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67
V123210 發表於 2019-5-4 11:58
第七卷 第七十六節 天賜良緣?

    趙佔濤摸了摸自己的發際線,微笑著問道:「那羽洋,我問一個問題,你覺得你未來的另一半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見女兒凝神沉思,章學敏也忍不住插話道:「羽洋,這個問題不算侵犯你的隱私吧?我和你爸不算外人吧?」

    「媽,瞧您說的,這不算,嗯,我在思考呢。」趙羽洋燦然一笑,目光悠遠神往:「嗯,我自認為自己條件不算太差,所以可能也有些挑剔吧,所以你們說我寧缺毋濫,這一點我要堅持。我覺得起碼有兩個或者三個必要要素,這是基本條件。」

    「兩個或者三個?」趙佔濤被女兒搞糊塗了,「這都還能調整有餘地?」

    「爸,以為第三個其實就是第一個和第二個的集合,如果前兩條具備,我覺得基本上第三條就應該成立,除非特別意外。」

    趙佔濤和章學敏都被女兒的話給弄得懵裡懵懂了,不太明白女兒是什麼意思,「行,那你說說是那幾條必備要素?」

    「第一是要有上進心,當然我這個上進心不是指必須要像爸或者我一樣,必須在體制內,像學術界,像商界,其實我都可以接受,當然從契合度來說,可能在體制內更適合我們這個家庭一些,所以我說這不是絕對的。」

    「有上進心?」趙佔濤和章學敏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的確是一個很必要的要素,年紀輕輕就胸無大志得過且過混日子的人,肯定沒法入女兒的眼,這也很正常。

    「對,有上進心,不一定現在起點要有多高,但是你應該對自己的未來有一個較為清晰明確的規劃,並且會有為之付出努力的決心和執行力,這樣的男人我認為才算是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趙羽洋低垂下目光補充道:「能做到這一點的男孩子真的不太多,我在團省委也接觸過不少,或者說追求我的也不少,但是我能通過簡單的觀察就能大概判斷出一二,的確有不少還是不錯的,但他們都不太成熟,要麼志大才疏眼高手低,要麼就是自信不足,畏首畏尾,我不喜歡這樣的。」

    趙佔濤和章學敏相顧苦笑,女兒劃定的標準的確有點兒高,現在是和平年代,二十來歲的男孩子,有幾個就真的能完全成熟,對自己未來都有清晰規劃還要為之在努力的?這一條就足以打消一大半人了,但是也並非沒有,還是有些自小就經歷磨礪,自信心強專注度高在體制內拚搏的男孩子,但是只是現在高度有多高,這反而不重要。

    「其實符合這一條倒也不是沒有,別人介紹或者我自己遇到就起碼有三四個。」趙羽洋坦然繼續道:「其中有一個算是繼承家裡的企業,他本人是華西財大畢業的,92年辭職下海去經營家裡的企業,現在干的也很出色,家資起碼是數千萬級別的吧,還有一個是人大畢業的,現在是漢都市下邊一個局的局長助理了,實職正科,估計要上副處也就是一兩年內的是事情,還有一個是省屬國企的財務部中干,級別也是正科了,……,就算是我們團省委也有類似條件的人,……」

    「啊?」趙佔濤和章學敏沒想到能夠在這一條符合自己女兒眼光的人居然還有這麼多,自己還以為這種情況會很罕見呢,但是轉念一想,女兒二十四了,如果按照男孩一般說來大兩歲到五歲是比較合適的,實在條件好的可以放寬到八歲,也就是所三十二歲的以下的男孩子其實都可以考慮,這樣標準,省屬國企或者團省委乃至漢都市的這些部門裡也許還真的有,雖然也屬鳳毛麟角,但是畢竟還是有。

    「那羽洋,你都沒看上?」章學敏實在忍不住了。

    「因為他們不符合我的第二個要素。」趙羽洋笑了起來,「我估計這第二個要素和第一個要素有很大衝突,很多難以兼容。」

    趙佔濤和章學敏嘆了一口氣,「說吧,第二個又是什麼刁鑽古怪的要求?」

    「爸媽,其實並不刁鑽古怪,我的要求就是對方要有趣,未來生活應該豐富多彩。」趙羽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目光也變得有些迷惘,「我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高,但……」

    「有趣?生活應該豐富多彩?」趙佔濤皺起眉頭,似乎是在慢慢咀嚼著女兒的話語,品味其中味道,「嗯,羽洋,你的意思是你的另一半應該是一個對生活充滿熱愛,而不應該是只沉迷於工作,忽略了生活中的其他方面?豐富多彩,精彩人生,……」

    「對!還是爸最瞭解我!」趙羽洋眉開眼笑,潤紅光潔的臉頰展露出甜美燦爛的笑容,看得趙佔濤和章學敏都忍不住想到如果女兒能夠一直保留這樣燦爛開心的笑容那該多好。

    「爸,媽,我覺得我的另一半在事業上應該有所追求,無論哪一行都是需要付出努力和拚搏的,但是這並不意味你就必須要捨棄一切,勞逸結合張弛有度才能有最好的發揮,有些事情也是欲速則不達的,如何來掌握這其中的一個平衡度,其實就是一個男人成熟度的體現。」趙羽洋這個時候語氣變得平緩下來,「有些人認為為了事業可以不顧一切,家庭、感情,還有自己的私生活都可以捨棄,我不看好這樣的人,事業就算是成功了,那你的人生難道就只有事業,在奮鬥拚搏中張弛有度的品味人生甘苦,這才是生活的價值和意義,可能我的想法有些太過於理想化,但是我的確是希望有這樣一個目標。」

    「羽洋,你所說的的確很好,可是你也要結合現實,世上哪有那麼合適的男孩子?」章學敏要現實許多,皺著眉頭道:「我們行裡也有不少優秀的男孩子,但是要達到你的要求,估計他們連你的一半要求都難以滿足,年輕拚搏事業,這是正理,還要講求人生豐富,生活精彩,這能有一個度麼?」

    「媽,我不是說現在不該拚搏,但我不信你為了拚搏所有一切都舍棄了,是不是連一些做人原則也可以捨棄呢?如果放在體制內,那就是官迷,如果放在搞企業做生意,那就是財迷。」趙羽洋噘著嘴唇反駁:「當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我的意思是一個全副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去而願意捨棄其他一切的人,不是我想要的人。」

    趙佔濤揮手制止了還欲在說的妻子,溫和地問道:「羽洋,那第三條呢?」

    「第三條其實就是第一二條的結合,如果能做到這兩條,然後我再能遇上,那就是我的緣分,嗯,就是緣分這一條吧,我會去努力追求。」趙羽洋臉上露出認真的神色。

    「唔,我明白了。」趙佔濤點點頭,「羽洋,爸爸支持你,寧缺毋濫,還有一句老話,久等有席坐,是你的,始終會來,但是來了,就要大膽的去追求爭取。」

    「謝謝爸爸。」趙羽洋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皺著眉頭的母親,「也謝謝媽媽。」

    「這丫頭!」趙佔濤裝作不經意的問道:「羽洋啊,你剛才在門口遇到的幾位大學校友,除了任一傑外,還有誰啊?能夠成為你們漢大百年校慶籌委會召集來協助辦校慶的,肯定都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吧?」

    「當然,我也是當時的確沒時間,所以才會落到任一傑頭上。」趙羽洋頗為自信的道:「除了任一傑外,比我低一屆的汪亞光,他在秦都的清河縣當縣委辦副主任,工作五年,就當縣委辦副主任了,很厲害啊。還有就是何文祿,我們校辯隊的頭號辯手,口才驚人,不知道媽認識麼?另外兩個爸可能都知道,胡成峰,85級的,在穹山當副縣長,沙正陽,86級的,這個傢伙最厲害,現在是省發計委的副主任,恐怕創了一個紀錄,副廳級誒,和爸你都一個級別了。」

    「唔,胡成峰我知道,算是你們漢大畢業的幹部中很有能力的一個,才三十一歲吧,當副縣長了。」

    趙佔濤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聽得很認真的女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其實在一聽到女兒和她幾個同學對話寒暄時他心裡就猛然一動了,沙正陽也是女兒的大學校友,而且據他所知沙正陽現在是單身,尚未有對象,現在居然還有這樣好的一個接觸機會,簡直是天賜良緣啊,現在就看女兒對這個人感不感興趣了。

    「至於沙正陽,估計知道的人就更多了,不到三十歲的副廳,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鑽出來的,他在宛州真陽當縣長的時候聽說招商引資和發展經濟折騰得很厲害,的確有幾下子,後來調到長河集團提出了一系列的改革舉措,獲得了省裡主要領導的讚賞,特別是出海戰略和沿江零售體系戰略,都打響了,我有一個同學在中石油都在說,長河集團新去的副總,連續幾招,每一招都打得中石油和中石化的軟肋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現在大家都在研究長河集團的戰略,變成跟著長河集團的指揮棒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8:04
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七十七節 驕橫

    趙佔濤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自己女兒的表情變化。

    女兒是個很聰慧而又積極樂觀的女孩子,所以說實話,他不是很擔心女兒的愛情和婚姻問題,他相信女兒有自己的主見,能夠冷靜理性的找到屬於她自己的真愛。

    問題是趙佔濤不希望這一天太晚,如果能夠為女兒創造一些機會,他當然樂見其成,當然前提是女兒要感興趣,他可不會去做那種拉郎配的蠢事兒。

    「嗯,爸,你別說,這個沙正陽在我們這幾屆裡的確傳得神乎其神,都說他善於表現,每每被領導看重都是因為他做的事情正好符合領導的口味,在宛州是合了當時的市高官林春鳴的胃口,而到長河集團卻正好切合了省委省政府想要打造世界五百強的意圖,所以你提到的出海戰略和沿江零售佈局戰略才會那麼讓省裡邊領導看重。」

    趙羽洋並沒有覺察到「老奸巨猾」的父親的意圖,只是順著父親的話題延伸。

    她在這樣一個家庭長大,耳濡目染,對於體制內陞遷的艱辛自然是有所體會,父親從一個財政局辦公室副主任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錦城區區長位置上,其中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拚搏,她自然清楚。

    她一直認為父親才五十歲就能走上這樣一個副廳級崗位上已經相當優秀了,她也一直以自己父親的表現為榮,但是卻沒想到和自己一個大學畢業的只比自己大上幾歲的一個校友只用了短短八年時間就走到了自己父親用三十年才走上的位置,這也太誇張了。

    「羽洋,這個說法是帶有很大的偏見的。」趙佔濤笑了起來,「實際上領導們的胃口喜好不難瞭解,特別是一屆黨委政府的工作思路其實早就在每一屆的黨代會和人代會的報告中表露無遺了,這不是什麼秘密,就算是可能需要一些細化和具體,但只要有心人肯花心思去琢磨,都能熟知,關鍵在於你如何在你自己的崗位上結合自身工作來做出成績,實現組織的意圖,這才是關鍵。」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能做到前一點,就是瞭解掌握組織和領導意圖,但是能做到後者的,也就是能夠結合自身實際工作做出優異的成績,讓組織和領導們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恐怕就真的百里無一了。」

