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聖武星辰 作者:亂世狂刀 (連載中)

 
noriko1026 2018-1-27 10:25:5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3 2426312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1 11:41
一千二百三十、刺殺
  皇帝坐在九五之尊的寶座上,有些疲倦。

    他中毒的事情,並未向外透露。

    所以到現在,並未有人知道。

    可毒素正在瘋狂地侵蝕著他的身軀,以至於他的精力衰退的厲害,整個人時時刻刻就都感覺到極為疲倦。

    大臣們耳朵爭吵聲,在耳邊似近又似很遠。

    手足無措的辰皇子,被大宦官領著,站在龍椅的一側。

    八九歲的小男孩,第一次走出那個小小的院落,臉上充滿了惶恐之色,怯生生地,就像是一隻身陷狼群的小山羊一樣,不知所措,低著頭,扭著衣角,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副模樣,落在群臣的眼中,更是不堪大任的樣子。

    “陛下有意立儲君,乃是大事,不可倉促而為,或許應該在早朝之上,令百官共議,畢竟儲君之位,茲事體大啊。”叫做鄭沅的大臣,朗聲地道。

    此人是當朝鄭皇後一脈的外戚,官居一品,在朝中,頗有地位。

    “正是如此。”另一位叫做楊嘉的大臣也道。

    他是後宮楊貴妃的弟弟,在軍中頗有一些能量。

    其他眾人,也都是這樣的論調。

    皇帝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眼前甚至都有些發黑,心中更累,於是擺了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明日早朝再議。”

    幾位大臣,躬身告退。

    等到出了皇級殿,數個不同的官員團體,一下子涇渭分明了起來。

    “陛下何以這麼著急立儲君?”

    “難道是龍體有恙?”

    “慎言。”

    “那貧民賤女之子,無才無德,如何可以成為儲君?”

    “隻是陛下膝下,並無其他子嗣啊。”

    “聽聞皇後身邊,有一養子……”

    “帝國還有其他親王皇子,

可以繼位,也是皇室血統……”

    一眾大臣,議論紛紛。

    鄭沅麵色淡漠,快步走出皇宮,立刻招來身邊的心腹,令其再入宮求見皇後娘娘,自己心中也在盤算著,如何在這件事情中,讓鄭家的利益最大化。

    不論如何,那個賤女所生的孽種,是絕對不能成為皇帝的。

    楊貴妃之弟楊嘉,也是相同的想法。

    還有一位高貴妃的叔父高盛威,當朝一品大員,皇極崖四大家族之中的高家的家主,一離開皇宮之後,立刻就開始布置。

    大殿裏,皇帝坐在龍椅上,昏昏欲睡。

    他強打精神,扭頭看了一眼辰皇子。

    黑色頭發和黑色的眼睛,與他並不像,膽怯懦弱的表情,更是與他心目之中的太子形象相差太遠。

    難堪大任啊。

    “難道真的要把朕這一脈的皇位,傳給其他人嗎?”

    皇帝心中歎息。

    “來人,將辰皇子待下去吧,命高迎遠看管,明日早朝時,帶來一起參加朝會,傳朕旨意,明日早朝議題,便是確定儲君之位的人選,不議其他。”

    他聲音低沉地道。

    旁邊的大宦官道:“遵旨。”

    然後便帶著辰皇子下去了。

    不夠態度好了一些,不管怎麼說,這位庶出的平民皇子,都有了繼承皇位的可能,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辰皇子離開時,扭頭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皇帝。

    眼神清澈,帶著淡淡的擔憂。

    他雖然年少愚鈍,但並非是癡傻,隱約明白了,這個坐在龍椅上一臉疲倦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父親。

    自從出生之後,父親的形象,在他的記憶之中,是完全模糊的,可以記事起,就從未見過這位高高在上的父親,而娘親總是告訴他,父親太忙,操心家國大事,不能來見他。

    小孩子的心中,不會有太多的怨恨,隻有期待。

    所以當他隱約感覺到,坐在龍椅上的父親,非常疲倦,這種疲倦中,流露出一種暮氣沉沉的氣息,令這個小男孩,有些擔憂。

    但很快,他就在大宦官的引領下離開。

    隻有皇帝注意到了小男孩回頭一瞥的那種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

    那是他從別人的身上,從來都未見到過的眼神。

    “也許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皇帝忍不住又苦笑。

    他強打精神站起來,取出紙筆,寫了一封信,換來一個絕對信任的心腹,道:“你悄悄出宮一趟,將這封信,交給木親王看看。”

    “遵旨。”

    小宦官舉著信出去了。

    ……

    ……

    李牧躺在前院客廳的躺椅上,看著星空。

    來到仙界,已經兩年多時間,他的修為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如今縱橫州府之間,已經問題不大,而他的身份人設,也逐漸立住了。

    在他原來的計劃中,接下來是要繼續進行州府大戰,將東玄仙門、一劍宗、落雲宗等當時參與了屠戮混沌世界生靈的先遣三十六部的宗門,一一滅絕。

    皇極崖也不例外。

    隻是夏靜突然帶來的消息,打破了他的計劃。

    “一尊巔峰仙王的傳承仙府,值得冒險。”

    “當然,更關鍵的是,有刀劍神皇丁浩的線索了。”

    “當年,詩雨在守護陣法通道大戰中,直去仙界,應該就與丁浩有關,如果能夠搭上這條線的話,那不但可以找到王詩雨,此後應該不會再是孤軍作戰了。”

    李牧的心裏,漸漸已經有了決定。

    他要去參與【四明仙府】的爭奪戰。

    在夏靜離開之後,他查閱了一些資料,從中得知,在仙崩時代之後,仙界共分為五大洲,分別是南天洲、東聖洲、西鏡洲、北亂洲和中央混沌破碎區域。

    前四大洲,如今都在萬仙盟仙庭的勢力控製範圍。

    而中央區域,乃是昔年仙界之中,最為靈秀豐美之地,疆域也最大,曾經是昔日仙界之主的領地,後來仙崩發生,這片區域乃是那場大爆炸的中心,於是這片曾經最豐美的地方,就變成了到處都充滿著危險、死亡和殺機的絕地禁地。

    據說這片區域,被混沌湮滅風暴所籠罩,失控的時空裂縫足以在一瞬間,撕碎一尊仙王,就連仙君、仙皇都不願意進入其中。

    而反抗萬仙盟仙庭統治的諸多仙道勢力和強者們,生命力頑強的就像是蟑螂和老鼠一樣,躲入了這片區域。

    這些人,被統稱為叛軍。

    叛軍將這個危險無比的區域,當成了自己的大本營,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找到了一些安全區域,駐紮其中,不斷地和仙庭征討大軍打遊擊。

    而豎起刀劍神皇大旗的神皇軍一脈,是叛軍中最大的三支之一。

    另外兩支叛軍,則是禦天軍和人皇軍。

    “三大最強亂軍,應該就是老神棍口中的丁浩,葉青羽和孫飛三大強者所屬的軍隊了……原來他們早就來到了仙界。”

    李牧此時,對於仙界的格局,終於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

    他自己的身份,也算是亂軍。

    “要盡快和亂軍接頭。”

    而這一次【四明仙府】的爭奪,則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正想著,袁吼領著一位小宦官進來。

    “陛下的親筆信,讓奴才親手交給親王。”

    在名震四方的木親王麵前,小宦官顯然是有些敬畏,姿態謙恭到了極點。

    “哦?”

    李牧站起來,神色肅穆地接過信箋,很快看完,陷入了沉思之中。

    片刻,他點點頭,對小宦官道:“你去回複陛下,明日早朝,我會準時前去。”

    “奴才告辭。”

    小宦官從逍遙居出來,渾身衣衫都濕透。

    雖然木親王並未為難他,但那種絕巔強者自然而然釋放出來的威壓,就已經令他渾身冷汗,怪不得木親王可以橫掃東玄仙門無敵,真的是可怕,深不可測啊。

    李牧在大廳裏,重新又回到了躺椅上。

    “皇帝體內餘毒,竟然發展到了這種程度,元神都被侵蝕,竟是已經時日無多,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牧頗為驚訝。

    他之前未曾看出這一點。

    如果皇帝死了,那對於李牧的計劃來說,有一定的影響。

    皇位的繼承問題,變得有些微妙。

    李牧沉思著。

    突然,他的神色微微一動。

    “有幾隻小老鼠,混進來了。”

    他的眼中,一抹精芒跳躍。

    ……

    柴院中。

    “過往神靈,列祖列宗,請一定保佑辰兒,平安回來,小女子尹萍兒,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年輕清麗的侍女,依舊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麵對著月亮,虔誠地祈禱著。

    突然,一道身影,快如閃電,越院牆而進,一道劍光,直刺這個可憐的侍女。

    侍女倉促之下,做出了一些反應,貼著地麵翻滾,躲過了這一劍。

    她畢竟是還有奴仙境的修為。

    前來刺殺她的人,實力也不高,隻是奴仙巔峰而已。

    “你是誰?為什麼殺我?”

    小侍女向後退卻,大聲地喝問。

    聲音傳出去,那些守在外麵門口的侍衛,一定可以聽到衝進來吧。

    月影下,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的蒙麵黑衣人,手中握劍,緩緩逼近。

    “嗬嗬,不用白費心思了,外麵的人,不會管你死活的。”黑衣殺手冷笑著,劍光在月下閃爍著森寒的冷光,殺機流轉。

    小侍女的心,沉向冰窟中。

    “我的兒子……他怎麼樣了?他還活著, 對不對?”

    生死關頭,她第一反應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兒子的生死。

    “嗬嗬,不用著急,也別擔心,等你死了,很快就可以見到你兒子了……你們母女,很快就可以團聚了。”

    黑衣殺手陰冷地道。

    這句話,讓小侍女心神大亂,驟入惶恐。

    就是這一刻。

    黑衣殺手再度出劍。

    他以言語刺激小侍女,等的就是它方寸大亂的瞬間,要一擊斃敵,以免拖延下去,畢竟這裏是昔日王府,更靠近逍遙居,是木親王住所附近,鬧出太大的動靜有可能會節外生枝。

    這也是為什麼,上麵會派遣他一個小小的奴仙巔峰,而不是其他飛仙、謫仙級的強者來執行任務的原因之一。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1 11:43
一千二百三十一、朝會
  寒芒閃爍。

    一劍奪命。

    眼看著利劍就要刺入年輕侍女的眉心。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突然空間和時間像是凝固了一樣,黑衣刺客發現自己的仙劍,竟是再也難以遞進分毫。

    怎麼回事?

    他心中大驚。

    然而下一瞬間——

    叮!

    劍身不可思議地崩斷,化作無數碎屑。

    劍尖倒飛回去,穿透了黑衣刺客的咽喉。

    在鮮血還未飆射出來之前,他的身體迸發出一團黃金火焰,旋即化作飛灰,消散在了空中。

    小侍女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剛才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結果死的卻是刺客。

    是誰救了我?

    她驚恐地喘息著,四下打量。

    夜色安靜,微風習習,仿若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柴院大門口的皇宮近衛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她睜大了眼睛,旋即又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兒子會有危險,衝到門口時,發現大門外已經被鎖住,整個柴院,也都籠罩在陣法之中,根本無法出去。

    “辰兒……”

    年輕侍女的淚水,再一次湧下。

    在過去漫長的悲苦歲月裏,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被無數人輕慢和譏諷的生活,但當兒子被帶離之後,她才發現,原來生活之中,還有很多的苦難,是你再堅強也無法承受的。

    刺客的話,讓她意識到,兒子雖然沒有死,但會有危險。

    可是她自己,

似乎已經沒有能力改變什麼了。

    誰能救救他們母子呢?

    悲從中來的她,看著天空中的圓月,思路突然逐漸清晰了起來。

    因為她猛然意識到,在這個已經空蕩蕩的王府之中,能夠從剛才那黑衣刺客的手中,將他救下的人,隻有一個。

    她眼中,驟然湧出了期冀亮光。

    如果那個人,既然出手救她,那也許也願意出手救兒子?

    要是那個人願意出手的話,那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年輕侍女無法從柴院中走出去,她隻好從朝著【逍遙居】的方向,長長地跪下,雙手合十,以最最虔誠的姿態,高聲地哀求了起來。

    “木親王殿下,是您救了我嗎?”

