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還看今朝 第一百零四節 終於結婚了

    「你自個兒也要注意一些，別太累了。」卿箬笠有些心疼的看著沙正陽用冷水澆臉，端著一杯咖啡過去，「我都不想讓你多喝咖啡了，這對身體不好。」

    「沒法啊，估計再熬兩個月就好了。」沙正陽深吸了一口氣，用毛巾擦拭了一把臉，振作了一下精神，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他們倆已經住在一塊兒了，三月底就把結婚證拿了，法律意義上已經是夫妻了，住在一起也沒問題。

    「真的要調整你的工作？」卿箬笠很好奇，「你不是說領導很欣賞很器重你麼？你在高新區和經開區的工作取得這麼大成績，領導都舍得讓你離開？不怕影響工作？到哪兒？」

    「這地球離了誰都一樣轉，別把某個人想得那麼多麼重要。」沙正陽搖搖頭，「怎麼調整還不清楚，估計要讓我到市委那邊去，至於說高新區和經開區那邊，我不清楚，不過總得要把我減掉一兩項工作才行，否則我也吃不住勁兒了。」

    卿箬笠和沙正陽住在一起之後才知道沙正陽有多麼的忙碌，基本上回到家裡都得要加班加點看文件和材料，時不時還要提筆親自寫東西，原來沙正陽還能保持鍛鍊的規律，但現在就有點兒沒時間了，一週只能有那麼兩三天早上出去跑跑步，偶爾去游游泳。

    連沙正陽自己都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但卻是沒有時間，只盼著能早點兒調整工作，讓自己稍微輕鬆一些了。

    還有幾天就是五一大假了，沙正陽和卿箬笠的婚期選擇是在5月6日，好日子，宜嫁娶。

    雖然沙正陽對這個不太在意，但是對於老一輩人來說，那卻是必須要遵循的，這是起碼的規矩。

    這是國家頒布黃金週休假制度之後的第一個五一黃金週，沙正陽也正好趕上了。

    5月6日是婚期，然後在補休一個星期婚假，前後算起來也有十天假期了，也就算是了個願了。

    「你們茅書記和呂市長還真是可勁兒的把你給用足了啊，市裡邊那麼多副市長，還有常委們，難道別的人就不能幫你分擔一點兒？」

    卿箬笠本來是不願意在這些問題上多發言的，但還是有些忍不住了。

    沙正陽是很有主見的人，在這些方面也不需要人來建議提醒，只是看到自己丈夫這樣辛苦操勞，連馬上就要結婚了都還忙著工作上的事情，婚宴和請客這些基本上都是自己和沙正剛在忙著幫忙操辦，也幸虧是規模壓縮得很小，所以才勉強應付過來，卿箬笠心裡還是有些怨氣。

    「市裡有市裡的考慮，而且實事求是的說，市委市府班子都年齡偏大，結構偏老舊了。」沙正陽感慨的嘆息了一聲。

    倒不是對市委市府班子裡的成員們有多大意見，但是這是事實。

    以劉胤伯為例，已經五十五馬上五十六了，在多個崗位上轉崗，而且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他本人也有意到市人大那邊去工作。

    要說這位同志無論是人品作風還是工作能力都不算差，但是年齡和身體狀況擺在那裡，而且多年在正廳級崗位上輾轉，可能多少也有些倦怠感了。

    像這樣的幹部在市委市府班子裡不是個別，而是一批，很有代表性，像黃誠，像許晉九等人，都多多少少有類似的狀況，甚至還都不如劉胤伯。

    有些干部甚至完全就是按照慣性在工作，上面有文件政策就執行，沒有就按照常規套路操作，基本上沒有自主創新的想法，也沒有太大的工作激情，這樣一種狀態下，真的很難讓一個地方工作有很大改觀。

    無論哪項工作，歸根結底還是落實到人身上去做，如果牽頭者都是這種得過且過的心態，哪怕表面上喊得再響，文件發得再多，但落實上沒有勁頭抓下去，其效果可想而知。

    「那省委就應該要考慮調整才對，不能老是這樣拖著磨著走，都說省裡要把漢都打造成為內陸的國際化大都市，要讓漢都成為引領全省乃至中西部內陸地區的經濟發展高地，組織建設和作風建設恐怕就是最重要的了，甚至比你們招商引資拉來幾個大項目更有意義才對，……」

    卿箬笠的話讓沙正陽頗為吃驚，忍不住放下咖啡杯，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喲，箬笠，感覺你好像變了一個人啊，以往你好像對這些方面都不太感興趣啊，我還覺得你現在身處體制中，居然還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嗯，今天的表現才讓我改觀了，嗯，現在才像一個體制內的幹部。」

    「沒那麼誇張，以前我只是不想多過問你的工作而已。」卿箬笠也嘆了一口氣，「而且在團省委裡邊，免不了都要接觸各類工作，耳濡目染，想不關心都不行啊。」

    「嗯，怎麼在單位上工作的不太愉快？」沙正陽也聽出一些東西來了。

    「也不是，總覺得在省級機關裡，還有些不太適應，不過我想這也很正常，畢竟脫離了我原來的工作，性質也發生了變化，加上單位裡肯定多少也有一些不盡人意的地方，和自己先前的想法不太一樣，所以就……」

    卿箬笠搖搖頭，大表情卻也沒有太大變化，應該是已經在適應這種狀態了，起碼是形式上已經開始適應了。

    沙正陽也默然。

    哪裡都差不多，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不用說精英雲集的體制內了，每個人的知識層面，成長經歷，性格脾氣，都不同，對事物的看法自然也不可能完全一致，免不了就會有分歧和矛盾。

    如何管控和求同存異，揚長避短，這就考較領導的工作藝術了。

    領導之所以是領導，就是在這個層面這些問題上做到駕馭局面，讓工作在正常的軌道上運行，而運行質量和效果其實也就是領導的工作能力體現。

    「工作看似可能會磨平我們的一些棱角，但我覺得那只是表面的棱角，或者說只是我們成長得更豐滿了，把棱角凹凸處用一些經驗和閱歷甚至人情世故把它填補起來了，但是並不代表那些棱角就不存在了，當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和大是大非上需要直面的時候，那些經驗閱歷和人情世故就像臉上化妝用的脂粉，該褪去的就要褪去，棱角背後的骨架才是支撐起你作為一個人存在的根本。」

    沙正陽字斟句酌，他知道卿箬笠的清冷性子，其實她並不太適合在體制內工作，團省委相對來說都算好一些的了。

    但他也覺得卿箬笠去嘗試一下並沒有壞處，世界本身就是複雜多元的，老是侷限於自己的小圈子世界裡沒好處，多見識一下外部世界的精彩紛呈，是好事。

    卿箬笠也在努力的咀嚼理解著丈夫的這番話，似乎有點兒複雜，隱藏的東西很多，但是她還是能聽出一些意思來，沒必要以為內環境的改變而把自己改變太多，如果自己認為那是對的，那麼該堅持的就要堅持，其他都不重要。

    在哪裡都一樣，相信丈夫亦是如此。

    *********

    五一節終於姍姍來遲，幾天的黃金週，就成了沙正陽這麼些年來為私事最忙的時候。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無論是曹清泰，還是林春鳴，都專程從冰城和中州趕了回來，這讓他感動不已。

    按照這兩位的忙碌程度，只能是5日的飛機回來，6日下午或者晚上就要乘機飛回去，特別是林春鳴，他剛去冰城主政一方，甚至可以說幾乎就是不允許離開的，但是他還是請了假，早上11點飛到漢都，下午4點鐘的飛機回冰城，就是一天時間的假期，還需要專門向黑河省委專門請假。

    曹清泰也一樣，他現在是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可以說須臾離不得，好在中州離漢都不算太遠，航班也比較多，要等到未來高鐵開通之後，這班航班才會停運，高鐵也就三個小時就能到，坐飛機就明顯不合適了。

    尤萬剛的到來讓沙正陽格外吃驚，甚至在春節小聚的時候他都沒提到自己結婚問題，就是不想打擾對方，但是對方還是知曉了，4月底就專門打電話來詢問，沙正陽自然只能口頭邀請了。