    「我再舉個簡單例子,你在團省委工作,團省委的工作思路一方面要緊跟團中央,同時又要緊扣省委在這一階段的意圖,那麼怎麼來做好這兩者的結合,同時還要這一類以務虛居多的工作中創造性的做出新意來,這才是關鍵,我現在給你點明了,我相信你們團省委裡其實也有不少人知道,可誰能創造突破,做出新意,特別是要結合漢川實際,扣準省委的中心工作來拿出值得一看的成績來,我想這才是核心。」

    「知易行難,這個道理放在哪裡都一樣。」章學敏也接上話,「就像我們銀行防控風險,削減壞賬,道理很簡單,大家也都明白,無外乎就是那幾套,可問題是怎麼做好,怎麼支持以恆的堅持,怎麼在一個基層網點都能做到這一點,既要保證效率,順利開展業務,又要儘可能的規避風險,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綜合體,大家就是在這其中不斷的尋找平衡點,而平衡做得最好的,就是優秀者。」

    「對,所以沙正陽能做到這一點絕對不是僥倖得之,那肯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研究琢磨,對該項工作花了心血,加上他本人的確在這方面有突出能力才能做到,那些在那裡說沙正陽是踩著狗屎運或者正好趕上某個領導欣賞了的說法都是寫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角色,不值一提。」趙佔濤淡淡的道:「羽洋,你很聰明,多聽多看是應該的,但是要記住更要有自己的主見,不要人云亦云。」

    「爸,人家又沒有說什麼。」趙羽洋美顏緋紅,忍不住頓了一下腳嬌嗔道:「人家不過是轉述了一些人的觀點罷了。」

    「其實很簡單,要瞭解一個人是有真材實料還是浪得虛名,你具體多接觸一下不就知道了?」趙佔濤不動聲色的道:「任一傑不是邀約你去參加他們的商討麼?漢大百年校慶的確是一件大事,作為漢大學子都應該盡一份心一份力,羽洋,這種事情你不該後人才對。」

    「嗯,上一次我是的確沒空,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我該參加,所以剛才任一傑一說,本來下午我還打算去打一打網球的,我都放棄了。」趙羽洋看了看手上的卡通電子錶,「爸,媽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趙家一行三人走到停車場時,正趕上了這幅場面。

    趙佔濤沒有開車,他在這方面還是很注重的,不過作為省建行副行長的章學敏單位上是配得有公車,而章學敏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經學會了駕駛,所以她主動放棄了專職司機,自己開車,不過這幾年上級又有要求,要求領導幹部都必須要配司機,不能自己開車,主要是防止出車禍,不過像節假日,章學敏還是給司機放了假,自己開車。

    省建行在北海和海南房地產火爆時都投入巨大,結果跌在坑裡起不來了,抵押回來的除了擱在海南和北海的土地和爛尾樓外,也就是一大堆走私車。

    後來通過繳納稅費辦理了手續重新在漢川上牌,像皇冠、公爵王、佳美、雅閣、思域、藍鳥這些日系車也都收歸行裡交給行裡使用了,章學敏也就選了一輛偏小的思域,作為女性開這類車也更輕便合適。

    這年頭也沒有什麼公車私用一說,領導為了工作方便減輕司機工作壓力,這還是好事。

    可巧章學敏的那輛思域就停在公河煤業老闆邱大禮的那輛奔馳旁邊,三個人好像也繞不過這邊兒上。

    彭友和的粗暴狂野看在胡成峰和沙正陽眼裡也是忍不住皺眉頭,這就是一個縣委副書記的素質和水準?

    「彭書記,我今天是在休息,我記得我也專門向您和周主任匯報過說五一假期我值的是1號班,後邊兒幾天我有私人事情需要安排,今天也是專門來漢都和一些朋友相聚商量一些事情,所以也請您理解。」

    汪亞光從對面沙正陽和胡成峰的目光裡感受到了一份支持,雖然他也清楚和彭友和鬧翻不會有好結果,但是如果這個時候退縮了,恐怕自己不但會在這些校友心目中的印象大打折扣,同時也會在諸如楊光泰、岳潛平、邱大禮這些人面前丟失尊嚴,同樣更為重要的是有些東西不能丟失,這個時候一旦彎了腰,恐怕一輩子都難以挺直了。

    在這個問題上,汪亞光的頭腦無比清晰。

    「再說了,彭書記,小黃也在,他也沒有喝酒,他送楊局長回縣裡也沒問題,未必非要我陪楊局長一道回去吧?」

    汪亞光的語氣溫和而理性,甚至帶有一些商量的口吻,但是卻沒有退縮。

    彭友和卻感受不到這一點,凶狠的目光在汪亞光身上和背後的幾人身上來回搜尋探索,似乎是要掂量汪亞光為什麼這麼強硬。

    不過這只是他的一種錯覺,汪亞光知道即便是沒有這些大學校友們在背後,他也不會低這個頭,因為對方的要求毫無道理,甚至是專門針對自己而來,自己一旦低頭,只怕明天縣裡邊就會要傳開,而自己恐怕在很多人心目中的印象也會大大失色。

    彭友和在縣裡的確很有威勢,下邊也有一幫人,但是同樣和他關係不睦的人也很多,比如縣長陳康有和縣委副書記兼縣紀委i書記孟中華都和彭友和關係惡劣,甚至他直接分管的工作,縣委常委、組織部長劉德剛也一樣和他關係冷淡,經常因為工作緣故發生爭執。

    「汪亞光,老楊讓小黃送回去當然沒問題,但是我現在就要安排你一起送老楊回去,回去到縣委辦去給我馬上那一份文件到漢都來,我要馬上用,這是我的命令,我的要求,你覺得不對,那你馬上給周英秀打電話,看他怎麼說!」彭友和惡狠狠的注視著汪亞光:「如果你覺得我這個縣委副書記安排不動你了,那你最好辭職!或者你是要我親自給周英秀打電話?!」

    彭友和也不傻,他當然清楚在被人休假的時候隨意安排別人工作不合適,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說不過去,所以他才想出了這一出來。

    汪亞光同樣清楚,縣委辦主任周英秀是個老好人,性格偏軟,如果彭亞光給周英秀打了電話,周英秀肯定會服從彭友和的安排讓自己馬上回去拿文件,而那個時候自己作為一個副主任既不服從縣委副書記的命令,又不服從直接領導的安排,哪怕再有充分理由,但是也會有些被動了。

    如果再有一些有心人的以訛傳訛之下,說不定就會變味,變成自己年紀輕輕恃寵而驕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8:05
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七十八節 前倨,後……?


    汪亞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恐怕真的要和對方硬槓上而翻臉了,雖然他內心極度不願意如此,自己還年輕,而對方還是直接分管這一塊工作的副書記,和對方槓上可以想像得多未來局面會有多麼糟糕,也許自己會被冷藏,甚至被踢出縣委辦。

    那些個看好欣賞自己的人也不可能因為自己這點兒事情就和彭友和對峙,自己還值不了那個價。

    沙正陽和胡成峰都皺起了眉頭,這個彭友和不蠢,起碼最基本的手段還是有的,這一步倒是把汪亞光給將得有點兒進退兩難。

    沙正陽也在掂量該怎麼來出手相助,胡成峰那裡,對方只是一個穹山縣的副縣長,就算出面對方也未必買賬,而自己如果冒然出面,然後自我介紹之後來圓場,這種方式也有些不妥,有點兒借勢壓人的感覺。

    萬一這彭友和真的喝高了失去了理智,仍然不依不饒,那就有點兒丟臉了,事情也沒有了迴旋餘地,甚至對方回去之後還可以藉機豬八戒倒打一釘耙,把事情更是弄得沸沸揚揚。

    趙佔濤一家人已經走到了一邊,章學敏站在了車旁,而趙羽洋則略感驚訝的站在車頭前注視著這一切,顯然這種局面她也還是第一次遇上。

    趙佔濤一眼就認出了胡成峰和沙正陽,因為這兩個人的氣勢就和另外三個人不同,而趙羽洋也附耳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趙佔濤略一沉吟舉步走過去,「正陽主任你好,我是羽洋的父親趙佔濤,這一位是成峰縣長吧?我們可能見過面。」

    沒有理睬那邊僵滯的局面,趙佔濤用了一招聲東擊西隔山打牛的招數。

    沙正陽心中也微微一動,旋即抬手和對方握手:「趙區長,久聞大名了,先前和羽洋說了我們漢大百年校慶籌備商議的事情,羽洋也沒說趙區長和章行長在,我們也沒好進來打擾,沒想到在這裡遇到趙區長,……」

    「正陽主任太客氣了,聽說你一直在燕京改制,剛回省發計委任職,本來想找時間來拜訪一下,但是一直沒有機會。」趙佔濤也和沙正陽緊緊握手,臉上笑容可掬,「歡迎到我們錦城區來調研,你上一次調研漢都可沒來我們錦城啊。」

    錦城區是漢都市城市中心區,主要是以服務業為主,製造業份量並不大,所以沙正陽調研自然不會去錦城區。

    「呵呵,上次調研太忙,領導要求得緊,下一次有機會一定,一定。」沙正陽自然也要客套幾句。

    彭友和和其他幾個與他一道來的幾人都有些懵了,怎麼突然鑽出來一幫人喧賓奪主了?

    自己這邊還在咬牙切齒呢,那個年輕人明顯是和汪亞光一起的,怎麼又跳出來公母仨,還在自己面前演上大戲起來了,這個區長過去,那個主任過來,喊得好不親熱。

    還調研呢,看對方模樣也就三十歲模樣,居然也敢說去漢都調研,這是在玩小孩子過家家麼?真把自己當傻子在糊弄,以為自己是鄉巴佬沒見過世面不成?

    我管你什麼區長主任的,我只知道汪亞光這小子敢不聽自己的,自己就要他好看!

    臉色越發陰冷猙獰,彭友和是真的怒了,之前他還只是想要殺一殺汪亞光的威風銳氣,只要這傢伙在自己面前低頭說說軟話,下一個矮樁,自己也未必就要如何為難他,但沒想到這傢伙還在自己面前裝硬骨頭充好漢,那好,就別怪自己不客氣。

    「嘿嘿,這是在幹啥?唱大戲麼?」彭友和冷笑一聲,「算了,汪亞光,你這一幫子人也不用在我面前裝,我也看不懂,也不想看懂,我這人就是粗人,認死理兒,你呢,馬上給我回去,我給周英秀打電話,到縣委辦去把那份關於進一步推進縣屬國企改制的文件給我拿來,你要不去也可以,但你要記住,我這是在給你安排工作,你是縣委辦副主任,也是共產黨員,起碼的規矩該懂吧?什麼你在休假沒時間,那打起仗來,你也說你在休假不歸隊?笑話!」

    沙正陽還真沒想到彭友和居然夾槍帶棒的把自己和趙佔濤當成了演雙簧作秀的,這還真有點兒讓人啼笑皆非,但是話說回來換了誰在這種場合下,看見自己這模樣,估計都得要懷疑幾分。

    早不來晚不來,這邊劍拔弩張,那邊你就來了人在他面前握手寒暄,好不親熱,換一句話說,誰會相信你是省發計委副主任?