    “求求您,大發慈悲,救一救辰兒,他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我們母子不求大富大貴,隻要他能活著,無論是什麼代價,奴婢都願意付出……”

    “求求您。”

    “親王殿下,求您了……”

    但不管她如何哀求,逍遙居那邊,都並未有絲毫的反應。

    年輕侍女依舊跪著。

    他抱著心中萬分之一的僥幸,祈禱,哀求。

    淚水將她身前的地麵打濕。

    她磕頭,額頭磕破,出血。

    鮮血混著淚水,沾滿了那張清秀溫柔的白玉臉龐。

    ……

    ……

    夜已深。

    鄭府。

    庭院深深。

    國長鄭沅臉上的震驚,在昏暗的燈光下,逐漸地隱去,化作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緩緩地問道:“確定嗎?”

    跪在地上的一尊謫仙侍衛長,恭敬地道:“接應的人來回報,刺客死時,金色仙火焚燒身軀,瞬間化作飛灰,如那日皇城之戰一般,除了那位出手,想不到其他解釋。”

    鄭沅的身形晃了晃。

    這是個壞的不能再壞的消息。

    他強行讓自己冷靜著,腦海中,快速地分析著各種情況的可能性。

    難道是那位要保這一對母子?

    如果是那樣的話,別說是他們鄭家,就算是皇城四大家族聯合起來,也抵不住那位的一根手指頭啊。

    “不對,那位未必要保這對母子。”

    鄭沅想著想著,突然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派人刺殺那個低賤的侍女,除了刺客之外,還有其他數位鄭國丈府的高手,在外接應,同時還有皇後派出的一些侍衛,在 一邊配合。

    如果哪位要保辰皇子母子,死的就不隻是刺客。

    那些在外麵目睹了刺客死亡方式的接應高手,以及守住柴院的十幾名皇宮侍衛,在那位的震怒之下,一個都活不了。

    畢竟,那位的手段,可狠辣著呢。

    當日的曹川府聯軍,在皇城之下,血流成河,何其可怕?

    “隻有一個解釋。”

    “柴院距離【逍遙居】太近,刺客出手,打擾了那位的清淨,所以被殺!”

    “這在情理之中,是我之前,急功近利,考慮不周,倉促在【逍遙居】附近殺人,等於是在打那位的臉,出手殺掉刺客,隻是一個信號而已。”

    鄭沅心念電轉,逐漸冷靜了下來。

    一開始,他聽到這個消息,的確是被那位的威名,給嚇傻了。

    此時仔細分析,才覺得,情況沒有壞到那種程度。

    “你下去吧。”

    鄭沅擺擺手。

    侍衛長退下。

    片刻,鄭沅對著昏暗房間裏的陰影處,緩緩地問道:“消息可打探清楚了嗎?陛下為何急於立儲?”

    黑暗中。

    “種種跡象判斷,陛下龍體抱恙,隻怕是……維持不了多久了。”

    一個陰翳的聲音傳來。

    這一次,鄭沅那張並不蒼老但是布滿了刀紋刻痕一般的清臒的臉上,並未如之前一樣,出現太過於震驚的表情。

    他盯著眼前明滅不定的燈光,看了半晌,才道:“怪不得,怪不得……此事,是否和那位有關呢?”

    黑暗中,那陰翳的聲音沉默了半晌,才繼續道:“那位對於當今聖上,忠誠無雙,當不至於做這種事情,怕是當初大宦官黎蓀在陛下體內所種的劇毒,此時發作,連那位都已經無計可施了。”

    “唉。”

    鄭沅歎了一口氣。

    頓了頓,他又似是自言自語地道:“有時候,真希望當初我鄭家,也派人去參加了鑄劍閣的那次賞劍大會……陛下此生能夠遇到那位,也算是把這一聲的福運,都消耗完了。”

    黑暗中,那陰翳聲音沉默著。

    鄭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地呼出。

    下一瞬間,他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犀利起來,仿佛是一柄原本藏在劍鞘中的利劍,驟然出鞘,鋒芒畢露,整個密室,都有一種驟然光亮了的感覺。

    “嗬嗬,既然他忠心於陛下,那就最好,不管實力如何,他畢竟隻是一個臣子,又能簪越到哪裏去。”

    鄭沅站起來,微笑著道:“我們的機會來了,吩咐下去,按照計劃進行。”

    ……

    幾乎是相同的時間。

    四大家族之一的高府,機密大廳中,家主高盛威,也收到了黑衣刺客之死的消息。

    高府的消息網,極為高明。

    在與門客們的一番討論之中,也得出了與鄭沅相似的結論。

    而關於皇帝命不久矣的跡象,他也察覺到了。

    “明日朝會,才是重中之重。木牧雖然貴為親王,但畢竟隻是一個外姓,資曆太淺,當無資格參與到立儲君之事中,嗬嗬,他姓木的,不是一直都自稱忠心耿耿嗎?這個時候,就更不應該亂說話了。”

    高晟威自信地笑道。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不管他們的本事多大,卻始終都受製於人,困於心中的理和法。

    就比如木牧,一身天大的本事,卻愚忠於皇帝。

    這種人,本事多大,都不足提。

    隻需要一些手腕,就可以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

    ……

    四大家族之一的楊府。

    楊嘉聽完手下的彙報,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中。

    “計劃取消。”

    他美美地申了一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才懶洋洋地道:“派人去告訴我那位好吃懶做的姐姐,這一次的事情,他千萬不要插手,老老實實地做他的貴妃就好了。”

    手下退了出去。

    “啊嗚……先補個覺,明日朝會上,縮起頭來看熱鬧就好了……嘻嘻,美人兒,夫君我來了。”

    他光著膀子,披著外衣,前往後院中去了。

    ……

    ……

    一直到天明。

    天快亮的時候,柴院外的大門打開了。

    一個身穿黃金明光仙鎧的魁梧男子,威風十足,帶著十幾名侍衛進來,看到跪在地上,滿臉鮮血的年輕侍女,頓時吃了一驚。

    “怎麼回事?”

    他回頭看向身後的皇宮近衛。

    “這……屬下等不敢進入院子,所以……”幾個守在大門外的侍衛,唯唯諾諾,頭也不敢抬。

    “混賬,滾下去,自己到查天監領二十鞭子。”

    魁梧男子喝道。

    那幾名侍衛,連忙退了出去。

    魁梧男子走過去,低頭行禮,道:“尹夫人,下官皇宮近衛長高迎遠,奉陛下之名,迎接夫人入宮。”

    已經祈求了一夜,沒有得到【逍遙居】絲毫回答的年輕侍女,扭頭看向高迎遠,忽地站起來,顧不上其他,隻是顫聲道:“辰兒他……還活著嗎?”

    高迎遠道:“辰皇子由下官照顧,安然無恙,尹夫人,請您整理妝容,隨下官一起入宮麵聖,參加朝會吧。”

    尹侍女一愣:“參加朝會?”

    她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小侍女,有什麼資格,參加朝會?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問道。

    高迎遠道:“下官不知,夫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來人,幫尹夫人梳妝打扮。”

    柴院外,有宮中的侍女應聲進來。

    四名手腳麻利的宮女,將早就準備好的簡單宮裝帶進來,侍候著手忙腳亂的尹侍女穿好,又略微畫了一個淡妝,很快就整理完畢。

    這倒不是說,宮中對尹侍女有多好。

    任何一個臣子,參加朝會,都是要注重儀表,以免影響皇家威儀。

    既然皇帝有旨,尹侍女也要參加朝會,那自然是得提前打扮打扮,例行公事而已。

    至於尹侍女磕頭一夜,磕破的麵容,略微運轉功法,氣血再生之後,就恢複了——她畢竟是有一身奴仙修為。

    約半個時辰之後。

    通過了重重關卡和守衛盤查之後, 尹侍女被帶到了皇級殿。

    她從未來過這座象征著皇極崖神朝最高權力的大殿。

    就連這裏的空氣,都帶著令她窒息的力量。

    她整個人緊張地發抖。

    尤其是進入大殿之中,當殿中那些威儀萬千、氣勢逼人的大臣們,向她看來的時候,那目光就仿佛是一柄柄的利劍,要將她萬劍穿透一樣。

    在高迎遠的帶領下,尹侍女渾渾噩噩地進入到皇級殿。

    “娘……”

    一個無比驚喜的童聲響起。

    尹侍女條件反射一般地抬頭,就看到,在幾個宦官的‘拱衛’下,自己的兒子,換了一身幹淨好看的衣服,正站在龍椅下方右手邊的台階上,看到了她,忍不住發聲。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1 11:44
一千二百三十一、朝會(二)
“辰兒!”

    尹侍女被巨大的驚喜填滿胸膛,下意識地就衝過去,將小男孩抱在懷裏。

    “娘,你也來了……娘,我見到爹了。”

    小男孩欣喜地鑽到了尹侍女的懷裏。

    他的第一句話,與父母有關。

    但大殿裏,清晰可見地響起了諸多嗤笑聲。

    雖然沒有人說什麼,但那意思很明顯,‘爹’這個詞,也是你叫的?

    尹侍女卻是沒有理會那麼多。

    在見到兒子的瞬間,她的心中,再無絲毫的緊張和驚恐,將兒子牢牢地抱在懷裏,她的整個生命和靈魂,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兒子。

    “勿要喧嘩,站在一邊。”

    大宦官開口嗬斥道。

    小男孩於是緊緊地閉上嘴巴。

    他愚鈍,沒有見過什麼世麵,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懂得分辨眼前的局麵。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娘親就一直教導他,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要說話,不該開口的時候,不要開口,不該拿的不要拿,不該看的不要看。

    他不想連累娘親。

    所以他表現的非常非常乖。

    哪怕是昨日進宮以來,任何時候,他都絕對乖巧,不多說,不多問,不多看。

    這個小家夥,資質一般,但是在某些方麵,卻比同齡人早熟太多太多。

    “賜座吧。”

    高高在上的龍椅上,一個略顯疲倦的聲音響起。

    今日的皇帝,氣色更差。

    他臉上有無法掩飾地蒼白,眼窩深陷,帶著烏青,一種暮氣和死氣,纏繞著這個人的身軀,哪怕是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位皇極崖至高無上的主宰,此時已經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治了。

    “一個身份不明的下人而已,

站著就行了,賜什麼座。”

    略顯刻薄的清脆女聲響起。

    坐在皇帝身邊的鄭皇後,有著一張姣美的麵孔,飛鳳眼,柳葉刀眉,五官貴氣,隻是眼神超乎尋常地淩厲,給人不太好相處的感覺。

    放在平日,皇後當然不敢反駁皇帝的意誌。

    隻是如今的皇帝麼……似乎也沒有力氣,和皇後計較這些了。

    於是那大宦官便真的沒有給尹侍女和辰皇子賜座。

    殿內的臣子,表情也是各不相同,值得玩味。

    昨日皇帝下旨,今日早朝,隻議立儲君之事,很多人都嗅到了風聲,也有人專門把皇帝時日無多的消息放出去,今日到殿,就看到竟然連皇後也在,就意識到,事情更不尋常。

    皇後的手邊,站著一位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年,

    這少年麵目俊朗,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子靈氣,年紀輕輕,修為氣息已經是頗為不俗,隻是眉宇之間,略有陰鷙之色,鷹鉤鼻高聳,表麵上一副謙恭之態,但偽裝的太過稚嫩,實則顧盼之間,倨傲盡顯。

    這少年便是皇後的養子震皇子。

    震皇子是皇帝昔年早夭的二哥,也就是昔日二皇子的遺孤,二皇子與皇帝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早夭,隻留下一子,出生不到一個月,就被皇後收養,體內流淌著的,也是皇室血脈。

    皇後一係,今日的目標,就是將這個少年,推上儲君之位。

    大殿之中的群臣已經到齊。

    “陛下,時候差不多了,可以開始朝會了。”

    群臣之首的鄭沅出列,緩緩地開口道。

    皇帝氣息微喘,眼睛似閉似睜,慢慢地道:“不急,等木親王到了,再開始。”

    皇後連同群臣,麵色都是微微一變。

    木親王也來?

    平日朝會,木親王是從來都不參加的。

    從不針對朝政之事發言。

    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威震天下的絕世人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煉之上,對於這種朝政瑣事,從來都不怎麼在意。

    怎麼今日竟然例外了?

    這時,眾人才明白,原來龍椅左首下側的台階上,那個空著的鑲銀寶座,竟是為木親王所留。

    “木親王既是要參加朝會,竟然遲到,架子未免有點兒大了。”高盛威聲音不大不小地議論,恰好夠周圍眾人聽到。

    這句話沒錯。

    皇帝召集朝會,身為臣子的,豈可遲到?

    此乃是大不敬。

    木親王功勞雖大,但也不能就此得意忘形啊。

    這是在削弱木親王在朝政中的印象分。

    但也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那白銀寶座邊響起:“本王已經來了,陛下,朝會可以開始了。”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

    不知道何時,那白銀寶座前麵,竟然是已經站著一個人。

    白衣如玉,黑色短發,豐神俊朗。

    不是名滿天下、仙威無雙的木親王,又是何人?

