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太初 作者:高樓大廈 (連載中)

   
mk2258 2018-1-6 22:13:3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72 4473787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0:54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照月恃強淩滄人
 
     楊林看出海敖的疑惑,不由得替自己掌教解釋說道:「那幫盜匪已經不是第一次屠戮村莊了,他們雖然是凡人,可背後也是有門派勢力支撐的,我們殺那些盜匪容易,他們背後的門派滅我們淩滄門也容易啊。」
 
     海敖張了張嘴,最後又閉上了。
 
     一個掌教都只有四十八葉境界的門派,的確脆弱的很,他理解。
 
     掌教看了看海敖:「雖然我們惹不起那些門派,但護著你一個小孩子的能力還是有的,你就安心的在我們這裡住下來吧。」
 
     海敖看著朗聲說話的掌教,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一個修仙教派中會有那麼多凡人了……
 
     楊林給海敖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給他大體講了講淩滄門的成員,又留下了幾粒辟穀丹,這才離開。
 
     夜幕降臨,整個淩滄門被黑夜籠罩,海敖睜開了眼睛。
 
     經過這幾日的修養,他身上的傷好了一些,但心中焦慮卻更勝了。
 
     找到的唯一一個修士都無法替自己解開封印,他要去哪裡找第二個?
 
     修為被廢,仙種被封印,面對殺害楊家的仇人卻無能為力,憤怒混合著悲傷從心中升起,海敖攥緊了拳頭,他劍鋒一般鋒銳的眉梢微微挑起,眸中閃過一絲狠絕。
 
     盤膝而坐,海敖閉上了眼睛,竭力調動體內還殘存的幾絲靈氣,去衝擊被封印的仙種。
 
     仙種上金色封印微微顫動,霸道強悍的力量傾瀉而出,刀刃一般撲向了海敖的經脈,劇痛襲來,海敖臉上血色刹那褪盡,額頭佈滿冷汗。
 
     幾番衝擊下來,仙種封印牢固如初,海敖卻全身脫力,汗濕如雨下,不一會就攤倒在了床上。
 
     當初被丟到靈田,日日受折磨,也沒今日一次所感受到的痛苦,海敖神思昏沉,思緒飄蕩,如墜雲裡霧裡,最後終於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抹深深的歎息落入了海敖的耳中,是誰?
 
     海敖眼睛動了動,感覺掙扎了好久,才睜開了眼睛,窗外燦爛的陽光直直的照射進來,溫暖的光芒似乎要將人融化。
 
     「小孩啊,你醒了。」楊林帶著驚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海敖抬眸看去,就看到楊林一臉關心的望著自己。
 
     「你感覺怎麼樣了?都睡了三天了,唉。」
 
     海敖皺了皺眉:「三天?」
 
     怎麼會昏迷那麼久?即便自己身上有傷,可憑藉之前的底子,也不會虛弱至此。
 
     海敖想起了昏迷前自己不顧一切衝擊仙種封印的事情,看來應該是被體內封印的法力反噬了。
 
     「你發高燒知道嗎?也許是身上外傷引起來的,這幾天都給你敷藥了,身體上的傷應該好些了吧?」楊林有些擔憂的說道。
 
     海敖動了動身子,卻覺得沒幾分力氣,而且肚子還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哈哈哈,餓了吧?」楊林難得看見這個向來冷著臉的孩子露出類似窘迫的表情,頓時被逗笑了,從旁邊取過熬好的米粥,對海敖道,「來,吃點東西。」
 
     又在床上修養了兩天,海敖有些虛弱的身子才好了七七八八,終於能夠下床了,他懷著一點點期盼問過淩滄門的掌教楊路,能否為自己解除封印。
 
     楊路為他檢查過身體後,露出了曾經如楊林類似的複雜表情,並且搖了搖頭。
 
     縱然早就在心中清楚這個答案,但海敖還是有些失落。
 
     這一日,待在房間多時的海敖走了出來。
 
     淩滄門雖然看起來人多,但真正的弟子卻不過二十幾個,其餘的人都是門派收留的孤苦的可憐人。
 
     這些人也並非白吃白住,整個淩滄門的打掃活計都是由他們來幹的。
 
     海敖走在山路上,看著平地上一片片綠油油的靈田,以及正在靈田中工作的小修士,不由得想起曾經秦浩軒對自己說過的話。
 
     「你心性不純,從今日起就挑水灌溉,挑糞施肥……」
 
     「在看什麼呢?」楊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海敖偏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楊林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孩子,他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摸樣,但眉眼間的冷漠,身上自帶的傲然都令他看起來貴氣十足,可初次相遇,這孩子一身傷痕,滿臉悲憤,卻又令人覺得憐惜不已,再加上他體內那古怪的封印……
 
     看起來,似乎來頭不小啊。
 
     「你們讓自己弟子種植靈田,也是為了磨練他們的心性嗎?」沉默的海敖突然開口了。
 
     「啊?」楊林微微一愣,看了看那些正在靈田中農作的弟子,才抓了抓頭髮說道,「不是啊,讓他們種靈田是因為我們要吃東西啊,不種靈田我們吃什麼?」
 
     海敖:「……」
 
     「唉,哪個修士願意跟農民一樣去種地啊?若非我們門派人口單薄實力低微,也不可能會讓弟子去種地啊。」
 
     海敖額頭隱隱有黑線落下。
 
     「糟了。」楊林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臉色一遍,猛地朝靈田那裡飛掠而去。
 
     海敖眯著眼睛看了看,發現靈田上剛剛多了四五個人外來的人。
 
     等海敖走到靈田的時候,那裡已經分成了兩撥人,五個面色兇悍的男人正跟壓抑著怒氣的楊林對峙。
 
     「按照約定,我們淩滄門每年上繳給照月閣的靈米是收成的五成,可現在你們要七成,我們怎麼拿得出來?」楊林血氣上湧,一雙眉毛緊緊皺著。
 
     來到此處的照月閣弟子共有五人,身穿統一的黑底圓月道袍,各個神情彪悍,一臉傲慢,看著靈田上淩滄門弟子的時候,眸中是不加遮掩的鄙夷。
 
     為首一人名喚趙路,他身高七尺,長馬臉,銅鈴眼,雖然不過是一個二十五葉境界的修士,但面對淩滄門弟子的時候,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
 
     聽聞楊林的話,趙路嘴角掛起一抹清淡的笑:「嫌棄七成多啊?那要不你們交十成。」
 
     楊林額頭青筋一跳,惱怒的想要直接喝問,可話一到嘴邊又軟了下來:「不是我們嫌棄,但七成真的有點多了……請多少給我們留下點,我們也要養活自己的弟子啊……」
 
     趙路身後有弟子嗤笑一聲:「那就是你們的事兒了。」
 
     靈田之上淩滄門的弟子滿臉氣憤,只要長老發話,他們定然會出手把這群來到自己門派作威作福的傢伙打出去。
 
     楊林氣的手都在抖:「你們不要太過分。」
 
     趙路咧開嘴角一笑:「過分?」
 
     話音還沒有落地,一道白色光芒從趙路手中驟然而出,猛地擊打到了楊林身上,將其打飛了出去,而後重重滾落地面,砸起了一片塵灰。
 
     海敖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趙路立在原地,眼皮半抬,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楊林:「這才叫過分。」
 
     「畜生!」
 
     淩滄門的弟子見到自己長老被打,怒氣被瞬間點燃,拿起身邊的農具就要跟這群人拼了。
 
     海敖來到楊林身邊,見他鼻口溢血,顯然傷的不輕,伸手將楊林扶了起來:「你怎麼樣?」
 
     楊林搖了搖頭:「不能讓他們動手。」
 
     海敖看向前面,淩滄門的弟子全都拿起了武器,他們群情激憤,怒火中燒。
 
     立在眾人對立面的楊路,看到淩滄門眾人的這個架勢,只是輕蔑的一笑:「敢跟我們照月閣動手,活得不耐煩了?想被滅教嗎?」
 
     憤怒的淩滄門弟子臉色漲得通紅,很有一種不管不顧打殺一場的衝動,這種被人淩辱的感覺太憋屈了。
 
     「住手!」
 
     一道聲音從淩滄門弟子的身後傳了過來。
 
     海敖偏頭看去,是掌教廬方道人。
 
     見到自家掌教,淩滄門的弟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朝他簇擁了過去。
 
     「掌教!」
 
     「這群畜生實在太過分了!」
 
     ……
 
     廬方道人看著神態囂張的照月閣眾人,沉默了下來。
 
     「掌教,您說話,就算我們人少,也不能被人這樣欺負!」淩滄門大弟子李恒怒聲說道。
 
     「對!我們是實力低,但骨氣也該有的!」
 
     ……
 
     面對憤怒的淩滄門弟子,照月閣的人只看戲一般的瞧著,趙路撫了撫自己袖口,很不耐煩的說:「墨蹟什麼?趕緊把東西交出來,跟狗一樣亂吠,聽的人心煩。」
 
     海敖看到廬方道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挺拔的脊背也彎了彎。
 
     「掌教。」李恒著急的叫了一聲。
 
     廬方道人看了看楊林,然後對其他人擺了擺手:「算了算了,給他們吧。」
 
     淩滄門弟子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掌教,他們憤怒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趙路看著自己的人把東西拿好,嘴角噙了一絲笑,他慢吞吞的走到了楊林身邊,伸出手在楊林胸口輕輕拍了拍:「早給了不就行了,何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走了。」
 
     趙路帶著照月閣的人,目下無人的離開了淩滄門。
 
     海敖眯著眼睛看著照月閣眾人離去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靈田上的弟子。
 
     青綠一片的靈田上,淩滄門的弟子僵直著身子站在原地,他們臉色灰敗,神情頹喪,眼眸中帶著顯而易見卻又隱忍至深的憤怒。
 
     原本氣氛融洽和樂融融的靈田,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清風吹過的簌簌聲。
 
     廬方道人看著自己離開弟子的背影,蒼老的臉上帶著一抹悲涼與無奈。
 
     「掌教,您先回去吧,這裡我們收拾。」大弟子李恒率先收拾好了心情,他來到廬方道人身邊,輕聲說道。
 
     廬方道人閉了閉眼睛,而後一聲歎息從口中溢出:「辛苦你們了,都回去吧,你將楊長老帶去房間。」
 
     「我們不辛苦。」李恒扯了扯嘴角,笑了。
 
     李恒招呼著海敖幫他將楊林帶回房間。
 
     房間內,海敖看著被安置在床上的楊林,又看了看取了靈藥忙前忙後的李恒,微微歪了歪頭,問道:「待在這樣一個教派,有未來嗎?」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0:58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凡人草薦仙亦此
 
     坐在床邊的李恒,先是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楊林,發現自己長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這才為他蓋好被子,帶著海敖出了門,道:「如果你不願意在這裡待著,可以走。」
 
     海敖盯著李恒的面容,問道:「那你們呢?」
 
     微風中,陽光普照,整個淩滄門青綠一片,景色正美。
 
     李恒穿著一身麻布的短打衣袍,他身姿英挺,長髮束在身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與疏朗的眉目,他的神情淡然,但海敖卻能夠感覺到,李恒在看著淩滄門的時候,眼眸是溫暖的。
 
     「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怎麼可能離開它?現在它的確是弱小,但那又如何,我與我的家人們在一起,什麼樣的苦難,都可以一起扛。」李恒輕聲說著,然後轉頭看向海敖,「家的感覺,你懂嗎?」
 
     海敖微微一怔,他想起了在楊家度過的那些日子。
 
     「你們即便不走,也不該過這樣的日子,被人欺淩不敢還手,如懦夫一般。」海敖冷聲說道。
 
     李恒神色未變,看海敖的目光就像看著一個小孩子,他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弄?」
 
     海敖反問他:「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顆變強的心嗎?」
 
     李恒輕輕笑了:「有一顆變強的心就夠了嗎?」
 
     海敖真的覺得他們沒救了,一群能夠修煉的修士,成日的被人欺負,最後竟然都被欺負的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了,卑躬屈膝,逆來順受,這樣的人,還能指望什麼?
 
