞,我悄然趕至,上來先將玉盤奪下,再用當年跟毒龍尊者換的接骨金丹續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樊子拉過來,扯過雙手,給岳清看上面的傷痕:“如今雖然接上,經脈氣血到底虧損,非但真元無法接續,甚至運轉不靈,與殘疾無異。”

樊子外號叫做小金童,外表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模樣,一雙小手伸出來白白淨淨,十分可愛,只是九根手指都有傷痕,屈伸動作之時,也十分僵硬,岳清捏了捏道:“無妨,待會給你幾顆混元金丹,不出半月,就將虧損都補回來,甚至還要勝過從前。”

樊子欣喜萬分地爬跪在地上給岳清磕頭:“多謝師伯賜藥之恩!我終於能好了!”

岳清讓他起來,然後問李昆吾:“畢真真跟隨韓仙子修行多年,又有當年大溟真人韓霄留下來的火月叉、西神劍等好幾件寶貝,師弟你能鬥得過她麼?”

李昆吾臉上微紅:“我自然是不怕她的,只是很快我們的鬥法就驚動了四野,不遠處的白馬坡妙音寺裡又飛來兩人,其中一個是畢真真的師妹醜女花奇,這人也還罷了,另一個是個才剛會走路的嬰兒,長得白白胖胖,好像年畫上的娃娃,下手卻是真狠,即會峨眉派的嫡傳劍術,一手佛門神通更是厲害無比,竟隨身帶著佛門最厲害的波羅神焰,連破了我好幾件法寶,我鬥不過他們三人,只好帶著樊子逃走,被他們三人隨後急追,那小孩放出萬丈佛光,竟然將天空佈滿,其中又暗藏波羅神焰,我們只好順地疾飛,雙方鬥法之際,炸碎了一塊峭壁,結果放出來一個積年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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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嬰孩·九世愛子
聽了李昆吾的話,岳清也有些疑惑:“岷山白犀潭當年是大溟真人韓霄的別府,又有妙音寺一塵禪師在那裡清修,能有什麼積年老魔在那裡? ”

李昆吾道:“師兄可聽說過歡喜神魔趙長素?他是赤身教主鳩槃婆的丈夫,當年背著鳩槃婆養了小妾,鳩槃婆醋性大發,將他小妾擒去,沉在魔宮地獄之中,並自毀容貌,夫妻二人先後向本命神魔立誓,將來不死不休。趙長素鬥不過鳩槃婆,特地去拜在沙神童子門下,煉成好幾件驚天動地的法寶,準備去跟鳩槃婆拼命,行至岷山遇上天蒙禪師,所煉法寶、神魔全被天蒙禪師破去,並封禁在飛龍嶺山腹之內,沒想到這次我跟畢真真他們鬥法,誤破了禁制,將此神魔放了出來!”

岳清聽完失笑道:“那趙長素是個不成器的,當年他外號叫做美髯仙童,長得英俊瀟灑,自身的能耐也不甚高,峨眉派玄真子曾經滿世界地追殺他三年,連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李昆吾苦笑:“師兄這話說的,那三仙二老都是什麼人物,天底下能夠鬥得過他們有幾個?師兄您法力無邊,自然不把趙長素放在眼裡,可是對於尋常劍仙來講,誰能鬥得過他的魔法?”

岳清聽完點頭道:“你說的也不錯,據我所知,天蒙禪師並無固定道場,這些年常在岷山妙音寺掛單,若是我猜得不錯的話,和畢真真一起追殺你的那個小孩應該是齊漱溟的九世愛子李洪,跟天蒙禪師頗有淵源,初世便投在他的門下修行佛法,如今想必又被天蒙禪師尋了回來,想了解這段因果。呵,天蒙禪師東漢時得道,法力無邊,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他只記得李洪初世是他徒弟,是齊漱溟的兒子,卻不想想他後面十六位父母該如何處? ”

李昆吾恍然:“怪不得那小孩雖然與嬰兒相似,但坐在一片祥雲之中,上有華蓋護體,不過一兩歲大,卻有那麼大的本領!”

岳清道:“此子是未來峨眉大興之膽,關鍵之處不在三英二雲、峨眉七矮、八大高弟之下,因此我詳細推算過關於他的來龍去脈,他當年在天蒙禪師座下學佛,學到動情之處,曾經發下宏願,要度他的父母,也就是齊漱溟夫婦同歸極樂,怎奈過去造孽造得太多,殺業重重,最終連天蒙禪師也護不住他,遭劫身死,之後連續七世,全都不足而立之年便即夭折,而且頗多窮苦,不是自幼失怙就是體弱多病,按照他過去所造罪業,若非天蒙禪師苦心救拔,他早就沉淪地獄,焉能七世為人!這一世乃是第九世,算是苦盡甜來,投生在四川長壽縣一家姓李的人家之中,二女之中排行第六,剛滿周歲,便被天蒙禪師悄然抱走。”

岳清說這話的時候,對於天蒙禪師的做法頗為不以為然,畢竟齊漱溟和荀蘭因是孩子的父親,那人家姓李的這家人就不是父母了?你把他抱出來去跟齊漱溟重逢,人家這戶人家得傷心成什麼樣?另外一個就是當年的師弟,也就是現在的謝山,因為放不下這兩個人,始終不能飛升極樂,當然也是他自己不願意放下,非得把事情辦完了再走,只是這種做法有違佛家“隨緣”的宗旨。

李昆吾苦著臉說:“那趙長素脫困之後,看畢真真美貌,便想將她擄走,我帶著樊兒乘機逃了出來,不久在南方遇見前輩散仙裴融,蒙他指點,才知道趙長素是被天蒙禪師封禁在那,如今出世,勢必危害人間,若單是他一個人還好辦,裴老前輩說這趙長素有一件北魏寇謙之留下來的太平真君印,此印是寇謙之所煉四寶之一,雖說排行第一,但因其要獻給皇帝,因此論其威力妙用皆不如其他三寶,不過卻有一宗厲害之處,能夠鎮壓佛光。裴老前輩說,當初師兄在西崆峒珠靈澗開啟大雄寶庫,沙神童子前去爭奪,為師兄所算,被大雄禪師留下來的伏魔金環套住脖頸,這些年備受煎熬,使勁辦法也不能得脫,趙長素是他的徒弟,若是他帶著這太平真君印去,沙神童子脫困便在眼前,他奉鐵城山老魔之命,重興魔教,到時候天下勢必又是一番浩劫!”