    葉和泰、桑前衛和郭業山以及錢正、明永昌等人也都來了。

    在請不請這些領導這個問題上，沙正陽也是糾結了很久，最終他沒有發請柬，而只是打了電話告知了一聲，像葉和泰、桑前衛、鐘廣標、郭業山、錢正這些領導都是自己原來的領導，而且是自己的直屬領導，也都是一直保持著聯繫，不請也不好，請也不好，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請。

    但是人家知道了要來，都到了，你也不能拒之門外。

    好在堅決拒收超過200元的禮金，這一點沙正陽是必須要堅持的，否則就真的要出問題來了。

    即便是儘可能的控制影響，壓縮範圍，甚至婚宴就設在了市裡邊一家相對普通的三星級酒店裡，十桌預留了三桌，仍然還是有很多人沒能坐上位置。

還看今朝 第一百零五節 婚宴也很複雜

    十三桌人，實在是坐不下，最後又不得不臨時再添了五桌，一共十八桌，只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被迫來了之後和沙正陽打了招呼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而且不少人也都是獨自前來沒帶家人，大概也是預料到這種情形。

    這也把沙正陽折騰得焦頭爛額。

    之前他也有過考慮，基本上是精打細算過，預留了三桌，現在又臨時添了五桌，這還是沙正剛專門和酒店說幫忙備著，以防萬一，沒想到這根本就不是萬一，就是必然。

    好在婚宴酒席終於還是開了，這個時代的婚慶十年二十年後那麼複雜，而且沙正陽和卿箬笠本身也不希望搞得太複雜紛繁了，本來就希望儘量縮小影響，所以一切都從簡。

    曹清泰當主婚人，林春鳴當證婚人，按照安排，簡單介紹一下雙方父母家人，然後就是宣佈二人結為夫妻，說了幾句祝福和希望，也就可以開席了。

    幫助佈置婚宴酒席和接待客人，除了沙正剛外，盧雅也幫了不少忙，畢竟像在宛州那邊的朋友同事，沙正剛也不熟悉，盧雅就要熟悉許多。

    從這個時候基本上就能看得出沙正陽成長經歷帶來的朋友同事圈。

    在銀台和東方紅這邊是一撥，包括賈國英、宋雲培、羅冕、姚淵和樊文良、陳鶴這些人都是不請自到的，加上高長松、楊文元這幫原來在南渡鄉的熟人，當然也還包括高進忠和高鐸一大家人，東方紅集團的一大幫子人，這就是三四桌還有點兒坐不下去。

    然後就是在宛州工作期間的同事朋友了。

    袁成功、鄭國忠、杜大偉、郭向陽這些人，沙正陽根本沒有考慮邀請，甚至還刻意避諱，但是他們的消息都比誰還靈通，主動到了。

    像曲曉偉、蘇子晗、常磊和姚莉兩口子、貝一河和費璐兩口子這些就不用說了，而昔日一起工作過的如丁希慎、許紅菱、紀美芙也都來了。

    這又是三四桌人被消化掉了。

    加上長河集團這一大幫子人，鐘廣標都不算，魯同浩、晁漢忠這些人，再加上原來長河實業的一大幫人，不少人家就是專門從燕京趕回來的，你能拒之門外？

    正因為如此，沙正陽才發現自己之前預計的十三桌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哪怕再加十桌都一樣能給你坐滿。

    好在不少人來了之後可能意識到了這一點，也有沙正剛、盧雅甚至先來一步的曲曉偉這些人幫忙張羅，才沒有太過於混亂。

    光是除了家屬之外的所謂主賓桌的安排就是破費周章，茅向東和呂宗平都來了，肯定是要坐主賓桌的，他們倆都是一個人來的簡單，但曹清泰和古小鳳是兩口子一塊兒來的，林春鳴和加上康廣量都是一個人來的，還好尤萬剛是兩口子一塊兒來的，所以就只能把家眷安排在一桌。

    這樣一來主賓桌上就是茅向東、林春鳴、曹清泰、呂宗平、尤萬剛、康廣量這幾位副省級領導幹部打主，但誰來作陪也成了一個問題，哪怕空一個給沙正陽本人，還有三個位置。

    怎麼來安排這三個位置，破費思量。

    朱鳳厚肯定要坐這一桌，他是秦都市委I書記，也是省委委員，除了幾位副部級領導，他理所當然算是最重量級的領導幹部了，而且和沙正陽關係也一直很密切。

    鐘廣標肯定也要坐這一桌，於情於理，於公於私，他都要坐這一桌。

    剩下一個位置就不好安排了。

    這事兒連盧雅和沙正剛都幫不上忙，都沙正陽自己來安排。

    像穆天然和唐華也來了，這本身沒在沙正陽預料之中，但人家來了，你就得接待著，還得要一臉感激的表情。

    論親厚程度，穆天然只是和沙正陽在一起共事了一兩個月就離開了，並沒有多少交情，但穆天然去的是宛州，也是和沙正陽有很多瓜葛，也有聯繫；唐華雖然在一起工作時間比較長，但是那時候沙正陽時市委辦副主任，秘書長是明永昌，和唐華接觸也不算很多，但現在這兩位都是市長，都是實打實的正廳級。

    加上曹忠誠和葉和泰，只有兩個位置卻有三位市長一位專員，這就難辦了。

    另外像許晉九也來了，這也是沙正陽沒考慮到的，但人家九年前就是自己的老領導了，雖然隔著有點兒遠，關係也並不親近，但是你得承認有這層淵源，人家還來視察過東方紅，那時候自己還不過是一個普通幹部，現在人家也是領導，而且是老資格的正廳級領導，你怎麼安排？

    也就是說現在除開六位副部級領導加上自己，剩下的三個位置，卻還有七八個正廳級領導幹部，而且關係都各不一樣，如何來安排，很是燒腦。

    好在大部分客人都還沒有入席，酒店大廳旁邊也準備有休息廳，來得早的領導可以現在休息廳裡稍事休息喝喝茶。

    像曹清泰和尤萬剛是來得比較早的，就在一旁坐在一起了，然後康廣量來了，加入，然後才是茅向東和呂宗平聯袂而至。

    林春鳴是最後到的，因為他的飛機時間最晚。

    距離12點還差10分鐘，重要的客人基本上都到了，連林春鳴都趕到了。

    朱鳳厚和曹忠誠加入了這個圈子，說笑閒聊著，而穆天然和唐華也先後來到，鐘廣標和葉和泰是前後腳進來，這一下子也就差不多了。

    如何安排就成為一個大問題。

    稍微安排不好，這頓婚宴恐怕就會成為得罪人的地方。

    最後還是沙正陽果斷，將原本安排成為一桌的調成兩桌。

    曹清泰和尤萬剛居然先就坐在一起說得很熱鬧，而康廣量因為在發計委系統工作和兩人也很熟悉，那就乾脆三人組成一桌，而林春鳴和茅向東比較熟悉，那麼林春鳴、茅向東、呂宗平三位也就組成一桌。

    朱鳳厚和曹忠誠加上葉和泰加入了曹清泰、尤萬剛那邊，卿劍鋒最後到也加入了這一桌，唐華、穆天然、許晉九則走到了林春鳴和茅向東這邊。

    接下來的就相對比較好安排了，錢正、明永昌、袁成功、鄭國忠、魯同浩、晁漢忠這些人根據自己親疏熟悉，各行其道。

    東方紅集團和銀台方面的幹部自行組團，當然也把經開區的幹部拉了進來，畢竟東方紅集團的總部還在經開區。

    所以寧月嬋、賈國英、季國力和宋雲培他們幾個人自然也就組了一桌。

    兩桌領導乾脆就被直系親屬這一桌隔開來，以顯示不分軒輊，至於說要怎麼想，沙正陽也顧不得了，相信這時候大家也都能理解。

    沙正陽其實很不喜歡把自己的婚宴變成某種帶有某些特殊意義和色彩的場合，但是身處其中，有些時候你卻不能不考慮周全，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和歧義。

    或許大領導們不會太在意這一點，但是那些身份不高不低，相對尷尬的領導往往就很看重這個，所以在安排上也讓沙正陽是煞費苦心，甚至還專門在那兩桌空出來那麼一兩個位置，就是為了防止臨時性哪位領導又來了，結果卻沒有合適位置安排了，如果安排不合適，只怕心裡邊就要起一個疙瘩。