    趙佔濤也沒想到那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傢伙這麼不省事兒,自己算是給他找個台階下了,居然還來個半夜的鋪蓋不理,根本不把這幾人看在眼裡,可自己也不能上前去自我介紹吧?

    「彭書記是吧,我來做個介紹,我們都是汪亞光的大學校友,今天……」

    「行了,我管你們是大學校友還是中學校友,不好意思,我沒興趣認識你們,你們也不用在我面前唱戲。」彭友和冷漠的拒絕,「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被在我面前招人厭,我不想抽誰的臉!咱們兩不沾邊兒。我是在和汪亞光說事兒,只要他還是清河縣委辦的副主任,我就有權利安排他,他必須得聽!」

    牛,這個縣委副書記,真特麼牛!

    沙正陽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的有些干部,其霸氣十足,簡直無與倫比。

    就在局面更顯荒謬僵滯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100後邊跟著一輛桑塔納2000時代超人從另一端緩緩駛了過來,可能是看到這一大幫人橫在路上,正好把車道也給堵了,所以車速也開始放慢,沙正陽和趙佔濤以及胡成峰幾人見有車來,也主動讓開路,再怎麼也不能堵了交通。

    讓人略感意外的是這兩輛車居然都是懸掛著漢h的牌照,而且兩台車都是小號車,奧迪100是漢h00033,桑塔納2000時代超人簇新,估計應該是才買回來的新車,上的牌照卻是漢h00066。

    很顯然這兩個小號車都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到的號牌。

    按照漢川這邊的常規,每個地市的前100號號牌,各地的交警都是控制在手中,歸市(區縣)直機關部門使用,100到200號牌,主要供一些市(區縣)直事業單位使用,200號到300號,主要供市(縣)屬國有企業使用,300號以後的號牌基本上就不受限制了。

    而一些私人老闆想要圖個風光,往往都要通過各種關係去拿一些靠前的小號和吉利號牌,比如邱大禮的車牌號就是漢h30888,因為漢h加3字頭開始的就是清河縣的車牌。

    奧迪100緩緩駛過幾人面前,但是迅疾剎住了車,右後座車門打開,一個人影推開車門下來,「正陽,你怎麼在這?」

    沙正陽一聽聲音,簡直要喊一聲阿彌陀佛了,這簡直太巧了,太合適了。

    跳下來的男子不是朱鳳厚是誰,秦都市的市委副書記、市長。

    「朱市長,這麼巧,你也在這裡吃飯?」沙正陽喜笑顏開,這真的是及時雨啊,解圍解得太是時候了,否則真要和那個臉紅脖子粗的傢伙在這裡爭執不下,討論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都覺得丟臉掉價。

    朱鳳厚只看到了沙正陽,熱情的拉著沙正陽的手不肯鬆開:「我們可是說好了的,過了節差不多你就該過來了,我就怕你這過節過暈了頭,別又給我推三阻四半天不落實,所以專門要再提醒你一下,我那邊都安排人在準備了,到時候我全程陪同。」

    「朱市長,哪有那麼誇張?我答應了的事情肯定不會失言,在你面前我也不敢食言。」沙正陽笑著道:「看看,這邊還有好幾位老熟人呢。」

    「喲,老趙也在這裡,果然是老熟人,噢,還有成峰也在,今天可真是巧啊。」朱鳳厚並沒有注意到奧迪車擋著的另外一邊幾個人,特別是彭友和,但是彭友和卻是格外的關注到了他。

    當看到朱鳳厚跳下車來拉著那個年輕人喜笑顏開的模樣,彭友和的酒氣就開始迅速消退了,這傢伙是誰?怎麼朱市長這麼熟悉,還拉著手不放?

    難道剛才那個傢伙說這一位是省發計委的副主任,還真的變成了真的?彭友和覺得自己腦袋瓜子有些不夠用了,自己居然讓對方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還不想打誰的臉?這特麼自己真的是昏了頭,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了?

    看見朱鳳厚和另外幾人也是熱絡的握手交談,彭友和身上的酒意迅速化為汗水消退下去,此時他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朱鳳厚沒見到他,但是自己卻不能躲,真要躲了,他知道自己就麻煩大了。

    朱鳳厚雖然只是市長,但是彭友和的消息很靈通,如果沒有意外,年末現在的市委i書記就要到省政協去了,朱鳳厚就要接任市委i書記,這個時候去把事情解釋清楚,道個歉化解誤會,問題也許還不大,但若是這樣瞧瞧的溜邊兒藏起來,如果那個傢伙真的是省發計委副主任,再在朱鳳厚面前給自己上一番眼藥,那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8:05
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七十九節 能屈能伸,也不簡單

    彭友和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在官場上廝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看見奧迪100和桑塔納2000時代超人又陸續下來了幾個人,定睛一看,心中也是一喜,還好,還算有幾個熟人。

    奧迪100下來的是秦都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霍明尊,桑塔納2000時代超人下來的則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祁正祥和副市長殷明彥。

    彭友和趕緊繞過奧迪100,走到霍明尊面前,臉上湧起笑容:「霍市長,這麼巧?您也來了?」

    霍明尊也看到了彭友和,點點頭:「老彭,五一休息,來漢都玩玩?」

    「嘿嘿,幾個同事朋友在一起聚一聚,馬上就要回縣裡去。」彭友和一邊招呼,一邊又轉過身:「祁部長,殷市長!」

    彭友和在清河深耕多年,從鄉鎮長到鄉鎮黨高官再到副縣長、組織部長、副書記,這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他當副縣長的時候,縣委i書記就是祁正祥,也正是在祁正祥任上,彭友和獲得提拔出任縣委常委、組織部長,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所以每年逢年過節,彭友和都要到祁正祥家裡去坐一坐,而這個時候彭友和也顧不得許多了,趕緊走到祁正祥邊上,小聲的介紹了一下情況。

    祁正祥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半晌不語。

    望了一眼正在和沙正陽談笑風生的朱鳳厚,祁正祥真的想要噴面前這個傢伙一臉唾沫,你說你好端端的非得要折騰出一點兒事情來幹什麼?

    沙正陽是何許人,你沒事兒招惹他幹什麼?要耍威風回你清河縣去耍不行麼?這裡是省城,哪裡不是藏龍臥虎,隨便走到哪個旮旯裡都能遇上領導,你區區一個縣委副書記跑到省城裡來耀武揚威,這不是真的自取其辱麼?

    祁正祥本來不想理這個傢伙,但是這傢伙每年來自己家裡挺勤的,平時做事也的確還是有些章法,特別是下邊一些具體工作這傢伙還是很有執行力的,所以祁正祥對彭友和的觀感一直不錯,雖然這傢伙的確是排場脾氣大了點兒,愛喝幾口,但用人要用其長,祁正祥在擔任縣委i書記期間,還是很看重這個人的,即便是現在祁正祥還是覺得這人能做一些事情。

    「老彭,你這個喝酒誤事的性格要改一改啊,老是這樣,要出事的。」祁正祥睃了彭友和一眼,不咸不淡的道。

    「是是是,今天放假就是多灌了幾口馬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還請領導們包涵。」

    彭友和在能夠決定自己命運的領導面前那是乖巧得跟小貓一樣,這也是他能在清河縣裡罵聲不少但是仍然能穩步前進的一個重要原因,能做事兒的人多了去,你要真以為自己不得了,離了你地球就不轉,那對不起,各自滾蛋走人,無數人能夠頂替你位置,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別給我說,和我說沒用,去向朱市長和沙主任解釋,態度誠懇一點兒。」祁正祥嘆了一口氣,「沙主任是正經八百的省發計委副主任,很得省裡主要領導看中,朱市長這段時間就是等著沙主任來我們市裡調研產業結構的調整,要有大動作,也需要省裡的鼎力支持,這個時候橫生枝節,不是故意添亂麼?」

    「祁部長,這位沙主任這麼牛?」彭友和一臉憨厚模樣的在大腦袋瓜上撓了撓,這模樣的確迷惑了不少人,也很容易給人以好感,全無當時在汪亞光面前張牙舞爪的氣勢。

    「哼,你說呢?人家三十歲不到就當發計委副主任了,在中央領導那裡都是掛上號的人,沒點兒本事朱市長會這麼鄭重其事的邀請對方來咱們市裡?」

    祁正祥作為組織部長這個時候和市長關係走得這麼近,本身就意味著很多,對這裡邊的很多事情自然也很清楚。

    他甚至也還瞭解朱鳳厚和沙正陽之前的淵源,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彭友和的表現很是氣惱。

    「那行,我就過去向朱市長和沙主任道個歉,我這人放假多喝了幾杯,管不住自己的嘴,真該挨抽!」彭友和說著就打了自己臉兩下,當然,並不重。

    「態度放端正一點,別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祁正祥氣哼哼的批評道:「你都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還這幅樣子,你這樣組織怎麼放心讓你挑大樑?回去之後自己好好檢點審視一下自己的行為!」

    「是是是,祁部長,我回去之後一定認真對照檢查,請祁部長放心。」彭友和連連點頭,溫順如一頭小綿羊。

    沙正陽雖然在和朱鳳厚說這話,但是眼睛餘光一直在關注著彭友和的舉動。

    看到對方走到一個穿著襯衣的男子面前低頭哈腰的說這話,那個襯衣男子似乎是在訓斥著彭友和,彭友和卻表現的很是乖覺,一直點頭稱是,他心裡也是感慨,這種人就是這樣,前倨後恭,態度截然兩樣,讓你不得不佩服這種人見風使舵的本事。

    朱鳳厚和趙佔濤以及胡成峰寒暄了幾句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這才轉過身來,笑著對沙正陽道:「正陽,你可能還不太熟悉我們市裡的同志,我來替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我們秦都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霍明尊同志,這一位是我們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祁正祥同志,這一位是我們市裡分管工礦業這一塊工作的副市長殷明彥同志,日後你到我們秦都來可要多多指導我們工作啊,明尊、正祥、明彥,這一位可能大家都知道,咱們省裡最年輕的發計委副主任沙正陽,和我算是老熟人了,大家多熟悉一下,日後工作上好多交流。」

    沙正陽也很坦然的走過來,與霍明尊、祁正祥、殷明彥一一握手,朱鳳厚又替趙佔濤和胡成峰兩人介紹,而其他人這個時候顯然都不夠格,只能在一邊。

    任一傑和汪亞光等人都有些感慨,這個時候他們就能感覺到巨大的差距,朱鳳厚一下來就控制了局面,揮灑自如的寒暄介紹,一干人自然而然的圍繞著他的言行而動,但是沙正陽明顯也屬於其中的主要角色,比如朱鳳厚就專門將其介紹給他們秦都的一幫黨政要員們,而趙佔濤和胡成峰則只能以次要角色的身份隨後一併介紹。

    到後來趙佔濤介紹自己妻子章學敏的身份時,才又稍稍引起了大家的重視,畢竟省建行的副行長,雖然和行政體系略微有些區別,但是卻也是一個手握重權的單位,特別是對經濟工作的發展有著重要作用,無論是朱鳳厚還是霍明尊都要禮遇幾分。

