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天行戰記 作者:七十二編(連載中)

   
mk2258 2018-1-17 21:1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5 5074139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1 21:27
第十章  長風大學

  次日起床,已經快十一點了。

  夏北是被餓醒的。

  身體那種恐怖的饑餓感,讓他虛弱到幾乎是爬著拿到營養劑。

  吃完之後,過了很久,夏北才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身體有了力氣。他打開書桌抽屜,取出了兩個筆記本。

  一個是紙質的,一個是電子的。

  打開那本紙質筆記本,夏北一頁頁翻著,然後撕掉了其中一頁,折疊起來揣進衣兜裡。然後用手機給慕尚林、許白河和張銘發了一條信息。

  「我去長風大學看看。」

  發完,夏北將筆記本裝進背包,出了門。

  當慕尚林三人收到信息的時候,全都楞了

  「長大?」

  「老三去長大了!?」

  三人面面相覷。良久,張銘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這下有熱鬧看了!」

  一個小時之後,夏北站在了長風大學的門口。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這便是長風大學校名的由來了。

  在瀚大讀書的時候,夏北是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有來長大的一天的。

  原因很簡單。

  因為數十年來,長風大學和瀚河大學都是死敵!

  同在天安市,又都是歷史悠久的老牌大學,長大和瀚大幾乎在每一個領域都較著勁。

  科研,教學,體育比賽乃至於哪家校花更漂亮都有一番爭鬥。

  尤其是在天行比賽中,兩校之間的恩怨更是數也數不清。

  這可是同城德比啊。輸誰都可以,就不能輸給對方,否則就是奇恥大辱。哪怕其他比賽的成績再好,也是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和瀚大一樣,長大的目標也是衝擊前四名。

  在共和國大學聯盟的校際比賽中,天南星屬於南部賽區。

  南部賽區一共十二個移民星球,每個星球只有前四名才能參加星球之間的比賽,進而爭奪參加全國總決賽的資格。

  可是,天南星的四個名額中,實際上已經被人占了三個。

  這三個分別是山海大學,凌雲大學和德蘭大學。

  這三所大學,都是天南星的老牌強者。實力穩居排行榜前三,根本不是其他人可以撼動的。

  十幾年來,年年都是這三所大學攜手進入第二輪。留給其他大學爭奪的,就只是第四名這一個名額。

  由此可見,瀚大和長大之間的鬥爭有多麼激烈。

  本來,兩隊歷史上的成績,長風大學占絕對優勢。放到五年前,那是連正眼也不會瞧瀚大一眼。

  可最近幾年,瀚大突飛猛進,成績越來越好。尤其是天才孫季柯的加入,更讓瀚大如虎添翼。

  前年瀚大贏了,去年瀚大贏了。

  今年年初的一場訓練賽和一場財團贊助的挑戰賽,瀚大也贏了。

  長大師生罵聲一片。

  眼看今年再輸,這憤懣情緒就會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學校高層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換教練,換設備,滿世界招收天才學員……

  能用的招數,全都用上!

  據說,在經濟如此不景氣的情況下,今年長大在天行戰隊上的投入,都超過了二十萬星元。

  而在人才選拔方面,有傳言說,如今長大新晉的首席星鬥士裴仙,乾脆就是被他們的招生處直接綁過來的。

  雖然有些誇張,但也足以說明長風大學如今的處境。

  賽季還沒開始,長大高層已經給戰隊下了死命令,對陣瀚大,只能贏,不能輸!

  如果輸了怎麼辦?

  沒有如果!

  就是這麼霸道,就是這麼蠻橫!

  學校高層的態度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兩校之間的氛圍有多麼緊張。

  現在距離校際大賽還有一個多月,可兩校無論是上層還是下面的師生,都已經在網上吵成了一團。

  你罵我,我奚落你。大有暴風驟雨序幕拉開的架勢。

  如果放在幾天以前的話,夏北恐怕這時候正在幫著張銘一起算計這個老對頭呢。不過,昨天一頓酒後,他想明白了。

  而想明白之後,他的第一個選擇,就是這裡。

  夏北下了決心的事情,從不回頭。

  不過,他也很清楚,要跟孫家懟,不是嘴裡一句話那麼輕鬆痛快的事情。

  人家是有權有勢,相較於信德集團這樣的龐然大物,自己一個窮學生,連做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財力,人力,權勢……

  玩哪一樣自己也不是人家的對手,一個不小心,自己恐怕還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甚至,現在人家說不定就等著自己往槍口上撞呢。那三十三份拒絕信,不過是人家用來撩撥自己的開胃菜。

  因此,自己要報復,單槍匹馬是沒用的。

  自己要謹慎,耐心,找準出手的角度和時機,並且還要會借勢!

  只有借助一個同樣強大的力量,自己才有資格站到和孫家等同的高度,才能照著他們的臉上招呼。

  夏北背著包,走進了大門。

  他沒去負責教務的辦公樓,而是抓住了一個路過的學生:「同學,請問你們天行戰隊的訓練館在哪裡?」

  「順著條路直走,走到底,左轉,看到一棟紅色大樓就是。」

  「謝謝。」

  夏北揮揮手,向校園深處走去。

  正好是中午,下課的學生們抱著書本,三三兩兩地走在校園林蔭道上。路邊的籃球場足球場,更是扎滿了人。不時傳來的笑聲喊聲,顯得格外熱鬧。

  不過,最熱鬧的地方還是天行訓練館。

  一走進天行訓練館,夏北就被震住了。

  長大的天行訓練館是十年前才修建的,屬於比較新比較先進的一個。

  整棟建築分十二層,卻有一百多米高。尤其是一樓的觀摩大廳,更是如同空港一般高大開闊。

  此刻,大廳裡人山人海。

  足足有超過兩千長大學生聚集在巨型屏幕前,觀看戰隊的訓練比賽,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喝彩聲,能把屋頂都掀翻。

  夏北沒有往人群裡擠,而是扭頭四處看了一看,發現大廳左邊最裡面的一塊小屏幕前,只有七八個人,其中幾個還穿著長大戰隊的制服。

  戰隊專區?

  夏北眼睛微微一瞇,很乾脆地走了過去。站在一個戴眼鏡的青年旁邊。

  戴眼鏡的青年正專注地注視著屏幕,一邊在手中的電子筆記本上記著什麼,感覺身邊有人,奇怪地扭頭看了夏北一眼。

  夏北見狀,向他點頭一笑。

  夏北的親和力一向爆表,戴眼鏡的青年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微笑。

  而在這之後,他猶豫了一下,張口想說什麼的時候,卻見夏北已經把頭轉向了屏幕,於是莫名其妙地忍住了,沒有做聲。

  屏幕上,播放的是一場訓練賽。交手的雙方,是長風戰隊的主力和替補兩隊。

  地圖是混亂森林。

  此刻,比賽才剛剛開始不久。

  主力隊的職業配置,是牽星法師,奧秘智者,機械霸主,橫渡武者外加一個暗界刺客。

  這是一個典型的暴力輸出陣容,除了奧秘智者的光之奧秘有一點治療作用之外,連一個專職的奶媽都沒有。

  而替補隊,則是牽星法師,星獸獵人,橫渡武者,狂暴死神和仙靈青帝的組合。職業搭配走安全標準不出錯的路線。

  不過說實話,主力和替補之間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只見雙方在森林中央相遇,主力的牽星法師還隔著老遠,就伸手往天空中一抓。

  引火術!

  一個熾烈的太陽,憑空浮現。

  熊熊燃燒的火焰,隨著牽星法師的手,化作一條細長的火流,飛墜而下。

  當牽星法師的手猛然向下一揮的時候,這條飛射而下的火線,就如同落在一個玻璃瓶中的水,陡然捲起來。

  飛捲的火焰聚集成一個巨大的火圈,然後凌空下落。

  正好將高速撲來的替補隊伍籠罩其中。

  「漂亮!」

  「裴仙這手真是絕了!」

  大廳裡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其中還有好些女生興奮地尖叫聲。

  夏北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回頭看了一眼人頭攢動的大廳。

  引火術是牽星法師星火攻擊技能的一階法術,釋放速度快,精神力消耗低,最適合接戰時用來拍臉。

  可是,想要拍中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需要法師對釋放時機以及對手的行動軌跡有一個準確的預判。早一秒晚一秒都不行,位置差一點也不行。

  而長大戰隊的主力法師裴仙,這一手玩得相當漂亮。

  這個引火術,起手還在攻擊圈之外,等法術成型的時候,正好進入攻擊攻擊範圍,也正好是替補隊伍因為地形原因而收縮得比較靠近的那一刻。

  時機抓得好不說,關鍵是這個引火術的籠罩範圍,和對方的陣型大小呈現幾近於一比一的極限比例。

  就像有人給你一個直徑十公分的圓圈,讓你隔著老遠丟向一個移動的瓶子,還得恰好套住直徑差不多大小的瓶口,你的第一反應,恐怕就是吐那人一臉口水。

  「這是人幹的?你自己試試!」

  可裴仙就做到了。

  作為張銘背後的狗頭軍師,夏北對所有大學的成員都有所研究,對這位長大的天才自然也不會陌生。

  不過,他還是沒想到,裴仙在長大的人氣這麼高。

  這歡呼聲簡直山呼海嘯一般。

  比賽隨著裴仙的起手,很快進入了白熱化,雙方迅速絞殺在一起。

  夏北繼續看下去。

  幾乎一接戰,替補隊就陷入了被動,只能且戰且退。

  就在主力隊殺得替補隊潰不成軍,陣型完全散亂的時候,夏北忽然眼睛一亮,讚道:「藍隊的這個戰術設計不錯!」

  戰況激烈,大家正看得全神貫注,夏北這一開口,打破了寂靜,立刻引來了幾道奇怪的目光。

  訓練賽中,主力是紅隊,藍隊就是替補了。

  眼看藍隊都已經被衝得七零八落,這傢伙居然說藍隊的戰術不錯,這是不懂裝懂信口開河,還是對替補隊的反諷?

  「這傢伙是誰?」

  「不知道啊,沒見過。」

  「怎麼跑到戰隊區來了,不知道規矩嗎?」

  眾人一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21 21:4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2 22:17
第十一章  冷僻戰術

  只要是長風大學的學生都知道,觀摩大廳的這個區域是專屬於戰隊內部的。

  哪怕沒有明文規定,大家平常都會自覺地和這個區域保持一定的距離。盡量不打攪這些預備隊員和教練助理的工作。

  可夏北不但站在這裡,還出聲點評。

  這就讓大家有些不滿了。更何況,這人的點評簡直就莫名其妙。

  當然,他們還沒霸道到連人家說一句話都不准的地步。因此,大家只是瞟了夏北一眼,就轉過頭去。

  在他們想來,這麼多人的眼神,應該能讓這傢伙知趣了吧。

  可就在這時,夏北卻又開口道:「哎喲……紅隊的奧秘智者有危險了。」

  「哎喲」這種聲音,大家聽得多了。

  要麼撞了頭崴了腳,要麼是看見什麼緊張的情況,通常都是脫口而出,語氣或緊張或痛楚。

  可大家發現,這傢伙這聲哎喲,卻是慢悠悠毫無起伏。

  眾人驟然扭頭看去。

  夏北一臉笑瞇瞇的,就差在額頭上寫明「不知趣」三個字了。

  這人怎麼回事?

