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還看今朝 第八十四節 咱們結婚吧

    漢都的初冬已經有幾分寒意了。

    從進入12月，漢都就一直斷斷續續淅淅瀝瀝的下著雨，這種天氣委實讓人心裡不舒服，每下一場雨，氣溫似乎就要下降兩度，進入12月下旬，更是就覺得寒氣逼人了。

    和卿箬笠挽著手看完電影出來，沙正陽還在回味著劇情。

    杜琪峰的《槍火》，應該是今年公映的一部很不錯的片子。

    沙正陽不喜歡看電影，這是他前世養成的習慣，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他都不喜歡，他更喜歡看書，當然一些紀錄片和新聞他倒是很喜歡。

    不過卿箬笠倒是很喜歡看電影，這讓沙正陽也很是驚訝。

    在他看來，卿箬笠這種性格才是該老老實實呆在家裡泡上一杯咖啡或者茶，看看書，聽聽音樂才對，怎麼反倒是很喜歡看電影起來了，而且還是港片的黑幫片。

    或許是自己的固有思維限制了想像力，不是每個人都會按照自己的推定預測來發展的。

    「真沒想到你會喜歡這類片子，……」沙正陽把手插在羽絨夾克的衣兜裡，而穿著一件呢絨短大衣的卿箬笠則帶著手套挽著沙正陽的胳膊，頭微微的靠著沙正陽的肩頭。

    哪怕是穿著有些厚實的呢絨短大衣，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卿箬笠纖巧的身段，這丫頭估計不會超過45公斤。

    「為什麼不能喜歡？這是杜琪峰拍得最好的一部片子，情節設計和鏡頭掌握都是最完美的一部，而且每個演員的表現都堪稱完美，我就是聽我同學說這部片子拍得特別棒才喊你一塊兒來看的。」

    伴隨著這麼久的交往，沙正陽覺得自己和卿箬笠現在還真有點兒談戀愛的感覺了，起碼他內心深處不再拒絕，也沒有了以往那種疏淡，漸漸地這種感覺開始滲入到了兩人的身體和內心深處，也讓二人慢慢的走到了一起。

    「拍得的確不錯，踢紙團那一段，很有味道。」沙正陽漫步而行，「音樂的意境也很有味，而且留有餘地，讓人可以慢慢去回味，算是港片的巔峰之作了吧。」

    沙正陽清楚很快港片就會走向日趨沒落的境地，而杜琪峰這部《槍火》的確有點兒落日餘暉的感覺。

    「你一直不喜歡看電影？」卿箬笠歪著頭，「看書和看電影其實完全不一樣的兩種感覺啊，看書更適合慢慢咀嚼品味，回味悠長，而看電影最帶感的就是跟著節奏走，這兩種感覺各有各的味道啊。」

    「嗯，我喜歡思考，所以不喜歡被人帶節奏，我更願意跟著自己的節奏走。」沙正陽微笑著道。

    「那你這個人真無趣，生活本身就該是豐富多彩的，……」卿箬笠微微噘起嘴。

    沙正陽啞然失笑，「這話該是我說你才對，我覺得你原來才是不太喜歡豐富多彩的生活啊，怎麼變成你說我了？或者是你現在越來越適應在團委的工作了，覺得生活充滿陽光了？」

    「還行吧。」說到自己工作，卿箬笠又恢復了平靜，「機關工作可能都這樣，可能我的工作接觸下邊兒還多一些，不過如果干久了，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份工作激情。」

    「怎麼，這才幾天啊，就有這種感悟了？」沙正陽大為驚奇。

    「也不是，就是覺得這種務虛的工作有些不踏實，不自在，感覺沒有在學校裡教書育人那麼更有成就感。」卿箬笠搖搖頭。

    「那說明你還沒有真正進入狀態，我告訴你，箬笠，每一項工作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和目的，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去看待你自己的工作的，或許有些工作你覺得更像是程式化的流程，但你要明白這些工作都是前人千錘百煉才慢慢定型的，要你這麼做，肯定有其價值意義的。」

    沙正陽耐心的解釋。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努力的融入其中。」卿箬笠沒有反駁沙正陽的觀點，她也知道自己需要一種心態的調適。

    兩人沒有開車，就這麼乘坐公共汽車過來的，現在電影結束了，似乎應該去吃點兒東西才對。

    「哪兒去吃？」沙正陽看看表。

    七點過，天色早就黑透了，氣溫大概就只有幾度吧，零星的飄著毛毛雨，這天氣實在是吃火鍋的好天氣。

    「吃火鍋吧。」心有靈犀，卿箬笠看著沙正陽。

    「走，整起！」沙正陽一隻手攬住卿箬笠纖細的腰肢。

    當火鍋湯料滾沸起來，咕嘟咕嘟的冒著香氣時，沙正陽已經毫不猶豫的把毛肚、鴨腸、黃喉和午餐肉一股腦兒的倒了進去。

    「你一下子就把這麼多都倒進去，吃都吃不贏。」卿箬笠嗔怪道，忙不迭的想要制止。

    「沒事兒，餓了，抓緊時間吃就行。」沙正陽擺擺手，「你這麼瘦，還怕吃多了？女孩子還是胖一點兒好。」

    「我不瘦了，都突破90斤了。」卿箬笠紅著臉道，說到體重，女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吃火鍋無疑就是最能融洽感情的方式了，尤其是寒夜裡吃這種火鍋，簡直帶感。

    看著卿箬笠俏麗的臉頰伴隨著辣味兒發力而慢慢泛紅，鼻翼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喝著可樂，沙正陽一時間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也挺可愛的，甚至有了那麼一絲心動。

    「你的工作怎麼樣？感覺你這段時間好像要輕鬆一些了？」卿箬笠替沙正陽夾了一筷子黃喉放在油碟裡。

    「也不是輕鬆了，而是稍微熟悉了一些，加上大家磨合了一段時間都各自明白各自的崗位了，做事情都心裡有數了。」沙正陽咀嚼著黃喉，香脆可口，「盧雅你見過了吧？幫了我不少忙，她過來，高新區招商引資這一塊的工作我和季國力基本上都可以放手了，頂多就是一些大項目上把把關了。」

    「嗯，盧雅真的是巾幗女強人，我特佩服她就這麼帶著一幫人跑蘇滬下廣東去談判，我覺得換個男的都未必能比得過她。」

    卿箬笠和盧雅不算熟，但是也見過兩面了，而且大家都是從宛州過來的，這種天然關係擺在那裡，自然也就有幾分親近感。

    盧雅也勸過沙正陽多次，說卿箬笠的確是非常合適的一個女孩子，建議沙正陽儘早考慮婚姻大事。

    「是啊，女兒未必不如男。」沙正陽點點頭，「她現在是主任助理，我都和茅書記呂市長建議過，儘早明確她的副主任，也方便下一步開展工作，這個主任助理還是有點兒寒磣了點兒。」

    卿箬笠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你說這話合適不合適，會不會讓領導覺得你是在覺得你這個市長助理有點兒寒磣，所以借物詠志？」

    沙正陽瞪著眼睛看著卿箬笠，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卿箬笠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也瞪著眼睛看著沙正陽，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箬笠，你這話可把我給弄得真的是張口結舌了。」好一陣後沙正陽才嚥下嘴裡的肉圓子，喘了一口氣道：「你覺得我是這種人？」

    「不是我覺得，而是你的話容易引起領導的誤解嘛。」卿箬笠有些不好意思，「你們都是助理，你又這麼說，領導縣裡咋想？」

    「哼，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去。」沙正陽有些傲嬌的仰了仰頭，「我若是想要什麼，只會用工作來表現和證明自己當得起，他們自己會考慮，無需用嘴。」

    「那說明茅書記和呂市長對你這個人很瞭解嘍？」卿箬笠歪著頭笑著問。

    「那又如何？」沙正陽反問。

    「這是好事兒啊，如果領導對你很瞭解，哪怕是知曉你的缺點弱點，那說明領導是把你放在心上的，如果說領導對你這些性格都不瞭解，說明領導並沒有太在意你，也說明的重要性不夠。」

    卿箬笠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頗有哲理的話來，沙正陽倒是很有點兒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看著對方：「行啊，箬笠，我之前小看了你，你現在就正在進入狀態。」

    「是麼？那我自己也小瞧了我自己了，我還一直以為我沒有進入狀態呢。」卿箬笠笑吟吟的道。

    「你這是諷刺我？」沙正陽立即聽出味兒來了。

    「豈敢豈敢？」卿箬笠巧笑嫣然。

    一頓火鍋似乎又把兩人的關係拉得更近了，從火鍋店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雨雖然停了，但是地面仍然濕漉漉的，本來不適合在外邊兒走，不過沙正陽和卿箬笠似乎卻很享受這種夜裡街道上無人逗留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挽著手漫無目的的走著，偶爾有汽車從路上飛馳而過，車燈把周圍映得模糊不定。

    「箬笠，咱們結婚吧。」走著走著，沙正陽突然道：「明年。」

    「啊？」卿箬笠似乎一愣，但是也沒有太意外，「你想好了？」

    「沒想好的事情，我好像從來不會說出口。」沙正陽皺起眉頭思考了一下，「我覺得五一就挺合適。」

    得搶在貝婧蕾畢業之前結婚，否則沙正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第八十五節 大項目，大產業

    確定了婚姻大事之後，沙正陽覺得自己反而輕鬆了。

    不糾結，懶得多想，就這麼地了。

    其實沙正陽也知道，自己和卿箬笠之間的感情更像是那種相濡以沫，而非那種焚心似火，但愛情親情交織在一起的時候，誰能更長久，還真的很難說得清楚。

    既然說不清楚，那就隨遇而安吧，跟著感覺走，現在覺得合適，那就結婚吧。

    不過沙正陽也和卿箬笠說了，鑑於二人都不是那種喜歡張揚的性子，再加上現在沙正陽的身份不一般，所以也就不打算搞多麼大的動靜，最好就是簡單的兩家親戚在一起吃頓飯，簡單有個儀式就差不多了。

    至於說朋友同事，這比較麻煩，一旦要操辦，你很難拒絕介乎於熟悉和不是很熟悉的那種朋友同事，你也很難分清楚人家的真實意圖，所以最好是不請，只是似乎也很難做到。

    這個問題還得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做到既通人情，又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定下來了？」沙正陽被茅向東和呂宗平叫到辦公室時才知曉了這一情況，的確很讓他吃驚，這又在改變歷史了。

    「差不多了，我們剛從周書記和王高官那裡回來，周書記和王高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借助了西部大開發的這個東風，或者也還真的有你那幾篇文章引發的反響，中央同意對原來的汽車佈局做調整，我們漢汽納入了三大三小三微規劃框架中來，增加了一微。」