    原本想加入進來的彭友和發現自己不經意的就被排除在外了,根本就擠不進場面,朱鳳厚明顯是認出了自己,但是卻完全把自己忽略了,彭友和估計對方對自己大概也只是面熟,知道自己是秦都這邊的幹部,但是具體自己是哪一位,對方都未必能記得到,要報出自己姓名大概才能對得上好。

    畢竟秦都下轄兩區五縣和一個經開區,要說區縣高官和區縣長都有十多個,再加上那些局行的一把手們,算下來三四十號人,朱鳳厚來秦都時間也不長,那些副職們他還真有可能認不完。

    一番寒暄結束之後,朱鳳厚才問起沙正陽這一堆人在這裡的原因,彭友和知道自己在不出面恐怕就來不及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朱市長,我來承認錯誤,……」

    朱鳳厚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這個明顯還帶著幾分酒氣的傢伙,這應該是秦都某個區縣的領導幹部,但是他一時間的確想不起來了。

    在秦都這幾個月,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抓經濟工作上去了,一門心思要把秦都各區縣的產業結構和未來經濟發展的思路敲定下來,所以書記區縣長他都很熟悉,甚至抓經濟工作的副書記和常務副區縣長他也大致認識,唯獨對並不分管經濟工作的其他區縣領導就有些陌生了。

    不過彭友和畢竟是清河縣的副書記,三把手,而清河又是秦都排名第二的經濟強縣(區),朱鳳厚是專門到清河調研過,在清河呆了兩天,還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想不起對方名字罷了。

    看見朱鳳厚臉色不善,旁邊的祁正祥內心暗罵的同時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朱市長,清河的老彭彭友和你可能還有印象,……」

    「哦,我有印象,老彭嘛,怎麼今天也在一起聚個餐?怎麼了?」朱鳳厚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朱市長,我今天犯了錯,多喝了幾杯酒,喝高了,所以剛才有些失態,和沙主任他們有些衝突,所以我在這裡向沙主任一行做個檢討,……」不得不說彭友和還是抹得下臉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很乾脆的道歉認錯。

    朱鳳厚臉色陰沉,沒有說話,只是睖了一眼祁正祥,然後又把目光望向沙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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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八十節 會發生的始終會發生

    沙正陽心中暗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傢伙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還是有些能耐的,起碼臉皮夠厚,能屈能伸,這樣的姿態擺出來,無論如何自己都不可能再多說什麼,更何況人家也沒有做出什麼多出格的事情,無外乎就是素質差了一些而已,但你又能如何?

    如果刻意的追究,恐怕也未必能有多大效果,無外乎就是在朱鳳厚面前惡了對方一把,但又如何?朱鳳厚能以此就把對方打入地獄?坐在他那個位置上,他也需要綜合平衡來考慮,所以不太可能。

    看祁正祥回護之態這個彭友和在秦都怕也是有些根基的,這就要成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了,弄不好還得要為汪亞光樹立了一個很難纏的對手。

    這一點對沙正陽倒是無所謂,但是卻需要替汪亞光考慮一下未來。

    「沒事兒,彭書記日後多注意一點,都是一級領導幹部了,胸襟放寬一些,眼光放遠一些,對年輕幹部還是應當要奪培養多提攜多鼓勵為主嘛。」沙正陽淡淡的道:「我這個小師弟,據我所知各方面能力都不差,對不對?」

    「對對對!」彭友和鬆了一口大氣,雖然沙正陽牛逼哄哄,但是畢竟縣官不如現管,你再牛逼,也只是一個省發計委副主任,也管不到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來,只是擔心在朱鳳厚面前給自己上了眼藥,壞了自己的好事罷了,真要那樣,自己也只能花些其他心思來慢慢曲線運作來把這塊疤補上。

    之前他還擔心對方年輕氣盛,會不會真要不管不顧的計較一番,那自己還得要琢磨如何來化解這一出,但現在看來這個傢伙卻是一個玩弄此道的高手,不咸不淡,不輕不重,讓自己鬆一口氣至於也要吊著點兒,日後倒還真要小心一些。

    「沙主任批評得是,我以後一定注意。」大汗淋漓的彭友和忙不迭的點頭道歉,「小汪是我們縣裡的才子,在縣委辦也是人人豎大拇指,好幾項工作都獲得王書記和陳縣長的高度好評,未來也是縣裡邊著力培養的後備幹部。」

    話說到這份上,沙正陽自然不可能再刻意為難,但是把話撂到了這裡,沙正陽也相信對方不敢再出什麼幺蛾子。

    趙佔濤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一位沙主任。

    的確年輕,但是卻絕不氣盛,沉穩有度,話語裡也是暗藏鋒芒,說話行事尺度掌握得相當好。

    他先前也有些擔心沙正陽會藉著朱鳳厚的威勢得理不饒人,但現在看來自己多慮了,處理起這類事情來舉重若輕,既達到了目的,但又不為己甚,留下了足夠餘地。

    畢竟他不是秦都市的領導,隔著兩層,也需要考慮秦都幹部的心理感受。

    那個組織部長明顯是有心回護姓彭的,而作為市長的朱鳳厚能節假日期間和組織部長走到一起,很顯然未來也是要倚重此人的,關係也不一般,或者說正在走攏,沙正陽如果不依不饒,恐怕只會讓朱鳳厚難做。

    這麼一番不輕不重的敲打下來,讓姓彭的吃了教訓長了記性,同時也巧妙的保護了那個縣委辦副主任。

    如此看來,沙正陽雖然年輕,但是為人行事卻相當老練,既舉重若輕的展現了自己的力度和鋒芒,同時也顯示了自己圓融成熟,如果那個姓彭的不蠢,應該能夠體味得到這其中蘊藏的力量,而這份效果往往比驟然狂飆覆地的爆發更難得。

    能三十歲不到走上這個位置,委實不容小覷。

    趙羽洋同樣也在觀察著沙正陽。

    自己父親在房間裡貌似不經意的詢問時,趙羽洋就已經品味出了一點兒味道來。

    父女心性相通,她能明白父親的好意和想法,甚至對父親的意圖並不反感和牴觸。

    之前在走廊裡遇到時她就覺察到了淵渟嶽峙的沙正陽展露出來的風采,說內心話,她是很欣賞的,甚至也有了一份好感。

    父親的點撥暗示讓趙羽洋也有些意動。

    她不是一個輕易被打動的人,這麼些年來,可以說在她面前出現的優秀人物如過江之鯽,就像她給自己父母所說的那樣,各方面的俊彥都有,但是卻都不符合她的品味。

    人生三戒。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

    沙正陽很巧妙的處理好了這件事情,既給秦都那邊留下了餘地,但是卻又遊刃有餘的顯露了自己的力量風采,也給秦都那邊的幹部留下了深刻印象,甚至也還附帶著把汪亞光的情況提點了一番,可謂完美。

    如果沙正陽是四十歲,那麼他這一手只能說是做得漂亮,但是三十歲,那就真的是精彩了。

    趙羽洋自己是一個很活躍外向的性格,但是她卻更喜歡成熟理性的男性,在這一點上沙正陽不經意的贏得了她的好感。

    彭友和在道完歉之後也很低調的領著一幫人離開了,甚至在離開之前還專門和汪亞光說了幾句話,大概意思就是讓汪亞光不要在意,酒喝高了沒別的意思。

    連沙正陽都要佩服彭友和的這份暴怒和隱忍之間輕易轉換的本事,他甚至都有點兒擔心汪亞光如果真的要面對彭友和這樣一個老辣的敵人報復,能不能吃得消。

    但轉念一想,如果彭友和真的要因為這事兒去報復汪亞光,那又真的不足慮了,所以這件事情應該就到此為止了。

    和朱鳳厚約好了時間,又和一幫秦都幹部道了別,沙正陽才又和趙佔濤、章學敏他們道別離開。

    趙佔濤和章學敏兩口子表現出來的尤善親熱讓沙正陽都有點兒意外,不過見二人對胡成峰、任一傑等人都態度一樣,所以也覺得大概就是因為趙羽洋的關係,希望結份善緣,以後能對趙羽洋照拂一二吧。

    有了趙羽洋的加入進來,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活躍了許多,很顯然在這一方面,趙羽洋比本來性格就有些偏冷的蔣冰雁更為合適。

    多才多藝且性格活潑的趙羽洋如同一個粘合劑,很好的把幾個男人粘合在一起而且迅速熱絡起來。

    「胡師兄,這份資料我看了,其實你們85級還是有不少人才的,你看這個蔣賢沛,在燕京科委工作,我覺得完全可以請他作為華北地區的協調人,請他幫忙聯繫一下整個華北地區甚至東北地區的同學,這個數量上其實可能並不大,……」

    趙羽洋做起事情來也有點兒雷厲風行的味道,很是認真,具體到每項工作和每個人頭上,她也主動出擊,一一分析研判,迅速就把本來還有些懶散的大家給帶動了起來。

    「沙師兄,你是你們這一屆名氣最大的,但是還是在除了校門之後,所以我覺得你該主動去聯繫一下你們86級裡邊原來幾個在學校裡的活躍分子,像這個林克飛,原來是體育部當過部長,打籃球很厲害,畢業後現在在華西電氣集團工作,好像在總經辦裡,這也是一個很活躍願意做事兒的,你要主動聯繫他肯定能把他們電氣工程系和昭陽地區的同學都聯繫起來,而且昭陽距離漢都也近,你也可以和他多聯繫,讓他幫你多承擔一些工作,……」

    不得不說趙羽洋的思維十分活絡,她提出了在外地的漢川大學校友不一定非要按照每一屆的院系來確定聯繫方式,也可以考慮用地域來進行聯繫,因為漢川大學主要還是以漢川本省和嘉州市的學生為主,周邊的西南、西北和華中的省市略多一些,但是像東北華北華東以及華南地區的學生就要少得多。

    很多畢業多年的學生學校掌握的資料也不齊全,哪怕是本級本院系的很多人也早就失去了聯繫,但對於在一個年級又是同在本省的,也許偶爾還能聯繫得上,如果把這一種方式加入進來,也許還能起到一個很不錯的補充作用。

    「正陽,羽洋的建議很不錯,我看可以用來作為補充,這樣如果以年級為主導的聯繫方式難以完全聯繫上時,這種地域聯繫方式也可以作為補充。」胡成峰微笑著點頭,「還是羽洋師妹腦袋瓜子好用,我們都囿於窠臼,跳不出來了。」

    「胡師兄過獎了,我也是臨時想到的。」趙羽洋的笑容如夏日清泉,燦爛明媚,「但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聯繫人在裡邊努力,否則用那種方式都不行。」

    蔣冰雁一直到下午三點過都沒有來,快四點鐘時才打來一個電話說醫院裡一時間還走不開,今天只能作罷了,沙正陽也告訴對方沒關係,改天再來會面就行,反正以後需要聯繫的時候還多。

    不過汪亞光卻隱隱有一種感覺,覺得蔣冰雁今天沒有來,也許會是一個極大的失策,堤潰蟻穴,氣洩針芒,趙羽洋今天表現得格外活躍,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但直覺告訴他,會有一些事情發生。

    因為蔣冰雁把自己拉入到了這個聯絡組裡,汪亞光對蔣冰雁一直存有感激的心思,他也大略明白蔣冰雁的意圖,所以他希望蔣冰雁能得償所願,但這種事情他卻難以多介入。
V123210 發表於 2019-5-6 18:06
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八十一節 可以接觸