    整個大殿裏,瞬間為之安靜。

    高盛威的麵色大變,迅速低下頭。

    “見過木親王。”

    鄭沅則是麵帶著微笑,朝著李牧拱手行禮。

    然而李牧的眼神,根本就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鄭沅表麵上並無絲毫反應,但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陰毒怨恨,隱藏的很好。

    李牧的出現,讓整個皇級殿中,氣氛驟然不同。

    一種用語言難以形容的壓力,在每一個大臣的心中,蔓延開來,那個白色身影仿佛是一座大山,壓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皇後也不例外。

    李牧曾經是皇宮近衛大統領,在宮中當值,曾經與皇後照麵過幾次,但那時的皇後,並不怎麼將真仙級修為的李牧放在眼裏,隻是當做普通的侍衛來看待而已。

    她到現在,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這個木牧,去了一趟神嚎崖之後,實力突然就如此可怕。

    皇帝暗淡的眼神中,驟然閃過一絲光亮。

    李牧的出現,給他已經病入膏肓的身體裏,注入了一道精神力量,令他仿佛突然一下子,渾身都變得輕鬆了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於李牧的依賴,已經無法祛除,很多時候,不管做出任何決定,有這個男人在場,他才會更加順心和自信。

    “木兄弟,坐。”

    皇帝抬手道。

    “謝陛下。”

    李牧行禮,然後坐在了銀色寶座上。

    “今日召集眾卿來此所為何事,相信眾卿都已經知道了,朕今日要立下儲君,然則朕之血脈凋零,膝下唯有一子,名曰辰,朕有意,立辰皇子為儲君,眾卿以為如何?”

    大殿之中,議論之聲驟起。

    雖然知道今日朝會,乃是確定儲君,也知道辰皇子的存在,但皇帝如此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人選,卻還是讓諸多大臣,都有一些意料之外。

    辰皇子麼,一個地位卑賤的侍女所生的雜種而已。

    過去的九年時間裏,所有人都已經淡忘了他的存在。

    就連皇帝自己,也都完全不將這個皇子放在心上,是死是活,從來都不過問,視作汙點,怎麼現在一下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天翻地覆,就要立為儲君了?

    皇後的眉毛,緊緊地皺起。

    她身邊那個小皇子,亦是用陰狠的目光,看向如同受驚的山雀一樣躲在母親懷裏的辰皇子。

    那是一種不應該屬於少年人的狠辣目光。

    尹侍女呆在當場。

    她抱著懷中的兒子,被皇帝的話,震的幾乎失去了意識。

    這個消息,不啻於驚雷一般。

    陛下要立兒子為太子?

    先是一喜。

    喜的是,兒子的父親,似乎終於願意承認這個兒子了?

    但下一瞬間,巨大的恐懼,又襲來。

    就算是陛下願意立辰兒為太子,那些大臣,會認同嗎?四大家族,軍中的將領,還有後宮的皇後和嬪妃們……他們會饒過辰兒嗎?

    自己的辰兒,無依無靠,弱小愚鈍,猶如生長在禦花園中的野草雜草,隻靠自然風雨勉強生存著,隻需要一點點的陽光,就已經足夠。

    若是一下子,把所有的日照都給辰兒,非但不能讓他們成長為參天大樹,反而會把他給活活曬死。

    尹侍女用充滿了恐懼的眼神,看向皇帝。

    皇帝的目光,則是看向了李牧。

    昨夜的信中,他已經說得很清楚。

    這個時候,他需要李牧的表態。

    殿中大臣們的目光,也都看向李牧。

    李牧沒有開口之前,沒有人敢開口。

    因為誰都明白,此事,隻要有皇帝的意誌,加上木親王的讚同的話,那就是鐵板釘釘,別人如何反對,都是無用功而已。

    “木兄弟,你以為如何?”

    皇帝開口問道。

    李牧坐在白銀寶座上假寐,聞言,淡淡地道:“此乃陛下家事,外臣不便多言,自是由陛下,省心獨裁即可。”

    皇帝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失望之色。

    他本以為,木牧會支持辰皇子。

    而皇後,以及其他眾多大臣,臉上則是如釋重負的狂喜。

    “木卿不愧是陛下忠臣,所言甚是啊。”

    皇後微笑著開口,看向李牧的眼神中,就多了幾分讚賞,突然覺得這個木親王,其實也很識時務。

    皇級殿裏的氣氛,一下子,似是活了一樣。

    “陛下,皇後膝下的震皇子,亦是皇室血脈,血統純正,聰慧多智,天賦絕佳,恭孝勤儉,年齡也更為適合,老臣鬥膽,提議立震皇子為太子。”

    鄭沅出列,開口道。

    “臣附議。”

    “臣也附議。

    “鄭大人言之有理啊。”

    約有十幾位重臣,都不約而同地站出來,支持鄭沅的提議。

    鄭沅淡淡地笑了笑,然後麵色一變,語氣淩厲了起來,又道:“陛下,臣還查出一件大事,不得不向陛下彙報,原來這辰皇子,並非是陛下親子,當年尹侍女曾與王府中,一位侍衛有染,才生下了這辰皇子,這也正是為何辰皇子相貌,與陛下完全不同的原因,望陛下明察。”

    這話一出,皇級殿裏,頓時一片驚呼。

    就連楊嘉,臉上都露出了驚色。

    好你個鄭沅,玩的這麼絕嗎?

    不但要將震皇子推上位,還要將辰皇子母子,直接置之死地啊,這是要借著這次朝會,直接斬草除根,蓋棺定論啊。

    皇後一係的膽子,竟然大到了這種程度嗎?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2 10:54
一千二百三十二、朝會(三)
    大殿裏的其他群臣,聽到這樣的話,也不由得用震驚的目光,看向鄭沅。

    所謂辰皇子是野種,這種事情,早不爆,晚不爆,這個時候爆出來,用心在何?

    況且,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呢。

    在如此重要的朝會中,說出這樣的話,等於是當眾在打皇帝的臉,將皇帝的威儀,踩在地上摩擦。

    好大的膽子。

    一邊的尹侍女聞言,麵色狂變,連連搖頭,爭辯道:“不,不是這樣的,辰兒是陛下的孩子……”

    在剛才皇帝有意立辰皇子儲君的時候,她就隱約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宮廷的詭譎陰暗,不是她一個小侍女所能抵禦。

    但沒想到,汙蔑和危險,來的這麼快,這麼直接。

    皇帝的臉上,閃爍著怒意,盯著鄭沅。

    鄭沅卻怡然無懼。

    一隻快要病死的老虎,已經無法恐嚇住鬣狗了。

    皇後在一邊,冷哼著道:“竟然有這種事情?鄭大人,這種事情,不是你隨便說的,你可有什麼證據?”

    “臣當然有證據,來人,帶那位侍衛。”鄭沅大聲地道。

    大殿外早就候著的皇宮侍衛,就帶著一個年輕英俊的黑發侍衛走進來。

    “此人名叫張揚,乃是昔日王府中一位護衛,正是他,與尹侍女有染,陛下不信,可以仔細看看,這張揚黑發黑眸,與辰皇子幾乎一模一樣,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鄭沅大聲地道。

    “臣……愧對陛下,臣有罪。”那叫做張揚的侍衛,跪在地上,渾身顫抖,道:“是尹侍女勾引臣,臣一時失控……臣萬死。”

    說著,他抬頭,又看了一眼辰皇子,慘淡一笑,道:“孩子,爹對不起你,爹其實也很想你,隻是怕連累你,所以……孩子,對不住了。”

    話音落下。

    張揚嘴角溢出一律鮮血。

    他直接自盡了。



    旁邊押著他的侍衛,象征性地阻攔了一下,沒有攔住。

    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揚就已經徹底死透了。

    鄭沅冷笑道:“哼,竟是畏罪自殺……陛下,他剛才的話,您應該都聽到了,這尹侍女,竟然欺君罔上,冒充龍種,實在是罪大惡極,臣請陛下,將這賤婢和她的野種,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不……你胡說,你這是陷害……”尹侍女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將兒子牢牢地抱在懷裏,蒼白無力地爭辯著。

    龍椅上。

    皇帝的喘息聲,極為劇烈。

    他的眼中,迸射出淩厲的殺意,盯著鄭沅。

    辰皇子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脈,皇帝自己心中,猶如明鏡一般,鄭沅的這種把戲,在他的心中,簡直可笑。

    讓皇帝出離憤怒的是,鄭沅竟然用如此低級、明顯和漏洞百出的方式,來強行否定他的意誌——不,這根本就是在醜化他的形象。

    巨大的憤怒,讓皇帝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原來是一個野種,我還以為他是弟弟。”震皇子輕蔑地笑著。

    而不等皇帝發話,皇後站起來,搶先厲聲喝道:“來人,將這恬不知恥的尹侍女,還有他的野種,給我拖出去,直接杖斃。”

    外麵立刻有皇家侍衛衝進來,就要將尹侍女母子二人拖走。

    “不,不,辰兒是陛下的孩子,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什麼張侍衛……冤枉,冤枉啊,”尹侍女大哭,朝著皇帝跪下,大聲地道:“陛下,辰兒他雖然愚鈍粗陋,但他真的是您的兒子啊。陛下,辰兒不想當太子,辰兒隻想活著啊,陛下,求求您,救救他,他真的是您的兒子啊……”

    “娘親。”

    辰皇子緊緊地抱著尹侍女。

    這個時候,小男孩隱約又明白了什麼。

    他抬頭看著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看著他劇烈地喘息,突然之間覺得,這個人,這個本該是自己父親的人,好可憐啊。

    “放肆。”

    皇帝終於怒喝出聲。

    “鄭沅,你……你居心……何在?”皇帝顫巍巍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鄭沅,道:“你……你當……當朕死了嗎?”

    鄭沅淡淡地道:“臣不敢。臣隻是協助陛下,處理家務事而已。免得陛下被一些奸佞小人給蒙蔽了。”

    這時,高家的家主高晟威,也站出來,道:“陛下,鄭大人素來老成持重,既然他查出尹侍女之子並非陛下子嗣,那應該不會錯,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楊嘉聞言,微微一怔。

    嗯?

    高家和鄭家,竟然聯合在了一起?

    他看向那個坐在銀色寶座上的男人。

    朝會正式開始之後,這個最有分量的男人隻說了一句話,就不再攙和立儲之事,一直都閉著眼睛假寐,顯然是對朝堂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皇帝怒視高晟威,剛想要說話,卻覺得體內劇毒,一陣陣驟然發作,可怕的痛楚宛如潮水一般襲來,讓他竟然難以再吐出任何一個字來。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排山倒海地襲來。

    局麵失去了掌控。

    自己的意誌無法貫徹。

    不但無法給親兒子皇帝之位,還將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他的身軀,搖晃著。

    卻沒有人過來扶他。

    皇後冷笑了起來。

    震皇子突然往前一步,大聲地喝地道:“侍衛,還愣著幹什麼?將尹侍女這個賤女人,還有她的野種,給我拖出去,即刻杖斃,懸屍城頭,暴曬十日……”

    如狼似虎的侍衛們,衝進來,將尹侍女和辰皇子拖住。

    鄭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微笑。

    震皇子的臉上,更是幾分得意。

    其他大臣,也都對於這一對可憐母子的命運,毫不關心,一張張冷漠的麵孔,對於這類事件,仿佛是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尹侍女掙紮,看向皇帝,看向其他幾位大臣。

    她大聲地哀求每一個大臣。

    但都沒有人理會她。

    眼看著母子兩個人,就要被拖出大殿。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等一等。”

    晴朗的聲音,並算是響亮,但是卻在整個皇級殿中的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這聲音,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皇級殿中的人,一下子麵色劇變,卻沒有人敢開口嗬斥。

    那拖拽著尹侍女母子的侍衛,也都第一時間停下,不敢再動分毫。

    整個大殿之中,唯有一個人,說話有這種份量。

    那就是李牧。

    無數道目光,瞬間齊刷刷地朝著那個坐在白銀寶座上的男人看去。

    皇帝劇烈顫抖的身體,猛然平靜了下來。

    皇後、鄭沅等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都不安了起來。

    李牧坐在白銀寶座上。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小家夥,你過來。”

    李牧朝著辰皇子招了招手。

    “娘?”辰皇子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

    尹侍女想到昨夜自己麵向逍遙居,跪地磕頭懇求了一夜,磕頭頭破血流,都未曾得到絲毫的回應,所以之前不敢向李牧懇求,生怕引起這位大人物的反感,反而是適得其反。

    沒想到此時,木親王竟然主動開口。

    不管這位帝國之神抱著什麼樣的立場,但這似乎是最後唯一的嚐試了,否則,一旦自己和兒子被拖出這個大殿,就再無任何幸免的可能了。

    “快過去。”

    尹侍女顫聲道。

    辰皇子於是怯生生地來到了李牧的身前。

    李牧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願意拜我為師嗎?”