  就在夏北身旁的那眼鏡青年都有些不悅的時候,忽然,大廳裡響起了一片驚呼聲,屏幕上局勢突變。

  只見原本一直拖在隊尾的奧秘智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藍隊的狂暴死神和橫渡武者給纏住了。

  奧秘智者是法系職業,以釋放各種陣法作為戰鬥手段,遠程和限制技能不錯,但近身搏鬥能力極為低下。

  而橫渡武者和狂暴死神,一個格鬥系一個刺客系,近身輸出用殘暴都無法形容。頃刻之間,奧秘智者倉促釋放的防禦法陣「地之奧秘」,就已經被打穿,血量狂掉。

  尤為讓人震驚的是,在這一刻,紅隊的其他隊員竟然沒能回救!

  他們要麼被紅隊其他人纏住了,要麼位置不對,無法及時支援。

  「怎麼回事?」

  眼鏡青年名叫何煦,是戰隊的助理教練。剛才他最後把目光轉過去,還沒來得及看清楚。

  旁邊一個隊員頭也不回地飛快道:「繞後!」

  何煦難以置信:「怎麼繞後的?」

  近身職業繞後襲擊對方拖後的脆皮,是一個常用戰術。

  可他剛才明明看到紅隊占著上風,陣型齊整,兩翼的機械霸主和暗界刺客對法系的保護沒有絲毫疏漏。怎麼一轉眼,最後的奧秘智者就被對手給抓住了?

  還有,紅隊其他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沒及時保護?

  正當何煦期待有人給個答案的時候,就聽見身旁的夏北又開口了。

  「紅隊被藍隊勾引了。這個地方是混亂森林的飛區,仙靈青帝的花繁葉茂控場,切割陣型前後。紅隊反應還算快,不然連牽星法師也要被送出去。」

  幾句話,何煦就聽明白了。

  天行的聖殿格鬥賽,有許多不同的地圖。而每一張地圖,都會給交戰的雙方製造各種各樣的意外和麻煩。

  什麼風暴啊,地火啊,閃電啊,毒霧啊,黑暗啊,應有盡有花樣百出。這原本就是天行的特色。

  而混亂森林,是諸多迷宮類地圖中的一個。

  這個地圖除了森林遮天蔽日,道路錯綜複雜之外,還有一些地塊會忽然移動位置。

  這種地塊所在的區域,就叫飛區。

  而這一次,藍隊就是利用了飛區。

  他們以近乎潰敗的姿勢,引誘紅隊追擊,然後在飛區啟動的瞬間,以青帝的控場技能枝繁葉茂,將智者和其他人隔離在兩塊不同的飛地上。

  同時,狂暴死神和橫渡武者迅速繞後。

  因為地塊轉換,因此智者和他們的距離大幅拉近。狂暴死神和橫渡武者的繞後,根本不需要跑太遠。

  而正如夏北所說,其實一旁的藍隊星獸獵人也已經放了狗,準備疾射。目標是被飛區送出來的牽星法師。

  不過裴仙的牽星法師的反應極快,在青帝控場之前一個瞬移,避開了與隊伍隔離的後果。

  藍隊居然用了這麼個戰術?

  何煦有些發楞。

  混亂之森屬於極小眾的地圖,基本都被排除在各種定選比賽之外。

  就算是隨機選圖的比賽,也很難選到這張地圖。因此,在一般的訓練比賽裡,幾乎沒有人用。

  而今天,這個地圖卻是替補隊選的。比賽開始的時候,何煦還在心裡困惑呢,不知道替補那幫傢伙在搞什麼。

  現在終於反應過來——那幫傢伙是想坑主力隊一把。

  不過,讓他發楞的不是這個,而是之前夏北的話。

  何煦震驚地問道:「你剛才就知道?」

  一旁的隊員們,也把目光投向夏北。

  剛才夏北說藍隊有什麼戰術的時候,大家還不以為然,可這一轉眼,還真是被人家給說中了——怎麼看,這個戰術都是藍隊事先精心設計的。

  可是,連同在一個戰隊的自己都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看出來的?

  夏北道:「以前星盟大賽中,龍馬星族曾經用過這個戰術,有幾本書裡有記載,只是比較冷僻。」

  說著,他評價道:「不過藍隊的演技差了點,而且看得出來他們沒有練習多久,勾引得有點生硬。紅隊但凡稍微小心點都不會上當。」

  「是這樣啊。」何煦恍然大悟。

  他又重新打量了夏北幾眼。對這個氣質乾淨清爽的陌生青年有些好奇。

  身為助理教練,研究地圖和戰術,就是何煦的日常工作。

  在這方面,何煦自問或許比不上職業俱樂部的專業人士,但在大學級別的業餘體系中也不輸給任何人。

  可就連自己也沒有看出來的生僻戰術,居然被這個青年一語道破。對方對天行的研究,恐怕不簡單。

  只有博聞強記,才能信手拈來。

  「那接下來,你看局勢會怎麼樣?」何煦立刻改變了態度,主動攀談。

  平常這個大廳裡的天行迷大概是個什麼樣的水平,他還是很清楚的。如今見到一位行家,不免有些見獵心喜。

  「後面的局勢嗎……」夏北看著屏幕,說道,「如果藍隊能在十秒內拿下智者,那他們就能保持優勢。如果拿不下來……」

  話音未落,他就道:「藍隊的橫渡武者犯錯誤了。」

  眾人都是一楞。

  雖然在說話,可大家的眼睛沒離開過屏幕。

  此刻,智者的地之奧秘被擊穿之後,倉促間釋放了一個光之奧秘。

  在這個光陣裡,敵方會持續掉血,同時技能攻擊力下降,而己方成員釋放的技能,則會增加攻擊力,並且人物能少量恢復血量。

  這根本是智者的無奈之舉,改變不了被圍攻的現實。

  而更重要的是,藍隊的橫渡武者正一招拋投,將智者丟上半空,然後爆了源力,接連打出了一整套組合技。

  智者的血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狂掉,已經不足四分之一了。

  哪裡犯錯誤了?

  只有何助教眼睛一瞇,發現了問題。

  原本兩人圍殺智者,狂暴死神才是貢獻最大的那一個。

  哪怕他的高爆發技能還在冷卻時間中,平砍的傷害也非常高。

  不過,或許是覺得死神沒技能了,又或許是為了控制智者,橫渡武者直接來了一套組合技。

  武者的拋投加源力爆發組合技,是武者特有的不可干涉技能,屬於無敵狀態。

  這意味著敵方的其他成員,在這一過程中,不能對武者造成傷害,也不能用牽引,加血或撞擊等方式,對被拋在空中的被攻擊者實施干涉營救。

  可是,這同時意味著,己方的其他隊員也無法對目標造成傷害。

  如果在平常,這套拋投連擊組合沒有任何的問題,但在此刻,卻顯然不太夠效率了。

  想到夏北剛才所說的十秒期限,何助教心念一動。

  他正暗自計算藍隊能不能在十秒內完成對紅隊智者的擊殺時,就聽夏北說道:「智者殺不了了。沒機會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8-24 20:06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2 22:19
第十二章  你是夏北?!

  十秒鐘過去了。

  果然,智者落地,還剩下了十分之一的血量,旋即就釋放了一個攻擊密陣——火之奧秘。

  紅色的陣法漩渦,將藍隊的武者和刺客爆開,同時,一個個火球如同流星雨般砸了下來,覆蓋整片區域。

  而與此同時,回援的裴仙,已經進入了攻擊範圍。抬手就是一個範圍巨大的群殺法術【星之舞曲】,丟了過來。

  一時間,就只見這片空間被狂暴的法術所籠罩。

  兩個重疊法術,再加上還沒消散的光之奧秘法陣的加成,攻擊力驚人。

  儘管藍隊武者和死神試圖強攻,但在這樣的法術轟炸下,根本就攻不進去。僅僅一瞬間,他們的血量就狂掉了五分之一。

  而趁此機會,奧秘智者已經脫離了險境,跟靠攏過來的隊伍會合。

  會合之後,局勢頓時就出現了逆轉。

  因為武者和死神繞後,藍隊等同於被切成了兩段。

  替補的實力原本就不如主力,沒殺掉奧秘智者,自己還被破壞了陣型,頓時陷入了困境。

  這時候,屏幕前的夏北已經自動開啟了解說模式。

  「藍隊武者應該趕緊跟自己隊伍會合,只留死神盯著殘血的智者進行騷擾。」

  「紅隊機械霸主這個點站得不錯,不過還應該往前一點,他如果頂上去,藍隊正面就崩了。可惜了。」

  「紅隊橫渡武者往左切啊,對方法師要閃!唉,浪費機會了不是?」

  「藍隊的星獸獵人不錯,這個狗放得是時候,救了法師一命。不過,他應該及時轉移盯住奧秘智者的。看,智者的風陣開出來了。暗影刺客要發威了。」

  「青帝被盯上了,千萬別往後退,退就死。要往前走,讓獵人掩護……唉,他死定了。」

  「狂暴死神站位太死,輸出太貪心了,機械霸主的炮火覆蓋要來了。看吧,看吧……」

  夏北站在這裡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引起這些長大隊員的注意,因此,他拿出了全部的本事。

  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腦子飛快地轉動,嘴裡說個不停。

  他的解說一開始讓大家都有些不適應。

  要知道,平常在這觀摩大廳裡,都是他們這些【高手】給其他人講解。什麼時候聽過別人指導自己?