     不想再說什麼,海敖轉身就離開了楊林的居所。
 
     日頭高高照著,海敖滿心的憤慨無處訴說,在走回自己院落的路上,他停下了腳步,然後調轉方向,朝靈田走了過去。
 
     已經到了午飯的時候,被踩踏的部分已經被打理出了多半,經歷了上午發生的事情,偌大的靈田上,只剩下了一個人,掌教廬方道人。
 
     廬方道人的長袍脫在田邊,白色的長髮束在腦後,他彎著腰一點點收拾著被踩倒的靈苗扶起,孤零零的身影在大片大片的靈田上顯得有點單薄可憐。
 
     海敖從田邊走了過去,一直到了廬方道人身邊才停下,眼睛看著腳下被一一扶起來的靈苗,沒有主動說話。
 
     廬方道人直起腰,看了海敖一眼,問道:「有什麼事嗎?」
 
     海敖看著這個身材乾瘦的老頭子,直接問道:「你們連一顆變強的心也沒有嗎?連反抗都不會了嗎?」
 
     廬方道人垂下眼睛,撫了撫衣袖上沾染的塵土,說道:「你不懂。」
 
     「呵。」海敖登時笑了,「都說我不懂,我還真就不懂了,自我出生那日,我就是天之驕子,習慣了別人對我畢恭畢敬奴顏婢膝,習慣了去欺負別人,習慣了把一切看不順眼的人踩在地上,在今日之前,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有什麼錯。」
 
     掌教廬方道人看著他,目光寬厚而包容。
 
     「直到今日,我看到了那群人,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到了這一切,那群人的嘴臉在我眼裡有多厭惡,以前的我就有多令人厭惡。」海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現在,我不是施威者,卻也不會像你們一樣甘願去做一個被欺淩者,連反抗,都不敢。」
 
     廬方道人抬眸望瞭望遠處一座山脈,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懂。」
 
     「我不懂?」
 
     海敖看著眼前這位淩滄門的掌教,眉梢提起,剛要說什麼,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句帶著揶揄的聲音:「你的確不懂。」
 
     廬方道人身子微微一僵,與海敖同時轉頭,十多個身穿黑底圓月道袍的人從空中落了下來,立在了兩人身前。
 
     照月閣的人?海敖皺眉,他們不是拿了靈米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這十多個人中包含了剛剛來索要靈米的五人,趙路恭恭敬敬的跟在一個仙樹境強者的身後。
 
     「安志長老,聽起來他們果然包藏禍心啊。」趙路彎著腰,表情諂媚的說道。
 
     廬方道人的目光在安志道人身上停留一瞬,好像才反應過來一般,連忙彎下腰,拱手作揖:「貴客駕臨,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淩滄門的弟子也注意到靈田的動靜,紛紛趕了過來,待看到照月閣眾人的時候,愣住了,不知道這些人去而複返到底是什麼意思。
 
     海敖看著那位被稱作安志長老的修士,他身材高大,看起來像是中年人的模樣,五官方正,一雙眼睛卻淩厲異常,身上帶著更加威嚴的氣勢,整個人不怒自威,屬於仙樹境修為的威壓一出,令很多人都呼吸不暢。
 
     安志道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廬方道人,突然抬起手,拍了拍手掌:「好演技,真的差點就被你騙過去了。」
 
     淩滄門的弟子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被他突然的動作驚了驚,神情忐忑不安,海敖卻看的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廬方道人神情未變,只謙恭的彎著腰,低頭說道:「在下不懂您是什麼意思?」
 
     「不懂?」安志道人的聲音輕而和緩,他看著貌似老實卑微的廬方道人,笑了,「不懂沒關係,我會讓你懂的。」
 
     說完話,安志道人不再看廬方道人,而是抬起腳,朝一座矮山的方向走了過去。
 
     趙路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廬方道人與圍在靈田上的其他淩滄門弟子:「走吧,一起去看看。」
 
     廬方道人看著安志道人去的那個方面,臉色微微一沉,但此時他沒有辦法,只能跟了過去。
 
     海敖看著不遠處的那座矮山,那座山不過淩滄門主峰一半的高度,山石鋪蓋,看起來平淡無常,毫無可取之處,他從未去過,只不過,海敖想起剛剛與掌教廬方道人談話的時候,廬方道人幾次看向了那座矮山,眼神悠遠。
 
     那裡有什麼呢?
 
     安志長老將眾人帶到了矮山山腳,並沒有再往前走的意思,他剛剛停下腳步,手腕一抖,一柄雪白的飛劍刹那而出,在海敖疑惑的目光中,猛然劈向山腳下一塊兩人高的巨石!
 
     劍氣呼嘯而至,巨石應聲碎裂,碎石散落一地,濃郁精純的靈氣噴薄而出。
 
     透過飛揚的塵土,海敖看到了一個穿著普通衣衫,盤膝而坐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看起來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眉目清朗,五官英挺,但此刻他雙眸緊閉,面色蒼白,嘴角帶著剛剛溢出的血絲,絲絲縷縷的靈氣本如白霧般將他包裹,但被劍氣一激,靈氣翻滾如沸騰的熱水,竟然將那少年完全控制住了!
 
     安志道人看著少年,嘴角扯出一個冰冷至極的弧度,他掌心處亮光一閃,一面渾圓精緻的銅鏡出現在眾人面前,鏡面直直照向那個少年,鏡子裡面,顯示的是一顆飽滿的灰色仙種,生機勃勃,四十六片仙葉生長其上,鬱鬱蔥蔥,靈力如水。
 
     是一個擁有灰色仙種的弟子,而且這個弟子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是四十六葉境界的修為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不安的情緒浮動在虛空中。
 
     海敖有些詫異的看向廬方道人,帶著震驚,而廬方道人面上血色盡褪,一片蒼白。
 
     啪啪啪啪。
 
     掌聲從安志道人身上響起,他笑吟吟的看著廬方道人:「藏的是真好啊,若非你們的人露出了馬腳,我還真查不出他的存在。」
 
     「灰種,好,真好。」安志道人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已經被他控制住的少年身上,輕聲說道。
 
     廬方道人額頭有青筋跳起,他身子一動,擋在了暴露出來的少年面前,然後抬起眼眸看著眼前神情冰冷帶著殺意的安志道人,蒼老的面容上一派懇求:「大人,求求你,求求你,他,他是我們門派唯一的希望啊。」
 
     廬方道人狠狠的咬了咬牙,然後當著自己所有弟子的面,撲通一聲,朝著安志道人跪了下來,他聲音沙啞,語氣卑微:「求求您了大人,我們不敢與貴教為敵,只求你放過我們的弟子。」
 
     「你們的弟子?」安志道人看著那弟子,嘴角一勾,說不出的陰鷙冰冷,「已經四十六葉境了,即便強迫他轉投為我們門派弟子,他也不可能會忠心的,既然是這樣的話……」
 
     刷!
 
     安志道人手中的飛劍化作流光,刹那而出,激起空中氣浪重重,無邊的殺意傾瀉而出!
 
     廬方道人面色驟變,踉蹌著起身去擋,卻還是晚了!
 
     眨眼之間,那飛劍便來到了少年左胸前,穿心而過,其力量之強,直接帶起盤膝坐在地上的少年,砰地一聲,將其釘在山壁之上!
 
     豔紅的鮮血從少年胸口噴射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襟,少年睫毛微顫,想睜開眼睛看一看,最終卻垂下了頭,徹底沒了聲息。
 
     「姜躍!」廬方道人看著自己的弟子被人用飛劍活活釘死在了山壁之上,睚眥欲裂,失聲痛叫,他雙眸大睜,身子顫抖,緩緩跪倒在地上。
 
     「師弟!」
 
     「啊!你們這群畜生啊!」
 
     極致的靜默後是絕望的怒吼。
 
     整個淩滄門的人都瘋了,姜躍身上流出來的血仿佛將他們的眼眸染紅,那是他們淩滄門未來的希望啊!
 
     如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在無邊的絕望生出了撕裂一切的憤怒,所有人攥起了拳頭,邁步朝照月閣眾人走去。
 
     隱忍多年,只為了能讓姜躍好好成長起來,可是現在,姜躍死了,門派的希望沒了。
 
     那還有什麼可怕的?曾經連尊嚴都可以拋下,更何況生命?
 
     安志道人看著憤怒的朝自己走來的那些弟子,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真是不自量力啊。」
 
     安志道人的身子輕輕一震,一棵高達兩百丈的仙樹在他身後破空而起,洶湧的靈氣呼嘯而出,氣浪翻滾,狂風大作,刹那之間,便將淩滄門所有弟子掀飛了出去!
 
     海敖胳膊被撞傷,他強撐著身子半坐了起來,發現矮山前一片狼藉,淩滄門弟子再無一人站著。
 
     照月閣的弟子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們,如同俯視一群螻蟻。
 
     安志道人踱步走到了被釘在山壁上的姜躍身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後,笑了,他轉身看著神情灰敗頹喪的廬方道人,道:「我們掌教預料的果然不錯。你們淩滄門雖然差勁,但憑著你們門派的資源,有幾個四十久葉境的弟子也是應該的,可是呢,你們一個都沒有。」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02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仙種解封曙光現
 
     安志道人掃了一眼地上癱倒一片的淩滄門弟子:「只能說明,你們拿著那些資源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刷!
 
     安志道人反手將自己飛劍取了下來,姜躍已經冰涼的屍體緩緩倒在了地上。
 
     廬方道人看著姜躍的屍體,面上是一片片的空白,他跪在地上,全身冰冷。
 
     安志道人走到廬方道人身前,用他的前襟一點點將自己飛劍上的血擦乾淨:「以後啊,就別癡心妄想了,沒准你們還能過的好一點。」
 
     收劍入鞘,安志道人對照月閣的人招了招手,一行人神態傲然的從攤到地上的淩滄門弟子中穿過,準備離開。
 
     「殺完人就走?」海敖扶著肩膀,晃悠悠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直直的擋在安志道人等人的身前,雖然形容狼狽,氣勢卻絲毫不弱。
 
     面對一個連修士都不是凡人,安志道人連看都懶得看,左手一抬,掃蒼蠅般揮出。
 
     砰!
 
     海敖被瞬間掃了出去,身體撞到了牆壁,然後重重落到了地上,肋骨都被撞斷了一根,偏頭一吐,噴出一大口血。
 
     「找死?我成全你!」
 
     趙路右手高高抬起,靈氣聚攏而來,形成一道刀刃的形狀,帶著獵獵狂風,猛地劈向了倒在地上的海敖!
 
     哐!
 
     一把飛劍從遠處刹那而至,堪堪擋在了海敖身前,那飛劍鋒銳至極,趙路幻化而出的刀刃被劍鋒所掠,頃刻間潰散!
 
     楊林閃身到了海敖身前,他身上的傷還未曾痊癒,臉色依舊蒼白,但脊背卻挺得很直,將海敖完全護在了身後。
 
     海敖全身劇痛,他口中一片甜腥的血氣,死死咬著咬著牙才費力的睜開眼睛,視線模糊的看到了楊林的身影,想要站起來,但一動,口中就會溢出更多的血,劇烈的疼痛令他額頭佈滿了冷汗。
 
     趙路見自己一擊沒有殺死海敖,臉色驀的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楊林垂下頭,低聲說道:「他不過是一個凡間的小孩,不懂事罷了,還請您能高抬貴手,放他一命吧。」
 
     趙路眯起眼睛,還沒說話,就聽到自己身後的安志長老道:「總要死一個。」
 
     安志道人一發話,趙路瞬間收斂了自己的蠻橫,退後兩步,站到了安志道人的身後。
 
     楊林抬起眼睛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安志道人。
 
     安志道人嘴角掛著一絲危險的弧度,他有些玩味的盯著楊林:「衝撞了上教,你們總得給我們個交代,你求我們放過他,可以,但總得有個人出來抵命吧。」
 
     「我,咳咳,咳咳……」
 
     海敖張開嘴,想要說話,但血液率先從口中噴了出來,令他連一個完整的字也說不出口,一抹濃烈的恨意夾雜著憤怒從胸腔中噴薄而出!
 
     想殺我?有本事來殺啊!
 
     海敖望著那群神色傲慢的照月閣弟子,眉眼間染了十成十的癲狂,他吐出口中的血液,強忍著身上的劇痛,一點點坐了起來,悶笑聲從胸中發出,他的聲音嘶啞,斷斷續續,但說出的話卻清楚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來殺我啊。」
 
     海敖的眸中暗沉沉的,心中升騰起一種玉石俱焚的衝動。
 
     自己死在這裡,母親得知真相後,定會踏平整個照月閣,到時候,整個照月閣的人都將為自己陪葬!
 
     而且他一旦死了,秦浩軒也脫不了關係。
 
     真好啊,海敖抑制不住的笑了,其實就這麼死了,想想也不錯。
 
     安志道人等人面色不善的看了看那全身是血的海敖,想不通一個區區凡人,哪來的勇氣敢在他們面前說話。
 
     楊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海敖,不動聲色的將他護在了身後,然後對安志道人笑了笑:「小孩子都被你們打糊塗了。反正我這個老傢伙也沒幾天活頭了,你不就是想要一條命嗎?那就來拿我的吧,我願意替他死。」
 
     不!
 
     海敖瞪大了眼睛:「不行!」
 
     一聲怒吼後,海敖狂咳不止,大口大口的血從嘴角溢出,令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你憑什麼替我死?我死了,這群人就倒血黴了!他們敢動我,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但是,誰也聽不到海敖心中的咆哮。
 
     安志道人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
 
     聲音還未曾落地,他手中飛劍已然出竅,劍光凜冽,鋒芒逼人,猛地劃過了楊林的脖子!
 
     噗嗤!
 