岳清聽他這麼一說,神情也凝重起來,帶著李昆吾到殿後靜室之中,焚香沐浴,排擺先天神卦,連演九卦:“沙神童子道行太高,我也不能推算的太詳細,甚至還有疏漏錯誤,不過依照卦像上看來,那太平真君印裡面的皇家龍氣已經消耗殆盡,未必能夠破得了伏魔金環,或許只能夠將其暫時鎮壓,沙神童子要想完全擺脫禁錮,還不可能。唯有可慮者,是他的師祖鐵城山老魔,只是他的道行更高,我連算帶猜,也只有一點端倪,大約是嚴媖姆大鬧鐵城山小地獄界,相互之間還未分出勝負,血神君鄧隱頭上血焰三花還未煉成,暫時還都能相安無事。”

李昆吾憂心不減地說:“裴老前輩讓我來五台山找您,他說血神君鄧隱讓赤屍神君和沙神童子幫他尋找燈火融煉頂上三花,沙神童子通過天魔感應得知,古時天上謫仙一共從太清仙府帶下來七朵兜率真火,其中三朵最大的為艾真子所得,藏在金石峽仙府之中,後來落在你的手裡,另外一朵流落在北海,為九龍真人所得,被他煉成一件法寶,裴老前輩說現在也為你所得,還剩下的三朵小的不知去處,這兜率真火雖然天下人暫時都推算不出藏在哪裡,但魔教中人高手雲集,天魔感應自有妙用,說不定會被他們找到,到時候鄧隱融合頂上血焰三花,立成不死不滅之身無人能製!”

“所以他就讓你來找我?”

“不錯,裴老前輩說邪魔兩教將興,佛門逢末法時代,真經難顯,偽經流傳,廟裡披著袈裟的,許多都是魔子魔孫,以貪嗔癡慢疑五毒敗壞清規戒體,世人不信佛法,幾位高僧神尼雖有普渡眾生之願也是無可奈何,塵緣一了,便要相繼隨緣飛升,佛門敗落已成事實。道家又是紛爭不斷,原本峨眉一家獨大,聯合佛門還能壓制魔道,如今五台中興,與峨眉派已成死仇,內鬥虛耗,邪魔外道如今韜光養晦,一旦勢成,則天下危矣!他讓我來找師兄,陳說厲害,他還要聯合幾位德高望重的仙人為峨眉和五台講和,最好能夠共抗魔教!”

岳清聽完忍不住大笑:“峨眉、五台兩家仇怨已深,已然不共戴天,便是呂祖重生,恐怕也難調和,不過裴道友既然有此良苦用心,又是一心為公,我定要鼎力支持,只要峨眉派能夠放下仇怨,我五台派亦不會小肚雞腸!”

裴融修行年限極長,跟乙休相仿,他是商祝的好友,雖然說身列旁門,但法力極高,名聲也好,但他即便他拉上乙休和商祝,再請一些其他的散仙同道,要想給峨眉和五台兩家調節講和也還不夠,只因為兩派結的仇太深了。

峨眉派殺死太乙混元祖師,雖然真靈仍在,寄託虛空,但也為虛空所累,又未能修成金仙,無法化身入世,與死了也差不多。此舉直接導致了五台派的分崩離析,又殺了五台派那麼多弟子,雖然說他們是前五台派時候的人,又大多是死有餘辜,到底是殺了五台派的人。岳清雖然不說給他們報仇,落在外人眼裡,仇恨自然也要落在五台派身上。

而五台派也接連殺死峨眉派好幾位長老,諸如吳元智、許元通、白雲大師和屠龍師太等,小輩弟子如吳文琪這樣的也不少,有的元神尚在,還能轉世重生,有的形神俱滅,連轉世的機會也沒有了,而朱梅、羅紫煙、天靈子等這些幫忙的,都在岳清手上吃了大虧,即便是五台派能放下仇怨,峨眉派也不能,否則的話,他的威信立喪,長眉真人時攢下的人望會立刻土崩瓦解。

岳清告訴李昆吾:“我和許師姐推算天下大勢之時,也曾有峨眉、五台聯手之象,不過夾在一堆亂象之中,似真似假,脈絡不清,據我二人細細參悟解卦,或許將來有和解的可能,但還十分遙遠,可能百年之後,也可能千年之後,咱們比凡人略知天下大勢,可推算上下幾百上千年的事情,但在千億萬年的無窮歲月當中,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除非合道的聖人,誰又能盡了未來之事?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李昆吾把裴融的話帶到,然後觀看岳清臉色,小心翼翼地說明了來意,想要重歸五台派。

岳清笑道:“我早就說過,過去的五台派同門,只要能夠符合我當年提出來的三個條件,自然還是恩師弟子,五台山上也必有他一席之位。”

李昆吾慚愧地道:“昔日我只想清淨避劫,如今看來,這劫數是躲不過去的,昔日師兄所提三個條件,我自然全部答允,從此只聽師兄號令,嚴守師兄所訂教規,若有違背,任憑責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9
070 入教·紅花鬼母
岳清把李昆吾帶到正殿,介紹給大家,又在五台派的地方給他加了一個席位。

蘇憲祥還在講解《白陽天書》,水火童子記錄,岳清聽了幾句便又出來去東偏殿。

一進來便聽見女人的說笑聲,毒母麻玄,烏頭婆和苗楚芳正在跟許飛娘說話,見岳清見來,許飛娘用手指著苗楚芳道:“師弟,苗道友也要入我們五台派,她身份太過特殊,我尋思得請示你一下,正要讓龍虎童兒去請你,你就自己來了。”

苗楚芳外貌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穿著白色的長裙,上面修著一朵朵碩大的紅花,亭亭玉立,看見岳清過來深深施禮,然後又跪到許飛娘座前:“弟子誠心拜師,懇請師父、師叔憐我向道情切,垂憫應允。”

