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黃金漁村 作者:全金屬彈殼 (已完成)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22
1540.專家認證(1)


蘇金南送給敖沐陽的禮物確實是很有價值,這可是來自一億五千萬年前的墨水,敖沐陽想了想,要是用這種墨汁給鹿執紫寫一封聘書,那真是夠浪漫的。

不過這化石讓他很是震驚,烏賊這種軟體動物也能成為化石?他在海底挖到過化石的,但那屬於烏龜祖先,化石來自其不能腐爛的骨質外殼。

這化石是烏賊的遠古祖先,跟現代的烏賊外表還有些出入,可敖沐陽知道它們肯定都是軟體動物,那它還能變為化石就比較厲害了。

他問蘇金南這是怎麼回事,沒什麼文化的海警隊長眼睛頓時瞪得老大,一臉茫然:“你問我原理?兄弟,我的文化水平你不清楚?你還算是個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文青,我單純是個空瓶子!”

敖沐陽琢磨了一下,覺得這話倒是有道理,他再仔細琢磨一下,又覺得這話沒道理,這貨明著進行自我批評,其實拐著彎在鄙視他呢。

於是他沒有對這番話發表評價,而是很客氣的說道:“滾蛋吧,蘇君。”

他偷偷把烏賊化石帶了回去,晚上沒事幹的時候就在書房裡拿出來鉆研。

鹿執紫推門進來,他趕緊拉開抽屜給放了進去。

見此鹿執紫蹙眉問道:“你幹什麼呢?藏什麼了?”

老敖乾笑道:“沒有,沒有什麼。”

鹿執紫懷疑的看著他問道:“對我你還有什麼要瞞著的?”

老敖繼續幹笑:“沒有,真的沒有。”

鹿執紫低頭說道:“蒙毅,去,把你爹藏起來的東西翻出來。”

跟著她鉆進書房的狼二眼中立馬精光閃爍,連跑帶跳的衝向書桌,它沖敖沐陽的雙手嗅了嗅,然後用爪子開始扒拉抽屜。

敖沐陽大怒:“一邊去,你看看你,跟個得了皇上聖旨的太監似的,不嫌丟人,給我一邊去!”

狼二繼續扒拉抽屜,它以鹿執紫為倚仗,此刻表現極為囂張。

敖沐陽只好拉開了抽屜,狼二趕緊探頭往裡看,然後看到一把抽出來的鋒利軍刀,黑龍送給敖沐陽的軍刀。

看見刀光之後,它那高高翹起的尾巴頓時萎了起來,嗷嗚一聲嚎叫又跑了。

鹿執紫趕緊呼喚它,結果它卻跑的毫不留情。

這樣鹿執紫沒轍了,放下手中托盤說道:“行了,喝杯熱茶,我這就出去,你就保持你的神秘吧。”

老敖倒不是想保持神秘,主要是他還沒有把這東西研究透徹,萬一蘇金南傳遞的信息有誤,那豈不是白高興一場?

第二天他去海龜保護區找了李繼,把這個烏賊化石展示給他看。

李繼眼睛一亮:“咦,好東西呀,軟體動物化石,這東西保存下來的可不多,你從哪裡挖到的?”

敖沐陽說道:“一個朋友送我的禮物,他說化石的墨囊沒有被毀掉,用氨水泡一泡能泡出墨汁來,一千五千萬年前的墨汁。”

李繼點頭道:“對的,這沒錯。”

敖沐陽納悶的問道:“正常條件下生物要形成化石,不是僅有身體較硬的部分會保存下來嗎?比如骨骼、外殼和牙齒之類的,這烏賊是軟體動物,很容易腐化才對,我怎麼感覺不大靠譜?”

李繼說道:“靠譜,這叫梅杜薩效應——在特定的溫度和壓力作用下,標本在短短幾天內變成化石被保存下來。這種效應的發生概率很低,只有十幾億分之一,據我所知全球範圍內關於生物身體的柔軟部分被保存下來的案例也不過幾百起,特別罕見。”

得到了專家的釋疑,敖沐陽放心了。

當天是鎮上年集,他把化石保存好就興高采烈的開車去趕集了。

這是鎮上一年到頭最熱鬧的時候,即使年中那會鎮政府組辦漁家風俗展示活動之時也比不上,十里八村、三鄉五寨都有人來趕集,加上遊客們,今年趕年集的人比往年更多。

商人逐利,來擺攤的小販也多的很,敖沐陽看見了好些以前在鎮上見不到的東西,比如一些名牌家電公司,他們來到鎮上推銷大小型家電。

敖沐陽置辦了一些年貨,偶然間他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卻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顏青城和朱朱打來的。

他把電話打回去,朱朱接了電話,開口就抱怨:“小陽叔你怎麼回事?手機丟了嗎?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是好幾個!可你都沒接!”

敖沐陽開了免提,然後說道:“你聽到了嗎?這種地方我怎麼能聽見手機鈴聲?”

朱朱更是抱怨起來:“哇,你竟然自己去趕年集了,我跟媽媽大清早就起床趕來村子,你竟然不等我們,自己去趕年集!”

去年她們一家是在敖沐陽家裡過的年,感受過那種熱鬧哄哄的大大氛圍後,三人不願意冷冷清清的了,今年還是來一起過年。

今年人更多,漁場招聘了陳冬娃伯侄和幾個老捻匠,其中裡面有光棍,敖沐陽就把他們從漁場喊了回來,一起待在他家裡過年。

顏青城三人剛剛趕到,敖沐陽讓她們坐船來鎮上碼頭,接了她們一起去趕集置辦年貨。

女人天生就是購物狂,即使性子清冷如六妹,當手裡有了錢後買起東西來下手也很是兇殘:敖沐陽手腳並用,脖子上還掛著個袋子,很快忙活不過來了。

回到村裡後下午沒什麼事,敖沐陽便帶上朱朱和六妹去釣魚。

一聽釣魚朱朱怕了:“不去不去,我去找小牛哥他們玩。”

敖沐陽說道:“這次釣魚不一樣,今年氣候反常,天氣冷,龍涎湖上凍了,你有在冰上釣過魚嗎?”

朱朱頓時心動:“是在冰上開一個口,然後釣魚對嗎?”

敖沐陽點點頭說道:“對。”

這事不光朱朱沒有經歷過,六妹也是頭一次碰上。

紅洋冬季溫度雖然低,但能凍到湖泊結冰的程度還是少見,今年冬天氣溫低的厲害,龍涎湖結了厚厚的冰層,能承擔的住大人在上面滑冰,所以坐在上面釣魚更是不成問題。

年前這幾天溫度格外冷,晚上能到零下十幾度,村裡人去看過了,湖泊冰層進一步加厚,不少人玩起了破冰釣魚。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24
1541.冰凍無聲(2)


往湖邊走的時候,敖沐陽看見三燈拎著一串魚往家裡走。

他串魚的法子很特殊,是用乾枯的柳條枝穿過魚鰓魚嘴,把十多條巴掌大的小魚給串在一起,拎在手裡晃晃悠悠,頗有幾分古風。

看見他後敖沐陽招招手,三燈立馬很恭敬的舉起手把魚托了起來遞給他道:“村長你要黃鯽子嗎?我剛剛去海邊撿的。”

“撿的?”敖沐陽狐疑的問道,“是誰扔在岸上的?”

三燈搖頭道:“不是,是隨著潮水湧到岸邊,然後它們瞎蹦躂,最後落在岸上回不去了,讓我給撿了回來。”

敖沐陽皺起眉頭道:“還有這種事?”

三燈煞有介事的指著海邊說道:“對呀,不光黃鯽子這麼幹,還有海鱸魚、海鯽魚呢,估計海裡要發生什麼災害吧,它們一個勁往岸上跳。”

聽說這是,敖沐陽上心了,他讓朱朱和六妹先去湖邊,為了保障她們倆的安全,他安排三燈跟著兩人。

他往海邊走了幾步遠後想起找三燈的原意,趕緊回頭道:“三燈叔,你哥最近沒怎麼在村裡冒過頭,他去幹嘛了?”

