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天行戰記 作者:七十二編(連載中)

   
mk2258 2018-1-17 21:1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5 5063843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6 21:17
第九十章  靈兵煉體

  夏北站在空空的柴扉小院中,身邊落花繽紛。

  而眼前,大覺國師的身影卻漸漸隱去,終於微笑著消失不見。只剩下識海中一道神印正在緩慢地旋轉著,釋放著一道道印記。

  這些承載著功法秘訣的印記,被轟入識海之中,激起滔天狂浪,雷鳴聲聲,宛若鐘鼓齊鳴震耳欲聾。

  「獲得《大覺神功》。」

  「獲得《天衍訣》。」

  「天衍棋棋靈綁定。」

  隨著系統面板上一條條消息的出現,夏北只覺得識海彷彿被什麼東西給開啟了,一道道玄奧神秘的功法口訣,清晰無比地銘刻在意識中。

  而除了兩門神功秘法之外,識海中央,還出現了一個棋盤。

  夏北知道,這是天衍棋的棋靈。

  這種上古秘寶都誕生有器靈,只有器靈入魂,才算是認主。除了主人之外,一般人別說用,甚至連看都看不見,摸都摸不著。

  而如今大覺國師將棋靈送入自己的識海,便是將這件秘寶傳給了自己。

  夏北一時心跳加速。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掀了桌子,反倒陰錯陽差過了這一關,得到了大覺國師的認可。不但獲得了兩門上古神功,還得到了天衍棋這個上古秘寶。

  普通玩家或許不知道天衍棋是什麼。

  可對於擁有記憶碎片的夏北來說,卻是再清楚不過了。尤其是此刻棋靈印入識海的信息,更是明明白白。

  這天衍棋,表面看和普通棋盤一樣,橫豎十九條棋線,總計三百六十一個點位。

  不過,在這些點位上,卻以中央天元為中心,散布著總計四十八個隱隱發光的點位。黑白分明,形成了一個類似兩儀的圖形。

  這四十八個點位,加上天元,總數四十九。

  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而變化無盡。這便是天衍棋的天衍之星。通過天衍之星,不但可以推衍天數,在戰鬥中瞬間推算尋覓出對方的破綻,還能因勢利導,集合同伴戰力。

  而最重要的是,在這天衍之星位上每落下一顆棋子,就能提升一部分戰鬥力!

  落子數量,和爭游者自身的實力以及天衍訣的層次有關。

  像如今的夏北連鍛體成舟都還沒完成,根本無法修煉天衍訣,因此,是連一顆棋子也放不上去的。

  而一旦他鍛體成舟,突破到人境,將天衍訣修煉到第一層,就能在天衍之星位上放下第一顆天衍棋子。

  這第一顆棋子,能將他的功力提升1%。

  而若是等到他放下第二顆棋子,那麼,他的功力將再提升2%。

  第三顆棋子是3%,第四顆棋子是4%,以此類推……如果最終棋鎮天元,49顆棋子,能將他的功力提升1225%!

  足足十二倍!

  這就是天衍棋的神妙之處,也是當初天衍老人能以一敵九而不敗,稱雄上古時代的原因所在。

  這個秘密,只有得到了天衍棋的人才知道。

  像季大師這樣的強者,也只知道此寶能提升戰鬥力。但天道大陸能瞬間提升戰鬥力的秘寶秘術本就不少,而天衍門又遠離塵世,早在上古時代就斷了傳承,因此,就連他也不知道天衍棋的詳細究竟。

  而如今,這個上古秘寶,卻落在了夏北手中。

  夏北心情激動,抬頭看去,只見大覺國師身影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光門。

  而透過光門光幕看去,門外赫然就是大殿的祭壇。

  想到大覺國師最後的話,任憑夏北平常再是從容淡定,這時候也心癢難耐,當下一步跨了進去。

  隨著光門的一道閃光,夏北的身影出現在雙體祭壇前。

  他一出來,立刻就引起了季大師和古正的注意。

  「師尊,是風辰!」古正驚喜地道。

  季大師點點頭,動容道:「看來,大覺國師這邊的考驗,跟大夢元帥不同。應該是數關合一的大考驗。沒想到,他竟然闖過來了!」

  正說著,忽然,右邊也浮現了一道光門,尚耶走了出來。

  「風辰?」尚耶驚訝地看著夏北,一雙妙目在左側的幾道光門上來回打轉,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怎麼這麼快?」

  尚耶明明記得,自己進第三關的時候,風辰連第一關都還沒過。

  可沒想到,自己這第三關出來,卻看到風辰那邊三關光門全亮,而他的人更是已經站在了祭壇前。

  這讓她怎不驚詫莫名。

  不過,尚耶的問題,卻聽得夏北一陣牙疼。果然還是個無知少女啊,不知道問一個男人這種問題很有歧義嗎?

  「我不快。」夏北認真地道。

  「這還不快?」尚耶傻傻地道,「我這才……」

  「好了好了,」夏北趕緊制止她,指著祭壇右側懸浮的寶劍道,「你的劍。」

  尚耶扭頭看去,只見祭壇上,浮現了一個巨大的封印。而此刻,封印上由一個個懸浮的字符組成的鎖鏈,已經逐漸碎裂。

  那把大夢劍,正散發著紅色的光芒,彷彿一隻鳳凰,振翅欲飛。

  「啊。」尚耶一聲尖叫,趕緊一個飛縱,伸手將劍取了下來。

  大夢劍一到她的手中,便化作一道紅光融入她的體內。

  這是劍靈入魂認主。

  尚耶閉著眼睛,周身紅光大作。

  這紅光彷彿火焰一般,跳動著,搖曳著,讓這一刻的少女有一種驚心動魄之美。

  片刻之後,尚耶猛地睜開了眼簾。眸子中,不復往日的清靈。而是有著無數細碎的光芒流動,迷濛如霧,彷彿人在夢中。

  而後,兩隻瞳孔中同時出現了一點紅光。

  這點紅光初時極細極小,彷彿深潛於波光粼粼的大海深處。

  旋即,這紅光就驟然變大,化作兩隻烈火鳳凰,發出一聲清越地鳳鳴聲,飛出眼眸,在大殿中翺翔。

  兩隻鳳凰的飛行線路極為詭異。

  忽而在東,忽而在西,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那縱橫交錯飛舞盤旋的軌跡,赫然是一門神鬼莫測變化無窮的劍法。

  而與此同時,在尚耶的身體中,出現了一種讓人恐懼的劍氣波動。

  這劍氣凌厲而磅礴。牢牢鎖定在那兩隻飛翔的鳳凰身上,只要尚耶心念一動,就會疾射而出,化作萬千劍光。

  鳳凰飛到哪裡,劍光便破碎那裡!

  「大夢劍,果然名不虛傳!」古正駭然注視著尚耶,驚道,「好可怕的劍氣,好高明的劍法!」

  就連季大師也是神情凝重,緩緩點頭。

  即便是身為天境宗師,在這一劍下,也有一種心動神搖的感覺。

  「大夢神訣驅使的大夢劍,乃是夢中之劍。夢中神遊萬里,穿梭古今,不拘時間空間,萬般離奇皆是理所當然。因此,這劍法也能作出最匪夷所思的變化,完全不講道理,無跡可尋。更何況,這還是兩隻鳳凰開闢劍路,此虛彼實,你根本不知道,大夢劍會跟著哪一隻鳳凰走的。實在可怕!」

  季大師說著,臉上卻是浮現一絲欣慰的笑容:「大夢劍十八式,這還只是第一式。如果小耶能領悟第二式,今次青仙宗入門之戰,她當能穩居前三。」

  說話間,尚耶已經收了劍法。鳳凰化作火雨散去,她眼中的迷離之光也盡皆消散,恢復清明。

  她嘴角微翹,喜不自禁,對夏北道:「怎麼樣,厲害嗎?」

  「厲害。」夏北由衷地讚道。

  雖然還沒有學過劍法,但夏北已然能夠感受到這一劍的可怕。那鳳凰飛舞的軌跡,讓人不自覺就會產生一種無可躲避的絕望。

  不過,這讓他對自己即將獲得的「禮物」更加期待了。

  聽大覺國師話中的意思,這似乎還是他和大夢元帥共同留給自己的。

  夏北的目光,落在了祭壇左邊的箱子上。箱子不大,長大約三尺,寬和高則只有一尺左右,外形狹長。

  夏北伸手將其自祭壇上取下,打開。

  只見一道白光陡然從箱中躍起,白光中,一桿長槍宛若盤踞的蟒蛇,陡然伸展開來,化作騰龍。

  一看到這桿長槍,所有人都只覺得眼睛陡然一陣刺疼。

  「好鋒利的槍!」古正駭然道。

  這眼中的刺疼,可不是因為光芒太過璀璨,而是因為這桿槍所散發的一種無堅不摧的鋒利。

  鋒利到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都有一種針刺刀割的感覺。

  季大師道:「這就是大覺國師的大覺槍,鋒利無匹,可破天地時空,可破一切虛妄。果然名不虛傳。」

  而除了鋒利之外,大覺槍的槍桿也頗為特別,竟是非金非木,可軟可硬。

  最初夏北開啟箱子的時候,此槍如同蟒蛇一般盤繞在箱子裡。等到長槍騰空而起,那槍桿就變得堅韌而又彈性。只是微微顫動,便發出尖銳而兇猛的呼嘯聲。

  季大師等人完全可以想像,一旦被這槍桿抽中,會是怎樣一幅肉碎骨裂的景象。

  夏北一把向大覺槍抓去。

  就在他的手剛剛觸碰到槍身的瞬間,長槍已然化作一道青光,融入了他的身體。

  大覺槍入魂認主!

  這一刻,夏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化作了一桿槍。皮膚、肌肉、筋絡、骨頭乃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和長槍融合在一起。

  他就是槍,槍就是他。兩者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這一刻的少年,身軀筆直,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銳利的鋒芒。

  「咦?」季大師忽然神情一動。

  秘寶入魂認主並不稀奇。之前尚耶融合大夢劍的時候也是如此。

  不過,他卻發現夏北似乎有些不同——他分明感覺到,在大覺槍融入夏北身體的時候,還帶著一股源力的波動。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就在大覺槍化作青光融入夏北體內的一瞬間,大殿正前方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的雕塑,也出現了相同的源力波動。

  「這是……」季大師腦中一個念頭閃過,神情驚喜地道。

  他的話音未落,只聽轟的一聲,夏北身軀一震,陡然暴漲了一圈,上身衣服被陡然爆發的狂暴力量震得粉碎。

  而他的身體中,一道道勁氣來回遊走。

  隨著這些勁氣,他的皮膚漸漸變成銀色,宛若金屬打造。骨骼忽收忽放,彷彿海中有遊龍戲水。條條大筋更如硬弓開放,炸雷聲聲。

  旋即,他的身體,就在一道沖天而起的青光包裹下,飛上了半空。

  遠遠看去,宛若一桿青色的長槍!

  幾乎與此同時,大殿正前方的兩尊雕像也動了。

  只見兩道光影自雕塑中脫離出來,迎上了夏北。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兩個人,四隻手,化作萬千掌影拳影,擊打在夏北的身上。

  轟轟轟……大殿之中,宛若雷暴肆虐,巨響聲聲。

  「師尊……」古正驚駭之下,就欲上前營救。

  卻不料被季大師一把拉住。

  「別輕舉妄動。風辰他沒危險。相反,這是他的大機緣!」季大師目光閃動,激動地道,「這是靈兵煉體!」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6 23:0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7 21:00
第九十一章  人境!