     楊林的腦袋,被瞬間切了下來,隨著劍氣的力道飛了出去,咕嚕嚕滾到了地上,大股大股的鮮血從楊林斷頭的脖子上噴湧而出!
 
     咚!
 
     楊林的屍體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海敖神情一片呆滯,他臉上是楊林屍體上噴濺出來的血跡,溫熱粘稠火紅一片。
 
     「師弟!」
 
     「長老!」
 
     狂風掠過,帶著呼嘯的聲音,塵埃四起。
 
     安志將手中的飛劍一收,看也不看淩滄門的人,帶著自己的弟子,揚長而去。
 
     「噗!」
 
     極度的憤怒與悲傷沖蕩在海敖的胸中,他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暗紅的鮮血,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海敖暈的昏昏沉沉,如被起伏的海浪包裹,思緒時有時無。
 
     「喂,小孩?」
 
     有一個和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誰?
 
     「這多少天沒吃東西了?太瘦了。」那人帶著歎息說道。
 
     海敖恍惚的覺得自己又成了那個被人背著一路前行的小孩子,背著自己的那個人有滿頭的白髮,他總是有很多話,說了一路都沒說完,就像凡間嘮嘮叨叨惹人厭煩的老頭子。
 
     「你一個小孩子,也沒個依靠,不如跟我一起回淩滄門吧。」
 
     是了,自己被廢了修為,被封了仙種,被仍在這個兵荒馬亂盜匪橫行的國家,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就這樣被他撿回了教派。
 
     可這個教派是真的弱啊,太弱了,還經常被人欺負,連反抗都不知道。
 
     後來呢?
 
     後來發生了什麼?眼前是通紅一片,鼻尖是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那個人,死了。
 
     海敖猛地睜開了眼睛,率先回歸身體的,是胸前隱隱的疼痛,他大睜著眼睛,看著眼前那雕刻在床頭的海浪圖案,微微出神。
 
     身上的傷口應該是被人處理了……
 
     楊林呢?那個愛嘮叨的老頭子呢?
 
     一個恍惚的畫面出現在眼前,劍光飛掠,鮮血噴湧,被砍斷腦袋的楊林砰然倒地……
 
     楊林死了啊。
 
     海敖突然覺得有點疼,他不知道到底是身體的哪個部位在痛,只知道這綿延的疼痛,劇烈到令他無法忽視,難過到令他眼睛發澀。
 
     手臂撐著床板,海敖從床上坐了起來,他靠在床頭上,眼神發散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屋子裡只有他自己,空蕩蕩的,窗戶打開著,明亮的日光從外面照了進來,如果仔細聽,能夠聽到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這間房子,還是楊林為我選的。
 
     海敖閉上眼眸,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現實中發生過的事情與那一片黑暗中的夢境重合,恍惚間他甚至覺得楊林可能下一瞬就能推門而入,為自己端來湯藥,然後說一堆要注意身體的話。
 
     吱呀。
 
     門被人打開,海敖全身一震,猛地抬頭看去。
 
     是李恒。
 
     海敖眼眸中聚起的光亮,刹那之間消散。
 
     李恒消瘦了很多,他看到靠坐在床邊的海敖也是微微一愣,然後聲音沙啞的說道:「以後不要再衝動了。」
 
     海敖神色木然的點了點頭,重新將目光放在了窗外。
 
     「掌教找你。」
 
     李恒來到床邊,想扶著他,卻被海敖拒絕了。
 
     海敖拉過床邊的一根木棍,放置在腋下,深一步淺一步的朝門外走去。
 
     掌教廬方道人就在大殿之中,李恒將海敖送過來之後,就為他們關上了殿門,離開了。
 
     大殿的窗戶關著,裡面有些昏沉朦朧,廬方道人坐在椅子上,看到了海敖,讓他坐下。
 
     海敖安靜的坐到了廬方道人身邊的座椅上,神情依舊木木的。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過了一會,廬方道人開口了。
 
     「楊林,他年輕的時候,也有些奇遇。」
 
     聽到楊林的名字,海敖渙散無神的目光稍稍聚攏。
 
     「他自進入仙門就喜歡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陣法,封印都有,將你帶回門派之後,就一直在鑽研你仙種的封印。」
 
     廬方道人的聲音輕緩低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進入了海敖的耳朵:「他找到了解開你封印的方法,但,現在他死了。」
 
     海敖的手微微握緊。
 
     「你昏迷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他留下的手劄,也終於瞭解了如何能夠解開你仙種的封印。」
 
     這句話,似驚雷驟落,海敖看向廬方道人:「你能解開?」
 
     廬方道人點了點頭,同時對海敖說道:「我可以為你解開,你願不願意拜在我的門下?」
 
     海敖沉默的收回了目光,他看向自己的對面,那裡也有一把椅子,是楊林坐過。
 
     廬方道人耐心的等著海敖的答案。
 
     「其實,我真的不願意拜入你的門下。」海敖看著對面的座椅,淡淡的說道,「因為我非常討厭別人威脅我,而且,你們門派真的很差勁。」
 
     廬方道人並沒有反駁,反而認同的點了點頭。
 
     「不過,我想那老頭應該是希望我能拜在你們門下的吧。」海敖看向廬方道人,「恰好,我現在沒有師父,既然都是要拜,倒不如隨了老頭的願。」
 
     廬方道人輕輕點了點頭,海敖的答應在他意料之中:「師弟曾經對我說過,你仙種天賦驚人,世之稀有,我想你這樣的天資,我也沒有資格做你的師父。」
 
     「那您的意思是?」
 
     廬方道人看了海敖一眼,道:「我代一位強者收你為徒吧。」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06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今日認親明日離
 
     廬方道人起身,帶著海敖往偏殿走了過去。
 
     本來空曠的偏殿,不知道何時立了一方石像,石像前方香煙繚繞,薄霧四起,石像本來的面目隱在香霧之後,看不清楚。
 
     「這位強者與我淩滄門有莫大的機緣,你拜他為師,並不為過。」廬方道人看著石像,眸中帶著一抹複雜的神色。
 
     海敖看了看,他只能夠看到一片白霧茫茫,完全看不清霧氣之下的石像究竟長得什麼樣子,但卻能夠感覺到一抹似能劈裂天地的鋒芒之意從中傾瀉而出。
 
     修仙界中,有很多強者大能,都有自己本領遮掩相貌,海敖也不在意,想著等自己學有所成,定是能夠見到師父真容的。
 
     海敖聽從廬方道人的指示,跪在石像前面的團蒲之上,神情恭謹的朝那座石像磕了三個頭,然後為其點燃了三炷香。
 
     廬方道人看得到海敖面上的誠意,他欣慰的笑了笑:「如此,你們便是師徒了。」
 
     「隨我來,我為你解開封印。」
 
     廬方道人走向偏殿的後門,將其推開。
 
     大亮的天光從那一扇門中傾瀉而出,海敖眨了眨眼睛,才適應了外面的日光。
 
     門後,是一座占地數裡的廣場,用平整的青岩石鋪地,共有黑白兩色,象徵天地陰陽,兩個團蒲被安置在場地正中。
 
     而令海敖驚訝的是,廣場上還站立了上百個弟子,整個淩滄門的人都到齊了,他們錯落的分佈在廣場上,不知道站了多久,似乎就是在等自己與掌教到來。
 
     海敖看著這個場景,有點哭笑不得,他問身邊的廬方道人:「為我解開封印,還需要這麼多人觀禮嗎?」
 
     廬方道人依次看了一眼自己門派的弟子,然後對海敖道:「走吧。」
 
     海敖跟在廬方道人身後,邁入了這個巨大的廣場,他看到了李恒,看到了很多他已經熟悉的淩滄門的弟子,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偶爾跟他對視點頭的,臉上也不帶一絲笑容。
 
     門派唯一的希望灰種弟子死了,門派的長老死了,接連的打擊讓這個向來陽光快活的教派蒙上了一層陰影,悲傷如高山一般沉甸甸的落在眾人的心頭。
 
     海敖看著這些弟子,也沉默了。
 
     他的情緒並不高漲,哪怕是在得知廬方道人能夠為自己解開封印的時候,也是震驚大於喜悅。
 
     有一種他之前從未體會過的感情紮根在了心中。
 
     看著周圍沉默站立的弟子,海敖深吸了一口氣,他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拱手對眾人說道:「待我解開仙種上的封印,就帶諸位師兄弟去報仇。」
 
     海敖的話說的鏗鏘有力,傳到了場上所有弟子的耳中。
 
     淩滄門弟子聽了這話,都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後朝海敖一拱手,算是回禮了。
 
     廬方道人帶著海敖來到了場地正中央的團蒲上,兩人相對而坐,弟子李恒端來一碗碧綠色的湯藥。
 
     「喝了它吧。」廬方道人看著海敖,輕聲說道。
 
     海敖點了點頭,將那湯藥接了過來,一口飲下。
 
     湯藥的藥力在身體內迅速的擴散開來,海敖只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一種入定的情況,不能再動,他全身暖暖的,感覺有一道道溫熱的力量在體內遊走,從四肢百骸匯攏道仙種之上,一點點的沖刷著那道牢固的封印。
 
     兩股力量在體內較勁,但海敖卻沒有感受到曾經自己強行突破時候的痛苦。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感覺更加渾厚強悍的力量從廬方道人身上注入了自己體內,連同剛剛飲下的湯藥藥力一起沖刷著金色的封印。
 
     兩股力量交纏在一起,源源不斷的沒入了海敖的體內,那看起來牢不可及的封印在廬方道人柔和又霸道的靈力衝擊之下,漸漸打開了口子。
 
     海敖全身心沉浸在仙種封印即將被打開的喜悅中,完全忽略了外部的世界。
 
     晝夜交替,日升月落,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這天朝陽初起,本是璀璨的霞光,卻在下一瞬被無邊的雲彩遮擋。
 
     海敖感受著體內仙種的變化,當金色封印被徹底衝開的刹那,一抹淡藍色的光芒從海敖體內疾射而出,濃郁的紫色被藍色光芒牢牢包裹,這一瞬間,天地靜默,祥雲四起!
 
     八方靈氣滾滾而來,潮水一般沒入了海敖的體內,那原本有些乾癟的仙種頃刻之間飽滿晶瑩,充沛的生機從中散出!
 
     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正慢慢的回到身體,海敖心中泛起層層喜悅,他倏地睜開了眼睛:「我的封印解開……」
 
     驟然間,海敖臉上的喜色盡褪,變得無比蒼白。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具癱倒在地上,了無聲息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海敖震驚的看著這一切。
 
     眼前的這些屍體,在他閉眼之前,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啊,可是現在,他們形容枯槁,皮包骨頭,好像被什麼妖怪吸去了全身的精血,生生被吸幹而亡。
 
     海敖徹底呆住了,他看向自己身前,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的掌教廬方道人,嘴唇動了動,呢喃著問:「為什麼……」
 
     廬方道人已然接近油盡燈枯,他滿頭枯敗的白髮,臉上皺紋一層堆疊著一層,血肉盡失,恍如被風乾的屍體,只有一雙眼睛,還帶著屬於活人的生氣。
 
     「這就是師弟研究出來的辦法。」廬方道人的腦袋緩慢的看向自己死在地上的門人,沙啞的說道,「以百家精血來為你解開封印。」
 
     海敖神情恍惚,剛剛從心中升起的喜悅已經完全消散,被一種完全無法言說卻又仿佛能夠置人於死地悲傷取代,他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緩緩的彎下了腰。
 
     他心口的位置,很疼。
 
     拜了師,入了門,這些不都應該是自己的師兄弟們?
 
     他不應該是會有一個熱鬧的大家庭了嗎?
 
     海敖都已經在心中打算好,只要封印被解開,就立刻閉關修煉,然後出山帶著自己的師兄弟打進照月閣,把那群曾經欺負過他們的人全部收拾一遍。
 
     他都已經計畫好了啊!
 