二燈包小三又被甩的事在村裡傳的沸沸揚揚,是一件大醜聞,敖沐陽都沒有勇氣再稱呼他為二燈叔。

三燈說道:“我哥去縣裡住了,嘿嘿,他嫌在村裡住的憋屈。”

“那讓你哥在縣裡頭老實點,可別再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了。”敖沐陽叮囑了一句,馬上就要過年,他希望村裡能順順利利的把這個年過了。

他去海邊看了看,為數不少的遊客在海灘上等著撿魚,確實有魚從海裡往沙灘上跳,但數量不多,只是偶爾有幾條魚這麼蹦出來,然後被人一搶而空。

敖沐陽喊了一嗓子小心這些魚有毛病,結果遊客們沒被嚇住,該去看熱鬧的還在看熱鬧,該去搶魚的還是在搶魚。

他去找李繼問了問這是怎麼回事,見多識廣如李繼也說不上由頭來。

於是,他只好把這疑惑給壓在心裡又去了湖邊。

湖上三燈在開冰窟窿,紅洋畢竟不是東北,氣溫沒有很低,湖上的冰層能承載人的壓力,但並沒有厚實到得需要專業開冰工具才能打開的程度。

三燈找人借了個鐵鎚,梆梆梆幾下子砸出一個冰窟窿來。

敖沐陽看的眉頭直跳,這他麼簡直是作死,這樣的開冰方式很容易引發雪崩式的冰碎反應,一旦冰層大面積開裂,那能承受的壓力就小了,冰上幾個人都得掉下去!

還好,三燈運氣好,成功砸開了個形狀不規則的冰窟窿,圍繞著冰窟窿的周圍冰層保存完好,沒有出現嚴重裂縫。

看見敖沐陽回來,三燈扛著鎚子說道:“村長,你看這冰窟窿夠用嗎?”

敖沐陽看他好象意猶未盡還想開鑿,就說道:“夠了夠了,這窟窿夠大了,你先回去吧。”

三燈說道:“行,我把鎚頭給你留在這裡?今年天冷,真冷呀,我估計待會這窟窿還會再給凍上。”

說著他搓了搓臉說道:“村長,今年這天怎麼就這麼冷呀?你看我的臉,才這麼一會就給凍的通紅了。”

敖沐陽擺手道:“行,你先回家烤火去吧,現在全球氣溫都反常……”

“溫室效應,小冰河時代到來,我知道原因。”朱朱嘻嘻笑道。

敖沐陽說道:“這些交給大人物們去管吧,咱們先管怎麼釣魚。”

他把魚鈎撒了下去,在結冰的龍涎湖上鑿開冰窟窿來釣魚是十拿九穩的事,湖裡的資源太豐富了,它們會競爭湖中氧氣,此時有了通風換氣的地方,魚能不趕緊來冒頭?

這還真讓他給猜對了,冰窟窿打開過後,不多會就有幾條鯽魚和鯉魚冒頭了。

但卻沒有魚去咬鈎,估計天寒地凍這湖裡的魚也沒有胃口覓食,而是爭搶著冒頭出來換氣,漸漸地冰窟窿裡出來的魚頭多了,不光有鯽魚和鯉魚,還有草魚、鱅魚和鰱魚之類,總歸數量不少。

見此朱朱把釣竿給扔掉了,抹了把鼻子說道:“哎呀小陽叔,咱們還釣什麼魚?用網兜來舀魚就行了。”

敖沐陽看看左右後說道:“抱歉,咱們沒帶能用的網兜。”

朱朱握起三燈留下來的鐵鎚揮舞一番,然後站在冰窟窿邊緣紮了個馬步,一鎚子給砸了下去!

只聽咣唧一聲響,擠在水面上的魚群嚇得慌忙逃竄,三兩秒鐘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又過了三兩秒鐘,一條鱅魚和一條大鯽魚漂了起來……

六妹酷酷的說道:“用什麼網兜?咱們有傢伙啊,依我看拿個鎚子砸下去不就完了,還費那麼些勁幹嘛?”

敖沐陽一把拉住她道:“別亂來啊,捕魚是藝術,你這麼亂砸算怎麼回事?而且你小心別砸在冰上,要不然冰破了咱們就要被一鍋端了。”

後面這句話才是重點。

他把鎚子拿走,水面安靜下來,過了一段時間又有魚頭聚集上來。

跟著在捕魚的有福看到這一幕後有了想法,它甩了甩大尾巴,然後躊躇滿志的掉過頭去,一屁股坐在冰上,把尾巴給伸進了冰層裡。

狼大跑到它身邊把自己的鐵掃帚尾巴遞過去,有福咬住尾巴固定住了位置。

這一幕看的敖沐陽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這幾個小傢伙不得了,現在這腦瓜子實在是太機靈了。

群魚爭搶著要換氣,一時之間沒有去咬有福尾巴的,有福有些喪氣想要抽出尾巴換個位置,結果它一抬屁股猛的喊了一聲:“嗚嗚!”

敖沐陽定睛看去,破開的冰窟窿從邊緣位置開始重新結冰了,有福的尾巴正好貼著冰洞邊上垂下去的,這樣便被凍住了……

這可是夠慘的,有福想往外拖尾巴,可尾巴上的毛被凍住了,往後一拖撕扯的它抓心撓肝的疼,只好扯著嗓子一個勁的嚎。

看到大哥大有難,狼二義不容辭衝上來協助它脫困。

就在有福驚恐的目光中,狼二張開血盆大嘴將它半邊身子給叼住了,隨著狼二一甩頭,敖沐陽清晰的聽到了‘嗤啦啦’的聲響,有福成功脫困,只留下潔白的新冰中黏附的一圈毛。

狼二鬆開嘴巴,有福蹲在冰層上一時無聲:疼的都叫不出聲來了!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28
1542.學普通話呢(3)


敖沐陽抱著有福安慰了它好一會,一直等它緩過勁來後才把它重新放到冰面上。

有福哆嗦著尾巴回到冰窟窿邊緣探頭看了看,在它看見被冰凍在冰塊裡的尾毛之時,那尾巴哆嗦的更厲害了。

老敖把它塞在狼大背上,狼大馱著它一路小跑跑回了家。

朱朱也想回去了,破開冰層來釣魚看上去有新奇感,這也只是看上去,真在這裡釣起魚來比春秋時節泛舟湖上時候釣魚要枯燥的多——好歹春秋時節能看看風景。

六妹倒是挺有興趣,她拎著鎚子玩起了打地鼠的遊戲,一旦有魚冒頭她便一鎚子給夯上去。

看著她揮動雙臂舞動大鎚的身姿,敖沐陽誠心誠意的讚歎道:“好臂力!”

六妹得意一笑,把鎚子交給朱朱道:“來,小豬,你來敲一下。”

朱朱哪舞的動這玩意兒?她悻悻的說道:“我敲個鎚子。”

六妹東一鎚子西一鎚子,被她敲昏過去的魚還不少,敖沐陽便都撈上來塞進水桶裡。

下午他們往家裡走,村裡的年味就非常濃厚了。

對敖沐陽來說,年味就是火藥味,孩童們四處放鞭炮,嚇得狗子們縮在家裡不敢出門,村前村後到處有火藥燃燒後那股怪異的味道。

往後鞭炮聲越發密集,火藥的味道也越發濃郁,終於,時間進入了大年三十。

年根生意太忙,鹿無遺一直到了上午才得以放假,面無人色的回到村裡。

敖沐陽在碼頭上看見他後問他生意怎麼樣,鹿無遺那張帥氣的臉上露出氣急敗壞之情:“正確的節奏不應該是你先關心我怎麼樣嗎?”

“你不是挺好的嗎?這不是在我眼前嗎?”

“不,我實際上不好。”鹿無遺賭氣說道。

敖沐陽沉吟了一下道:“這樣,你是不是想家了?想你媽媽了?我覺得你是心裡不舒服,對不對?要不今年你回金陵過年?”

鹿無遺惱了,道:“姐夫你真是沒良心,這都大年三十了,你讓我回金陵?我有時間去趕路嗎?”

敖沐陽說道:“有啊,今天有航班呢,紅洋飛金陵也就一個小時,或者你坐高鐵,兩個城市之間有直達的高鐵……”

“姐夫,你是不是嫌棄我了?你這說的都是什麼話?”鹿無遺一臉疲憊的說道。

敖沐陽訕笑道:“是有那麼一點。”

鹿無遺的眉頭忽然皺巴起來,他盯著敖沐陽的臉仔細看,一邊看一邊琢磨。

“你看什麼?”敖沐陽被他看的毛骨悚然。

鹿無遺不說話,過了一會後臉上的疲憊表情被笑容所取代:“呵呵,姐夫,顏姐今年來過年對不對?”