    這話一出,皇級殿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皇帝怔住。

    皇後,鄭沅,高盛威、楊嘉以及諸多大臣,都呆住。

    而其中最為狂喜莫名的人,自然是尹侍女。

    李牧的話,短短七個字,但卻不啻於是她這一生,聽到過的最天籟的聲音。

    木親王竟然要收自己的兒子為徒?

    這是真的嗎?

    不會是自己在做夢吧?

    尹侍女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辰皇子的身上。

    辰皇子仔細思考了幾息時間,抬頭,黑色的大眼睛看著李牧,問道:“你能救我娘嗎?”

    李牧笑著點了點頭。

    “徒兒拜見師父。”

    他當場就跪下,認認真真地磕頭。

    “好孩子,起來吧。”

    李牧摸了摸他的頭。

    一股暖意湧入辰皇子的體內,將他所有的疲倦、傷痛、饑渴以及恐懼,瞬間都清掃一空。

    皇後的身軀,開始緩緩地顫抖。

    巨大的憤怒、不甘和恐懼,在這一瞬間,幾乎擊潰了這個自以為高貴的女人。

    她顫抖著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因為她生怕自己脫口而出的質問或者是其他什麼帶著此時情緒的話,而惹怒了絕對不能惹怒的人。

    鄭沅的胸膛,也在劇烈地起伏著。

    他雙拳緊緊地握住,直接幾乎戳破掌心。

    “憑什麼?你憑什麼收這樣一個野種為徒?”震皇子憤怒地吼了起來,指著李牧,滿臉的質問。

    他雖然年幼,但卻也知道,一旦木親王收辰皇子為徒弟的話,意味著什麼。

    李牧淡淡地看向鄭皇後。

    後者這才如夢初醒,下意識地想要將震皇子拉回來。

    “別碰我。”震皇子一臉惱怒之色,推開了皇後的手。

    然後,他站在龍椅邊,居高臨下地指著李牧,怒吼著道:“姓木的,你不過是我們皇極崖養的一條狗而已,今日竟敢這麼羞辱我?你想要收這個小賤種為徒,你通過我皇極崖皇室的同意了嗎?你算什麼東西,啊?”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2 10:56
一千二百三十三、朝會(四)
李牧笑了笑。

    彈彈手指。

    咻。

    一道金色流光閃過。

    竭斯底裏咆哮著的震皇子,聲音戛然而止,雙手捂著脖子,一抹鮮血沁出,旋即是金色的火焰,從身體裏噴出來。

    “你……你敢殺我?”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牧,最終化作了一蓬飛灰。

    大殿裏,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可怕的畫麵,雖然已經結束,但餘波卻依舊像是颶風一樣,還一遍遍瘋狂地衝擊著所有人的神經。

    木親王竟然真的出手殺人了?

    他竟然真的出手了?

    就在這大殿之上,殺了一位身體裏流淌著皇室血脈的皇子?

    他敢。

    他真的敢。

    所有大臣都覺得身體冰冷,如墜冰窟,如三九寒冬。

    在此之前,每一個人都知道,木親王的實力非常恐怖,足以橫掃如今的皇極崖,但因為李牧之前的表現,所以讓大家理所當然地覺得,身為臣子的木親王,不管實力多強,都隻是一個臣子而已。

    這是遊戲的規則。

    而木親王似乎是一個守規則的人。

    但是現在,隨著震皇子的死,一個殘酷而又赤裸的事實,展現在了每一個大臣的眼前——

    木親王,並不完全講規則。

    當一個具有撕裂規則的存在,突然不按照遊戲規則出牌的時候,破壞性是巨大的,以至於大臣們根本想不出有什麼辦法,來製止李牧。

    而且這個事實,更加殘酷的地方在於,一旦木親王不按照規則行事的話,不隻是震皇子,他們每一個人,隨時都有可能化作一團飛灰。

    鄭沅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地顫抖。



    同樣表現的還有高盛威。

    他們兩個無比驚恐地發現,自己似乎是錯誤判斷了局勢。

    皇後站起來,身形一個趔趄,也不知道是想逃,還是想要說什麼,但終究不敢動,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辰皇子無比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師父。

    他暫時還無法理清楚師父抬手之間斬殺震皇子意味著什麼,但毫無疑問,師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令他感覺到無比安全。

    前所未有的安全。

    大殿門口,尹侍女的腦海一片空白。

    當驚喜來的太過於巨大和突然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如這個可憐的母親一樣,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腦海中產生出一種不真實之感。

    以至於在親眼看到了震皇子之死的時候,她才從上一個事件的震撼之中清醒過來——木親王真的收自己的兒子為徒弟了。

    大殿裏的空氣,有那麼數十息的時間,仿佛是凝固了。

    靜。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敢打破的死一般的寂靜。

    整個大殿中的畫麵,就仿佛是一幕播放到了一半的電影畫麵,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一直到李牧緩緩地從白銀寶座上站起來。

    靜止的畫麵被打破。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李牧。

    而李牧眼眸裏的神采,突然變得凜冽犀利了起來。

    他朝著皇帝拱手,朗聲道:“陛下,你剛才問我如何看待立辰皇子為儲君之事,臣想了想,突然覺得,木皇子天性醇厚真良,孝悌守理,是一個合適的儲君,因為臣讚同陛下的決議,當立辰皇子為儲君。”

    一股強勢無比的威壓,彌漫整個皇級殿。

    之前,李牧未曾開口時,每一個大臣的心中,都像是壓著一座山巒一般沉重。

    他們以為,這便已經是來自於頂級強者的威壓。

    但此時,他們才明白,原來剛才木親王根本就沒有釋放絲毫的壓力,而現在,整個大殿之中令人窒息一般的可怕氣氛,才是真正的頂級強者的威壓。

    皇帝緩緩地坐在龍椅上。

    他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體內的毒素依舊在蔓延。

    他勉強可以說話了。

    “木兄弟……好,就立辰皇子為儲君,朕駕崩之日,便是辰皇子登基之時,朕……”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說話已經變得非常艱難,頓了頓,才又道:“朕身體不適,今日……朝會,由木親王來主持……木親王的話,即朕之旨意。”

    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段話,皇帝已經是累的眼前發黑。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李牧拱手。

    他轉身,站在龍椅旁邊,俯瞰著下方大殿裏的群臣。

    “鄭沅,你有何話說?”

    李牧的目光,第一個盯住了鄭沅。

    鄭沅心中一顫,連忙恭敬地道:“殿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李牧道:“你捏造尹夫人與侍衛張揚的事情,汙蔑辰皇子的血脈,用心險惡,還不認罪嗎?”

    “這……臣冤枉,臣不敢。”鄭沅哀聲道。

    李牧冷冷一笑:“你不敢?你的膽子,可大的很啊。”

    鄭沅道:“臣惶恐。”

    李牧道:“這麼說來,你不承認?我勸你,這個回答,想好了再說。”

    鄭沅的內心是崩潰的。

    麵對強勢的木親王,他根本沒有任何對招的資格。

    硬撐?

    那是找死。

    承認自己捏造誣陷辰皇子母子?

    也是死。

    這他媽的還怎麼玩啊。

    鄭沅非常委屈。

    如果早知道木親王是這個立場的話,那早就乖乖地尊從聖意了,哪裏還有這麼一出?這不是主動跳出來送人頭嗎?

    他簡直想要哭泣流淚。

    這時,李牧冷笑一聲,又道:“二皇子的遺孤震皇子,早就在十五年前,被皇後收養的當日,被殺,剛才死於本王劍下的是一個姓鄭的,體內流淌著外姓之血的冒牌貨而已。”

    李牧的這一句話,就石破天驚。

    大殿裏的群臣,一下子都心驚肉跳起來。

    這話中背後的含義,不隻是要處理鄭沅,正是要將鄭家和皇後都往死裏錘啊。

    斬盡殺絕?

    鄭沅的身體一顫,大恐,下意識地想要開口辯解什麼。

    李牧直接道:“經我詳查,背後主謀乃是鄭沅與皇後,二人合謀,試圖以鄭家來取代皇室血脈,李代桃僵,顛覆皇朝,用心險惡,其罪難贖。”

    這一下子,直接挑明了。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看向鄭沅。

    鄭沅再也忍不住,道:“汙蔑,信口雌黃,這是誣陷,木親王,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如此誣陷於我,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

    他的內心,簡直是崩潰抓狂的。

    因為他很清楚,被殺的那位震皇子,並非是偽作,而是實實在在的昔年皇極崖二皇子的遺孤,根本不存在什麼冒名頂替。

    但,人已經死了。

    化作了飛灰。

    如何證明?

    李牧冷冷地看著鄭沅。

    他剛才是信口胡謅的。

    這種滋味,剛才你誣陷尹侍女與侍衛張揚通奸時,就應該能想象到,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才知道可怕了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對於這種陰謀家,李牧也沒有太大的同情心。

    “來人,將皇後打入冷宮,高迎遠,帶人去抄了鄭沅大人的家,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李牧道。

    “不……”鄭沅發出絕望的呐喊,看向皇帝,大聲地道:“陛下,救我,救我……”

    他衝向皇帝。

    李牧一抬手。

    咻。

    一道金色劍光閃過,直接將鄭沅斬殺在當場。

    皇後一見,再也不敢反抗,隻是哀嚎著求饒。

    但皇帝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表示。

    很快,皇後就被徹底封印了修為,被如狼似虎的皇宮侍衛拉了出去。

    哀嚎聲遠遠地傳來,讓皇級殿中的群臣們,不寒而栗。

    李牧又看向高盛威。

    後者腿一軟,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

    “高盛威勾結鄭沅,有負皇恩,斬立決,禁衛軍查抄高家,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李牧的聲音,宛如審判,在大殿裏響起。

    沒有質疑。

    沒有反抗。

    沒有非議。

    不僅僅是因為皇帝說過李牧的意誌就是他的旨意,更在於李牧當朝無敵的恐怖實力。

    這種狀態下的李牧,簡直要比之前健康狀態之中的皇帝,更加令群臣顫栗和服從。

    一連串命令下去。

    高盛威直接被拉出去斬殺。

    高家和鄭家,算是徹底完了。

    沒有任何人,敢為這兩家說話。

    “孩子,過來。”

    李牧向辰皇子招手。

    小男孩順從地來到李牧的身邊。

    “去,將你的娘親帶過來。”李牧道。

    小男孩的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喜色,奔跑著衝過去,將尹侍女抱住,然後牽著媽媽的手,帶著她,來到了李牧的跟前。

    “多謝大人,親王殿下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世難忘。”尹侍女充滿感激地向李牧行禮。

    李牧搖搖頭,道:“不用謝我,這都是陛下的旨意。陛下昨夜曾派人秘密向我傳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陛下的意誌進行。”

    大殿裏,一陣沸水般的議論聲。

    很多大臣,一瞬間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怪不得素來對於朝政之事毫無興趣的木親王,今日突然一改常態,不僅收了辰皇子為徒,更是一語決斷,將辰皇子推上了儲君之位。

    原來這都是皇帝的旨意。

    木親王不過是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而已。

    這就很合理了。

    木親王一直以來,都唯皇帝馬首是瞻,自然時不管什麼時候,都會站在皇帝的一邊,哪怕是皇帝如今已經是時日無多了,也不會有絲毫的動搖。

    在李牧的引領之下,尹侍女坐在了之前皇後坐過的地方。

    而辰皇子則是坐在了皇帝的身邊。

    皇帝很費勁地抬手,輕輕地握住小男孩的手掌。

    一種無比奇妙的血脈相連的感覺傳來。

    這就是自己的親兒子啊。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皇帝此時,對於這個兒子,內心裏充滿了愧疚和虧欠,尤其是今日,他幾乎要失去對局勢的控製,幾乎就要眼睜睜地看著親兒子被殺。

    好在,他還有一個結拜義弟木牧。

    力挽狂瀾。

    很快,一切塵埃落定。

    皇帝坐在龍椅上,極度的疲倦,隱約感覺到了死亡的降臨。

    他看著李牧,半晌,勉強開口道:“木……兄弟,辰兒愚鈍,未必是明主,日後若是賢明,你可輔之,若是昏庸,你可以取而代之。”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3 14:39
一千二百三十四、仙髓
    嗯哼?