    比如杜國建就是12點過10分才到的，當時姚立波來時，沙正陽就很含蓄的問了一下是不是來齊了，言外之意就是杜國建會不會來，但姚立波也無法確定，只能說杜國建知道這事兒，也和他說起過，但來不來，沒明確。

    沙正陽和杜國建關係實在是說不上好，但畢竟也當過自己領導，人家既然來了，也是給你面子，假模假樣埋怨你不早說，你還得自承錯誤，也幸虧沙正陽預留有位置，把他安排到了曹清泰、尤萬剛、康廣量那邊一桌，相當於是和穆天然分開了，這樣更合適。

    再比如田力和潘廣章的到來，都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沙正陽和田力原來工作上有過接觸，打過幾次交道，但是要說很熟也說不上，但是沙正陽知道田力和蘇倫康又很深的淵源。

    只不過田力現在是省委秘書長，未來一旦沙正陽接任漢都市委秘書長之後就是直接的工作對接關係了，所以有這層管淵源在裡邊，他來也說得過去。

    而潘廣章和沙正陽同樣也是工作關係，在宛州，在發計委打交道多一些，但是沒有直接的上下級關係，人家來了，你就得承情，還得要態度端正。

    田力和曹清泰坐在了一起，兩位都是省委秘書長，正好交流；潘廣章去了林春鳴那一桌，他當年是接替茅向東擔任分管農業的副省I長的，和茅向東、林春鳴都比較熟悉。

    只要客人坐定，最大的麻煩就算是解決了，基本上這個婚宴就算是成功了，沙正陽也就能鬆一口氣了。

    像桑前衛、郭業山、蘇倫康、尤哲這些老熟人老關係，這個時候也就能在酒桌上幫忙招呼應酬一下，而之前的幫忙接待，蘇倫康也是提前來幫了大忙，很多情況下盧雅的份量還是輕了一些。

還看今朝 第一百零六節 都在進步


    八位副部級領導幹部蒞臨，已經足以說明太多問題。

    本來程頌也會來，但是程頌因為老丈人患病，所以趁著這個五一節回京去看望老丈人去了，所以早早就已經表示了祝福，還專門把沙正陽叫去說了一番話。

    這甚至比親臨更有意義。

    算一算沙正陽滿打滿算工齡也不過就是10年，但是這10年卻成為了波瀾壯闊的10年，沙正陽正是趕上了這波瀾壯闊的發展10年，而他也藉著這樣一個發展的10年來證明了自己。

    領導的到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一種認可，一份期盼，沙正陽清楚自己不能辜負。

    他只有以更加飽滿的熱情和加倍的努力去回報。

    婚宴本身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唯一可能有些感觸或者觸動的就是面對貝一河兩口子和紀美芙了。

    不過貝一河兩口子似乎對自家女兒的情況並不是清楚，而紀美芙，既然來出席婚禮了，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有些事情，過了也就過了，不是每樣你希冀拿到手的東西都一定要得到才行，得不到的殘缺‧也許更美。

    沙正陽會收到了兩個電話祝福，一個是孫妍的，另一個是顧湄的。

    孫妍自然不必說，顧湄已經在讀研究生，她的祝福讓沙正陽也是百感交集。

    既然是結婚大事，雖然大家也都理解，但是免不了還是要喝幾杯，所以當宴席結束時，沙正陽多少也還是有些酒意了。

    不過他基本上能保持自己的清醒狀態，這麼多位領導的蒞臨，雖然大部分都在婚宴結束後離開了，但仍然有部分留了下來，或是本身就要留下，或是因為遇上了人而留下。

    沙正陽也在酒店備了房，基本上是供今晚要留宿明天再走的外地來客，而一些領導也需要提供一個環境供他們在宴後找個地方喝茶說話。

    林春鳴因為是下午四點鐘的飛機，所以飯後就走了，其他幾位領導也都紛紛離開，只有曹清泰留了下來。

    「小卿，正陽就交給你了，他一天不結婚，我一天都不踏實，現在終於穩定下來了，我心裡的石頭也就放下來了。」曹清泰坐在沙發裡，安詳的微笑，「正陽這個人沒什麼壞毛病，不過我的感覺，可能在家庭生活上可能沒那麼會體貼人，而且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正是關鍵時刻，可能顧家的時候就比較少了，你要理解和支持他。」

    「曹秘書長，您放心，他這個人一直都忙碌，我也習慣了，實際上我們都覺得趁著年輕的時候多在工作事業上努力奮鬥一番是理所當然的，他現在的確很忙，我只是希望他適當注意勞逸結合，在保證身體健康的前提下多干點兒工作真的沒啥。」

    卿箬笠在曹清泰面前略顯羞澀，但看到丈夫在一旁給予鼓勵的神色，也就慢慢沉靜下來了。

    「唔，他可能就是近期比較忙，估計過了今年就會好一些了。」曹清泰頓了一頓，「我的意思是你們倆年齡也老大不小了，過了今年，還是要儘早考慮要孩子了，不能只顧著工作，把大事情耽誤了。」

    「老曹！」曹清泰身旁的古小鳳忍不住嗔怪的打斷對方，卿箬笠臉都紅透了，沙正陽倒是一臉無所謂。

    「怎麼，我說的不對？」曹清泰沒有理睬妻子，「工作肯定重要，但是合理處理好時間精力，這也是一個領導幹部能把自己狀態調整到最佳，實現工作效果最好的一種能力藝術體現，正陽，這不矛盾。」

    這個話題其實在沙正陽送林春鳴離開時已經被林春鳴給灌輸了一番，意思都大同小異，就是要沙正陽也要儘早考慮要孩子的問題，畢竟沙正陽已經三十二了，卿箬笠也不小了。

    正好朱鳳厚等人過來，才算是為沙正陽解了這個尷尬局面。

    要不要孩子，什麼時候要孩子，沙正陽還真沒有和卿箬笠商量過。

    本來結婚就有些略顯突兀，從正式敲定到現在結婚，也不過就是半年多時間，驟然要提到帶孩子的問題上，沙正陽覺得恐怕自己和卿箬笠都暫時還沒有思想準備。

    當然，從雙方父母和長輩領導，肯定都希望能夠早點兒解決這個現實問題，遲早都要帶孩子，那麼就還不如早點兒考慮。

    ***********

    「怎麼，曹秘書長在催你解決革命接班人的大事了？」蘇倫康陪著沙正陽走到了一邊兒，劉霞和卿箬笠已經比較熟悉了，加上尤哲的老婆和盧雅、曲曉偉幾人，也能談得到一塊兒去。

    「你聽到了？」沙正陽知道蘇倫康和劉霞兩口子已經生了一個女兒，「是不是你閨女給你很幸福的感覺？」

    「嗯，還小了點兒，但是的確讓人多了幾分牽掛，工作之餘，還是很有幾分慰藉的。」蘇倫康看了沙正陽一眼，「孫妍給你打電話沒有？」

    「打了。」沙正陽沒有什麼避諱，哪怕做不到心如止水，但是他也能坦然面對了，「她還沒有考慮個人問題？」

    「你以為她那個位置上那麼容易找到稱心如意的？而且有了你這個對比，那不更難了？」蘇倫康輕哼了一聲道。

    「不至於，婚姻就就像穿鞋，鞋合腳不合腳，不在於鞋表面是否光鮮，也不在於是否是名牌，只有自己感覺最重要。」沙正陽搖搖頭。

    「說都可以這麼說，但如何找到合腳的？難道都要深入去試一試？還不是要從外在表面和品牌定義來做出基本判斷？」蘇倫康對沙正陽這個觀點不屑一顧，「算了，不說這事兒了，孫妍有她自己的思想，她不比你差。」