    曲終人散,沙正陽也和胡成峰等人一一道別。

    這樣一場小聚,對於沙正陽來說倒也是一個很難得機會。

    他和原來大學時代的種種人脈關係一直比較疏淡,沒有太多聯繫,唯一聯繫的幾人都不在漢川省內,但這一次作為86級的總聯絡人,他能夠接觸到更多的群體,而且其中亦有不少出類拔萃的精英人物,未嘗不能多接觸一下。

    任一傑率先離去,因為接到了電話有事兒,而胡成峰、何文祿、汪亞光則又盤桓了一陣才先後離去,趙羽洋卻有意留在了最後。

    最後離去的汪亞光已經看出了一點兒什麼,但是卻無能為力,只能暗自為蔣冰雁嘆息。

    這個人感情上的東西,外人是無力置喙的,蔣冰雁固然條件很好,但趙羽洋一樣不弱,而且在性格上更討喜,這個女孩子表現出來的陽光明朗比起蔣冰雁的冷峻孤高更容易博得男性的認可。

    當然,這不是理由,沙正陽這樣已經十分成熟理性的男人,要想抓住他的心,不是這些因素能決定的。

    一切取決於沙正陽自己,外人幹預不了,如果這要去進言,也不是汪亞光這種初次見面雖然有些好感,但是還遠談不上親密的校友的能做的。

    趙羽洋落落大方的和沙正陽走出靜水坊大門,「沙師兄,你開了車?」

    「嗯,羽洋師妹,這個沙師兄還是不要叫了,總感覺有點兒《西遊記》裡小白龍招呼沙和尚的感覺,有點兒彆扭。」沙正陽走出靜水坊大門,「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那這個羽洋師妹是不是也可以省略兩個字,你直接叫我羽洋就行了,朋友們都這樣叫我。」趙羽洋坦率明澈的性格很受沙正陽的喜歡,這一點趙羽洋很聰慧,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對方喜歡這種坦率大方的女孩子,「你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就叫你正陽,或者陽哥。」

    還大不了幾歲?正陽或者陽哥?

    沙正陽再遲鈍也能感受到一些什麼,這個女孩子對自己有好感,而且也很巧妙的在尋找機會來多接觸自己,換了在前世,或者幾年前,沙正陽也許內心會沾沾自喜,但現在已經越發感覺到婚姻的重要性、必要性和迫切性的他已經沒有多少心思再來幾段浪漫感情了,他需要的一段踏實可靠卻又符合自己三觀的感情生活和婚姻家庭。

    眼前這個女孩子如果單論外在條件,無疑是優中選優的,年齡雖然比自己小五六歲,但也是屬於很合適的年齡段,家庭出身就更不用說了,但唯獨接觸太少,對方的三觀是否和自己相投,他不瞭解,這才是最重要的,

    但不接觸,如何能瞭解?

    蔣冰雁的心思他也知曉,如果單論現在瞭解的情況,蔣冰雁其實也是很合適的,但問題是蔣冰雁前世中表現出來的那種過於旺盛強烈的事業心,不僅僅是針對她自己,也包括自己,帶來的那種壓力感,讓沙正陽始終無法釋懷。

    用一句不客氣的話說,有點兒像是能夠同富貴,不能共患難,一旦自己跟不上對方的節奏和步伐,那麼感情中的裂痕就會隱隱而現,雖然沙正陽自信這一世自己不可能跟不上對方的步伐節奏,但是這個心結有了,就始終難以舒暢了。

    這也是這麼久來他一直在思考權衡的問題。

    婚姻不比感情,需要相濡以沫,可是心結無解,那便很難超脫,到後來反而會越來越難受。

    「那就叫陽哥吧。」叫正陽就太誇張了,沙正陽覺得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女孩子叫自己正陽,那只能是一種特殊關係,而叫陽哥呢,只能說明二人關係比較親近,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自欺欺人。

    「那好。」成功的突破了這一壁障,趙羽洋很高興,「陽哥,我住橫山東路省建行宿舍。」

    「你們團省委沒有宿舍?」沙正陽打開車門,上車,趙羽洋也很自然的上了副駕座位,「陽哥你大概是才回省裡來工作,省委和省政府這邊是一起安排分房,我們團省委也只能搭著省委這邊,你都知道省裡的情況,積累的欠賬太多,我反正單身一個,團委裡邊不少老同志都還沒享受上,哪裡輪得到我?好在我住我媽這邊,很方便,我爸我媽也不願意我搬出來住。」

    「和爸媽住在一起的確方便,不過這一次省裡邊也要建一批房子,你也應該知道,算是最後給幹部們解決一批福利房了,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你應該有吧?」沙正陽在省發計委也知道這情況,中央政策已出台,催動房地產升溫,解決福利分房後續遺留問題,所以各地各部門單位都在開始動起來了。

    「新房子怕是輪不到我們這些年輕人,不過騰出來的老房子也許會有。」趙羽洋微笑著道:「我們團省委可不能和你們發計委比,都是人家圍著你們轉,我們這些清水衙門,要點撥款都得要跑財政廳那邊好幾次。」

    「都一樣,年初預算就那麼多,超了你就得說個一二三,財政、審計那邊一個個如狼似虎,要從財政廳那邊要點兒錢,如同挖他們心肝肉了。」

    說起機關裡的這些事兒,兩個人倒是很有些共同語言。

    沙正陽雖然到發計委時間不長,但是發計委黨組會上一個重要議題往往都是探討錢的問題,這些中西部這些財政不富裕的地區的通病。

    汽車滑出停車場,迅速駛入車流往橫山東路方向駛去。

    「陽哥你在宛州工作的時間最長吧?」趙羽洋很會找話題,「我媽老家就是宛州的,大野縣的,現在我媽老家都還有親戚呢,我讀初中的時候我媽都還帶著我回去過,但讀高中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宛州這兩年發展速度很快,我也聽到不少人說,你在裡邊居功至偉呢。」

    「呵呵,這種話也就是聽聽就好,我一個人能有多大能耐,我又不是市委i書記市長,頂多也就是在下邊一個縣當了兩年縣長而已,能有這麼大能耐改變一地經濟狀況,那我就真的成了神仙了。」沙正陽搖搖頭,「林書記在宛州這幾年,的確還是對宛州有一些伐骨洗髓的大動作,除了產業外,更重要的是一些風氣變化,這大概是這幾年宛州變化比較大的主因吧。」

    「那長河集團的出海戰略和沿江零售佈局戰略總算是你的功勞吧?」趙羽洋看了一眼沙正陽,「我爸說出海戰略是固本強基,沿江零售佈局則是戰略定位的根本改變。」

    「哦?戰略定位的根本改變?」沙正陽微微吃了一驚,側首問道:「你爸這麼說?」

    「嗯,他說這一步才算是真正把長河集團定位於一個全國性的綜合性油氣企業,而非侷限於漢川,侷限於生產型企業,這甚至比出海戰略更重要,沒有這一步,長河集團前途不會光明,但有這一步如果沒有出海戰略的輔佐,那麼也會前途坎坷,受制於人。」

    趙羽洋的話讓沙正陽對趙佔濤的印象又有所改觀,很多人包括長河集團的人都更看重出海戰略,甚至在中央高層已有如此觀點,但沙正陽卻清楚中央高層的觀點和集團內部一些人觀點看似一致,但是實質上卻是兩個概念。

    中央高層觀點認可出海戰略,那是站在全國角度來看的,支持出海戰略並不是支持你長河集團一家的出海戰略,而是包括中石油、中石化和中海油在內,而你長河集團內部人士應該清楚沿江零售佈局戰略不打開局面,未來長河集團的發展空間就會受到極大的壓制,只有在零售端有話語權的情況下,你的發展空間才會無限廣大,而出海戰略所獲才能得到充分釋放,你才能真正成為可以和三巨頭比肩的巨頭。

    見沙正陽一時間沒有說話,趙羽洋還以為自己父親的判斷有了偏差,略微有些擔心的問道:「是不是我爸的觀點不對?」

    「不,你爸看問題很深,比很多人都看得長遠。」沙正陽沒有多說。

    「嗯,也許我爸和你還真的有很多共同話題呢。」話一出口,趙羽洋臉微微一燙,覺得這話好像有點兒其他意思在裡邊,但悄悄觀察沙正陽神色不動,心裡又有些失望。

    沙正陽把趙羽洋送到了建行宿舍樓下,然後下了車,打量了一下樓宇,饒是趙羽洋大方,也有些覺得羞澀,很想邀請對方上去一坐,但是也知道這第一次見面並不合適,女孩子最基本的矜持還是要有的,「那陽哥,謝謝了。」

    「不客氣。」沙正陽點點頭。

    「那我可以給你打電話,打打網球?」趙羽洋鼓足勇氣,得知沙正陽對網球也不陌生時,趙羽洋心中也是大定,她覺得這應該是對方的一個態度,願意接觸。

    「好啊,到時候我也可以給你打電話。」沙正陽覺得如果一味要女孩子主動,自己也太遜了,他對趙羽洋的印象不差,接觸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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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八十二節 第二次千金買馬骨

    「潘總您好。」看見這個精神依然飽滿的老人,沙正陽心中篤定了不少。

    歷史已經開始轉彎,前世中潘林被「放逐」離開科隆,最終出國隱居,但今世已經不一樣了。

    三洋若斯雖然在國內家電領域還排不上前幾位,但是根底基礎卻不差,來自日本三洋的技術和管理,來自東方紅集團的資本支持,更重要的是對方幾個月前就開始接觸自己,潘林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把對方的邀請當成一回事兒。

    但是對方的誠意十足,一直鍥而不捨,大有不把自己招攬到手不罷休的架勢,而且也隱隱提醒自己不可能在科隆幹一輩子到老,科隆畢竟是一個鄉鎮企業,要屬於當地政府來掌控,當企業利益和政府利益不一致時,那麼誰更重要?