    茅向東精神狀態很好。

    漢川汽車集團獲批，被中央列入幾大生產基地之一，這意味著汽車產業將成為漢都市的一大支柱產業就成為順理成章的事情，這對於漢都市的工業化進程無疑是一大助力。

    雖然只是「一微」，但是這也就意味著漢都市也成為國內幾大汽車產業基地之一了，微也好，小也好，大也好，現在就看你自己的發展了。

    具備了這個資質，漢川汽車集團就可以有資格和國外汽車巨頭合作，同時也具備了自我創造自主品牌的可能。

    「那省裡和市裡意見傾向於漢汽集團和誰合作？」沙正陽更關心這個問題。

    既然獲得了這個資格，那麼現在更迫切的問題就是和誰合資的問題了，通用還是豐田？

    「省裡傾向於和豐田，通用剛和上汽合作不久，態度比較模糊，可能需要觀察一下形勢。」茅向東介紹道：「其實奔馳也在尋找國內合作夥伴，可惜北汽好像更入他們的眼。」

    漢汽集團是兩家省屬企業和市屬企業合併而成，因為其合併的目的就是希望獲得資質能和汽車巨頭們合作，所以在沒有獲得資質之前，兩家都心懷疑慮，但現在一旦敲定，這就成了香餑餑了。

    誰具有主導權，當然市裡論理是要聽省裡的，但股權哥算各，市裡也有市裡的考量。

    企業主導權可以交給省裡，但是圍繞這家企業引入的上下游產業漢都市必須要牢牢抓在手上，不能脫離漢都市，這是漢都市委市政府的最基本要求。

    一旦漢汽集團和豐田合資成功，其帶來的上下游產業鏈是無法想像的巨大，在這一點上茅向東和呂宗平早已經商量好了，其他什麼都可以讓，唯獨這些相關企業都必須要落地漢都，無論是經開區還是高新區，亦或是其他區縣，總而言之在漢都市境內就行。

    奔馳似乎聽起來比豐田更牛，但是在沙正陽看來，可能日系企業在中國更能適應，更具生存能力，近似的審美觀和對細節操控的要求，加上改革開放初期日系汽車打下的良好口碑基礎，都讓日系汽車在中國具有很厚實的影響力。

    「茅書記，呂市長，我覺得如果和豐田的合作能夠帶來比較多的產品線，那麼和豐田的合作是比較合適的。」沙正陽斟酌了一下言辭。

    「哦？產品線？」茅呂二人顯然還對和豐田合作的具體細節不是很清楚，產品線這個說法意味著什麼他們也還不是瞭解。

    「豐田的產品線相當豐富，按照目前大眾的這種德行，和上汽合資，然後再和一汽合資，說明這些外資更習慣於把雞蛋放在兩個籃子裡，當然這也有更好的利用各方資源的因素在其中，可這種和兩家企業合資的話，就意味著我們國內的合資廠家會各自得到一部分產品線，這就對未來企業的發展和盈利狀況都會有影響，目前豐田尚未進入中國，即便是我們獲得了和豐田合資的機會，未來豐田會不會還要選擇另外的合作企業呢？我覺得需要考慮進去，比如我們需要提前和豐田方面協調好這方面的可能性，在產品線上確認幾類具有較強生命力和競爭力的產品。」

    豐田產品線是相當豐富的，不談的它的高端品牌，從小排量的花冠（卡羅拉）到佳美（凱美瑞）再到運動氣息的銳志以及商務氣息的皇冠，還有越野系列的豐田RAV4、霸道和陸巡以及商務車大霸王和中客柯斯達，甚至還有一些小眾類的產品，前世中就是一汽和廣汽分別和豐田合資，廣汽拿到了凱美瑞這個最暢銷的產品，而一汽拿到了卡羅拉和銳志、皇冠以及越野系列。

    「正陽，沒想到你對汽車產業的瞭解也如此深刻，我都該向省委建議也許你可以加入進去。」茅向東笑著道。

    「別，我這就是打打嘴炮，真要讓我上陣了，就怵了，我也不具備專業知識，我只是從一個消費者的角度來看問題，好好看看豐田這麼些年來在市場上最暢銷的車型，基本上就是最具競爭力的產品，如果我們和其合資可以獲得某幾類最具競爭力產品的生產線，那麼我覺得就可以。」沙正陽抿了抿嘴，「另外還有一個關鍵就是豐田的那些核心零部件供應商，如何以豐田和漢汽集團合資而把這些核心零部件供應商引入進來，或者是在我們本地按照豐田標準培育起一批能夠滿足豐田需求的零部件供應商來，這也是非常關鍵的一項工作。」

    豐田的核心供應商不少，比如愛信精機、電裝、豐田紡織等等這些大企業，這些都是豐田自身旗下的企業，為其汽車提供核心部件，而豐田如果真的要實現和漢汽的合資，那麼可以說除開這些核心零部件會逐漸在漢都建立獨資或者合資企業外，還會有一大批其他相關零部件企業會與日本方面企業合資搭建起來，也還會有一大批具有一定技術實力經過相關程序技術提升來進入豐田的配套體系內。

    可以說只要豐田與漢汽集團合資敲定，那麼在今後幾年裡輕輕鬆鬆會帶來數十億甚至數百億的投資，其代理產值更是可能直接飆升上千億。

    「那我們是否可以先行把這項工作做起來呢？」呂宗平問道。

    「可以先接觸，但是歸根結底還是要看豐田和漢汽合資項目能不能成，如果能成的話，先行接觸可以加快項目建設，不過我們市裡可以預先在佈局上做一些準備，我個人認為還是以高新區和經開區為主，但如果有合適的條件，也可以考慮一下其他區縣，……」

    茅向東和呂宗平都側目而視，「正陽，難得你這麼大方啊，怎麼突然有這麼高的覺悟了？」

    「書記，市長，我好歹也是市長助理，還在分管招商引資呢，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如果豐田項目敲定，未來涉及到的零部件生產企業起碼是上百家，當然並不是說這些企業就只是為一家企業提供零部件，也不可能侷限於一地，但是作為豐田的首家合資企業，那麼漢都理所應當的應該在這些項目中佔據大頭，未來高新區也好，經開區也好，未必就有這麼大的胃口一口氣吞的下，人家也會根據實際情況可能會選擇非經開區和高新區，那麼讓其他區縣也做好一些準備，也能最大限度的為我們漢都市爭取份額不是？」

    沙正陽的態度倒是很坦誠。

    對於沙正陽的這個建議茅向東和呂宗平倒是很重視，畢竟這樣龐大一個產業，對未來漢都經濟格局影響不小，他們作為書記市長，視野也不能只侷限於高新區和經開區，也要考慮其他區縣的統籌發展。

    沙正陽即便今天不這樣建議，他們日後也會考慮到，一樣也要有他們的安排佈置。

    沙正陽這個時候提出來不過是展示一下自己的胸襟罷了，但效果的確不錯，起碼讓茅呂二人心裡很滿意。

    「正陽，我和宗平也商量過，如果這個項目成功，高新區就不要摻和了，頂多也就是一些涉及汽車電子或者高精尖零部件可以去爭取一下，主要還是以經開區這邊為主，嗯，也可以兼顧一下飲馬、驛城等區縣，……」茅向東這個時候才提出自己的意見。

    沙正陽一愣，原來這兩人早有定議啊，還在自己面前演戲，這也太不厚道了。

還看今朝 第八十六節 且行且看

    似乎是感受到了沙正陽情緒的變化，茅向東擺擺手：「正陽，別有情緒，我們也難，何況對和豐田合資這個項目究竟能不能成，我們心裡也沒底，不過按照你這麼一說，我們又覺得把握大了不少，總得要兼顧一下其他區縣吧。」

    沙正陽心裡稍微舒坦了一些。

    他當然能理解這二位的難處，不能啥資源都往高新區和經開區傾斜，也不能對其他區縣不管不顧。

    縣域經濟發展是重頭戲，每次開會都在提，可落到實處了，你市裡邊就要區別對待了，這說不過去。

    「書記，市長，我沒意見，高新區我本來也沒指望在汽車產業這一塊上佔多少便宜，但經開區必須要是打主力，其他區縣，根據它們自身情況來定吧。」沙正陽也要表明一個姿態。

    「行，你心裡有數就好。」茅向東點點頭，「銀台縣委縣政府向市委市府提出來要學習高新區和經開區在一站式服務中心的試點舉措，是你給他們的建議吧？」

    「是。」沙正陽沒否認。

    「嗯，難怪，我還說賈國英和宋雲培突然開竅了呢，這樣也好，銀台是區縣裡邊一個中不溜的典型，如果這個典型能通過改善投資環境獲得長足的變化，我覺得恐怕甚至比高新區和經開區的試點意義更巨大，更具代表性。」

    茅向東輕輕哼了一聲，「所以市裡同意在銀台也同時搞一個試點，但肯定和高新區與經開區有不同之處，我和宗平的意思是除了投資經商辦企業這些程序上的精簡整合，另外在一些個人事務上也能夠儘可能的精簡壓縮，以提高效率，滿足老百姓越來越高的要求。」

    沙正陽遲疑了一下，「茅書記，呂市長，你們的想法當然好，但是我覺得在縣裡，恐怕牴觸情緒會更大，而且涉及到普通老百姓的具體事務，可能問題更多，我個人意見，如果一定要在這方面拿出新舉措，不宜太寬泛，可以先在一兩個部門上嘗試，比如建委方面的辦證，但工商、公安這些方面還是要慎重一些，很多政策涉及面都比較敏感，甚至有很多歷史遺留問題，稍不注意，可能會帶來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煩，如果沒有上級行政主管部門在法規政策上的解釋和支持，會有很多問題的。」

    茅向東和呂宗平顯然也是對這個問題有瞭解，點頭認同：「嗯，我們也考慮過，所以會先在一些屬於我們權責範圍內的事務上來推進，政策敏感或者有歷史遺留問題的，我們也打算還是要走，當一個試點，但是要和主管行政部門協調好，來幫他們當這個試點。」

    見二人在這個問題上考慮很周全，沙正陽也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這二位都不是不通世務的書呆子，之前也肯定做過詳細瞭解，只不過對方在這些工作上如此急切，裡邊怕是還有其他內情。

    沙正陽猜的也沒錯，這個一站式服務中心在中央部委高層還是引起了很大爭議，但是這無疑是代表著改革開放的一個方向。

    建設服務型政府是本屆中央政府的一個目標指向，如何從計畫經濟時代的管理型政府逐漸轉型為管理和服務相結合的政府模式，就是需要這樣從各個層面各個領域來進行潛移默化的細節式改革。

    二人分別在中央和一些部委領導進行接觸對話時，提出的這些相關觀點還是引起了這些中央部委領導的重視。

    誰如果都還認不清形勢，那真的就要被時代淘汰。

    利用基層的試點來為下一步各部委的改革做鋪墊，這肯定是好事，漢川省願意在這方面來主動承擔起這個責任，那當然是好事，所以態度都很積極。

    甚至到後來國務院一位領導也在一個場合下問到了周王二位這些方面的問題，這也讓周王二位是又驚又喜，也讓他們舒了一口大氣。

    領導雖然只是問了一問，但這種過問本身就是一個姿態，周王二位自然明白其背後的意思。

    所以他們也才有在這方面能不能考慮涉及面更寬泛，直指向涉及到更寬泛的普通個人具體事務上去，他們認為這個問題上有所突破，或許更能貼合當下中央對基層人民群眾要求改進作風提高辦事效率的呼聲。