  不過,仔細聽聽,大家卻越琢磨越有味道。

  要知道,一般的天行解說,哪怕是頂尖高手轉行的,都只會針對已經完成的回合進行點評。

  選手哪裡做的好,哪裡又犯錯了,這招怎麼精妙,那招又怎麼失誤。雖然這樣的解說也需要極其豐富的專業知識和經驗,但多少有些事後諸葛的意思。

  可眼前這傢伙,幾乎句句都說在前面。

  更關鍵的是,隨後戰局的發展,無不印證了他所說的正確性。

  在他的解說下,一場原本讓人眼花繚亂的戰鬥,就如同被解剖了一般,脈絡清晰地呈現在大家眼前。沒半點不清楚的地方。

  很快,比賽結束了。

  紅隊雖然在交戰初期有些狼狽,但最終依然取得了勝利。

  大廳裡變得熱鬧起來。天行迷們熱烈地議論著,大讚紅隊的反擊如何犀利,戰術如何精妙,配合如何默契。

  可戰隊專區裡卻是鴉雀無聲。

  何煦有些發懵。

  他拿著電子筆記本,原本是要記錄訓練中出現的問題。可自從夏北開口之後,他連一個字都沒寫。

  回過神來,何煦看夏北的目光立刻不一樣了。

  「沒想到,兄弟是個行家啊,」何煦伸出手,熱情道,「認識一下,我是何煦,校隊的助理教練。你叫什麼,哪個系的?以前怎麼沒見過?」

  戰隊的其他人也圍了上來。

  連替補都沒能進入的,自然都是戰隊的三線成員。

  以他們的身份,平常在這大廳裡還能小驕傲一下,可真遇見一位能把比賽解剖成這樣的行家,大家就沒半點矜持了。

  夏北跟何煦握了握手,道:「夏北……我不是你們學校的。」

  「我說怎麼沒見過你呢。」聽說不是長大的人,何煦有些失望,他還準備以後和這人多接觸一下呢。

  放開手,何煦問道:「那你……」

  夏北道:「我在瀚大讀研究生,二年級。」

  瀚大?!

  一聽到這個詞,所有人臉色都變了。一些比賽結束之後過來湊熱鬧的長大學生,更是眉毛都立起來了。

  夏北接著道:「不過被開除了。」

  原本引發的騷動頓時就冷卻了。大家面面相覷,這傢伙說話怎麼還帶大喘氣的?

  何煦哭笑不得。

  剛才聽到夏北說他是瀚大人的時候,他是最緊張的。

  畢竟人家是站在自己身邊看完了整場比賽,還做了細緻的點評。這跟自己生病還讓即將決鬥的仇人來把脈也沒區別了。

  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是被開除的。他犯了什麼事兒?看起來不像那種……

  開除……對了,開除!

  忽然,一道靈光在他腦海裡一閃。

  「夏北!你是那個夏北?!」何煦眼鏡都差點掉下來,指著夏北的手竟隱隱發抖。

  隨著何煦的叫聲,四周也有人反應了過來。

  「夏北!他就是夏北!」

  「那個跟孫季柯打架的傢伙!」

  「孫季柯就栽在這傢伙的手裡啊!」

  人群一片嘩然。

  這一下,不光是附近的人,就連大廳其他地方的人都被驚動了。

  當大夥兒聽說瀚大的那個夏北在這裡的時候,全都湧了過來,看珍稀動物一般興奮。

  「原來他長這樣啊,看起來還挺帥氣嘛。」

  「廢話,歪瓜裂棗能跟孫季柯搶女人?不過……嘖嘖,這傢伙真是色膽包天啊。」

  「那件事真是這傢伙幹的?」

  「都被開除了,那還有假?」

  孫季柯的照片早就傳開了,而關於當時發生的一切,也早就被長大人打聽了出來,鬧得沸沸揚揚。

  身為對手,長大人的心態自然是幸災樂禍。

  要知道,孫季柯不僅是長大戰隊最大的威脅,而且這個人很傲慢,比賽中又常常習慣挑釁和戲弄對方,以至於長大上下,都對其分外厭惡。

  當聽說孫季柯被人整得灰頭土臉顏面全無,長大師生都是拍手稱快。

  如果不是校際聯賽有規則約束,大夥兒恨不得把那些照片放大幾十倍,掛在比賽場上。

  看你孫季柯還好意思來打比賽不。

  而對於事件的另外一個主角夏北,大家普遍都報以同情和欽佩的態度。

  這傢伙是個猛人啊。被十幾個人圍著打,幹翻了四五個不說,還給孫季柯來了這麼一下損的。讓人不佩服都不行,更何況在這件事裡,他還是無辜的。

  而讓大家沒想到的是,夏北居然來了長大。而且看起來竟然是這麼乾淨清爽的青年。

  那模樣,跟打架這種事情絲毫也聯繫不上。

  無數人的圍觀下,夏北無奈地摸了摸鼻子,衝何煦問道:「我在你們長大這麼出名?」

  這便是承認了。

  「真的是你!」何煦哈哈大笑,旋即回過神來,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你來長大,是……」

  問到一半,他乾脆地一拉夏北,「走,我們到樓上去說。這裡不太方便。」

  何煦知道,夏北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被瀚大開除之後,他到長大來,自然不會只是為了來看訓練那麼簡單。

  夏北的目的呼之欲出。

  不過,何煦還需要真正確認。而有些話在大廳裡自然不太方便說。

  很快,何煦和夏北就在一群長大學生不過癮的吵鬧聲和好奇的目光注視中,進了懸浮電梯。

  在會客室坐下。

  何煦開門見山:「夏北,你是想來長大讀書吧?!」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8-24 20:13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3 20:54
第十三章  兩本筆記

  夏北點了點頭,對對方猜中自己的意圖一點也不意外。

  「是的。」

  「為什麼選長大?」何煦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這個問題,其實不需要夏北回答他也能猜到答案。

  孫季柯的父親孫啟德,在天南星的影響力不小。要玩死一個沒有背景的學生,簡直易如反掌。

  而以夏北得罪孫家的程度,孫啟德不報復才怪了。

  「因為在我來這裡之前,已經有很多學校拒絕我了。」夏北出乎何煦意料地坦然,「至於原因……你應該猜到了吧。」

  何煦有些同情,點頭道:「孫家。」

  「所以我要跟孫家開戰的話,」夏北道,「長大雖然不是我唯一的選擇,但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

  何煦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雖然從夏北選擇長大,並且來到天行戰隊這一點,他就猜中了一些東西,但他還是沒想到,夏北這傢伙,居然真的是要跟孫家掰手腕!

  孫家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老奸巨猾的孫啟德,意味著龐然大物般的信德集團!而不是孫季柯這樣的毛頭小子!

  兩者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可從夏北話裡的語氣聽來,他顯然拿定了主意。如果長大不要他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去別的大學。

  例如……天行排行榜前十中的某一個。

  「你真的要跟孫家打擂臺?」

  何煦緊緊盯著夏北問道。

  「為什麼不呢?」夏北注視著他,平靜地道。

  這樣的話,如果在剛才那場訓練比賽之前說出來,何煦一定會覺得這傢伙是不知天高地厚。

  別說兩者之間的差距,就單說長大,就不可能蹚這趟渾水。

  長風大學和瀚大是對手不假,但這並不意味著長大就願意得罪信德集團,平白為自己攬上一個麻煩。

  這樣的人愛去哪兒去哪兒,長大會在乎?

  不過,現在何煦一點也不覺得夏北的話好笑。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戰隊助理教練能夠決定的事情。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搞清楚所有情況。然後把事情彙報上去。

  「看得出,你的天行造詣很高。」何煦定定神,開口讚道。

  夏北也不謙虛,笑道:「還行吧。」

  「玩了多久了,榮耀積分多少?」何煦問道。

  對方既然找到戰隊,那目的就不用說了。要看他有沒有資格,這些問題是最基本的。

  提問的時候,何煦下意識地準備在電子筆記本上記錄。

  「沒玩過。」夏北回答得很乾脆。

  何煦的筆差點沒把筆記本給戳穿?

  「沒玩過?」何煦眼睛瞪得溜圓,心想:「沒玩過你跟我冒充什麼高手?!還說得那麼頭頭是道。」

  「的確沒玩過,」夏北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撓撓頭,說道,「不過,理論上倒有一點研究。以前瀚大跟你們的比賽戰術,有幾場是我幫忙設計的。」

  「哦?」何煦頓時產生了興趣,「哪幾場?」

  「我想想,」夏北想了一下,說道,「前年小組賽那兩場,第一場你們在峽谷被襲擊。第二場,你們的機械霸主開場被集火秒殺。」

  「十六進八那一場,瀚大用的雙治療拖垮你們的那場。」

  「去年三十二強戰,瀚大法師瞬移進你們陣裡開大的那一場,還有今年的友誼賽……」

  夏北正掰著手指頭數,卻沒看見何煦的眼睛越睜越大。

  「等等……」何煦擺擺手,難以置信地道,「你說這幾場,都是你設計的戰術?」

  「嗯,」夏北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戰術佈置是主教練。不過我跟張銘是室友,平時沒事兒就針對你們戰隊弄些細節上的應變方案。當然,臨場決定怎麼打是他說了算,和我沒關係,我就是紙上談兵。」

  還沒關係?何煦都快瘋了。剛才夏北說的這幾場,全都是長風輸給瀚河的比賽。而且是最刻骨銘心的幾場。

  直到現在,說起這些比賽,長大師生都咬牙切齒。

  如果夏北是在大廳裡說這些話,那兩千多天行迷能把他撕碎了!

  關於這些比賽,事後戰隊內部分析了不知道多少次,後來總結,瀚大的場上指揮張銘是戰隊的大腦。那幾場比賽,他是關鍵。

  可沒想到,在張銘的背後,居然還有夏北這麼個人。

  但真的假的,自然不是夏北隨便點幾場比賽出來何煦就會相信。

  「先說說十六進八那場雙治療……」何煦坐直了身子,神情嚴肅,一場場地追問著當時的細節。

  戰術本就是夏北幫張銘設計的,自然難不住他。

  尤其是為了配合說明,夏北還拿出了兩個筆記本。

  紙質筆記本上記錄的,是各大學天行戰隊的情報。從戰隊整體風格,常用戰術,優缺點,到具體隊員的個人數據,習慣,特點……應有盡有。

  而電子筆記本,則是戰術設計和變化推演。

  何煦直接就在電子筆記本裡面找到了自己問的這幾場比賽的戰術記錄。

  原本何煦以為,這幾場比賽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了。可聽夏北一覆盤,再看看筆記,他才發現遠不是那麼回事。

  筆記本上設計的戰術,完完全全針對長大的薄弱環節。

  隊員有哪些人,各自是什麼職業,習慣如何,哪裡容易出錯……人家早在比賽前,就做了針對性的佈置。

  只不過,因為瀚大戰隊執行力的問題,他們做得並不算到位。不然的話,長大會輸得更難看。

  將幾場比賽講解完,夏北安靜下來,注視著何煦。

  這兩本筆記,就是他今天來長大的底氣。

  當初做這些筆記的時候,一方面是幫張銘,一方面是對天行的狂熱興趣。他做夢也沒想過要把這兩本筆記交給誰或用來達到什麼目的。

  直到現在。

  夏北不知道這兩本筆記能不能敲開長大的大門,如果不能的話,他就去別的大學,一家家敲過去,總有願意接受的。

  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恒心。

  而何煦則靜靜地看著桌上的兩本筆記,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作為長大戰隊的助理教練,何煦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不是那種隨便幾句話就能唬住的菜鳥。