     為什麼……
 
     「為什麼?」海敖看著廬方道人,眼眶已然全紅。
 
     廬方道人歎了一口氣:「也許還有其他解開封印的方法吧,但是我們找不到了,只有這樣了。」
 
     「他們知道自己會死,所以當你說出要帶他們報仇的時候,他們的反應才會那麼平淡。」
 
     廬方道人深深的看了海敖一眼,將自己體內最後一抹靈氣輸入他的身體,慢慢的低下了頭,一動也不動了。
 
     海敖體內的仙種徹底脫困,無上紫種的威嚴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九天之上,祥雲滾滾,四海八荒,靈氣倒灌。
 
     在一片祥和瑞彩的氣氛中,海敖呆呆坐在自己的團蒲上,大顆大顆的淚水從他眼中滑落,他說不出話,也表達不出沖蕩在心口的那股悲傷,他好像只會流淚,不停的流淚,再流淚。
 
     海敖從日出哭到了日落,夜幕遮擋了天空,無數的星子閃爍,淩滄門廣場之上一片靜謐,只有淚珠一滴一滴落在青岩石上的聲音。
 
     第二日天陽出來之前,海敖安靜的將滿面的淚痕抹去,他站起身,就像一個苦行的僧人,將一切的悲傷憤怒全都隱藏在了心中。
 
     海敖把淩滄門的人一個個燒了,用瓷白的瓶子盛裝他們的骨灰。
 
     海敖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百一十七個骨灰瓶子,一字一句的說道:「掌教,長老,師兄們,我會帶你們去報仇。」
 
     將瓶子放置在掌教廬方道人為他留下的乾坤袋中,海敖按照廬方道人留下的指引,來到了一處山洞前。
 
     這座山洞就在矮山山腹之內,被一塊不大的石門擋著,海敖打開石門,一步邁了進去。
 
     這個山洞比海敖想像的要大的多,而且裡面的資源之多,超出了他的想像。
 
     堆成小山的靈石,幾十架子的秘法書籍,一摞摞的法寶,還有研製成成品的仙丹靈藥……
 
     海敖看的眼花繚亂:「淩滄門會有這麼多的東西?」
 
     伸手摸上一本秘法,海敖突然想起那個被釘死在山壁上的弟子,他的動作一頓,輕聲說道:「應該是整個淩滄門為薑躍準備的吧。」
 
     放下手中的書籍,海敖來到山洞的中間,這裡有一個明黃色的團蒲,他坐了上去,摒棄雜念,開始重新修煉。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10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拜山一百一十七
 
     一刻鐘後,海敖重新睜開了眼睛:「怎麼會這樣?」
 
     海敖剛剛打坐修煉用的是自己曾經的功法,但是他卻發現,修煉這些功法的時候,自己根本無法吸收靈氣。
 
     「你的仙種是用百家精血……」
 
     廬方道人的話再耳旁響起,海敖轉眸看向那一架子的秘法書籍:「莫非我只能修煉他們這一脈的功法?」
 
     起身來到秘法之前,海敖的目光從那些古樸的書籍上掠過,神情越來越怪異。
 
     「淩滄門的功法涉及面這麼廣啊。」海敖越看心中驚訝越大。
 
     陳列在書架上的書籍,可以說囊括了一個修士修煉的方方面面,無論是提升修為的內功,還是攻防的戰鬥功法,包羅萬象,應有盡有,甚至有一些他之前都從未見到過的。
 
     比如手上這本《疾行術法》,若是能夠完全修煉,海敖自信,他的速度將在整個修仙界都無人能敵,還有一本《遮天秘法》,若是修煉完成,能夠遮擋天機,甚至能夠隔斷天人五衰。
 
     而架子上的這些書籍不僅有道修的功法,更有魔修功法。
 
     就比如他手中的這一部功法,乍一看是魔修的秘笈,但細細讀下來才知道,那是用道修的根本輔佐以魔修之法來修煉的,內核還是仙道之法。
 
     「妙,妙啊。」
 
     海敖拿著手裡這本書,慢慢的看了下去,他的眼眸越來越亮,感覺自己在吞海魔宮的時候都沒見到過如此精妙的功法。
 
     海敖將功法放置在身前,先細細讀了一遍,將基礎功法銘記心中,之後才開始修煉。
 
     他才剛剛一有動作,無邊的靈氣如被漩渦吸引的海水驟然而至,緩緩沒入了海敖的體內。
 
     那顆紫色的仙種在無邊靈氣的澆灌之下,一點點的生根,發芽,而後長葉。
 
     海敖從小天賦異稟,資質絕倫,無論是仙種的生根發芽,還是凝結道果、結成仙嬰,都似撫花摘葉,信手拈來,他也絲毫不將這些修煉放在心上,總是修著修著就坐不住了,跑出去瘋玩幾日再接著修。
 
     但是這一次,海敖卻將心中的浮躁盡數褪去,踏踏實實的坐在團蒲之上,如入定的老僧,一動不動,只有漫天的靈氣席捲而下,只有他體內的仙種以一種近乎恐怖的速度生長著。
 
     一年的時間,瞬息而過。
 
     海敖睜開了眼睛,在他的背後,一棵千丈高的仙樹巍巍而立,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無盡的生機從中逸散而出,紫色的流光閃耀,唯美而夢幻,四十九顆仙輪,顆顆剔透,如紫水晶般浮在仙樹之上。
 
     只用了一年的時間,海敖由一個凡人,登上了仙輪境的巔峰。
 
     海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靈氣旋轉,浩大的力量在掌心彙聚,只要他想,整個淩滄門都將被瞬間夷為平地。
 
     「仙輪境巔峰啊。」海敖垂眸想了一瞬,「足夠將他們毀滅了。」
 
     山洞內資源無數,海敖完全能夠開道花,凝道果,甚至凝結仙嬰都可以。
 
     但他選擇了停止。
 
     對於修士而言,從仙輪境跨越道果境,不僅僅是一個境界的差距,更將會決定這個修士未來的走向。
 
     道果,是修士悟道凝結出來的結晶,世上道果有千萬中,但最頂級的莫過於黃金道果。
 
     聽聞,魔祖秦浩軒,仙樹之上道果無數,而他的每一顆道果都是黃金道果。
 
     「如果我凝結不出黃金道果,行差步錯,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達到秦浩軒高度,更沒辦法找他報仇。」
 
     海敖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團蒲上起身,他背後仙樹被收攏體內,威嚴的氣度將整個山洞包裹。
 
     「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刻畫自己的本命陣法,更沒有悟出自己的道,道果境,還是等一等吧。」
 
     海敖眼睛落到橫立在團蒲前的一柄寶劍之上。
 
     那柄劍不過是法寶品級中最次等的,普普通通,毫無亮點,甚至連陣法都沒有雕刻,在劍柄處刻著兩個小字「淩滄」。
 
     這是淩滄門的掌教佩劍,是廬方道人臨終前重而又重交到海敖手上的,那不僅僅是一柄劍,更是一份囑託。
 
     海敖心念一動,淩滄劍飛至他的手中,他感受著寶劍的質感,慢慢的握緊了。
 
     環視山洞一周,海敖將自己的神識放出,準備從山洞中的秘笈中尋一套劍法。
 
     一塊不過巴掌大小的玉簡被海敖鎖定,收入掌中。
 
     那玉簡通體晶瑩,散發著柔柔的白光,玉簡外面雕刻著四個字:「本心劍訣。」
 
     「好像就這一本劍訣啊。」海敖說著,大大咧咧的將自己的幾分神識沒入了玉簡之中。
 
     「噗!」
 
     神識沒入玉簡的刹那,一股無形的劍氣激蕩而出,海敖神魂大震,他體內氣血翻湧,仰頭噴出一口鮮血!
 
     被玉簡中淩厲的劍氣所傷,海敖後退了數步才堪堪站穩,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手裡的玉簡:「這……這到底是什麼?」
 
     很明顯,不管這本心劍訣來頭如何,它都是一本極其霸道駭人的劍法,甚至可以說是海敖修仙以來,見到過的攻擊至寶。
 
     「一共九式,若是完全練成,單憑此功法,當可獨步天地。」海敖眸中綻放出異樣的神采,「原來不是淩滄門差勁,而是他們的功法根本無人能夠練成!」
 
     海敖指尖一動,廬方道人留下的淩滄劍飛入手中,迫不及待的開始修煉了起來。
 
     海敖用了半年的時間苦練劍法,練成了兩式。
 
     山峰之巔,海敖一身最簡單的衣袍,他望著數十裡外的山巒,微微眯了眯眼睛,手腕一抖,霸氣的劍芒呼嘯而出,天地震顫,虛空碎裂,將數十裡外的最高峰削成了平地!
 
     望著那四起的塵土,海敖緩緩收劍,騰躍而起,直奔照月閣而去。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照月閣內最高峰攬月山,毫無預兆的被神秘人頃刻擊碎,全教震驚!
 
     掌教逐月道人緊急召所有人在大殿前集合,並派出弟子出門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刷!
 
     轉瞬之息,海敖來到了照月閣的山門前,他望著照月閣高聳入雲的山門,以及教派內已經緊急打開的守山陣法,冷冷的笑了。
 
     「報!掌教,山門前有人來了!」守山門的弟子匆匆來到主殿,大聲報告。
 
     逐月道人皺眉問道:「可看清是什麼人?」
 
     那弟子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好像,好像是淩滄門的人。」
 
     「什麼?」逐月道人挑起眉頭,「那群廢物有什麼值得報告的?」
 
     話音剛落,一道驚雷之聲響起!
 
     轟隆隆!
 
     仿佛高山傾軋,天地震顫!照月閣守山大陣竟然在那驚雷落下之後,寸寸碎裂,照月閣內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修為稍微弱一些的弟子,瞬間口鼻溢血,倒地昏迷!
 
     砰!
 
     又一道巨石從高空墜落的聲音傳來,整個主殿都晃了一晃!
 
     「不好!」
 
     逐月道人眼睛大睜,如疾風般猛地竄了出了主殿,直奔山門而去,其他人不敢落後,跟隨而去!
 
     等他們趕到山門的時候,海敖一劍劈出的動作剛剛收回,那座用千年寒玉鑄成的山門,在他劍下碎裂成千萬塊,鋒銳的劍芒席捲四周,將照月閣攪得山石崩塌,亭台陷落!
 
     在一片飛揚的塵土中,海敖一步步走了進去,他神情冷漠,如從地獄歸來的使者,殺意駭人。
 
     照月閣掌教逐月道人與門下弟子被眼前一幕驚到,在海敖濃烈的煞氣下,全部呆住。
 
     海敖劈裂照月閣山門後,停在山腳下,他看都沒看立在山路上潮水一般的照月閣弟子,而是小心的將一個個瓷白的瓶子從乾坤袋中取了出來,一個一個的擺放在空地上。
 
     一個,兩個……
 
     海敖擺放的非常認真,仿佛手上取放的不是普通的玉瓶,而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逐月道人看著這個旁若無人的擺放瓷瓶的年輕人,只覺得頭皮發麻,此人剛剛可是一劍劈碎自己山門,修為之強,戰力之高,傾全教之力恐怕都無法匹敵!
 
     「不知我照月閣何處得罪了上仙,還請上仙海涵,我們照月閣誠意賠罪。」逐月道人往前走了一步,沖海敖一拱手,放低了身份說道。
 
     海敖好似沒有聽到對方說話,只一心將乾坤袋中的瓷瓶一個個取出,然後再細心的放置到平地上。
 
     逐月道人:「……」
 
     照月閣的人根本不明白這個闖入自己山門的人在做什麼,疑惑與驚慌在他們之中蔓延。
 
     在壓抑的沉默中,海敖放下最後一個瓷瓶,然後慢慢的挺直了脊背,他的眼睛從身前的瓷瓶上緩緩掠過。
 
     陳列在山石之上,共有一百一十七個瓷白的瓶子,這是淩滄門一百一十七條人命。
 
     而這一百一十七條人命,換來了自己仙種脫離封印,重見天日。
 
     海敖神情淡漠,他身上最初的輕狂已全部褪去,只剩下一抹如山的沉重。
 
     「師兄們……我帶你們來報仇了。」海敖對著這些冷冰冰的瓷瓶,輕聲說道,「你們被他們欺壓了上百年,你們曾經受過的屈辱,我會一一奉還給他們。」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15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前日仇來今日還
 
     海敖轉過身子,抬眸看向站在山路上的照月閣眾人,他的眼睛黑沉沉的,手慢慢的將淩滄劍取了出來,劍鋒向前一指,冷然道:「海敖,攜淩滄門全部弟子,前來滅門!」
 
     逐月道人感覺一股冷意瞬間竄上心頭,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淩滄門?
 
     圍在此處的其他人也都被海敖氣勢所壓,惶惶不安的看向了他們的掌教。
 
     淩滄門?
 
     那個一直被他們隨意欺負如螻蟻一般的小教派,什麼時候有這樣強悍的弟子了,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一年多前,海敖身上半點靈氣也無,如凡人無異,根本沒有進入過照月閣任何人的眼,今日他來復仇,乃至於別人都不知道他是誰。
 
     海敖望著照月閣眾人的目光一凝,瞬間動了,刹那之間消失在原地,照月閣的人還沒來及驚訝,濃烈的殺意就從他們身邊溢出!
 
     刷!
 
     躲在人群中的安志道人被海敖一把抓住了衣領,他驚駭的看著眼前,那年輕人竟然就在自己面前!
 
     怎麼可能這麼快?!
 
     逐月道人猛地睜大了眼睛,這個傢伙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就將他們門下的一個長老抓走了,而自己卻是直到人被抓了才反應過來!
 
     可怕,這個人究竟強到了什麼地步?
 