    「所以啊，你千萬別小瞧了你們市委市府領導的政治敏銳性和政治智慧。」曹清泰朗聲笑道：「茅向東和呂宗平在這方面半點都不落後，他們看問題也很很能捕捉到當下風向變化。」

    曹清泰是藉著元旦放假回來看望父母和沙正陽見這一面的。

    像曹清泰現在已經很少回漢都了，工作的忙碌使得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再回來。

    「省I長，你們那邊也不差啊，我看平原這一兩年也在加力追趕啊。」沙正陽微笑著道：「聽說您要到省委那邊去？」

    曹清泰瞥了一眼沙正陽，這傢伙看來也非吳下阿蒙了，消息很靈通，「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不過是些空穴來風罷了。」

    沙正陽也不爭辯，只是笑了笑。

    黃紹棠據說有望接任平原省委I書記，而一旦黃紹棠到省委那邊去，曹清泰有很大幾率會到省委那邊去擔任省委秘書長。

    這個消息沙正陽是從林春鳴那邊獲知的。

    「你們漢川在爭取漢汽和豐田合資？周書記和王省I長在這個問題上搶跑了，其他省市都落後了，我們平原這方面基礎太差，甚至比漢都都還不如，所以我們再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忍著。」

    曹清泰不無感慨。

    他當然知道這背後又有自己這位「得意門生」的功勞。

    那幾篇文章反響很大，也一度引起了中部省份的共鳴，西部大開發了，中部怎麼辦？

    這個問題也在幾個中部省份內部引發了熱議。東部西部都有中央戰略，難道中部就只能塌陷？

    曹清泰是越來越遺憾沒有能把沙正陽帶到平原去了。

    如果說這傢伙能夠跟隨自己到平原，自己到省委那邊去擔任秘書長，完全可以讓這個傢伙到省委政研室去擔任主任，哪怕看起來有點兒駭人聽聞，但是只要有真材實料，拿得出讓人信服的東西來，不怕有誰不服氣。

    雖然現在也講究資歷，但是更講求實際工作能力，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大家都是識貨人，有沒有真貨，瞞不過人。

    在政研室幹上兩年，讓這個傢伙到哪個地市去當個書記市長，那也絕對是綽綽有餘。

    只可惜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兩個人正說著話，有人敲門。

    宋雲培來了。

    這也是曹清泰有意為宋雲培搭橋。

    雖然宋雲培和沙正陽也算熟悉，但是之前畢竟是隔著自己這一層，今天他算是一個正式的處理。

    日後他回漢川的可能性很小了，而宋雲培也是他比較欣賞的幹部，而沙正陽現在更是如日中天，而且兩人現在還是上下級關係，如果能夠在工作中尋求到一個比較圓滿默契的合作模式，那無疑是一個雙贏。

    宋雲培來了之後，開始走菜，很簡單，氣氛也很輕鬆，甚至都沒有怎麼談具體的工作，反倒是對當下國際國內經濟形勢的展望成了主話題。

    一直到飯局結束，沙正陽離開，都沒有半句談到其他。

    「感覺怎麼樣？」曹清泰和宋雲培相伴而行，步行在街道上。

    「原來就知道您這位弟子不簡單，現在就更是不凡了。」宋雲培臉上表情有些微妙複雜，「雖然只是市長助理，但是我感覺他比其他幾位副市長似乎抓的工作更多，茅書記和呂市長很多工作經常都把他喊上，幾次會議我都能感覺到他沒來，但是好像都能牽扯到他。」

    「唔，你知道就好，他這個人永遠是不甘寂寞的，記住一點，他提出來的工作往往都是引領了風潮的，所以雲培你要跟上，原來很多人不信邪，但是最終都要承認他的正確。」曹清泰沉吟著道：「所以他在這個市長助理不會幹太久。」

    「副市長？」宋雲培不驚訝，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未必。」曹清泰搖搖頭，「看吧，我總覺得如果我是漢川省委，不會讓他繼續當一個副市長，他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項。」

    宋雲培吃了一驚，這個未免太誇張了吧？難道說一個市長助理接任副市長還不夠？

    見宋雲培不吭聲，曹清泰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驚世駭俗了，搖搖頭：「副市長更多的執行工作，正陽執行能力也不差，但是如果要從更有價值意義的角度來發揮他的強項長處，特別是在漢都目前的關鍵時期，我估計也許你們省裡會有其他更成熟的考慮也說不一定呢。」

    「省I長，您聽到些什麼？」宋雲培只能這麼理解了。

    「沒有，就是我自己的臆測吧，但好像直覺往往很靈驗啊。」曹清泰忍不住自我解嘲的笑了起來，「有點兒封建迷信了，且行且看吧。」

還看今朝 第八十七節 一步一個腳印


    在曹清泰看來，這也是自己的一種努力，對沙正陽和宋雲培兩者都好的一種努力。

    沙正陽的前程無疑是遠大的，前景是光明的，但是他初來乍到，根基淺，威信不足，下邊幹部很難真正信任他。

    並不是前途光明我們跟著你也就前途光明了，這是兩個概念，你可以在上級領導面前出風頭得頭彩，但不代表我們也能如此。

    在高新區和經開區那一畝三分地上，或許沙正陽還能有一些自主權，但是在其他區縣，恐怕就相當於薄弱了，某種程度上沙正陽還得要靠一些原來建立的人脈關係來推動工作，除非你能立即給對方帶來實實在在的收益好處。

    這也是他當初到區縣調研只選擇了一個銀台的緣故，好歹那裡也還有幾個較為親善的幹部，在執行上，自己提出來的一些設想他們還願意一試。

    對宋雲培來說，一樣是有利的。

    沙正陽的眼界見識，沙正陽的每一步舉動，其實都往往代表著某種風向，能捕捉到其中信息，緊跟而動，那麼意味著銀台的工作也能搶佔先機，這對於宋雲培來說同樣意味著莫大的機遇。

    沙正陽在經濟工作上的造詣和成就盡人皆知，那麼能夠借助這份力量讓銀台讓自己也從中受益，這也算是借勢發力惠及自身的一種做法。

    沙正陽當然也清楚曹清泰今天把二人約到一起吃飯的某些意圖，他並不反感，甚至樂見其成。

    自己在漢都這邊的人脈人緣乃至威信和影響力都還很薄弱，亟待加強，但這需要通過各種方式來慢慢積累，這就需要時間，而自己又恰恰很缺時間。

    雖然理論上來說，自己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折不扣貫徹下去，督促落實，其他自己責任並不大，但實際上，領導考察你的工作效果還得要看下邊實際操作，而這裡邊具體到下邊的落實效果領導也會在很大程度上認為是你和你這個主導者息息相關的，而這就需要自身的魅力和影響力在下邊發揮的作用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更像是曹清泰對漢都這邊的一個政治告別，這裡邊也有點兒政治遺產託付的味道在其中。

    坐在車上，沙正陽突然發現自己居然可以一種很淡然甚至相對平等的視角來看待這件事情了。

    曹清泰雖然已經升任副省級領導幹部，但是實際上他在漢都這邊的影響力並不大，遠不及林春鳴，現在這兩位算得上是自己政治導師的領導都已經離開了漢川，甚至回漢都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了，而自己還要在漢都奮鬥，那麼當自己走上更高的位置，某些東西自然而然的就會「繼承」下來了。

    這無關制度和原則，而只是一種心理上感受，但這種心理上的感受卻又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就如同宋雲培和自己現在的關係一樣，如果沒有曹清泰這層淵源，能這麼快就能在很多工作上迅速達成一致並付諸實施麼？

    也許能，但更可能是效果達不到這麼好，這是客觀現實。

    另外從今天曹清泰對自己的態度也能略窺一般，比起上一次甚至都有比較大的變化。

    前幾次，無論自己是擔任了長河集團副總，還是省發計委副主任，曹清泰對自己仍然是如同子侄般的那種親和提點，但是今天，這種味道仍然在，但淡了許多，尤其是在宋雲培來之後，這種感覺就更明顯了。

    這甚至讓他有些不太適應，或者說不太舒服。

    但沙正陽明白，這是自己身份角色變化帶來的，或許這就是成熟的代價。

    身處其中，不得不從。

    *********

    2000年1月26日，漢汽集團和日本豐田汽車合資合作協議在燕京簽署，中央相關部委領導和漢川省委省政府、漢都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均出席了簽約儀式，這標誌著漢都市作為國內一個嶄新的汽車製造基地就此敲定。

    在簽約前十天緊鑼密鼓的談判過程中，沙正陽甚至被緊急招到了燕京，為談判專家組出謀劃策。

    沙正陽也知道其實現在已經是大勢已定，簽約是確定無疑，無外乎就是在一些具體細節上的爭執，比如應該先投產哪些車型，以及國產化比例和時間問題。

    佳美是必須的，廣汽豐田幾乎是憑藉這一款車型就能傲立於國內轎車市場，足見其在國人中受歡迎程度，遠比前世中一汽豐田憑藉多款車型來維繫地位，所以選好一個產品，往往就能贏得一切。

    在這一點上日本人顯然不太願意，他們認為目前國內的零部件體系還難以支撐起佳美，而更願意先以同樣比較暢銷的花冠和另一款中客產品也就是柯斯達來先行落地。

    沙正陽對此堅決反對。

    如果不能迅速敲定佳美的在漢都生產，沒準兒兩三年後豐田又要和一汽或者廣汽合資了，到時候把佳美也就是凱美瑞落地一汽或者廣汽，那漢汽就不划算了，所以在這一點上沙正陽據理力爭。

    最終談判的結果還是先啟動柯斯達和花冠項目，2003年底之前啟動佳美生產線。

    對於豐田來說這也是一個保險舉措，整個產品線所需要的大量零部件體系，國產化的要求，都迫使豐田方面要在時間上做出妥善完全的安排。

    漢汽豐田合資項目將會在年後的2月正式動工興建，廠址就選擇在距離漢川通用機械公司不遠的經開區境內。

    預計柯斯達生產線會在2001年上半年建成投產，屆時第一輛國產漢汽豐田柯斯達將會下線。

    在談判結束之後，沙正陽也和專家組專門與已經確定了的漢汽方面的管理層有一個一次交流，就談到了未來如何讓國外技術主力本土品牌的打造，談得很多，但是究竟能不能實現，沙正陽心中也沒底。

    當習慣於靠著合資品牌掙錢之後，還有沒有那個魄力和耐力去作自主品牌，這非常考驗管理層的決心。

    回到漢都時已經馬上就是過年了。

    一連串的總結會座談會，沙正陽振作精神，未來的一年可能會是他任務最重的一年，高新區和經開區將迎來和見證一個大發展時期，他有這個信心。

    在去燕京之前，沙正陽其實不在漢都，而在深圳，和華為方面進行了兩輪決定性的談判，最終華為接受了漢都方面的建議，與漢大、漢都電子科大和華西科大共同建設一家電子通訊技術實驗中心。