  可現在,他承認自己被唬住了。

  良久,何煦站起身來,拿起了兩個筆記本。

  他看著夏北,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夏北,你對天行研究這麼深,為什麼自己不玩呢?」

  在這個時代,天行的意義根本不是普通遊戲那麼簡單。如果要評選一個天下第一職業的話,那職業星鬥士排第二,就沒哪個職業敢排第一了。

  這可是星盟的天道規則啊。

  就算是文明層次比銀河人族高幾個等級的種族,也必須服從這一規則。

  和職業星鬥士比起來,一個生物戰甲的設計師,無論是地位,榮譽還是財富,都差得很遠。

  夏北猶豫了一下。

  這件事,關係到他的一個秘密。

  夏北對何煦道:「買不起手環,而且也沒時間。平常都要做兼職。學業也很繁重。」

  何煦點了點頭,流露出一絲歉意。

  要知道,即便是有銀河共和國運行的國內天行凡界,一個最普通的手環型的登錄器都需要大約八十星元。對一些家境不怎麼好的人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當然,哪怕沒錢,也可以選擇分期付款等方式。

  但有些人願意,有些人不願意,各人的價值觀不同,夏北專注學業,不願意沉溺天行,也沒什麼好深究的。這樣的人並不少見。

  「我先去找錢教練,」何煦猶豫了一下,說道:「不過,如果你加入我們戰隊的話,會有使用戰隊天行系統的權限,進天行沒問題吧?」

  「沒問題。」夏北乾脆地點了點頭,目送何煦離開。

  會客室裡,變得安靜下來。

  「錢教練……」夏北低聲念著,起身走到窗前,注視著長大校園。

  這幾天的經歷,就如同一場夢一般。

  想想看,人生的命運就是如此奇妙,誰也不知道一個浪頭打過來,就會把你拋到哪裡。

  明媚的陽光穿過明亮的窗戶,灑在夏北的身上。

  那刺眼的光線,讓夏北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卻都在陽光中跳躍,興奮。

  在發出好鬥的信號。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8-19 20:3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4 23:04
第十四章  老錢的困境

  錢教練有一個很直白的名字——錢益多。

  錢益多今年五十五歲,作為長風大學天行戰隊的教練,他上任不過才五個多月。

  來長大之前,錢益多是個小職業俱樂部的助理教練,曾經在主教練空缺的時候頂過兩天。因此在履歷上,也就多了一個職業俱樂部主教練的名頭。

  可錢益多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

  年輕時做職業選手,他的實力就很一般。退役之後,能在俱樂部謀一個助理教練的職位,那都是靠著他見風使舵的眼力,跟對了人,才混了口飯吃。

  事實上,就戰術和訓練水平來說,他根本就不入流。

  在職業俱樂部中,錢益多與其說是教練,倒不如說是一個老好人管家兼保姆。大家都喜歡他,但也沒人拿他當回事兒。

  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混到退休。可沒想到,在連續降級之後,俱樂部居然垮了。

  當時,在短短不到半個月裡,俱樂部的經理,選手,教練,連帶各部門職員辭職的辭職,轉會的轉會,樹倒猢猻散。

  就只有他老錢一個人堅貞不渝地留了下來。

  一方面,老錢的眼力還有。知道俱樂部倒閉是因為成績太爛,大老板不想再玩下去罷了。並不是他的資金和生意出了問題。

  而另一方面,他老錢也沒地方去啊。

  就他這點本事,就算想去別的俱樂部哪怕混個最末位的助理教練職位,專門打雜,恐怕也沒有人願意要。

  老錢這一寶賭對了。

  一個月後,身為長大校董會主席的大老板把他招到辦公室,丟給他一份合同:「去長風大學當個主教練。帶一幫業餘的學生打打校際比賽,你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老錢的回答別提多堅決了。

  開什麼玩笑,自己在職業隊裡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哪怕只是站在旁邊看也看熟了。

  執教一幫業餘的毛頭小子,那還不是手拿把掐?

  可如今,老錢恨不得給自己這張嘴來兩下。何止是有問題啊,問題簡直大了!

  和職業俱樂部比起來,大學這種聚集了數萬血氣方剛毛頭小子的地方,簡直就是一個火山口。

  這幫混小子才不管你是不是職業俱樂部來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只要成績不好,什麼難聽的他們都罵得出口!

  偏偏就任以來,老錢帶隊的幾場訓練賽和友誼賽,都是輸多贏少,甚至就連贏的那幾場,也是靠隊員的個人能力撐起來的。

  錢益多有些苦惱。

  這不是老錢不用心啊,實在是沒想到,現在的大學生業餘比賽居然也這麼激烈。

  不管是打法戰術的研究創新,還是比賽的水平和激烈程度,一點也不比原來他老錢待的那個三流俱樂部差!

  老錢在職業隊裡看來的那些東西,在這短短五個月裡,幾乎都掏乾淨了!

  前幾天,就連在長大董事會裡算得上一言九鼎的大老板,也打了電話過來。

  「錢益多,你到底行不行?一個大學隊你都帶不了?」

  老錢的汗當時就下來了。

  再三拍胸脯打包票,才讓這位他抱了一輩子粗腿的大老板消了點氣。但最後話也沒客氣。

  「你是跟了我三十多年的老人了。學校要換教練,我把你推出來,就是給你爭取個機會。你的水平我知道。可打職業不行,業餘的你也不行?」

  「話我可說在前面,你別給我丟人。要再這麼輸下去,你就自己捲鋪蓋回家吧!」

  此刻坐在辦公室裡,看著電子戰術板和循環播放的比賽錄像,錢益多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現在自己之所以還坐在這裡,一是因為大老板保著。二是因為長大師生都還對自己抱著希望,幻想著多給自己一點時間,看能不能把隊伍調教出來。

  而隊裡,對自己的三板斧也還有些敬畏,加上隊員都是學生,相對比較單純,自己還能忽悠一會兒。

  可繼續這麼下去……

  正煩躁,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老錢收拾心情,假裝很專注地看著錄像,不時在戰術板上畫個蛋。

  「教練,有個人,我想您必須得見見。」何煦走了進來,有些興奮地說道。

  老錢沒什麼架子,對手下的幾個助理教練尤其和藹,平常隊裡的許多工作,他都靠這些人呢。

  而何煦,又是老錢最喜歡最信任的一個。

  何煦做事認真心細,訓練和戰術方面也有一定的水平。平常訓練比賽,他都會記錄下隊員犯的錯誤和各種數據,提交給老錢。

  這對本來水平就有限的老錢來說,不光是省事,更是幫了大忙啊。

  如果沒有何煦,老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現在。

  職業隊的老前輩,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因此,聽何煦一說,老錢第一反應是站起身來,緊張地道:「誰來了?校長?還是董事會的人?」

  何煦楞了一下,飛快地搖頭道:「不是,是一個剛被瀚大開除的研究生,名叫夏北。」

  一聽這個,老錢心頭一鬆的同時,皺了皺眉頭。

  一個被開除的研究生有什麼好見的?

  「怎麼回事,說來聽聽。」老錢坐了回去,端起茶杯慢慢吸溜著。

  何煦開始彙報。

  老錢喝著茶,漸漸的,他的眼神忽然就定住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問道:「哦?瀚大的那些戰術,都有他參與設計?」

  老錢已經很克制了,可他還是覺得,自己的聲音裡,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就跟被點了機靈穴一般,腦子裡瞬間就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

  長大的死敵是誰?

  瀚大啊!

  作為一隻在職業聯賽裡打過滾的老鳥,老錢太清楚戰勝瀚大對長大的意義了。

  那是長大數萬師生最強烈的執念,是他們憋得最深的那一口氣。

  誰敢輸給瀚大,那就等著屁股下的火山爆發吧!數萬師生能戳著你的鼻子罵上一個月,從白天到深夜,從頭到腳,從鼻子到肚臍眼,全都罵個遍還不帶重樣的。

  自己之前的兩任教練都是因為輸給瀚大而下課的,其中一個,到現在還被罵。

  可要是贏了呢?

  老錢比誰都清楚風險和收益成正比的關係。

  輸了被罵得有多慘,踩得有多低,贏了就會被讚得有多好,捧得有多高!

  可以說,只要贏了瀚大,自己和整個戰隊,都是長大的英雄。

  到時候,哪怕自己把其他的比賽都輸了也沒關係!長大師生會自覺地用最大的寬容來對待自己,會主動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會給自己更多的時間。

  當然,對於老錢這樣的老油條來說,輸掉其他比賽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不是他對自己有信心。而是他已經想好了,只要贏了瀚大,自己就立刻裝病請辭。

  同樣是下臺,可這臺下得體面!

  一想到自己不但讓大老板在別的校董面前保住了面子,甚至還掙了臉面,老錢就無比榮幸。

  到時候大老板拍著自己肩膀誇兩句,那骨頭都要輕幾兩的!

  因此,當聽說這個夏北原本是瀚大的學生,還參與了瀚大戰術的制訂,老錢立刻就來了興趣。

  「是的,教練。」何煦點頭道:「從我的判斷來說,夏北對天行的研究達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不過,這還要錢教練您親自考核。」

  說著,何煦把兩本筆記放在了錢益多的面前。

  老錢翻開筆記,只看了一會兒,眼睛就瞇了起來。

  他沒有去看電子筆記。如果按照事後倒推的話,同樣的戰術分析佈置,他可以做出無數套來。他翻開的是那本紙質筆記本,直接翻到了長大那一頁。

  「裴仙,聖殿職業牽星法師,推測功法組合:迷夢,月牙……弱點,移動速度較慢,大範圍魔法【落星雨】釋放速度有半秒凝滯,因此,常以低級魔法【星火術】為起手……」

  看到這裡,錢益多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通常來說,做為對手,自然是會想方設法地收集對方主力的信息,瀚大如此,長大也是如此。就在老錢的辦公桌抽屜裡,就有一本專門記載各大學主力成員情況的本子。

  然而,很多東西,不是光靠比賽時的分析就能得到的,尤其是功法組合這一類的人物基本屬性,更是就連收買對方內部成員也不見得能得到。

  可這本筆記上對裴仙的推測,卻……錢益多忽然覺得有些坐立不安,這些東西,原本是除了裴仙之外,只有身為主教練的自己才知道的。

  這太可怕了。

  錢益多飛快地翻著筆記,想找到關於瀚大戰隊的記錄,可惜,筆記裡沒有。

  他啪地一聲合上筆記,對何煦道,「你帶他來。」

  何煦點頭出去了。

  幾分鐘之後,夏北跟著何煦走進了主教練辦公室。然後,他就看到了那個胖胖的教練。

  一個自己很熟悉,卻第一次見面的人。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24 23:21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5 23:43
第十五章  缺少的一頁

  長大天行訓練室。

  橢圓形的巨大的訓練場光幕開啟。

  分站兩邊的主力隊員和替補隊員們,紛紛卸掉光甲,走了出來。

  一見面,隊長趙燕航就伸手點了點替補的隊長袁野:「行啊,袁野。今天差點就讓你得手了。哪找的戰術?」

  「一本書上看到的,」袁野鬱悶地道:「還不是輸了?」

  說著,他扭頭看向一個清秀的少年:「裴仙,你怎麼會在那個時候瞬移的?」

  瞬移技能是牽星法師特有的保命技能。和刺客的影遁,戰士的衝刺,射手的空翻一樣,都能夠在瞬間移動,以躲避傷害。

  不過,因為有技能冷卻時間的關係,因此,在不是很危急的情況下,星鬥士很少會主動使用這個技能。

  可在剛才的比賽中,己方青帝的控場技能剛出來,裴仙就一個瞬移躲開了,那時候他可沒什麼危險啊。

  「直覺。」裴仙丟下兩個字,就自顧自走到一邊拿起一本天行戰術書看了起來了。

  「厲害!」袁野比了個大拇指。

  一旁的幾個替補隊員,也都是搖頭嘆息。

  裴仙今年剛滿十八歲,上大一。進入校隊的時間,也不過才八九個月而已。是隊裡最小的一個。

  可就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個相貌清秀的大一男生就已經憑藉他超凡的天賦成長為了長大戰隊絕對的主力,更是被長大數萬師生寄予厚望,人氣爆棚的超級新星。

  愛慕他的女生,能繞著長大排一圈!