許飛娘伸手去攙扶她,她跪在地上執意不肯起來,看來真的是鐵了心。

這苗楚芳前世是鬼母朱櫻,邊山四惡之一,跟魔母溫良和毒母麻玄並稱於世,認真算起修道年份來,許飛娘和岳清都遠在她之後。

岳清說道:“苗道友,你得到數百年,創下諾大的名頭,已近不死之身,只是為避天劫才轉世重修,算起來,我和許師姐都是你的晚輩,如今要來拜入五台派,毋庸置疑,我們是歡喜並且感到榮光的,只是……”

苗楚芳懇切地說:“前世如何,說來無用,若那麼算的話,便是剛才引我們進來的童兒,過去生當中說不定也做過什麼驚人的業績,殿前樹下的螞蟻,億萬年前焉知不是一位地仙,我之過去被人稱作'邊山四惡',也實在沒什麼光彩的。”她頓了頓,又說,“我身處旁門,前一世雖然修成無邊法術,但始終不能將元神裡的陰渣煉掉,修成天仙,今生重修,到最後也還是一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更何況二位道行境界確實遠高於我,今日苗楚芳真心來拜師求藝,懇請收錄!”

她說完便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再起來,許飛娘看向岳清,岳清又看過去,二人對視一眼,已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許飛娘開口道:“我座下該有七位女弟子,已經收了六個,原本我以為要接引另外一人入門,還特地為她煉了一件法寶,沒想到機緣竟在你這,從此我也像岳師弟那般可以關門收山了!”

苗楚芳知道許飛娘這是答應收下她了,頓時高興地磕足九個頭,然後結果岳清親手倒的茶奉給岳清,再把自己的弟子叫進殿來,拜見師祖和師叔祖,她這次因有老友麻玄相助,覺得拜師的成功機率不小,下定決心,定要成功,來時把家當都帶了來,兩輩子積攢的法寶丹藥,各種天才地寶除了主要的自己收著,其他都分別交給三個徒弟收著。

等苗楚芳站起來之後,岳清還有些不適應:“苗道友……苗師侄……”怎麼叫怎麼彆扭。

苗楚芳嫣然一笑:“我今生年紀也不大,師叔若是嫌芳兒不好,便叫楚芳罷。”

岳清道:“楚芳……”還是有點彆扭,“如今我們七派正在屠屍大比,按照規矩,凡是你這一輩的弟子都可以參加,不過以你的道行,也可以跟我們這一輩在正殿內講法受道。”

苗楚芳道:“既然是本門的規矩,我自然不能違背,否則日後同門之間可就不好相處了。”

她兩世為人,前生剛愎偏激,做事俱都隨著自己的心性喜惡任而為之,她出身旁門,未得正宗道法傳授,不明大道,只以為修成無上法力,便可隨心所欲,想打便打,想殺便殺,認為這才是自己的本性,直到天劫人禍即將臨頭之際,方才幡然醒悟,明悟七情六欲並非本性,過去做的只是放縱慾望,皆是任性而非本性,因此這一世性格與前生迥然不同,開始謹小慎微,與人為善。

她是天縱奇才,再加上前生眼看就要修成不死之身,元神凝固,近乎不死不滅,轉世之後道行突飛猛進,早已經修到散仙巔峰,只是她知道自己所學不正,如果不做出改變的話,即便再如何修煉,最後也是跟前生一樣,至多這一生善功做的不少,善緣結得極多,到時候天劫人禍會比前生小上不少,但自己金丹元嬰先天不足,一樣要在劫雷之下灰飛煙滅。

因此她一直壓制著境界,不敢孕育元嬰,不過法力卻是不停地增長,再加上兩世所煉至寶,如今便是一般的地仙也鬥不過她,五台派之中,除了許飛娘、岳清、鄧八姑和劉泉四巨頭之外,再無人是他的對手,甚至就算是劉泉,擁有那麼多法寶,加上新煉成的五行神光,也未必能夠穩勝於她,讓她去跟下面的弟子們競爭,簡直就是逆天級別的作弊。

苗楚芳也知道這一點,心裡打定主意,這次去終南山只盡量保護七派弟子不受損傷,並且努力幫助五台派弟子取勝,自己初上五台山,先交好這些師兄師姐們,他們都是岳清四人的寶貝疙瘩,保護好他們,便是交好了上下三代人,至於最後獎勵她到並不是十分在意,畢竟她前生煉有碧磷七寶,這一生更尋到一件天府奇珍,來五台山,主要是學習道法。

她帶著三個徒弟跟岳清和許飛娘告辭:“我方才跟石生他們打聽,雲蘿娘也在師父門下,這次也參加了七脈會武,她的師父韋八公是跟大荒二老同輩人物,她的資格輩分可不比我的前世差,又不像我這般轉過一劫,再世為人,如今不也去終南山屠屍了?她既然去得,我便也去得。”說完又看了看岳清,見二人沒有反對,便和弟子們一起出殿去了。

轉回身來,麻玄頗有些感慨地說:“昔年那般雷厲風行、言出法隨的紅花鬼母如今竟是這般光景,若是放在過去,那是再沒有人肯相信的,當年我們四人並稱,魔母已經轉世,在東海小蓬萊修煉一部天書,鬼母又已經拜入你們五台派,歸入正途,只剩下我這老糟婆子一個繼續孤單飄零,沒有寸進,不過幾百年功夫,又要兵解避劫,看她這樣,我都有心拜入貴派了。”

烏頭婆也在旁邊感嘆:“可不是麼,過去我們總想著修成無邊法力,讓人人都怕自己,縱橫天下,無往不利,甚至神擋沙神,佛擋滅佛,然而法力再高,也抵不過天劫人禍。”她半開玩笑地跟麻玄說,“許仙姑已經不收弟子,他們五台派男女弟子分管,不如咱倆一起去求求裡邊那位鄧仙姑,看看她還收不收徒,若是收的話,把我們一起收了便是。”

岳清笑道:“二位道友說笑了,其實以二位道行,只要嚴於律己,少與人為惡,多積修善功,再勤懇精進,亦能修成神仙,飛升天界,即便不願受職司束縛,也可修成不死之身,在人間逍遙自在,只要能夠撐過每一千三百的大劫便是,天下這樣的仙人也有不少。況且烏道友在少林,跟智能禪師一通參悟《貝葉禪經》,將來化去一身戾氣,飛升天界也是不在話下的。”