    其中漢都市政府將以漢都投資公司名義出資1000萬在其中佔股，也顯示漢都市政府對這個技術實驗中心的支持。

    當然作為回報，華為將在2000年5月在漢都高新區啟動華為漢川生產基地建設，初期佔地二百畝，總投資1.5億元。

    華為的正式簽約對旁邊的富士康同樣具有巨大的影響，在和華為敲定的一週之後，富士康集團一行多達二十餘人的考察團就抵達漢都，進行考察，而這距離春節只有十天時間不到了。

    沙正陽趕回漢都也就是為了接待富士康的考察團隊。

    富士康的考察團隊在漢都考察了三天，看了高新區、經開區和飲馬區，甚至還在沙正陽的邀請下看了銀台縣經濟技術開發區。

    雖然沒有明確態度，但是沙正陽感覺，恐怕富士康最終還是會選擇到漢都來建廠。

    雷霆成立的九州風雷精密製造有限公司也正是落戶經開區，初期投資5000萬，佔地一百畝，主要是圍繞通訊類的電子元器件生產。

    為此他已經展開了大規模的招募技術人員和熟練工人，同時也從在華陽那邊的國嘉工業公司調集了部分管理層來負責這邊的經營，而蔣志奇已經正式接管了國嘉工業那邊，算是把雷霆解脫了出來。

    隨著漢汽豐田的簽約，一大批零部件生產廠商都將蜂擁而至，未來一段時間裡高新區、經開區和飲馬區乃至銀台縣，都將迎來一大波企業投資落地的熱鬧景象。

    沙正陽知道市裡邊有意要把飲馬區打造成為另外一個製造業基地，因為飲馬區地理區位比其他郊縣好，而土地遼闊，地勢平坦，加之緊鄰經開區和高新區，一旦鋪開，未來在城市規劃上也要更方便，投入更少，見效更快。

    「終於見到了一個好兆頭了。」燕行舟陪著沙正陽在工地上走了一圈，不無感慨，「雖然說春節只能休三天，初三就要繼續開工建設，但是我心裡踏實樂意啊，你這手裡沒貨，你讓我休到正月十五，我這元宵節一樣過得心梗啊。」

    「現在就踏實了？」沙正陽笑著反問。

    「踏實了。」燕行舟沒有遮掩什麼，「三天簽約了六家項目，年後可能還會陸續有十多家來簽約，市長，是不是考慮搞一個項目集中籤約儀式，也請相關領導蒞臨，宣傳部門也可以借這個機會造造勢，為我們鼓鼓勁兒，打打氣嘛，這對於我們經開區提升形象也有好處。」

第八十八節 不能讓人

    「唔，你們動作倒是的確夠快，能想到這一步說明你們已經對自身定位和形象塑造都心裡有數了嘛。」沙正陽笑了笑，「我看可以，但是不要侷限於只是汽配產業，可以在項目簽約安排上適當豐富一些，比如健特生物的項目，你們不是已經說好了麼？還有廣達那邊，如果能夠合併在一起，可以更凸顯你們經開區的多點開花成績嘛。」

    「還是市長您考慮周到，的確應當多考慮一下其他產業，經開區這麼大一個盤子，也不是只靠汽車產業一家，確立三五個先導產業是應有之意。」燕行舟點頭。

    「行舟，春節後，肯定會迎來一波項目落地熱潮，除了五通一平工作外，我更擔心的是企業落地之後的順利建設和投產。」沙正陽沉吟著道：「高新區的一些舉措，經開區可以借鑑，但是不能完全照搬，那代價太大，科創園區的很多政策主要是激發起互聯網信息產業中的小微企業創業激情，但經開區是以製造型產業為主，不能推而廣之，我們也承受不起。」

    「市長，這也正是我一直擔心的，本來我是想找個機會專門向您匯報一下的，今天您提出來了，正好。」燕行舟正色道：「如果按照現有趨勢，預計到年底，就會有不少項目陸續會建成，他們會比豐田整車項目快一些，涉及到工人數量相當大，我們是這麼考慮的，暫時採取各種方式提供一批公寓，主要是滿足這些企業的管理層和高級技術人員的需求，按照企業投資規模來分配名額，未來也可以調整為按照產值和納稅額度來分配，……」

    「我看行。」沙正陽斷然道：「你們擬定出一個規則來，盡快徵求企業意見，現在還有一段時間，不要等到企業都竣工投產了再來討論這個事情就被動了，另外在公寓數量和位置等安排上要科學合理，同時保留一定余量，萬一有大型或者重要項目進來，我們也能從容應對。」

    燕行舟也不得不承認沙正陽不愧是在基層特別是開發區幹過的，對這一套十分熟悉，而且考慮問題很周密細緻，難怪市裡邊會把他安排到這個位置上掌舵。

    漢汽和豐田合資項目據說也是他在其中的遊說起了大作用，省裡最終才決定迅速讓原來兩家省屬市屬企業合併來和豐田合資，這裡邊如同一條無形的脈絡就把整個事情牽連起來，進而將成果落到了漢都。

    原來才來經開區時燕行舟還是心裡有些擔心的，一是擔心攤子太爛，泥潭太深，二是擔心沙正陽過於自負剛愎，聽不進人言，現在看來自己有些多慮了，起碼到現在自己和對方的合作非常順暢。

    「市長，這些我們都在考慮，另外關於經開區幾大園區規劃我們也按照您的意思正字積極徵求意見和研究，初步設想除了汽配產業園和電子通訊產業集中園區外，食品產業園我們打算放在最東面，另外還考慮緊鄰食品產業園的一個生物產業園，但這一個園區目前我們還沒有考慮成熟，……」

    燕行舟到經開區之後還是深刻感受到了經開區和華陽縣的不一樣。

    這裡就是一切圍繞著經濟建設為中心，招商引資，項目落地，配套建設，後期服務，一環扣一環，其他一切都要讓位於經濟工作，按照沙正陽說的，哪怕是市委I書記親自召集開會也不能影響到招商引資工作，如果上面相關領導和局行部委有意見看法或者要追責，一切都推到他頭上來。

    這個態表得不可謂不強硬。

    以至於有好幾次市裡邊開比較重要的會，市委辦要求要主要領導參加，但和這邊招商引資談判有衝突，季國力和燕行舟都沒到而是讓副書記或者副主任去代會，最後市裡邊要追責，都是沙正陽一力扛下。

    甚至沙正陽還有一次還專門到市委常委會上去做過一次檢討，但是回來之後依然故我，只需要給他打個招呼，該安排副職代會照樣安排副職代會。

    原來的經開區純粹就是一個爛泥潭，體制規章制度和紀律作風早就被帶壞了，現在要全部推倒重新塑造起來，這個難度不是一般化的大，但在沙正陽的一力帶動下，整個班子的凝聚力很快就成型，一班人都鉚足心思要干出點兒名堂來，目標都是一個，就是要把經開區重新打造成為漢都市第一經濟發動機。

    「行舟，經開區的規模未來肯定會很大，但是我們也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還得要一步一步來，今年汽配和通訊電子產業作為重頭戲，這兩塊要抓起來，食品產業我們爭取，但是要讓位於汽配產業和通訊電子產業，對於那些明顯具備帶動作用的當然也要拿下，至於說其他，規劃可以先研究，但攤開就要慎重了，……」

    沙正陽覺得燕行舟的心氣也被這一連串的項目給弄得有點兒高了。

    之前才來的時候燕行舟還比較穩重，做事規劃都很踏實，但是隨著這年前一口氣來了十多個項目簽約落地或者草簽協議，甚至壓過了高新區一頭，燕行舟似乎就有點兒飄了。

    當然也不能說是飄了，只是有點兒胃口被養大了的感覺，起碼人家還在徵求意見，還在研究琢磨，沒說就該怎樣如何了，這點兒分寸還有。

    「你想一想，下一步開年之後涉及到豐田合資項目肯定還會有大批項目受到影響而來，飲馬區和驛城縣可能都有想法，也許我們稍微疏忽大意有點兒，人家就能從我們手上挖走幾個項目，而站在市裡邊的角度，你能說人家飲馬和驛城就不能發展汽配產業？就不能在這方面花心思招商引資？在飲馬和驛城地盤上落地就不行？」

    燕行舟一凜，飲馬區一直在遊說市裡要求豐田合資項目帶來的附屬項目應當考慮飲馬區，市裡邊恐怕也的確不好拒絕，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說一碗水徹底端平，但起碼也應當給人家飲馬區一碗飯吃，只要市裡有這份態度，弄不好飲馬區就能在經開區身上咬下一塊肉走。

    「市長，是不是伍建禾和包永惠找了你？」

    沙正陽瞥了一眼燕行舟，這傢伙反應倒是挺快。

    伍建禾是飲馬區委I書記，包永惠則是驛城縣委I書記，兩個人都是漢都市區縣班子中的少壯派。

    伍建禾是漢都本地人，是文革後首批考上復旦大學的大學生，回來之後就分到了省委，八十年代曾經給省委I書記當過幾年秘書，後來去援藏過一段時間，93年以四十三歲之齡擔任大牌坊區區長，成為全市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97年從大牌坊區區長升任飲馬區委I書記，又成為全市最年輕的區委I書記。

    據說茅向東對伍建禾也很欣賞，有傳言說他會接任市委秘書長。

    包永惠同樣很牛。

    她是團省委出來的幹部，98年從團省委副書記直接到驛城擔任縣長，一年後升任驛城縣委I書記，據說她本來是和秦澤浚競爭市長助理的最有力人選，但是沒想到沙正陽憑空來插一腳，讓包永惠只能繼續在驛城縣委I書記上努力。

    總而言之這兩位都是漢都市裡聲譽鵲起的幹部，也是省委培養的重點後備幹部，晉位正廳級也是遲早的事情。

    「不止是找過我，他們倆也找過了茅書記和呂市長，包永惠更是在呂市長辦公室坐著不走，非得要呂市長答應要把驛城列為汽車產業重點扶持縣，黃書記和董書記也都支持這一點。」

    沙正陽淡淡的道。

    燕行舟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形勢是如此「嚴峻」，如果飲馬和驛城都要插一腳進來，那經開區就麻煩大了。

    再說優先考慮經開區，總裝生產線已經放在你經開區了，其他附屬輔助項目如何來安排佈局，那就要各顯神通了。

    「那市長我們該怎麼辦？」燕行舟真的有些著急了，之前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手裡握著一把項目，開年就能簽約，但現在看來，只怕未必穩當。

    「行舟，省裡市裡恐怕都在平衡各方利益，都說高新區和經開區是市裡親兒子，所以市裡恐怕也想要避避嫌，嘿嘿，……」沙正陽攤攤手，「所以有些項目我覺得我們可以主動讓出，但是技術含量高的，成長潛力大的，附加值高的，關鍵核心零部件項目，我們必須要拿下。」

    「比如……」燕行舟眼睛一亮。

    「我和豐田方面接觸過，發動機項目他們今年不會考慮，但是明年如果產品銷售狀況好，就會考慮，所以這個項目我們必須要拿下，還有比如豐田自身的愛信精機水泵、油泵項目，比如變速箱總成等等，……」沙正陽頓了一頓，「還有輪轂和輪胎項目，可能都會在年後要敲定，這些附加值都相當高，我們就不能讓人！」