    「得了，怎麼好像成了我是罪人一樣？」沙正陽攤攤手，把領帶放鬆，「我和她只能說是有緣無分了，如同一條交叉線，曾經交互在一起，然後又分開，再是平行線了。」

    蘇倫康默然。

    他一直覺得沙正陽和孫妍其實是最般配的，但是姻緣這個東西不能完全等同於感情，有時候些許差錯可能就會錯失一段姻緣，在他看來沙正陽和孫妍就是如此。

    「好了，說說你的情況吧，怎麼樣，秦都的工作幹得如何？」沙正陽也有意岔開話題。

    「還行。」蘇倫康看了沙正陽一眼，「當然沒法和你們比，漢汽豐田這個項目太牛了，估摸著能帶來附帶的幾十個項目吧？」

    「差不多，不過我不認為都得要把目光盯在外來項目落地上，其實我更鼓勵我們漢都市乃至漢川省內的企業主動對標豐田，力爭成為漢汽豐田的合格供應商，這種內生的企業，對於我們自身產業發展更具積極意義。」沙正陽嘆了一口氣，「當然這也要結合實際，就目前我們省內的汽配產業來說，很多關鍵性或者重要的零部件製造工藝和技術還達不到豐田的要求，但我還是給省裡市裡都建議要主動發掘市內省內具備這方面製造潛力和資質的企業，給予他們從資本和技術研發上的支持，幫助他們融入這個產業鏈中，包括半導體產業一樣是如此。」

    蘇倫康神色有些複雜，對方已經具備了直接向省裡建議的資本和資格，不能不讓人心生感慨。

    漢汽豐田項目和沙正陽有很大關係，漢海半導體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沙正陽有著發言權。

    而他的觀點也很有意義，大力發展漢川本地企業，特別是私營企業，讓其壯大起來，成為各條戰線上的中堅力量，很鮮明。

    他從田力那裡得知沙正陽可能很快就要出任漢都市委秘書長，而進入漢都市委常委序列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之前他還一直為自己也可能進入秦都市委常委擔任秦都市委秘書長而頗為得意，沒想到這邊沙正陽也和自己步入了同樣通道，人家甚至是從市長助理直接跳過副市長了這一環。

    都是市委常委，都是市委秘書長，秦都和漢都，一字之差，那就截然不同大不一般了。

    「那邊什麼時候上任？」蘇倫康問道。

    沙正陽一愣，但也沒有掩飾什麼，「還不清楚，也許要讓我先過去擔任秘書長，其他也許要下一步，我的資歷還是太淺了一點。」

    「不應當如此，我聽說，省裡也注意到了漢都市班子的不太合理，可能要有動作，茅書記把你要過去，肯定是要從組織結構和作風上幫他扛起來的，不進常委的市委秘書長，何來說服力和影響力？」

    對這一點蘇倫康還是相當肯定的，擔任市委秘書長卻不進常委的，幾乎沒有，要麼是因為特殊原因短期過渡，比如年齡不合適了，要麼就是資歷還不夠，但沙正陽任副廳早已經滿了兩年，按照幹部選拔任用條例，已經屬於可以提拔任用的範圍，至於說沙正陽的表現更是有目共睹。

    「我沒說不進，我只是說也許短時間內暫時不進。」沙正陽也不確定，他對這個不太擔心，既然要走上那個崗位，進入市委常委序列，只是時間問題。

還看今朝 第一百零七節 平台


    幾個原來老宛州出來的幹部坐在了一起，很難得。

    唐華、葉和泰、明永昌、錢正、袁成功、鄭國忠、夏侯通、郭向陽，這幾位都是宛州的幹部，只不過明永昌、夏侯通和郭向陽還在宛州堅守，而唐華、葉和泰、錢正、袁成功和鄭國忠則已經離開了。

    明永昌現在還是常務副市長，夏侯通已經是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了，而郭向陽已經正式擔任副市長。

    唐華和葉和泰不必說了，錢正現在是安襄地區行署常務副專員，安襄地區正在進行緊鑼密鼓的地改市，估計錢正可能會成為地改市後的安襄市首任常務副市長。

    袁成功還在武陽擔任副市長，但是他在武陽據說不太受歡迎，有些邊緣化的味道，大概也是和他的個性以及與主要領導關係沒處理好的緣故。

    鄭國忠在鄖州擔任副市長卻大受歡迎，表現極佳。

    因為東峽本身就緊鄰鄖州，而東峽又是宛州數一數二的經濟強縣，鄭國忠從東峽縣委I書記升任鄖州的副市長，鄖州幹部對他也寄予厚望，去了之後就分管招商引資和工業這一塊工作.

    鄭國忠進入狀態也很快，所以很快就贏得了主要領導的信任，傳言鄭國忠有可能要擔任鄖州的市委常委兼鄖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黨工委I書記。

    「正陽這小子總算是結婚了，也讓我們宛州的女孩子們終於死了這條心。」葉和泰開著玩笑。

    「葉專員，小卿還是咱們宛州出去的啊，正陽也算是咱們宛州女婿啊。」鄭國忠笑眯眯的道：「我聽曲曉偉說正陽和小卿也認識好幾年了，只不過也是這一兩年才發展起來的。」

    「嗯，小卿在教育系統表現挺好的，主動支教到葉專員他們那邊的來鳳縣鄉鎮上去工作，當時他們學校裡不少人都畏之如虎，深怕這個名額落到自己頭上，小卿卻是主動申請，這就是覺悟和品質差距。」明永昌捧著茶杯抿了一口，「只不過我們都沒有想到她在來峰那邊搞的活動還弄出了這麼大聲勢，結果被團省委那邊看上了，才把她要到團省委去的，據說小卿當時還不是挺樂意。」

    「呵呵，年輕人想要紮根基層多干兩年是好事，不過在哪裡都是工作，也要服從組織安排，而且小卿也不算很年輕了，正陽和她算是典型的晚婚了吧，就算馬上要孩子也是晚育了吧？」唐華也笑了起來。

    這一圈現在還在宛州或者說從宛州走出去的幹部，都算是和沙正陽關係相對較為親近的，當然之間都還有一些細微區別，但總的來說和沙正陽關係都不錯，所以說話也就沒有那麼忌諱。

    「聽說正陽馬上就要擔任漢都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了，恐怕工作會越發忙碌，小卿以後恐怕還是需要以考慮家庭為重才好。」葉和泰也點頭。

    沙正陽要升任漢都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對於他們這一群人來說真不是什麼秘密。

    倒不是說這個事兒在全省影響範圍有多大，一來的確沙正陽都多少和他們有些交情，二來沙正陽的崛起之路委實太過耀眼，只要有點兒消息渠道，多少都能聽到提到沙正陽時大家的嘖嘖讚歎聲，所以他要從市長助理直上市委常委的消息也就眾所周知了。

    「正陽也當得起，看看漢都高新區和經開區這半年來的招商引資成果，恐怕咱們全省其他所有地市加起來的招商引資額總和都抵不上他們半年所獲，就算是除開漢汽豐田算是省裡統一拉進來的，其他附屬的，加上漢海半導體項目，恐怕就得要超過200億！」

    郭向陽現在在宛州分管招商引資這一塊工作，所以他對這個數據更敏感，感慨更大。

    他原來算是沙正陽頂頭上司，沙正陽到宛州時是市委辦副主任，他是市委副秘書長兼市委辦主任，雖然沒相處多久他就到宛陽區擔任區委I書記去了，但關係一直不錯。

    「漢都暫時是沒法比，優勢太大，但我覺得像汽車產業、電子產業這幾類市場規模很大，而且覆蓋面也寬泛，相關產業牽連甚多，像我們昭陽、安襄距離漢都也不遠，還是完全可以協調發展的，宛州也有自己獨到的優勢，基礎也不差，一樣可以走自己的路，未來幾年我覺得我們各地可能都會迎來一個機遇期，……」

    唐華對汽車產業和電子產業在漢都的迅速崛起一直在分析研究，甚至他也讓桑前衛專門找了沙正陽，就是瞭解一下漢都兩區在這方面招商引資的經驗，還是頗有所獲的。

    「電子產業未來市場會非常巨大，秦都在這方面就抓得很好，連續引進了多個以多晶硅產業為基礎的大項目，今年他們又在後續的光伏組件產業上做文章，我覺得他們也是覺得能和漢都這邊的發展相契合，這一點還是看得很準，……」