     就如一陣風吹過,眨眼之間,海敖重新回到了原地,只不過他的手中多了一個人。
 
     安志的雙臂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海敖卸去了,無力的垂在身側,他的脖子被牢牢握在海敖的手中,隨著海敖手掌的收縮,安志因為驚嚇與疼痛變得蒼白的臉,慢慢的漲紅,他的眼睛凸出,只從喉嚨中發出幾聲意義不明的咕咕聲,滿臉的絕望與驚悚。
 
     逐月道人藏在衣袖中的手慢慢收攏,卻不敢有絲毫的輕舉妄動,這個人,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
 
     海敖胳膊抬起,一道巨大的手臂虛影從他胳膊上化出,虛化的五指牢牢扣住安志道人的脖子,一點點將從地面之上提了起來。
 
     安志道人感覺掐住自己脖子的東西,就像生鐵一般剛硬,他雙腳離地,極度的恐慌讓他胡亂踢著什麼,可很快安志道人就發現,他越掙扎,掐住他脖子的手就收的越緊。
 
     「不……」
 
     安志道人面部充血,看起來十分可怖,他的五官扭曲,神情驚惶,剛剛要說什麼一道破空的尖銳聲音從身前傳來過來!
 
     什麼東西?
 
     安志道人驚駭的抬眸。
 
     噗!
 
     海敖左手提著安志道人,右手舉劍,毫無預兆的朝他小腹捅了過去,鮮血飛濺!
 
     安志道人被疼痛刺激的慘叫一聲,他顫巍巍的低下頭,小腹之上,掛著一柄普通的寶劍,鮮紅的血從劍身汩汩流出。
 
     看著自己門派長老被如此淩虐,逐月道人再也忍不住,再次上前一步,將自己姿態放得更低,沖海敖深深一彎腰:「前輩!他畢竟是我照月閣長老,還請前輩手下留情,如果以往有什麼得罪之處,我照月閣願加倍賠償!」
 
     逐月道人話還沒有說完,海敖握著劍柄的手一用力,劍身在安志道人腹部轉了一圈後又猛地拔了出來,在安志道人的慘叫聲中,再次捅了下去!
 
     照月閣所有人都驚呆了。
 
     安志道人臉上冷汗遍佈,腹部被貫穿了兩個血洞,血流如湧。
 
     「前輩!」逐月道人心中一驚,不由的提高了聲音,隨後又意識到了什麼,再次低頭說道,「在下不知道前輩與淩滄門有什麼淵源,但淩滄門的人並非我們照月閣殺的。」
 
     一直視逐月道人如無物的海敖,終於拿正眼瞧了他一眼,只不過這一眼,冰冷幽深,令人心寒。
 
     「前輩……」逐月道人被他看的脊背生寒,強忍著才沒讓自己後退。
 
     海敖微微抬眸,重新看向自己手中的安志道人,他手腕一抖,淩滄劍噗的離開安志道人的身體,而在下一瞬,又快又猛的重新在他身上刺出了第三個血洞!
 
     安志道人臉上已經一絲血色也沒了,他恐懼的看著如同惡魔一般的海敖,強忍著身上的劇痛,顫巍巍的問道:「為什麼……晚輩哪裡得罪了前輩,還……還請前輩明示,晚輩定當悔改。」
 
     海敖烏黑的眼眸落在安志道人身上,不帶一絲感情,他持劍的手一動,劍身在安志道人體內攪動,在安志道人哀嚎的慘叫聲中,海敖問:「還記得姜躍嗎?」
 
     安志道人痛的發抖的說道:「晚輩不認識……」
 
     「淩滄門的灰種。」海敖接著說道。
 
     這六個字恍如霹靂炸響在安志道人腦中,他倏地瞪大眼睛,裡面滿滿的恐懼就要溢出來。
 
     是那個灰種,那個被自己一劍釘死在山壁上的灰種!
 
     安志道人愣愣的看著海敖,絕望的灰敗之色漫上臉龐,他顧不得自己身體的狼狽,慌張的求饒:「我……小人不知道那灰種是上仙的親戚……不知道他與上仙有關,小人是無心之失啊,如果知道跟上仙有關係,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手啊!」
 
     安志道人是真的怕了,他臉上鼻涕眼淚盡出,不顧形象的哭喊,若非身體被海敖掐著脖子舉起,恐怕此刻已經跪趴在地上求饒了。
 
     海敖望著安志道人淒慘的模樣,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右手一動,淩滄劍從安志道人身上拔出,飛濺的血花還沒落地,又噗的一聲重新穿透了他的身體!
 
     「還記得被你一劍殺死的楊林嗎?」
 
     安志道人被劇痛折磨的神智發昏,他全身都在顫抖著,有些恍惚的想著,難道,那個廢物老頭也是這殺神的親戚嗎?
 
     無邊的絕望恐慌從安志道人心中升起,死亡的恐懼折磨著他,讓他一點點走向崩潰。
 
     「饒命饒命啊,仙人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吧,我真的不知道他也是您的親人,我們照月閣願意賠償您,願意賠償……」
 
     安志道人被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淒淒慘慘的悲號著,聽得集聚而來的照月閣弟子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憤怒。
 
     海敖連看都沒看安志道人,再次拔劍,捅人!
 
     豔紅的血流了一地,安志道人已經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住手!我照月閣豈容你如此放肆!」
 
     一聲怒喝從逐月道人身後傳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弟子從逐月道人身後猛地飛了出來,他滿臉的怒色,不管不顧的拔出了隨身佩劍,直指海敖!
 
     刷!
 
     海敖連看都沒看那人,左手一動,淩滄劍再次從安志道人身上拔出,於空中劃過一道半圓,鋒銳的劍氣噴薄而出,刹那之間落到了那年輕弟子身上!
 
     狂風驟起,劍意如海!
 
     照月閣弟子方鶴匆忙間舉劍抵擋,卻毫無用處,海敖的劍氣似能劈裂虛空,從他腹部一閃而過!
 
     腰斬!
 
     方鶴只感覺到腹部一涼,然後劇痛刹那席捲全身,瞬間從空中落地,身體已經被海敖一劍劈成了兩個部分,鮮血噴湧而出,刹那染紅了地面!
 
     「啊!啊!……」
 
     被腰斬之人不會立刻死去,方鶴髮出野獸般的嘶吼,蜷縮在地上,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分離,眼睜睜看著血從身體內流出,雙眸中是無盡的恐懼絕望:「救我,師父救我……」
 
     「阿鶴!」
 
     逐月道人睚眥欲裂,這年輕人不是普通弟子,而是他的嫡傳徒弟,眼看著自己徒弟被人腰斬,逐月道人心都揪了起來,但總歸理智還在,只敢低低的叫一聲弟子的名字。
 
     照月閣的弟子看著方鶴被腰斬的一幕,一個個臉色慘白,再看向海敖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個浴血而來的死神,恐懼到了極點。
 
     那根本不是人,是魔鬼啊!
 
     我們照月閣到底什麼時候惹上了這麼一個殺神啊!
 
     海敖手中寶劍在劃過地面,在照月閣的山門後,化出了一條不小的路線,他泰然的將寶劍重新刺入安志道人體內,冷冷說道:「過線者,殺無赦。」
 
     逐月道人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額頭佈滿冷汗,顫抖著聲音對海敖說道:「我照月閣無意間得罪前輩,是我們的罪過,願意受上仙懲罰,但如果上仙願意大發慈悲,我照月閣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賠償您!」
 
     見海敖不為所動,逐月道人再次:「前輩,我照月閣雖然只是一個小教派,入不得您的法眼,但我們與萬載大教道一宗關係一向很好,不知道您與道一宗有無淵源,請看在道一宗的面上,也饒我們照月閣一次吧。」
 
     噗!
 
     海敖好像完全沒聽到逐月道人的話,他手中的劍飛快的動作著,拔出,刺入,拔出,刺入……
 
     安志道人全身染血,腹部已經被刺成一個碩大的窟窿,鮮血混著腸子流了一地,好像再有一劍就要徹底死去。
 
     可海敖的劍卻精准的避開了安志道人身上所有致命之處,一劍一劍的砍著他,卻不讓他死,只能忍受著這仿佛無止境的痛苦折磨。
 
     濃烈的血腥氣飄蕩在空中,讓照月閣很多年輕的弟子幾欲作嘔。
 
     逐月道人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低眉,對人群外一個小弟子密語傳音:「速去道一宗求救。」
 
     小弟子得到掌教密令,滿臉惶惶不安,他個子矮,又在人群之外,悄悄看了眼還在行兇的惡魔,彎下腰就往外跑去。
 
     刷!
 
     就在那弟子轉身的下一瞬間,尖銳的破空聲驀然響起,一道劍氣透過照月閣十多個弟子的身體,刹那而至,從他小腹處劃過,奔跑中的小弟子上身與下身分離,鮮血狂飆而出,他慘痛的在地上吼叫。
 
     被剛剛拿到劍氣傷到的照月閣弟子同樣慘叫連連,極致的恐慌終於令他們崩潰,拔腿就要跑!
 
     「亂動者,殺無赦。」
 
     海敖冰冷的聲音響起,落到了照月閣每個人的耳中。
 
     仿佛被下了禁制,所有人都不敢動了。
 
     逐月道人嘴唇顫抖了一下,原本還算鎮定的神色終於慌了。
 
     海敖看著已經瀕臨崩潰的安志道人:「你說姜躍、楊林是我親人,這話不錯,不僅僅是這二人,整個淩滄門的人都是我的親人,但是,現在他們死了,因你們而死。」
 
     「不,不!前輩,這與我們照月閣沒有關係,都是這個畜生一人所為啊,前輩願打願罰,悉聽尊便!」害怕極了的逐月道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
 
     海敖轉頭看向神情瑟縮明顯怕的發抖的照月閣眾人:「你們也知道怕嗎?百年來不斷的欺辱淩滄門的時候怎麼不怕?這上百年的恩怨,一百一十七條人命,可不是我捅幾劍,殺兩個人就能解決的。」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20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一百一十七把劍
 
     砰砰砰!
 
     逐月道人把頭磕的震天響:「前輩饒命啊!我照月閣並不是所有人都欺負淩滄門的啊,都是他一人所為,都是這個畜生自己去做的!今日我照月閣就將這個畜生驅逐出門派,任由您處置!」
 
     不僅僅是逐月道人怕了,整個照月閣的弟子都怕了,嘩啦啦全都跪了下來!
 
     安志道人神色灰敗,全身冰冷,他緩緩搖著頭:「前輩……求你……」
 
     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總是祈求著一些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
 
     海敖看著求饒的安志道人,眼前浮現出淩滄門弟子姜躍被他生生釘在山壁上的場景,浮現出楊林擋在自己面前,被他一劍砍掉腦袋的場景,浮現出自己睜開眼睛,整個淩滄門弟子全部死亡的場景……
 
     埋藏一年多的憤怒在這一刻徹底噴發,他黑髮黑眸,神情冰冷,殺意漫天,心念一動,八方靈氣如龍捲風般襲來,將被他高高舉起的安志道人猛地卷起,丟入高空!
 
     「啊!」
 
     靈氣如刀刃般切割著安志道人的外露的皮膚,沒一會他就成了一個血人!
 
     海敖看著即將從空中落下的安志道人,兩指併攏,指向他的身體!
 
     刷!
 
     一把劍從第一個瓷瓶前飛起,帶著破空的鋒銳響聲,刹那沒入安志道人的左肩,將他釘在了距離地面十丈高的山石之上!
 
     劇痛令有些昏沉的安志道人發出慘烈的吼叫!
 
     刷!
 
     第二把劍從第二個瓷瓶前飛起,沒入了安志道人的右肩之上!
 
     刷刷刷……
 
     第三把劍,第四把劍……第十把劍……第五十把劍……
 
     海敖在照月閣的地界上擺放了一百一十七個瓷瓶,瓷瓶前放置著一百一十七把劍。
 
     這些劍甚至連飛劍都不是,不過是凡間最普通的鐵劍,卻是淩滄門弟子們最珍貴的武器。
 
     而現在,這一百一十七把劍,如劍雨般飛起,盡數釘在了安志道人的身上,將他釘成了一個刺蝟!
 
     密密麻麻的劍釘在一個人的身上,看起來無比恐怖!
 
     更令人恐怖的是,血水如大雨般落下,但那個人卻還未曾死去,因為每一把劍都避開了要害。
 
     安志道人被釘在山石上,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血液從身體流出,能夠感覺到力氣一點點消散,死亡的陰影逐漸將他包裹……
 
     最折磨人的,莫過於此。
 
     「還記得嗎?當日你就是這樣將他釘在山石上,看著他死的。」海敖的聲音凝成一道線,慢慢的劃入安志道人耳中。
 
     安志道人眼睛動了動,他全身抽搐,冷意已經遍佈全身,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很快會死了……
 
     照月閣弟子看到這一幕,臉上血色盡褪:「魔頭,殺人魔頭……」
 
     海敖的目光從安志道人身上收了回來,他微微轉身,看向已經被他嚇到全身僵硬的照月閣眾人,很快,就鎖定了數人。
 
     那十多個弟子,全都是當日隨安志道人一起去了淩滄門的人。
 
     那些人,都該死。
 
     手腕一動,淩滄劍劍身之上泛出一片寒光,劍光如白練般掠過虛空,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刷的落到了照月閣弟子之中!
 