還看今朝 第八十九節 春節故事

    春節終於伴隨著稀稀落落的雪花緩慢而來了。

    2000年的春節不早不晚，但對於沙正陽來說，卻很重要，因為他準備把卿箬笠帶回家給父母見一面了。

    早不早就和父母已經說了，但是還是讓父母格外激動，畢竟沙正陽這麼些年來啥事情基本上都是他自己做決定，連他們倆在這件事情上也基本上插不上話。

    話說回來，兒子走到現在這一步，沙父沙母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論了，雖然他們都很希望兒子能早一點兒帶個兒媳婦回來，甚至能早一點抱孫子，但是在兒媳婦的選擇上，他們還是很理智的保持著克制，沒有插言，只是希望沙正陽儘早考慮此事，現在這件事情終於落實下來了。

    而以他們對兒子的瞭解，如果不是鐵板釘釘的情況下，兒子是不會如此做的。

    對於確定這件事情上，沙正陽雖然心裡早就考慮，但是始終未能最後下決心。

    他發現自己在什麼事情上都能迅速拍板做出決頂，唯獨在這事兒上他顯得優柔寡斷，像個娘們兒。

    他也隱約知道這可能和自己前世中感情和婚姻方面不斷失敗有很大關係，給自己今世中一樣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以至於自己始終對這種事情有些發憷。

    但這種事情始終要有一個了結，所以當卿箬笠和寧月嬋、焦虹都見過面而且獲得了寧、焦二人的一致好評之後，沙正陽才算是最終下定決心。

    但即便是這樣，他對自己的感情和婚姻一樣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他看來，有著前世記憶的自己，無論在哪方面都應該是人生贏家，唯獨在感情上，誰也不敢說自己就能真正贏到底。

    當沙正陽帶著卿箬笠回到沙父沙母在漢都市的新居時，沙父沙母都竭力控制著情緒，以免讓未來的兒媳婦有太大壓力，只有提前回來的沙正剛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未來的嫂子，心裡暗自在評估。

    沙正剛應該是對自己兄長最為瞭解的，勝過自己父母。

    自己兄長在感情上的畏畏縮縮和瞻前顧後讓他也很是不解，不過在他看來也許是慎重的表現，不過以自己兄長現在的身份，無論怎麼說也不應該有不自信這一說才對，所以沙正剛也很難理解。

    沙父沙母的新居其實就是沙正剛買下的房，裝修完之後算是替沙正剛在這邊看家了。

    沙正剛基本上不太可能回漢都了，所以這套房其實變相交給了父母。

    所以當卿箬笠沒等到12點就去了臥室休息時，只剩下兩兄弟時，客廳裡也安靜了下來。

    沙父沙母習慣了早睡，哪怕是春節聯歡晚會也很難改變他們的習慣，而卿箬笠似乎這一點上也和沙父沙母有共同點，早睡習慣非常好。

    兩個長沙發，兩兄弟一人躺在一個上，頭頂著頭，地暖讓整個房間裡都暖意融融，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這種氛圍很舒服，而且不擔心任何人來破壞。

    「哥，是不是對未來嫂子不太滿意？」沙正剛很突兀的問了一句，讓沙正陽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為什麼這麼說？」

    「別，別緊張，這只是我的一種直覺，就覺得你和嫂子看起來很般配，但是總缺乏點兒那種男女戀人之間的黏糊勁兒，人家處於你們這個階段，可都是膩歪得緊，哪像你們這麼宛如二十年老夫妻一樣。」沙正剛也坐了起來，瞟了兄長一眼。

    沙正陽這才松了一口大氣，「哦，你說是這個啊，箬笠這個人比較保守，而且性格就是這樣，可能不太習慣在外人面前太親熱吧？嗯，而且這也算是第一次到我們家，見我們家人，所以矜持一點兒也很正常。」

    「哥，不是那麼說，處對象期間那種感覺我也有過，嘿嘿，就想隨時隨地膩在一塊兒，可不像你們這樣，怎麼說呢？」沙正剛歪著頭想了一下，「相濡以沫？你們現在已經達到這種狀態了？」

    「你覺得我和她不合適？」沙正陽注視著對方。

    沙正剛是唯一知道自己和貝婧蕾之間那段故事的，他對卿箬笠也沒有怎麼隱瞞以前的事情，孫妍也好，顧湄也好，都說了，但貝婧蕾他沒說，因為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他覺得沒必要。

    至於蔣冰雁和趙羽洋就更不必說了，從未開始過，自然不必多說。

    事實上要準確的說他和貝婧蕾也沒有過，但那種感覺瞞不過人，而沙正剛卻知曉貝婧蕾對自己的「野心」。

    「不，哥，以我的感覺可能箬笠姐對你才是最合適的。」沙正剛搖搖頭，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和貝婧蕾這個丫頭究竟走到了那一步，但是我總感覺貝婧蕾這丫頭是個不安分的主兒，哪怕她也許會短暫的屈從於她對你的感情，但是我覺得她最終還是難以擺脫宿命。」

    「正剛，你和才子在一堆是不是看電影劇本看多了，文藝范兒也起來了？動不動就給我那點兒這些布爾喬亞加文青味道了？」沙正陽沒好氣的道：「什麼宿命？我和她沒啥，就是她的一廂情願。」

    「不完全是吧？我覺得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嗯，精氣神都不一樣，人都變得活躍許多，當然那種狀態其實並不適合你，但就是不一樣。」沙正剛隨手拿起一個靠枕抱在胸前，擺出一副防禦架勢，然後毫不客氣的懟自己兄長：「你不能否認。」

    沙正陽瞪視著沙正剛，沙正剛雖然心裡有些發憷，但是還是不依不饒的堅持：「我說的是實話。」

    「狗屁實話，滾蛋！」沙正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但卻顯得有些無力。

    「哥，我知道你對貝婧蕾的感覺可能有些不一樣，可除非你不在體制內混了，否則這丫頭絕不合適，而且就算是那樣，那丫頭也絕對是個禍害，會給你找無數麻煩，你想想她成天飛來飛去拍電影電視的，你能忍受？別聽她現在說得好聽，她可以去當老師，不拍影視，可能麼？這丫頭心氣高著呢，心思大著呢，……」

    沙正剛的話讓沙正陽一怔，「她和你聯繫很多？怎麼，你們才子佳人影視準備簽她？」

    「嘿嘿，哥，不是我們要簽她，而是他們這一屆你不是說人才濟濟麼？除了去國家單位的，其他人咱們自然可以去試一試啊。」沙正剛笑著道：「所以免不了都要接觸一下，這丫頭有你這層關係，子材哥和我當然要重點培養了。」

    沙正陽心境慢慢平靜下來，他不否認以前對貝婧蕾有點兒感覺，但是現在他已經慢慢把心思收了起來，卿箬笠他一樣有感覺，當然或許感覺不一樣，但正如沙正陽所說，卿箬笠才是最適合自己的，無論是哪方面。

    你不能把指望每樣東西都完美無缺，自己重生一回，就覺得該一切如自己所願，那未免太不切實際了，就像現在自己努力想要改變自己周圍這一切，可美國還是老大，中國現在的GDP也沒有比前世變化多少，或許二十年後才能有所見。

    「正剛，貝婧蕾的事兒別在箬笠面前提，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如你所說，她不適合我。」沙正陽沉靜的道：「我和箬笠感情很穩定，我們準備五一結婚。」

    「啊？！」這可真把沙正剛驚著了：「這麼快？」

    「你覺得我還快了？」沙正陽斜睨了對方一眼，「是擔心我結婚了，你就不好面對爸媽的逼迫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呃，只是覺得有些太突然了，哥，你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沙正剛打了個哈哈，「爸媽逼迫我幹啥？你結了婚和我也沒多大關係，要說你結了婚最好早點兒替爸媽生個孫子孫女的，讓爸媽閒著也能有個寄託，別老是惦記著我的事兒才對。」

    「哼，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沙正陽淡淡的道。

    「哥，算我多嘴再問一句，你這要和箬笠姐結婚了，貝婧蕾這丫頭問起我你的事情，我該咋回答？」

    沙正剛腦袋瓜子都疼了起來，這一回京免不了就壓面對這件事情，他可是知道那丫頭對自己兄長的心思，那股子不依不饒的勁兒，還真是相當麻煩啊。

    「實事求是的回答就行了。」沙正陽坦然道：「我和她說過我們不合適，但她堅持，……」

    「然後呢？」沙正剛忙問道。

    「沒有然後了。」沙正陽搖搖頭：「如果可以，你幫我解釋一下，我想慢慢的她會理解。」

    「哥，恐怕沒那麼簡單。」沙正剛連連搖頭，「那丫頭倔著呢，也野著呢，有這麼好說話，那就好辦了，解鈴還須繫鈴人，恐怕還得你和她當面談一次才行。」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沙正剛嘴角有浮起一抹笑意，看得沙正陽狐疑：「你怎麼了？」

    「哥，我就是覺得你的事兒還真麻煩，我也替我自己慶幸，你說我處的對象不比你少，咋就沒出你這種事情呢？這說明你眼力勁兒不行啊。」沙正剛忍不住樂了起來。

    看見自家兄弟的欠揍表情，沙正陽無言以對：「滾！」

還看今朝 第九十節 兄弟

    沙正陽知道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也沒有相像的那麼複雜，畢竟自己和貝婧蕾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自己也從未承認過這段感情，哪怕的確有些感覺。

    貝婧蕾的敢恨敢愛的確讓人有些怵，不過在沙正陽看來，只要自己推心置腹的講明一切，他相信對方會理智的接受這一切。

    話題扯開，沙正陽也為了沙正剛目前他在燕京那邊的情況。

    才子佳人影視已經進入正軌，慧眼諮詢那邊在和央視那邊合作之後實際上沙正剛他們退出了管理，只是持股而已。

    不過無論是王澍還是沙正剛對央視只把目光侷限於影視收視率調查這一塊上有些不太滿意，認為在當下中國經濟大發展階段如此謹慎顯得太保守了，而信息大爆炸時代，很多領域都大有可為。

    所以王澍和沙正剛都還在預謀著準備在其他領域再突破，不過這是不是貪多嚼不爛或者好高騖遠，不好說。

    像影視領域也如前世一樣隱隱有了幾分氣象，除了才子佳人這個歷史改變帶來的新產物外，像華誼、海潤等都已經開始嶄露頭角，當然日後會演變成什麼情形，誰也說不清楚。

    「王澍準備離開東方紅集團，和你們一起創業？」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這麼些年的積攢沉澱，王澍在東方紅的地位並非必須，而他年齡也不大，想要在其他領域搏殺一番也很正常。

    「離開這個詞語要看怎麼認定，他在東方紅集團的股權依然保留，也不會轉讓，只是退出了管理層，好像他已經和寧姐、焦姐以及柏山哥他們說過了，他們挽留過，但澍哥講明原因，他們也認可，所以大家還是很比較默契滿意，仍然還是合作者，只不過他不在參與東方紅的管理了。」沙正剛解釋道。