    搭話的是袁成功，他在武陽不太受重視，分管的也是司法、信訪、安全、環保等幾塊工作，不過他還是各地發展變化的跡像一直很關注，特別是北面和武陽條件相若的秦都。

    「嗯，秦都的確這兩年發展很快，他們找準了自己的定位，特別是在煤炭產業現在不太景氣的情況下，相當於找到了一個新的增長極，……」錢正也點頭表示認同。

    在座的眾人都是從基層成長起來的幹部，話題一走到當下的工作上來就變得豐富多彩起來，沙正陽的這一場婚宴和飯後茶局，實際上是變相的為大家提供了一個交流溝通的平台和機會，也讓大家能相互從對方那裡獲知更多的消息，順帶也探討一下自身的發展路徑。

    ************

    「你那邊怎麼樣？」桑前衛靠在沙發上，微笑著道。

    「不太好。」郭業山搖搖頭，「你應該清楚巫陵的情況，交通條件限制太大了，全是大山，資源也缺乏，招商引資是一個大問題，在漢宜高速通車之前，這種局面要想得到改觀，很難。」

    「也是，漢宜高速現在看起來進展很快啊，幾個標段都在全線啟動，也許能提前竣工吧？」

    桑前衛在銀台時和郭業山關係說不上好，甚至在競爭副處級時，兩人都還是競爭對手，不過二人後來都各自有造化，然後又都離開了銀台，再加上沙正陽這層淵源在裡邊，所以很多東西也就不存在了。

    今天能坐在一起，兩人都覺得挺有意思，想想八九年前的事情，似乎還歷歷在目，宛如昨日，昔日的齟齬隔閡早就煙消雲散了。

    「再提前也得要幾年，我們也不可能等到漢宜高速竣工再來做工作吧？」郭業山苦笑，「只能因地制宜，找適合自己的發展路子。」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昭陽也不像外界想像中的那麼好，漢都發展勢頭這麼猛，給緊鄰的昭陽就帶來很大壓力，水漲船高，你起點高了，省委對你的要求也就高了，我們壓力就更大了。」桑前衛笑了起來，「說來說去都還是正陽這小子造的孽，他一下子就把高新區和經開區給折騰開來，高新區也就罷了，我們當時也有心理準備，互聯網信息產業嘛，軟件產業啊，還有一些所謂高精尖產業，規模不會很大嘛，但這個經開區的盤子被他給三五兩下就折騰起來了，這就給我們太大壓力了。」

    「呵呵，只怕你們昭陽當初也是準備汽車產業上有些想法的吧？」郭業山也笑了起來，漢都的迅猛崛起，自然對周邊工業基礎比較好的地市造成了巨大影響，昭陽、涪崗首當其衝，特別是昭陽，距離漢都那麼近，同樣是投資，人家憑什麼要到你昭陽而不到漢都經開區去？

    「我們昭陽的工業基礎，尤其是機器製造業和機械加工業本身基礎就是全省數一數二的，也僅次於漢都，甚至在某些領域比漢都還強，論交通條件也不差，汽配產業本身很大一部分就是屬於機械加工製造業，甚至原來就有部分汽配廠家是配套省裡兩家汽車廠的，現在突然漢都一下子折騰出這麼大聲勢來，我們該如何定位，該怎麼來配合協調部分產業來發展，總得給個說法吧？漢都市就這麼吃獨食，省裡也不聞不問，恐怕說不過去。」

    桑前衛的感慨中略帶幾分激憤的語氣也把郭業山給逗笑了，別看昭陽看起來風光，但是就在漢都眼皮子下邊，距離有這麼近，那壓力的確很大，怎麼來打破漢都的擠壓，就得要看你主政者的能力本事了。

    「看來正陽這傢伙還是罪魁禍首了，老桑，你得找他理論理論。」郭業山打趣道。

    「找他理論什麼？要找也該找省裡，漢汽豐田項目不是漢都市一家的，是省裡的，漢都市可以佔大頭，但是也該分潤一部分和周鄰地市才對，他漢都市吃肉，我們昭陽也該有一口湯喝才行。」桑前衛也笑了起來。

第一百零八節 三英

    「祝賀了。」盧雅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咱們就以茶代酒了，之前在桌上也沒敢喝。」

    「那有啥祝賀的？」曲曉偉抿嘴一笑，「還不是一樣，差別不大。」

    「那還是不一樣，縣委辦主任到縣委副書記，工作性質和角度視野還是發生了質的變化，也能讓你從不同角度得到鍛鍊啊，組織對你的定位也就不一樣了。」盧雅搖搖頭，「你現在也算是多個崗位鍛鍊了，沒準兒下一步就能有不一樣的造化呢。」

    曲曉偉調整了，從東峽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出任北溪縣委副書記一職，而且是分管黨群的副書記。

    這是一個跨度很大的調整。

    一般說來像縣委辦主任這種職務下一步如果組織要考慮重用，都是先走組織部長或者常務副縣長崗位，然後再到分管經濟工作副書記過渡，才能到分管黨群工作副書記，但曲曉偉卻一下子跨越了這兩個層級。

    當然，北溪的狀況沒法和東峽比，人口比東峽還多幾萬，但GDP總量連東峽三分之一都不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個頗有指示性的調整。

    「得，光顧著說我，你呢？正處級該解決了吧？」曲曉偉微微側首，「姚莉，要說這才是咱們宛州女幹部成長得最快的吧？誰能比得過？」

    三個女人一台戲，姚莉、盧雅加上曲曉偉，應該是沙正陽在宛州工作時最熟悉親善的女性幹部了，當然不算許紅菱和紀美芙這兩位。

    她們仨相互之間也比較熟悉，尤其是盧雅和曲曉偉之間原來聯繫更多，姚莉因為原來一直在政法這條線上工作，相對接觸少一些，但隨著調到宛州市委辦之後，也和曲曉偉很熟悉了。

    「曉偉，那不一樣，漢都是副省級城市，級別都不一樣，而且高新區恐怕更不尋常吧？」姚莉笑吟吟的道。

    「沒那麼容易，我這個主任助理估計還得要掛一段時間去了，資歷太淺了一些，我也沒指望這個，只要能一家人在一起，我也就滿足了。」盧雅也含笑道：「不過在這邊干，工作節奏都要比我們宛州快一拍，沙市長的風格曉偉姐你都清楚，交給你的工作，就沒有商量餘地，只有超額完成，不能打折扣。」

    「嗯，恐怕在漢都這邊還得變本加厲吧？」曲曉偉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你們倆都是初來乍到，你又是他要來的人，那就更沒說的，要想替他把場面撐起來，那就只能苦自己了。」

    「累點兒苦點兒都在預料之中，不過說實話，在這邊干工作更能感受到日新月異的時代變化，壓力也更大，畢竟對比不再是省內，而是像蘇州、深圳、南京、武漢這一類城市，所以你得隨時盯著這些發展很快的城市，取長補短，隨時跟進，很辛苦，但也很充實。」盧雅這是實話，「有點兒在當初宛州經開區的味道，但更緊張。」

    「你的意思到山都工作之後就不行了？」姚莉很敏銳的聽出了盧雅的話外音。

    「嗯，不一樣吧，畢竟所處環境不一樣，久而久之你就自然會生出一種惰性和懈怠感，畢竟周圍大家都是那樣，好像你一個人也折騰不出什麼來，而當你身處一個周圍同事都在你追我趕力爭上游的氛圍中，你自己就會把你的潛力也壓榨出來了，你自然就會全力以赴了。」盧雅坦然道。

    姚莉和曲曉偉都一陣默然，這個話題不那麼令人愉快，但是卻又是客觀存在的。

    這從宛州這兩年的經濟發展增速逐步放緩就能感受得到，而在今年就顯得格外明顯，一季度全市經濟增速居然低於全省平均增速零點二個百分點，這是近七年來第一次，這讓省裡很不滿意，杜國建和穆天然都是到省委省政府去作了檢討的。

    曲曉偉也是在這個背景下被調整到北溪擔任縣委副書記的，像東峽、真陽和經開區以及宛陽都有多名幹部被交流到諸如龍陵、北溪、桐山、臨河、丹鎮、山都、裕城等幾個發展狀況不太好的區縣去任職。