    似曾相識的一幕啊。

    李牧一下子,想起了傳說之中的劉皇叔白帝城托孤。

    可惜皇帝不是劉皇叔。

    而李牧也不是諸葛孔明。

    李牧淡淡地道:“陛下放心,臣可以立下道誓,終生不染指皇極崖的皇權。”

    “咳咳咳……”皇帝咳嗽了起來,連忙道:“朕……朕並非是用話架你,朕……亂世中,沒有實力,早晚……早晚是死……滅頂之災……木兄弟你若是為帝,或可……保住我一絲血脈,我……”

    李牧道:“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但臣的話,依舊一樣,永遠都不會染指皇拳,辰皇子會是一個明君。”

    皇帝歎了一口氣,道:“朕明白了……都……都退下……木兄弟,朕還有話,對你說。”

    皇級殿之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隻剩下了李牧和皇帝兩個人。

    皇帝氣喘籲籲,極為疲倦的樣子。

    李牧彈指,一縷大日真元注入其體內。

    皇帝瞬間覺得輕鬆了一些。

    但他也明白,這無法徹底祛除體內的劇毒,隻是回光返照而已。

    “朕昨日的信中,並未提及鄭沅與皇後都等人的事。”皇帝看著李牧道。

    李牧道:“鄭沅和皇後,沆瀣一氣,辱及陛下名聲,欲殺陛下血脈親子,罪該萬死,不除掉他們,辰皇子日後得位,也難以完全施展抱負,所以,臣自作主張。”

    “高家曾經在朕即位時,出過大力。”皇帝又道。

    李牧道:“高家就是下一個鄭家,高盛威對於陛下不敬,已經展露的淋漓盡致。”

    “震皇子,真的是鄭氏的後裔嗎?”皇帝又問道。

    李牧道:“也許吧。”

    皇氣:“……”

    他心裏沒明白,

也就不再問了。

    恍惚中,皇帝想起了曾經軍中大元帥周可夫的死。

    當時的木牧,也是如此果決果斷,代替他做決定。

    他已經無法判斷,木牧到底是對自己忠心,還是隻是在實踐他自己心中的某種理想準則。

    但不管如何,他都非常感謝木牧。

    因為正是這個人的存在,讓皇極崖在滅亡之時得以重生,也是這個人,讓他在身為皇帝的尊嚴受到侮辱時有能力報複回來,沒有被釘在恥辱柱上。

    “突然覺得好累啊。”

    皇帝淡淡地道。

    然後他就依靠著龍椅上,似乎是要睡著了。

    “木牧,朕並不後悔遇見你。”

    皇帝迷迷糊糊地道。

    李牧心無波瀾,一直安靜地在旁邊站著。

    一直到大約一炷香時間之後,皇帝停止了呼吸。

    病入膏肓,毒入元神。

    當初大宦官黎蓀下的劇毒,來自於甘霖山,毒殺金仙易如反掌,皇帝能夠支撐到此時,已經算是奇跡了,整個朝會他都在用最後的意誌力死撐,現在風雨已過,不用再撐了。

    精神一放鬆,死亡隨即而來。

    李牧靜立片刻,轉身離開了皇級殿。

    大殿的門口,群臣都在焦躁中等待著。

    看到李牧出來,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駕崩了。”

    李牧道。

    頓時皇級殿外,哭聲一片。

    大臣們一個個都捶胸頓足哀嚎,哀痛無比,仿佛是死了親爹一樣。

    尹侍女的神色有點兒茫然。

    那個影響了她命運的男人突然就這麼死了,她也無法理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愛。

    沒有悲傷。

    隻是覺得……依舊是和以前一樣的無所適從吧。

    畢竟這麼多年以來,那個男人是活著還是死了,對於她來說,好像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辰皇子怔怔地站著。

    他的心情,與娘親類似,卻又有點淡淡的悲傷。

    李牧看向人群中的大臣楊嘉。

    楊嘉心中一顫,連忙低頭。

    今日李牧三言兩語之間,就將鄭沅、將高盛威,將四大家族之中的高家和鄭家,從皇極崖的版圖上直接抹去,展現出來的殺氣和決斷,已經令所有大臣都膽戰心驚。

    包括楊嘉。

    現在楊嘉唯一慶幸的一點,是昨夜他並未派出刺客去刺殺尹侍女,也並未聯合高家、鄭家試圖搶奪皇位,否則,隻怕是楊家也和高家、鄭家一樣了吧。

    “楊大人來負責新皇登基事宜吧。”

    李牧道。

    楊嘉一怔,旋即暗自欣喜,連忙道:“臣遵旨。”

    負責新皇登基,算是顧命大臣之一了,隻要表現的好,日後必定是新皇的心腹,這也算是攀上木親王這個高枝了吧。

    不,以後不能稱之為木親王了。

    得叫帝師。

    當今皇帝之師。

    ……

    ……

    新皇登基的過程,繁瑣而又冗長。

    在老皇帝發喪入殮下葬之後不久,九歲的辰皇子登基為帝,被稱之為辰皇,其母尹侍女被封為尹太後,坐鎮皇宮。

    而李牧也正式從木親王晉級為帝師。

    也正是因為有李牧這個師父的存在,辰皇的即位非常順利,根本沒有人敢陽奉陰違,所有大臣都在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忠誠。

    不過,辰皇畢竟年幼,且從小疏於教導,不但實力低,修為普通,在處理朝政方麵,根本就是一無所知,連表麵上做做樣子,都很難。

    這個時候,楊嘉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

    其姐是先皇妃,在後宮之中,地位不低,主動交好尹侍女,各方麵幫襯,而楊嘉自己,則是將顧命大臣的作用,發揮的淋漓盡致,與朝中其他諸位老臣一起,協助辰皇打理政事,並負責教導這個年輕的小皇帝。

    皇極崖井然有序地運轉著。

    小皇帝每日會到議政殿中坐鏈兩個時辰,學習處理政事,然後其他的時間,都跟隨在李牧的身邊,修煉仙術。

    李牧傳授教導他的,是皇極崖的皇室功法【皇級九重仙導訣】,理論上的仙將級功法,但有一些殘缺,所以實際上隻可以達到金仙級巔峰。

    一晃十多天時間過去。

    這一日,【極樂仙子】夏靜又來找李牧。

    “四明仙府遺址外的混沌殺霧再有十日就散去了,各大勢力的探索隊,都已經到了遺址之外,蓄勢待發,你也應該出發了吧。”

    夏靜道。

    李牧算算時間,從皇極崖出發到四明山脈,也就三天時間,不急於一時,又想起一事,問道:“這種仙府遺址,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入探索的嗎?”

    夏靜聞言,嬌笑著道:“怎麼可能?必須是萬仙盟的成員宗門的弟子,或者是得到了萬仙盟認同的散修,才有資格進入,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萬仙盟對於這一點,極為重視,整個仙界的各種遺址和礦藏,名義上,都屬於萬仙盟,普通的散修和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根本就沒有資格開采發掘。”

    李牧有些明白了。

    不過,這事難不住他。

    因為他現在是皇極崖的帝師。

    而皇極崖則正是萬仙盟的一員。

    以他如今的身份,弄到進入遺址的資格,應當不難。

    “你之前說,刀劍神皇麾下,劍神方天翼也要進入遺址,但此人乃是叛軍身份,如何進得去?”李牧又問道。

    夏靜咯咯笑著道:“你以為,萬仙盟中,就沒有叛軍的滲透嗎?一些宗門表麵上是萬仙盟的成員,暗地裏是叛軍的分支,那方天翼化身萬千,神龍見首不見尾,隻要他想要去,有的是辦法。”

    臥槽。

    原來叛軍這麼厲害嗎?

    李牧還以為,什麼三大派係叛軍等等,都不過是一群躲在中央破碎混沌區域中的苦哈哈呢,沒想到觸手竟然伸了這麼長。

    “那方天翼,是什麼境界的修為了?”李牧問道。

    夏靜想了想,道:“萬仙盟這些年,花費無數的精力,派遣出數尊仙君,都不能將他圍捕擊殺,你覺得他應該是什麼樣的修為境界?”

    李牧又吸了一口冷氣。

    幹。

    這麼強的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對於刀劍神皇丁浩的實力定位,有點兒太低了。

    方天翼不過是丁浩麾下一員大將,就有連仙君都奈何不了的修為,那丁浩自己,豈不是秒殺仙君?

    強大到難以置信啊。

    “不對,方天翼的實力,如此驚人的話,對四明仙府應該沒有興趣才對,畢竟當年的四明仙王,傳說中最巔峰的戰力,也不過是半步仙君而已,還不如方天翼。”

    李牧皺眉,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所在。

    夏靜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道:“四明仙府保存完好,有當年四明仙王無數年統治州府搜刮所得,是一大筆巨額財富,連曹川府、月川府、清江府等十幾大州府仙庭的小仙主都動了心,方天翼自己不需要,但叛軍其他人需要啊。”

    李牧點點頭,有點兒明白了。

    修為再高,也是個人的事情。

    一旦涉及到‘養家糊口’,那就得想辦法做幾票大的。

    畢竟中央破碎混沌區域,窮山惡水,叛軍要提升實力,也需要各種資源,也需要糧餉,大家不能不吃不喝,隻憑理想就沒日沒夜996地拚死奮戰啊。

    夏靜又擠了擠眼睛,懶洋洋地笑著,道:“何況,根據一些小道消息,四明仙府之中,有一瓶頂級仙髓,傳聞乃是當年仙崩時代之前,一位仙界共主隕落後,從其脊髓中煉製出來的精髓,這可是至寶級別的資源,隻需一滴,便可以讓一位仙皇之下的任何人,修為直接提升一個大境界,你覺得,方天翼會連這種至寶,都不在乎嗎?”

    甘梨娘!

    還有這種寶物?

    李牧這才意識到,所謂的仙髓,何其逆天。

    怪不得上一次談話時,夏靜專門把仙髓拎出來重點說了一嘴,可惜當時,李牧並未捕捉到這個細節。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3 14:42
一千二百三十五、仙庭的拉攏
    李牧如今的修為,在金仙巔峰,戰力可斬先將。

    若是得到一滴仙髓,瞬間便可躍入仙將巔峰,到時候,就算是麵對仙王,也可以戰而勝之,別說是橫行各大州府,就算是整個東聖洲,天地之大,也大可去得。

    那時候,找王詩雨、花想容等人,才能如魚得水。

    一念及此,李牧對於這仙髓,立刻變得向往了起來。

    “一滴仙髓,一個大境界,那一瓶仙髓都吞服下去,豈不是直接飆入仙皇、仙帝乃至於仙主境界了?”李牧道。

    夏靜一怔,旋即咯咯咯笑了起來。

    “沒想到,堂堂帝師,竟是如此幽默。”

    這位皇極崖第一美女,笑的花枝亂顫,道:“仙髓雖好,但若是多服,那就是送命了,易被反噬,且就算是可以扛過反噬,第二滴的效果大打折扣,沒有那麼神奇了,這個道理,仙界的很多人都知道啊。”

    哦?

    李牧一聽,就知道自己多言了。

    看來這個仙髓,像是抗生素一樣,效果雖好,但也容易產生耐藥性。

    就算是如此,那也是至寶啊。

    “對了,還有一事,因為劍神方天翼入場的消息傳出,所以這一次,萬仙盟仙庭對於四明仙府遺址的入場資格篩選條件,變得比以前嚴格了,以我們皇極崖在萬仙盟中的地位,隻有皇帝親自參加,才有資格帶四名護衛進去。”

    夏靜道。

    嗯?

    李牧一怔。

    這是新說法。

    莫非要帶著辰皇一起去,不過是一個毫無修為的九歲小男孩而已,去那種危險的地方的話……會是一個累贅啊。

    “好了,消息我帶到了,帝師大人得趕緊準備了,不過,我先聲明,我需要一個進入四明仙府的名額,”夏靜站起來,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風情無限,當真是美麗到了極點。

    李牧看著她。

    夏靜笑著道:“如果不是我費盡心思打聽到這個消息,

皇極崖估計都不會知道這事,而且,名額的辦理,還需要我出手,怎麼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李牧點點頭,道:“可以。”

    “好,那我去辦了。”夏靜轉身離開。

    李牧也沒有送。

    他的心中,還在琢磨著這件事情。

    四明仙府他肯定是要去的。

    皇帝隨身隻能帶四名侍衛,去掉夏靜一個名額,在去掉李牧自己,還剩下兩個名額,也就是說,袁吼、小九和地球流氓虎之間,得留下一個。

    留下誰呢?