    「那他準備和你們在哪個領域創業？」沙正陽有些好奇：「你和才子現在聯手影視這一塊，不可能他也參與進來吧？有些浪費了。」

    「不，要說哥，這還不是和你有關，你說未來隨著大都市高層建築越來越多，寫字樓、商住樓和公寓樓是一個很大的空間，樓宇廣告市場會非常大，回去之後澍哥就專門做了調研，和我們說了這事兒，覺得以目前國內重點城市的城市化進程來看，這一塊前景很大，所以他和我們說準備在這一塊上進入，加上原來搞慧眼諮詢和東方紅廣告這一塊時他手裡也積攢了不少資源，這一塊也算是比較熟悉，……」

    沙正剛的話讓沙正陽也是喟然不已，這是要搶分眾和聚眾傳媒的前途麼？以王澍的能力，沙正陽相信只要這個創意被他搶走了，只怕就沒有江南春的故事了。

    「哥，你覺得有戲麼？」見沙正陽沉默不語，沙正剛有些緊張的問道。

    這關係到他的身家。

    王澍正在募集資金，他和馮子材都將投入巨資，未來也會是大股東。

    按照王澍的設想，隨著液晶電視呈現出迭代加速的局面，技術提升很快，未來液晶屏幕價格會呈現飛速下跌的局面，而這也為在高端樓宇中推廣使用液晶電視廣告提供了絕佳契機，但這種產業不存在什麼技術領先門檻，更主要是靠創意和資本來推廣。

    創意一看就破，而資本才是決定你是否能佔據市場的關鍵，在最短時間內用最雄厚的資金來佔領市場，這才是制勝法寶。

    「有沒有戲你們不是搞過市場調查麼？這個時候心裡都還沒有數，還敢扎進去？」沙正陽反問。

    「不是，哥，這一次我們玩的比較大，不像才子佳人影視之前那也是小打小鬧積攢起來的，這一次恐怕一開局就要投入好幾千萬甚至上億，我和子材哥，心裡都不踏實，澍哥當然不存在，他都東方紅股份的底子，我和子材哥可就是得大出血了，連京裡的房子我都得抵押出去，另外還得要找人借不少才行。」沙正剛很老實的道。

    沙正陽皺了皺眉，「你找誰借錢？」

    「從銀行貸了一部分，另外我準備找寧姐、焦姐以及柏山哥那裡再借1500萬，湊齊4000萬。」沙正剛道。

    沙正陽吃了一驚，「你一個人就要投4000萬？公司註冊資本多少？」

    「1.2億元，澍哥出6000萬，我出4000萬，子材哥出2000萬，暫時這樣，後期如果資金不足可能還要引入部分戰略投資者，我也和寧姐他們說了，如果第二輪擴股融資，他們可以優先進來。」沙正剛很坦然道。

    「正剛，你現在膽子有點兒大啊，你就這麼看好這一行？影視這一塊你們不是干得挺順麼？」沙正陽有些搞不明白沙正剛在想什麼了。

    「哥，我是這樣想的，影視這一塊成長性沒那麼快，而樓宇廣告這一塊我琢磨著成長空間很大，誰先入局誰就能佔很大的先機，不趁機搏一把，日後恐怕要後悔。」沙正剛知道沙正陽的意思，「寧姐他們那邊我是正經八百打了借條的，也按照銀行利息算，只不過沒抵押罷了。」

    這就是相當於信用貸款了，沙正陽也知道沙正剛這幾年和寧月嬋他們接觸機會也很多，也比較熟，當然也有相當因素是因為自己的原因，當然三個人一人500萬對於寧月嬋、焦虹和高柏山來說也的確算不上什麼，他也不好說什麼，當然他也更相信啥橫崗還得起這筆款項。

    「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說什麼。」沙正陽沉吟著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樓宇廣告這一塊我的確和王澍說過，市場空間很大，而且也的確如他所說，這個行業就是資本加先機就能決定勝負的，當然這是指前期，後期也還要考驗企業自身運營能力，不過在發展初期，就是資本和創意的問題，誰能有資本迅速鋪開佔據核心市場，那麼基本上就立於不敗之地了，我和王澍也專門說過，只不過沒想到他進入的決心這麼大。」

    「嘿嘿，也正是因為你和他這麼說的，我才覺得有信心。」沙正剛嘿嘿一笑。

    「那就是純粹作為戰略投資來玩了？不介入管理？」沙正陽問道：「你還是專注影視這一塊？」

    「影視主要還是子材哥負責，而且目前公司裡管理層逐漸都慢慢培養出來了，我反而輕鬆了，我也在琢磨著自己能不能找點兒事情做。」沙正剛轉過頭來問道：「哥，你的眼光每個人都佩服，要不你給我一個建議？影視公司這邊我覺得我現在脫身也沒太大影響，而澍哥那邊我也不願意過去影響他的操作，當初我們說好的。」

    「真的想要獨自去創業？」沙正陽看了對方一眼，「你不覺得現在有些忙不過來麼？」

    「哥，你說我錢不夠，這是實話，可要說我忙不過來，那說錯了。」沙正剛搖頭，「才子佳人這邊我也在培養我的接班人，子材哥也認可了，澍哥那裡不需要我，他自己已經物設好了一個團隊，所以說來說去，我覺得我自己都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了，要不我怎麼會想著來創業？」

    「那你想從哪些方向來創業呢？」沙正陽又問。

    「哥，你最瞭解我，我能幹什麼，我對什麼感興趣，你都知曉，所以我才希望你能根據我量身打造一個創業方案啊。」沙正剛笑嘻嘻的道。

    沙正陽不是沒替沙正剛考慮過，事實上當初沙正剛從海正運業退出來之後，沙正陽就替他考慮過創業方向，但是那個時候條件並不成熟，一是資本不夠，二是很多技術條件也不成熟，但是現在基本上就已經具備一些可能了。

    以前沙正陽確定了自己從事體制內的工作之後，沙正陽也還是有些遺憾，前世中的記憶可以為自己帶來很多領先一頭的創意，只不過自己既然下了決心走仕途，那麼很多就無法去實現了，但是可以通過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來實現。

    不過寧月嬋、焦虹和高柏山他們明顯都更適合從事傳統行業，所以沙正陽頂多也就是幫他們提供一些投資上的建議，要讓他們幾個人去搞新興產業尤其是互聯網產業，顯然是不現實的，反而會畫虎不成反類犬了，但是像王澍、沙正剛和夏侯子這些人卻是比較合適的。

    「我根據你的實際情況，給你有三個方向的建議，你可以考慮一下。」沙正陽想了一想之後才道。

    「三個？！」沙正剛有些興奮，這一來就給自己上大招啊，太好了，真是自己的親哥啊。

    「嗯，你考慮一下，自己斟酌。」沙正陽平靜的道：「你現在估計也沒啥錢了，投給王澍公司都要靠借錢，所以這就有很多限制，不過王淑的公司成長性的確很好，未來我估計只要能打開局面，很快做到上市都大有希望，所以到時候你也可以套一部分現，現在你只能考慮從一些投資額度比較小的項目來啟動。」

還看今朝 第九十一節 政績


    沙正剛聽出味道來了，投資額度較小，花錢不多的項目，這也符合他目前的預期。

    幾千萬砸進王澍的公司裡了，他也拿不出多少錢來搞創業了，再說，既然是創業，那也就是應當從小做大，不能指望每一行都能一下子看清楚發展前景就巨資注入，那就是賭博了。

    「你知道，目前互聯網產業很火爆，不過這應該是一個虛火階段，很快就會迎來一波寒流，估計不少公司會垮掉，到時候會有不少相關技術人才會失業，我覺得這個時候反而是創業好機會，人才好招募，要求也不會高，只要找準方向。」沙正陽笑了笑。

    「你是學體育的，搞本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比如做一個體育類門戶網站，技術人才好找，關鍵在於如何讓這個網站找到符合自己定位的方向，也就是說，這個網站的內容應該做什麼，通過什麼哪些方式來吸引到人氣流量，進而將這些人氣流量轉化為自己穩定的資源，進而找到盈利渠道。」

    沙正陽的第一個建議就讓沙正剛陷入了沉思。

    沙正剛是搞體育出身的，籃球是他的最愛，當絕大多數中國人都還對NBA一無所知時，他已經開始收集NBA的精彩錄像集了。

    他對足球一樣感興趣，雖然沒有那麼熱愛，但歐洲盃和世界盃一樣不會錯過，哪怕是甲A他也一樣耳熟目詳，當然要去玩甲A球隊，他現在沒這個實力，但以後真的有錢了，這也可以成為一個追求。

    「哥，你說的做網站，我知道不難，問題是就像你說得，這個網站該做什麼內容，怎麼才能吸聚到穩定的人氣，進而實現商業進化，找到盈利模式，我覺得這就高難了。」沙正剛摩挲著自己下頜，「要說搞體育網站，找到一些廣告投放，我估計問題不大，但是這能支撐得起場面麼？或者只靠那點兒廣告能一直堅持麼？又或者做個平台賣體育用品？是只做平台，還是自己也當供貨商？」

    沙正剛這一番話讓沙正陽很滿意，不得不說沙正剛比起幾年前成熟了太多，起碼自己的這個建議很快就能被對方分析出一二三來，做網站很簡單，拉到一些廣告也問題不大，但這就能做成？內容和模式怎麼來圓滿的融合起來，這才是關鍵。

    「這就要看你了，我覺得你自己心裡還是很有數的，我個人覺得以目前的互聯網發展勢頭和硬件體系能力，可以考慮先以論壇性質為主，然後兼顧介紹性內容網站，而如果要發展到未來以圖片甚至視頻為主，可能尚需時日。」沙正陽也只能提一個大概意見，他不是專業人士，只能根據自己的記憶來給些意見，具體如何操作和發展，他不能做出預判。

    「唔，哥，這是一個方向，我的感覺要做到未來具備盈利能力的模式，恐怕還真的不容易，起碼在時間上需要有心理準備。」沙正剛老老實實的道。

    「這類互聯網小眾網站為主打的企業，你要靠自己資金來維持肯定有難度，所以一般都需要吸引風投資本來跟進，但只要你能善於講好故事，把內容和模式能夠按照節奏把握好，我覺得你能熬得過去。」沙正陽也很坦率。

    「嗯，那還有呢？」沙正剛點頭承認這是要一個方向。

    「另外一個和你愛好有關係，你不是很喜歡玩車麼？」沙正陽微微一笑，「有沒有考慮做一個汽車類網站，怎麼做，具體內容，我就不發表意見了，你自己可以發散思維來考慮，論壇是一方面，買車賣車，修車，改裝，甚至賽事，各種介紹和評價評估，甚至可以組成愛好者同盟，車友會，這一類的嘗試，都可以，……」

    這一個建議成功的激起了沙正剛的興趣，甚至比先前提出的那個體育類網站更讓他心動，因為他意識到這個方向顯然更具商業氣息，也就是說，在尋找合適的商業盈利模式上相對更容易。