  被季大師拉住,古正不禁一楞,問道:「靈兵煉體?」

  「是的,靈兵煉體!」季大師神情肅然,說道,「你仔細看他們,注意到他們跟生死搏殺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古正凝目看去,片刻之後,不禁驚奇地「咦」了一聲。

  只見半空中,三道光影交纏在一起。中間是包裹著夏北的青色光芒,狀若一桿大槍。而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則上下翻飛,圍著這桿大槍拳打腳踢。

  不過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們的攻擊,不像是搏殺,倒像是在打鐵。

  身為女子的大夢元帥拳腳大開大闔,就像一把大鐵錘,掄圓了一記記砸下來,兇猛無匹。反倒是身為男子的大覺國師動作幅度和力道要小得多,雙手時而成拳,細密敲打;時而成掌,按壓拍擠。

  而在他們的敲打下,青色大槍正不斷地縮小。

  那包裹著夏北的青色光芒,隨著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的轟擊,絲絲縷縷地融入夏北的身體中。

  不過這青色光芒偶爾也會有所反覆,就如同一團不甘熄滅的火焰,猛地爆開一點火星,升騰起來,不縮反漲。

  而每到這個時候,兩位上古強者的拳掌,就會如期而至,將其硬生生鎮壓下來,逼入夏北的體中。

  隨著兩人的擊打,夏北身體中遊走的勁氣,也是越來越強,越來越快。

  皮膚和肌肉骨骼不斷地起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有一把無形的大錘在自內而外地配合著大夢和大覺,勁氣的爆發點,正是大夢大覺拳腳的落點。

  古正驚訝地將自己觀察到的跟季大師說了。

  季大師點頭道:「沒錯,這就是靈兵煉體,乃是失傳萬年的上古秘術。」

  他講解道:「眾所周知,平常武者鍛體,只能靠自身捶打,一點點將源力修煉到由皮入骨,最終深入骨髓,達到鍛體成舟的地步。從來沒有人可以像打造兵器那樣,通過外力來鍛造身體……」

  聽到這裡,古正赫然一驚:「難道,這靈兵煉體就是如此?」

  季大師點頭道:「正是。這種秘術就是選擇秘寶入體融合的一瞬間,趁人體和秘寶將融未融之際,以秘術煉寶。

  而煉寶的這一過程,實則就是錘煉肉身的過程。不但可以大大加速鍛體進度,而且,有秘寶融合,肉身鍛體成舟之後的強度更遠勝普通武者。毫不誇張地說,這具身體,就是一把靈兵!」

  一具如同靈兵般的身體?!

  古正只聽得目瞪口呆,震駭不已。

  要知道,人體脆弱無比。之所以成為爭游者的第一步就要鍛體成舟,便是因為人體血肉骨骼,在原始情況下無法負擔高強度的戰鬥,甚至無法承載日益提升的實力境界。

  如果將一個普通人強行提升到人境,只怕在踏入人境的一瞬間,就會耗乾他的生命力,身死魂消。

  因此,體魄如何,對一個爭游者來說至關重要。

  至少在道境之前,這都是武者之根本!

  不過,再怎麼鍛體,肉體的強度也是有限的。就算是季大師這樣的天境強者,若無神通護體,也無法空手和靈兵對撼。

  可沒想到,靈兵煉體,竟然能將肉體提升到靈兵一般的強度。

  震驚中,古正又有些不解。

  他問道:「師尊,既然這靈兵煉體如此神奇,為什麼還會失傳呢?我天道大陸上古中古的先賢,難道會坐視不理嗎?」

  季大師嘆道:「這便要說到此秘術的侷限了。」

  他搖頭道:「靈兵煉體,首要一點,便是對靈兵的要求極高。別說那些沒有誕生器靈的秘寶,就算是誕生了器靈,許多秘寶也經不起這樣的淬煉。一旦在錘煉過程中靈兵受損,那肉身也會同樣受損,後果不堪設想。」

  古正神情肅然,點了點頭。

  的確,單憑這一點就註定此秘術不可能流傳開來。畢竟,像大覺槍這樣的上古秘寶,稀有罕見,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緣的。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季大師面色凝重地看著空中翻飛的光影,說道:「最重要的是,鍛打秘寶,只能以先天靈力,而不能有任何後天肉體之力。因此,施展秘法的煉寶者,必須是靈體。」

  「靈體?」古正驚道,「那豈不是說……」

  季大師點頭道:「是的。要成為煉寶者,就必須首先犧牲自己。」

  古正張口結舌。

  所謂靈體,是指爭游者拋棄肉身,燃燒全部的生命之火,將自己畢生的源力祭煉而成的一種純粹的能量形態。

  成為這種形態,也就意味著爭游者自身死亡了。

  難怪這種秘術會失傳。

  誰會以付出自身生命為代價,來為別人進行靈兵煉體?

  恐怕也只有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這種本身已經油盡燈枯,臨死之前又困於這時空縫隙之中的強者,才會為了留下師門傳承而選擇這樣的方式吧。

  說話間,空中的纏鬥已然漸漸緩慢了下來。

  大部分的青光,都已經被逼入了夏北的體內,而環繞在他身旁的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動作也變得緩慢而凝重。

  片刻之後,忽然,夏北的體內,一道璀璨的光芒爆發。

  這光芒之中,赫然是一條青龍,張牙舞爪,便欲脫離夏北的身體,破空而去。那猛烈地力量波動,瞬間席捲了整個大殿。

  轟!

  這一刻,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同時出手,雙掌分別印上了夏北的前胸後背。

  青龍發出一聲龍嘯,化作一道漣漪消失。

  漣漪擴散到夏北的整個身體,所過之處,夏北體內遊走的勁氣平息,身體皮膚,骨骼,肌肉的異動聲響,也隨之消失,恢復原狀。

  「成功了?」古正問道。

  「成功了。」季大師點頭道。

  身為天境強者,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如今夏北的身體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果然,就在這時候,夏北的身體傳來了啪的一聲震響。旋即就看到,他身體五臟之處,散發出不同的光芒。

  心臟之處,就如同點燃了一把火,火勢熊熊,如日高懸。而肝臟的位置,則宛若春雨過後新芽破土,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其餘肺如金,脾如土,腎如水,也是各有奇象。

  這便是源力入臟!

  不過,還沒等大家眨眼,就只聽又一聲震響,旋即,夏北身體骨骼宛若霹靂,爆發出一連串的脆響。

  緊接著,他的皮肉陡然萎縮下去,就如同被什麼東西給吸乾了精血一般,旋即又充盈起來,恢復原狀。

  源力入骨,源力入髓,兩關連破!

  鍛體成舟。

  舟成!

  與此同時,一道神光自天而降,灑落在夏北身上。

  包括看得目眩神迷的尚耶在內,三人趕緊收斂心神,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

  所有人都知道,這道神光乃是星神的意志。

  神光的出現,代表著從這一刻起,風辰已然得到了星神的承認,擁有了踏入天道河,追尋大道源頭的資格,正式成為了一名爭游者!

  不過,在那變幻的神光中,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兩人的雙掌依舊緊緊貼在風辰的前胸和後背上,連綿不盡的源力波動,自他們的雙掌湧入風辰體內。

  風辰的氣息不斷攀升。

  而反觀他們的靈體,卻變得越來越淡。

  神光變幻,虛空中出現了一條小溪。而夏北的身影在神光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溪水中的一葉小舟。

  這葉小舟,正緩緩向前。

  很快,小舟的前方,就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屏障。

  這屏障橫斷天地,無邊無際。當小舟觸及屏障的時候,屏障如同水面一般,蕩起一圈圈漣漪。

  「人境壁障!」尚耶和古正異口同聲驚呼道。

  而便在他們驚呼聲剛剛落下的時候,小舟在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下,猛然穿過了屏障。

  屏障之後,一條大河驟然撞進眾人眼簾。

  大河遼闊浩瀚,波浪滔滔,氣勢磅礴,奔湧不息。

  天道河!

  人境!

  ……


  明天啟程回家,在上海待一天,後天晚上回成都。可以專心碼字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7 22:0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0 21:39
第九十二章  失控  

  神光形成的天道河幻象,蕩漾著,漸漸消失。

  夏北緩緩落地。他驚喜交集的緊握雙拳,感受著身體中湧動的源力,一時恍惚,如在夢中。

  鍛體成舟階段的武者,算不上爭游者。

  無論是源力入皮,還是源力入髓,都不過是打下基礎,為成為爭游者做準備而已。

  在真正的爭游者眼中,鍛體階段的武者就像是幼兒園的孩子一般,渺小,羸弱,無足輕重。

  在推開天道大門之前,他們不過是區區凡人而已。

  原本夏北距離鍛體成舟,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裡獲得了如此機緣——由兩位上古先賢聯手為自己靈兵煉體,不但為自己打造了一艘遠超常人的天道之舟,而且還灌輸功力,將自己直接送進了人境!

  系統面板上,沒有身體強度的數據。

  不過,夏北能清晰地感知出,自己體內的氣血,變得如同長江大河一般浩蕩;筋絡、肌肉和骨骼,變得堅韌無匹,宛若精鋼;而五臟六腑更是強如龍象,僅僅只是呼吸,便氣貫長虹,隱有雷霆之音。

  而最重要的是,突破人境壁障之後,夏北發現,自己的這具身體,彷彿有一道枷鎖被粉碎了。

  這道枷鎖,原本不為人知。

  它靜靜地隱藏在身體深處,禁錮著身體的潛能。

  而隨著枷鎖的粉碎,身體中,被壓抑的潛能就如同一隻困頓了千萬年的猛龍,正在緩緩甦醒。

  還未張牙舞爪,便能讓人感受到那磅礴的力量。

  夏北毫不懷疑,未來隨著源力的提升,這股力量將被徹底激發出來。自己的力量,速度,未來還會遠超如今十倍,百倍。達到自己以前根本不敢想像的高度。

  這便是人境。

  以人為鐵,百煉成鋼!

  人之境!

  感受了身體變化之後,大覺神功的法訣在識海中浮現,夏北心頭一動,識海神念騰空而起。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暗,大殿上空,已然出現了一幅璀璨星圖。

  星圖變幻,群星流走。

  如果說尚耶的大夢神訣給人的感覺是如同迷夢,渾渾噩噩,那麼,這幅星圖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極度的清醒。

  站在這星圖下,每一個人都只覺得自己腦海中的念頭,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己以前想不明白,看不透徹的一切,都撥雲見日。

  就像這幅星圖,能幫人算清一切。

  可是,越是清楚,就越是恐懼。

  因為你會發現,這些星辰,這些軌跡,都是一道道凌厲無匹的槍意。

  這槍意能破開所有幻想,所有虛妄,也能破開你最快的念頭,破開你心底最深的隱秘和算計,讓你無所遁形。

  在這星圖之下,你可以算清一切,唯獨算不到自己的一絲生機!

  這一刻,季大師和古正相顧駭然,而尚耶卻是神情古怪,身體紅光閃動,大夢劍的劍氣不受控制,蠢蠢欲動。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一方面,尚耶感覺如同見到了天敵,忍不住便想催動長劍,破開這幅星圖。

  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受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吸引。似乎這星圖和自己的大夢神訣有著某種神秘的契合。

  終於,夏北散去了星圖。

  空中,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的靈體已經淡如薄霧,彷彿輕輕吹口氣就會散去。

  夏北抬起頭,靜靜看著他們。

  雖然被包裹在青色光芒中的時候,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可是,他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的眼睛能看,耳朵能聽。他知道自己得到的這份禮物有多麼珍貴,更知道這對自己未來的爭游之路意味著什麼。

  他的心裡充滿了感激。

  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也靜靜地看著夏北。

  國師的靈體依然是青衫書生模樣,而大夢元帥雖身著戎裝,卻不掩綽約風姿,她立於國師身旁,小鳥依人,眉眼帶笑。

  他們微笑著看著夏北,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或一幅親手完成的傑作。

  大覺國師輕輕一揮手,祭壇上的箱子展開,變成一張棋盤,連同其內的一盒棋子,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夏北眉心。

  天衍棋!