    咚咚。

    敲門聲。

    袁吼進來,道:“公子,外麵有一位自稱是來自於月川府仙庭分部的人求見。”

    李牧眼中,精芒一閃。

    月川府仙庭分部?

    萬仙盟的力量,終於要主動來接觸了嗎?

    “帶到前院客廳,我馬上到。”

    李牧道。

    片刻後。

    李牧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在前院的開放式客廳中,見到了仙庭分部的來人。

    是一位身形修長,白發白須的老者。

    一襲白色仙衣,容貌清臒,額頭一顆金色星辰印記,鶴發童顏,一看便是得道高人的那種風采,令人望之便生好感。

    “嗬嗬,木小友,老夫鶴辰子,月川府天庭分布禮府天師,久聞小友大名,隻是公務繁忙,今日終於才能抽出時間,來拜訪小友,勿怪,勿怪,哈哈哈哈!”

    鶴辰子熱情地笑著,沒有絲毫架子。

    李牧臉上,也堆起笑容,道:“鶴天師客氣了,當是我主動登門拜謁,隻是皇極崖事物繁忙,抽不開身,一直未能如願,快請坐。”

    主客落座。

    略微禮節性的寒暄。

    “不知道鶴天師尊駕蒞臨,有何指教?”李牧直接問道。

    鶴天師微微一笑,道:“老夫就不繞彎子了,正要恭喜小友,我家小仙主大人,聽聞了小友的事跡,大為欣賞,有意招小友進入仙庭,為萬仙盟效力,不知道小友意下如何?”

    哦?

    李牧倒是真的感到驚訝了。

    仙庭竟然主動招攬自己?

    他略微沉吟,道:“可是我如今,還在皇極崖任職,且承諾過先皇,要照顧好年幼的當今陛下,暫時無法離開皇極崖。”

    鶴辰子道:“嗬嗬,小友不用擔心,皇極崖與仙庭的職位,都可以兼任,各處仙庭分部都是如此,像是月川府的玄感宗,煉妖閣和東煌神朝,都有頂級強者,在天庭分部之中,擔任職務,並不衝突。”

    哦?

    還有這事?

    李牧道:“這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小仙主想要我在仙庭分部中,但任何職呢?”

    鶴辰子微微一笑,道:“仙庭分部之中,共有六府,分別是刑、禮、戶、兵、吏、工,仙主看重小友,許以兵府牙將一職,小友不要小看這牙將之位,一旦接任,從此之後,你便是萬仙盟的人,有種種便利,切莫錯過機會啊。”

    李牧難以置信地看著鶴辰子。

    甘梨娘。

    你在和我開玩笑的吧。

    小小的牙將?

    “小友莫非是覺得職位太低?”鶴辰子微微一笑。

    李牧心道,感情你也知道職位太低啊。

    鶴辰子見李牧不說話,又道:“小友還是低估了仙庭職位的重要性啊,一般的金仙,別說是成為牙將,就算是想要成為兵府的一員小兵,都千難萬難,小友你一加入仙庭,便是牙將,起步已經很高了,等到過幾年,立下一些功勳,再升偏將,升佐將,主將,元帥,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莫非是小友對自己的實力和手段,沒有信心?”

    李牧看著眼前這張‘太白金星臉’,心中冷笑。

    我信你個鬼。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我又不是沒有見過世麵的孫猴子,被你一個‘弼馬溫’的官銜就騙去仙庭養馬,可能嗎?

    一個小小的公務員編製,就想要騙我青春騙我肉體?

    “送客。”

    李牧怫然不悅,沒有絲毫的偽裝,直接起身離開。

    袁吼進來,目光不善地看著鶴辰子。

    白胡子老頭臉色尷尬。

    自己以前屢試不爽的手段,今天怎麼就失效了呢?

    難道這個木牧,竟然是一個鐵憨憨,根本不懂得仙庭編製的厲害嗎?

    還是說,他的野心太大?

    年輕人啊,真是不知道輕重。

    鶴辰子最後隻好尷尬地離開。

    一想到自己來皇極崖之前,曾經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地表示,一定可以將木牧招納到兵府,結果現在……嗯,這特麼的就相當尷尬了啊。

    五日之後。

    夏靜拿到了名額許可證。

    李牧一行,輕裝簡行,朝著四明山脈出發。

    再有兩日,便到了四明山脈之中。

    一片山清水秀之地,數萬米高的雄峰,巍然屹立。

    瀑布隨處可見。

    仙霧氤氳彌漫,如夢似幻。

    這是當年四明仙王選擇的這裏作為‘根據地’,自然是景色絕佳,仙氣充裕,哪怕是仙崩時代之後,這片山脈,也算是一片福地。

    隻不過據說山中,有一個獸王坐鎮,領著一群吞天獸,橫行肆虐,曾有數個宗門在這裏開辟山門,結果被這群吞天獸騷擾的不勝其煩,損失慘重,最終黯然撤場。

    久而久之,這裏就再也沒有宗門選址了。

    成為了仙獸們的樂園。

    一直到四明仙府遺址被發現。

    遺址在四名山脈中間的第一高峰都靈峰之上。

    都靈峰高十多萬米,在整個東聖洲也是可以排進前十的雄峰,插入天穹,氣勢雄渾,無數江河瀑布,宛如天河一般,從山頂呼嘯而下,數百米高的古木森森,枝葉茂密,各種藥草遍布,有的已經成精,撒丫子在密林之中奔跑,一閃即逝。

    據說都靈峰之高,可以連接天上的星辰。

    山勢越往上就越是陡峭,自然而然形成的天地威壓,無所不在,一般真仙級修為以下的仙人,別說是爭奪遺址寶藏,就算是爬山,都爬不上去。

    李牧帶著夏靜,袁吼和小九,衝天而起,花費了一個時辰,才登上了山頂。

    山頂地勢倒是平緩了許多。

    一眼看不到邊,乃是一片平塬,景色秀麗,草木豐盛,亦有河流呼嘯,水流湍急。

    在這平塬的最中央,地勢最高處,有一團團彩色的迷霧籠罩,隨著時間的流逝,正在逐漸稀薄,便是守護者四明仙府的混沌迷霧了。

    透過迷霧的邊緣,隱約可以看到一些宮宇樓閣的輪廓,時隱時現,讓人心熱。

    “站住,何方勢力?”

    喝問聲傳來。

    卻是一位身穿著仙甲戰袍的仙庭戰將,帶著二十仙兵,阻住了李牧等人的去路。

    “朕乃皇極崖皇帝。”

    辰皇子上去,出示了玉璽。

    這是經過了萬仙盟認證的信物,不可能仿造,那仙將檢查了玉璽之後,目光在幾人的身上一掃,在夏靜的身上停留的最久,然後又盯著李牧,冷聲道:“你便是皇極崖的那什麼帝師木牧?”

    李牧道:“正是。

    “嗬嗬,本事不大,架子不小。”仙將輕蔑地掃過李牧,然後冷笑道:“進去吧,做事收斂著點。”

    李牧心中隱約明白,這仙將的態度,估計與鶴辰子前來拉攏失敗有關。

    等到四人來到了平塬中央,才發現,已經有數十波大大小小的勢力,集聚於此,一百多尊金仙,以及一些深藏不漏的老怪物,渾身湧動著的氣息,令人心悸。

    很多人都遮掩去了麵目,隱藏真容。

    方圓十幾個州府的頂級強者,都聚集於此。

    還有一些隱藏在暗中的頂級存在。

    沒有爭端,沒有喧鬧。

    非常安靜。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迷霧散去,四明仙府徹底現世。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4 09:32
一千二百三十六、怎麼不早說
皇極崖在月川府中,隻能算得上是第二梯隊的勢力。

    第一梯隊是玄感宗、煉妖閣和東煌神朝。

    但因為李牧前段時間,大開殺戒,幾乎覆滅了整個東玄仙門,就連甘霖山的大長老都給宰掉了,所以他們的到來,還是引起了各方側目。

    其中數道目光,飽含敵意。

    “木牧小賊,還人的老夫否?”一個麵如黑鐵的老者,用殺人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李牧,忍不住出聲喝道。

    “漏網之魚而已。”

    李牧淡淡地道。

    這人乃是東玄仙門的上上代宗主魏鐵心,當日李牧征伐東玄仙門,此人恰好不在宗門,逃得一命。

    “破宗之仇,不共戴天。”魏鐵心呀呀切齒地道。

    李牧不再理會他。

    這種貨色,在月川府其他一些勢力的眼中,或許是巨擘,但在如今的李牧眼中,不過是小角色而已,隨時都可以捏死,不急於一時。

    魏鐵心身邊,還有五人,都是東玄仙門的弟子。

    其中一人,遮掩了麵目,此時看著李牧,心中震動,悄悄地低下了頭。

    “你就是那瘋狂殺人戮仙的木牧?”

    另一個冷森的聲音響起。

    卻是一位身形微胖的中年人,錦袍仙衣在身,白麵無須,圓乎乎的臉看起來似是和善,嘴角始終微翹像是在笑,但眯起的眼睛裏,卻是精芒流轉,看著李牧的眼神中,也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此人是甘霖山的當代山主周雲海。”

    夏靜湊到李牧耳邊輕聲地道。

    李牧心中了然。

    “哼,狗男女,很快就讓你們不得好死。”周雲海身後,一個鷹鉤鼻闊嘴的年輕人,看到夏靜和李牧似是很親密的樣子,表情陰沉地道。

    夏靜淡淡一笑,如百花盛開,看的那年輕人瞬間如同醉了一樣,

失魂落魄的樣子,夏靜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周濟,我……”年輕人失魂落魄地說了名字,突然猛地一震,反應過來,頓時麵色大變,一臉戒意警惕地看著夏靜,怒喝道:“妖女,竟敢以魅術惑我?”

    叫做周濟甘霖山年輕人,無意中出了個大醜。

    夏靜隻是咯咯一笑,再不說話。

    這個妖女,當真是風華絕代,一笑一顰,都容易讓男人迷醉,哪怕是周濟這種甘霖山年輕一代翹楚天才,也在不知不覺中,吃了一虧。

    小九聳動著鼻子,四下打量周圍的景色,頗有一副急不可耐的架勢。

    探寶什麼的,他最喜歡了。

    袁吼則是忠心耿耿地跟在李牧的身邊,一邊暗中觀察周圍各方勢力的人數,麵孔,一邊保護著辰皇。

    李牧看向甘霖山主周雲海,麵無表情地道:“殺人者,人恒殺之,我殺的人,都是咎由自取,周山主若是不服,可以試一試。”

    “你……”周雲海冷笑,道:“年紀輕輕,就不知道尊重前輩,嗬嗬,伶牙俐齒有何用?等時機一到,自有你求饒的時候。”

    李牧嗬嗬一聲,不再理會。

    周圍各大勢力,諸多目光,都在李牧的身上流轉。

    諸大州府之中,近些年出了不少的少年天才,年輕天驕,光芒璀璨,但如木牧這般,驟然崛起,如彗星一般劃過天空,幾乎是遮掩了所有同齡人的目光,卻是很少年。

    而李牧剛才強勢的表現,也讓各方咋舌。

    果然是一個狂人。

    “嗬嗬,木小友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一個身披蟒龍袍,紫色輕甲覆身的魁梧中年人微笑著向李牧打招呼。

    “東煌神朝鎮南王孔刃。”

    夏靜似是故意一般,湊到李牧耳邊,吐氣如蘭地道。

    李牧看了孔刃一眼,隻是淡淡一瞥,並未接話。

    東煌神朝和煉妖閣都層算是皇極崖的盟友,卻在關鍵時刻,拋棄了皇極崖,導致皇極崖幾乎滅亡,同盟關係名存實亡,皇極崖對於這兩個昔日盟友的仇恨,甚至更甚於東玄仙門和甘霖山等仇人。

    李牧如今的身份是帝師。

    維持人設。

    李牧對孔刃自然不會有好臉色。

    孔刃見狀,隻是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煉妖閣的閣主,一位穿著道袍,背負長幡的陰陽臉道士,渾身煞氣,看著李牧,隻是冷冷一笑,也沒有再說什麼,但不屑鄙夷之意,卻彰顯的淋漓盡致。

    月川府另外一大巨頭級勢力玄感宗,這一次來參加四明仙府開荒的是宗主顧武義,以及其他五位玄感宗強者。

    這個宗門始終對外保持著一種超然的姿態,自始至終,如沒有看到李牧一般,遠遠地調息打坐,調整狀態。

    之前,李牧攻破東玄仙門後,回到皇極崖皇城住地,各大勢力都有來拜訪,卻被李牧一一拒之,冷淡的態度顯露無疑,因此,此時也並沒有其他勢力上來搭話。

    李牧也懶得與這些人虛與委蛇。

    他的眼神,在四周人群中巡視,想要尋找方天翼的蹤跡。

    但並未有絲毫的線索和端倪。

    這也正常。

    方天翼化身而來,定是準備的非常妥當,身份絕無疏漏,若是連李牧都能看出來,隻怕是早就被萬仙盟天庭發現圍攻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牧幹脆在原地運功調息,收神調整狀態。

    夏靜卻是主動去與各大勢力攀談。

    她的交遊範圍,本來就不限於皇極崖,極為廣闊,加之又是罕見的大美人,魅力無邊,很快就與很多人打成一片,左右逢源,堪稱一朵明豔四射的交際花。

    都靈峰之巔的天地壓製之力消失,環境宜人,辰皇子乖乖地站在李牧的身邊,一雙黑色的眼睛,好奇地四下打量。

    他從小生活在一個狹窄的小院子裏,如同被圈養的小動物一樣,如今,終於可以走到外麵看世界,對於周圍的一切,都保持著純真的好奇。

    時間流逝。

    轉眼四個時辰過去。

    日色漸昏。

    籠罩在四明仙府之外的混沌迷霧越發稀薄,站在千米之外,肉眼就可以看清楚,一大片猶如林海般的瓊樓玉宇,在平塬的最中央,隱隱有各色寶光,從其中放射出來。

    終於,午夜子時,月正圓。

    最後一縷混沌迷霧消散。

    銀色的月光籠罩在一片宮牆城闕之上,一座巍巍的仙府之門,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轟隆隆!