  如果說裴仙剛來的時候,大家多少還有些比較和嫉妒的意思的話,那麼現在,就完全沒這種心思了。

  有時候,天賦這種東西,實在是很殘酷。

  裴仙說得很輕巧,只是直覺兩個字。

  可只有戰隊的隊員們才明白,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這種直覺有多麼寶貴。

  也只有天天一起訓練比賽的他們才知道,裴仙的直覺強得多麼可怕。

  答案很簡單,可偏偏,這就是絕大部分人都不具備的能力,也是最沒有道理可講的地方。

  況且,除了天賦之外,裴仙的刻苦也是大家親眼看到的。

  似乎對於這個沉悶冷漠的傢伙來說,除了天行之外,整個世界就沒有別的任何一樣東西能夠再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像現在。大家才剛剛完成了一場訓練比賽。圍在一起喝喝水聊聊天是再正常不過了。

  可裴仙每到這時候,都只是看書學習。

  等大家都休息夠了,他就會第一個進入訓練場,開始又一輪的訓練。

  正說著,觀戰的三線預備隊員們,也都進了訓練室。

  「袁哥,你這個戰術是從龍馬星族的比賽裡看來的吧?」一進門,一個小胖子就叫道。

  「咦?」袁野一楞,驚訝地道,「牛小同,你知道?」

  「他哪知道,是聽人說的。」一個隊員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小胖子牛小同。

  牛小同也不以為意,興奮地道:「剛才在大廳裡,我們遇見了一個人,你們猜是誰?」

  「猜個屁,說!」隊長趙燕航直接下令。

  「是瀚大的夏北,」牛小同一縮脖子,飛快道,「就是跟孫季柯打架的那個。」

  聽到夏北這個名字,趙燕航等人還想了一下,聽到後面一句,都睜大了眼睛。

  「是他?」

  「謔,他來長大幹什麼?」

  雖然沒見過人,但夏北這個名字,在長大天行戰隊確是如雷貫耳。

  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到長大來了。

  「他來幹什麼就不知道了,不過,」牛小同道:「何哥好像跟他談了一會兒,還把他帶進錢教練的辦公室了。」

  「到底怎麼回事?」趙燕航問道,「說詳細點。」

  牛小同當下把樓下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點評我們?怎麼以前沒聽說瀚大的天行圈子有這麼一號啊?」袁野奇怪地道。

  眾人也是一陣困惑。

  玩天行的,都對身邊的高手特別敏感。聽牛小同的敘述,那夏北似乎是有點本事的人,可這樣的人,自己以前怎麼都沒聽說過?

  「我估計,他來這裡的目的多半是想進長大!」趙燕航聽完,肯定地道。

  他環視眾人分析道:「孫季柯被這傢伙整得那麼慘,孫家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以信德集團的實力,隨便打幾個招呼,就沒學校願意接收他。」

  隊員們都紛紛點頭。

  趙燕航接著道:「而咱們長大是瀚大的死敵,能給瀚大添堵的事情,別人不願意做,咱們願意做,所以這傢伙跑咱們這來了。」

  「可是,我聽說咱們學校的雲帆集團,好像和信德集團也是有合作的。」袁野疑惑道:「學校犯不著為了一個學生,得罪孫啟德這樣的人物吧?」

  「所以他才先來咱們天行戰隊,」趙燕航篤定地道:「他如果真得像小同說的那樣,在天行方面有兩把刷子的話,那錢教練這條路,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深以為然。

  倒是一旁看書的裴仙,聽到錢教練這三個字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頭。

  神情間頗有些輕蔑。

  ……

  ……

  錢益多坐在辦公桌後,注視著對面的夏北。

  「何煦把你的事情跟我說了,」錢益多擺出主教練的威嚴,打破了沉默,問道,「你想通過我們天行戰隊進入長大?」

  「是的。」夏北點點頭。

  這原本就是他來長大就直接找到天行訓練館的原因,沒什麼好隱瞞的。

  錢益多臉上浮現一絲滿意。他喜歡夏北的坦率。而以他的經驗,通常這種坦率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我看了你這兩本筆記……」錢益多道,「裡面缺了一些關鍵的數據。尤其是瀚大的。」

  說著,他緊盯著夏北問道:「你故意的?」

  夏北坦然地點點頭,然後從衣兜裡掏出了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頁,推到了錢益多的面前:「都在這裡。」

  錢益多笑了起來,卻沒有去動那張紙。

  他問道:「既然你把這一頁撕下來,應該就是怕我看了之後過河拆橋。為什麼現在又拿出來,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夏北目光清澈,平靜地道:「我撕下來,是為了見到您並確定您需要。而現在我既然已經坐在您的面前,那它的價值就實現了。」

  他將桌上的紙頁又往前推了推,說道:「現在,我需要證明的是,我這個人的價值大於這張紙。」

  錢益多對夏北簡直欣賞極了。

  混跡江湖這些年,老錢見過各式各樣的年輕人。但他從來沒見過像夏北這麼聰明的。

  這小子非常清楚他自己的優勢,也非常清楚他的目標。

  他將撕掉了關鍵一頁的筆記本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卻在見面之後第一時間,就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關鍵是話說得漂亮。

  原本挺雞賊的手段,挺功利的目的,拿給他一說,倒有了種風輕雲淡的大氣。

  讓人覺得,自己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小子是個人才啊。

  而且……

  錢益多沉默了一會兒,決定開門見山:「你知道我們戰隊的處境?知道我需要你做什麼?」

  看著一副要跟自己開誠布公的錢益多,夏北其實很想告訴他,自己對長大的了解,不僅是隊員能力和戰術特點,也包括他這位主教練。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25 23:54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5 23:45
第十六章  入學長大

  錢益多執教長大已經半年了。

  而在這一段時間裡,夏北和張銘曾經不止一次地分析過長大的打法戰術。

  在夏北看來,這位錢教練,其實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主教練。

  通過研究他上任以來的長大比賽,就能夠發現。如果說他上任初期,長大的戰術體系還顯得有些混亂的話,那麼現在……就更混亂了。

  尤其是剛才看的這場訓練賽,更支持了夏北的判斷。

  似乎長大的隊員,都還處於一種戰術摸索的階段,在具體打法上並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東西。

  毫不客氣地說,如果長大以現在的狀態參加校際大賽,別說爭奪天南星賽區的前四,就連能不能保住前十都要打個問號。

  這也正是夏北把第一站選在長大的原因。

  除了長大是瀚大打得死對頭之外,更因為這位主教練的存在。

  夏北能看出長大的病,自然知道,身為主教練的錢益多日子不好過。

  所謂病急亂投醫,相較於其他大學戰隊的主教練,這位錢教練顯然更容易上鉤一些。

  此刻能坐在這裡,就已然證明了這一點。

  但夏北會跟錢益多開誠布公嗎?

  夏北才沒那麼傻。

  別看這位錢教練一副「你大可直言不諱,朕赦你無罪」的坦誠模樣,可夏北知道,一旦自己那樣說,人家能射你一臉。

  你以為你是誰?

  拿這兩個本子,就可以在人家面前指點江山?

  不管你的道理再充足,說得再天花亂墜,就憑你這態度,你就別想進長大的門。

  沒有任何一個主教練會喜歡一個不懂事的隊員。

  「長大目前的狀態很不錯,」夏北斟酌了一下,說道,「根據之前的比賽來看,戰隊的戰術體系經過了幾次輪換,現在已經漸入佳境了。我想,如果最終磨合成型的話,威力一定很強。」

  他說著,笑了笑道:「正好,因為我的關係,張銘和薛傾已經退出瀚大戰隊了。對付剩下的那些人,我相信,以錢教練您的水平,就算用老一點的戰術體系也沒問題。」

  辦公室裡一陣寂靜。

  錢益多靜靜地看著夏北,如果不是還端著主教練的架子,他都要跳起來給這小子鼓掌了。

  混了這麼多年,錢益多也算是老油子了。

  什麼情況,對什麼人,說什麼話,那是時間歷練出來的本事。

  也因此,從他的角度看年輕人,就是俯視。一般的年輕人見面幾句話,他就能掂量出肚子裡有幾兩油,是個什麼品性。

  錢益多見的年輕人多了,有笨的,有機靈的,有會說話的,也有不會說話的。

  可見過會說話的,沒見過這麼會說話的。

  這小子明明把長大的問題都說了個透,可偏偏,聽起來就那麼舒坦,那麼悅耳。

  先說那句「戰術經過幾次輪換」吧。

  錢益多自己知道自己的事。

  自從上任以來,他為戰隊設計了五六個戰術體系,可直到現在,連一個都沒有真正完成。

  而這一點,夏北顯然是看得很清楚。

  可到了他的嘴裡,卻是「漸入佳境」「如果最終磨合成型」……問題點出來了,話卻聽著讓人舒服。

  而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瀚大!

  夏北話裡的意思很清楚。

  首先,因為他的關係,瀚大已經自廢武功。其次,哪怕長大的新的戰術體系還沒有成型,他也可以用老的戰術體系,對付剩下的那些人。

  自己想贏,他就能幫自己贏!

  話說得明白,還謙遜貼心,這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青楞小子就能做到的。

  這種小子誰教出來的?

  他這才多大?

  也就不過二十二三歲吧?

  孫家犯了什麼癔症,得罪誰不好,得罪這樣一個年輕人,不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嗎?