  天衍棋乃是天衍門至寶,雖然已經棋靈入魂,但以夏北目前的實力,還無法完全駕馭。

  只有等到他的力量,能達到棋鎮天元,放上第四十九顆棋子的那一天,天衍棋才會真正與他融合。

  夏北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套備用的長衣穿上,整理好衣冠,然後跪倒在祭壇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坦然受了他這一禮。

  這是拜師禮,也是謝師禮。

  雖然隔著漫漫歷史長河,隔著千萬年的時光,隔著生死。但傳承,卻將他們聯繫在了一起。

  兩位上古強者為夏北所做的一切,受這一禮天經地義。

  禮畢。大覺國師和大夢元帥牽著手的身影,在虛空中漸漸消散,宛若風中的一縷塵煙,無聲無息地融入虛空。

  他們離開了。

  在結束了他們悲劇的一生,並等待萬年之後,他們終於解脫了。

  季大師和古正遠遠看著,都是唏噓不已。而沒人注意到的是,尚耶的耳根卻微微有些發紅。

  ……

  ……

  百臨城,雨幕家族城堡。

  一陣急促地馬蹄聲自山路響起,驚起林中飛鳥。

  片刻之後,一隊風塵僕僕的騎士,便轉過山角,出現在百臨城居民的眼前。

  「是雨幕家族的騎士。」

  「咦,中間那兩人不是,好像是樊陽城風家的人。」

  街道路口,鐵匠鋪的鐵匠手裡拎著鐵鉗,好奇地加入了指指點點的人群,旁邊的裁縫店,山貨店,木器店的裁縫木匠掌櫃夥計,也都紛紛走了出來。

  山中無日月。

  日子過得古井無波,平淡而乏味。

  因此,城北小山上那座高高的城堡,就是大家平常議論的話題中心,若是偶爾有人來,那更是讓人興奮。

  目送著騎士飛馳而過,上了通往城堡的坡道,大家越發興奮起來。

  「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是啊,看起來像是長途跋涉馬不停蹄趕來的。很著急的樣子。」

  「風家的那個混世魔王,這些天不就住在城堡裡嗎?恐怕是跟他有什麼關係。不然,雨家除了看守城堡的那些人,三年五載也少有人來。」

  「聽說那個混世魔王是在外面惹了禍,來這裡避禍的。」

  「謔,以風家雨家的權勢,都需要避禍,那他惹的人恐怕來頭更大。」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忽然,有人擔心地道:「這混世魔王,不會把禍事帶到咱們百臨城來吧?」

  一聽到這話,大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好了好了,別亂嚼舌頭了。散了。」隨著一個枯瘦的黑衫老者一聲冷哼,眾人都訕訕對視一眼,各自散去。

  鐵匠轉回店鋪中,從爐子上鉗起燒紅的鐵塊,乒乒乓乓地敲打起來。裁縫,木匠等人,也各自也回了店鋪,忙活著自己的活計。

  黑衫老者背負著手,緩緩走進了街邊一棟大宅中,僕從「砰」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只剩下街邊,幾個外地進山貨的商人,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

  ……

  城堡大門開啟,騎士陸續馳入,在主樓大門前甩鐙下馬。

  「風江,風竹?」匆匆從樓上下來的葛伯凝神一看,不禁驚訝地道:「你們怎麼來了?」

  騎士小隊中,走出兩個風家的人來。

  風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壯碩漢子,風竹年齡更大一些,體形瘦削,神情冷漠。

  見到葛伯,兩人神情嚴肅。

  風江一伸手道:「葛伯借步說話。」

  說話間,十名陪伴而來的雨家騎士都自動散開到四周,神情警惕,隔離出一個空間出來,就連葛伯身旁的僕從,也被他們阻擋在外。

  葛伯心下咯噔一聲,皺著眉頭跟著風江走到旁邊僻靜處,低聲問道:「出事了?」

  風江點頭道:「和北神國晴家的談判崩了!」

  葛伯臉色頓時一變。

  自從一個多月前,風辰調戲北神國公主晴時雨的事情發生之後,這些日子來,事情已然在南北兩大神國的上層持續發酵,家族也一直都在為善後奔波。

  不過,這一次風辰闖的禍太大了。

  北神皇晴執蒼極度震怒,獲知訊息的當日,就派遣使節求見南神皇。

  當所有人都以為,北神國使節會向南神皇提出嚴懲風家的要求時,卻不料,那使節什麼都沒說,反倒表示,晴執蒼同意了一項以前提出的合作。

  這個合作是南神皇族燕家提出的,因為某種原因,晴家一直都不同意。

  而如今,晴執蒼答應了,要求只是南神國皇族以及南神皇能控制的家族,不要介入北神皇族和風家之間的事情。

  這是晴空家族和狂風家的私仇。

  他不想演變為北神國和南神國的一場混戰。

  不得不說,晴執蒼這一招棋下得又準又狠。儘管南神皇燕熙並未公開同意,而是表態希望晴空家族和狂風家族能夠和平妥善地解決糾紛,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番表態背後隱藏的潛臺詞是什麼。

  南皇不管!

  如果是在中古時代,沒有哪一個皇族會這樣做。

  那時候,皇權還高高在上,神國就是神皇的私產,所有家族,所有宗門,都是神皇的臣民。

  要維護神皇的權威,這種事情就不會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可如今,宗門地位超然,皇族也不過是一個強大一點的世家而已。所謂皇權,雖然還有著一定的威力,但早已經不再生死予奪。在某種層面來說,如今皇族只是宗門和世家推出來的代表。

  因此,燕家沒義務為風家來擋這個災。

  況且這件事原本也是風家的錯。

  別說晴時雨是北神皇的掌上明珠,北神國無數俊彥愛慕的女神,就是隨便換一個家族,自家女兒被這樣侮辱,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

  於是,風家就只能直面晴家。

  晴家提出的要求很簡單——交出風辰,囚禁三十年。

  這樣的條件,風家自然不會答應。

  不過身為家主的風商雪自知理虧,把身段放得很低,不但請動了諸多交好的豪門世家以及跟北神國有關係的宗門代為說和,而且還不顧族中長老的反對,拿出了幾樣風家重寶作為賠償。

  然而,晴家的態度極其強硬,其他的統統不要,就要風家交出風辰。

  就這麼來回拉鋸談了好幾次,終於談崩了。

  事實上,風家還在做最後的努力,可晴家那邊已經不見面了。而且風商雪透過帝國監察殿了解到,有不明數量的北神國高手潛入了南神國。

  而且其中還有不少是自發趕來,要為晴時雨報仇的北神國年輕一代的天才人物。

  這些人宣稱,如果風家不交出風辰,他們就自己來拿風辰的命。

  如果風家要包庇風辰,將他隱藏起來,那麼,找不到風辰,他們就會在各方面阻截風家,甚至直接向風家子弟下手。

  直到風辰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為止!

  而就在前幾天,風家在一些相對邊遠,或者和北神國有關的宗門求學的子弟,遭到了門內其他人的毆打。

  更有傳言稱,南神國內的一些和風家有利益衝突的世家,也被晴空家族收買了。

  這次要對風家群起而攻之!

  事情至此,已然是徹底失控!

  「家主的意思是什麼?」葛伯咬著牙,一臉鐵青地問道。

  「家主的壓力很大,族中不少人,都認為這是二少爺惹的禍,應該讓他自己扛下來,不能連累家族。」

  風江和風竹都是風商雪的心腹,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風江道:「葛大叔,您是知道家族目前的情況的。那件事,正在節骨眼上,一旦因此被拖累,恐怕家族百年心血,都會葬送。」

  「我管什麼心血不心血,」葛伯的臉色越發難看:「夫人呢?她怎麼說?!」

  既然雨幕家族派了這隊騎士護送風江風竹一同趕來,雨夫人自然不會不知道。

  「夫人聞訊出關了,當天晚上和家主大吵一架,」風江沉重地道,「不過,雨老爺子趕來了,鎮住了夫人。」

  「哦?」葛伯一瞪眼,怒道,「這麼說來,家主這是準備放棄二少爺了?」

  風江和風竹都是一陣沉默。

  便在這時,城堡大門外一陣騷動。

  「二少爺回來了!」

  ……


  原本昨天回成都的,結果飛機機械故障,輾轉到今天,這章大部分是在路上寫的,4千字,算是補償一點吧。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0 21:5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2 07:11
第九十三章  提議

  回百臨城的路途,比去的時候快得多,也愉悅得多。

  去的時候,夏北還只是一個只能徒步跋涉的鍛體期武者,咬著牙,艱難地跟陡峭的山崖和濕滑的泥地鬥爭。

  而回來的時候,他已然是一位步入人境的爭游者了。

  到了這個境界,不用修習任何輕身功法,單單憑藉自成循環的源力和肉身的力量,就足以翻山越嶺,健步如飛。

  況且,夏北還在第一時間就修習了御風訣。

  作為一種流星級的身法,御風訣原本就不難學,加之夏北還有記憶碎片的體悟加成,因此,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他的御風訣就入門了。

  第一次踩著風,在樹梢上奔行。

  第一次憑著破開了枷鎖的身體和圓轉如意的源力,體驗那宛若飛矢一般的速度。

  夏北興奮得簡直停不下來。

  對此,季大師和古正是相視莞爾。而尚耶的目光則略帶鄙夷,只覺得堂堂狂風家族的二少爺,幼稚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

  這不過是最粗淺的輕身功法而已,也值得這麼興奮?

  但很快,大家看夏北的目光就變了。

  離開青峰峽的時候,夏北的御風訣只是入門,縱躍奔行間,還顯得有些生硬,磕磕絆絆,歪歪斜斜。

  常常走著走著,就聽他一聲驚叫,人便從樹上跌了下去。摔得七葷八素,滿身污泥。

  可等到接近百臨城的時候,夏北的御風訣就已經飛速提升,達到了精通的地步。

  天道大陸的功法,分為入門,粗通,精通,小成,大成,超凡,入聖等七個層次。從入門到小成,速度相對較快,大成是個坎,後面的超凡入聖兩個層次,提升難度更高,速度慢得髮指。

  當然,功法修煉,最取決於天賦悟性。

  天賦越高,悟性越強,修煉起來就越是事半功倍。

  雖然大家早知道夏北天賦超卓,可他在御風訣上的進度還是嚇了大家一跳。

  短短幾個小時,他竟然就從入門練到了精通。

  直接升了三個層次!

  看著他腳下的樹枝擺動的幅度越來越輕;看著他的身形從躍過一兩棵大樹,變成輕輕一躍,便飛掠過十餘棵大樹;再看著他意態越來越從容,步履越來越飄逸,大家都只覺得心情複雜。

  就連一開始還指點幾句的季大師,到最後都不想跟這小子說話了。

  他有些嫉妒!

  當然,這不過都是玩笑而已。

  此次秘境之行,不光是圓滿,甚至可以稱為喜出望外。因此,一路上,大家的心情都極為輕鬆喜悅。

  然而,當他們走進城堡大門的時候,卻發現氣氛顯得有些不對勁。

  「出什麼事了?」

  見到城堡中多出來的十幾個家族武者,再看到臉色沉重迎上來的葛伯,夏北心裡咯噔一聲,問道。

  「是關於晴家……」葛伯憂心忡忡,看看旁邊的季大師等人,欲言又止。

  聽到這話,季大師等人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古正,你和小耶先去歇息。」季大師目光一閃,對葛伯道,「我們進屋去說,葛先生不必有顧慮,我也想聽聽。」

  聞言,葛伯睜大了眼睛,浮現一絲驚喜之色。

  而旁邊的風江和風竹,則是對視一眼,驚訝莫名。

  夫人請動這位長河門天境大宗師來教導二少爺,在家族中本不是什麼秘密,他二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甚至在私底下議論時,他倆都覺得這是夫人病急亂投醫,白白浪費錢財。

  自家二少爺是什麼脾性,他們再了解不過了。

  在他們和家族的許多人看來,最多一個月,季大師就會被這混世魔王給氣走。

  就算勉強留下來,恐怕也是捏著鼻子,看在夫人砸下的重寶面子上。而對於風辰本人,則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因此,剛才葛伯只提一句晴家,卻不當著季大師繼續說,那便是應有之義。

  這是表明態度,並非想要刻意隱瞞。

  不讓家中奴僕護衛知道,是不想引發人心動盪,避免這些人背後亂嚼舌頭。但季大師是何等身份地位,人家想知道,自然有的是渠道。

  而葛伯現在不當面說,就是不想將對方扯進來。

  畢竟,這是風家的家事,跟季大師沒有一點關係。人家沒義務幫忙做什麼,自然也沒必要了解情況。

  若是你當著別人的面把事情說出來,那就是扯著別人蹚渾水了。

  這是忌諱。

  風江和風竹原本以為,在葛伯點明了晴家的情況下,季大師會藉機避開。可讓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季大師非但沒有避開,反倒是主動介入。

  這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季大師對自家這位人憎狗嫌的二少爺,似乎還頗為關心。

  「季師,請。」

  不管風江和風竹如何震驚,葛伯已恭恭敬敬地將季大師請進了城堡小樓。

  五人進了書房密室,葛伯將風江和風竹之前說的話講了一遍。甚至連家中此刻的處境和顧慮,也沒有隱瞞。

  畢竟,不說這些日子以來,季大師對風辰越來越好,盡心盡責指導傳授,就單說長河門和狂風家族的關係,就不是一般。

  家主風商雪就出身於長河門。論身份,季大師就是風商雪的師兄,風驚河的師叔。

  季大師如若不管也就罷了。

  他既然擺明了立場,那就沒什麼必要藏著掖著。

  葛伯甚至相信,在更高層面上,家主風商雪和長河門的這些掌門和長老們,恐怕私底下的秘密還更多。

  聽完之後,夏北一陣楞神,季大師則皺起了眉頭。

  這件事,季大師是清楚的。不過之前想來,風家自然有解決的辦法,斷不至於讓自家少爺出什麼意外。

  北神國和南神國之間相隔著天道山源頭,並不交界。

  因此,這種事情最後的結果,大概就是風家道歉賠償,嚴厲管束風辰,讓晴家出一口惡氣罷了。

  可沒想到,雙方居然談崩了。

  而且,風家理虧,實力又遠不是晴家的對手,此番就連南皇都袖手旁觀,處境頓時就變得艱難起來。

  有些棘手啊。

  沉默了一下,季大師嘆了口氣,衝風江問道:「商雪師弟的意思是?」

  「家主並無什麼意思,只是派我等來將如今情勢告知二少爺。」風江扭頭看了夏北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

  季大師扭頭向夏北看去,卻見夏北一臉苦笑。

  「風辰,你怎麼想?」季大師問道。

  夏北嘆了口氣,注視著風江風竹二人道:「我父親既然特地派人來通知我,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的意思,不是嗎?」

  風江風竹避開了他的目光。

  而季大師和葛伯則對視一眼,目光有些驚奇。

  實際上,在他們聽到風江風竹帶來的話的時候,就知道風家的偏向了。

  要知道,如果風家不準備放棄風辰,那麼,這件事就一定還是卡在上層。

  具體該怎麼談,怎麼解決,乃至開戰不開戰,都是家族說了算,根本用不著來告訴一個起不了作用的風辰。

  可如今,風江和風竹卻特地趕來通知,家族想什麼,已然是一目了然。

  況且,他們話中說,雨夫人出關當夜就和風商雪大吵一架,以至於雨過山都親自趕了過去,才鎮住雨夫人。

  這架吵的是什麼,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

  不過,他們沒想到,風辰居然也看出來了。這份玲瓏心思,可遠超他的同齡人。哪裡是別人口中只知道胡混的紈絝?