然後他變為歡快的小麋鹿,蹦蹦跳跳往家裡跑去。

敖沐陽在後面攤開手,你能找到你顏姐算我輸。

顏青城母女和六妹改去了老宅住宿,今年他在江草齊協助下把老宅做了修繕,這樣子老宅就不再破敗,住起來冬暖夏涼,且有漁家風情,顏青城看到後就動心了。

另外,鐘蒼夫婦回來過年就在老宅住,他們是六妹的乾爹乾媽,三人一年到頭在一起住不了多久,過年時候肯定要待在一起。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一群人待在一起,讓鹿無遺跟顏青城碰了頭,可惜時不我待,吃完飯以後敖沐陽要鹿無遺去收拾祭拜親人所用的香燭酒水等物件,下午他們要一起去大龍山祭祖。

鹿無遺一臉絶望,問道:“姐夫,你帶我去見老叔和阿姨不合適吧?我不是你們村裡人,我怎麼能去你們村的祖墳?這不合規矩。”

敖沐陽說道:“我今年帶你去認認路,明年你也要去祭拜親人。”

鹿無遺迷茫的眨眨眼問道:“為什麼呀?”

敖沐陽說道:“我跟你姐商量過了,明年我倆完婚以後把你父親轉移到大龍山上,這樣咱們在一起就方便了。”

鹿無遺摸了摸鼻子沒發表意見,因為他知道在這樣的大事上,他即使發表意見也是沒用的。

下午回來準備大飯,老敖好久沒有動手了,今天吃飯的人多,鹿執紫還叫來了拉忠父子,於是他挽起袖子親自下廚。

主菜他選了一道海鮮全餐,有點類似海鮮塔,不過用的海貨種類更多,村裡能找到的都用上了,這道菜就是海鮮全家福。

各個漁家樂的菜單上也有這道菜,價位從兩百八十八一直到兩千八百八十八,都是來過年的遊客提前訂好的。

除了這道主菜他還準備了若干菜餚,鹿無遺、顏青城、鐘蒼夫婦等人各自下廚去露了一手,最後連朱朱、六妹和黑龍等平時從不進廚房的跟著去做了道菜。

拉忠本來是帶了臭豬肉來的,老敖出於胃口考慮,堅定的拒絶了這道菜,拉忠很遺憾,然後改成做了一道包烤腊肉。

洋洋灑灑一桌子菜很快出來了,沒有比較沒有差距,黑龍看著自己煎的魚排,黝黑的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上桌之後低著頭先主動自己吃了起來。

敖沐陽端起酒杯來帶酒,看著這麼多人圍坐在一起他非常高興,說道:“我第一年回來的時候,大飯只有我和兵爺爺,後來每年人數都在增加,希望這個勢頭能保持下去。”

敖志兵老爺子笑瞇瞇的說道:“其實這也簡單哪,只要你有決心,以後這目標是可以達成的。”

敖沐陽問道:“怎麼達成?”

顏青城幫老爺子回答了,她風輕雲淡的說道:“你明年就要和小鹿老師結婚了,婚後努努力,每年生一個孩子,人丁要壯大起來多簡單呢?”

老爺子一拍大腿笑道:“對了!”

敖沐陽擺手道:“這個不行,這條路走不通,現在我已經這麼多孩子了,養它們已經很難了,再多上幾個能要了我的命。”

他扭頭看向身邊,狼家兄弟、將軍元首還有有福一行正在想方設法擠上餐桌。

新年祝酒辭一發,大傢伙開始隨意的吃了起來,央視正在放春節聯歡晚會,敖志兵期待的看了一會,無趣的扭回頭來說道:“演的都是什麼鎚子東西,現在年輕人喜歡看這些玩意兒嗎?”

朱朱和六妹連連搖頭:“不看,我們更不看。”

最後經過熱烈討論,大傢夥同意換音樂台去聽歌。

敖沐陽準備換台的時候看到拉忠津津有味的在看著電視,他詫異問道:“你覺得這節目好看?”

拉忠搖搖頭,敖沐陽更詫異了:“那你看什麼?”

“學普通話呢。”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32
1543.咬春(1)


午夜時分,辭舊迎新。

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村子準備了好些煙花爆竹,當春晚上主持人開始倒計時的時候,村委辦公室前面的小廣場就開始放焰火。

村裡人反正是摸透了遊客的心思,管你什麼節日,只要放煙花就行了。

這次買的煙花格外多,總共價值四十多萬,但放的時間不長,前後只有十多分鐘。

在有限的時間裡折騰出這麼多錢去,那煙花自然是絢麗到驚人,險些沒把遊客的手機鏡頭給炫閃了!

按照風俗,村裡有親戚關係的人在初一早上開始拜年,敖沐陽這邊從午夜時分就接到了拜年電話,隨著他成為漁業協會的副會長和遠洋捕撈船隊的隊長,這讓他的地位越來越高。

船隊的人跟著他賺了錢,且認識到了他擁有的能量,爭著搶著向他示好,那拜年電話一個接一個的往裡打,好些人都是打了是十好幾遍才把電話給打進來……

鹿無遺看的眼熱,並對黑龍、鐘蒼等人慨嘆:“大丈夫當如是。”

對此老敖無話可說,他很想告訴大家,他真不想接這些電話,不想有這樣的人脈,可是他知道說了沒用,他說了其他人會當他在裝13。

這樣,他只能手裡舉著電話看著人群散去,人家可以回去睡覺了,他得繼續接電話。

還好,等他的電話鈴聲終於告一段落可以回臥室的時候,他看到顏青城還在舉著手機強顏歡笑,這可是真的強‘顏’歡笑。

整個正月裡都是老一套,初一大傢伙互相拜年,到了初二就要立春了。

一年二十四個節氣,立春排在第一位,在農家和漁家裡它有著獨特地位,紅洋當地對這節氣還是挺重視的。

從立春開始,即使天氣依然寒冷,可人們心裡感覺不一樣,就覺得春天來了,天氣要開始暖和了。

按照紅洋風俗,立春有三候,一候是東風解凍,二候是蜇蟲始振,三候是魚兒負冰。

敖沐陽看過一些資料介紹,研究認為這個說法來自明朝時期,那時候地球遇到了小冰河時代,連年冰凍,農業減產,華夏大地上各地氣溫驟降。

也是在那時候,紅洋地區的河流湖泊每年冬季都會結冰,有了立春三候的說法,但最近十多年因為全球氣候變暖的影響,算是南北方分界線的紅洋的冬季已經不是很冷了,沒有結冰的事發生,這樣立春的節氣也就沒有味道了。

這個冬天氣候特殊,寒流是一場接一場的肆虐而來,導致多地河湖結冰了,等到過年期間沒了寒流,氣溫便迅速轉暖,這樣立春的節氣就有點模樣了。

河裡湖裡大體還在結冰,有些地方的冰塊已經破碎了,於是立春第一候的東風解凍就應驗了。

好些年沒有這種天氣,加上來過年的遊客還沒有離開,村裡熱鬧的很,今年的立春便被更加重視起來,家家戶戶拿著當個節日來過了。

立春的規矩被撿了起來,敖沐陽都不記得了,還好敖志兵對這些牢記於心,當他詢問的時候,一一給他介紹出來:

“第一不能打架吵鬧,拌嘴也不行;第二這個做飯洗碗的時候要小心呀,不能打碎東西,這叫‘保得立春佳、一年自然好’。”

“還有,鄰居之間在這樣一天不能互相借東西,也別把不要的東西給人家送去;不要去接觸一些髒東西,垃圾桶啥的先收拾起來,不要往外倒垃圾……”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敖志兵把規矩介紹出來,敖沐陽讓眾人牢記於心,今天可不能掉鏈子。

敖志兵對他說道:“現在村裡沒有牛了,以前集體時代,村集體養著牛,到了立春得在牛屁股上抽三下,意思是春天來了,大家都要幹活了,牛也不能再偷懶。”

敖沐陽說道:“那就不用管了,咱們村裡不是沒有牛嗎?要不我去海裡抽鯨魚幾下子,讓它們勤快點,多多表演?”