烏頭婆道:“我這老婆子沒什麼慧根,實在不能悟透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的境界,初時我也想少林乃是中華禪宗祖庭,智能禪師又是佛門正宗嫡傳,跟他好好修行,將來也成個正果,哪知道念了好幾月的佛經,那些法術我還能學會,唯獨那些了性的經文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最後也只得罷了,只用法術幫助智能禪師為我兒子塑魂重生,在沒有其他念想了。”

岳清道:“二位切不可妄自菲薄,心灰意懶,還要個活潑心境才對,若是心如死灰,身如枯木,便不是修道人的意思了,很多旁門中人,皆走進了這個誤區,以為佛家的寂滅,道家的合道就是斷絕情慾,甚至一切心念意識,卻不懂得七情六欲,賊魔邪怪亦是大道所化,最終把自己修成了木頭,走火坐僵,身與石合的比比皆是,鄧師妹當年便是得了一部佛門秘籍,盲修瞎練修那枯禪,卻不能深解如來本意,全身彷若枯木,差一點邊化作飛灰,歷盡好些苦楚才返本複原。”

烏頭婆和麻玄聽了,對視一眼,肅然道:“受教了!”等再看岳清的眼神,裡面要拜師的意思就更濃了。

岳清不等她們說出來,繼續道:“麻道友昔年被歹人毀去肉身,以鬼仙入地仙,如今已是不死之身,烏道友雖然還有肉身,但修鬼法,與鬼結緣,沾染鬼氣,肉身已經腐朽潰化,精氣皆已近枯竭,有與沒有,差別不大,我當年跟鄧師妹曾經在武夷山與一人鬥法,將其擒住……”

烏頭婆道:“道友說的可是姬繁?”

岳清點頭:“不錯,正是姬繁,他也是鬼仙入地仙,雖說我跟他結仇,但念在他平日為惡不多,而且苦修不易,並且我的混元星砂就是從他那裡收來的,說起來倒是與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許諾將來送他修成天仙之法。”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1:49
071 歸心·普澤有緣
岳清取出一部道書,遞給麻玄和烏頭婆觀看:“此書名為《內景元宗》,乃是漢時仙人綠毛真人劉根所著,當年他座下有蒼、白二猿服役,真人飛升之後,二猿墮劫,轉生數世。白猿此生名叫袁化,已失肉身,元神凝煉,前些時在武夷山為我收服,拜入鄧師妹門下,之後隨我去南極,便留在那裡,伴隨他師姐與天外神山別闢五台妖門別府。這書是毛公特地為二猿留下,專門為異類修行成道之用,亦是玄門正宗的上乘丹法,可證純陽天仙位業。”

麻玄端著書遲疑地問道:“岳掌門的意思是?”

岳清道:“袁化數月之前就已經被我飛劍傳書喚回來,往莽蒼山去尋他那蒼猿同伴的轉世之身去了,之後又讓他往祁連山天狗崖去找姬繁和解,當年雙方爭奪此書,大打出手,這梁子不解終有後患,正好此時峨眉派新敗,龜縮川地,不能出來搗亂,否則其中還要另生枝節。我的意思是,二位道友皆天縱奇才,法力高強,天下罕有匹敵,然皆在旁門之中,甚至失卻肉身,我請道友發願承接毛公道統,為天下失了肉身的鬼仙立一宗門,尋一個歸宿。”

麻玄和烏頭婆驚喜地對視一眼,若是按照岳清說的,不但道書有了,還能積下許多善功,足以保證將來渡劫飛升了!烏頭婆乾脆利落地說:“岳掌門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成算,此舉利在我們,掌門只管吩咐,我們無所不從!”

岳清笑道:“我想的是,二位道友和姬繁可在祁連山開闢一個太陰教,收留引渡天下所有鬼仙。鬼類沒有肉身,元神僅有三魂可依,若是怨氣太深,或是其他羈絆,便無法轉世投胎,有的則是不敢,因為道行不夠,一旦神識昏沉,恐怕便要流轉到地獄、畜生道中,其命極苦,更兼人鬼殊途,兩相妨害,因此但凡鬼類出現,皆被視作禍害。三位道友若能將其引導歸正,將來但有成就正果飛升者,皆是你們的功德!”

麻玄一邊翻看內景元宗一邊說:“道友所說確是正理,只是我們三人皆是旁門出身,單憑這麼一部道書就開宗立教,恐怕……”

“這個道友不必擔心。”岳清又拿出一部《太陰鬼籙》,“此書乃是冥聖徐完的道法,亦是鬼修之法。此書再加上三位道友的功夫,可以為'術',這《內景元宗》可以為'法',另外我這些年推算毛公道統,得知洞庭西山還有一部昔年戰國時靈威丈人留下的一卷《素書》雖然只是副冊,卻有毛公批註,可以充'道'。如此道、法、術齊備,下可普渡鬼類,上可直修天仙,足以創立教宗,育化一方了! ”

岳清把一切都給她們安排好了,又是白送道書,二人還有什麼不答應的,烏頭婆感恩戴德地將道書接過去收好:“可惜朱櫻已經拜師,要不然拉上她一起,再去東海把魔母找來,昔日邊山三惡齊聚,再加上老婆子我,新湊成一個祁連四煞,豈不是更好。”

麻玄知道她是說笑:“溫道友已經轉世重修,憑藉所得道書,足以得成正果,朱道友拜入五台派,前景更好,並且少卻許多劫難,比咱們不知要強上多少倍,鬼類本就是該歸地府、入輪迴的,鬼仙雖能自主,飄搖超然,比人類修行更要艱難百倍,說不定將來他們兩個都已經飛昇仙界,咱們還在人間苦苦掙扎呢。”說完又嘆了口氣,“不過總比原來那樣毫無前途,彷彿飄蕩浮萍那般來的要,確是要感謝岳掌門,此舉不易於父母再造之恩!”