    甚至姚莉也已經被隱約問及，問她是否願意下去任職，估計有意要讓她先去某個人口大縣擔任分管黨群工作的縣委副書記，看樣子不是香城就是山都，都是人口超過百萬的大縣。

    姚莉也知道自己沒有在區縣一級工作的基層經驗始終是一個軟肋短板，如果要真心想在仕途上幹出一番事業來，那麼到區縣去擔任副職先鍛鍊一段時間，然後從區縣一級成長起來應該是最合適的，所以這一次她來漢都參加沙正陽的婚禮，其實也有點兒想要找沙正陽問計的意思在裡邊。

    一旦下了區縣，恐怕就不是鍍金一下就回來那麼簡單，有可能下一步就會讓她擔任區縣長，那麼這種情況下，能不能扛得起這副重擔？姚莉自己心裡還是有些打鼓。

    但是看到曲曉偉和盧雅人家都能在區縣幹得風生水起，姚莉覺得自己也不比她們差，辛苦勞累她都不怕，但她沒經驗，始終心裡不踏實。

    「盧雅，我知道你原來在宛州經開區也乾得很出色，現在漢都高新區看樣子也是如魚得水，都說你搞經濟工作很有一套，你覺得像宛州這些區縣和漢都這邊的差距究竟差在哪裡，除了諸如區位基礎這些客觀因素外，從主觀角度來說，哪些東西是宛州這邊本來可以改善和做到的？」

    姚莉的話讓盧雅和曲曉偉都有些驚訝，都下意識地打量了一下她。

    「姚莉，你也要下區縣？」曲曉偉自然更敏感。

    「說不清楚，沒準兒哪天領導就想通了呢？」姚莉淡淡的道：「所以我也得先預備著，先取取經啊，現在區縣工作考核首當其衝的就是經濟發展，招商引資，產業培育，這幾項工作抓不起來，其他都白搭，所以我得先問一問你們有什麼感受啊。」

    曲曉偉也知道姚莉在市委裡邊發展很好，市委辦副主任那個位置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坐得下來的，姚莉據說很受市委副書記姚立波的看重，而且和市委秘書長夏侯通關係要處理得很不錯，照理說她應該留在市委裡邊發展最為合適，這個時候卻突兀的提出可能要下區縣，說明對方的心思更為長遠了。

    曲曉偉當年也是想要競爭市委辦副主任，但是未能成功，結果是沙正陽來了，當然就算是沙正陽不來也未必輪得到她，現在好不容易才走到北溪縣委副書記位置上，而以姚莉市委辦副主任身份下區縣，起碼也得要安排一個分管黨群的副書記，而且還不太可能是北溪、丹鎮這一類的小縣，多半會是經濟較好或者人口眾多的大縣，甚至也極有可能是為下一步接任縣長做準備。

    面對姚莉的詢問，盧雅首先判斷了一下對方是否真的是想要瞭解一下這方面的工作，在確定對方真的有意瞭解之後，她才點點頭：「莉姐，我知道你的意思，宛州現在狀況不是很好，你要下區縣的話，除非到東峽或者真陽，其他區縣我估計都不太樂觀，都會面臨很大的發展壓力，你提到的宛州和漢都這邊的差異，嗯，客觀條件以外的主觀因素，的確是一個問題，或者用正陽市長的話來說，就是觀念理念問題，進而由觀念理念轉化來的思路作風問題，銳氣膽魄、進取心和主觀能動性問題，……」

    盧雅用手在自己太陽穴位置比劃了一下動作，大概就是要開動腦筋轉變思想的意思，姚莉和曲曉偉都能領悟。

    「宛州那邊，怎麼說呢，你要說是不是所有的幹部都因循守舊循規蹈矩，或者不思進取得過且過混日子，我覺得也不是，但是主要是這種氛圍長期以來延續下來了，大家也就習慣了，就算是因為上邊政策精神帶來的一些觸動，很多時候就是表面的一陣風，很難觸動到內部深處，所以這是最大的問題，因為這不是一個兩個人的問題，而是大家約定俗成了，習慣了，……」

    「你的意思是要扭轉和改變這種環境氛圍，難度很大，或者說沒希望？」姚莉皺起眉頭。

    「也不能那麼說，嗯，我覺得無論是一個去一個縣也好，一個市也好，關鍵要在於主要領導要有這個決心魄力和能力手腕，另外也還要有一幫人真心實意的認同支持他的觀點意見，並願意擰成一股繩來推動工作，這樣恐怕才能達到效果，比如真陽，那時候林書記支持，沙市長正好又有這份魄力舉措，嗯，袁書記、丁書記他們比較支持，……」

    盧雅的話讓曲曉偉皺了皺眉，「東峽不算麼？」

    「東峽的發展其實得益於八十年代後期的國企發展，找準了屬於自己的發展路徑，當然後期幾任領導都相對開明，沒有太過干涉，所以才讓這批企業發展起來了，……」盧雅很有自己的見解觀點。

還看今朝 第一百零九節 落定

    「那盧雅你的觀點就是如果像宛州下邊這些區縣想要打破眼下這種不慍不火的局面，關鍵還是要從思想理念上來解決問題？」姚莉簡潔的問道。

    「莉姐，對，是思想觀念以及作風制度問題，但這些歸根結底要到幹部身上，所以準確的說是要有一批從內心深處意識到現在這樣安步當車循規蹈矩過日子不行了的幹部，他們要真正認識到必須要改變自己，並願意來付出努力，一個地方必須要有這樣一撥幹部，觀念一致，作風踏實，有一個強有力的頭羊，能夠帶動一大批幹部為著一個共同目標奮鬥，……」

    盧雅覺得自己說得不是太準確，但是能夠把大概意思表達出來，讓對方明曉也就足夠了。

    事實上像宛州這一類地區，以自己呆過的山都為例，基本的基礎條件還是過得去，也不是完全沒有產業基礎，當然沒法和漢都這邊比，但是如果你真的確定了發展路徑，領導支持，肯下苦功去招商引和進行產業培育，並非沒有希望的。

    一個縣幾十上百萬人，有勞動力，有土地，區位也不差，交通條件也過得去，怎麼可能就找不到產業來培育？再不濟，像建材、食品、機械加工、紡織服裝鞋帽這一類沒有太大技術含量的勞動密集型產業你總能折騰出一點兒來吧？

    盧雅在山都其實就很為山都的條件可惜，只是她沒有太多機會。

    當時縣裡個別領導也有一些想法，但是在總體大環境氛圍下，哪怕你是主要領導，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魄力決心，沒有一幫目標一致能力不差的幹部來努力，你也很難取得實質性的成績。

    「這個問題上，莉姐，沙市長其實是最有發言權的，嗯，他在宛州經開區，真陽，都很有經驗，其實漢都高新區和經開區反而和宛州那邊的情況不太一樣了。」盧雅補充了一句。

    ********

    沙正陽幾乎成了磨心，連軸轉，迎來送往，這個時候再忙再累也得挺著，一輩子的大事，能來的都是故交好友，這份情你得領。

    好在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客人們就開始陸續散去了，只有一少部分還會留在這裡吃晚飯，不過晚飯就簡單許多，當然精緻而簡單。

    鬧新房這種事情也不會出現在沙正陽和卿箬笠他們身上了，畢竟無論是身份還是年齡，似乎他們都已經過了這種階段了。

    所以當把所有客人都送走之後，沙正陽和卿箬笠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半躺在沙發上歇息一會兒了。

    注意到卿箬笠似乎還有些茫然，大概還是對人生大事終於了結有些不太能接受，沙正陽半眯著眼到：「怎麼了，箬笠，還沒回過味？」

    「回味？是不是每個人結婚都是這樣，焦頭爛額的忙忙碌碌，幾乎沒有多少時間來想事情，就這麼過了，身心疲倦，……」卿箬笠喃喃自語。

    「就這麼一天，你還能想什麼？這就是一個程序，重在結果。」沙正陽起身，「算了，咱們也就不講究了，直接上床睡吧，我估摸著這一覺能睡到明天中午都不想起床。」

    沙正陽和卿箬笠兩人還真的就是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一點過，這才起床洗漱去父母家吃飯。

    照理說還要回一趟卿箬笠的家，不過宛州太遠了，而且卿箬笠父母也就在這邊，所以就講究那些。

    一些因為當天有事沒能參加成沙正陽婚宴的朋友同事一般說來也會借後邊這幾天見個面，喝頓茶也好，吃頓飯也好，都是一個禮儀，另外也就是關係更為密切的朋友，會找個機會小聚，以彌補結婚當天沒有能盡興之意。