敖志兵被這話逗笑了,說道:“那你去吧,讓大傢伙看個光景。”

他們正在聊著天,敖小牛提著個籃子上門:“小陽叔,你們吃早飯了嗎?我媽早上沒做包子做了好多春捲,讓我給你們送點春捲過來。”

很多地方有咬春吃蘿蔔的習俗,紅洋這邊比較獨特,也有類似習俗,不過吃的不是蘿蔔,而是春捲。

這倒是比較直接了,大傢伙咬著春捲吃,要是講究可以配上春菜——萵苣屬的一種蔬菜,春菜蘸大醬是一道挺不錯的下飯菜。

敖沐陽的家裡不吃這種長著綠色大葉子的蔬菜,他在年前那會撈了好些紫菜給曬好了,上午沒事幹他準備烤紫菜。

當地把立春以後撈上來的紫菜就叫春菜,到時候烤點紫菜配上白芝麻可以做小菜,這種小菜味道極鮮,可以就米飯吃,也可以就饅頭吃,更可以就春捲吃。

他出門去送敖小牛回家的時候,看見敖沐東晃晃悠悠的從街上走過。

見此他便問道:“東哥,你出來遛彎呢?這步子走的,六親不認啊。”

敖沐東哼哼道:“沒遛彎,出來遛狗。年前我家接待了一撥遊客,當時他們帶了個狗,估計是養煩了,後來人偷偷跑了,狗扔在我家了。”

敖沐陽說道:“什麼狗呀?”

敖沐東嘆了口氣說道:“薩摩耶,一條傻狗,拆家啃鞋是一把好手。”

敖沐陽道:“你要是不想養那就送人唄,薩摩耶這狗我知道,微笑天使麼?好看的很,喜歡的人有的是。”

敖沐東又嘆了口氣,他搖搖頭道:“不行,我媳婦喜歡狗,你不知道嗎?高麗人都喜歡狗,可喜歡了。”

“多喜歡?”

“這麼說吧,一天三頓飯,有一頓沒吃狗肉他們就覺得不得勁。”

敖沐陽悚然一驚:“我日,那這狗你們養了是準備……”

敖沐東搖搖頭道:“你想多了,就是它長得好看養著玩唄,你等等,我把它給你叫過來你看看,長得確實漂亮。”

說完他吹了一聲口哨,哨聲很響亮,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面對敖沐陽疑惑的表情,他臉上有點掛不住,道:“草他嗎,這狗有點傻,你等等。”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37
1544.打船燈(2)


他用手指捏著嘴唇吹了起來,那哨聲不光響亮還抑揚頓挫的,有遊客從旁邊經過還以為這是漁家的什麼風俗表演,拿出手機直接開拍。

敖沐東嘴唇都吹的哆嗦了,終於有一條白色薩摩耶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

看見這薩摩耶,敖沐東氣的想去捶它,結果薩摩耶很親熱的撲到他身上對著他的衣服一陣扒拉,並且努力想去用嘴巴親他。

這樣敖沐東總算覺得有些面子了,他臉上的惱怒轉為得意,蹲下身一邊給薩摩耶梳理毛髮一邊笑道:“這狗親我,我對牠好,牠都知道呢,行了行了,別舔我了……”

薩摩耶確實很親他,等他一蹲下就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起來。

敖沐東被舔了幾下後突然一把將它推開,狼狽的擦著臉吼道:“媽個比,你這傻狗是不是去吃屎了?怎麼嘴裡這麼臭?”

薩摩耶沒有理他,而是轉身好奇的看向敖沐陽家的大門。

將軍在門口不懷好意的看著它:老妹兒,進來玩玩兒?

敖沐東可是知道將軍這二流子狗的癖好,見此顧不上去查看薩摩耶嘴巴為什麼那麼臭,上去一把抱起它來撒腿就跑。

將軍很是有些遺憾,不過它料想到以後日子還長,跟這薩摩耶接觸的機會有的是,這樣它便咧開嘴開心的甩起了舌頭。

敖沐陽本想問問敖沐東的病情怎麼樣了,看他跑的那麼順暢應該沒什麼事。

敖沐東確實沒什麼事,立春之後沒幾天船隊開始出海,他以大副的身份上了大龍頭號,而敖沐陽再沒有跟船,今年他的事比較多,沒有什麼出海的閒暇。

正月裡需要走親戚,今年他要走的格外多,而且還是帶著鹿執紫去走的,他得把婚禮時間告訴給親戚們。

除了要準備結婚的事之外,他還要負責磚頭島的改建事宜。

經過大半年時間的忙活,島上的路已經鋪好了,有些區域還堆積上了泥土,可以種花種草做成花園,如果他有興趣可以搞個海島種田,看起來倒也不錯。

關於磚頭島的能源來源是個大問題,現在島上人少,電器也少,主要是採光和電視需要用電,敖沐陽用了節能燈和低能耗電視,使用時候耗費不了多少電力,所以他採用了柴油發電機。

一旦他要對磚頭島進行改建,建成度假島嶼,那需要的能源就多了,這時候再用柴油發電機可不合適,不光價格貴,污染還嚴重。

他心目中的能源來源最佳選擇是潮汐能,為此他找李繼詢問過,李繼也贊成使用潮汐能來給磚頭島供能。

這方面李繼幫不上他的忙,倒是杜坦之一個朋友搞了個新能源公司,他托杜坦之的關係聯繫了一下,雙方約定在元宵節以後見個面,要利用起潮汐能不是容易的事,涉及到的問題很多。

其實杜坦之的面子很大,敖沐陽跟新能源公司的老闆聯繫上後,對方很熱情的邀請他去商討相關事宜。

可他走不開,正月裡漁家活動,除了村裡自己組織了一些活動,鎮上也組織了,比如打船燈。

從初一上午開始,鎮政府請來的打船燈班子就在鎮上開始表演,一連表演了三天,然後開始下鄉,每天去幾個村,輪到龍頭村這邊的時候是初十。

敖沐陽挺不樂意的,到了初六七開始村裡遊客就走的差不多了,對於上班族來說最晚初七就得去單位上班。

這樣等到了初十的時候,村裡剩下的遊客只有零零散散幾十個,他本來想把打船燈活動當做個漁家風俗表演推薦給遊客,這樣子省的麻煩了。

不過終究是鎮政府出資找來的表演隊,村裡不用出錢,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貪心要什麼自行開幹,功利看淡,一切隨緣。

打船燈的表演場地是在村子裡的空地上,道具非常簡單:一個裝飾很漂亮也很輕盈的船舫模型和一對船槳。

對於漁家來說這些東西都很常見,可龍頭村的空地都被利用起來了,連村裡的公用晒場都被蓋了彩鋼瓦房、安裝上機器做了生產線。

一番篩選,敖沐陽只能把村委辦公室前的小廣場給貢獻出來,在小廣場進行表演。

這活動的表演人數很少,船頭艄公也就是船公一個,還有個船婆,他們兩人各自帶了一隻船槳,邊唱邊舞。另外還有花船裡得有個人來抬船,這人叫力士,陸地行船,那船的一切動作都靠力士來表演。

表演提前都宣傳過了,這會村裡遊客雖然少了,可村民們不用去給遊客提供服務,倒是空閒多了,而且村裡已經有好些年沒有打船燈的表演了,等到船燈隊到來後,小廣場周圍竟然也來了不少人觀摩。

做打船燈表演的只有三個人,但另外還得有配樂隊伍,這人員就多了,琴絃笛簫鑼鼓鈸磬鐃還有嗩吶等等,里奇外外合起來是二十多個人。

隊伍到來後喝了幾口水稍作歇息,然後就開始表演起來。

敖沐陽沒怎麼看過這種表演,覺得還挺新奇,就例行坐在窗檯專座上往外看,一邊看一邊嗑瓜子,倒也挺舒坦。

打船燈的表演主要是唱戲曲,船公船婆穿著色澤鮮艷的戲服,伴隨著蕩來蕩去的木船而邁著各種舞步,船工聲音嘹喨豪邁,船婆聲調清脆細膩,而且本身長得也是清秀可人,倒是引得喝采聲陣陣。

表演了半個小時後,船公船婆開始歇息,樂隊則甩開膀子拿出全身力氣進行表演。

敖沐陽正想趁著船公船婆歇息的時候去喝口水,這時候借給表演隊所用的會議室裡響起桌椅撞擊的噼裡啪啦聲,有人用清脆的嗓音在裡面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不用說這是打架了,頓時,好些村民往會議室門前跑來,他們正因為船公船婆歇息而覺得無聊呢,這時候有人打架正是彌補了表演間歇期的無聊。

更讓他們驚喜的是,有人站在門口往會議室一看叫了起來:“臥槽,是王二軍,王家村那個二椅子,王二軍!”