    又是一番探討，沙正陽然後再給他提出了最後一個建議，可以考慮結合各種體育賽事和文藝表演，是否可以做一個更小眾的專業售票網站，但這個網站模式簡單，但對技術要求和以及整個互聯網環境的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所以這只是一個遠景式的展望。

    這一番長談，一直到快一點，春晚早就完了，不過兩兄弟談興正濃，乾脆再來一次聯床夜話。

    ******

    卿箬笠走了，回宛州了。

    沙正陽並沒有跟去，倒不是說怕見卿箬笠家人，而是這個春節他的安排太多，抽不出時間來，還得要等到春節後抽個週末過去。

    前世今生，沙正陽也很清楚每到這種節假日期間，往往都是最忙碌的時候，哪怕你身體不太喜歡，但是內心卻是喜歡的。

    在體制內的人，如果節日期間，只有家人親戚在一起，那麼要麼你就真的高到一個段位，要麼就真的是無所追求了。

    很顯然自己現在還做不到，所以你就得接受這種現實的規矩。

    初一可以在家休息一天，從初二開始，就要開始各種應酬和走動。

    從98年到現在，沙正陽在這兩年間就走了好幾個單位，從真陽到省委黨校學習，沒幾天就到長河集團，從長河集團到中央大型企業工委去掛職，然後回來又到省發計委，最後再到漢都工作，可以說「顛沛流離」，但這種「顛沛流離」，估計無數人都是求之不得的。

    體制內的人都明白，這種不斷的位置調整，組織都並非是毫無意圖的，尤其是像沙正陽這樣的後備幹部。

    可以說每一次調整都是一個有針對性的鍛鍊，而這種鍛鍊工作能力是一方面的，同時也是讓你在人際交往和人事關繫上的一種磨礪和熟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人脈資源的豐富過程。

    就像沙正陽在省委黨校學習結識了晁漢忠，最後晁漢忠到長河集團擔任總經理助理，現在已經是副總了；同樣沙正陽通過林春鳴進入了茅向東的視野，然後逐漸被茅向東所賞識信任，也才有他今日的市長助理。

    在每一個崗位上你的表現，自然有人看在眼裡，同樣你在每個崗位上所接觸的工作和人，同樣也許會在未來的工作中帶來幫助和支持，這就是一個不斷成長和成熟的過程。

    離開了長河集團，不代表未來長河集團的資源就用不上了，不說尤萬剛現在還是中石化老總，就像長河REC太陽能項目一樣，如果不是長河集團的雄厚資本和他本人在其中的人脈關係，沙正陽也不可能這麼輕鬆就能為秦都市招來這樣一個項目。

    同樣離開了發計委，康廣量和卿劍鋒這些資源未來一樣用得上，你不能一拍屁股走人就忘了一切，日後有用的時候再去找上門，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就沒有那麼好使了。

    多走一圈兒，就多了一圈兒朋友同事，這不是壞事，但關係感情都需要經營維繫，也許你懶上那麼一兩回，那層關係也就慢慢淡了。

    所以初三尤萬剛回漢都，沙正陽和鐘廣標都得要去拜會一番，中石化資源豐富，已經轉到地方上工作的沙正陽很清楚，未來可能和中石化打交道的時候還多呢。

    林春鳴也要回來，不過據說林春鳴有可能要離開嘉州了，當然不是回漢川，而是到其他省市工作，具體去哪裡，不得而知，連蘇子晗那傢伙都不清楚。

    還好今年曹清泰不回漢都了，沒安排，不然沙正陽還真要犯愁有些安排不過來了。

    「向東對你讚不絕口，看得出來，他對你很欣賞。」

    在獲知沙正陽五一就要結婚之後，林春鳴心情極佳，這也算是為他解脫了一個最大的心結，這算是他最得意的門生，如此年齡已經走到了副廳級崗位上，距離正廳級只有半步之遙，可婚姻大事沒解決，始終是一個隱患，現在終於要消除了。

    「我昨天和他在一起吃了一頓飯，他也說呂宗平對你印象也很好，這可太難得了，能同時得到兩位主要領導的認可，相當少見啊。」

    「林市長，我也就是按照領導的要求做了點兒事情，效果還不錯，他們比較滿意罷了。」沙正陽很輕描淡寫。

    「沒那麼簡單吧？你們搞這個一站式服務中心，據說國務院辦公廳那邊也在研究，可能翻年之後就要來調研，看看推廣的可能性。」林春鳴消息很靈通，「如果能夠作為經驗來在全國推廣，那就不簡單了，你這邊要早做準備一下，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這是在提醒沙正陽要認真對待這件事情了，林春鳴的語氣很鄭重其事，顯然認為這個情況非常重要，對沙正陽來說極為關鍵，一般說來能夠被中央採用和推廣的經驗，那麼作為倡導者和執行者都會獲得相當豐厚的政治認可度，或者說就是一份非常豐厚的政績。

還看今朝 第八卷 第九十二節 林春鳴的挑戰（修）

    建章立制從來就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其中蘊藏的政治意義尤其深刻。

    一站式服務中心的建立，聽起來簡單，但是一旦真正落實並推廣，涉及到諸多權限制度的變更，哪怕只是一個部門權力審批制度的變化，那都意義非凡，更不用說這直接影響到一個全新機構的設立。

    沙正陽當然知道未來這個部門必然出現，進而進化為行政審批服務中心，但現在由自己來開天闢地走出了第一步，這份殊榮帶來的政治收益可能會超出他想像的巨大。

    林春鳴作為體制內沉浮多年的領導幹部，比沙正陽本人對此事更為敏感。

    他意識到這一個機構設立實施並發揮作用的經驗一旦被中央所認可並推行開來，那麼這就是對整個漢川省改革開放工作的一個高度認可和讚許。

    作為發起和主導者，茅向東和呂宗平只怕都要從中受益不少，更別說沙正陽這個具體操刀者了。

    「林市長，我明白了。」見林春鳴這般嚴肅認真，沙正陽也收起簡慢心思，正色道：「這項工作從我一到漢都就開始啟動，方案也幾易其稿，而且茅書記\呂市長乃至周書記和王省I長都花了大力氣協調涉及到的各個部門在中央層面的關係，花費了不少心思，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下來了，雖然不能說完全達到了預期目的，但是的確比起原來的格局要簡化高效了許多，這一點很多來我們漢都投資辦企業的項目業主們都深有體會，當然這裡邊肯定還有許多改進的餘地，只不過……」

    「正陽，一蹴而就的事情未必就是好事，你們能下走一步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相當難得了，留一些空間，逐步推進這才是正理，而且你們也不能光看到精簡程序和提高效率的好的一方面，也還要認真考察會不會因為精簡提速之後帶來的一些監管風險，這都是一個過程。」林春鳴作為過來人很清楚這類事情的利弊風險，「只要開好這一個頭，下一步很多工作就會慢慢形成趨勢，不是哪一個人或者哪一個部門能夠擋得住的，這是大勢。」

    見沙正陽點頭受教，林春鳴也滿意的頷首。

    自己這個「得意門生」在仕途上一直走的既快又穩，有好幾次自己都有些擔心對方走得太快，根基不牢栽觔斗，但每一次這個傢伙都總能審時度勢的把握好機會，而且極其擅長借勢用力，與領導關係處得極佳，或者說很會用合作共贏這一模式來推進每項工作，所以在很多工作上都最大限度的削減和抵消了阻力，最大限度的集聚了支持力量。

    對這一方面，沙正陽真的天生有悟性，深得統一戰線要義。

    「你五一結婚，向組織匯報了沒有？」林春鳴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還沒有呢，也就是才決定的。」沙正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開年就趕緊去向市委匯報，按照幹部管理權限，還應當向省委相關部門報備，你現在一舉一動都牽動很多人關注，你自己要特別小心，堅決不准大操大辦。」林春鳴其實知道沙正陽並不喜歡那種行徑，不過他還是要提醒一下。

    「放心，林市長，我就準備把兩家親戚叫在一塊兒簡單吃頓飯，朋友和同事基本不請，如果確實要來的也明確規矩，不收禮金紅包。」沙正陽趕緊表態。

    「嗯，人情往來，如果做得太過，反而容易讓人覺得你這個人虛偽，結婚是人生大喜事，朋友來了，送個祝福也很正常，最好給大家明確禮金不能超過100元這個限度，否則就只能退回，如果是下級同僚，就最好不收，請大家理解，我相信大家能理解。」林春鳴甚至都細化到這一步要求，也真的是為沙正陽操碎了心，「酒席不得超過五桌，而且必須要向紀委報備。」

    沙正陽也是無語，當然他也知道林春鳴這是為他好，點點頭：「這個問題上我絕對不會犯錯誤，授人以柄。」

    「你知道就好。」林春鳴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道：「開年之後我可能要離開嘉州了。」

    「啊？！」林春鳴主動提及這個問題，讓沙正陽吃了一驚，「到哪裡？」

    「現在還不確定。」林春鳴搖搖頭，似乎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可能是到黑河冰城。」

    黑河冰城？！這可是一個老大難地方。

    振興東北戰略好像還要幾年才會提出來，現在應該是東北重工業地帶最為艱難的爬坡上坎階段。

    隨著黃金十年的到來東北又會迎來一個快速發展期，但是恰恰是黃金十年的高速發展掩蓋了東北地區風氣保守、機制僵化、國企笨重的短板，導致了十多年後東北再度跌入谷地，第二輪振興東北的新戰略再度出爐。

    去黑河而且提到冰城，那肯定就是要讓林春鳴主政冰城了，看來林春鳴在嘉州主導的國企改革還是獲得了中央的認可了，可喜可賀。

    「黑河省委副書記兼冰城市委I書記？」沙正陽問了一句。

    「大概是吧。」本來這類消息未經確定是絕對不能入外人耳的，但是林春鳴卻從未把沙正陽當成外人，而且林春鳴也一直覺得如果能讓對方知曉，也許能讓對方給自己一些好的建議。

    這個傢伙總能帶給自己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怎麼，不太看好我這一趟北上？覺得那邊現在比較困難，難度很大？」林春鳴也也是一直在漢川工作的，一直到嘉州直轄才算是離開漢川，但也總體屬於這個區域內。

    「不，林市長，那邊現在雖然面臨一些困難，看起來處於攻堅階段，但我認為這個時段不會長，兩三年之內隨著咱們國家經濟形勢轉好，甚至還要不了那麼就，我們國家工業化的重化產業時代到來，黑河省的經濟肯定會迎來一個高速增長期，應該說您去可能正好趕上這個景氣期。」

    沙正陽的話讓林春鳴大為驚訝，他仔細打量了一下沙正陽面部表情：「正陽，怎麼我感覺你好像有點兒憂心忡忡的模樣呢？或者我感覺錯了？」

    「不，林市長，我只是說你趕上了這個景氣期，但是面對這個景氣期，如果不能居安思危，或者說如果不能透過繁榮看到其下隱藏的危機，並儘早採取對策，那麼也許這一波景氣期過後，就會有一個很大很長的低谷期，甚至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來解決。」