    沙正陽接到電話時，就正是和姚立波在一起喝茶的時候。

    姚立波婚宴當天是來了的，但是來送了紅包，表達了意思之後就離開了，當天是他老父親七十大壽，他不在場不行，所以藉著休假，也正好就和沙正陽約著出來喝一頓茶了。

    注意到沙正陽接到電話是臉色微微一變，姚立波就知道多半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不過沙正陽沒有壓低聲音，也沒有避開，他也就沒迴避。

    「謝謝，那需要我，嗯，上班麼？哦，那行，如果需要，隨時電話通知我就行，我在漢都，沒離開，……，好，謝謝，……」

    電話時間不長，就幾分鐘，不過姚立波還是能感受到沙正陽情緒略微有些起伏。

    「怎麼了，有事兒？」姚立波問道。

    沙正陽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和姚立波走得這麼親近了，記憶中自己在真陽工作時也只是和他保持著比較親善的關係而已，但是反倒是自己離開之後，電話來往不斷，時不時的還能在一起碰個面，關係居然就這麼熟稔起來了，或許是沒有了利益牽連，所以大家還覺得更投緣？

    「嗯，是有點兒事兒，不過好像也不需要我回去。」沙正陽沒有隱瞞的意思，這遲早都要知道，「省委組織部的考察組到漢都考察了，嗯，四個人，包括我在內。」

    「哦？」姚立波也是省委組織部出來的，先到蒲池地區掛了一段時間的行署副專員，然後才轉任宛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的，自然明白省委組織部考察的意思。「那就恭喜了啊，正廳級這一格邁過去太不容易了，……」

    沙正陽也沒有假謙虛，電話是省委組織部甘慧明打來的，算是一個預先通知，不過人家也說了，沒有要求被考察對象都要在崗在位，只是說如果需要當面瞭解在電話通知，自己在休婚假組織上也知道，沒要求要回來上班。

    甘慧明電話裡很明確的告訴了沙正陽，考察四人，沙正陽，秦澤浚，伍建禾、包永惠，甚至他也透露了一些，沙正陽可能是需要進市委常委，而秦澤浚任副市長，伍建禾和包永惠二人，都可能是要擔任市長助理，但是括弧裡邊都是正廳級，這可要比之前沙正陽和秦澤浚二人擔任市長助理括弧裡是表明副廳級要硬氣得多。

    「謝謝了。」沙正陽平復了一下心情，前世中他最高也就混到了副廳，現在自己三十二歲就已經超越了前世巔峰，這大概就是重生帶來的福利吧。

    「秘書長這個工作也不好幹啊，不過你們市裡邊真的要讓你把高新區和經開區這邊工作丟掉？我覺得也許你們市委可能有些失策啊，高新區和經開區的開局這麼好，正是大干快上的最佳時機，沒有理由這個時候來調整啊，起碼也該等到年底局面已經穩定下來吧？」

    姚立波大惑不解，今年漢都市的局面非常好，全省乃至全國都在盯著，這個時候動人事，恐怕不太合適才對，茅向東不會看不到這一點才對。

    「情況還不清楚，可能茅書記和呂市長也有他們的考慮吧。」沙正陽也不好深說。

    其實茅向東已經和他大略提及，可能高新區和經開區這邊工作還真的一時半會兒不能丟手，但是可能會安排人來協助他工作，也就是慢慢讓其接手，沙正陽估計可能會是伍建禾或者包永惠其中一人。

    「漢都市的班子還是比較老化了，我聽部裡邊的人也說過，可能部裡邊也已經向省委提過建議了，但省委怎麼考慮，時間節點等等，還不確定吧。」姚立波在省委組織部裡邊還是很有渠道的，畢竟是那裡出來的，淵源很深。

    看來這個問題外邊人都已經看到了，估計省委也應該有考慮了，這一次調整也許只是一個分步走的第一步吧，沙正陽也這樣猜測著，不過如何調整輪不到他多想，他只能被動接招，做好自己該做的工作。

    「你們宛州的情況也一樣不容樂觀啊，比漢都也好不到哪裡去。」沙正陽忍不住打趣了一下姚立波。

    「市這一級有些問題，但關鍵還是區縣這一級，實事求是的說，春鳴書記在的時候已經有了一些動作對縣級班子的分佈調整，但是春鳴書記走得太快了，馮書記上了之後，就更傾向於穩局面，所以區縣班子變化不大，現在建國書記和天然市長在這個問題上也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意見，有些分歧，所以……」

    姚立波也搖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話真不假，只有你走到某個位置上時，你才能看到這個層面的該看到的問題。

    「那就要看你們杜書記和穆市長什麼時候痛下決心了，總之我覺得你們宛州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你們再不下大決心，出大動作，我估計昭陽就要把你們甩下去了。」沙正陽很認真的道：「昭陽正在蓄力，他們的雄心很大，而且它的縣域經濟要比你們宛州強太多了。」

    姚立波微微一凜，但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作為市委副書記很多事情也只能盡力而為，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了。

還看今朝 第一百一十節 態度


    當婚假休完沙正陽回到單位上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沙正陽的工作可能要面臨變動了，但是高新區和經開區這邊的工作怎麼來安排，卻還是一個未知數。

    沙正陽上班第一時間就到了茅向東和呂宗平那裡去報到。

    這是規矩，哪怕沒有省委組織部的考察組來考察，他也該去銷假，像兩位主要領導報到是必須履行的義務。

    沙正陽是先到呂宗平那裡報到，被呂宗平留下了，當時辦公室裡還有人，等了二十分鐘等到呂宗平處理完這邊事務，呂宗平才把沙正陽叫上，一塊兒到茅向東那邊去。

    市委市府相距雖然不遠，但是兩人還是一塊兒坐車過去。

    「你都知道了？」呂宗平靠在後座椅背上，語氣很平靜，「考察已經結束了，估計還要一段時間，不過問題不大，嗯，至於你的具體工作安排，茅書記和我還是有些想法，另外也要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徵求我的意見？」沙正陽楞了一下，「組織安排，我堅決服從。」

    「不是那個意思，你現在這邊，高新區和經開區的開局很好，今年又是我們漢都唱重頭戲的關鍵時候，半點閃失都不能有，所以茅書記和我覺得還是要慎重。」呂宗平搖搖頭，「我們的意思是，你到市委那邊去了，但是市政府這邊工作，招商引資和城市綜合規劃都可以交給別人，但高新區和經開區這邊你還不能輕易丟手，還得要堅持一下，過渡一段時間。」

    「過渡？那誰來協助我，嗯，接替我？」沙正陽反應過來，要讓自己幫忙帶一下，免得換人之後一下子就出現顛簸。

    「先過去吧，茅書記和我就是準備和你具體再商量一下。」呂宗平沒說。

    呂宗平座駕是一輛簇新的國產奧迪A6，去年秋天才從長春一汽奧迪下線，正式榮登國內官車的C位。

    這讓沒風光幾天的別克新世紀立即被挑落馬下，原本以為可以取代奧迪成為官車老大的別克系列在奧迪A6面前再無機會。

    漢都市購買了四輛奧迪A6，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各一輛，沒的說。

    奧迪飛馳，絲滑平順，沙正陽甚至能感受到這國產化第一代奧迪A6在道路上所能吸引到的目光。

    「呂市長，如果我到市委那邊去了，恐怕真沒太多精力來兼顧高新區和經開區啊，要不把經開區交出去，我暫時代管一段時間高新區？」沙正陽試探性的道。

    「怎麼，剛結婚就開始懈怠了？帶一段時間而已，肯定要找人來協助你，具體工作你可以不參與了，但是大方向大政策大項目你還是要把把關的，別說你，真的大事，茅書記和我不一樣也跑不掉？年輕人多干點兒，累不垮！」呂宗平沒好氣的道。

    被呂宗平這一懟，弄得沙正陽也不好說啥了，領導信任，你能辜負麼？

    到了市委茅向東辦公室，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副主任鞠鐵林正好在走廊上碰到兩人，「呂市長，沙市長！」