“什麼?王家那二椅子?他怎麼在咱們村裡?”

“別亂說,人家不是二椅子,人家是喜歡男人而已。”

“我日難怪我剛才覺得脖頸子有些刺撓,肯定是這二椅子偷窺我來著!”

“你想多了。”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40
1545.我們不一樣(3)


會議室裡噼裡啪啦,一個身穿戲服的強壯男子在跟一個滿臉長了逗逗的削瘦青年扭打,旁邊站著個身穿戲服的女子在尖叫,敖沐陽推開堵在門口的村裡人走進去一看,扭打在一起的是船公和王二軍,尖叫的則是船婆。

看著打鬥現場,村裡的漁漢們蠢蠢欲動,擼著袖子一個個想往裡鑽。

船婆發現這點後花容失色,趕緊叫道:“你們不要欺負人呀,是你們這個鄉親先找事的,他一直在找我們的事!”

“姑娘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想幫那小子打你漢子,我們是想幫你漢子揍這小子。”

“王家村的竟然敢在咱們村撒野?反了天了!”

“一起揍他,揍這小子!”

聽了漁漢們的話,船婆略微愕然,然後臉上露出猶豫表情;而正在跟船公對打的王二軍則露出憤怒之情,揮拳踢腳更加有力。

敖沐陽衝進去分開兩人,王二軍還想往前竄,老敖回身給了他一拳,將他從地上打的飛了起來:“滾蛋,幹什麼呢!”

王二軍這人他知道,是遠近聞名的GAY,在王姓人家裡他屬於比較溫和的,頂多嘴巴毒辣一些,不太會跟人動架,以前兩村衝突,他向來跑的最快。

敖沐陽已經有些日子沒見著這貨了,他是王棟樑的跟班小弟,自從王棟樑被投入監獄後他就不怎麼露面了。

被人打飛之後,王二軍慢慢的站了起來,他沒有看敖沐陽而是看向船婆,臉色慘淡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麼?說我找事對不對?”

船婆一臉猶豫,她上前兩步想扶起王二軍,可走出去後又為難的回身看向船公。

看到這一幕敖沐陽頓時明白了,這三個人裡面有事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船公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船公很生氣的指著王二軍道:“問你們這個鄉裡人。”

王二軍則直直的看著船婆,眼神很哀怨,敖沐陽盯著看了一眼後身上就起痱子了。

他知道問題出在船婆身上,便索性找了關鍵人:“女士,這到底怎麼回事?”

一聽這話,王二軍猛的就笑了起來,很刻意、很誇張的笑:“哈哈,女士?女士?哈哈,你叫他女士?”

船公憤怒的跳起來握著拳頭又要打架,口中吼道:“你笑個基巴,孫子你給我滾蛋,以後再讓我看到你……”

“你給我閉嘴。”王二軍厲聲吼了一嗓子,他又扭頭對船婆溫和的說道,“阿招,你覺得你這樣快樂嗎?跟我走,咱們走,別再委屈自己了!”

圍觀的村裡人可不傻,他們清楚王二軍的性取向,再細細品一品他說的話,頓時有人開始倒吸涼氣:“這船婆是冒牌貨?”

“我日,不可能,你們找了個爺們做船婆?”

“真假啊?這妮子多俊啊,能是個爺們?”

“管他爺們娘們,我願意幹。”

一聽這些話,船公臉色就刷的變白了,他對敖沐陽投以求助性的目光然後說道:“領導,你能不能先讓大傢伙散開?還有這個小子,你趕緊把他攆走,要不我們沒法演出了!”

“還演出呢,你先說船婆是男的是女的?奶奶個熊的,老子聽說你們船婆長得好看,今天特意沒跟著船出海,你竟然弄了個男人來糊弄我?”敖沐鵬表現很是激動。

敖沐東也很激動:“對對,你先說這是男的女的?”

敖沐陽怒視他一眼道:“叫什麼叫?亂七八糟!東哥你把人給我都帶走,圍在這裡看什麼?看猴呢?”

敖沐東犯了倔脾氣,一梗脖子叫道:“先把事說清楚……”

“什麼說清楚?為什麼要說清楚?這跟你有關係嗎?你自己啥情況了你心裡沒點B數嗎?都快要當爹的人了還在這裡轉悠什麼花花腸子?”

他這一番話可是擊中了敖沐東的軟肋,他跟牙疼似的砸了咂嘴,然後揮手趕人:“沒聽見龍頭的話嗎?走走走,都走,趕緊走!”

船公又看向王二軍,王二軍搶先說道:“怎麼,還想趕我走?你還有什麼要避著我的嗎?我告訴你,我對阿招的瞭解比你可清楚多了!”

船婆委屈的跺了跺腳,他淚眼盈盈的上來拖住王二軍哽咽道:“大軍你幹什麼呢?你要逼死我嗎?”

本來這姑娘家跺腳扭腰的撒嬌動作自有一股風情,可老敖享受不了,他臉色慘淡的說道:“行了諸位,咱們先坐下,這到底怎麼個事?”

王二軍橫衝直撞的說道:“還能怎麼個事,你們拍了照片暗地裡YY的船婆是個男人,跟你我一樣都是男人!”

敖沐陽趕緊擺手道:“不一樣,我們不一樣。”

打船燈這門戲裡船婆肯定得是一位女角色,陸地跑船唱戲有什麼好看的?自古以來真正吸引了村裡人的就是船婆的容顏和身段,以前打船燈這風俗最鼎盛的時期,船婆就是好些漁漢的夢中情人。

敖沐陽看向船公,船公臉上露出個苦澀的笑容:“唉,領導,怎麼說呢,唉!”

這真是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不過敖沐陽不同情船公,這貨以次充好、劣幣冒充良幣,用男人化了妝來演船婆吸引大傢伙來看戲,這跟市場上用油魚裝鱈魚來欺騙顧客的黑心魚販子沒有區別。

船公倒是機靈,他很會察言觀色,從敖沐陽那陰沉的表情中看出了這些,便趕緊哭喪著臉說道:“領導,我是沒辦法,我不得不找我本家弟弟來演船婆,因為壓根找不到姑娘了!”

王二軍怒道:“找不到姑娘你自己去找,你讓阿招個男人來演女人有沒有考慮他的想法?前幾天我看了有人發的朋友圈就覺得不對勁,剛才你們去我們村裡演的時候我一眼就認出這是阿招……”

“你給我閉嘴。”船公怒喝道,“是阿招怎麼了?阿招自願的,倒是你算個球,你從前面那村就開始唧唧歪歪的糾纏我們,信不信我報警!”

“你報警呀,我看看警察抓誰,你逼良為娼!”王二軍吼道。

敖沐陽不耐的擺擺手道:“閉嘴都閉嘴,讓我捋一捋這件事,有點亂啊。”

他看向船婆問道:“你叫阿招?”

船婆乖巧的點點頭,瓜子臉上濃妝淡抹,含情雙眸淚光閃閃,竟然頗有幾分惹人愛憐的味道。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43
1546.走十廟(1)


老敖不敢多想,繼續問道:“你是老爺們是吧?”

這話讓船婆很是不滿,他跺著腳、扭著腰道:“什麼老爺們?領導你怎麼這麼粗俗,你這麼說讓人很不開心……”

“我真是……”老敖一是無話可說,只能揮手道,“好好說話,別撒嬌賣萌,我我我,我一個大老爺們受不了這些,我就問你,你是男士嗎?”

船婆臉上露出愁緒,點點頭又搖搖頭。

老敖懵了:“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不是男士?難道你才是個真正的二椅子?”

二椅子是北方好些地區的方言,指的是沒有某種重要器官的男女。

船婆生氣了,他皺起娥眉、掐著腰說道:“你怎麼侮辱人呢?都說龍頭村的村長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原來也不過如此,就是個俗人!”

敖沐陽暴躁的擺手道:“怎麼好好說話,別整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最後這句是問王二軍兩人的。

兩人不說話,很默契的點了點頭。

船婆自己辯解道:“我身體是個男人,但我有一顆女人的心,有一株溫婉秀麗的靈魂。”

敖沐陽嘆了口氣,又問道:“那你做船婆是自願的嗎?”

王二軍死死盯著他。

船婆的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他用貝齒咬了咬朱紅的下唇,為難的看看船公又看看王二軍,最後輕嘆道:“總要吃飯的嘛。”

這個回答讓船公很不滿意,他生氣的說道:“阿招你這時候別閃爍其詞,正兒八經的回答啊,我可沒逼你!”