得了岳清的指點,麻玄和烏頭婆立刻趕奔祁連山,袁化已經先去洞庭去了《素書》副冊,又到莽蒼山尋找昔日蒼猿轉世,如今還是一個猿猴,按照岳清的吩咐並沒有回五台山,而是直接趕奔祁連山去見姬繁,解決當年那段仇怨。

五台派召集群仙,七星聚會,派出數十名弟子四處出擊,在長江以北的中原大地上遍地開花,消滅四處食人吸血的殭屍妖鬼,而七大派長老一級的高手齊聚五台山七星殿,共同參悟幾部玄門道書,並且合力編纂七星秘典的消息,轉眼之間傳得人盡皆知,沸沸揚揚。

昔年第一次七星聚會的時候,天下群仙還不以為然,只覺得一群旁門外道,能搞出什麼正經東西來?

哪知短短十來年的功夫,恆山派金針聖母和紅花姥姥先後證得不死之身,嵩山派石仙王夫婦平安度過石家歷代人幾乎是必死的火劫,純陽派四子皆成功孕育元嬰修成地仙,泰山派方瑛元皓原本連紅發老祖的弟子也鬥不過的二人如今也迅速成長,前不久妖屍谷辰欲取泰山,想藉玉皇頂地脈向下打通地殼,汲取黃泉真氣,被二人聯手逐走。

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麼,最厲害的是這次五台派跟峨眉派第一次正面交鋒,岳清竟然憑藉一己之力擊敗三仙二老,並且還把朱梅的肉身給毀掉了!在過去,峨眉派就是天下道門的旗艦,三仙二老就是玄門正宗的招牌,別說是旁門中的散仙,便是崑崙、武當這樣同位玄門正宗的仙派,很多事情上也要避讓三分,這次岳清在北極戰勝三仙二老,打得峨眉派灰頭土臉,一下子就讓天下群仙的心態發生了極為微妙的變化。

之後十餘日,連續不斷有各地仙家慕名而來,大多打著誅殺妖屍,守正辟邪的口號,到五台山上做客,試探著提出來要入七星殿聽講,岳清便將入殿的條件講了出來,有的願意加入七星仙門,跟七大派有交情的立刻拉交情入夥,沒有交情的,在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大道之前,也都紛紛折腰,願意拜師求藝,當然,大部分的人見無利可圖,盤桓數日,也就各自散去了。

卻說有一位散仙名叫大呆山人,本是明夷子的好友至交,當年曾經在東海因為一株天星草跟峨眉派的白雲大師門下弟子萬珍三姊妹結仇,一來怕給好友惹上麻煩,二來也不願意攪進兩派紛爭,因此這些年一直隱居於福建鬧市之中,做個江湖術士,帶著兩個徒弟,走街串巷,為人算卦驅邪,這些年來倒也自得。

然而這樣一直躲下去畢竟不是辦法,等到劫數臨頭,必然灰飛煙滅,兵解轉世,又不甘心,這次聽說百萬妖屍亂中原,江北之地到處都是食人殭屍,便帶著兩個徒弟北上,仍在民間捉屍驅鬼,若說為民除害,積累善功,他自然是一百個願意的,不過這次峨眉、五台、天屍三方角力,他卻不願意牽扯進去,只想著等峨眉派在北極擊敗五台派,若是乘勝掃蕩江北,自己在暗中出手救老友脫劫,一併離去。

直到岳清戰勝三仙二老,在北極大破峨眉的消息傳出來,才讓他深深地震驚,緊跟著就是七大派弟子下山除屍,並舉行第二次七星聚會,共參道法,還宣稱要編撰一部七派共修的天仙道法,這簡直就是亙古未有的盛事了,大呆山人又在暗中觀察到七派弟子幾乎個個鐘靈毓秀,仙骨天成,小小年紀大多身懷重寶,法力高強。

大呆山人打定主意上五台山去見見老友,便帶著兩個弟子趕奔五台山。

剛至王屋,便遇到一個少年來向他求救:“仙長,你可還記得弟子歐陽鴻麼?”

大呆山人一怔,見這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眉清目秀,溫文爾雅,身穿一身米黃色的袍子,前擺焦黑一片,左肋下黑了半邊,頗為狼狽,只是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少年說道:“當年在閩浙交界的大廈嶺上,弟子因誤拜妖道獨角靈官樂三官為師,曾經向仙長求救的,仙長用一道神符將我送到千里之外。”

大呆山人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少年!”他伸手抓住歐陽鴻的手腕,“你已經中了陰火,寒毒入體,不能再運功了,否則經脈氣血俱凝,五臟六腑都要凍成一坨,然後自發冷焰焚燒成灰!即便不死,也要成為廢人!”他所持青藤杖端掛著一紫一青兩個葫蘆,這時將青色的葫蘆打開,從裡面倒出一顆丹藥遞給歐陽鴻。

歐陽鴻謝過之後,將藥吞了,然後用手向王屋山那邊一指:“上次我跟兩位仙女相識,當時曾聽她們說是五台派和恆山派的高弟,叫做芷仙和若蘭的,她們說我日後若是有難可以來找她們。前些時因聽說五台派廣開仙門,召開七星法會,普澤有緣,我便向上山拜師,方行到這裡,遇上一個黑衣少年和兩個少女,糾纏不清。若說是敵人吧,偏偏互相之間又是行禮又是哭笑,若說是朋友吧,還接連數次動手廝殺。我看那黑衣少年所用劍法跟當年芷仙妹妹用的一樣,料想是五台派的,便上前相認,哪知那青衣少女竟然突然向我出手,幾乎將我一條右臂斬下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2:54
072 坐困·大呆山人
大呆山人帶著兩個徒弟和歐陽鴻一起飛向王屋山去,只見弄弄的碧綠色的火焰成液態狀將一處山坳填滿,左右兩山峭壁相夾,裡面火液波動,碧綠清瑩,彷彿一座天然的湖泊。“湖面”上冉冉燃燒著青綠色的火焰,兩三米高的火苗隨著山嵐起舞跳動,樹枝草葉,飛蛾蟲豸,只要沾上一點立刻化成飛灰,離著老遠便覺陰寒徹骨,心頭上直湧涼意,渾身虛汗如漿。

歐陽鴻小聲說:“我道淺力薄,也看不出這妖陣是個什麼路數,不過方才我在那個台子上看到有一人持幡做法,便過去想要殺人斬幡破陣,怎奈卻不是那妖人的對手,還差點被他引來鬼火將我燒死,正無可奈何之際,幸好遇上仙長!”