  而就在這時候,卻聽夏北對風江風竹道:「江叔,竹叔,我們不妨開誠布公。我父親沒有什麼意見,但我想,族裡的長老們,還有我的那些叔叔們,總怕是有的吧?」

  「這……」風江和風竹驚訝地看著夏北。

  「這其實才是你們來的目的,不是嗎?」夏北淡淡地道,「我父親自然不會說不管自己兒子這種話的。我理解他的難處,也知道,有些話,自然有別的人來說。例如……四長老和六長老?」

  季大師和葛伯猛地把目光投向了風江二人。

  風江風竹呆呆地看著夏北,神情尷尬,良久,風江才開口道:「其實家族也沒說不管二少爺你,只是四長老提了個建議,族裡也有不少人贊成……」

  夏北擺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開口道:「讓我猜猜。」

  眾人都驚訝地看著夏北。

  片刻之後,夏北微微一笑道:「四長老的提議,不會是【限時追逃】吧?」

  風江和風竹一下就懵了。

  兩人瞪著眼睛,看夏北的目光,就如同見了活鬼!

  而看見兩人的神情,季大師和葛伯也是心頭大震。

  顯然,風辰猜中了!

  風江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夏北嘆了口氣道:「原因很簡單,因為四長老會提出這樣的提議。也只有這種提議,我外公才能鎮得住我娘。不然的話……」

  他冷笑著一挑眉毛:「我娘會把整個風家都給掀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2 07:2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3 00:43
第九十四章  青仙宗

  夏北來到天行世界已經十幾天時間了。

  就玩家和化身的意識融合來說,時間越長,就融合得越徹底。

  這種融合是必須的。

  畢竟,天源星族創造的這個世界,是一個與現實有著截然不同的傳統,理念,規則和衍變軌跡的世界。

  現實中玩家們的觀念思維以及理所當然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是不適用的。

  而相應的,天行世界裡的一切,對現實世界來說也是無比離奇。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玩家在天行世界中依然保持現實世界的本我意識,或者在回到現實世界之後,依然沉溺於天行世界的規則,那會造成玩家意識的混亂,嚴重的情況下,甚至會迷失自我。

  而更重要的是,兩種意識,會對不同的世界產生極大的干擾。

  這就背離了天源星族創造這個世界的初衷了。

  因此,在經過了初期的不適應之後,玩家的意識,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地和化身融合。

  這是玩家真正融入這個世界,成為一個天行人的必經之路。

  在進入天行世界的時候,玩家的現實意識,會被壓縮到一個很小的範圍。用天行研究專家的話來說,就是一點靈臺清明。

  這一點清明,是玩家返回現實的錨。

  而除了這一點之外,玩家完全是以天行人的思維存在的。他們會忘記現實中的那些常識和規則,自然地接受並遵循這裡的一切。

  同樣,當玩家在返回現實之後,他們也會忘記天行世界裡的這些規則。

  簡而言之,這是同一個人,兩個不同的人生。

  而夏北在這十幾天的潛移默化中,已然完全認同了自己「風辰」的身份。甚至偶爾現實意識出現的時候,他還會有一種遙遠的,彷彿另一世的陌生感。

  如若莊周夢蝶。

  而隨著意識的進一步融合,夏北對風家也就了解得越徹底。

  雖然原來的風辰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紈絝。在母親的溺愛下,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很多事情都不動腦子。

  但那些記憶,看到的,聽到的,終究是真實存在的。

  而當此刻夏北用另一種角度來解讀的時候,立刻就能發現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尤其是結合腦海中的記憶碎片裡的天源星族的真實歷史來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意味深長。

  而這些,是連季大師,風江風竹乃至葛伯都不知道的。

  他們應該知道,在風商雪雄才大略的領導下,在風家積累了百年的力量推動下,風家現在正準備從中游向上游進軍。

  但他們不知道,風商雪的雄心,遠不止於此!

  他們應該知道,晴執蒼對晴時雨的寵溺有多深,知道他為了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報仇出氣,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有著怎樣的決心。

  但他們不知道,北神皇晴執蒼鷹視狼顧,雄霸一方,此番出手,理由豈會如此簡單?

  他們應該知道,南神皇燕熙不願為風家扛鍋,擺明態度兩不相幫,看似置身事外,坐看風雲。

  但他們不知道,南皇的心機手段!

  而最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闖下的這場彌天大禍,原本就是被有心人悄然推動著的!

  這一刻,夏北的腦海中,浮現了自己和晴時雨從見面到最後鬧劇結束的整個過程,越想,心頭就越冷。

  那根本就是一個局!

  也只有原來的自己這個性格狂妄,好色,卻又不動腦子的傢伙,才會這麼不假思索地跳進去。

  而在這宛若亂麻般的亂局中,每一個人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風家的四長老和六長老,便是如此。

  這二位覬覦家族大權已經很久了,跟自己父親打擂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因此,他們才會提出【限時追逃】這樣的主意。

  所謂限時追逃,最初其實是來自於奴隸角鬥場一種死亡遊戲。

  在這個遊戲中,奴隸主會和奴隸簽下星神契約,然後讓其先行奔逃一段時間,再派出獵殺者追獵。

  如果在一定的時限內,逃跑的奴隸躲過了追獵者的追殺,甚至反過來殺光了獵殺者,那麼,他們不但能獲得自由,還能獲得足以讓他們安身立命的獎金。

  這種角鬥模式,一度成為了觀眾最喜歡的遊戲。

  歷史上,最頂級最精彩的一場角鬥,足足吸引了上百萬觀眾。

  他們通過魂師佈置的法陣,以全知全能的視野觀看比賽。

  當最終,唯一剩下的一個奴隸逃脫獵殺者的追捕時,掌聲歡呼聲幾乎震碎了競技場由道境強者佈下的疊加空間。

  而後來,這種角鬥遊戲,就漸漸演變成了一種解決仇恨和糾紛的傳統規則。

  當糾紛雙方無法在別的方面達成一致條件,而事情又被逼著要解決的時候,這種規則就成為了一種選擇可能。

  就如今風家和晴家的這場衝突來說,尤為適合。

  首先,錯是風辰犯下的。自然就應該由他來承擔責任。這一點,風家包庇不了,也無法辯駁。

  而風家不肯答應晴家交出風辰,囚禁三十年的條件,這不光是因為風辰的身份,也因為家族的尊嚴和威信。

  更何況,將自家嫡子交給別的家族捏在手裡,完全就是受制於人。

  說是囚禁三十年,但那實則是將風辰的命交到對方手裡。未來,對方不但可以用生病或意外等藉口加害風辰,而且還可以用風辰的命要挾。

  那時候,風家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那才是真正的難題。

  而另一方,從晴家的角度來說,也不願意以別的賠償來取代對風辰的追究。

  這麼一來,選項餘地就很小了。

  要麼風家和晴家全面開戰,不惜一切代價,拼個你死我活。要麼,就在有限的時間和條件內,給晴家報復的機會。

  這相當於一種另類的決鬥。

  以夏北對風家目前情勢的了解,他知道,一旦風家和晴家被迫開戰,那對家族來說,將是一場滅頂之災。

  有人就等著呢。

  因此,限時追逃,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也是家族破開這個困局的唯一方式。

  當然,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風商雪不可能提出這樣的提議。

  而了解風辰廢物屬性的家族其他人,也不會提出這樣的提議,只有自己打著某種小算盤的四長老他們,才會提出來。

  至於自己的母親……

  夏北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溫暖的笑容。

  在任何人看來,風家的雨夫人都不可能同意這個條件,但沒有人知道,自從這件事情出現之後,自己的這位千伶百俐七竅玲瓏的母親,就已然猜到了事情會衍變到如今的局面。

  她從一開始,就在為此做準備。

  不然的話,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砸下重寶,請來季大師教導自己,不惜自己閉關也要硬著心腸逼自己修煉?

  不然的話,自己的手裡,怎麼會有那張避禍面具?!

  這張避禍面具,才是她最終妥協的唯一理由。

  為了自己,母親是機關算盡!

  若非如此,她和父親之間,就不僅僅只是吵架了。別說外公,就算是風家雨家全加起來,也休想把她鎮下來!

  為了保護自己,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這些,風江風竹看不透,葛伯看不透,季大師更不可能知道。甚至就連以前的風辰也不可能知道。

  知道的就只有夏北。

  這正是他能猜出家族如今達成了怎樣共識的原因。

  當然,對於夏北來說,真相如掌觀紋一般一目了然,但對葛伯等人來說,則近乎於神奇了。

  尤其是風江和風竹,更是難以置信。

  原本對於自家的這位二少爺,兩人和族中許多人一樣,都打心眼裡看不起。

  可如今,他們看向夏北的目光中,已經多了幾分敬畏。

  「好了,」夏北問道,「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那你們就把該說的都說出來吧。定下的規則是什麼,我想,家裡應該已經和晴家協商好了吧?」

  風江神情尷尬,低聲道:「其實,這個建議原本是晴家先提出來的。四長老他們不過是……」

  見夏北神情冷漠,風江自覺收口,不再解釋,只道:「二長老在神京和晴家的人據理力爭,家主又請動了南雲臺老神仙出面,最終達成的條件是一月為期,晴家出手的人,不得是人境上階及以上的高手。」

  「人境中階?」葛伯怒道,「他們瘋了嗎?」

  夏北擺手攔住葛伯,嘿了一聲道:「倒是挺瞧得起我這個廢物。你繼續說。」

  風江點頭道:「這一個月內,對方可以使用三次萬里搜魂。而相遇之後,無論對方有多少人,出手的都只能是一個人。第二個人要出手,必須相隔三個小時。除非少爺你先向他們出手。」

  「嗯。」夏北點了點頭。

  風江繼續道:「對方一共有五個獵殺者名額。如果這五個獵殺者被……」

  原本風江想說,這五個獵殺者若是被反殺,則風家獲勝。不過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忽然想起自家這位二少爺本事低微,那種情形根本沒可能發生。

  風江一時有些尷尬,轉開話頭道:「至於別的規則,倒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和其他限時追逃一樣。」

  夏北沉默著,房間裡一片寂靜。

  一直沒有說話的風竹忽然開口道:「臨來的時候,家主說,如果二少爺不願意的話,可以拒絕。」

  夏北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對於自己的這位「父親」,他的心理很複雜。

  在這個世界上,甚至包括自己的母親在內,沒有人真正了解風商雪。反倒是自己,通過真實歷史的片段,知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思考片刻,夏北緩緩搖頭道:「不,我同意。」

  「二少爺!」葛伯一下就急了。

  而還沒等他說話,卻見季大師一擺手,制止了他,然後對風江道:「時間定在什麼時候?」

  「暫未定下。」風江恭敬地道。

  季大師點點頭,說道:「回去告訴商雪師弟,時間拖到一月之後。」

  一月之後?