他又對敖沐陽說道:“領導,我可真沒逼我這個弟弟,我沒辦法,你看我們就是業餘演出,不是專業的團隊,我自己能演船公,但找不到人演船婆。這演船婆得找個漂亮姑娘,可現在哪有漂亮姑娘來吃這碗飯?在鄉里走街串戶、風餐露宿,還不如去城裡KTV賣酒,唉,現在這社會,女人長得漂亮了不光能當飯吃,還能當珠寶、當首飾、當人民幣,她們哪願意自降身段來演船婆?”

敖沐陽問道:“行了,不用解釋了,那鎮裡的領導知道你們這回事嗎?”

船公頓時緊張起來,他搓搓手說道:“那個,大概知道吧。”

敖沐陽的目光頓時變得鋒利起來:“別糊弄我,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大概知道?”

船公著急的說道:“你別生氣,領導,我們沒給鎮裡明說過,但鎮上呂書記請我們吃飯的時候,阿招跟他一起去上過廁所……”

“什麼?阿招跟其他男人一起去過衛生間?”王二軍著急了,“我都沒跟他這麼做過,阿招,你怎麼能這樣啊?”

這算什麼?吃醋嗎?敖沐陽頭皮發麻,真是真德秀啊!

他給呂志超打電話說了這回事,呂志超確實知道,他說道:“嗨呀,小敖你是老思想,這打船燈就是一項傳統風俗表演,男女都可以參與的嘛,只要演得好,哪個角色是什麼性別重要嗎?人家梅蘭芳演了一輩子旦角,還不是千古大師?”

敖沐陽更無可話說了,他只能在心裡默默的想道,其實性別真的很重要,不信去問前面幾個村那些拍照的光棍漢,你看讓他們知道自己舔屏的是個大老爺們他們會是什麼反應。

不過這只能是他自己想想,這場戲是鎮上安排的,既然主辦方沒有意見,他哪有資格去多事?

打船燈的戲得照常演,村裡人看到船婆出面就開始生氣的罵了起來。

老敖出面鎮壓了這場暴亂:“不願意看就回家去,這是什麼地方?村委辦公室!票選村幹部和組織黨員學習的神聖之地!你們聽聽自己嘴裡說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嫌丟人嗎?二大爺你快閉嘴吧,他老人家的眼睛在看著你呢,你可是黨員,你覺得你的表現對得起這身份嗎?”

從良心上說,人家阿招無論扮相還是腔調都很優秀,扮演個船婆是非常合格的。

但大多數人就是沒法跨過良心這個坎,打船燈不像京劇,自古以來船婆可都是姑娘們來扮演的。

說心底話敖沐陽挺可憐阿招這人的,就他這相貌這嗓子,要是家裡有條件送他去學京劇或者找個平台包裝一下,那在當今這社會還真是大有出路。

可惜,他的出身決定了這些出路跟他無關。

要是不考慮船婆是男兒身這件事,正月打船燈的活動搞得還是挺成功的,鎮上找的這支隊伍專業性很強。

再接再厲,鎮上又組織了另一個活動,那就是正月十五漁燈節。

多少年了,鎮上每逢正月十五都會組織漁燈節,不過以前不是很重視,僅僅在鎮政府前面的廣場上掛一些花燈、放一點煙花就結束。

沒辦法,前灘鎮是個窮鎮子,歷屆領導沒法開源只能節流,想盡辦法減少公用開支,否則年初花錢太多到了年底就沒錢了。

現在呂志超上台後改了思路,藉著龍頭村帶起來的旅遊風大搞宣傳,他立志要把前灘鎮搞成一個網紅小鎮,吸引全國各地的遊客來打卡。

這樣今年的漁燈節搞得就要火熱多了,從去年就開始宣傳,到了正月十五的當天,鎮上時不時就會響起幾掛鞭炮,來提醒百姓和遊客不要忘了這場漁燈節。

為了把這場活動搞得火熱起來,呂志超還給各村的村主任和村支書打了電話,讓他們發動村裡人組團來參加活動。

電話裡他說道:“這不是政治任務,大家放心的帶鄉親們來參加這場燈會,絶對不虛此行,吃喝玩樂一條龍,這次燈會我是全程盯著,絶對好玩!”

敖沐陽很信任他,但他不能親自帶村裡人去鎮上,他在傍晚的時候要去走十廟,鹿執紫則得過十橋,這也是當地風俗,定下婚約的青年們要在結婚當年的元宵節去進行走十廟、過十橋的行動。

這個風俗怎麼來的,老敖也不清楚,他打聽了一番,千萊奶奶告訴他的說法最可靠:以前車馬不便,要走十廟、過十橋得花費好些時間和力氣,舉行這行動就是以此來考驗新婚夫婦對彼此、對婚姻的虔誠。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47
1547.漁燈閃(2)


海邊的漁村崇拜龍王爺,每個村都有一座龍王廟,所以以前走十廟並不是很難的事,就是轉十個村。

可在那個特殊時期,各村為了響應破四舊的活動,都把村裡的廟宇給砸了,現在多數村子已經沒有廟了,這樣走起來可就費勁了。

還好現在有車了,且路況也更好,敖沐陽找了敖文昌來配合自己,後者前年剛結婚,當時他就走過十廟,還記得路線。

敖沐陽親自開車,敖文昌上車後說道:“正好,我今年也得去廟裡好好拜一拜。”

“拜啥?”

“求個娃唄,兒子女兒都行。”敖文昌期待的說道。

敖沐陽吃驚的看著他,他笑道:“我媳婦婚後沒去工作,一直在家裡調理身子,心臟的情況好了許多,年後我剛帶他去市醫院檢查了,大夫說情況比較樂觀,可以要孩子了。當然,我媳婦要是懷孕了以後得去常做檢查。”

“那倒是恭喜你了。”敖沐陽真心實意的說道。

敖文昌全家都喜歡孩子,敖沐東的媳婦懷孕後,蘇綉綉便經常跑過去問東問西,她要是可以懷孕那倒是大喜事。

這方面他跟鹿執紫就比較不在意了,兩人對孩子沒什麼感覺,婚後打算一切隨緣。

車子上路後,敖文昌問道:“龍頭,你帶的香燭紙錢夠用嗎?這東西得多帶……”

“還得帶這些東西?廟裡不是都有嗎?”敖沐陽驚愕問道。

敖文昌頓時瞠目結舌:“你開玩笑是吧?”

看著對方認真的樣子,他嘆了口氣道:“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鎮上的二聖廟肯定有的賣,但有些村裡的廟哪有這些東西賣?而且有的是土地廟,你去哪裡找香燭這些東西?”

這方面不怪老敖,他沒有父母,這些事沒人提點他,而他一個年輕人哪懂這些?

走十廟講究不走回頭路,意味著在感情上不要往後看,不要瞻前顧後。

敖沐陽停下車看向敖文昌,敖文昌苦著臉道:“我沒駕照。”

“走著回去吧。”敖沐陽體貼的說道,“你待會別跑,跑的話太累,就快步走,這樣速度快而且不那麼累。”

算是好事多磨,這樣一磨蹭他們就耽誤了時間,偏偏到了鎮上去二聖廟參拜的時候又碰上了各村村民集體參加漁燈節,街上人流滾滾、車水馬龍,奔馳大G個頭太魁梧,又把它給堵住了。

敖沐陽氣的猛拍方向盤,敖文昌在旁邊說道:“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鹿執紫給他打了電話,問他拜廟拜的怎麼樣了。

她那邊簡單,海邊各村河多溝多,只要有河溝那就得有木橋、石橋,所以找上十座橋不是麻煩事,姜曉玉帶著她轉悠一圈就把活給幹完了。

敖沐陽沮喪的說他們被堵在鎮上了,鹿執紫下意識的問道:“你們既然到了鎮上,那開車不便的話幹嘛不走著過去?”

聽了這話後,車裡兩個老爺們一時無語,只能猛拍腦門來發洩心中的絶望。

“信了你的邪,老子什麼時候這麼蠢了?”敖文昌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兩人把車子停在路邊,帶著香燭紙錢跑去二聖廟,進廟之後兩人再度傻眼:來鎮上參加活動的人多,跑來拜神的人也多,隊伍排到了門口。

敖沐陽面色慘淡:“我怎麼感覺神佛們不保佑我啊?”

敖文昌說道:“龍頭你鎮定,你的聰明才智呢?”