大呆山人告訴他:“此陣是白骨神君的白骨鎖心陣,又名鎖骨酸心千千魔劫鬼火神陣,千變萬化,威力無窮。若是白骨神君的弟子在此主持,只能擺出兩儀劫,我還能破,若是白骨神君在這裡擺出四象劫,我也無能為力。”

歐陽鴻變了臉色:“那可如何是好?司徒道友和那兩個女子都被困在谷底,這鬼火如此厲害,他們恐怕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大呆山人道:“如今七星仙門弟子近處,遍布中原各地,這裡距離嵩山最近,嵩山派雖然高手都在五台,但少林寺未曾受到邀請,少林跟五台交好,你便往那裡去搬救兵,最好能請得智能大師親自來,我在這裡先試試這陣法威力如何,再作計較!”

歐陽鴻道:“司徒道友剛才為了救我才中了對方的埋伏,要不然以他的道行和手中那口絕世仙劍一定能夠逃出來,此時我焉能臨陣脫逃?還是請兩位師弟不辭勞苦,去一趟嵩山吧。”

大呆山人也生怕白骨神君在這,他照顧不到,讓徒弟受到損傷,便讓他們三個結伴一起走,歐陽鴻卻說什麼也不肯,最後只好由姚鼎和金成秀往嵩山去報信求救。

大呆山人跟歐陽鴻說:“現在不知道白骨神君是否在側,我要收奇兵之效,不宜露面。”他拿出一枚水晶光盤,交給歐陽鴻,“此是我所煉鎮洞之寶九星明令盤,正是各種鬼道妖法的剋星,你可持此盤再去跟那妖人挑戰,我在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又讓他把衣服掀起,在脊背上畫了一道靈符,“若是只有妖徒在,我們便將他斬殺破陣,若是白骨神君出現,我也不是他的對手,聽見我讓你走,便趕緊面向西方,我以神風送你離開,切記切記!”

歐陽鴻按照他的指點,再次飛來崖邊,先前鬥過一次,知道厲害,這回施展法術,偷偷潛行靠近,準備偷襲。

鎮守在這裡的正是白骨神君的弟子惡鬼師儲晴,相貌又醜又惡,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像枯稻草般,被山風吹得飄向一邊,身上穿著白麻長衫,手裡拿著一面妖幡,站在法台之上,正向著山谷裡面說話:“司徒平!你莫要白費力氣,五台派道法即便再高,你也是個男人,我師父所設這陣法專能引動心結,鎖骨酸心,勾你的慾火!待會等大師兄一聲令下,便讓你好看!”

這山谷的下面本是河道,也多虧如此,鬼火發作之時,司徒平急忙使混元真氣操縱河水,在頭頂上形成一片水幕,將鬼火隔開,並迅速布成陣法,白骨神君見是八門金鎖陣,毫不在意地撲下來,哪知道岳清這陣法八門顛倒,正奇錯亂,一進來便吃陣法束縛,忙亂之間,又中了三枚白眉針,急忙逼住周身氣血關竅,退走療傷,令龍飛在這裡主持陣法,放出無量鬼火要將司徒平他們煉成飛灰,攝了元神回去向聖祖交差。

檮杌屢次在岳清手上吃虧,這次出來之前立下海口,說是要以百萬妖屍,一舉蕩平五台山,結果到這裡就吃許飛娘以逸待勞,差點命喪天魔誅仙劍下,無奈跑到終南山去做法,要汲取黃泉地氣,復活百萬殭屍,把整個中原變成死靈墓地。

不過銳氣已失,岳清已經在北極戰勝峨眉,率眾回山,並且集齊七派高手匯聚五台山,一旦群起而來,勢必做雷霆一擊,檮杌他們絕對難以擋住,在終南山做法起屍,不過是想給自己找回一些顏面罷了。

檮杌恨岳清入骨,下令部眾出去獵殺五台弟子,若能成功自有重賞,司徒平是岳清的關門弟子,從小帶在身邊養大,相當於半個兒子,若能將他殺死,帶了元神回去交給檮杌折磨洩憤,肯定不吝重賞,他是五帝時候的千年老妖,隨便把上古時期的奇妙道術,威力奇大的禁法傳授一些,也是受用不盡了,畢竟三皇五帝時候的道法,動輒移山倒海,其中黃帝戰蚩尤時候道法最強,而大禹治水,駕馭五行時候的道法最妙,代表著那個時代法術的整體水平。

因此白骨神君一定要殺死司徒平,他讓龍飛在這裡主持陣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將司徒平困住,等自己想辦法制住白眉針再回來動手。

此時河水下游枯竭,上游源源不斷地註入仙陣之中,全被司徒平控制住,他精煉混元真氣,可任意操縱五行元素,以水布陣,形成一個晶瑩剔透的碗狀,倒扣在河谷底部,他盤膝坐在一塊岩石上面,閉目用功,混元真氣在體內湧動鼓盪,在身體表面隱隱形成龍虎之形。

在他身旁不遠處的另一塊岩石上面,坐著兩個女孩,一穿紫色綢衫,一穿青色長裙,正是天狐二女秦紫玲和秦寒萼,也是各自閉目運功,跟陣法相抗。

白骨神君佈置的這陣法頗為神奇,除了那漫天鬼火之外,還有冥冥之中一種魔法感應,八門金鎖陣也無法將其屏蔽隔絕,使人骨骼柔軟,肌肉鬆弛,心頭一酸,立刻各種情慾之事紛紛湧上心頭,讓人無法自已。

秦寒萼靜坐一會,見上邊除了幾個妖人在那裡下賤地嘴炮之外,在沒有其他變化,而自己運起修煉熟的少清護身真訣,也盡能抵擋得住,因此又懈怠起來,雙手繼續掐訣護身,開聲埋怨姐姐:“方才鬼火一起的時候,咱們就應該用母親的彌塵幡離開,現在可倒好,被困在這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秦紫玲坐在那裡並不答話,只是默默用功。

秦寒萼又說:“司徒平!你方才就應該跟我們用彌塵幡逃走,偏你小心眼,怕我們姊妹直接把你拐跑!哼,你一個男子漢,還怕我們把你吃了不成?雖然玄真子師伯說咱們又婚姻之約,到底我們姊妹也不是浪蕩之人,只是求你助我們母親脫劫,即應前緣,又感你的恩情,這才願意以身相許,不然的話,便是你跪在地上求我,姑奶奶也不會看你一眼的!”