    這個問題當時提出來在潘林看來很荒唐可笑,覺得這種挑撥離間的方式太低劣了,但是事實卻總是比想像的更離奇,最終的結果就是自己不得不走人,無論你做出過多麼大的貢獻,當你的意願不再符合大股東利益時,那麼走人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潘林才發現似乎這一切早就被人所預料到,可笑自己這個自詡內部當事人卻還茫然無知,直到被掃地出門。

    所以當三洋若斯仍然誠懇的邀請他到漢川來時,潘林終於心動了,特別是還接到了段庸銘的邀請,他不得不認真考慮來漢川的可行性究竟有多大了。

    但心動並不代表就一定會接受邀請,但潘林覺得自己可以來看一看,君則臣,臣亦擇君,這是一個相互的。

    三洋若斯電器無論是規模、品牌知名度、效益都遠遜於科隆電器,如果自己來到三洋若斯卻又沒有把這家企業搞起來,那麼自己一生風光都會毀於一旦,所以他必須要慎重。

    同樣要說潘林沒有一點兒興趣,那也是假話,段庸銘受邀北上,短短幾年在漢川就打出了偌大一片天下,而且還是自己成為老闆之一,東方紅集團的崛起一樣是一個奇蹟般的謎,潘林很想見識一下能夠把段庸銘拉過來,同時還打造出了東方紅集團這種綜合性巨頭的人物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俊彥精英。

    一直到沙正陽出現,潘林這才確定,這一位才真正是東方紅集團的靈魂人物,或許對方早已經不在東方紅任職,寧月嬋和焦虹乃至毛國榮和寧月鳳等人也都相當出色,但是都還不足憑空打出這樣一片江山來,這是一個強人對強人的第一直覺印象。

    「這位就是沙總了?果不其然,名不虛傳啊!」潘林也伸出手和對方握在一起,真的太年輕了,年輕得讓人羨慕嫉妒,讓人側目。

    「見笑方家了,在潘總面前,我那點兒手藝不值一提,能夠邀請到潘總蒞臨,這才是我最大的榮幸。」沙正陽坦蕩的笑著道:「科隆失去潘總,乃是其他電器廠家的幸事,不過卻是科隆的彌天憾事,時間會讓他們認識到這一點。」

    潘林淡淡一笑,「沙總開玩笑了,潘林老朽,何德何能敢當得起這樣的稱讚?不過是趕上時機,做了點兒符合歷史潮流的事情罷了。」

    「呵呵,潘總,我們對您仰慕已久,我們的目的想法和意圖也早就和盤托出了,寧總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到現在我們的想法也是一樣,就是希望潘總來替我們三洋若斯掌舵,以後三洋若斯需要如何規劃佈局,如何發展,一切皆歸於潘總一言而決,如何?」

    沙正陽目光平視,格外坦然m,「這就是我們的想法,一直未曾改變,我們最合適希望三洋若斯能夠在潘總的帶領下做強做大,作中國乃至世界第一流的家電製造企業,若斯能夠成為國際第一流的家電品牌,除此,別無他求!」

    潘林微微動容,對方態度很鮮明,也很坦率,特別強調了若斯要成為國際第一流的家電品牌,而沒有提及三洋,這是一個態度,要做民族品牌。

    當然,提出來的設想也是格外宏大,顯然不會只滿足於洗衣機這樣單一的產品線,可能目標已經瞄準了冰箱、冷櫃、電視、微波爐這一類家電,甚至也包括空調等一系列的產品。

    「沙主任,寧總,既然你們這樣開門見山,我在遮遮掩掩,顯得我潘林不厚道了,有些問題我也想挑開話題問清楚。」

    潘林目光銳利清澈,在沙正陽和寧月嬋臉上掠過。

    「沒錯,東方紅集團實力很強,但是我注意到東方紅集團的主業是在食品行業,三洋若斯電器是國企改革和對外開放的結果,融合了民營資本和外資管理的結果,但是恕我直言,三洋若斯這幾年的發展雖然也不錯,但是這是建立在整個行業的蓬勃發展基礎之上的,日本人的管理和技術都有可取之處,但是其戰略眼光欠缺,這一點弊病我想沙主任和寧總動有所覺察,所以才會對三洋若斯的未來有所考慮。」

    潘林的話讓沙正陽和寧月嬋都為之動容。

    「雖然現在日資家電看起來仍然是巨無霸,但是在我看來他們已經開始在戰略上落後,未來的家電領域不僅僅是依靠規模來縮減成本贏得市場那麼簡單,技術領先,細節優化,這些都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找準方向,比如節能戰略,比如智能家電,這些都需要整個產品體系結構的創新上下功夫,而這一點上,日本人更精於細節,但整體結構上的創新,特別是結合市場需求發展的創新卻明顯不足,。」

    不得不承認潘林在戰略眼光上的犀利,雖然現在日系家電企業仍然紅火,但隱藏的隱憂已經被其洞察到了,一針見血。

    「那您認為未來家電領域的創新主要是針對哪些方面呢?」沙正陽很想看一看這一位老人在嗅覺和眼光上究竟還能不能達到更高的水準。

    「這一點我不好說,或者說我現在還無法看清。」潘林很坦然的搖搖頭,「技術革新可以是很多方面,比如節能降耗,比如開發新功能,比如智能化,比如品質提升,以電視機為例,日本先鋒去年12月已經推出了等離子家用電視,這是一個非常清晰的信號,這意味著霸佔市場幾十年的crt電視機可能會迎來一個重量級的對手,當然就目前來說,等離子電子的高成本還不是普通民用市場能夠接受得了的,如果要降低成本估計還要幾年時間,這是電視機領域的一個歷史性的突破,另外液晶電視也正在蓄力待發,只是其清晰度和像素問題還存疑,但無論如何,crt電視機的日漸退場,會讓電視機市場迎來一個大洗牌局面,……」

    夠了,沙正陽心中已經決定了,就憑潘林對電視機領域的市場敏感度,就足以說明一切了,現在科隆都還沒有電視機產品,但潘林就已經對電視機市場有這麼深的瞭解了,那麼在科隆獨大的冰箱市場呢?這是未來三洋若斯首先要攻略的領域,交給潘林,足以放心!

    這相當於一道考題,潘林的回答幾乎可以得到滿分。

    這一次談話時間不長,只有兩個小時,沙正陽、寧月嬋和潘林三人開誠布公,直接談到了最核心的問題,那就是責權利。

    沙正陽和寧月嬋都向潘林承諾,東方紅集團不干預未來的三洋若斯電器的任何具體經營策略,哪怕是戰略性的方向上,東方紅集團都會予以潘林最大的授權,而在資金問題上,東方紅更是會給以全力支持,確保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三洋若斯不刻意追求市場盈利,而要以市場佔有率和領先度為目標。

    就潘林本人以及可能追隨潘林而來的管理團隊成員的利益問題,沙正陽和寧月嬋也代表東方紅集團開出了最具誠意的條件,那就是直接以固定年薪加獎金再加期權激勵來作為獎勵,特別是期權激勵結合了前世中的tcl增值量化方式來實現股權的多元化,尤其是為管理層提供豐厚的獎勵,也就是截止到現在三洋若斯的淨資產均為東方紅集團和三洋方面所有,那麼從明年開始,三洋若斯實現的淨資產增加以每年計算,不得低於10%,超過10%的部分,10%—20%的這一部分,將其中的切出20%獎勵給潘林和其管理團隊,如果淨資產增加達到20%—40%,那麼切出其中35%給潘林和其管理團隊,如果淨資產增值超過50%,那麼會把超出50%中的一半直接獎勵給潘林和其管理團隊。

    這是一個相當驚人甚至有些瘋狂的對賭方案,目的就是徹底激發起潘林與其管理團隊的活力和激情。

    沙正陽知道這一方案有些驚世駭俗,但是他認為對於當下的漢川來說,如果能夠用一個驚世駭俗的例子來吸引更多人才的目光,這就是千金買馬骨,是值得的,憑藉這一點來證明整個漢川省在改革開放的力度和氣魄上絕不亞於沿海地區,由此也來向全國乃至全球的人才證明漢川是值得他們來創業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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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八十三節 遊刃有餘


    事實上在採用這個對潘寧及其團隊相當優厚的方案時,東方紅集團內部也不是沒有疑義,這比當初對段庸銘更為大方,但是沙正陽說服了一眾人。

    時代不同了,家電產業即將迎來大洗牌的格局,日系的沒落伴隨著的是中國和韓國的家電產業崛起,特別是在電視機領域上,液晶電視的大規模普及時代即將到來,而這背後雖然有等離子電視和液晶電視的大戰,但是最終液晶會笑到最後。

    誰都知道等離子的技術在某些方面原本是更符合電視發展的,但是等離子技術的致命弱點就是小尺寸上的無法克服,而未來的筆記本電腦和平板電腦乃至智能手機所需要的液晶面板所帶來的巨大需求是等離子技術無法滿足的,而松下在等離子技術上的保守封鎖政策如雪上加霜,最終導致了缺乏廠家支持的等離子被迅速淘汰出局,所以明白這一點的沙正陽很清楚這沒得選。

    在這個時候只要明確方向,提前加入到戰局中去,液晶面板的技術相對開放,沙正陽瞄準的是未來借助若斯電器的做大,要把手深入到液晶面板領域,絕不讓日韓和台灣三方企業瓜分這一塊巨額利潤,大陸廠家理所當然的要分享其中最豐厚的一塊。

    按照沙正陽的設想,潘林執掌下的若斯電器如果能夠按照對賭方案迅速發展起來,那麼未來三五年內便可以進軍液晶面板產業,在這一點上,包括華海高科等企業都可以與之合作,從而避免日後大陸在液晶面板產業上受制於人。

    前世中為此付出了數十倍甚至百倍代價和十多年的時間來追趕,以京東方為首的大陸企業更是不得不依靠國家的大力支持才勉強挺過了多年的巨虧重新追趕上來。

    如果能夠早一步佈局,何須到那種慘烈的地步?

    這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還是國家相關部門在這些方面上欠缺一些遠見,如果能夠提早扶持一些企業進入這個領域,按照市場化運作發展,就不可能到後來到處受制於人。

    而且沙正陽也不認為這個願望無法實現,現在還有時間,國內這一塊巨大的市場一旦被發掘出來,若斯電器只要能夠成功的壯大起來,未來隨著日資企業的不斷萎縮沒落,還有很多機會來進行併購和收購以實現技術上的突破。

    潘林走了,很乾淨利索。

    在科隆掌舵那麼多年,自然有一幫人,前世中他是猝不及防之下被迫離開出國,所以他的不少手下都只能黯然神傷,但今世卻不一樣了,雖然三洋若斯在規模上遠無法和科隆相比,但是畢竟是一個規模完整的企業,而且還連帶著有三洋的技術和管理,經營了這幾年,還是像模像樣,而且正在收購漢都的飛燕冰箱廠事宜寧月嬋和潘林也談了,這讓潘林喜出望外,原本他也相中了漢都飛燕冰箱廠,認為這家脫胎於軍工企業的冰箱廠各方面都還過得去,稍加整頓改造就可以迅速恢復生產能力,至於說技術和管理,那都不是問題。

    寧月嬋那邊已經和三洋方面進行了友好協商,三洋方面本身就喜歡玩這種貼牌生產,最大限度的壓縮成本,提升效益,三洋冰箱技術從五十年代就開始了,所以也一樣不是問題,若斯電器方面需要的只是消化吸收。

    在這一點上三洋算是日資企業中的另類,遠比松下、索尼這一類企業放得開,所以在合作方面也早就有了一個大概框架,三洋方面在不增資的前提下,願意以技術和管理入股,與若斯電器收購的飛燕冰箱廠合資成立三洋若斯冰箱廠,由若斯電器佔股百分之六十五,三洋方面佔股百分之三十五。

    潘林對於日資企業合作有一些疑慮,他更傾向於建立完全屬於中國的企業和品牌,不過他也清楚目前若斯電器的實力還不足以獨立成軍,吸收三洋這個日資企業的另類加入是符合現實需要的。

    而且沙正陽內心還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未來當三洋不如下行不景氣階段時,和三洋合作十分緊密的若斯電器完全可以逆向收購,把三洋納入懷中,而三洋不但在家電領域有著相當的技術底蘊,而且在電池領域更是有這讓人垂涎的專利技術,前世中松下也就是不顧一切的想要強行收購三洋在電池方面的資產,但是遭到中國反壟斷部門的堅決制止。