  葛伯等人不明所以,而夏北則以為季大師是想拖一段時間,以便讓自己多修煉幾天,提升實力。

  卻不想,季大師轉過頭來,對他做了個口型。

  「青仙宗!」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3 00:5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4 00:26
第九十五章  計議

  風江和風竹二人先離開了,回家族去覆命。

  等到房間安靜下來,葛伯沏了一壺茶,夏北和季大師在椅子上重新安坐,夏北這才問道:「季師,您剛才的意思是……」

  季大師不答反問道:「風辰,你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有蹊蹺吧?」

  以季大師的身份和高度,知曉的事情,自然遠比其他人多得多。

  如果說之前許多事情他還沒想到的話,那麼,談話到最後,仔細琢磨夏北的話,他已然品出一些味道來。

  再聯繫如今南神國的局勢和一些傳聞,他赫然驚覺,似乎眼前這個少年,比自己看得更遠,想得更深。

  對於季大師,夏北沒有絲毫的隱瞞和提防之意,當下點了點頭。

  「仔細說說!」季大師認真地看著夏北的眼睛。

  夏北想了想,說道:「別的我就不說了,季師您應該能猜到。就單說一點……之前我對晴時雨犯下的過錯,大部分是我自己的原因,不過小部分,卻是受人誤導。現在想來,應該是有人在幕後引導了這件事。」

  季大師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原來如此的表情。

  關於風辰和晴時雨之間的事情,眾說紛紜。外面的傳聞,大部分都集中在對風辰的指責上面。而話語描述,不是把風辰以前欺男霸女的事情翻出來,就是集中在一些想像中的香艷場面上。

  但事實究竟如何,過程細節,卻並沒有太多人知道。

  真正知道的,就只有風辰這個當事人。

  如果換做以前,這小子要敢在自己的面前說什麼受人誤導一類的話,季大師只會覺得厭惡,看他面目可憎。

  明明自己無恥下流,卻把原因歸咎他人,為自己辯解開脫。這種人不但人品低劣,甚至連基本的擔當都沒有,是最下三濫的人渣。

  不過現在,季大師對夏北卻是深信不疑。

  他雖然為人寬厚,但一生閱歷何等廣博,自有一番看人的本事。況且,到了天境階段,天人合一,體察萬物。

  一個人心思正邪,從氣息,從眼睛,從日常行為就能看出來。

  如果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他都被一個少年給騙了,那他覺得,自己這雙眼睛也不用留著了。

  因此,夏北說受人誤導,那季大師就確信,必有此事!

  而這一點,也正好符合他心中的一些揣測。

  「你既然知道其中蹊蹺,就應該明白,這件事並非只是晴家報復那麼簡單,」季大師道,「人家很可能是藉此機會,向你痛下殺手,從而挑起更大的事端,其中危險,恐怕遠超想像十倍。你為何還要應允?」

  「我別無選擇。」夏北臉上浮現一絲苦笑,「錯誤終究是我自己犯下的,身為風家子弟,如果我自己不承擔這個責任,家族就會為此付出代價。況且,我躲得過一時,難道還躲得過一世?」

  季大師神情欣然,點頭讚許。

  而一旁的葛伯,更是激動得血湧上臉,自豪不已,就連背脊都挺直了許多。

  只覺得自家二少爺,終究是醒悟了,不枉夫人疼愛寵溺這些年,就憑這番話,就給夫人長臉!

  「我知你如今已幡然悔悟,有這顆心,有這份擔當,難能可貴,」季大師微笑著道,「不過,也不能逞一時血氣之勇,將自己置之險境。」

  「是。」夏北恭敬地應道。

  季大師道:「我剛才之所以讓風江他們帶話回去,讓將這場決鬥推遲一月,是因為一月之後,便是青仙宗開山門招徒的日子。」

  葛伯不解地問道:「青仙宗收徒,和二少爺跟晴家的決鬥有什麼關係嗎?」

  而夏北的目光一閃,腦中浮現一個念頭。

  果然,只聽季大師笑著對葛伯道:「關係當然是有的。敢問葛先生對青仙宗有多少了解?」

  「青仙宗乃上游仙宗,門庭廣大,源遠流長,底蘊深不可測。」葛伯肅然道,「掌門莫三生乃當世強者,門中長老尊者,單道境便有十五人之多,其餘天境地境弟子不知凡幾。而這些弟子,又來自各大世家,代表著家族力量。更兼之此門與正氣山,大河宗,玲瓏谷等宗派互為盟友,同氣連枝,勢力之強,罕有匹敵。」

  季大師點頭道:「便是如此。那麼,我再請教一個問題,葛先生以為,一月追殺,風辰能挺得過去嗎?」

  葛伯看了夏北一眼,神情為難。

  答案是明擺著的。他之所以不開口,是不想傷了自家少爺的自尊。

  這些日子,少爺是如何刻苦修煉,他都看在眼裡。如果這時候直言不諱,那也未免太打擊人了。

  季大師倒也沒讓他為難下去,開口道:「對方派出的獵殺者,雖然只限制在人境中階以下,但實力遠超風辰,如果以風辰以前的本事,一個照面便要被擊殺……」

  葛伯聽著詫異,心道:「難道現在便不是嗎?」

  卻聽季大師繼續道:「況且,拋開這些獵殺者不說,晴家必然還有高手坐鎮,而來見證觀戰的某些家族,恐怕也是暗中有些準備。萬一到時候風辰贏了決鬥,難道就保證他們不會另下殺手嗎?」

  葛伯倏然一驚,只覺得渾身冷汗淋漓。

  從季大師的話中意思,他聽出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場單純的決鬥。

  葛伯急道:「那可如何是好?」

  季大師笑了起來,安慰葛伯道:「葛先生也別著急。首先,這場決鬥必然是在我南神國,風家雖然有顧忌,但若真是捨命一搏,對方也不見得討得了好。只不過,如果那樣的話,就失了風辰這場決鬥的本意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既然選擇這種方式,那就要保證兩點,第一,風辰要挺過一月,第二,不能給對方任何用盤外招的可乘之機。」

  說到這裡,他微笑著看著葛伯道:「如果限時追殺開始幾天,風辰卻成了青仙宗的弟子,葛先生以為如何?」

  一聽到季大師的話,夏北的眼睛頓時一亮,拍案叫絕。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季大師為人方正寬厚,卻沒想到,這耍起滑頭來,簡直就是隻老狐貍。

  一月之後,青仙宗開山門。自己只要到了青仙宗招徒考校的地方,言明自己參與入門考核,便沒人敢動自己。

  畢竟,自己那時候的身份,便是青仙宗的考生,單是這層關係,那些人膽敢當著青仙宗動手,便是犯了大忌了。

  而若是自己最終得以加入青仙宗,那更是沒人敢動自己了。

  就算自己每天在宗門外曬太陽,衝他們吐口水,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而到時候,單憑自己加入青仙宗這一層,那些暗中覬覦的勢力,恐怕就要仔細考慮一下對風家的立場了。

  季大師這一拖,一箭三雕,妙不可言!

  而一旁的葛伯則是一楞。

  風辰成了青仙宗弟子,結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可是,二少爺為什麼會成為青仙宗弟子……

  想著想著,葛伯忽然睜大了眼睛,驚喜交集地問道:「季師,您的意思是?」

  季大師微笑著點點頭道:「葛先生恐怕還不知道,此次風辰隨我們去青峰峽,得了一個機緣,如今已然步入人境!再磨礪一下,考入青仙宗,未嘗沒有可能。」

  「真……真的?」葛伯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他結結巴巴,看著夏北的目光,滿是激動和期盼。

  這個消息,委實太過驚人!

  夏北點點頭,笑道:「是真的,葛伯。這全憑季師栽培。」

  「這,這……」葛伯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覺得眼眶一熱,恭恭敬敬地向季大師長揖到地,「季師大恩,老僕替我家夫人謝……」

  「葛先生言重了。」正在喝茶的季大師趕緊放下杯子,打斷葛伯,無形氣勁放出,將他托起來,口中道:「這都是風辰自己的機緣。說起來,倒是我反受了他的恩惠呢。若不是他,此番探尋,恐怕我們連秘境入口都找不到。」

  葛伯喜不自勝,一時間,把夏北看了又看,笑得竟有些傻氣。

  他惦記著趕緊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夫人。想到夫人聽了之後,會是何等喜悅欣慰,他就禁不住開心。

  而他再一想,想到二少爺真的進了青仙宗,家中族中的反應……

  不行不行……

  葛伯覺得自己的心臟都有些受不了。

  三人又計議一會兒,這才散去。

  季大師去了客房,這些日子便留在城堡指導夏北,爭取在一月內,盡快提升他的實力。

  葛伯則決定回家一趟,密見夫人。

  這個風聲,是萬萬洩漏不得。除了夫人之外,他誰也不準備告訴。同時盤算著,回來的時候,還得帶哪些丹藥……

  而夏北則在回了自己房間之後,直接選擇了返回現實世界。

  在傳送艙中,飛快地擠了兩管營養劑到口中,夏北緩了好一會兒,才推開艙門。

  讓他意外的是,裴仙竟守在門口。

  「你這是?」夏北一楞。

  「我在等你,」裴仙道:「我知道你是怎麼擊敗我們的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4 00:4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6 07:12
第九十六章  喝酒

  「哦?」夏北神色淡然,走到飲水臺前倒了杯咖啡,「是嗎?」

  裴仙道:「你設計戰術的思路,是根據我們的習慣設計的,每一場都在抓我們的缺陷,對不對?」

  「居然真的被他猜出來了?」夏北微微一怔,心想。

  正如裴仙猜測的那樣,在這一段時間的訓練賽中,夏北的戰術設計,全都是針對主力隊員的習慣設計的。

  對於早在瀚大的時候,就已經把長大主力研究透徹的他來說,對裴仙等人的特點,習慣和缺陷再了解不過了。

  例如裴仙愛秀,喜歡先聲奪人。

  又例如趙燕航的機械霸主,站位比其他同類型選手要更接近戰團,而且常常喜歡直接開磁力波直接撞進來。

  至於解步秋,賀奎等人,大大小小的習慣就更多了。

  這些習慣在一般情況下只是習慣,可是在某些情況下,就是缺陷了。

  因此,夏北並不需要做什麼特別的佈置,只需要針對這一點,為替補隊設計好相應的戰術反應就好了。

  說穿了,這就是一種守株待兔的策略。

  這種策略,如果放在別的隊身上,效用並不大。

  畢竟,習慣是習慣,但比賽瞬息萬變,對方會使用怎樣的戰術,打出什麼樣的套路,你並不清楚,因此就算對方習慣性地做出某些動作,你也很難抓住。

  那是頂尖高手過招時,才能利用的地方。

  可是,對於主力目前執行的這套跑轟戰術,夏北卻是再了解不過了。其中的許多套路,根本就是他和錢益多,何煦一起討論出來的。

  而趙燕航等人自己平常的研究和設計,也自然不會避開他。

  再加身為麻煩製造者,夏北可以直接指定地圖,因此,打出這種讓主力隊感覺自己每每都被算中的比賽,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站在夏北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簡單明了,並沒有什麼出奇。可身在局中的裴仙能看出來卻不簡單了。

  要知道,看別人的缺陷容易,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裡,卻是很難。

  這讓夏北對裴仙在天行上的造詣,又多了一層認識。這傢伙不光在比賽天賦出眾,而且是真的在天行戰術知識等方面下過苦功。

  他能取得今天的成績,絕對不是僥倖得來的。

  不過表面上,夏北卻並沒有直接承認,反倒用一種奇怪地眼神看著裴仙,嘴角勾起一絲譏諷地笑容:「這就是你的想法?」

  看見夏北的神情,裴仙頓時心頭咯噔一聲。

  原本他還自信滿滿,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一段時間的訓練比賽被打擊得有些多了,一時之間,竟自我懷疑起來。

  可除了這個理由之外,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別的什麼頭緒,心頭愈發好奇,就如同被貓爪子撓一般,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真相。

  「難道……」裴仙問道,「我猜錯了?」

  「想知道?」夏北放下咖啡杯,笑瞇瞇地問道。

  裴仙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請我吃飯喝酒,把趙燕航,解步秋他們和袁野,牛小同都叫上,」夏北笑道,「我就告訴你。」