秦紫玲聽她越說越不像話,開口道:“你莫再說了,還是寧心靜氣,默默運功的好,岳真人神通廣大,這次又是主動讓弟子下山歷練,司徒道友困在這裡,他絕不會不知道,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回來救咱們脫困了。”

秦寒萼撅起嘴:“他來救我們有什麼好!他是咱們峨眉派的大仇人,跟白骨神君他們都是一樣的,即便來也是救司徒平的,不但不會救我們,說不定看咱們不順眼,還要將我們擒住,捉到五台山上,然後威脅咱們師父向他認輸服軟,甚至就算是讓司徒平強娶了咱們,你給他做壓寨夫人,我給他做小妾也說不定吶!完了完了,這下被你們給坑了!”

秦紫玲雙目低垂,悠悠地說:“只要能救母親脫劫,便是做壓寨夫人又如何……”

司徒平忽然睜開眼睛:“水流斷了!”

秦寒萼翻了個白眼:“廢話,你在這裡把水都禁住布陣了,河水自然就斷流了……”

秦紫玲打斷妹妹的話,問司徒平:“是怎麼回事?”

司徒平用手向上游一指:“龍飛截斷了水源,普通的河水根本扛不住鬼火的焚燒,即便我用混元真氣加持也在很快地減少,原本有上游水源補充還好,如今被他截斷,這陣法也支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秦寒萼不滿地說道:“你不是姓岳的……”下邊“邪師”兩個字正要出口,就被姐姐給瞪了回去,司徒平答應跟她們坐下來談話的條件就是不能辱及五台派和他師父,“你不是他的關門弟子麼,又煉成混元內丹,那麼厲害,怎地連上面幾個小小的妖人都鬥不過……啊!誰在摸我!”

她正說話,感覺又一隻手撫上他的後背,嚇得汗毛倒豎,尖叫一聲,放在身前的飛劍化成一道青光向後斬去,卻砍了個空,然而她感覺到,那隻手仍然在她背上輕輕按揉,她嚇得臉色慘白,帶著哭腔問秦紫玲:“姐姐,我身後有人啊!”她將手一招,丈許長的青色劍光飛來順勢一卷,連人帶劍一起化成豪芒,恰似神龍擺尾一般,向後一撩,然後似風車一般急轉。

秦紫玲和司徒平看得清楚,她所在的岩石上根本沒有任何其他的人出現過。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2:55
073 道法·紫青通玄
與此同時,秦紫玲和司徒平身上也開始又被人撫摸的感覺,二人對視一眼,雙雙醒悟,此是上方妖陣所至!莊周夢蝶,不知是在生活中做夢還是在夢中生活。道家認為人生本是一場幻夢,死了之後是另一場幻夢,只有超脫這兩種幻夢的境界才能夠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因而從某種意義上講,仙人修仙,在沒有合道之前,跟農夫種地,商人貨販都沒什麼區別,盡是在夢境之中,所不同的是仙人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而凡夫不知道而已。法寶也好、丹藥也好,全都是夢裡的東西,只是助緣不是大道。若是只在那上面用工夫便與凡間的守財奴無異。

玄門正宗跟旁門左道的區別就在於此,那就是玄門正宗更加看重“道”,哪怕法力差點,境界到了,自然能夠產生質變。佛道兩家有不少並無甚法力,但卻能夠頓悟大道,以凡夫之體飛升的高僧高道,始終混跡凡間,既不開宗立派,也無法力神蹟,卻能盡得逍遙之妙,通達無為之境。

而旁門左道因為不明大道,往往偏重於“法”和“術”,忙活來忙活去,全都是在夢裡下功夫,如何讓自己在夢裡過得更舒服,實力比別人強,讓天下人都敬仰我,甚至有的更是想讓其他生靈做自己的奴隸,便是徹底走進左道,甚至邪路里去了。

所以,旁門左道,邪魔兩教的人雖然不乏法力強大之輩,卻始終不能產生最後的那個質變,超脫出這個境界,偏生自以為法力高強,輩老資深,認為天下人都不如自己,恥於下問,只能自吞苦活,忙活了一世又一世,無有出期。

這也是岳清看不起幻波池聖姑的原因,幻波池也好,那裡邊的法寶也好,包括她立志要戰勝的天魔,全都是夢裡的東西,她自己看不透,白做了幾百年死關,一切辛苦都是自作自受,以境界論,連很多旁門裡的散仙都不如,偏偏還要以正宗自居,更兼性情孤傲,心狠手辣,岳清推算,他就算是再過千年也難飛升。

當年從幻波池裡取回來的寶物,零零碎碎一百多件,一多半都分給其他門派的後輩弟子了,崑崙武當,七星仙門都有,五台派的門人所得不多,岳清自己只留了幾粒霹靂子在身上,後來也不再用了,他入幻波池,一來是當年被峨眉派逼迫所致,二來是想要削弱峨眉派的實力,對於聖姑祭煉和蒐集來的法寶,卻不怎麼上心。

秦家姊妹和司徒平皆是玄門正宗的心法,峨眉派的紫青寶籙了命的地方更多一些,尤其中冊《九天玄經》有太清玄光返照之法,可保元神不昧,下冊《少清秘芨》更是專門記載護身降魔的法術,對十二種內邪和八百七十六種外邪的克制之法詳述備至。

《九天玄經》和《少清秘芨》的華麗和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也正因為這樣容易讓人捨本逐末,專注在這些神奇功法,威力強筋的道術之上,從而忽略了對道的體悟,峨眉派這幾年拔苗助長,雖說大興,不過都是修煉九天玄經而法力突飛猛進,境界上大多不成氣候,便是最傑出的三英二雲等,在岳清看來,境界也不高。

秦紫玲功力深厚,而且情慾淡薄,入峨眉之後,更是刻苦專研,《少清秘芨》上的各種降魔之法已經掌握大半,一面用太清靈光找主元神,使其不受外魔侵害,另用少清真氣護體,雖然身上的各種觸覺仍在,但只當全是幻像不去理會,橫豎對反的法術攻不破他的神光真氣。