     「啊!」
 
     「救命!」
 
     被劍光驚嚇到的照月閣眾人倉惶驚叫,一片血色綻開,四個人的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
 
     趙路看著剛剛死去的照月閣弟子,瞬間明白了海敖的想法,冷意竄上心頭,他神色駭然的往後退去。
 
     海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趙路,他輕輕揚起手中寶劍,劍鋒直指趙路,劍氣彙聚成一道驚人的長龍,呼嘯而去!
 
     碰!
 
     赤紅色的光芒驀然出現,化作一輪圓月撞在了海敖劍氣之上,兩道靈法的碰撞,瞬間激起大片衝擊波,狂風大震,亂石穿空!
 
     「年輕人,凡事不要做得太絕。」
 
     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如高山傾軋的氣勢瞬間籠罩在海敖的身上。
 
     「老祖!」
 
     「是老祖出現了!」
 
     驚慌失措的照月閣眾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有人甚至喜極而泣,跪了下去。
 
     照月真人,半步道果境的強者,常年閉關,不理門派俗物,但今天的情況已然危急,將他這個太上長老都逼了出來。
 
     「老祖救救我們!」逐月道人對著一道山峰,急聲說道。
 
     海敖神色如常,籠罩在他身上的威壓仿佛輕紗一般沒有半分威脅,他的指尖拂過寶劍的劍身,冷冽的劍身之上映出一雙淡漠的眼眸。
 
     「你心中有怨氣,殺一人,兩人,我可以容忍,畢竟我照月閣與淩滄門交好數百年,總不能因為幾個品行不端的弟子而翻臉。」
 
     那道聲音渾厚低沉,似就在人耳邊說出,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表達了出來。
 
     海敖微微抬眸,看向東南方向一座靈氣充裕的山峰,眉眼間帶著濃濃的譏諷。
 
     「我念你修行不易,也看在我兩教過往交情的份上,我照月閣今次饒恕你,你走吧……」
 
     刷!
 
     照月真人話還沒有說話,一道比閃電更驚人的劍光刹那現出,帶著無法阻擋的威勢,落在臉色慘白的趙路身上!
 
     噗!
 
     那劍意太盛,頃刻間將趙路砍成了一片血霧!
 
     這一劍,將照月閣眾人再次震懾住,原本臉上帶起喜色的弟子,重新墮入了恐怖的深淵!
 
     海敖微微昂首,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我改變主意了,你們都要死。」
 
     逐月道人眼眸瞬間瞪大,手指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門下弟子更是惶惶不安,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海敖掃過照月閣瑟瑟發抖的眾人,他的目光冰冷而殺意漫天。
 
     一群貪生怕死道貌岸然的虛偽小人,在欺淩淩滄門近百年後,竟然還能厚著臉皮說出「百年情義」如此令人作嘔的話,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姜躍與楊林死後,淩滄門掌教廬方道人願意用自己與門下弟子上百人的性命,換取自己仙種的解封,足以說明他們已經被欺負的再無出路。
 
     灰種死了,門派的希望沒了,活著也只是受盡照月閣的欺淩,還不如賭一賭,用他們所有的一切,賭自己能夠成功……
 
     一年前,仙種被解封,海敖睜開眼睛的一瞬所看到的場景,將成為他生命中最深的烙印,那種兜頭而至的震撼與悲傷,他永不會忘記。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照月閣,必須毀滅。
 
     刷!
 
     劍光如寒霜一般從海敖手中疾射而出,他黑髮黑眸,面容清俊而冰冷,手中寶劍遍體流光,天地靈氣瘋了一般湧入他的身體,一劍既出,山巒盡毀!
 
     照月閣十數個弟子被劍氣所掠,身首分離,刹那死亡,豔紅的鮮血染紅他們腳下所站的土地,道路兩旁的參天古木被盡數拔起,巨石崩裂,沙石亂飛。
 
     「小畜生,你敢!」
 
     一聲怒喝傳來,如海似的威壓鋪伸而下,將漫天沙石盡數壓了下去。
 
     「老祖,您總算出來了!」逐月道人看著眼前出現的一個身影,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板,慘白的臉也微微變紅。
 
     照月真人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黑白相間的髮絲被一絲不苟的束在腦後,他眉毛稀疏,雙目如鷹,高鼻薄唇,一臉尖銳的殺意,看起來不似修士,到像凡間的佞臣。
 
     照月閣弟子見自己老祖現身,紛紛跑到了他的身後。
 
     而在照月真人出現的刹那,一道刺目的華光從他掌心射出!
 
     「照月攝魂鏡!」
 
     逐月道人雙目一凝,心也微微提了起來。
 
     這照月攝魂鏡乃照月閣鎮教法寶,後來被照月真人修煉成本命法寶,若非到了生死關頭,絕不輕易取出,寶鏡反射出的日光恍如九天烈焰,能將仙輪境修士刹那燒成灰燼!
 
     海敖嘴角泛起一抹冷意,他右手持劍,高高舉起,靈氣如長河般匯攏而來,紫色的閃電從濃厚的烏雲中落下,橫貫天地!
 
     刷!
 
     海敖一劍劈下!
 
     刹那之間,虛空驚顫,天地變色,劍光鋒銳的似能劈裂天地,恐怖的鋒芒呼嘯著填滿這座空間!
 
     嘩啦!
 
     劍芒之盛,比天上烈日都要耀眼,鋒銳的劍氣將照月攝魂境射出的光芒撕裂成碎片,劍意不減,如神龍騰躍,呼嘯而去!
 
     噗!
 
     照月攝魂境率先碎裂,照月真人神色大變,本命法寶碎裂的刹那,他氣血翻湧,一口鮮血退出,而後冷意從脊背升起!
 
     刷!
 
     迅猛的劍光迎面劈來,洶湧如浪海狂濤的威壓令他只來得及抬眸看了一眼,整個人就被鋒銳的劍芒一分為二,身隕道消!
 
     照月真人身亡不過刹那之間發生的事情,整個照月閣的人根本沒想到自己老祖會敗,臉上表情震撼而懼怕!
 
     「啊!」
 
     在一聲聲尖銳的吼叫聲中,他們就像沒頭的蒼蠅,四散潰逃!
 
     海敖黑色的長髮在風中飄蕩,冷冽的眉眼帶著濃濃的殺意,他望著這群潰逃的照月閣弟子,目光冰冷而譏諷。
 
     一年之前,這群人在淩滄門作威作福,姿態高傲而囂張,可曾想過今日會如豬鼠一般的求饒逃命?!
 
     倏!
 
     海敖身形一動,刹那來到正要往外奔逃的逐月道人身前!
 
     強悍的威壓散開,逐月道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倒飛了出去,被甩到了一片巨石之上,巨石碎裂成齏粉,他才狼狽的穩住身形,急聲說道:「前輩饒命!」
 
     海敖腳踏虛空,一步步走向逐月道人,他的身上,威壓四散,將整個照月閣籠罩,誰都跑不出去。
 
     逐月道人感受到海敖滿身遮擋不住的殺意,咬牙道:「你當真以為能滅了我們照月閣嗎?我們還有很多弟子出外遊歷,一旦……」
 
     「那我先殺你們,再滅他們,來一個殺一個!」
 
     海敖輕聲說著,手中飛劍當空劈下,虛空震顫,掀起無邊氣浪!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24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殺人難消心頭仇
 
     噗!
 
     逐月道人被劈裂成一片血霧!
 
     衣襟染血的海敖,右手持劍,低頭看向下面的照月閣弟子們,那些人因為找不到出去的路,有很多人都在崩潰大哭。
 
     「今日,我替你們報仇。」
 
     海敖飛身而下,他如從地獄走來的殺神,所到之處,哀嚎沖天,鮮血直流,浸濕了腳下一整片山地!
 
     刷!
 
     一個弟子剛剛顫抖的發出了求救信號,下一瞬,頭顱就被劈裂!
 
     海敖淡漠的掃了一眼那信號,絲毫不放在心中,繼續砍殺!
 
     這場屠殺,只不過持續了一刻鐘的時間。
 
     狂風在身後呼嘯,一刻鐘之後,整個照月閣盡毀,山石倒塌,殿宇傾陷,濃烈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漫。
 
     海敖立在一百一十七個瓷白的瓶子前,他臉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半身衣袍都被燃透,更襯得眉眼冷凝,煞氣非常。
 
     「我,承諾過的,為你們報仇了。」
 
     海敖眼眶發紅,他閉了閉眼睛,然後沖那一百一十七個瓷瓶,深深鞠了一躬。
 
     直起身子,海敖將那抹不期而至的悲傷埋進心底,左手一揮,瓷瓶被盡數裝入了他的乾坤袋中。
 
     踏著滿地的屍體,海敖來到了照月閣藏寶樓。
 
     進入一看,靈石成堆,法寶、飛劍無數,更兼靈藥靈米。
 
     海敖的眼睛從角落中成堆的靈米,然後緩緩移至其他的東西上,他心中冷意更深:「這被填的滿滿的藏寶閣,有一半都是從淩滄門搶的吧。」
 
     既然是從自己門派搶的,海敖也不再客氣,將整個照月閣裡裡外外全部洗蕩一空,這才揚長而去。
 
     回到淩滄門,海敖將那一百一十七個瓷瓶放入殿堂之中,他枯坐在殿堂中許久,思緒飄遠,直到旭日東昇,這才回神,告別了淩滄門,用陣法將其封印,然後看准了一個方向,禦劍而去。
 
     外面戰火依舊,這場多國之間的混戰似乎看不到結束的盡頭,每天都有青壯年被送上戰場,死亡、恐慌日復一日的籠罩在這些國家中,更兼匪盜橫行,奸臣並出,平民的生活就這樣年復一年的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海敖在外面找了一天的時間,順手端掉了七、八個盜匪老窩,但始終沒有找到當初那一夥屠殺楊家村的惡匪。
 
     海敖來到冬臨縣的時候,太陽剛剛落山,薄霧一般的夜色慢慢的將這個並不大的縣城籠罩,街道之上冷冷清清,家家閉戶,只有縣官府邸處燈火通明,越是靠近,越能夠聽到裡面絲竹舞樂之聲。
 
     楊家村位屬冬臨縣的管轄之下,一個村子被屠殺了一個乾淨,不見官兵剿匪也就罷了,在這兵荒馬亂、人人自危的時代,一個小小的縣令,竟然能夠夜夜歌舞……
 
     夜色中,海敖從虛空之上一步步朝那宴會中走去,黑髮黑袍與漸漸濃重的夜色融為了一體,但他膚白似雪,劍眉星目,鼻樑高挺,唇如薄刃,月華籠罩下,猶如從九天降臨的仙神。
 
     縣令劉泰與手下一眾人看著緩步邁來的海敖,全都驚呆了,歌舞驟停,反應了一瞬才慌忙的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喊道;「拜見仙人。」
 
     「縣令何在。」海敖的聲音還帶著少年特有的青嫩,但那股威勢,卻令凡人承受不住,連抬頭都不敢。
 
     一身青色官袍的劉泰,聽到這話,立刻提起官袍,小跑著來到院子裡,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小人冬臨縣縣令劉泰,拜見仙人,仙人屈尊降臨,我冬臨縣蓬蓽生輝。」
 
     海敖低眉看了一眼一身肥肉,滿臉熱汗的劉泰,目光慢慢抬起,就在劉泰剛剛坐的位置,兩個身著暴露的女人正低著頭,一動不敢動,宴會中杯盤狼藉,舞娘瑟瑟……
 
     「兩年前,冬臨縣治下楊家村被馬賊屠殺,你可知道?」海敖聲音冷漠的問道。
 
     劉泰擦著額頭的汗,彎腰說道:「回稟仙人,我冬臨縣附近的確有一夥馬賊在作亂,這段日子,他們總在周山一塊出現。」
 
     「你既然知道他們蹤跡,為何不出兵剿匪?」
 
     海敖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但卻瞬間令劉泰腦門上的熱汗變成了冷汗。
 
     砰砰!
 