    另外三洋在半導體方面也有相當雄厚的實力,這也是沙正陽所看好的。

    東方紅方面已經和潘林約定,儘早簽約,儘早接手,潘林要做的就是像當初段庸銘要做的那樣,回去之後聯絡舊部,然後到漢都來接掌若斯電器。

    按照寧月嬋他們的設想,若斯電器總部設立在漢都,旗下三洋若斯冰箱廠(漢都飛燕冰箱廠)、三洋若斯洗滌製造設備有限公司(宛州電器廠),三年內,三洋若斯冰箱廠要徹底打開局面,五年內要進入國內前三。

    沙正陽和潘林探討過家電領域的經營法則,二人都贊同韋爾奇的觀點,那就是在每一個產品領域都要做到全行業第一或者第二,至於這樣才能保證自身不被淘汰。

    當然這是一個理想化的目標,但二人都認為應該堅定不移的向著這個目標努力。

    ********

    沙正陽比桑前衛先到。

    這讓桑前衛都有些意外但又有幾分暖心。

    這說明沙正陽雖然地位變了,但是人還是沒變,仍然是那種尊師重道放在首位的風格,桑前衛很高興。

    雖然當年自己只是帶了沙正陽一年時間,但是沙正陽一直有點兒執弟子之禮的味道,能一直堅持,很難得。

    桑前衛定了位置,天府漁府。

    這是一家典型的川味火鍋魚,但是味道也做了一些改變,以便於更適應漢川人的口味。

    「桑市長!」

    「正陽,你來得夠早啊,我來晚了?」桑前衛開著玩笑,「這個主人不合格啊。」

    「哪裡話,您辦招待,我當然要提前來。」沙正陽也笑了起來,上前握手,「到昭陽調研也沒有太多時間,您又剛好到燕京去出差去了,一直說該是我先請您一頓,沒想到卻要叨擾您一頓。」

    「不是叨擾我,是另外一位。」桑前衛笑了笑,「也是你的熟人,這漢川省說大也大,好幾千萬人呢,說小也小,就這個圈子,轉來轉去總是碰著熟人。」

    「唐市長?」沙正陽能猜到,昭陽的熟人只有唐華了。

    「嗯,這不難猜吧?」桑前衛點點頭,「他馬上就到,就我們三個。」

    「看樣子這頓火鍋魚也不好吃啊。」沙正陽也開著玩笑,「唐市長和桑市長聯袂請客,我都覺得承受不起了,這要吃了飯,如果不能有點兒交代,是不是不能走出這家店啊?」

    桑前衛哈哈大笑,「至於麼?不過唐市長的意思是還是要先和你溝通一下,瞭解一下上邊的想法和意圖,另外如何結合我們昭陽的現實狀況來早行一步,我們昭陽是傳統工業大市,第三產業培育發展不夠好,全靠第二產業來撐起,所以這一次借這個東風,我們也想要有所作為。」

    「可以理解。」

    昭陽是一個典型的工業城市,位置也不錯,緊鄰漢都,是距離漢都最近的一個地級市,比安襄近22公里,比秦都近25公里,加上原來又有良好的工業基礎,誰都認為昭陽該發展起來,但是改革開放二十年了,昭陽的經濟始終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也讓昭陽市委市政府很是尷尬且著急。

    昭陽人口不算多三百多萬,雖然gdp總量排在全省第四,但是論人均gdp以及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卻排在全省第二,僅次於漢都。

    但這一兩年傳統工業發展遭遇了國企改革和國內外市場不景氣的影響,有些滑坡,這種情形下唐華自然心急如焚,他從宛州走時已經發現了宛州經濟呈現出騰飛前的預兆,而到昭陽之後唐華也很關注宛州經濟變化,不出所料,宛州追趕了上來,超過了昭陽,當然這也和宛州千萬人口有很大關係,若是比人均gdp,宛州還差得遠。

    「理解不行啊,唐市長還沒來,你給我撂個實話,中央對新興產業和重點行業關鍵核心產業有什麼大動作好政策?」桑前衛毫不客氣的道。

    「桑市長,政策肯定有,但要根據你們自身產業的發展,昭陽的發電設備和工程機械這兩大板塊都是很有競爭力的,背靠漢都市,沒理由搞不起來,關鍵在於定好位,找準方向,我覺得搞頭很大。」

    等到唐華到時,沙正陽和桑前衛已經就工程機械產業探討得興致盎然了。

    唐華也很快就加入了進來。

    給沙正陽的感覺,唐華到昭陽當市長之後變化很大。

    從原來的溫文爾雅到現在的沉穩老練,這就是從副職到正職的改變,尤其是說到一些具體問題上時,更是敢於直接表態,如何來抓,如何來幹,都直接拍板了,從這個角度來看,唐華在昭陽應該還是融入很快,且迅速找準和確立起了自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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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八十四節 知我們心者,正陽也


    「昭陽以工業立市,發電設備和工程機械是昭陽的兩大支柱產業,這兩大產業都屬於傳統工業,但是我們認為這一塊仍然有非常大的前景。」唐華絲毫沒有覺得在昔日下屬面前闡述自己的觀點有什麼不舒服,作為市長,他需要在產業結構優化調整上獲得上級職能部門的支持。

    沙正陽一邊點頭表示認可,一邊抿了一口果酒。

    吃火鍋魚喝啤酒最合適,但是他不太喜歡喝啤酒,這種據說是老闆私釀的果酒,味道不錯,度數低,很受老客人們的歡迎。

    「正陽你上次來調研提到的未來二十年可能是中國城市化力度最大二十年,從交通設施到城市建設都對工程機械會提出更大的需求和更高的要求,我覺得我們昭陽在這一塊上面是可以有所作為的,海川工程機械的裝卸機械和起重機械全國聞名,漢川建機的建築機械同樣在業內屬於前三甲的龍頭,漢川電工的電工機械更是在業內算得上是龍頭老大,雖然這幾年發展速度慢了下來,但是其自身實力猶在,只要找準方向,要重新崛起並不難。」

    很認真的傾聽著唐華的介紹,沙正陽慢慢梳理著對方的意圖。

    吃頓飯總要有所收穫,這對雙方來說都是這樣,唐華和桑前衛的目的都很明確,要從省裡獲得一些支持來推進昭陽的支柱產業提檔升級和產業擴展,提檔升級相對任務明確,省市兩級的支持義不容辭,但那是產業擴展卻要慎重,這意味著昭陽不滿足於現狀,希望能夠從工程機械和發電設備這一塊衍生和挖掘出更多能夠支撐和帶動昭陽發展的新產業出來。

    這一部分新產業,可以使新興產業,也可以是方興未艾的傳統製造業,在這一點上唐華和桑前衛的觀點還是比較務實的,不求虛名,但求實利。

    「正陽,我們知道你在中央去掛職了一段時間,所處高度不同,所能感受到和體會到的東西也不同,所以也不瞞你說,我們希望你們能夠幫我們把把脈,引引路,昭陽在全省的工業化算是走在了前列,但是和沿海地區比,差距卻相當大,省委省政府對我們的發展也有更高的要求,要我們不能對標省內,而要和沿海一些工業城市主動對比,以工業興市,我們經過認真研究,認為未來發展還是著力於二三產業並重,發揮出我們第二產業優勢,同時用第二產業帶動第三產業的發展,……」

    唐華的觀點很實在,語言也直白,雖然現在各地都在喊要大力發展第三產業,這沒錯,但是從昭陽的特定條件來看,保持自身工業優勢,進一步做大做強,這才是最重要最關鍵的,只有做大了工業,才能讓第三產業跟上來,沒有工業,一切都是空談。

    「二位市長,你們的想法我大略明白,我贊同你們的觀點,工業不興,其他都是枉然,二三產業的融合互動,對昭陽來說,關鍵還在工業。」沙正陽一邊思考一邊建議:「我感覺你們認為發電設備和工程機械兩大支柱產業還是太過單薄,這個體量難以支撐起未來昭陽工業板塊帶動城市發展的需求?」

    桑前衛和唐華交換了一下目光,豎起大拇指。

    「嗯,那我猜對了。」沙正陽笑了笑:「這個出發點是好的,我相信圍繞發電設備包括電工機械和工程機械這兩大塊產業在昭陽肯定還是形成了很大一塊產業集群的,但從深度和高度來說,可能市委市政府覺得還不夠,怎麼來解決這一塊發展問題?這是第一個問題。除了這兩塊,我們還能在哪些產業上深挖細查,培育扶持,進而形成新的增長極?」

    唐華也笑了起來,「知我們心者,正陽也。」

    沙正陽連連拱手,也笑著道:「不敢,不敢。」

    「正陽你都說到點子上了,別賣關子了,給我們提點兒建議吧。」桑前衛看著沙正陽道:「昭陽的目標就是要沖全省第二,涪崗和宛州,我們覺得我們是有能力超越它們的。」

    「二位市長,這道題太大,我也不敢信口妄言。」沙正陽苦笑道:「找出問題容易,但是要解決問題卻沒那麼簡單,不過我提兩個方向,二位市長姑妄聽之。第一,發電設備和工程機械未來市場很大,漢唐電氣是央企,但是市裡也應當主動對接,鼓勵他們朝著高精尖的方向做強,強了,自然就會大;工程機械這一塊,據我所知海川工程、漢川建機規模不小,但是科技含量不足,利潤率不高,我建議市裡可以主動幫助其通過與科研院所的對接來開發新產品和科技含量高的產品,形成龍頭帶動的示範效應……;」

    「第二,這兩塊產業形成配套產業其實是很豐富的,我建議市裡可以對這些不分性質的中小企業群裡進行一次紮實深入的調研,選擇三五個成長性較高的企業來重點進行培育扶持,形成以點帶面,……;」

    「另外我從政府角度給一個建議,昭陽一方面可以加強職業教育方面的建設,把昭陽打造成為一個工業職教基地,讓有意願來中西部地區投資製造業的企業認可昭陽在工業勞動力上的優勢地位,這個地位一旦確立,將形成一個其他地區難以比擬的吸引力優勢。」

    唐華和桑前衛都禁不住連連點頭,沙正陽所說的這些他們其實也零散的想到過,甚至探討過,但是如沙正陽這麼成體系的提出來,就很難得了。

    「說到這裡,我又再多一句嘴,昭陽是工業大市,這個名片不能丟,但是工業發展要以產業集群模式來形成優勢,所以龍頭引領下的中小企業集群的發展是關鍵,我建議市政府可以設立一個獎勵和扶持基金,對那些發展潛力好,願意在科技研發上投入的予以重獎,甚至可以以配套獎勵方式來進行,比如你在研發具有高科技含量的產品時,只要符合了市裡設立的標準,你企業投入了多少研發資金,市裡可以配套投入多少研發資金作為獎勵,但必須要專款專用,只能用於具有高科技含量的產品研發,……」