  「好!」裴仙想了想,乾脆地道:「成交!」

  ……

  ……

  長風大學校門口,一個十四五歲,看起來有些機靈的男孩,蹲在街沿邊,一雙靈活的眼睛飛快地在進出的人潮中搜尋著。

  電話聲響起,男孩接通電話,恭聲道:「龍哥。」

  「怎麼樣,小馬,找到人沒有?」電話裡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

  被稱作小馬的男孩道:「還沒有。龍哥,我已經在這裡守了兩天了,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你確定他是在這裡嗎?」

  電話那一頭的粗豪聲音道:「應該沒錯。郭子通過地鐵監控系統,查了他上車的地點。小瘋又黑了沿途幾個便利店的監控,順著線摸到長大。如果這傢伙真的是學生的話,應該就在這裡了。」

  小馬道:「那好,只要他在長大,就逃不掉我小馬的眼睛。龍哥你放心好了。他救了虎哥,這份情,我小馬記著呢。無論如何幫你把他找出來。」

  正說著,小馬掃視人群的眼睛忽然一定,口中急道:「等等,龍哥,我好像看到他了……」

  說著,小馬飛快地用手機的拍照功能,拍了一張照,傳了過去。

  電話另一端,一個頭頂上紋著飛龍的光頭大漢,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裡,一手拿著電話,一手端著茶杯喝茶。

  而在茶几對面,則是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少女。

  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年齡,素面朝天,黛眉如煙,一雙鳳眼眼角微挑,檀口瑤鼻,有著一種這個時代罕見的古典美。

  偏偏,在這少女清秀靈動的眉眼之間,卻還天生帶著一絲媚意。

  這種清純和嫵媚地反差,使得她別有一種誘惑,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一眼看見,心跳就漏跳一拍,進而產生難以抑制的佔有慾。

  此刻,少女正在倒茶的纖手停在半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光頭大漢。

  叮的一聲,照片傳了過來。

  光頭大漢龍哥一看,哈哈一笑,「就是這書呆子,找到了!果然是在長大!」

  正笑著,他低頭看見少女期盼的目光,臉上笑容頓時不翼而飛,黑著臉,無可奈何地將手機往前一遞:「拿去看吧,你的救命恩人!」

  少女抿抿嘴,也不說話,接過手機看起來,目光異常認真。

  手機上,幾個青年正步出校門。

  走在前面的一個青年身材頎長,氣質乾淨清爽,臉上笑瞇瞇的,正是夏北。

  少女的嘴角微微一翹。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房門被敲開,一個身材胖胖,戴著眼鏡的青年,右手拿著一份報紙,左手托著光腦衝了進來。

  「小瘋?」龍哥一楞,問道,「出什麼事了?」

  「龍哥,」胖青年小瘋跟光頭打過招呼,又對少女招呼道,「虎哥。」

  少女點點頭,靜靜地注視著他。

  小瘋興沖沖地道:「這下沒跑了,我找到那傢伙了,你們恐怕怎麼也想不到,這傢伙居然還是個名人。以前在瀚大,前不久才去的長大!」

  說著,他飛快地將手中的報紙拍在桌上,指著上面的新聞,同時又從光腦中調出了瀚大和長大的校網論壇。

  「看!」

  ……

  ……

  夏北和裴仙等人出了校門,也沒刻意挑選,選了一家牛小同常愛去的燒烤排檔坐下來。

  「老板,一箱啤酒。」

  一坐下來,夏北就張口叫道。然後才支使牛小同去點菜。

  燒烤排檔的桌椅是露天擺放的,旁邊就是臨近長大的住宅區道路。正是下午六點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其中有不少都是家在這裡的長大老師教授,以及一些在這裡租房的長大學生。

  長長地一排大排檔,足有二三十家,家家都人滿為患。

  頭頂上空穿梭的飛行車,不遠處商鋪的促銷喇叭,小商販的叫賣聲,招攬聲,以及過往行人的交談聲,電話聲,問價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夏北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看著眼前的一切。

  長大前後左右,就屬南門的這一片區域最熱鬧,充滿了市井的氣息。

  因為經濟蕭條,東門外的高檔社區和太空城,都顯得車少人稀,冷清寥落。

  幾公里之外的一個商業中心,更是直接廢棄了。現在那裡已經長滿了荒草,只有空空的店鋪和風吹雨打的廣告牌,還隱約可想見當年的繁華。

  反倒是這類市井低賤之地,還維持著人氣。

  就像雜草。

  風可以吹,雨可以打,一把野火捲過,更是乾乾淨淨。

  但這裡的生機,是隱藏在泥地深處的。低賤而蓬勃。只要有陽光雨露,只要給一點點時間,就會勃然萌發。

  「來,哥幾個,先走一個。」倒上酒,夏北舉起酒杯,「歡迎我來到長大,同時恭喜我榮升助理教練。」

  眾人都哄笑起來,轟然應是,碰了酒杯。

  就在大家紛紛喝酒的時候,夏北又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祝賀我這個麻煩製造者幹得漂亮!」

  噗!解步秋和徐申時直接噴了出來,趙燕航跟賀奎也是嗆得連連咳嗽。

  幾名主力這些日子被虐得體無完膚,不光身心俱疲,個個臉上都是黑眼圈,就連剛才離開訓練館之前,都還關在戰術討論室裡撓頭皮。

  而罪魁禍首,就是夏北這傢伙。

  偏偏出來吃頓飯,這傢伙還拿這個當祝酒詞。

  這特麼太不是人了。

  不過,幾人憤怒地目光並沒有影響夏北的心情,在袁野和牛小同興奮地叫聲中,三人樂滋滋地碰了杯,開懷暢飲。

  只氣得幾名主力直咬牙。

  趙燕航伸手在牛小同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

  很快,夥計就把點的燒烤給端了上來。眾人一邊吃,一邊聊。

  這些日子,一直都關在訓練室裡。別說主力隊員的壓力大,就是給他們當陪練的替補壓力也大。現在有機會放鬆下來,大家都拋開心事,吃喝說笑。

  這個地方,趙燕航等人都是常來的,非常熟悉,只有裴仙多少顯得有些不自在。

  這裡的喧囂嘈雜,這裡的氣息,這裡往來的行人,讓他顯得格格不入。

  「怎麼,你不習慣這裡?」坐在旁邊的夏北問道。

  「沒有。」裴仙臉上的笑容很僵硬,搖搖頭道。心裡卻只盼著這頓飯早點結束,然後夏北公布答案。

  「來,喝酒。」夏北準備給裴仙倒酒,卻發現之前的一杯酒,他只碰了碰嘴唇,基本沒喝,頓時眉頭一皺。

  「就這麼不誠懇?」夏北指著裴仙的酒杯,「想不想知道答案?」

  裴仙瞪著夏北,一咬牙,將杯裡的酒一口倒進喉嚨裡。

  「夠爺們兒!」夏北比了個大拇指,讚道,「來,我給你倒上。今天你請客,你自己都捨不得喝酒,我們怎麼好意思喝?」

  裴仙皺著眉頭,說道:「酒你隨便喝,我給錢就行了。」

  「想不想知道答案?」夏北悠悠道。

  又來?裴仙覺得胸口有些發堵。

  不過對於他來說,答案才是最重要的。當下端起酒杯,和夏北一碰,仰頭喝了下去。

  裴仙酒量極淺,這兩杯又喝的有些急,一時只覺得酒意翻湧,臉都紅了。

  四周眾人都注意到了這一幕,見狀,解步秋就想開口勸阻夏北,卻不料被趙燕航一把給拉住了。

  「牛小同,你也坐下。」趙燕航低聲道,「沒你們的事兒,聽夏北說。」

  夏北給裴仙倒上酒,不過只倒了半杯。

  他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裴仙你來長大八個月,恐怕沒跟大家一起喝過酒吧?」

  裴仙一楞。

  四周豎著耳朵的眾人也都楞住了。

  的確被夏北給猜中了,這是裴仙第一次跟大家一起聊天喝酒。甚至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出來吃飯。

  裴仙皺著眉頭道:「我不喜歡喝酒。」

  「但今天你喝了,」夏北看著他道,「因為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能擊敗你們的答案。」

  裴仙沉默著,神情有些不自然。

  而其他人則是若有所思。

  夏北道:「其實,之前你猜的答案是正確的。我的確是通過針對你們的缺陷和習慣設計的戰術。」

  裴仙有些氣憤,「我既然猜對了,那你為什麼……」

  不等裴仙說完,夏北就認真地道:「因為你做錯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6 07:38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7 07:16
第九十七章  問題

  「做錯了?」裴仙不解地道:「什麼意思?」

  「你的問題,根子不在比賽,而在你的性格。」夏北喝了一口酒道。

  「性格?」裴仙一楞。

  夏北點頭,環顧眾人道:「我們大家都知道,你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頂尖的職業星鬥士。而且從一開始,你就在朝著這個方向努力。而這就意味著,你未來要去的地方,是我們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去不了的地方。」

  「所以,對於裴仙你來說,我們都是你攀登高峰的過程中的過客,未來某一天,你就會越過我們,去到我們根本無法企及的高度。」

  眾人都沉默地點頭。

  大家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天賦,在大學打打比賽或許還行,未來要躋身職業聯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場的人當中,目前看來,除了裴仙外,就只有趙燕航有那麼一點希望。

  夏北的目光,最後落在裴仙身上,說道,「我看了你以前在高中時期的比賽。可以說,高中三年都是你在拖著你的同伴跑。有不少關鍵比賽,都是靠著你的個人發揮才最終贏下來的。」

  裴仙皺著眉頭,問道:「這有什麼錯嗎?」

  「有一個實力超凡的隊友,是每一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好事,沒有什麼錯,」夏北道,「不過,就比賽來說,靠一個人的超常發揮來贏得比賽,偶然一次兩次是幸運,是值得慶賀的,但不應該是常態。」

  「而一旦這種方式成為了常態,那就意味著,這支隊伍是有問題的。這不是一支五個人的隊伍,而是一支一個人的隊伍。」

  說到這裡,夏北微微停了一下,自顧自地喝著酒。

  對於以前還在瀚大的他來說,長大的這些缺陷,就是可以利用的弱點,是他除了張銘之外,誰也不會說的秘密。

  不過,既然如今來了長大,成為了戰隊的助理教練,並且還擔任著麻煩製造者的任務,那麼,這個致命的問題,就必須盡早地解決掉。

  原本夏北以為,這場內部較量,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裴仙這麼快就已經看明白了自己的戰術策略,那麼,今天就是該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而在所有的問題當中,裴仙的問題是關鍵。

  他的缺陷,並不僅僅是比賽中展現的那些習慣性的動作和選擇,更是在比賽之外。

  這個問題不解決,長大戰隊,就不可能真正地強大起來。隱患會在未來某一場承受重壓的戰鬥中徹底爆發。

  正好,今天裴仙主動找上門來,於是,夏北決定直言不諱。

  眾人都沉默著,酒沒人喝,菜也沒人動。

  每一個人都在思考著。

  這一刻,桌子上安安靜靜的,就連四周的喧囂嘈雜,似乎都已經消失了。

  「如果這說的是我高中的情況的話,那麼,我承認,」裴仙仔細想了想,開口道,「不過,在長大,我一個人挑大樑的情況很少。甚至大部分時間,我都是第一個被對手集火擊殺的那一個……」

  他頓了頓,有些躊躇,但終究還是接著道:「而且,我一直都很注意跟大家的配合,甚至有些時候為了配合大家,我都是壓著在打。」

  這些話一直都隱藏在裴仙的心底。

  他平常沉默寡言,就連喜歡何夕都只藏在心底,更別提這種得罪人的話了。

  為了配合別人,你壓著打?

  你的水平有多高,別人的水平有多低?要你這樣來配合?