  少年也分很多種。

  有一些,欺了就欺了,敢不服就再特麼欺負你一回。

  但眼前這個年輕人……至少老錢是不願意去欺負的。

  夏北看起來是如此安閒淡然,無論是氣質還是言談,都讓人覺著舒服。但透過表面,錢益多更能看到的是他的沉穩,冷靜和執著。

  這種人,只要確定了一個目標,就會一直往前走,再沒有半點回顧。

  錢益多相信,就算自己這條路走不通,他也會找到另外一條路。哪怕千迴百折,他也能闖出來。

  幾乎是轉瞬之間,老錢就已經有了決定。

  如果說,之前答應見夏北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的話,那麼現在,他覺得,這小子或許真的是自己破解如今困境的福星。

  「好吧,」錢益多起身,走到虛擬戰術推演臺前,「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

  兩天過去了。

  這一年的夏季,天氣悶熱得彷彿時間也凝固了一般。

  人們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生活的重心終究是自己和身邊的一切,例如繁重的學習和即將到來的考試,例如生氣鬧彆扭的女友,例如一場久別重逢的聚會。

  而那些與自己距離比較遠的人和事,哪怕轟動一時,終究也會沉寂下去。然後被遺忘,被忽略。

  因此,在過去一周之後,夏北這個名字,就已經從瀚大人的腦海裡漸漸淡化了。

  除了應付學業和生活中的各種煩惱之外,他們的注意力也被這個時代的無數新聞飛快地消耗著。

  只是偶然在提起孫季柯,提起已經退出了兩個主力的天行戰隊的時候,大家才會想起這個乾淨帥氣,神情恬淡的青年。

  誰也不知道他如今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似乎這個人,會就這麼消失,從此杳無音訊,成為證明權勢和財富力量的一個小小註腳。

  而沒人知道的是,就在這一天的上午九點,夏北在長風大學教務處辦完了最後一道手續,拿到了入學文件,學生證和宿舍的鑰匙。

  「辦完了?」

  看著夏北走出辦公室,等候在走廊上的何煦迎了上來。

  「辦完了。」夏北晃晃手裡的學生證,笑道。

  三天前,夏北走進了長大天行戰隊主教練的辦公室,接受了一次單獨的考核。

  沒有人知道考核的內容是什麼,就連何煦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考核時間異常地長。而當三個小時之後,錢教練笑容滿面地把夏北送出來,旋即就開始為夏北進長大的事情奔走。

  「恭喜了。」何煦跟夏北握了握手,笑道:「為了你這事兒,錢教練可是把學校上下都打了個通關啊。」

  夏北點了點頭,目光微微凝聚。

  他已經聽說了,在自己這件事上,長大高層的反對聲還是挺大的。如果自己是和申請其他學院一樣,一來就直接遞交申請書的話,恐怕下場也是被拒絕。

  畢竟,長大和瀚大的恩怨,還惠及不到一個無足輕重的學生身上。

  而為了自己,錢教練幾乎是一路撞牆撞過去的。

  他先是找到了教務處,然後找到了幾位副校長和生物戰甲專業最權威的專家教授。在無果之後,他找到了校長,最後乾脆找了校董事會主席。

  軟磨,硬泡……何煦說他把整個學校高層打了個通關,真是一點也沒誇張。

  此刻手裡拿著長大的學生證,夏北很清楚其中的分量。

  而對錢教練,他也只是感激。

  不管錢教練的目的是什麼,夏北只知道,他是自己在最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毫不猶豫伸出手來的人。

  夏北記仇,但更記情分。

  「走吧,」何煦拍拍夏北,說道,「先去辦公室,錢教練還等著你呢,一會兒帶你去跟大家見面。」

  「好。」夏北一笑,跟著何煦向天行訓練館走去。

  ……

  「怎麼樣怎麼樣?」

  長大天行訓練館的休息室的門被牛小同推開,一看見他,袁野等人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

  「定了!」牛小同道,「所有手續都已經辦完了,從今天起,夏北就是咱們長大的人了。」

  「謔,」袁野道,「還真收了啊?」

  「那他會來咱們戰隊嗎?」一個隊員問道。

  「當然。」牛小同撇了那隊員一眼,一臉這還用問的表情,「如果不是錢教練想招他入隊,怎麼會這麼幫他?」

  眾人都是一陣點頭。

  一個隊員道:「這下,咱們和瀚大可是結了死仇了。還有信德集團。這傢伙真有那麼神,能讓錢教練都為他下這麼大力氣?」

  「是啊,」另一個隊員道,「以前可真沒聽說過瀚大玩天行的有這麼一號人物。我打聽過,別說校隊,就連系隊也沒有。如果是個高手,沒道理不出名啊。」

  說著,這隊員扭頭看向趙燕航:「趙哥,你怎麼看?」

  趙燕航坐在桌子前,正在光腦上翻看天行比賽的視頻,頭也不回地道:「操那麼多心幹什麼?老錢考核過他,願意招,就證明老錢認可他的價值。」

  那隊員一撇嘴:「可我覺得,老錢自己的水平也就那樣!」

  這話一出口,整個休息室都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沉默之中。

  雖然從來沒人公開說過,更沒人往外傳,可在戰隊內部,大家私底下對錢益多的執教水平,是有些懷疑的。

  只不過,在長大這兩年換來換去的這些教練裡,老錢的確是性格最和氣,最受大家喜歡的一個,因此,許多話大夥兒都憋在心裡,從不往外說。

  「裴仙,」趙燕航從光腦屏幕前抬起頭,先瞪了那隊員一眼,然後看向裴仙,問道,「你怎麼看?」

  裴仙坐在沙發上看書。

  聽到問話,他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好了,」趙燕航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追問,對眾人道,「我們也別猜了,反正他要進了戰隊,肯定是要見面的。是騾子是馬,總歸遛遛就知道了。」

  說著,他扭頭往玻璃牆外的走廊另一端看了一眼:「不過,我總覺得錢教練這一寶,押得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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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7 00:27
第十七章  天行註冊

  辦公室裡。

  正在等候著何煦和夏北的錢益多,訕訕地放下電話。

  電話是大老板打來的。

  毫無疑問,又是一通狠訓。

  「錢益多,你知道你給老子添多大的麻煩嗎?人我給你要來了,但這種事就這一次。」

  「董事會那邊,有人正等著看我的笑話呢。我自己覺得,自己也他媽要成個笑話……別跟我解釋那麼多。反正到時候拿成績說話,打不過瀚大,你就給我死去。」

  「真死假死?當然是真死。跳樓上吊隨你便。你事先也不打聽清楚,你要的這小子得罪的是誰,信德集團的孫啟德!」

  「……怕?孫啟德我當然不怕,他算個什麼鳥。可他兒子是瀚大的主力,你又收了這個夏北,這就是打擂臺了!」

  「打擂臺懂嗎?那他媽就是賭臉面!」

  「你給我贏了還好,你要是給我輸了,老子的這張老臉可就丟乾淨了。就你那點本事,還敢收被人家趕出來的人?」

  「反正我話說在這兒了,你給我看著辦吧!」

  錢益多一直陪著笑臉,好不容易才把大老板給對付過去。放下電話的時候,臉都僵了。

  說實話,在決定招收夏北的時候,錢益多並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複雜,阻力會這麼大。

  先不說學校管理層不願意為了一個普通的研究生去得罪信德集團,就單說把被瀚大開除的人,招進戰隊這件事本身,就的確有些打擂臺的意思。

  人家不要的人,你招進來,這究竟是你眼光好,還是你夠蠢,拿垃圾當寶貝?

  也難怪大老板生氣,這件事他既然插手,也就意味著平白無故和孫啟德站在了對立面上。捲進了這個擂臺中。比賽的性質,也發生了變化。

  不過大老板吼得雖然厲害,但老錢知道,他就是好面子。該幫自己的,他還是幫。

  只是從自己這方面來說,和瀚大的比賽就輸不起了。

  自己賭了一把,押上的,不光是自己的前途,還是和大老板幾十年的情分。

  值得嗎?

  錢益多揉著臉,揉得鬆弛舒服了,才坐下來,打開了光腦上的一張評分表格。

  這是夏北測試的成績單。

  看著成績單上的分數,他狠狠地吐了一口氣。

  值!

  沒有人知道那一天,錢益多究竟考核了夏北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這張成績單上的分數。

  只有老錢知道。

  銀河人族征戰天行三百年,早已經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評測體系。

  就像大學考試一樣,在完整的評測標準之下,你所學習的每一門學科,你的掌握程度,理解程度,你的用功程度,乃至於你的智商都無所遁形。

  而在這方面,職業俱樂部又是做得最好,最嚴格,最完善的。

  老錢在職業俱樂部待了幾十年。從職業選手一直幹到教練,自己考或許不行,但要考別人,那絕對算得上專家。

  而這一次考核夏北,他拿出的,根本就是職業俱樂部的標準。

  錢益多小心翼翼地把成績單加密,放進了隱藏的文件保險箱。心裡打定主意,如果沒必要的話,就讓這張成績單這麼待著,不見天日。

  原因嘛,很簡單……因為這張考題,並非是考隊員的題。

  而是考教練的。

  ……

  ……

  等何煦和夏北到了,錢益多親自領著夏北進了訓練室。

  「大家都過來。」

  老錢拍了拍手,讓沒訓練的隊員們都聚集過來,而那些正在天行世界戰鬥的隊員,也很快收到了信號,返回傳送艙,開門走了出來。

  五分鐘之後,人就到齊了。

  在隊員們好奇的目光中,老錢春風滿面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夏北,從今天起,他就正式加入我們長大天行戰隊了。」

  夏北向眾人問好:「大家好。」

  「你好,」隊長趙燕航上前握手道,「我是趙燕航,歡迎。」

  「長大第一機械霸主,綽號瘋狂扳機,」夏北道,「久仰大名了。」

  能坐穩隊長的位置,趙燕航的機械霸主堪稱長大的定海神針。別說在天安市,就是在整個天南星的大學戰隊裡,都能排進前三的行列。

  而瘋狂扳機這個綽號,來自於趙燕航運用機械霸主的特殊技巧。

  和趙燕航的機械霸主對陣,對手永遠都有一種感覺,就好像他的子彈永遠都釘著自己,瘋狂轉動的機槍永不停歇。根本不需要冷卻技能一般。

  因此得了瘋狂扳機這個綽號。

  夏北對長大每一個隊員都有研究。在他看來,趙燕航絕對是最難對付的一個。他的打法壓迫性極強,而且很少犯錯。

  和他對決,你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稍有疏忽,你就會被那密集的彈幕送下場。

  不過,趙燕航也有趙燕航的缺點。

  之前有一場瀚大對長大的比賽,夏北和張銘就是針對趙燕航的這個缺點制訂的戰術,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趙燕航笑道:「要說久仰大名,我們對你才是真的久仰大名啊。孫季柯被綁起來拍照那事兒,真是你幹的?」