    沙正陽知道自己這番論調肯定會引來對方的調侃，但是他卻不能不說。

    「喲，正陽，你都能把未來十多年的問題看清楚了啊？」林春鳴有些好笑，雖然他也很看重沙正陽的判斷，但是這樣武斷的做出分析判斷，就有點兒形同兒戲了。

    「林市長，您知道我不是信口開河的人，也沒有那個習慣。」沙正陽解釋道：「東北經濟以國有經濟為主，可以說是受到改革開放影響最弱的一個區域，不是說他們發展慢，而是說市場經濟思維和機制在這個區域滲透力度最淺，計畫經濟模式仍然在這個區域居於較強地位，在長三角和珠三角區域都已經接受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的情況下，東北動作慢了，國企改革攻堅只是一個體現，當然這也和這個區域特殊情況有很大關係，但我們始終都要走這一步，如何來破解這種封閉保守或者長期官本位思維養成的風氣，恐怕就是地方黨委政府要面對的最大難題，這甚至可能比短暫的經濟發展繁榮更為重要。」

    林春鳴表情嚴肅起來，沙正陽這番話顯然不是信口開河，而是有感而發，而且極具針對性。

    嘉州也是國企雲集的地方，在國企改制和發展多種成分經濟的工作上卻取得了較為顯著的成績，可黑河那邊的表現顯然沒有嘉州這邊令人滿意，可以說龐大的國有經濟幾乎是佔據了大部分社會空間，其他成分經濟發展的空間還沒有被徹底創造開拓出來。

    國有經濟抓大放小是近期各地都在倡導推動的改革方向，嘉州取得了比較好的成績，或許這就是中央有意要讓自己北上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麼？」林春鳴語速很慢，顯然也是對這個情況很重視。

    「林市長，這道題可不好做，太大了，太具挑戰性。」沙正陽搖搖頭，「或許您現在可以抓住目前較為困難的時候來推動一些思想觀念和風氣的轉變，比如就像您剛去宛州時候做的那些，徹底扭轉種種已經不符合時代發展潮流的思維和風氣，認真學習珠三角和長三角地區的發展觀點和理念，徹底轉換腦筋，……」

    沙正陽做了一個動作，指了指腦袋和眼睛，「思想和眼界，這是關鍵，這兩者如果不能徹底轉變過來，風氣就改變不過來，風氣不改變過來，整個發展環境就很難得到根本性的改善，經濟景氣期也許看不出來，但是一到下行期，恐怕就危險了。」

還看今朝 第九十三節 想太多

    林春鳴走了，帶著滿腹心事走了。

    這頓茶喝得讓他心事重重，估摸著回去之後也得好好琢磨，不過沙正陽覺得自己必須要把這些話講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前世中東北歷經幾番起伏，特別是在2016年後更是進入酷寒時代，各種負面新聞頻傳，也讓大家都東北投資環境極度看衰，投資不過山海關更成為了無數人念叨在嘴上的話語。

    其實種子很早就埋下，只不過大家都沒有意識到，而黃金十年的高速發展掩蓋了很多隱藏在水面下的危機，最後一旦進入不景氣期，就暴露了出來。

    既然林春鳴已經確定了要去冰城主政，那麼沙正陽也希望自己能夠為他提供一些助益，幫助他從思想上一開始就要充滿了憂患和危機意識，從一開始就要找準問題癥結，打早打小，力爭在萌芽階段就拿出有針對性的解決方案來。

    雖然沙正陽也有些懷疑以林春鳴一己之力究竟能夠在那樣一個大環境下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沙正陽覺得無論如何，你去做了絕對要比什麼也不做隨大流要好。

    林春鳴性格堅韌，而且極有主見，做之前會多番考慮，顯得有些謹慎，但一旦確定了的目標就會以大毅力大決心去做，這在他擔任宛州市委I書記的時候表現得特別突出。

    可以說也是因為林春鳴在宛州擔任市委I書記時間實在太短了一些，如果多讓林春鳴在宛州幹兩年，今日宛州絕對又大不相同.

    雖然馮士章也大體延續了林春鳴的政策，但是在執行力和推進力度上卻要軟不少，這也是馮士章走之後杜國建接班開始顯現出來後勁不足的主要原因。

    林春鳴走之前給沙正陽交代了一個任務，要求沙正陽按照他今天所說的給自己寫一篇有針對性的材料出來，主要是針對未來東北地區也就是冰城這一類地區可能存在主要問題，以及需要從哪些方面來解決和處理，特別是要分清楚輕重緩急，拿出具體的解決對策來。

    沙正陽也是欲哭無淚。

    你還不如直接把我調到冰城去給你當市委秘書長算了，沙正陽嘟囔著隨口看玩笑說這個話的時候還真的讓林春鳴有些意動，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中央也不可能同意這樣形同兒戲的舉動。

    哪有自己到宛州沙正陽就跟到宛州當市委辦副主任，現在自己要到冰城去當市委I書記，又跟著去冰城擔任市委秘書長的做法，那豈不成了私相授受了？

    不過林春鳴走之前也撂下一句話，讓沙正陽浮想聯翩，他說沙正陽還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秘書長人選。

    這半拉子的一句話弄得沙正陽有些發愣，開始還以為林春鳴還真的再打把自己弄到冰城去的主意，但後來他也意識到這不現實，那麼這句話恐怕就有一些別的意思在裡邊了。

    他得要好好琢磨琢磨。

    *********

    「我還以為你真的就把老朋友都忘了呢，請你喝杯咖啡都這麼難。」蘇倫康手輕輕一推，把一杯手磨咖啡推到沙正陽面前，然後手肘靠在咖啡台上，手掌托在頜下，注視著沙正陽：「看樣子你的精氣神很不錯啊，在漢都幹得挺順手？」

    「比不過你。」沙正陽也笑了起來，咖啡勺攪動了一下，然後翹起二郎腿，「你現在可是秦都的風雲人物了，只要談到秦都的招商引資，言必稱康哥啊。」

    「去你的！」蘇倫康在沙正陽面前沒那麼多矜持，鬆了鬆領帶，嘆了一口氣，「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也是搞這行的，還不知道里邊的酸甜苦麻辣？看似風光無限，但是隱憂重重，睡不安枕啊。」

    「得了，能不能別這麼矯情？」沙正陽沒好氣的道：「勇奪全省招商引資工作第一名，1999年招商引資增長幅度同比暴漲838%，舉世皆驚，還不滿足？」

    蘇倫康也沒想到沙正陽這些數據居然記得這麼清楚，心裡也有些得意，但是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正陽，明人不說暗話，99年的確出彩了，得意了，露臉了，可今年咋辦？領導都盯著你去年的成績，要按照去年標準來衡量，今年我不得去死？」

    沙正陽剛端起咖啡杯，正準備喝一口，一聽這話差點把杯子灑了，「康哥，至於麼？還尋死覓活了，領導也不會不講道理，再來一個838%，可能麼？你把領導的智慧就想的這麼低？」

    「我沒說838%，可就是能維繫去年的增量，我們都覺得困難啊。」蘇倫康連連搖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東方不亮西方亮，多晶硅產業和光伏組件產業在我們漢都的確已經有了一些集聚的氣象，但是你也知道去年中海硅業和長河REC太陽能這兩個項目投資規模有多大？後續又有一些組件項目進來，所以才把這個增幅和增量都拉了起來，今年我們心裡沒底啊。」

    「多點出擊，多面開花嘛。」沙正陽搖了搖杯子，平靜的道：「你們秦都也不能只盯著這一個產業吧？我記得我和你探討過，今年可能應該是國內經濟困難三年的最後一年，明年經濟可能就會復甦，對煤炭和電力的需求都應該會有一個比較大的增長需求，這個時候推動煤炭技改和擴產，加上煤化工項目的上馬，不正當時麼？」

    蘇倫康沉吟了一陣，「你的意思是要吸引外來資本投資我們秦都的煤炭產業？這可能和政策有些牴觸啊。」

    「法無禁止即可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們秦都和長河集團的國企投資規模有限，不引入外來資本和民間資本發展，怎麼加快發展？我個人甚至覺得你們漢秦高速不是現在一直陷入停滯階段麼？向省裡申請，把漢秦高速項目拿出來搞對外招商引資，和你們秦都的煤炭資源捆綁起來，我相信無論是神華也好，華能也好，還是來自江浙那邊的民間資本也好，都應該對此很感興趣的，現在長河不就是仗著是地主而要獨霸麼？我覺得引入一些外來資本來競爭，對你們秦都的發展可能會更有利。」

    蘇倫康盯著沙正陽，好一陣後才道：「正陽，你就不怕鐘老闆和趙老闆聽到你這番言論還不得把你給罵死？你可是從長河出來的啊，這是在背後捅刀子啊。」

    沙正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康哥，你把鐘老闆趙老闆也想得太狹隘了，再說了，他們難道想不到這一點，你們秦都就會乖乖的聽從長河的安排？可能麼？我相信你們朱書記曹市長也不會答應的，只怕也早就早琢磨這事兒了。」

    蘇倫康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內心震動之餘也不得不佩服對方。

    的確朱鳳厚和曹忠誠有這方面的一些考慮，現在秦都煤炭資源除了長河集團外，地方上的一些煤礦無論是從規模還是效益上都差強人意，但是長河集團佔據主導地位，希望整合一些地方煤礦，但條件開得很低，所以秦都市委市政府很不滿意。

    問題是繞開長河集團的話，肯定就動了省裡的利益了，省裡邊恐怕就會不高興，這也是朱鳳厚和曹忠臣需要考慮的，所以蘇倫康才想要借這樣一個機會來從沙正陽這裡來聽聽風聲，順帶也看能不能從對方嘴裡找到一些想法。

    「正陽，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蘇倫康還是穩住心神問道。

    「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在其位謀其政，省裡有省裡考慮，市裡有市裡的想法，你管它那麼多？」沙正陽毫不客氣的道：「據理力爭，事情攤開來，秦都要發展，要轉型，怎麼辦？當然要走自己的路，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省裡的利益也需要攤開來大家一起平衡，引入外來資本可以加快發展，提升效率，省裡也一樣可以參與嘛，無外乎就是一個相互妥協平衡的過程嘛，只要能幫助秦都加快發展，都可以談，我相信你們朱書記曹市長心裡有數，他們不好提，你這個省裡邊下來的幹部，就該跳出來當一桿槍啊，你義不容辭啊。」

    「我就不怕當出頭鳥？」蘇倫康反問道。

    「康哥，你是不是想多了？你在秦都市副市長位置上，你不為秦都市考慮，難道還要替長河集團考慮？還要替省裡考慮？講大局，和省裡交涉妥協那是那是主要領導該考慮的，不該是你，你要做的就是跳得比誰都高，聲音比誰都大，大張旗鼓的去接觸邀請外來的投資者進來，其他無需你操心。」

    沙正陽何嘗不明白蘇倫康的一些考慮，無外乎就是擔心李銘和韋文輝等人對他看法，擔心以後對其的仕途陞遷有影響，這未免也考慮也太多了。

    他冷冷的橫了一眼對方：「你這個時候如果要去顧忌哪位省領導對你的看法，那我才說你這腦袋瓜子被門夾了，你覺得領導們會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和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