“怎們弄?”

“插隊!”

敖沐陽的面子大,他陪著笑臉給鄉親們解釋了自己要走十廟,前面的人立馬給他讓出了空來。

這讓他非常感動:“謝謝大家給我老敖這個面子。”

“不是給你面子,我是給鹿老師面子。”

敖沐陽沒管這句話,趕緊過去跪地就拜。

進不同的廟拜不同的神,這都不一樣,是有講究的,像進二聖廟拜菩薩,那是要彌補上世的不修,求菩薩免除上世的罪孽,求得今生下輩子的福祿。進龍王廟拜龍王爺,那是求出海順利,下網豐收。進土地廟碰土地,則是求得出門平安。

拜了一圈下來,敖沐陽發現沒有拜過主管姻緣的神,這讓他忍不住撓頭:明明這走十廟是為了結婚,可最終跟婚姻卻無關……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他們開著車繞路往鎮子駛去。

車子行駛在高高的山路上,敖文昌打開車窗玻璃往下俯瞰,感嘆道:“現在村子跟我大學畢業剛回來的時候,差別好大啊。”

十五月圓,滿天星斗。

一些村子以鎮子為中心,沿著海岸線分佈,就像一條長長的腰帶,又像兩條巨大的手臂,將茫茫大海給包裹起來。

此時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海岸線上到處都是亮堂堂的燈光,彷彿散落了無盡的金色珍珠,一閃一閃,光芒炫麗。

其中燈光最亮的地方就在鎮上了,以前漁燈節僅僅在小廣場上,這次跟趕年集一樣,南北和東西兩條主幹路都被徵用了。

路燈全亮,另外政府還臨時架起了好些線路,全掛上了漁燈,今夜不知道有多少燈光在閃爍,整個鎮子亮如白晝。

看著這一幕,敖沐陽忍不住嘆道:“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

千萬盞漁燈亮起,半邊大海都被染成了金黃色。

波浪滔滔,輝光耀耀,一道道浪花此起彼伏撲向沙灘,好像推動無盡破碎的光芒湧上去。

敖沐陽開車進鎮子的時候,噼裡啪啦的鞭炮聲猛的響了起來,同時隨著‘嗖嗖’的聲音,夜空中炸出了好幾朵燦爛的煙花。

賞漁燈的活動正式開始了!

敖沐陽推開車門先嗅到了火藥燃燒的味道,一陣海風吹過,還有好些紅彤彤的鞭炮碎紙隨風飄來,好像紅蝴蝶在舞動。

兩條主幹街道上全是人,摩肩擦踵、揮汗如雨。

鞭炮聲停歇之後,一陣縹緲的聲音從大音箱裡傳了出來,從碼頭位置一直傳遍了鎮中心:“茫茫瀛海,生命之源……大海恩我,殷殷可鑒……”

敖文昌招手道:“龍頭快點,這是主祭在讀祭文呢,趕緊走,待會就要輪到你上場了!”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50
1548.規模浩大(3)


自古以來農業活動少不了祭天,漁家活動則少不了祭海,不管是開海、求雨還是各種節日慶典,漁家百姓都要祭海。

這次漁燈節搞得很大,鎮政府考據了縣誌中對歷史風俗的記錄,很嚴格的對傳統的漁燈節做了還原,並加以改進,其改進之一就是請了主祭來讀祭文。

敖文昌對此最是熟悉,因為秋季那會求雨就是他充作主祭讀了祭文。

他們兩人沒有趕上活動開幕,但趕上了高潮點,此時圍繞著鎮碼頭分佈著好些人,所有公職人員都被調集在四周維持秩序,不知道多少百姓和遊客在翹首看向碼頭方向。

一條紅地毯從碼頭一直延伸進了大海,碼頭盡頭是祭台,兩側則各自高懸了一條繩子,金閃閃的花燈掛在繩子上隨風搖曳,裡面藏著鈴鐺,不時發出叮叮噹當的清脆聲響。

同樣在碼頭兩側,隔著三五步就插著一道祈福旗,海風獵獵、旗幟宕宕,敖沐陽看的驚嘆道:“呵,好大陣勢!”

主祭高舉海碗從碼頭盡頭往海裡倒酒,一連倒了三大碗之後,充當司儀的呂志超出面指揮一群強壯的漁家青年搬著、抬著好幾大筐的貢品放入祭台。

敖沐陽踮起腳尖往前看,看到擺放出來的魚一頭全豬和一隻全羊,另外雞鴨鵝和各色魚蝦不知繁多。

擺放了貢品之後,又有兩個壯漢抬著一個古色古香的酒罈子走上祭台放了下來,敖文昌眼睛尖,拉了他一把說道:“各村的領導都在排隊準備上台了,龍頭你也趕緊吧。”

這方面呂志超提前做了安排,敖沐陽脫掉外套露出鎮上發來的傳統漁家服飾,以對襟黑大褂和龍褲打底,飛快上前擠進人群。

楊樹勇看到他後擠擠眼道:“你往我們這邊擠什麼?去前面帶隊呀。”

敖沐陽含糊的說道:“用不著,在哪裡站著還不一樣?”

統一服飾的村幹部們排隊在碼頭上站好,有人用大海碗從酒罈子裡舀酒,一碗一碗的往後傳,最後人手一碗烈酒後在主祭的帶領下雙手托著海碗舉過頭頂高聲誦福:“一敬菩薩:萬民安康;二敬社稷:國力富強;三敬龍王:魚蝦滿艙。”

他們將酒撒入海裡,接著有音樂響起,一隊衣裝鮮艷的姑娘和小夥上台獻舞。

祭海的環節結束,一行人撤下碼頭,漁燈節正式開始了。

以往幾年各村自己舉辦祭典,比如過去兩年每年龍頭村都會在年後辦類似活動,今年村子裡私下沒辦,由鎮上在漁燈節的時候統一辦理,規模更是盛大。

音樂聲、鞭炮聲、鑼鼓聲一起響起,聲聲震耳。

海面上出現了兩列船隊,船是木船,上面張燈結綵,被打扮成了彩船,船頭貼著對聯,船上桅杆掛著大紅喜字,另外往下有一溜彩旗,下面有燈光往上照耀,照在半透明的彩旗上閃閃發光,這樣海風一吹,彩旗舞動,如同船隊上空籠罩著五彩祥雲!

到了近海邊的時候,漁船上的漁燈紛紛點亮,無數的大小漁燈出現在船上,將周邊海面都給照耀成了彩色。

船上也有鑼鼓聲和嗩吶聲,這聲音一度壓住了浪濤聲,只留下多彩波浪隨船共舞。

百姓和遊客被疏散向了主幹街,這會滿街都是各色漁燈,整個鎮中心亮如白晝。

漁燈上面有燈謎,隔著一段距離便有服務人員,猜到燈謎後可以去服務點驗證,一旦猜對了有獎勵,獎品不一而同,食物飲料代金券和家用生活器具等等,很是豐富。

敖沐陽找到鹿執紫後沿著街道轉悠,這場漁燈節看的他嘖嘖稱奇:“鎮上這次是真下血本了啊,你猜這活動得多少錢?”

鹿執紫搖搖頭道:“不好說,肯定是一百萬起步了。”

呂志超不是那種只會講排場的官僚,他花了巨額資金就要有相應收穫,服務人員會引導參會的年輕人將漁燈節的場景拍下來發到朋友圈或者各種自媒體平台,賣力的打造網紅漁家小鎮。

敖沐陽去猜燈謎,一連猜中了四五個,換到了果汁、酸奶和烤雞腿,連吃帶喝還有人在旁邊恭維他是才思敏捷,可把他樂壞了。

鹿執紫去放船燈,鎮上準備了好些蘿蔔,漁家船燈就是以蘿蔔做成。

把蘿蔔削成船燈的樣子很考驗技巧,當然要想製作的簡單也可以,把蘿蔔橫切成兩半,中間挖空固定上一根蠟燭,外面套上紙罩子這就是一個船燈了。

這種船燈很不穩固,放入海裡後浪花一拍就會翻掉。

敖沐陽看見敖金福在吃雞腿,就把他給拉了過來說道:“福娃,給哥雕刻一個船燈,待會哥給你弄瓶果汁喝。”

敖金福低著頭啃著雞腿,過了一會後小聲說道:“村長哥,船燈不能讓別人幫你雕,要不然就寄託不了你的祝福了。”

敖沐陽說道:“沒事,哥有數。”

敖金福又磨蹭了一會,再度小聲說道:“那我不要果汁,我要一瓶啤酒。”

“行。”

敖金福吃光雞腿,把雞骨頭又砸吧了一遍後才去領雕刀和青蘿蔔來幹活。

一根粗大的青蘿蔔在他手裡轉了轉,隨即他另一隻手用三根手指捏著雕刀,在青蘿蔔上飛快舞動起來。

他沒有把蘿蔔從中剖開,而是先從底部雕刻起來,唰唰唰幾刀把兩邊給摳開,底部獨獨留出,又從上面開刀,將蘿蔔切開摳出肉來,另外又留下厚薄均勻的一層蘿蔔肉。

一兩分鐘的時間,一座蘿蔔船出現在他手裡,這船的中間位置留下一個小洞,正好插進一根蠟燭,前後還有小洞,這是用來插木棍的,木棍上掛上蠟紙,一是做風帆用,二是給燭火遮擋海風,很是精美。

敖沐陽拿走船燈給鹿執紫,鹿執紫點燃蠟燭後將小船放入海水中,正好一道浪花拍了過來,鹿執紫下意識的叫道:“壞了!”