  可今天,在酒精的驅使下,很多按照原來的性格怎麼也不會說出來的話,今天卻乾脆地吐露了出來。

  而他的話,讓眾人都是一楞。

  尤其是幾名主力隊員,都是面面相覷。除了趙燕航神情還算淡定外,其他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的耳朵。

  雖然裴仙的話,聽起來有些讓他們難堪。

  可以他們對裴仙的了解,都知道如果他這樣說的話,那這就是事實。

  這時候夏北卻笑了起來,裴仙的話匣子打開就好辦多了。他點頭道:「我知道你很注意跟大家的配合。但配合也分很多種。機械的配合是配合,默契的配合也是配合,裴仙你需要壓著自己來配合隊友,你覺得自己是哪一種?」

  裴仙張了張嘴,卻是啞口無言。

  「比賽中的問題,其實有很多都出在比賽之外,」夏北繼續道,「一個平常沉默寡言,幾乎沒什麼交流的隊友,是很難讓人琢磨到他的想法,進而產生默契的。」

  夏北扭頭看向袁野:「袁野,如果在所有人裡面選一個你最熟悉也最能看透的隊友,你會選誰?」

  「一個?」袁野一楞,問道。

  夏北點了點頭。

  袁野掃視一圈,手指往牛小同一指。

  「我?」牛小同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要知道,身為一個預備隊員,他如今是連替補隊都還沒進去的。而袁野作為替補隊的首席替補,平常合作最多的是趙燕航他們這些主力。

  可沒想到,他居然會指自己。

  「為什麼?」牛小同一臉興奮,好奇地問道。

  「因為你特麼話多,」袁野沒好氣地道:「打個比賽,就聽你在嘮嘮叨叨,嘴裡說個不停,你尾巴一翹,我們都知道你是拉屎還是撒尿。」

  在場眾人都一下子笑了起來,紛紛點頭附和。

  的確,正如袁野所說,牛小同這傢伙的嘴巴簡直從來沒閉上過。

  「快,快,幫我擋一下。」

  「我要開大了,小心。」

  「我去左邊繞後,偷他們一下,袁野你幫我釘死對面的法師。」

  「我這招漂亮吧,跟你們說,我練了好久……」

  哪怕只是此刻坐在這裡,大家的腦海裡都能浮現牛小同比賽時候手舞足蹈念念有詞的畫面。

  也難怪袁野選擇他。

  換成在場的其他人,自問也真得選這傢伙。

  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最喜歡用什麼招術,在遭遇某種情形的時候通常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大家不說一清二楚算無遺策,八九不離十還是知道的。

  而裴仙想想,臉色一下就變了。

  「發現了嗎?」夏北看著他道:「最好的隊友,是那種透明的隊友。你知道他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時間長了,配合自然就默契了。可裴仙你現在,卻是在放低自己的能力,去配合別人。」

  「你覺得你了解自己的隊友就夠了,卻沒想過,隊友也需要同樣了解你才行。正因為不了解,所以很多比賽,該打的配合就打不出來……」

  說著,夏北打開手機,在桌面上投影了一場訓練比賽的錄像。

  「這是我們訓練賽的第一場……看看這段,在這個位置,你和賀奎遭遇袁野他們三個人的包夾,被交叉火力封鎖住。袁野開疾射釘住你,原本以你的能力,是可以直接開魔法盾頂住,然後瞬移開大。」

  夏北暫停了錄像,指著畫面道:「趙隊和徐申時的跑位已經在往這邊靠了,只需要牽制幾秒鐘,你們就能打一個反夾擊,我估計你當時應該是考慮過這個方案的吧?」

  眾人都飛快地把目光集中到了裴仙的臉上。

  當事人之一的賀奎皺眉道:「這個距離太極限了,而且反應速度不可能那麼快,魔法盾加瞬移加開大,銜接時間……」

  賀奎的話還沒說完,卻聽裴仙低聲道:「我能做到。」

  「什麼?」賀奎驚訝地轉過頭,注視著裴仙。

  其他人也是一片嘩然。

  裴仙的聲音雖然小,但大家都聽得很清楚。

  而如果當時他選擇那樣幹的話,那這一波,很可能成為改變整場比賽走向的關鍵點。

  但裴仙並沒有。

  因為賀奎已經開始後退了。在沒有賀奎保護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採用那種打法,那是找死。

  夏北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播放了幾場比賽的節選。

  在這些比賽中,有許多地方都是原本有更好的選擇,而因為配合不夠默契放棄了的。

  每放一場比賽,夏北就問一句。

  而大家看到的卻是裴仙一次又一次沉默地點頭。

  這讓眾人心頭震動不已。

  一方面,是震驚於裴仙的天賦超絕,震驚於自己居然錯過了這麼多好機會。而另一方面,則是驚嘆於夏北眼光的銳利。

  最後,夏北關掉了手機投影,對裴仙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覺得你跟大家的配合沒有問題嗎?」

  裴仙沉默著,良久,他終於搖了搖頭,躊躇了一下,端起夏北倒的半杯酒,一飲而盡:「這的確是我的問題。」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裴仙忽然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感覺這喧囂嘈雜的大排檔,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忍受,酒的味道,似乎也還不錯。

  少年環顧眾人,靦腆地一笑道:「看來還是得經常出來跟大家吃飯喝酒才行。」

  眾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輕鬆了。

  「來來,喝酒喝酒。」

  眾人熱熱鬧鬧地碰著杯。

  牛小同拍著裴仙的肩膀,自吹自擂道:「小仙仙,要說比賽天賦我肯定不如你,可要說這交流配合,那不是我吹……」

  「滾!」裴仙乾脆地道。

  牛小同一瞪眼:「你剛才都聽袁野說了,他為什麼其他人不選,就選我?那就是因為我牛小同天生善於溝通交流……」

  那邊鬧著,這邊趙燕航跟夏北碰了一杯,道:「謝謝。」

  在場眾人中,趙燕航是最早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明白夏北忽悠裴仙來喝酒的用意的人。

  事實上,裴仙的性格一直也是讓身為隊長的趙燕航頭疼的地方,雖然他並沒有夏北看得這麼清楚,但在比賽中,他也明顯能感受到配合上的生硬。

  沒想到,這個問題今天被夏北挑明了。

  而從裴仙的反應來看,效果似乎還不錯。一旦默契度上去,那戰隊的實力完全可以再上一個臺階。

  這一刻,趙燕航只覺得錢教練讓夏北來當麻煩製造者,實在是神來之筆。

  一個只能看到比賽中的問題的麻煩製造者,不算優秀。真正優秀的麻煩製造者,是要像夏北這樣,能看清比賽之外的問題的人。

  喝了酒,趙燕航放下杯子,好奇地道:「裴仙之前說,你是根據我們的習慣和缺陷設計的戰術?具體說說。我的問題是什麼?」

  「你有一個習慣……」夏北道,「身為遠程職業,但你喜歡中近距離交手。站位比較靠近戰團。經常會為了解救隊友,直接開磁力波撞進去。」

  趙燕航一想,倒真是如此。

  「記得去年你們和瀚大的比賽嗎?」夏北笑道,「當時瀚大不就是擺出圍攻徐申時的架勢,誘騙你撞進去,結果集火先把你送下場的嗎?」

  「是你和張銘設計的?」趙燕航問道。

  夏北點點頭。

  「我說這些日子,我好幾次救不了人,反倒差點把自己搭進去呢。」趙燕航恍然大悟,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其他的大多都是一些你下意識的習慣,」夏北道,「例如你很少開基地模式,用掃射的時候,你喜歡向地面壓槍,另外,你用榴彈的時候,通常就會接能量過載……」

  趙燕航越聽,就越覺得背心冒汗。

  夏北說的每一點,都是他平時無意間就形成的習慣。

  而這些習慣,平常或許沒什麼。但在關鍵時刻,就是被對手利用的點。

  「的確,我最近掃射的效果差了很多,」趙燕航仔細回憶,「這幫傢伙搶先起跳,至少能躲過三分之一的火力。」

  說著,他壓低聲音問道:「裴仙的問題是什麼?」

  夏北笑道:「這傢伙平常為了配合你們,必須壓著自己,所以在比賽開始的時候,或者你們減員之後,他會變得非常激進。而且,這小子其實是個悶騷,特別愛秀。」

  趙燕航一拍桌子,一副遇見知音的模樣,「愛秀,對!我以為就我一個人這樣想呢,沒想到你也這樣看。」

  兩人正說著,旁邊的袁野接了個電話,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麼,神情古怪,起身出去了一趟,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然拿了一份報紙。

  「夏北,快看,」一回來,袁野就把報紙往桌上一放,展開,興奮地道,「你上報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7 09:1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8 01:27
第九十八章  野火  

  「我?」夏北一楞。

  低頭看去,只見袁野鋪開的是一張電子紙的《天行戰報》。

  這份報紙,隸屬於征途傳媒集團,是共和國有名的天行專業報刊之一。其排名,長年高居天行專業報刊的前五名,不但在各大星球都有巨量發行,而且也是共和國各大媒體都會爭相引用的權威天行報紙。

  甚至連共和國戰協發布的公告,這份報紙也是指定刊登媒體之一。

  而就在今天,天行戰報在第六版裡,赫然刊登了一篇由資深評論員寫的評論文章,評論的就是不久之前,夏北被瀚河大學開除的事情。

  作者先從長風大學得到了一本流星級的金邊功法開始談起,通篇艷羨之詞,點明了長風大學這本金邊功法,是銀河凡界迄今為止,得到的第332本金邊功法。

  隨後,作者展望未來,斷言長風大學將憑藉這本金邊功法迅速崛起。

  文章中寫道:「雖然只是一本流星級的金邊功法,就價值而言,並不算如何珍貴。至少高等級職業戰隊是用不上的。但對於大學階段的天行新秀來說,卻恰好在他們的功法組合範圍之內。

  可以想見,一旦以這本金邊功法為核心,摸索出一整套的功法策略體系,長大戰隊的實力就將突飛猛進。未來,躋身天南星大學天行排行榜前三,甚至取代雄踞榜首多年的山海大學,也並非難事。」

  而在捧了長風大學一番之後,作者話鋒一轉,談起了這本金邊功法的來歷。

  這一段就有意思了。

  作者顯然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著非常深入地了解。

  他先是點明,長大之所以被這個讓人眼紅的餡餅砸中,就是因為他們的俱樂部主教練和校高層領導,力排眾議,堅持招收了一個名叫夏北的研究生。

  隨即,文中用驚奇的語氣設問道:「這個名叫夏北的研二學生竟然是剛剛才轉來的,那麼,他以前又在哪裡讀書呢?為什麼會轉來長大呢?」

  而後,文章丟出了答案,指出夏北竟然是一個被長大的死敵瀚河大學開除的學生。

  「身為對手的大學,竟然主動把這塊餡餅砸過來,真是讓人拍案稱奇啊。瀚河大學為什麼會這麼大方呢?」

  接下來,探究夏北為何被開除,這其中有什麼內幕,就是順理成章了。

  在讀者的胃口被吊得高高的情況下,文章揭開了發生在瀚河大學的那場衝突,整個過程理據翔實,不但將事實和過程全都一一道明,而且附加了大量兩校論壇的評論,以及師生採訪紀錄。

  幾乎所有受採訪者,都是異口同聲地表達了對瀚大做法的憤懣和鄙夷。

  文中提問:「我們暫且拋開那本金邊功法不提,就單論道理,顯然瀚河大學開除夏北是站不住腳的。他們是依據什麼做出這樣的決定呢?真的是造成外校不明身份的暴徒受傷這個可笑的理由,還是因為在權勢和財富的對比中,夏北是個無足輕重的弱者?」

  「而這個答案,我們大致可以從學生們的義憤,從兩位公開宣布退出校隊的前瀚大戰隊主力隊員身上得到一些啟示。堂堂名校,什麼時候淪落為為虎作倀的幫兇了?」

  文章最後道:「寫到這裡,筆者發現,再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大學天行大賽了。作為同城死敵,這讓人不得不對長大和瀚大的碰撞充滿了期待。如今看來,長大已經漂漂亮亮地先贏一陣,接下來,瀚大還能保住剩下的那點臉面嗎?」

  不得不說,這篇文章非常犀利。

  通篇文章不是採取的新聞報導的寫法,而是引導討論。並且和如今已經席捲了天南星各大高校的這場大混戰,大爭論聯繫了起來。

  而直接點擊電子報紙上的這篇文章,就可以進入網路上的專屬討論頁面。

  頁面不但集合了瀚大和長大校網上的帖子鏈接,而且集合了各大學的論壇。上午發行的報刊,如今的討論量,就已經破了千萬。

  無數讀者義憤填膺,對瀚大群起而攻之。

  「太讓人氣憤了,現在的大學就這樣身體力行地教學生趨炎附勢為虎作倀?」

  「周仁博下課。你不配做一校之長。」

  「教育部不管嗎?大家去教育部抗議,必須查明真相,給民眾一個交代!」

  「這幫王八蛋。」

  「還有信德集團。根本是無信無德。有錢有勢就了不起嗎?」

  「共和國就是被這幫人給搞爛的!」

  無數人破口大罵,紛紛要求周仁博辭職,要求信德集團給交代。有人去星府網站,有人去教育部網站,有人去給議員寫信,紛紛留言要求徹查。還有人查到了那三十多家拒絕了夏北的學校,將名單都列了出來。