    盡歡而散。

    沙正陽先行離開。

    唐華和桑前衛卻多留了一陣。

    「唐市長,是不是覺得變化太大了?」桑前衛感覺到唐華情緒的起伏波動。

    「嗯,沙正陽來宛州時,我還有點兒輕看,以為是林春鳴帶過來的人,無外乎也就是熟悉、聽話、好用這樣的優點罷了,但很快就覺察到了他的不尋常,但總體來說在市委辦他的表現雖然也屬上佳,但這樣的人也不難找到,而到了宛州經開區就大放異彩,招商引資和改善投資環境這些工作提出的想法建議那是一套接一套,說實話當時我們都沒把當時的經開區當成一回事兒,錢正,嗯,現在是安襄地區的常務副專員了,當時分管經開區還很不樂意,認為這是坐冷門,沙正陽一去就搞了一個幹部公開競聘,面向全省的,當然主要是宛州,舊貌換新顏也就短短兩年時間就實現了,……」

    唐華感觸很大,忍不住搖頭,「到真陽,那就不用說了,當時真陽經濟發展在全宛州大概也就是中等偏上水準,也是兩年時間就竄到了第一,現在的書記蕭規曹隨,可以說撿現成不為過吧,宛州的經濟快速爆髮式增長不能說是沙正陽一己之力,但是經開區和真陽這兩地成為兩個增長極卻是不爭的事實。」

    「後來我走了,但我也知道沙正陽的表現不會只停留於區縣,沒想到馮士章還是保守了一些,沙正陽卻又到了長河集團,轉眼又到省發計委,這中間的起伏波折簡直讓人眼花繚亂,前衛,我想你只怕也從未想到過昔日的部下有今天的狀況吧?」

    桑前衛老老實實的道:「我知道此子非池中物,但是確實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而且這一次接觸,感覺他變化很大,嗯,去年我和他在一起吃飯閒聊都還不明顯,但今天,變化太大了,……」

    「是啊,他的成長速度不僅僅是在工作職位上的變遷,而是人家實實在在在個人能力素質和眼界視野上的巨大變化,不服不行啊。」唐華感慨道:「他的幾點建議我都記下了,而且也一直在琢磨,打造工業職教高地,讓其成為昭陽名片,成為招商引資工作中其他地區難以比擬的優勢,這一點我尤其欣賞和贊同,因為我們有這個基礎,除了漢都,就算是涪崗也難以在這一塊上和我們比。」

    「我倒是覺得他提出的大力培育中小企業中具有高成長潛力的企業,採取研發配套補貼的方式很有新意,不同於財政補貼,定向支持科研研發,幫助企業提升研發能後勁和新品開發能力,培育新的火種,嗯,我覺得可以叫火種計畫。」桑前衛對這一點更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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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看今朝 第七卷 第八十五節 盡力而為,必須做到

    沙正陽可沒有唐桑二人想那麼多,在他看來,既然自己在發計委副主任位置上,那麼就要盡自己一份職責,雖然昭陽不屬於他聯繫,但是唐華和桑前衛找到了自己,自己當然應該把自己的觀點想法提出來,至於二人願意不願意接受和採用,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而且說實話,昭陽的工業實力僅次於漢都,就目前漢川乃至中國的發展階段來說,重化產業階段才剛剛起步,製造業還處於開端階段,特別是像發電設備和工程機械製造業,在全球化的產業階段中仍然有長足的發展空間,中國未來對發電設備和工程機械的需求極大,而由這兩個產業所包含的產業集群和衍生出來的其他細分產業規模前景還相當大,可以說還早得很,還需要加大力度的投入和發展。

    唐華和桑前衛都已經看到了這一點,這是好事,謀劃如何來培育發展,這是黨委政府義不容辭的職責,從招商引資到產業環境的培養形成,再到產業體系的逐漸完善,這都需要一步一個腳印來做,越早越好。

    昭陽、涪崗、宛州、武陽、通河這些地市都具備一定基礎,反倒是分給沙正陽聯繫的幾個地市如安襄、鄖州、蒲池和巫陵等地都屬於典型的農業地區,工業基礎欠缺,要如何讓這些地區走上經濟發展的快車道,的確是一個相當值得研究的問題。

    從現目前來看,招商引資培育產業仍然是主要路徑,同時為瞭解決大量農村剩餘勞動力就業和增收問題,必要的勞動力輸出也是一條路徑,雖然這條路徑並不完美,但在現目前狀況下,也只能如此。

    國慶節假期一結束,沙正陽又全副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聯繫的幾個地市的產業結構摸底和調整規劃工作中去了,秦都是首當其衝,但其餘四個農業地區依然是沙正陽的責任,但沙正陽也專門和康廣量匯報過,秦都他會盡力而為,但其他幾個地市,他只能作為聯繫領導盡到作為發計委副主任的職責,他也沒有那麼多精力來負責小半個漢川省的產業結構調整工作,這也不該他來做。

    「正陽,有情緒?」康廣量走進沙正陽辦公室時,在沙正陽辦公室裡打量了一圈。

    「哪兒能呢?不過實話實說罷了,秦都這邊朱市長催得緊,我還在收集資料,也委託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的一個朋友幫我做一個規劃分析,估計秦都那邊是下了決心了。」沙正陽也站起身來,陪著康廣量。

    「我理解,秦都老朱可能要接書記了,老沈要到人大去了,他年齡差不多了。」康廣量基本上不把沙正陽當成一個三十歲的年輕人來看了,而更願意當成一個平輩相交的夥伴來對話,「不過安襄、鄖州幾個農業地區你還是要兼顧,不能讓別人說我們厚此薄彼。」

    「主任,情況你都知道,我要這麼蜻蜓點水的走一圈不是不可以,可意義作用都不大,下邊沒有一點閒話是不可能的。」沙正陽苦笑著攤攤手,「人家都不傻,還能看不出這一輪產業調研的傾向和側重。」

    「這也是現實如此,本身新興產業和重點行業關鍵核心產業就是圍繞著工業板塊再進行,安襄、鄖州、蒲池和巫陵四地市缺乏工業基礎,自然也不可能在新興產業和重點行業關鍵核心產業上獲得多少政策支持。」康廣量微微點頭,面色沉重:「但是新興產業和重點產業上難以獲得支持,並不意味著省裡就對它們放任不管了,前天王省i長把程省i長和我叫去就是專門研究這項工作。」

    「哦?」沙正陽微感驚訝,「省裡有一些其他打算?」

    在沙正陽看來這也是應有之意,對於經濟基礎較好的幾個地市固然要重點培育支持,但是對這些產業基礎薄弱的地市來說,它們才是更需要扶持支持的,它們無論是在基礎設施建設、產業基礎、財政收入以及居民的收入都遠低於經濟相對較為發達的其他幾個地市,而且這個差距還在拉大。

    **執政之下的社會主義制度就是要實現共同富裕,但是隨著各地經濟要素不同,這種貧富分化不但是在群體之間,也在地域之間日益明顯,如何來彌補這道正在日漸加大的鴻溝,也是擺在各級黨委政府面前的一道難題。

    「嗯,近期省裡可能要專門有針對性的召開一個研討會,就是針對幾個經濟基礎薄弱的地市怎麼來謀劃發展,特別是涉及到一些國家級貧困縣,要求各個省領導都要駐點包縣,省委常委和副省i長們都要各自駐點包縣,調研產業,幫助各市縣把脈,尋找產業發展路徑,而且王省i長還說了,他和周書記商量過,這種駐點包縣不能是走過場搞形式,必須要有實績,定下來之後,要為這些縣份每年招商引資引入二到三個項目,引資額度不得低於三千萬,還要講這種做法形成制度和慣例,一直到該縣脫貧,……」

    康廣量嘆了一口氣,「這一次看來省裡是下了決心,必須要逗硬兌現了。」

    「這和我的工作似乎沒有太大的關係吧?」沙正陽反問道。

    「正陽,你還沒意識到麼?」康廣量手按在沙正陽的肩頭上,重重的拍了拍:「這項工作非常重要,省裡已經意識到了我們漢川還是能內各地市發展的嚴重不平衡,要有意識的開始補齊短板了。」

    「短板不是那麼好補齊的,真要想一句話就能解決問題,那也未免太天真了,省領導沒那麼笨。」沙正陽搖頭。

    「誰也沒說要一蹴而就,但是現在要做起來,我估計這也可能是和總書記上個月在安徽考察時就農業和農村工作發表的重要講話有很大關係,深化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穩定土地承包關係,據說也專門提到了要解決農村農業農民工作面臨的具體困難,切實解決落後貧困地區農村農民的增收問題,通過產業發展來實現落後地區,特別是落後地區的農村農民的增收致富。」

    康廣量對高層風向的關注敏感性還是很強的,總書記的講話是9月下旬考察安徽時,國慶節後講話精神就傳達到了省一級,省裡這幾天也在學習傳達和研究精神要旨,所以迅疾就有這樣的會議要召開,他當然要馬上跟進。

    「那主任,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沙正陽被康廣量都有些繞糊塗了,這忽東忽西的,他都沒明白對方的意圖。

    「很簡單,秦都那邊你聯繫著,我覺得短時間也不急,朱鳳厚估計也要12月才會接班,但是安襄、鄖州、蒲池和巫陵幾個地區,你要琢磨一下,據我所知周書記聯繫蒲池的衛池縣,王省i長聯繫巫陵的寶嶺縣,沈書記聯繫安襄的商城縣,李書記聯繫鄖州的房溪縣,你要琢磨著對這幾個地區的產業拿出一些切實可行的想法來。」康廣量語氣沒有商量餘地,「我估計最初下個月初,周書記和王省i長以及沈書記、李書記都要到他們各自聯繫縣上去,同時幫助幾個地市把脈經濟,我們發計委都要跟著下去,我的意思你明白麼?」

    沙正陽看了一眼對方,人家能當涪崗市委i書記和發計委主任不是憑空而來的,這份對高層政策的領悟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具備的,而且執行能力和效率也在自己面前顯現出來了,就憑這一點,自己都還需要跟著人家好好學一學。

    「這麼短時間,恐怕……」沙正陽下意識的還要抵抗一下。

    「其他工作暫時放著,我也沒給你安排工作分工,你現在就把這事兒給我做好了。」康廣量立即接上話:「沒有商量餘地。」

    「可是驟然要弄出來這樣一個設想,我怕領導們未必滿意,市縣裡邊也不一定接受,……」

    沙正陽已經開始在琢磨了,他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對康廣量尤其重要,而如果能夠在這項工作展現發計委的功勞,康廣量吃糖,自己也能沾點兒光,在這個問題上二人是利益共同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康廣量也是看好自己認可自己,才會把這項工作交給自己來操作。

    「具體怎麼做,你考慮,但我提一點,對地勢總體來說,可以適當寬泛模糊一些,不必太具體,但是對這幾個領導掛點縣,你要有具體的東西出來,要具體到那樣產業,招商引資怎麼來具體運作,最好能拿出那麼一兩個切實可行的項目出來,……」

    康廣量眼巴巴的看著沙正陽,他也知道最後這個要求就有點兒過分了,但他希望這個屢創奇蹟的傢伙,能把好運也帶給自己。

    「我盡力而為吧。」沙正陽無法拒絕。

    「不是盡力而為,而是必須要有具體東西拿出來,起碼巫陵和蒲池必須要有,安襄最好也要有。」康廣量一字一句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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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