  夏北尷尬道:「要不我來這兒了呢?」。

  趙燕航哈哈一笑,一挑大拇指:「幹得漂亮。不是因為是對手我才這樣說啊。實在是孫季柯那傢伙的人品太爛,沒幾個看他順眼的。你這算是替天行道了!」

  隨著趙燕航的話,氣氛頓時變得活躍起來。這種共同討厭一個人的情緒,很容易產生對彼此的好感和認同。

  「你好,我叫牛小同。歡迎。」牛小同第二個走出來。他天性活潑又喜歡八卦,對夏北很是熱情。

  看他兩眼發光的樣子,如果不是大家都在場,他只怕要拉著夏北打聽和孫季柯衝突的細節了。

  牛小同之後,隊員們都一一上前和夏北握手,表示歡迎。

  這些人,夏北因為幫助張銘研究對手,因此大部分都認識,只是今天才把名字和人對上號而已。

  在和裴仙握手的時候,夏北特地打量了一下這位長大的天才。

  裴仙年齡不大,個子也不高。看起來就是一個清秀的大男孩。不過他的眼角微微上挑,一旦他半瞇著眼睛看人的時候,就如同刀鋒般犀利。

  這讓他顯得有些冷。

  「好了,」錢益多見夏北和隊員認識了,拍拍手道,「大家繼續訓練。距離校際比賽,只有一個月時間了。聖殿的副本進度表一定要按時完成。」

  說完,他對夏北招招手:「夏北,你跟我來。」

  夏北跟著錢益多和何煦走到一臺傳送艙前,錢益多從何煦手裡接過一個傳送手環,遞給他道:「這是你的手環。傳送艙就用這一臺好了。你先建立帳號,熟悉一下。」

  夏北接過手環,點頭道:「好。」

  錢益多道:「暫時來說,以你的等級就不用進公會了。盡快把你的爭游者境界練起來。」

  「我明白。」夏北點頭道。

  錢益多和何煦離開了,夏北低頭看著手中的傳送環。

  自己,終於要進天行了嗎?

  一些念頭只在夏北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就迅即被他拋開。

  只要決定了的事情,他就從不再猶豫。

  夏北握著手環,拇指在手環上的一個藍色觸摸按鈕上輕輕按住。五秒之後,原本看似天衣無縫的手環上出現了如同齒輪一般的細細光線,然後陡然裂開。

  裂開的手環,變成了一個發光的圓盤。淡淡的藍色光芒,將夏北的整個右手都包裹住。

  「基因採集。」

  隨著一個電子音的響起,光芒開始閃動起來,很快,光芒就黯淡下去,手環也收縮合攏,變回了原來的形狀。

  「採集結束。數據輸送。」

  「天行帳號建立中……」

  夏北靜靜地等待著。

  在天源星族創造的天行世界裡,帳號就是生命個體,而密碼,則是這個生命個體的基因。

  而這,也就是夏北多年來從不玩天行的原因。

  天行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由天源星族創造的世界,完全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就算是星際聯盟最高議會,也不能干涉絲毫。

  只是,天源星族並不想天行給各大種族的政權機構帶來麻煩,因此,在天行運行的規則中確認,每一個國家都有權對自己的公民進行監管。

  而監管的關卡,就是傳送手環。

  當一個人註冊天行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他的基因數據會同時進入政府的數據庫。

  而通過這個數據庫,政府管理機構不但可以知道你是誰,甚至還能知道你的健康情況,有無犯罪記錄,乃至於你的父母兄弟是哪些。

  如果再通過手環和傳送艙的匹配地,在千億人中定位你,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對普通人來說,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可是,對於一些罪犯或者一些想隱藏自己身份的人來說,進入天行,就跟把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下沒有區別。

  夏北當然不是罪犯,他只是不想讓一些人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自己這樣一個和他們有著某種無法割斷的牽連的人存在。

  只是,夏北現在已經不想再顧忌什麼了。

  那種小心翼翼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的生活,已經隨著基因的採集和數據傳輸,成為了過去。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29 23:17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7 20:06
第十八章  初入天行

  夏北走進傳送艙,啟動手環。

  傳送艙呈拱形,就像一條幾米長的走廊。當身後的艙門關上的時候,艙室裡亮起了一片柔和的光芒。腳下地板,則出現了一條光帶,宛若機場跑道。

  嗶……嗶……

  手環和傳送艙系統鏈接的時候,發出緩慢的電子音。很快,艙壁一側的屏幕上,就連續出現了檢測,掃描和鏈接完成的提示。

  夏北抬起頭,發現在傳送艙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七彩光團組成的沙漏。

  「這是時空魔鐘!」

  一看到這個沙漏,夏北腦海中立刻出現了這個名字。

  天行世界和現實世界,是兩個截然不同且完全隔離的時空。

  包括時間在內,彼此之間毫無關聯。

  因此,兩者的時間並非是兩條平行線。無論你在天行世界裡過了多久,都不意味著你在現實中過了同樣久。

  反之亦然。

  不過,玩家畢竟是從現實去到天行世界的。

  兩個時空毫無關聯,但玩家往返穿行這件事本身,就造成了關聯。而他們無論在天行世界裡待多久,畢竟也是要回到現實世界裡的。

  因此,這個沙漏就是玩家的錨。

  無論玩家在天行世界的時空裡過了多久,最終都會通過這個錨點,回到現實世界的相對時間點來。

  夏北撥動沙漏。

  沙漏旋轉一圈,落下了一顆銀色的光砂。

  七彩的光芒旋轉開來,化作一個巨大的光門。

  夏北知道,這就是通向天行世界的通道了。只要穿過這道門,就能去到那個由天源星族創造的神奇世界。

  夏北一步跨了進去。

  在穿過光門的時候,夏北的身體就如同走入了虛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分解了一般,迅速消失。

  就自身的體會來說,這一過程並不痛苦,反倒有一種奇妙的享受。就如同沐浴在某種奇特的力量之中,有一種懶洋洋的酥麻感。

  同時,意識也開始上升。就好像靈魂脫離了軀體,以一種至高無上的視角俯視整個宇宙。

  「歡迎來到天行世界。這裡是命運城。」

  隨著一聲系統音,夏北魂歸軀殼,發現眼前一亮,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座人來人往的小城裡。

  小城古老而樸拙。

  青石鋪就的道路,岩石壘砌的城牆,沿街的建築古色古香。

  抬頭看去,天空中,兩顆明暗熱度不一的恒星,分掛於兩側天空。天際雲彩五顏六色,遠方群山層巒疊翠。數以千計不知名的飛禽,簇擁著一隻長著鞭子一般的長長尾巴的巨獸飛過。

  一副波瀾壯闊的異星畫卷。

  而在小城的中心,一座巨大的通天塔直入雲霄。

  塔呈白色,頂端之上,懸浮著一顆無比巨大的藍色水晶。水晶旋轉著,發出柔和的光芒,籠罩整座小城。

  「這裡就是天行世界了!」

  夏北踏踏腳下堅實的土地,呼吸著略帶芬芳的清新空氣,心頭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二十多年來,朝思暮想的願望,終於在此時此刻達成了。

  自己真的來到了這裡。

  這個夢幻般的世界!

  「未來的爭游者,請前往命運塔選擇屬於你的命運。它將帶你踏上你的征程,去尋求天道的盡頭。」

  系統音再度響起。

  「爭游者。」夏北默默念著這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就像小說中的習武者和修真者一樣,【爭游者】是玩家在天行世界裡的稱呼。

  取之天道之行,力爭上游的意思。

  如果說這是一種職業的話,那麼,這就是玩家們在天道大陸上的唯一職業。

  只有在進入聖殿進行比賽的時候,玩家才會臨時從爭游者,轉職為十個不同職業的【星鬥士】。

  深呼吸一口,平復了一下激烈的心跳,夏北環顧四周。

  這座小城,就是命運城了。

  命運城,是每一個天行玩家初到天行世界時的第一站。玩家必須在這裡做兩件事,才能夠真正地開啟作為一名爭游者的天行之旅。

  第一件,是選擇出身。

  第二件,則是化身的創造與融合。

  對第一步,大家有一個很形象的比喻。

  投胎!

  人們常說,投胎是個技術活兒。

  這句話其實更多的是一種帶著艷羨的打趣。畢竟,沒有人能在出生之前選擇自己投哪個胎。

  然而,在天行裡卻可以。

  這裡每一個玩家的身份都是不同的。

  當新人踏入天行,系統主腦星神,會給玩家一次決定自己出身的機會。

  命運城有一座命運塔,命運塔裡有許許多多的光球,人們稱之為命運球。選擇一個命運球,就是選擇一個命運。

  命運球只有編號,沒有任何的信息。

  就像一次輪盤賭,你能做的就只是把賭注壓上去。

  而當你確定之後,你的命運也就註定了。或許你會是某個家族的繼承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有無數的資源供你揮霍。

  又或許你只是一個普通平民,甚至因為家道中落,只能賣身為奴,或者在貧民區裡幹些小偷小摸的勾當。

  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的選擇以及系統的生成。

  就像一個奇妙的萬花筒。

  那些你所不知道的條件,例如你父母的身份,性格,財富以及你小時候的成長環境,是否有所際遇,是否受人欺負等等,就是一塊塊五彩的碎紙片。

  你永遠也不知道,你的這一次搖動,會讓這些碎紙片拼湊出一個怎樣的自己來。

  一切都看你的運氣了。

  運氣好的人,無論是起點還是成就,都遠比那些運氣不好的人高得多。

  也因此,命運選擇也就成為了天行之旅的重中之重。

  而現在夏北就將面臨這個選擇。

  夏北向城中的命運塔方向走去,他將在那裡,挑選屬於自己的命運球。

  街道上,人來人往。因為來到命運城還不算真正進入天道大陸,因此風景雖然迥異,但來往行人,卻如同現實中某個繁華城市一樣。

  尤為奇異的是,路邊的店鋪裡,還掛著各種各樣的廣告和招牌。許多人還在路上發著傳單,見人就問。

  「要投胎攻略嗎?」

  聽到這樣的名字,夏北不禁有些好笑。

  這裡是專屬於銀河共和國的天行凡界。因此,只有銀河人族,才有資格出現在這裡。其他種族是進不來的。

  而在宇宙萬族中,銀河人族似乎有一種特別獨特的天賦,那就是把任何事情都變成一門生意。

  例如幫忙排隊,例如租借男友女友,也例如天行裡賣投胎指南。

  不過,以夏北對天行的了解,當然不會上這些當。

  那些試圖以命運球的編號找出某種規律的所謂攻略,根本就是毫無依據的臆想。

  擺手拒絕了幾個人的兜售,夏北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就在他準備過街的時候,忽然,腦海一陣眩暈。

  夏北伸手扶住了旁邊的牆壁。當手掌接觸到牆面粗糙的磚石時,一種對這座城市,這個世界無比強烈的熟悉感,在這一刻襲擊了他。

  不,不僅是熟悉!