  在夏北他們看到這篇文章的時候,已經有好幾位星府議員表態監督調查,教育部回覆,將向瀚大發函問詢,其他那些曾經拒絕夏北的學校,更是紛紛解釋。

  與此同時,有不少媒體都紛紛轉載這篇報導。

  一石激起千層浪,頃刻間,一點火星就化作鋪天蓋地的野火蔓延開來。

  而身為這場風暴的核心,夏北,以及即將到來的長大瀚大之戰,就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看完報導,眾人都是紛紛叫好,份外解氣。

  倒是夏北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

  ……

  房間裡靜悄悄的。

  看完了手中的報紙,又掃了一遍網上的帖子,龍哥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沒看出來,這書呆子竟然這麼有血性,被十幾個人圍攻都沒慫。」

  小瘋興奮地道:「可不是嗎?我剛才看到的時候,都不敢相信。」

  他眼睛發亮:「平常咱們在11區看到這小子,都覺得是個讀書腦子讀傻了的。別人看到我們眼睛都得躲開。就這小子傻楞楞地跟我們對眼。上次咱們濺了他一身水,如果不是警察來了,保準得揍他一頓……」

  龍哥眼角一跳,扭頭看向少女,臉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他可是知道,那次故意濺水在書呆子身上,根本就不是因為那書呆子過上過下不懂事,而是……

  少女胭脂靜靜地看著報紙,目光認真,似乎根本沒聽他們說什麼。

  只聽小瘋接著道:「……可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有血性。而且這麼能打。十幾個人圍攻他一個,居然被他放倒了四五個。

  龍哥,我可是打聽過了,那幫小子都是體院的,個個好勇鬥狠,普通人別說跟他們十幾個鬥,一對一能都占不了便宜。這小子是條漢子。」

  這時候,少女轉過頭來,瞟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龍哥摸著自己的光頭,皺眉道:「那幫打他的傢伙是體院的?」

  小瘋點頭道:「一幫雜魚。怎麼,龍哥你……」

  「那書呆子再怎麼說,也算是救了你虎哥,」龍哥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反正我們已經把地盤拿回來了,短時間內,四海的那幫王八蛋吃了虧,應該是不敢輕舉妄動。不如趁閒著沒事,去幫那小子報了這個仇!」

  「我贊成!」小瘋當即道。

  兩人的目光,集中在了胭脂的身上。

  「想去就去唄,看我幹什麼?」少女胭脂皺了皺眉,不悅地起身進了臥室。

  「女娃兒就是難伺候。」龍哥一臉苦笑。

  小瘋傻傻地眨巴眨巴眼:「虎哥這是不高興?」

  龍哥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你懂個屁。媽的,比老子還笨。活該你一輩子跟光腦打交道找不到女朋友!」

  說著,他大手一揮:「去通知山貓和小刀他們。」

  「好!」小瘋飛快地去了。



  有點事耽擱了,沒寫完,暫時先發吧。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8 01:3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4-19 17:58
第九十九章  惹錯人了

  劉波最近有些煩躁。

  自從上次被孫季柯叫去瀚大打架,結果被夏北一個頭槌撞了個滿臉開花之後,他的日子,就變得漸漸不怎麼好過了。

  原本在體院中,他劉波大小也算個人物。

  尤其是因為跟著信德集團少東孫季柯的原因,即便是在體院這個好勇鬥狠,山頭林立的地盤上,也沒多少人敢招惹他。

  世道越是蕭條,金錢的威力就越是可怕。

  劉波原本就是個打架的好手,性格兇狠,橫行霸道,再攀上孫季柯這棵大樹,完全就是體院的一霸。

  在他的身邊,聚集了一大幫巴結的小弟。他說一句話,比教練都管用。

  可是,這舒坦的日子都隨著瀚大那一場架戛然而止。

  當孫季柯都成了瀚大的笑話時,流出的視頻中,滿臉是血,翻滾哭嚎的劉波,自然也成了一個更大的笑話。

  他的虎皮,在那一刻被剝得乾乾淨淨,一絲不掛!

  雖然還不至於直接被人踩下去,但劉波已然感覺到了某種不妙的苗頭。

  孫季柯那邊,丟了那麼大的臉,早已沒什麼聯繫了。原來那些成天劉哥長劉哥短,鞍前馬後的小弟,如今也遠沒有以前那麼積極了。

  而更糟糕的是,體院那些好勇鬥狠的團夥頭目,過上過下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不善。

  就像一頭頭健壯的公狼注視著虛弱的狼王。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人先跳出來,踩著他豎旗立威。

  而今天,劉波的感覺尤其糟糕。

  訓練的時候,一幫人就在訓練場邊對自己指指點點,雖然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嘲笑。

  「劉哥,你發一句話,咱們弄死他狗日的!」

  在場邊一次明顯針對劉波的起鬨後,幾個小弟圍在劉波身邊,面帶狠色。

  瀚大打架他們都參與了的,也知道這些日子來,體院內部的暗流湧動,不過,沒人甘心自己就這麼被踩下去。

  他們和劉波幾次商量,也都認為有必要殺雞儆猴,亮亮胳膊肌肉,讓那幫虎視眈眈的傢伙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劉波當時並沒有發話,只打發一個小弟去查探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定有事發生。

  劉波心頭想。

  結果不出劉波所料,很快,小弟就帶了一份報紙回來。而看了這份天行戰報上的文章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劉波當時的臉色就變得很不好看。

  要知道,他帶著人去瀚大幫孫季柯打架這件事,不是沒有後果的。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恐怕早就被體院開除。只不過當時靠著孫家的力量壓了下來,現在體院睜一眼閉一眼,沒人提起罷了。

  可如今這件事被《天行戰報》這樣的大報給直接捅了出來,而且引發了如此大的輿論,這就不是混得過去的了。

  劉波可是看見,有好幾位議員,都對此表示了關注。

  這幫議員,平常尸位素餐,幹不了什麼好事,甚至自己屁股都不乾淨。但有這種引發輿論的事情,他們的動作比狗都快。

  邀買人心,刷刷聲望,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天賦技能。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信德集團和瀚河大學都焦頭爛額,免不了要傷筋動骨,更別提他一個無足輕重的體院學生了。

  劉波絲毫都不會懷疑,一旦有事,自己這樣的小人物就是甩出去背鍋的最佳人選。

  從看到報紙的那一刻起,劉波一整天都不在狀態,訓練結束,更是第一時間就叫上人出學院,準備去找孫季柯。

  這件事,孫季柯必須給他一個說法才行。

  不過,就在劉波等人洗澡換好衣服,走出學院不過一兩百米,他們已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幾次回頭,他們都發現有人遠遠綴在後面。

  「情況有些不對,弄不好有人想堵我們,」劉波眼中泛著血絲,臉色猙獰,「帶傢伙沒有?」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然是豁出去破罐子破摔了。如果誰以為可以趁機踩自己一腳,那自己就要他的命!

  幾個小弟都點了點頭,各自攥緊了藏在衣袖中的刀棍。

  所有人都明白,現在有不少人在動自己這股勢力的腦筋。如果真的被堵了,那這一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反正都在體院,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除非自己就認慫,甚至不讀書了,否則今天被踩下去了,那未來在體院就再沒有自己的翻身之日。自己平常得罪的人不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等著呢。

  如果被人踩上臉,那就只有下最大的狠心和狠手,打到沒人敢再起同樣的心思!

  沒有退路!

  街道上,氣氛已經變得有些詭異。

  看見劉波等七八個體院學生神情陰冷,每個人都把手藏在袖子或懷裡,再看看後面不遠不近吊著的一些青年,路上的商鋪,不少都直接拉了捲閘。

  人行天橋上,更有一些看熱鬧的人伸長了脖子觀望。

  天安市體院是出了名的爛。

  這裡多少年來就沒有培養出過什麼體育人才了。學校上到校長下到導師教練,都是過一天算一天。除了上課訓練之外,別的一概不管。而選擇來這裡就讀的學生,全都是讀不了書,只想混個文憑的不良少年。

  因此,體院打架,對附近的居民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若是一個星期看不見一幫人沿街追逐,大打出手的畫面,那才是奇怪了。

  很快,當劉波等人走到街道中段的時候,一波波人出現了。

  有些是從旁邊的小巷中轉出來的,有些是從店鋪裡走出來的,還有些是從街對面圍過來的。

  足足四五十個,手持棍棒,將他們前後左右都堵死了。

  劉波等人到了這時候,已然知道自己免不了一場惡戰,當下紛紛亮出了手中的刀棍。

  「張小平,周勝,馬天猛,」劉波目光從左掃到右,看著逼近的人群中領頭的三人,瞳孔收縮,冷笑道,「什麼時候,你們三個混到一塊兒去了?」

  三個人當先走了出來。

  左邊體形瘦削,目光陰冷的是張小平,中間方口闊臉的是周勝,而最右邊體格足足比其他人高了一個頭的是馬天猛。

  這三人都是狠人,在體院中各有一幫勢力,和劉波並稱體院四大金剛。

  不過,平常他們雖然跟劉波不對付,但彼此之間同樣矛盾重重。這兩年不知道打了多少架了,甚至就在一個多月前,張小平和馬天猛還狠狠幹了一架,兩幫人正彼此提防對方再下黑手呢。

  平常在體院裡,這兩幫人都是三五成群的結伴而行,就是怕被對方抓住落單的。哪怕是在教室走道錯個身,那也是緊緊盯著對方,稍有不對就要打起來。

  原本劉波以為,如果有人想拿自己立威的話,會是他們中的一個。

  其他人最多只是看看熱鬧,或者看看有沒有什麼便宜。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這三個人竟然在一起。

  劉波一時心念電轉,口中卻強自鎮定,譏諷道:「沒想到對付我劉波,你們三大金剛也要摒棄前嫌,牽著手玩一齣並肩作戰的好戲了。怎麼,不怕丟人?就算今天滅了我,你們也沒什麼光彩吧?」

  劉波的話,讓對面的三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的確,這三大勢力之間矛盾重重,如果為了對付劉波而攜起手來,就算贏了,對他們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天安體院能扛旗的,這麼多年一屆屆下來,全都是靠拳頭,靠膽氣打出的名頭。

  若是靠著這種搞聯合,以多欺少,就算贏了,也要丟了臉面。

  絕對是得不償失。

  不過……張小平嗤的冷笑了一聲,開口道:「劉波,你想得太多了。你現在不過是條喪家之犬罷了。人家一個人就能打得你們哭爹叫娘,真要是不怕臉紅,自己把網上的視頻找出來回顧一下。」

  四周眾人都發出一陣笑聲。

  劉波等人只覺得一股血直衝頭頂,羞惱交加。

  「本來呢,我張小平是想等著你鼻子好了再動你,」張小平冷冷地道,「不為別的,就覺得你這種人,也配跟我們並列?誰他媽給你的臉?你算個什麼東西?」

  說著,他環顧身旁的其他人,冷笑道:「要動你們這幾個,我們中間隨便一個就夠了。不過,今天我們不是主角。」

  劉波一楞,身邊的小弟們也是面面相覷。

  他們原本都準備好一場火併了,手中的刀棍,都已經攥出了汗水。可沒想到,張小平話頭一轉,居然說他們不是主角。

  他什麼意思?

  就在這個疑問在他們腦海中打轉的時候,只見張小平湊近了,一臉奚落地道:「你們以為欺負的那個瀚大研究生,只是個普通人,打了就打了,人家沒法拿你們怎麼樣。不過顯然你們搞錯了……」

  說著,他擺了擺手,和周勝,馬天猛等人一同側身讓開,同時,包圍劉波的人群也緩緩散開一面。

  「下次招惹別人的時候,先打聽一下,不然會要命的。」

  張小平的聲音,在劉波等人的耳邊迴盪著。

  可這一刻,劉波他們已然聽不見了。

  他們只呆呆地看著人群散開之後,露出的街道。

  只見張小平等人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數十輛重型機車。他們就如同幽靈一般,無聲無息。直到此刻張小平等人讓開,他們才以一種安靜,凝固,卻兇猛無比的姿態,撞進劉波等人的眼簾。

  他們靜靜地排列在那裡,堵塞了整條街道!

  領頭的是一個頭頂紋著飛龍的彪形大漢,而在他的身旁,則是一個畫著煙燻濃妝的少女。

  看見劉波的時候,光頭大漢咧嘴笑了起來。

  笑容猙獰恐怖。

  然後,他舉起手向前一揮。下一秒,機車驟然爆發的轟鳴聲,便如同驚雷一般響起,

  一輛輛機車,咆哮著飛射而出!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4-19 18: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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