    月光照射在仙門上,銀色的光線照亮了其上的一座陣法,似是出動了某種機關一樣,大門轟鳴著開啟。

    一股幽藍的寒氣,從大門後麵冒出來。

    “走。”

    “衝,先到先得。”

    “哈哈,機會就在眼前。”

    守在外麵的各路高手強者,一下子都沸騰了,化作一道道流光,嗖嗖嗖地朝著大門中衝去。

    “我們也走。”

    李牧帶著小辰皇,小九,袁吼和夏靜,直接衝了進去。

    越過仙府的瞬間,空氣中一道水波漣漪閃爍。

    仙門之後,果然是一個小世界。

    小世界的時間,與外界一樣,也是午夜月明時分。

    月光如水照宮闕,視線之中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似是覆蓋著一層薄雪一樣。

    小世界裏麵麵積極大,宮闕林立於一片青山綠水之中。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與世隔絕的時間太久了,所以導致裏麵毫無生機,除了闖入的探索者們之外,並無絲毫生命活動的跡象,月夜下給人一種陰森和危險重重的錯覺。

    李牧身形凝滯在半空,四下打量。

    宮闕重重,也不知道哪方才是真正的藏寶之處。

    “嗅嗅……”

    小九聳動著鼻頭,在空氣中嗅了起來,片刻,一本正經地道:“人寵,我覺得西麵可能有絕世珍寶……”

    李牧心中一動。

    想到這些年,小九對於尋寶探索之事的極度熱衷,以及在這方麵的天賦收獲……也許這一次,該聽一聽它的?

    畢竟狗鼻子停靈啊。

    “好,往西。”

    他瞬間出發。

    夏靜想要說什麼。

    李牧道:“放心,不會錯的。”

    片刻之後,來到了一處似是花園一樣的地方。

    小九狂喜地衝向花園正中央,將幾株長勢驚人的藥王拔出來嚼蘿卜一樣啃掉,然後小心翼翼地取出花園中蘊含著土靈精華的一些靈土,收集了起來。

    “汪哈哈,果然是找到了寶貝。”

    它將靈土放進了自己的栽種那株牽牛花的花盆裏。

    那株牽牛花,如今被它照料培養的長勢極好,蔓延出去一米多長的藤蔓,宛如冰種翡翠雕琢一般,透亮發光,一層綠瑩瑩的氤氳繚繞流轉,似是仙器寶光一樣。

    而且,已經開出了一朵牽牛花,淡淡的白色,花蕊帶紫,似是一個穿著白裙的含羞小姑娘一樣,會扭動著腰肢,花朵朝著小九輕輕地點頭。

    “哈哈哈,這可是萬年的老靈土,絕對霸道,靈兒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複真身啦。”

    小九興奮地搖著尾巴,宛如一隻舔狗。

    李牧揉了揉額頭。

    感情這就是小九說的絕世珍寶?

    一堆靈土?

    夏靜拿出一張地圖,交給李牧,道:“這是四明仙府的地形圖,儲藏寶物和仙髓的地方,在圖上標注的幾個藏寶殿中,我們隻需要按圖索驥就行了。”

    李牧:“……”

    怎麼不早說?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5 10:08
一千二百三十七、請君入甕
   “我以為它會發現什麼地圖上沒有的寶物。”

    夏靜聳聳肩,指了指小九。

    蠢狗不滿地道:“汪,女人你什麼意思?這難道不是寶物嗎?”它用爪子指了指花盆裏的靈土,道:“在汪的眼中,這是絕世無敵的寶貝。”

    夏靜笑而不語。

    小九怒道:“愚蠢的雌性生物,收起你不屑的眼神,告訴你,你想要睡我的人寵,就對汪好一點,以前好幾個和人寵交.配過的女人,都是從汪這打開突破口的。”

    夏靜一怔,旋即衝著李牧風情萬種地笑了起來。

    李牧麵無表情。

    “走吧,按照地圖所示,疑似藏有仙髓的地方,分別是埋劍林,提刀嶺,捉筆山和太皇殿,要去這四個地方,都需要通過神隱小道,而那些仙晶之類的尋常寶藏,或許就在神隱小道周圍的墳塚之中……我們先去神隱小道。”

    李牧在前頭帶路。

    夏靜跟在後麵,看著李牧,心裏嗬嗬。

    這家夥,原來不是不僅女色,竟然曾經也有過女人。

    沒看出來啊,好幾個.交.配過的。

    花心大蘿卜。

    小辰皇坐在袁吼的肩頭。

    一行人原路返回,往東而行,通過一條漫長的廊道,一路上,已經遇到了一些死去的屍體,看樣子是為了爭奪寶物而自相殘殺,也有死於仙府之中機關的倒黴蛋。

    四明仙王當年縱橫各大州府的時候,也是一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主,殺戮無算,因此這仙府之中,通往神隱小道的方向,處處都布滿了機關陣法,一步一殺機,非常危險。

    等李牧等人來到神隱小道的之前時,一路上已經遇到了十幾具屍體,都是金仙級的修為。

    不過,死去的都是陌生麵孔。

    “這就是神隱小道了。”

    夏靜指著前麵一條幽靜的小路。

    路的兩側是密林,

一種不知名的黑色巨樹,密密麻麻地生長在路邊,樹幹緊緊相連,似是密不透風的柵欄,又似是黑色的懸崖峭壁一樣,樹葉也是黑色,宛如某種凶獸的鱗片,閃爍著冷森的光芒。

    一股奇異詭譎的幽靜,在小道上彌漫。

    “走。”

    李牧走在前麵。

    他也不托大,二十柄大日金火灌注的飛刀,繚繞在眾人的周圍。

    “我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小九說著,將原本捧在手中的花盆,直接張口吞掉,保存在了它胃裏的次元袋中。

    這盆花,是它的命.根.子。

    神隱小道極長。

    道中有奇異的仙道陣法壓製。

    仙崩時代之前的陣法,極為高明,以李牧的如今的修為,也隻能是低空低速飛行。

    半個時辰。

    前進了數千裏。

    “血腥味越發濃鬱了。”

    小九後肢著地,兩條腿像是風火輪一樣奔跑。

    果然,前方出現了一片狼藉的戰場,殘肢斷臂灑落在小道上,刺鼻的血腥氣味撲麵而來,空氣裏殘留著金仙級強者的戰鬥餘波。

    “死的是仙庭的人。”

    李牧走近了,看到小道上的屍體,都是穿著仙庭戰部的甲胄,心中頗為驚訝。

    什麼人,竟敢動萬仙盟仙庭的人?

    仔細看了看,死去的仙庭高手,總共有十個人,幾乎是被同時斬殺,屍體化作了碎塊,殘缺不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李牧也感覺到心驚的淩厲劍氣。

    這十個仙庭仙道高手,被一位仙道劍術強者,一招之間全部秒殺。

    好可怕的劍道。

    莫非是劍神方天翼出手?

    李牧心中猜測著。

    也隻有方天翼這種亂軍巨擘,才敢出手直接斬殺萬仙盟仙庭的人吧。

    “繼續走。”

    李牧心中惦記著仙髓,急忙趕路。

    不過,才走出不足千米,就遇到了一位‘熟人’。

    “嗬嗬,木小友,我們又見麵了。”

    東煌神朝鎮南王孔刃帶著無名侍衛,似是在等待李牧一樣,看到李牧出現,主動上來打招呼,態度頗為熱情。

    李牧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孔刃麵色尷尬,道:“我知道,木小友和整個皇極崖,都對我東煌神朝有意見,這我完全能理解,當初若不是我們退讓,將皇極崖皇城暴露在曹川府聯軍兵鋒之下,也不至於發生後來的事情……”

    李牧看著他。

    孔刃麵露慚愧之色,道:“今日本王在這裏等待辰皇和木小友,就是特意來道歉的,如今我東煌神朝之中,也是奸臣當道,挾持聖意,才有當初的昏聵之舉,本王當時力阻,奈何人微言輕……唉。”

    他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道:“希望小友勿怪,本王願意做出補償,這一次四明仙府遺址開荒,我東煌神朝知道的秘密,應該比你皇極崖更多一些,本王願意消息分享,也願意出讓一些利益,作為對當初之事的賠償。”

    這個魁梧高大的漢子,說的情真意切。

    李牧終於緩緩地開口,道:“如今皇極崖式微,不複當年之盛,孔王爺何必如此費心思,過去的事情,過去不就行了嗎?我皇極崖怎麼當得起王爺如此心意?”

    孔刃坦然一笑,道:“若是皇極崖沒有木小友,本王自然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但有了木小友,自是又不同,未來可期,所以本王做一些彌補,算是結一個善緣,木小友日後一人得道,皇極崖雞犬升天,我東煌神朝不求可以得利,但求不被木小友清算即可。”

    李牧心中一動。

    這一番話,倒是頗為坦誠誠懇。

    也說得通。

    這個孔刃,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心機狡詐之輩。

    李牧看向夏靜。

    後者微微點頭。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李牧道。

    孔刃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道:“多謝小友,我東煌神朝得知,神隱小道末端,有一處隱蔽藏寶點,打開之後,藏有大量的仙晶和仙金,是一大筆戰略資源,我願意帶幾位前去,將這一處藏寶點的資源,全部轉贈皇極崖。”

    李牧笑了笑,道:“既如此,請帶路吧。”

    孔刃大喜,道:“木小友快人快語,請。”

    李牧跟隨在孔刃身後。

    夏靜走在最末尾。

    她微微地低下頭,嘴唇微微開合,似乎是在說著什麼,但並未發出聲音。

    又半個時辰過去。

    眾人來到了神隱小道的末端。

    一路上,有見到了數個火拚場地,都有慘屍體,不過皆沒有李牧認識的宗門勢力的強者死去。

    “到了。”

    孔刃突然道。

    他的眼睛裏,突然泛動五彩光華,左眼中,出現了第二個瞳仁,與原本的瞳仁,似是一日一月一樣,伴隨而生。

    一道奇特的神光,自這個重瞳的眼眸裏射出來。

    嗖!