     劉泰先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這才回答到:「回稟仙人,小人,小人不是不出兵,但那些盜匪個個兇悍,占山為王,我一個小小縣令,哪裡能剿滅他們啊?」
 
     聽著劉泰滿腔委屈的聲音,楊家三口橫死自己眼前的場景驀然而現,怒火從胸腔中溢出,屬於仙輪境的威壓籠罩了整個縣令府邸,天際烏雲滾滾,雷聲隆隆,偌大一座縣令府邸,牆壁微顫,頃刻化作了齏粉,樓臺傾陷,惹得這裡面的人驚叫連連。
 
     「所以你任由盜匪殺傷搶掠,而自己花天酒地?」海敖聲音似凝結了寒冰,令在場所有人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仙人……」
 
     劉泰心中生出無盡的恐懼,他牙齒發顫的開口,但剛剛說完兩個字,肥大的腦袋頃刻就化作了一片血霧,肥肉一樣的身子僵直片刻,倒在地上,血流如注。
 
     「不能為民做主的官,要你何用?」
 
     海敖抬眸,涼涼的看了一眼那座燈火通明的府邸,刹那之間,燃著燭火的燈光盡數熄滅,被劉泰用高價打造的府邸在海敖轉身立刻的瞬間,分崩離析。
 
     海敖踏著夜色而行,他速度極快,數十裡的土地於他而言,不過一步之遙。
 
     周山,位於冬臨縣西北方向的群山中的一座,易守難攻,確實是個占山為王落草為寇的好地方。
 
     在一座三面臨水的山上,半山腰處,燈光點點,男人粗獷的笑聲被夜風送了過來,裡面還夾雜著幾聲微弱的哭泣。
 
     海敖落到半山腰的時候,正好看到空地上正在進行的每日活動。
 
     三個全身赤裸的女人,被人用皮鞭抽打著賽跑。
 
     外面有人鬥雞鬥狗,這群盜匪在自己的老窩中,將他們從各個村落中搶來的女人,當畜生用,用來賭注,誰跑得慢了,就會被那群盜匪們舉著皮鞭猛抽,豔紅的血順著女人的身體流下,痛的她們臉色發白,卻連哭都不敢。
 
     「快跑啊?跑得這麼慢,老子壓得錢都沒了!」一個面向兇惡身長七尺的男人,一手拿著半空的酒瓶,一手舉著柳條一樣的皮鞭,對那落後的女人怒吼,他的粗黑的眉高高豎起,罵了一聲後,舉起皮鞭就抽了下去!
 
     女人神色絕望,她聽見了破空而來的皮鞭聲,眼淚洶湧而出,微微顫抖著身體等著疼痛的到來。
 
     鞭子並沒有落下去。
 
     即將落下的鞭子似乎被誰一把抓住,醉醺醺的大漢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就感覺自己手握的皮鞭上傳來一股他根本無法抵抗的力量,一下子將他拽到了高空,甩到了山壁之上!
 
     砰!
 
     隨著一聲巨響,那盜匪全身骨頭盡斷,鮮血從他鼻子眼睛嘴巴裡爭先恐後的流了出來,腦漿糊了山壁,頃刻氣絕。
 
     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所有盜匪驚動!
 
     海敖指尖一動,靈氣如絲縷,數件衣服極快的飄到了那三個女人的身上。
 
     「你是誰?!敢來我們這裡撒野,活得不……」同樣在玩女人的盜匪,根本沒看清海敖的真實樣貌就破口大駡。
 
     刷!
 
     劍光劃破夜空,瞬間將那人的頭砍了下來。
 
     海敖似夜神一般從虛空中緩緩落了下來,原本還氣焰囂張的盜匪瞬間嚇破了膽。
 
     「原來是仙人!不知仙人降臨,小人有罪有罪。」
 
     嘩啦啦,這片空地,一下子跪了一片。
 
     有嘍囉站在人群之外,想趁著夜色逃跑,卻被海敖一指崩裂了身體,溫熱腥氣的血灑了一地。
 
     這裡動靜太大,整個盜匪的大當家、二當家也匆匆趕來,他們二話不敢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頭磕的砰砰作響:「不知仙人來臨,小的有失遠迎,請仙人恕罪。」
 
     大當家穿著一身短打的衣袍,腰間挎著嬰兒手臂長短的短刀,絡腮胡,聲音粗獷沙啞,二當家則是穿著長袍,一張窄臉,長眉細目,眼中帶著絲絲算計。
 
     大當家說完話,所有的盜匪都屏氣靜聲,頭也不敢抬,血腥氣飄散在空中,帶著無以言喻的恐慌。
 
     海敖的眼睛淡漠的掃過這些人,眉宇間的殺意
 
     在令人心慌的沉默中,二當家極快的看了一眼夜色中殺神一般的海敖,眼珠子轉了轉,低頭恭敬的說道:「仙人一來就動手,實在讓小人惶恐,不知道我們青山寨哪裡得罪了仙人。仙人可能不知,我們青山寨與一座仙人的教派照月閣還是有些關係的。」
 
     海敖微微挑眉:「是嗎?我還是將照月閣的人殺光之後才來找你們的。」
 
     二當家嚇得全身一哆嗦,立刻道:「其實我們青山寨跟他們也不熟。照月閣得罪了仙人,是他們蠢,可我們不過是一介凡人,怎麼可能得罪仙人,仙人饒命啊!」
 
     「記得楊家村嗎?」
 
     大當家與二當家眸中現出短暫的迷茫,而後臉色刷的白了。
 
     二當家舔了舔嘴唇,搖頭道:「不記得,沒聽說過。」
 
     「不記得沒關係。」海敖緩緩說道,「我記得,我是那個村子裡唯一活下來的人。」
 
     大當家與二當家瞬間癱在了地上,牙齒間發出了咯咯的聲響,眼中一片駭然。
 
     「仙人饒命,仙人饒命啊!」
 
     砰砰砰!
 
     大當家與二當家不要命的磕頭:「求仙人饒命,我們知錯了,知錯了!」
 
     「好,我現在不殺你們。」海敖抬眸看著這一山的盜匪,輕聲說道。
 
     本來絕望的盜匪們臉上露出一片驚喜:「謝仙人……啊!」
 
     他們話還沒說完,海敖指尖彈出一抹靈氣,這道靈氣疾如流矢,噗噗噗穿透了所有盜匪的右手掌心,鮮血一路狂飆,慘叫聲連綿不絕,靈氣仿佛粗糲的繩索,串聯起了所有的盜匪。
 
     海敖淡漠的看了他們一眼,逕自往外面走去。
 
     那道靈氣的源頭在海敖指尖,他一動,所有的盜匪必須跟著走。
 
     日出之前,海敖來到了楊家村。
 
     大當家與曾經屠殺過這座村子的盜匪看到眼前的村落,冷汗刷的就落了下來。
 
     「仙人,我們知錯了,真的錯了,我們只是凡人啊,請仙人饒恕我們吧!」
 
     「我們錯了,錯了啊。」
 
     「求仙人饒命啊!」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6-13 11:29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魔頭降臨聞風跪
 
     面對這些鬼哭狼嚎的求饒聲,海敖置若罔聞,他一步步走了進去,那一年的時光,在他踏入楊家村的刹那,在腦中鮮活了起來。
 
     我回來了。
 
     我把當年的屠殺你們的盜匪也帶來了。
 
     我會用他們的血,來祭奠你們冤屈的亡靈。
 
     來到楊家三口的門前,海敖指尖一動,盜匪們全都慘叫著跪了下來,形容狼狽,神態絕望。
 
     「不,仙人饒命啊!」大當家看著海敖舉起的寶劍,淒厲的吼道。
 
     噗!
 
     一顆人頭落地。
 
     海敖面無表情,眸色冰冷,整個人真如從屍山血海中走來的殺神,他手起劍落,一個個盜匪的人頭盡數被砍掉。
 
     「不,別殺我,我是新人,我才加入不到一年啊,求求你們,我沒殺這個村子啊!」一個青年人神色驚恐的看著已經舉起寶劍的海敖,一邊哭一邊求饒。
 
     海敖連停頓都沒有,手中寶劍刷的落下!
 
     看著骨碌碌滾到地上的人頭,海敖輕抬眼皮:「就當替其他人報仇了。」
 
     海敖對這些盜匪沒有一絲的同情。
 
     周山上看到的一切,他們那嗜血的瘋狂,對人命的漠視與麻木,已經達到了令人心寒的地步,這群人,已經不配被稱作人,他們就是為禍蒼生的畜生。
 
     盜匪共有三十七人,盡數被海敖砍掉了腦袋,以懺悔的姿態倒在了楊家村的墳地上。
 
     走進楊家三口的家,裡面的一切都被時間塵封,沒有一絲人氣,冷清的海敖心臟都微微疼痛,他摸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輕輕皺著眉。
 
     原來這就是心痛的感覺啊。
 
     滅了照月閣,屠了盜匪,海敖為淩滄門與楊家村的人報了仇,原本緊繃的他驟然松了下來,竟然有種天地之大,不知自己該歸於何處的茫然之感。
 
     走在蔥郁的山林間,海敖望著眼前不斷延伸的小路,飄蕩的思緒突然間聚攏,他驟然抬眸。
 
     對了,還有秦浩軒!
 
     那個造成自己經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眼看著楊家人被殺而不出手相救的冷血魔頭!
 
     猛地握緊手中的寶劍,海敖嘴唇緊抿,對了,他才是我最大的仇人,我要找到他,並且殺了他!
 
     殺掉秦浩軒的念頭一出,海敖再也待不住,他禦劍而起,直奔秦浩軒所在的山頭飛去!
 
     刷刷刷!
 
     就在海敖經過一座荒山的時候,一抹極致的危險從四周飛掠而來,頃刻間來到了他所在的空間,東西南北,都有危險!
 
     海敖眼睛微微一眯,身體下沉,刹那落到了荒山山頂之上,他抬眸四望,數道黑色的虛影幾乎在一瞬間從天邊來到了眼前!
 
     共有四個人,氣息非常強悍,修為全部都在仙輪境巔峰。
 
     這四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濃黑色道袍,甚至他們長相都非常的相似,八尺身高,墨黑色的長髮,鷹隼一般尖銳的眼眸,涼薄的嘴唇,瘦削的面容,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與不加遮掩的濃濃殺意。
 
     「這就是那個屠了照月閣的小畜生?」
 
     「是他了,他的身上帶著照月閣弟子的血腥氣。」
 
     「還真是一個小魔頭呢。」
 
     ……
 
     四人完全視海敖於無物,逕自討論了起來,在他們眼中雖然海敖能夠滅掉一個教派,也算有點本事,但對上他們,也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海敖很快就明白了來人的身份。
 
     道一宗!
 
     在屠殺照月閣的時候,他的確看到有弟子發出過信號,當時不以為意,現在想來,還是有點大意了。
 
     在那四個人還在閒聊的時候,海敖手腕一抖,淩滄劍綻放出神虹一般的光彩,刹那閃耀半邊天空,如海的劍芒頃刻而出,天地震顫,虛空都在這鋒銳的劍芒下扭曲!
 
     道一宗的四個修士還在商討殺掉海敖後如何分贓,就被漫天劍意籠罩,駭然之色竄上他們面容!
 
     一個不過仙輪境的修士,怎麼可能擁有如此驚人的戰力!
 
     他們已經無暇去想,死亡已然來臨!
 
     刷!
 
     劍意震盪八荒,四個仙輪境巔峰的修士,就在無盡的震撼中,被劈成了齏粉!
 
     一擊得手,海敖收劍,刹那遠竄而去!
 
     他知道,最危險的不是這四個人,而是那個一直注視著自己,卻從未出手的人!
 
     海敖速度快若流星,刹那飛竄了百里,但一抹極其強悍的氣息迎面而來,他猛地抬頭!
 
     一隻遮天蔽日的金色大手憑空而現,帶著沉猛如千山的威勢,倏地朝他壓了下來!那威勢之強,碎裂虛空,引得狂風如刃,高山崩塌!
 
     海敖橫劍劈出,劍光震天動地,如閃電般橫貫虛空,刹那劈到大手之上!
 
     嘩!
 
     金色的大手曲起一指,彈開,瞬間將劍光彈成了碎片!
 
     海敖眉頭微微一皺。
 
     金色的大手攻勢更猛,刹那來到了身前,海敖騰躍而起,手中寶劍當空一劈!
 
     寶劍與大手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聲,天際烏雲滾滾,雷霆閃耀,對撞產生的能量波震顫八方!
 
     海敖握著寶劍的手流出了鮮血,而金色的大手也被那一劍擊碎。
 
     「小畜生,不僅滅了照月閣,還敢殺我門下弟子,找死。」
 
     冰冷陰沉的聲音從四周傳來,最終彙聚成驚雷一般的聲音落到了海敖的耳中。
 
     海敖持劍而立,他全身緊繃,攥著寶劍的手有青筋現出。
 
     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實力,應該是道果境,不,是仙嬰境的修士,不然不會如此輕易的擊敗自己的劍術。
 
     我打不過他。
 
     海敖心中清楚,雙方修為上的巨大差距,絕不是一部絕世攻伐劍術能夠打破,他不再戀戰,轉頭就跑。
 
     刷刷刷!
 
     三道驚人的身影從三個方向落下,完全堵住了海敖的去路,每個人的修為,都是仙嬰境!
 