  那根本是一種血脈相聯的感覺!

  而下一秒過後,夏北就覺得腦海之中,如同有什麼東西爆炸了一般,意識如同擴散的衝擊波,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

  命運城裡,命運城外,平原,群山,海洋,河流,還有那遙遠到新人根本不可能接觸的城市,那無數的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人們,全都被意識所籠罩著,甚至滲透著,融合著……

  到最後,夏北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瀰漫了整個天行世界,就好像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就是這個世界的化身。

  一千年,兩千年,一萬年,兩萬年……日月飛旋,斗轉星移,無盡的歲月變遷中,一座座城市從無到有,一棟棟建築拔地而起,然後老化,被拆掉,又蓋上新的建築。從不知道什麼歲月的石頭土屋,到古香古色的小樓,再到塔樓城堡。

  街道也在變,江海湖泊也在變。就像一條條遊動的蛇一般,忽而往左,忽而往右,忽而窄,忽而寬。從泥濘到平整,從土路到石路。從小溪到大河,從湖泊變荒漠。

  還有無數的人們。

  出身,成長,綻放,鼎盛,衰落,老去。

  夏北震驚的發現,整個世界的歷史,它的最隱秘的最細微的一切,都這麼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

  這是怎麼回事?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夏北臉色有些蒼白。無數的信息鋪天蓋地般湧來,將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29 23:1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28 16:42
第十九章  裴仙的憤怒

  長大的訓練室裡,靜悄悄的。

  一排排外形宛若火車車廂般的傳送艙,艙門緊閉,指示燈閃爍。隊員們都已經分別進入了天行世界,開始日常的訓練。

  戰隊訓練分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是在凡界的個人自由修煉。另一個部分,則是在聖殿的戰鬥訓練。

  如果是職業俱樂部的話,那就還有第三個訓練部分,也就是殘酷無比的神界搏殺。當然,那樣的高度距離這些年輕人們還很遠。

  裴仙一個人站在夏北的傳送艙前,半瞇著眼睛,看著傳送艙門。

  他已經這樣靜靜地看了很久了。

  艙門上,有一個按鈕。

  只需要按下這個按鈕,系統就會通知在天行世界裡的人返回。

  裴仙很想按下這個按鈕,把夏北從天行世界叫回來問一問,自己剛才看見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是,他還是止住了自己的衝動。

  這一刻的他,感到憤怒和無力,這種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沸騰著。

  裴仙是八個月前才加入長大的新隊員。

  而現在,他卻是長大戰隊的首席星鬥士,戰隊的絕對核心。

  關於裴仙有一個流傳很廣的說法。

  據說為了得到他,長大下了很大的功夫,最後是硬綁著,把他從包括山海大學在內的無數爭奪者中,硬生生搶來的。

  能讓長大下這麼大力氣的人,自然是天才。

  早在高中時期,裴仙就連續三年率隊奪取了高中聯賽的地區冠軍,而且三次蟬聯了最有價值選手獎。

  而在來到長大之後,他的表現也證明了他的價值。

  他對天行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直覺,總是能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總是能做出最精準的預判,也總是能在關鍵時刻躲避危險。

  他走位飄忽空靈,天馬行空,而攻擊卻是穩準狠。同樣的牽星法師,他能在屬性和技能全面落後對方一個層次的情況下,將對方打到徹底壓制,連手都還不了。

  因此,當初裴仙被長大搶到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大學都為之扼腕。就連裴仙已經進了長大,也有不少人不死心想要把他挖走。

  裴仙其實並不想來長大的。

  許多了解裴仙的朋友都知道,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一個有計劃的人。

  而在他原本的計劃中,是準備加入山海大學的。那是他三年高中生涯一個階段性的重要目標,在他的人生計劃中占很重的份量。

  做為天南星大學聯賽的王者,山海大學校隊天才雲集,想要加入其中,必須經過非常激烈而殘酷的競爭。

  然而,這對裴仙來說都不是問題。

  可就在他一路過關斬將,一隻腳都已經邁進了山海大學的大門時,意外卻發生了。

  裴仙的父親生意出了問題,瀕臨破產,亟需一大筆錢來挽救。

  恰在那時候,長風大學的招生主任找到了他,許諾只要裴仙進長大,除了給一筆豐厚的獎學金之外,還用學校集團的渠道幫忙他拿到一筆無息貸款。

  所以最終,裴仙來到了長大。

  關於他被長大硬綁來的說法有一些出入,真相是——裴仙是被他爸爸給綁來的。

  裴仙制訂好的人生規劃,因此第一次脫離了軌道。就像一張漂亮的書法作品,寫到半中間,忽然一筆寫歪了。

  雖然很不情願,但事已至此,裴仙也只能接受。

  況且長風大學也是天南星大學的十強之一,無論是合作同伴的實力還是職業俱樂部的關注,都不會差太多。

  因此,裴仙加入戰隊以來,一直都很努力地訓練,試圖在度過大學階段之後,重新回到原來的計劃軌道上。

  他的理想是成為職業星鬥士,而且是最頂尖的職業星鬥士。

  這個夢想很遙遠,路途很坎坷。他必須一刻也不停的努力前行,

  可讓裴仙沒想到的是,他的努力毫無作用。

  在外人眼中,長大很強。

  可從真正加入這裡的那一天起,裴仙才知道,長大戰隊十強的外皮下,隱藏的是一個千瘡百孔,而且越來越爛的身軀。

  戰隊的問題出在管理層,其內部鬥爭非常嚴重,山頭林立。

  而導致的直接結果,就是管理混亂人浮於事。

  尤其是那個所謂從職業俱樂部請來的資深教練錢益多,更是一個水貨。

  自他上任以來,戰隊的成績不但沒有提升,反倒日漸下滑,不但訓練水平和效率低下,戰術配合更是一塌糊塗。

  本來裴仙還默默地忍受著。

  來長大這麼長時間,他和隊友們朝夕相處,已經成了朋友。而再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大學校際比賽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可今天,他所看到的一幕,卻將他壓抑的不滿勾了起來。

  就在剛才夏北走進傳送艙之前,裴仙無意中發現,夏北手上的手環竟然開啟了基因檢測的註冊程序。

  裴仙當時就是一楞。

  任何一個了解天行的人都知道,天行世界以個人的基因為密碼,一個人一生只有一個帳號。現在才開啟檢測註冊,那就意味著這人以前從來沒上過天行!

  這種第一次進天行的新人,被老玩家們稱之為白瓜!

  夏北居然是個白瓜?

  裴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度認為自己看錯了。他覺得,那錢教練再混蛋再白癡,也不至於讓一個白瓜加入戰隊吧?!

  可悲哀的是,裴仙最終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夏北真的是個白瓜。

  一個從來沒上過天行的零級人物,居然堂而皇之地走進了這間訓練室。

  三天前的那場比賽,裴仙並沒有親耳聽到夏北的講解分析,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後牛小同轉述的。

  而在裴仙看來,說得再好,那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就像職業聯賽的那些解說員,哪怕被人捧為名嘴,也不過是他會吹,敢猜,有一套吸引觀眾調動情緒的技巧而已。

  可若誰因此就認為他比場上的隊員更厲害,比教練更高明,那就太天真了。

  錢教練會那麼天真嗎?

  他會認為憑著一張嘴,就有資格進這間訓練室嗎?

  裴仙覺得不會,這只能說明,他和夏北私底下有著某種不可公開的交易。

  裴仙不知道交易的內容是什麼,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能夠走進這間訓練室的隊員,無一不是千裡挑一,通過一輪輪殘酷淘汰才選拔出來的。

  而如今,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的努力,所有人的驕傲,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被人踩在了腳下的爛泥裡,肆意踐踏。

  這讓裴仙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侮辱!

  他覺得,當初自己妥協來到長風大學,是自己人生中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一支戰隊成績差不可怕,畢竟那是可以通過努力去改變的。可如果連白瓜都能隨隨便便進入戰隊,那這支戰隊就已經爛到了骨子裡,爛到了根子上。

  這種連最基本的規則都可以隨意踐踏的隊伍,不但沒有前途,更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寂靜中,裴仙看著夏北的傳送艙,目光閃動。

  他下定了決心!

  ……

  ……

  命運城。

  夏北頭疼欲裂。

  這一刻的他有一種奇妙而詭異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腦海裡憑空多出了一個靈魂。

  原本這個靈魂一直都在沉睡著,可隨著自己來到天行世界之後,它卻陡然的甦醒了過來。

  不,它並沒有完全的甦醒,就只醒來了那麼一瞬。

  而僅僅是這一瞬,它龐大的意識就橫掃了整個天行世界。也就是這麼一瞬,它所囊括的無盡記憶和信息,就如同洪流一般將自己淹沒。

  夏北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

  過往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往這個臉色發白的青年身上看一眼。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一個相貌清秀的女孩和她的同伴圍在夏北身邊,關切的問道。

  「謝謝。不用了。」雖然有些艱難,但夏北還是笑了笑,「可能是第一次來,還有些不太適應……我看起來很糟糕嗎?」

  「有點。」

  女孩和同伴都笑了起來。

  既然是還在命運城裡的人,那自然都是第一次來到天行的玩家。

  可沒有誰像夏北這樣的。

  「雖然這個世界實在神奇得匪夷所思。不過沒什麼好怕的。祝你好運。」女孩安慰了夏北,擺擺手,和同伴們一起離開了。

  走到遠處,他們還扭頭過來看一眼,發出一陣笑聲。

  天行世界很神奇。

  想想看,一個位面被憑空開闢出來,一個世界被憑空創造出來。

  還有那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傳送進這個世界,在這裡生活,修煉,體悟天道,並且死亡了也並不影響現實中的本體。

  這一切的一切,簡直無法理喻。

  不過,經過了三百年的征戰,人類對這個神奇的世界已經很熟悉了。哪怕是小孩子第一次到天行世界也不會有什麼不適。

  因此夏北的模樣讓大家覺得有些好笑。

  就像一個鄉巴佬第一次坐飛船離開地面般,又是緊張,又是惶恐。可事實上,他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夏北繼續靠在牆壁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腦海中湧動的巨浪,才終於恢復了平靜。

  這個時候,夏北發現,自己全身都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

  那席捲天地的龐大意識,已經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來,而那短暫甦醒的靈魂,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可夏北知道,這不是幻覺。

  雖然那甦醒的靈魂和意識消失了,可就是此刻,自己的腦海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多出了無數的記憶碎片!

  這些碎片裡記錄的東西,並非來自天行世界。

  而是……天源星族真正的歷史!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8-24 21: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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