秦寒萼用功不如乃姊,又因心胸狹窄,常結恩仇,在峨眉山上,秦紫玲看出峨眉派下一代領袖,女弟子中必以李英瓊和齊靈雲為首,因此有心結交。

秦寒萼偏偏認准了萬珍和凌雲鳳,那凌雲鳳好歹有凌渾和楊瑾兩家*撐著,自己雖然說也看不起並且嫉妒李英瓊,到底還知道去抱易靜的大腿,這秦寒萼卻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時常向李英瓊冷嘲熱諷,那李英瓊又豈是能容人的?峨眉山上的人又多與她交好,因此時常向秦寒萼群起而攻之,秦紫玲居中說和調解了數次都功虧一簣。

她比之凌雲鳳,少了幾分算計心思,到底心胸不寬,平日運功時時常心氣不順,天長日久,比之姐姐落下不少,峨眉派法術雖然厲害,但對於新學之人太過複雜繁瑣,秦寒萼連一小半也不能完全掌握,如今面對這種專門亂人心神的陣法,便要吃虧。

她雖然也像姐姐那樣用太清神光守住心神,少清真氣護住肉身,並且一再告誡自己所有感知都是假象,但那種感覺卻太過逼真,無數只無形的手在她身上來回撫摸,又似乎有男人的氣息噴在臉上,濕熱的嘴唇在親吻自己。

她不停地在心裡默念:“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假象!”並且背誦九天玄經裡面的“靜虛心法”,卻仍然無法忽視身上的感觸,到最後兩隻手伸進她的衣服裡,在胸前揉捏,另有兩隻手直入褲腰,不禁心頭火起慾火加上怒火,動念之間,立刻著入魔相,破口大罵。

司徒平的心智根性比秦紫玲還好,五台派的《通玄真經》相對於峨眉派了性的功夫更多一些,心性越好,領悟得越多,成就越多,再去修煉各種功法,事半功倍。

岳清這些弟子裡,楊鯉性情謙和,柔中帶剛,是五台派這代弟子中的翹楚,靈奇愛鑽牛角尖,過於剛烈倔強,陶鈞為人方正,溫良恭讓,羅新豪邁大氣,俠義心腸,尤璜耿直,羅鷺仗義,相比之下,黎望和崔晉雖然法力強橫,曾經做過小南極四十七島首腦的心性最差,九大弟子之中也只有他們倆沒有得到參悟《通玄真經》的機會。

而比之八位師兄,司徒平是最為堅毅的,認准一個目標,便不會再為其他龐雜事情索繞,百折不撓,而且岳清極為重視這方面的教育,從小耳提面命,之前年紀小的時候還不覺什麼,直到最近這幾年開始有了境界上的突破,修成散仙之時,天災人禍全都沒有,安然成就,從那之後,法力上便開始突飛猛進,再加上從小修煉混元真氣,其他師兄們修煉好久都不能煉成的法術,他差不多都是一試即靈。

此時以肝木之氣衍化龍形,以肺金之氣衍化虎形,金木相並,合成龍吟虎嘯護體之勢,使得外邪不侵,內心之處更是波瀾不生,純然坐忘,比之秦紫玲更加安穩。

因有檮杌許下的獎賞承諾,白骨神君這幾個弟子都巴不得盡快將司徒平拿下,甚至還有爭功之意,惡鬼師儲晴更是不停地使用餓鬼叫魂之術,不停地跟司徒平說話:“司徒平,你們五台派管得嚴,你活了這麼大,還沒有嚐過女人的滋味吧?想不想嚐嚐呢?你……”

話未說完,忽然發覺有人靠近法台,急忙回頭伸手一指,騰騰碧焰便向兩邊分開一條縫隙,左手麻幡一晃,歐陽鴻的隱身法便被破去,他獰笑一聲:“你小子竟然還敢回來找死!道爺我就成全你!”將幡一晃,在歐陽鴻身後三丈之外的地面上升起一片綠色的火牆,把歐陽鴻去路封住,然後左手一揚,放出一道碧綠色的飛劍。

歐陽鴻是臥雲村夫人歐陽霜的姑舅表弟,當年歐陽霜還未跟隨鄭顛仙學道,回祖籍掃墓的時候,歐陽鴻聽說臥雲村世外桃源,便也跟著入山,結果受到奸人所害,使村長蕭逸誤會他跟表姐有染,幾乎喪命於蕭逸的百步劈空掌之下,多虧歐陽霜拼死攔住,他才逃得性命。

歐陽鴻一出臥雲村所在山穀不久就遇上左近的天門神君林瑞師徒,將他強捉了去,打算披毛帶角,充作奴役,恰好趕上鳩槃婆的弟子鐵姝來跟林瑞索取昔日借給他的神魔,那鐵姝雖是魔女,卻從不親近男色,雖然說歐陽鴻長得俊雅不凡,但鐵姝跟隨她修行二三百年,什麼樣的美男子沒見過?這次也不知怎地,這回竟然青睞歐陽鴻,從林瑞手裡強要了去。

鐵姝不敢把歐陽鴻帶回魔宮,便在雞足山背後開闢出一個洞府,將歐陽鴻養在裡面,除了不讓其離開,其他無有不依,還傳了歐陽鴻不少高深的魔法,並給了他兩件自己煉製的魔道法寶。

那鳩槃婆是何許人也,她跟鐵姝合煉九子母天魔,魔心感應,連鐵姝想什麼她都知道,乘著鐵姝不在的時候,趕到雞足山,本要將歐陽鴻殺了,靈魂送去轉世,一了百了,後來卻改變了主意,將一粒九子母天魔種子種入歐陽鴻的身體裡,然後帶到川地交給樂三官。

她本意是看歐陽鴻根骨好,是個修仙的苗子,這幾年峨眉派跟五台派比賽似地收徒,若是看到歐陽鴻,說不定會將他導入門下。鳩槃婆雖然對於峨眉派沒有敵意,但當年被齊漱溟要走易靜的事情始終讓她坐立不安,推算之時,也看出頗有後患,又知道易靜將來也要入峨眉,因此才行此一招,提前做個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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