浪花拍在蘿蔔船上,但小船隻是晃了兩下,等浪花退去,它隨著波濤往海洋深處飄去。

見此周圍的人大為驚異:“哇塞,這船燈真是穩呀。”

立馬有人擠到敖金福跟前說道:“小哥,你幫我雕刻一個行嗎?”

敖金福搖頭,那人說道:“我給你十塊錢!”

“切,十塊錢算個球,我給二十塊!”

敖金福琢磨一番後咧嘴笑了:“二十塊幫你們雕一個船燈,願意的過來交錢。”

鹿執紫站在海邊遙望著逐漸遠去的船燈,雙手合十,臉上掛著虔誠的表情。

zhiweihcw 發表於 2019-1-6 13:51
1549.現代化(1)

元宵節鬧了一場漁燈,隨後敖沐陽便準備去省城見杜坦之介紹的那位能源新貴,研究一下磚頭島的能源問題。

黑龍開車出門的時候碰到敖大國,後者攔下車問道:“龍頭,你不出海了嗎?”

敖沐陽說道:“現在忙的很,哪有時間去出海?你帶隊出去轉就行了。”

敖大國無奈道:“還是你帶隊才行,我這邊功夫不到位。”

敖沐陽敷衍道:“現在不是什麼大漁汛期,你帶隊沒問題,等有什麼大漁汛的時候你再來找我,那時候我會去帶隊的。”

敖大國咂咂嘴道:“行吧。”

這家致力於發展新能源的企業叫做華新動力,敖沐陽之前在網上查過它的資料,名頭眾多:什麼省優質企業、新晉獨角獸公司、國家未來建設計劃參與公司等等。

總而言之,這家公司確實很有實力,在能源發展這一塊他們取得了眾多專利,紅洋正在積極的與之商討在當地建立分公司的事宜,這也是杜坦之跟公司老總熟悉的原因之一。

公司總裁名叫杜強,是一名八零後優質創業者,連李繼都知道他的名字,說這老總能力很強且很有責任感,國家海洋大學的多個實驗室和實驗項目都有他的贊助。

一直以來,敖沐陽覺得自己已經很出色了,可是當他搜索過杜強的資料後他就有點慚愧了:什麼叫人才?這才是人才!如果這世界是一本書,那人家杜強即使不是主角,那也是有好多出場機會的重要配角!

杜強的年紀比他大不了六七歲,但人家取得的成就是他拍馬不能及的,這還是他有金丹相助的情況下,要是他沒有金丹那估計都沒法跟人家產生交集。

瞭解杜強資料後好幾天,敖沐陽都有點無精打采,還好後來當他去找顏青城瞭解這位霸道總裁的時候,顏青城告訴了他一些關於杜強的資料:杜總的父親叫杜明成,是前任高官,他老媽叫韓冰露,是現任的某地區銀行行長……

華新動力在多個海濱城市都設立有大型實驗室,他們總部則在省城山南市CBD發展區,大奔馳跑了一路,上午出發終於在中午抵達了目的地。

因為杜坦之這層關係,敖沐陽跟杜強處的不錯,他在出發之前給杜強打過電話了,這樣差不多等他們的車子進入CBD,杜強又給他回了一個電話,時間點拿捏的很準。

正好是吃飯時間,敖沐陽本想請杜強去吃一頓,結果對方沒有接受他的邀請,反而帶他留在公司食堂吃了一頓飯。

杜強是很現代化那種總裁,穿著休閒、精明強幹,隨時隨地顯露出充沛的精力和過人的才華;他的公司也是很現代化的大型企業,位置在城市核心地帶,公司裝潢的很有抽象范兒,一個食堂搞得跟紅洋西餐廳似的,來往員工衣冠楚楚,吃個午飯就像是在貴族們搞社交。

本能的,老敖覺得這公司不是很靠譜,特別是聯繫到這位霸道總裁的出身之後,他心裡更是嘀咕連連。

但是他想錯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特別是這杜強還是杜坦之介紹給他的,杜坦之對他不錯,從沒有坑過他。

吃過飯後杜強帶他去了一間很大的辦公室,裡面懸掛著一些屏幕和設備,等他換鞋進入後,杜強給了他一副眼鏡道:“敖主任,戴上這副眼鏡,讓我們一起瀏覽一下適合您的島嶼的能源供給方式。”

敖沐陽戴上墨鏡,頓時看到一道巨大的浪花向他拍來,很逼真的浪花,不過這只是逼真,並不是真實,他對海水太敏感了,如果向他拍來的真是海浪,那他早開始吸收水氣了。

拍過來的浪花很高,後續又有波濤銜接而上,源源不斷。

立馬,他明白了這是一副很先進的VR眼鏡,他看到的3D場景都是電腦虛擬模擬出來的。

杜強不是要帶他欣賞3D海浪,他手裡拿著手機,用手機控制著電腦。

這個巨大的3D浪花是他對敖沐陽進行的玩笑之作,還以為能嚇唬到對方,結果發現對方不為所動,他便有些佩服的說道:“敖主任的心理素質真是出眾,巨浪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吶。”

敖沐陽笑了笑沒說話,玩別的他不行,要說玩水,那全世界應該沒有能比得上他的。

開了個玩笑後,杜強開始辦正事,他劃了一下手機屏幕,3D場景迅速變換,三根很長的紅色圓柱出現在海面上,隨著波濤的翻湧而不斷顛簸。

“毫無疑問,敖主任,最適合磚頭島的能源就是海浪能,也就是潮汐能,您來找我應該是奔著這方向來的吧?”

敖沐陽說道:“主要是潮汐能,另外太陽能也很重要,我會儘量搭建一個太陽能發電屋,夏季靠它,其他季節也靠它來輔助潮汐能進行作用。”

聽了這話,杜強就說道:“沒問題,太陽能發電屋的項目已經很成熟了,我們現在來談潮汐能電能轉換機。”

“現在展示在我們面前的是紅色海蛇項目,它來自於世界上第一個商業海浪發電廠——阿古卡多亞發電場。或許您對這個發電廠並不熟悉,但在我們新能源業界它卻是聲名顯赫。”

接著他又給敖沐陽介紹了阿古卡多亞發電廠的詳情,電廠位於葡萄牙北部海岸,2008年投入運轉,它的運轉方式很巧妙,就通過敖沐陽看到的這三根漂在海面上的圓柱來收集能量。

在他們面前這三根圓柱不算很長很大,實際上每一根都有140米長,它們連接在葡萄牙北海面海床處的圓柱型波浪能轉換器,經過一系列反應後,通過圓柱體收集波浪能,再被轉化為電能,然後通過海底電纜中轉站最終注入電網。

敖沐陽來了興趣,問道:“它的能源產量怎麼樣?”

杜強說道:“這麼一項設備一年可以產生2.2兆瓦的電能,足夠滿足1500個家庭的用電需求,對於您的島嶼來說,這肯定是夠用的。”

敖沐陽點頭:“一點沒錯,不過它的造價呢?”

杜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的說道:“您沒必要引進這樣全套的設備,之前跟您溝通的時候您說過對此您的預算為兩千萬左右,那麼……”

“不是,我是島嶼改建的預算是兩千萬,不是能源這塊就用兩千萬。”敖沐陽趕緊打斷他的話,兩人之間溝通出現大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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