     「小小年紀,就做出滅人教派的事情,手段血腥狠辣,與魔頭何異?」
 
     天青道人落在海敖的正前方,他伸長八尺,雙目深邃,鋒銳的目光如刀子般落在海敖身上,滿身的殺意。
 
     這四位修士乃萬載大教道一宗掌教道一真人的關門弟子,全部都是褐色仙種,天資很高,平日裡代理道一真人處理門派內大小事務,收到照月閣的緊急求救後趕去,被那滿門的屍體震驚,不遠千里追擊而來。
 
     「師兄,何必多言,這種魔頭,留他不得。」天褐道人白麵無須,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抬起,冷冽如冰。
 
     海敖手持淩滄劍,虎口處的鮮血順著劍身一點點滴落地面,他揚起面容,眉如遠山,目似星辰,朗聲道:「你們可知那照月閣的人做過什麼?又可知我為何滅他們?連事情本末都不知曉,甚至不詢問一下就要殺我,這是什麼道理?」
 
     「他們所做之事,我們作為盟主,自然知曉。」天青道人望著海敖的目光好似有實質一般,屬於仙嬰境的修為盡數散出,天際風雲湧動,氣勢驚人。
 
     天褐道人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他們不過是徵收靈米罷了,就算是殺那個殘留教派的弟子,也只為了教訓他們,也許手段激烈了一些,但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海敖雙眸刹那鋒銳,他死死盯著說話之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滅他人教派根基,令整個教派失去希望,這樣的罪過不至死,那什麼罪過至死?」
 
     不等那幾個人說話,海敖神色冰冷的繼續道:「這樣吧,你將你們教派的教子與精英弟子全部交由我殺死,然後我任由你們適當的教訓一下,如何?」
 
     道一宗四個修士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天青道人厲聲道:「倡狂的小畜生,你急著找死,我們成全你!」
 
     事到如今,海敖也徹底明白了這些人的立場,他手腕一抖,鮮血墜落,劍鋒映射寒光:「我現在才明白,他們一個小教派膽敢殘殺同道,原來是因為有你們在背後撐腰,你們才是淩滄門覆滅的根源!」
 
     天青道人身上殺意愈濃:「真是一個牙尖嘴利的小畜生,小小年紀,下手就如此毒辣,將偌大一個幾千年的教派殺的不留活口,若放任成長,必成禍患,我們道一宗,今日就要除魔衛道!」
 
     「呵。」海敖輕蔑的一笑,縱然修為遠落於眼前四人,他面上卻沒有半分驚慌,而是帶著一抹置生死於度外灑脫與癲狂,「明說吧,那照月閣與你們是什麼關係?是你們養在外面的一條狗嗎?現在那條好用的走狗被我殺了,你們氣急敗壞了吧?」
 
     怒到了極致,天褐道人反而平靜了下來,他看著海敖,就像看著一個即將死去的螻蟻:「你滅人教派,罪惡滔天,我們道一宗不過是替天行事除魔衛道而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對!趁著他還未長成,今日必須殺他,否則修仙界又要出一個秦浩軒那樣的魔頭了!」天褐道人出聲說道。
 
     另外兩人也點頭附和,一想起那大魔頭秦浩軒,這些人不能再忍,若是給教派找一個如秦浩軒那般的對手,後患無窮,當下,四人同時出手!
 
     四棵仙樹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拔地而起,仙嬰高踞樹梢,舞動道法!
 
     轟!
 
     天邊驚雷滾滾,紫色雷霆橫貫天際。四道勢如高山墜落的道法從天際朝海敖襲去,每一道都力大撼天,令虛空晃動,群山崩塌,四道道法交織成一片大網,絲毫不給海敖逃生的出路!
 
     在四人出手的瞬間,海敖就知道自己這次生路已絕,他的長髮在狂風中舞動,手中淩滄劍高高舉起,鋒銳的劍芒聚攏而來,他眉目如刀,直面朝自己襲來的道法,面上沒有絲毫的畏懼!
 
     即便是死,也要做最後的一搏,也要痛痛快快的戰死!
 
     嘩!
 
     就在那四道道法即將落下的瞬間,就在海敖手中劍芒即將揮出的刹那,一抹直擊人心的力量憑空而現,四道撼天動地的道法刹那碎裂,脆弱的如同凡世的琉璃!
 
     「噗!」
 
     恐怖而神秘的力量佔據了整個空間,在無聲的痛擊中,天青道人等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從空中猛然墜落地面,胸口肋骨斷裂,口中鮮血噴湧!
 
     不過一瞬之間,他們四人就從裁決他人生命的強者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綿羊!
 
     「咳咳,怎麼,怎麼回事?」天褐道人滿眼的驚恐,朝天際看去!
 
     一道光芒從天際刹那而至,速度快到令他們驚駭!
 
     來人黑髮黑眸,眉飛入鬢,他的雙目深邃而清澈,一眼望去,恍如仙宮戰神降臨,每邁出一步,天地都為之驚顫,萬物都匍匐下身,陰雲驟散,狂風盡消,無上的威壓令道一宗四個弟子肝膽俱裂,雄渾的力量盈蕩在天地之間。
 
     看到來人,海敖原本因為驚異而略略放鬆的神情瞬間緊繃,他眸孔大睜,死死的盯著來人!
 
     秦浩軒!
 
     「在下道一宗弟子天青,參見前輩。」天青道人深知來者絕不是他們可以撼動的存在,連忙倉惶下跪,低聲說道,「不知道前輩突然出手是何意,我們師兄弟四人,不過是在為修仙界除魔而已。」
 
     秦浩軒面色平靜,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胸膛都在劇烈起伏的海敖,嘴唇輕啟,說道:「剛剛你們口口聲聲喊著我的名字,怎麼我人來了,你們卻不認識了呢?」
 
     「啊?」天青道人等人愣了愣,沒聽懂這位強者到底什麼意思?他們剛剛喊誰的名字了嗎?
 
     秦浩軒嘴角一抹輕微的弧度:「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魔頭,秦浩軒。」
 
     那輕輕的三個字,仿佛驚雷一般炸響在天青道人四人的耳中,刹那之間,他們臉上血色盡退,變得慘白一片,挺直的身子也瞬間癱軟了下去,巨大的恐慌如同海水般將他們包圍!
 
     秦浩軒?
 
     那個攪得整個修仙界都不得安寧,一人獨挑無上大教的大魔頭?那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小仙王?那個被截殺無數次,又重新站起來無數次的當世強者?
 
     完了……
 
     這是四人心中一同的想法。
 
danchou888 發表於 2019-7-7 16:59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爾等此間可滾去

  怎麼辦,怎麼辦?

  啪!

  天青道人率先回過神,然後他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聲音響亮,動作兇猛,那半截臉一下子腫了起來,他也顧不上自己的臉,立刻以頭磕地,磕的砰砰作響:「是晚輩錯了,晚輩嘴賤說錯了話,請老祖見諒,饒了晚輩這一次吧,晚輩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啪啪啪!

  看到自己師兄做法後,其餘被嚇傻了的三個也紛紛回神,有樣學樣的給了自己三巴掌,磕頭求饒:「晚輩錯了,晚輩錯了!求老祖饒命,求老祖饒命。」

  海敖看著眼淚都流出來的天青道人等人,額角有青筋抽了抽。

  秦浩軒慢悠悠的說道:「也許你們的年歲比我還大呢。」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您是當世的強者,是天驕,我們就算年歲再大,在您面前永遠都是晚輩。」天青道人立刻說道。

  「對,對,您是永遠的前輩,晚輩們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開罪了前輩,請前輩就饒了晚輩這次,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其他人連忙說道。

  秦浩軒看著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四個人,他神色平靜,目光悠揚,但看的四人卻汗流浹背,惶惶不安,幾欲死去。

  傳聞之中,秦浩軒可是魔頭一般的存在,他手段通天,視人命如草芥,想殺誰殺誰,這樣的人物,真的可能繞過自己嗎?莫非今日就是我們的死期?

  道一宗四個弟子不敢抬頭,只能任由那宛如死神一般的目光將自己籠罩。

  「畢竟你們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不懲治也說不過去。」

  秦浩軒的聲音如利刀一般射入幾人心中,令他們臉色刹那變得灰敗。

  海敖將目光移到四人身上,眼睛微微一眯。

  「每人留下一條手臂吧。」秦浩軒開口說道,聲音輕悠,每一個字卻又表達的清清楚楚。

  天青道人四人全身一哆嗦,一條臂膀啊,任誰願意砍下自己臂膀,但他們無可奈何,甚至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從心底生出了感激之情,留下一條手臂,總比留下一條命要強多了!

  刷刷刷刷!

  鮮血飆飛中,四條臂膀被乾淨俐落的切了下來!

  天青道人等人額頭滲出冷汗,痛的五官都扭曲了,卻不敢當著秦浩軒的面呻吟出聲。

  捂著斷臂,為自己止血後,天青道人忍過那一陣鑽心的痛,然後抬眸看向站在一邊的海敖,眼中是鋪陳一片的殺意。

  若非這個小畜生,他們也不會這麼倒楣的被秦浩軒盯上!

  道一宗四人麻利的動作取悅了秦浩軒,他微微頜首:「走吧。」

  天青道人重新對秦浩軒彎腰,顫聲說道:「啟稟老祖,我們師兄弟四人來此,是為了門派之事,除去眼前這個毒辣奸惡之人,還請老祖不要插手,這畢竟是我道一宗與那人之間的私人恩怨。」

  「哦?是嗎?」

  秦浩軒抬眸看了看天青道人,他神情平靜,並指如劍,輕輕一揮,直指天青道人。

  一道看起來如輕煙般的靈氣,卻在秦浩軒揮出去的刹那,迸發出令烈日都失色的光華,鋒銳的劍氣如瘋狂湧動的濤浪,鋪天蓋地,勢不可擋,於空中化作一條長龍,猛然席捲向天青道人!

  噗!

  頃刻之間,天青道人化作了一片血霧。

  秦浩軒揮出的劍光太過霸道淩厲,其勢似能劈天裂地,將其餘人盡數震懾。

  海敖望著那散在空中的血霧,眸中全是極度的震驚,他愣住了,剛剛秦浩軒隨意揮出的一劍,一遍遍在他腦中回想,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天褐道人與他的另外兩個師弟,被嚇得面色慘白,三魂不穩,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剛剛……」天褐道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說道,「剛剛老祖不是說讓我們留下一條手臂就好嗎?為什麼,還要殺我師兄?晚輩並非質問,只是心中惶恐,不敢不問。」

  「你們不是說要解決私人恩怨嗎?」秦浩軒語調平平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如你所願,也解決一下好了。」

  「什麼……」道一宗的三個弟子完全懵了,根本不明白秦浩軒在講什麼。

  秦浩軒看了一眼似乎受到很大震驚的海敖,繼續說道:「他是我的弟子,你們與我弟子有私人恩怨,不就是與我秦浩軒有私人恩怨嗎?」

  「啊……」

  天褐道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在海敖與秦浩軒之間來回看了看,神色迅速的灰敗了下去!

  想起自己已經死去的師兄,天褐道人心中不禁湧起陣陣淒涼絕望。

  這下是真完了,秦浩軒這樣魔頭一樣的人,定然是不可能饒了他們的。

  怎麼就這麼倒楣,想要殺一個毛頭小子,結果卻殺到了秦浩軒這個魔頭的身上!不過一想那小子屠教的行為,的確也很像秦浩軒的作風啊!

  早知如此,就該在斷臂後便開溜的啊!

  天褐道人悔的腸子都青了。

  現如今,跑是不可能了,唯有壓上自己的性命賭一賭了。

  天褐道人跪在地上,用祈求的語氣說道:「老祖,晚輩先是嘴賤,出口傷人,後還對老祖弟子無禮,是晚輩的錯,但請老祖看在我們兄弟修仙不易的份上,給我們一條活路!」

  秦浩軒微微挑眉,示意他繼續說。

  天褐道人一狠心,道:「我們願意自降修為,與貴弟子決戰,如果我們能夠從您弟子手下逃走,那就是我們兄弟幾個氣數未盡,若是死在您弟子手中,也絕不怨天尤人,只當自己修為不深。」

  海敖一聽這話,眼睛刷的亮了。只要是同等修為,別說一對一的打,即便那三個同時出手,他也有自信能將他們全部置於死地!

  天褐道人的師弟也同樣跪著道:「之前我們恃強淩弱以多欺少,是我們錯了,只求老祖能給我們個機會,能公平的比試一番,若是我們有幸能夠逃走,以後自當規矩做人。」

  秦浩軒輕笑一聲:「不用,我這人向來不講究什麼公平,我修為比你們高,跟你們打,也不會降修為什麼的。」

  此話一出,道一宗的師兄弟三人心都涼了,以為這老祖今天定要他們的命不可了。

  結果秦浩軒話鋒一轉,說道:「現在,你們可以滾了。」

  天褐等人怔愣住,有點反應不過來那是什麼意思。

  秦浩軒左眉一挑:「莫非你們真想死在這裡?」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