    神光射在一顆略粗一寸的黑色巨樹上。

    這棵樹與周圍其他的樹,幾乎一模一樣,不仔細辨別,根本看不出來差別,但隨著神光設在三尺三寸三高的樹神上之後,便有一道裂紋,在樹身上出現,張開,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門。

    門口有浮光。

    “仙晶和仙金,便都在這裏麵了。”

    孔刃說著,為了表示誠意,主動帶著東煌神朝的高手在前麵開路。

    李牧看了袁吼一眼。

    袁吼心中雪亮,表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也警惕了起來。

    李牧走在眾人前麵。

    進了浮光樹門,其後一個百米長的黑色甬道,通過甬道之後,便是一個巨大的石殿,數百顆玄龜丹宛如夜明珠一樣,懸浮在穹頂,將整個大殿,照射的纖毫畢現。

    地麵上,堆積著猶如山巒一般的仙晶,整整齊齊,宛如磚石一般,一行行,一列列,閃爍著夢幻般的色彩,粗略估計,便足有十萬斤左右。

    之後又是十個仙礦仙金堆。

    各種珍罕的鑄器仙金,堆得陣陣齊齊,足有百萬斤左右,閃爍著不同的仙光,內蘊濃鬱的靈氣,一看便是鑄造各種仙器的絕佳材料。

    孔刃說的沒錯,這個隱蔽藏寶點裏的寶物,對於他在絕巔的仙道強者來說,也許隻是錦上添花般的財富積累,但是對於一個像是皇極崖這樣的仙道勢力來說,的確是足以增加百年底蘊的戰略資源。

    “這些仙金仙晶,便是我東煌神朝的心意。”

    孔刃豪爽地哈哈大笑著。

    李牧目光一掃,點了點頭,道:“如此,多謝鎮南王了。”

    孔刃道:“哈哈哈,不用謝,不用客氣,哈哈哈,說起來,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若是沒有你,我也見不到這一筆戰略財富啊。”

    這話突然有點兒不太對味了。

    李牧麵色平靜地看著他。

    孔刃哈哈大笑著,道:“把木小友請過來,還真的是不容易,我有幾位朋友,也想要與木小友親近親近……嗬嗬,諸位,出來吧。”

    石殿裏,光華閃爍。

    “木牧小賊,還記得我否?”

    東玄仙門上上代宗主魏鐵心麵帶厲笑,現出身形。

    “嗬嗬,請君入甕還頗不容易啊。”

    身形微胖的甘霖山山主周雲海也出現了。

    “無量壽佛。煉妖,斬妖,天下無妖不可殺。”背負長幡的陰陽臉瘦道士,也出現了。

    “嗬嗬,貪心致死境,怨己不怨人。”

    玄感宗宗主顧武義也現身了。

    一個個身影,重重疊疊,足有二十人左右,還有幾個,是李牧不認識的生麵孔,算上東煌神朝的孔刃,月川府三大頂級勢力,以及幾個其他州府的強者,四麵散開來,將李牧幾人,包圍在了其中。

    夏靜麵色,微微一變,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賤人,現在知道害怕了嗎?”甘霖山周濟舔著嘴唇,眼中閃著陰狠的光芒,陰陰一笑道:“嘿嘿,不過,別緊張,我還舍不得殺你,嘿嘿,以後,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欲仙欲死。”


本帖最後由 葉仲傑 於 2019-4-26 16:50 編輯

葉仲傑 發表於 2019-4-26 16:51
一千二百三十八、3歎、1棍、9棍
夏靜的眼眸中,一絲輕蔑,一閃而逝。

    李牧看向孔刃,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賠禮?”

    孔刃笑道:“在獲得你的友誼和讓你永遠消失之間,我選擇了後者,畢竟你這樣一個不可控的存在,對於整個月川府的格局,有著怎麼樣的影響,誰也不知道,東煌神朝不想冒險,也不想有朝一日,被皇極崖所取代。”

    李牧搖搖頭:“錯誤的選擇。”

    孔刃自信而又淡淡地笑著,道:“很遺憾本王並不這麼認為,今天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想要你死,這個局,在四明仙府的遺址出現之後,就已經開始為你準備了。”

    李牧也頗為遺憾地道:“本以為濃眉大眼身形魁梧的人值得信奈,你將我的這一觀念,徹底打碎了。”

    孔刃哈哈大笑:“所以伴隨著失望絕望死去,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木牧帝師。”

    李牧歎了一口氣。

    他轉而看向玄感宗宗主顧武義,問道:“所以顧宗主出現在這裏,意味著超然不群的玄感宗,選擇與這些人沆瀣一氣嗎?”

    顧武義麵無表情,並不回答李牧任何話。

    在他的眼中,和一個注定死去的秩序破壞者,做口舌之爭,並沒有什麼意義。

    李牧又道:“其實我對玄感宗並無任何敵意。”

    顧武義冷淡地笑笑,看著李牧,嘴角帶著一絲嘲諷。

    李牧歎了第二口氣,道:“那就真的很遺憾了。”

    自己這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李牧看向甘霖山主周雲海,道:“其實,一開始我本不想與甘霖山結怨。”

    周佛海冷笑了起來,無比嘲諷地道:“嗬嗬?之前在仙府之外的時候,不是還很硬氣嗎?現在求饒?如一條斷了伎倆的惡狗?嗬嗬嗬,真是可憐啊,已經晚了。”

    其他幾個甘霖山的強者,也都笑了起來。

    所有人看向李牧的眼神中,都帶著戲謔和殘忍。

    如同獵手在看著已經窮途末路的獵人一樣。



    李牧又看向煉妖閣那位背負長幡的陰陽臉道士,道:“這位道長,也要殺我?”

    “無量壽佛。”道士的臉,一邊白如敷粉,一邊黑如塗墨,看起來猙獰醜陋,淡淡地道:“世間之妖,皆須殺,除妖衛道,我輩天職。”

    李牧道:“何為妖?”

    道士冷漠地道:“道士說誰是妖,誰便是妖,木小友,你身上妖氣衝天,若是有一絲悲憫,就當主動伏誅,以免禍害蒼生。”

    李牧歎了第三口氣,搖搖頭。

    他不再與這些人對話,目光,在其他人的臉上掠過,神色平靜地道:“我與你們大部分人,都無冤無仇,今日你們設計伏殺我,便是生死大仇,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否則,一切就都遲了。”

    “哈哈哈。”

    “沒錯,今日就是要殺你。”

    “老子這輩子,仇人數不清,多你一個算什麼?”

    周圍一片哄笑之聲。

    很多人都將李牧剛才的一番話,看做是臨死前最後的徒勞而又無用的掙紮。

    周濟更是大聲地嘲諷道:“嗬嗬,你還想著日後?實話不怕告訴你,你沒有日後了,逃也逃不掉,這座石殿,不但有當初四明仙王加持的禁製陣法,還有今日到場的諸多宗門強者,共同加持的封印,已經是天羅地網,就算是仙王到此,也別想著衝出去,何況是你?”

    “哦?”

    李牧看了看周圍石殿殿壁。

    果然是有各種不同的陣法手段加持封印,層層疊疊,足有數層,就算是其中一個被解開,剩下的其他陣法,也會繼續生效,就像是加了五六層保險一樣。

    “怎麼樣?死心吧。”

    周濟獰笑著。

    他乃是甘霖山主周雲海的親兒子,一向眼高於頂,自命不凡,見到李牧比自己年輕卻名氣更大,早就妒火中燒。

    再加之他垂涎的夏靜,在李牧身邊乖巧順從的像是一隻小狗,更是讓他看李牧百般不順眼。

    “謝謝。”

    李牧道。

    ???

    眾人都一愣。

    李牧道:“謝謝你們主動送上門來,還是一次性打包上門,省去了我很多的功夫……老袁。”

    他看向袁吼。

    袁吼與李牧,簡直是心靈相通,會意將小辰皇從肩膀上取下來,放在了李牧的身邊。

    李牧牽著小辰皇的手,道:“好好看著,不用怕。”

    小辰皇努力地點點頭:“嗯。”

    袁吼低吼一聲。

    渾身有黃金色的火焰彌漫出來。

    雙手在虛空之中一拉。

    一柄黃金戰棍就出現在手中。

    “你們誰先來。”

    袁吼看著各大宗門的仙道強者。

    對麵,眾人的眼神有點兒愕然。

    什麼意思?

    木牧這幅做派,擺明了是並不打算親自出手,而是要讓他身邊這個仆人動手?

    這麼自大?

    他瘋了吧。

    “不知所謂的小蟲子,你以為你是誰,老夫送你上路。”

    東玄仙門上上代掌門魏鐵心厲喝一聲,一柄四品仙劍祭出來,劍光流光,劍意激蕩宛如狂風颶浪一樣,無差別地朝著李牧和袁吼等人負壓而來。

    袁吼的嘴角,劃出一絲冷冽的弧度。

    他站在原地不動,一直等到魏鐵心持劍攻來的身形,到了一米以內的瞬間,猛然間一棍擊出。

    這是簡簡單單的一招泰山壓頂招法。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噗!

    似是西瓜被砸爛的聲音。

    魏鐵心手中的四品仙劍直接被砸斷,然後是他的腦袋,就瞬間被砸扁,再然後是他的身軀,就像是一個挨了一鐵棍的西紅柿一樣,鮮紅的血漿爆裂開來。

    漫天血霧。

    袁吼收棍而立。

    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一尊巔峰金仙,卻從石殿中永恒地消失了。

    “不堪一擊。”袁吼淡淡地撇嘴,然後看向其他人,道:“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下一個,誰來?”

    各大仙門的強者們,麵色微變。

    世人隻知道木牧是一個棘手的角色,卻沒有想到,此人身邊一個麵貌平平無奇的侍衛,竟然也如此強悍。

    一擊斃殺一尊巔峰金仙,這是什麼力量?

    “你,騙子,可敢與我一戰?”

    袁吼手中,沾血的金棍,指向了東煌神朝鎮南王孔刃。

    孔刃臉上的表情,已經迅速地平靜了下來。

    他看了看李牧,道:“這就是你的依仗嗎?可惜,並不能改變什麼……”又看向袁吼,道:“有點兒道行,可惜……”

    嗖!

    棍影如金雷。

    袁吼已經不耐煩地出手:“要打就打,廢話真多。”

    孔刃身前,浮現兩柄暗金色的仙紋鬼頭刀。

    轟!

    刀滾相交,爆音如雷。

    火星四濺。

    “什麼?”

    孔空麵上驟現驚色。

    因為難以形容的可怕力量,排山倒海一樣從刀柄傳來,陣如到他的身體之中,瞬間雙手指骨之中,已經出現了一道道骨裂縫隙,生出麻痹之感。

    力量不是對手。

    孔刃心中的震駭,簡直難以言表。

    東煌神朝乃是巨靈一脈後裔,體內有仙古時代巨神的血脈,最擅長的便是以力壓人,可以說單純力量的較量,在月川府和曹川府中,還未有哪個勢力,能夠與東煌神朝相抗。

    但與袁吼一交手,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不是對手。

    而此時,袁吼的第二次攻擊,已經到了。

    依舊是泰山壓頂一般的當頭一棍。

    速度太快。

    孔刃根本無法閃避,隻能招架。

    舉火燒天。

    雙刀交叉,夾在頭頂。

    轟!

    又是暴雷般的聲音。

    孔刃的膝蓋,微微一彎,身軀下沉。

    轟!

    又是當頭一棍。

    他隻能再架。

    轟轟轟!

    架架架!

    一瞬之間,袁吼連續轟出九棍。

    而孔刃隻能硬生生地架了九棍。

    九棍一過,袁吼不再出手。

    孔刃身形佝僂,幾乎是要半跪在地上。

    手中的一對鬼頭刀仙器,刃身已經卷起一層層。

    他雙手青筋爆出,一道道血管從皮膚之下凸出來,似是青紅色的怪蟒一樣,纏繞在他的手背,手腕和小臂……

    “你……”

    孔刃緩緩地站直了身軀,動作有些機械僵硬,死死地盯著袁吼,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袁吼想了想,自己好像並未選定一個好聽的尊號,於是淡淡地道:“你不配知道。”

    “我……我……錯……錯了。”

    孔刃七竅流血,艱難地扭頭看向李牧。

    話音未落。

    噗噗噗!

    一道道的血線,從孔空的身體之中,猛然迸發噴射出來。

    他手中的鬼頭刀仙器嘭一聲化作了粉末飄散,身軀也一塊一塊地炸裂開來,最終如同垮塌了的積木一樣,化作了一灘肉泥,倒在了原地。

    “什麼?”

    “死了?”

    “被震成了肉泥,元神粉碎。”

    大殿裏,一片難以置信的驚呼愕然。

    各大仙道宗門的強者們,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孔刃可是仙將中階強者啊,不是魏鐵心這種金仙可比,但卻被木牧的侍衛,一棍一棍,活生生地給震死了。

    九棍,震死一尊仙將!

    這仆人,到底是誰?

    如此凶悍彪勇之輩,何以籍籍無名,此前從未聽說過?

    皇極崖就算是沒有李牧,有此人,便也是月川府的一流勢力了啊。

    眾人漸漸覺得,事情和他們想象的似乎不一樣。

    就連夏靜,也都無比震驚。

    她見過很多次袁吼。

    隻不過是逍遙居中一個沉默寡言的仆人而已,木牧的侍從,貌不驚人,平平無奇,每一次見麵,都是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就好像是很多人身邊的侍從一樣,毫無特色。

    她做夢都沒有想過,這個侍從,實力竟然如此可怕。

    仙將級!

    一個仙將級的侍從。

    那他的主人?

    夏靜覺得,自己好像是也判斷錯了一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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