    市委辦主任是市委秘書長葛明兼著，葛明已經到政協去了，但這邊市委秘書長和市委辦主任仍然還沒有免去，實際上市委辦工作主要還是由鞠鐵林在負責了。

    沙正陽注意到鞠鐵林看自己的目光裡有些複雜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

    鞠鐵林也是老資格的副廳了，或許他也有過想要由副轉正的幻想，但是實事求是的說這種可能性本來就很小，或許別的哪位老資格副市長過來擔任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鞠鐵林還沒有那麼大的觸動，但是沙正陽，這個才來漢都不到一年的市長助理這麼突兀的就要升任自己的領導，這的確讓鞠鐵林感情上有些難以接受。

    當然鞠鐵林也很瞭解沙正陽在高新區和經開區折騰出來的這麼大陣仗，原來爛泥潭一般的經開區現在驟然局面打開，一下子就有點兒大紅大紫的味道，一大堆項目紛至沓來，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沒點兒真材實料，恐怕是玩不轉的。

    但是，但是沙正陽的資歷和年齡實在太難以讓人接受了，尤其是他才來漢都幾天？鞠鐵林也知道這種心態有問題，如果不擺正，遲早要出問題，但是內心那種不服氣卻始終揮之不去。

    「老鞠，茅書記在麼？」

    「在。」鞠鐵林點點頭，「許部長剛進去。」

    「唔，知道了。」呂宗平不多說，點點頭。

    兩人進去，鞠鐵林替二人關上門，輕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拿起手中文件，邁步離開。

    「宗平和正陽來了？」茅向東辦公桌對面坐著的就是組織部長許晉九，見二人進來，茅向東也就起身，「走，老許，那邊小會議室去坐。」

    四個人進了小會議室坐下，茅向東也就直接開門見山，「正陽你也休完假上班了，我也不繞圈子了，你的考察省委那邊已經基本結束，嗯，下個星期，或者最遲在下一個星期就要上會，我向周書記匯報過，你們這一批盡快上會研究，沒辦法，工作不等人。」

    沙正陽只能點頭，「感謝領導關懷，感謝組織信任，……」

    「好了，不多說了，我和宗平商量過，高新區和經開區黨工高官，你還得兼一段時間，也就是說，那邊的舵，你還得幫著掌一段時間，嗯，當然市委這邊工作你肯定要上手，不過，我們考慮過略有側重，市委這邊工作，暫時還是由老鞠幫你擔著點兒，高新區和經開區那邊，也要有個人幫你分擔一下，有一段時間來過渡，……」

    茅向東大概也是對這件事情頗傷腦筋，反覆研究過好幾遍，「嗯，正陽，本來這事兒不該徵求你意見，但是考慮到下一步工作要無縫對接，而且要迅速進入角色狀態，不能有差池，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誰來接你這一攤子對工作更合適一些？」

    這個問題還真把沙正陽給考住了，都說不該徵求自己的意見了，還要問自己，這不是為難自己麼？

    遲疑了一下，沙正陽覺得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撓了撓頭：「茅書記，這個還是市委定了最好，誰來我覺得……」

    「行了，我知道，這不是就是考慮要確保工作無縫有序的對接麼？今年情況不同，老秦，嗯，還有伍建禾和包永惠，你覺得……」

    沙正陽一陣瀑布汗，這能由自己來一言而決了麼？恐怕不行吧。

    「茅書記，呂市長，許部長，你們也知道我來漢都時間也不長，對秦市長、伍建禾和包永惠他們也不是很熟悉，我只是覺得如茅書記所說，今年是高新區和開發區最關鍵的一年，前期開局不錯，但是還遠遠不夠，下半年我們還要大干快上，只有把基礎打牢了，夯實了，明年是十五計畫開局之年，可以說漢都能不能在十五計畫中崛起，今年極其關鍵，所以兩區的工作會非常重，需要一個精力充沛又富有激情，而且還要對經濟工作很擅長的幹部來扛起這個擔子，這關係到我們漢都……」

    沙正陽迴避了選誰這道題，但是卻給出了一個較為明晰的方向和條件。

    許晉九面無表情，而茅向東和呂宗平則是若有所思。

    沙正陽甚至也琢磨著也許領導心中早有合適人選，卻非要自己來表個態，這不是為難人麼？這樣的回答也許才是最符合他們意圖的。

    ************

    伍建禾下午就獲知了這一情況。

    略感詫異，但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伍建禾從不認為沙正陽對自己會有什麼成見，在其位謀其政，自己在飲馬區高官位置上自然要為飲馬區爭取，沒錯，至於說有爭執有分歧，那也很正常，他尊重沙正陽，但是並不代表事事要附同沙正陽。

    當然，伍建禾也清楚這是沙正陽的一個姿態，雖然內心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但不得不承認，人家有這個資格，馬上就是市委常委了，正廳和正廳，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回想起那天和沙正陽爭論時沙正陽的一番言語，伍建禾對沙正陽倒又多了幾分敬服，起碼人家早就在很多問題有預料了。

    不過想一想還得要在人家手底下幫襯半年，帶自己一段時間，伍建禾也還是有些壓力。

    高新區和經開區開了這麼好的局，如果交到自己手上之後，變得不如人意了，那自己這口鍋就要背定了。

    另外，季國力和燕行舟都不是簡單人物，沙正陽卻能在這麼短時間內讓這二人都如臂指使，那肯定也是有些手段，自己去了，也就要面臨著一個挑戰，如何延續沙正陽留下的好勢頭，這一關必須得過。

    或許自己應該把姿態放得更低一些，主動去找沙正陽匯報溝通一下？

    伍建禾沉吟著，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對自己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伍建禾覺得自己好像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姿態，但現在似乎還真的需要走這一步了。

還看今朝 第一百一十一節 幹部動議

    「沈書記，之前張主任打電話來通知，星期四上午9點半召開省委常委會。」孫妍敲了敲門，然後進門，輕聲道。

    沈建紅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似乎在想什麼，最後把眼鏡取了下來，「我知道了，之前田力也和我說了，嗯，小妍，你知道常委會有一項議程麼？研究人事的。」

    孫妍淡淡一笑，點點頭：「知道，是沙正陽他們這一批吧？」

    沈建紅略感意外，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消息傳得滿天飛，省委組織部考察組一下去，不到一天，啥消息都能一清二楚，而且關鍵還基本上都靠譜，這省委機關裡有些干部的揣摩判斷能力真的很厲害，成天把別人簡歷都爛熟於胸了，比組織部那些人還要清楚，隨便哪個幹部都能說個子丑寅卯來，唯獨在自家本職工作上就夠嗆了。

    「嗯，是他們這一批，人數不少，不過沙正陽可是首當其衝，他可能要進漢都市委常委。」在自己秘書面前，沈建紅倒也沒有什麼隱瞞，「許部長來徵求過我的意見，我是贊同的，德、能、勤、績，沙正陽各方面都不差，至於說資歷，只要符合標準，當然可以。」

    「沈書記，漢都這半年的表現有目共睹，他本來也就擅長這方面的經濟工作，漢都市正好是把好鋼用在刀刃上了，所以去的突出成績不意外。」孫妍很平靜，似乎對沙正陽的晉陞提拔十分淡定。

    「那你覺得漢都市委讓他擔任市委秘書長是否能人盡其用呢？」沈建紅反問了一句：「茅向東有點兒三心二意啊。」

    「這我不好說，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在多崗位上鍛鍊一下，對他的成長也有好處吧？」孫妍幫著解釋了一句，「他這幾年好像一直是抓經濟工作，在銀台，在宛州，一直到回省裡，都是如此，反倒是黨務序列這一塊的工作他接觸的比較少，市委秘書長我覺得也是一個難得的鍛鍊機會。」

    沈建紅看了孫妍一眼，搖搖頭：「小妍，他都結婚了，我覺得你也該走出這段陰影，尋找屬於你自己的家庭生活了，……」

    孫妍心中微酸略苦，但是表面上卻是爽朗的笑容：「沈書記，我現在對這個不是很著急，如果能遇上有緣的，當然好，遇不上，我也不強求，那種湊合著過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輕輕嘆息了一聲，沈建紅也不再多勸，這種事情，只有當事人自己解開了心結，才能走出陰影，外人再怎麼說，都沒有太大意義。

    只不過她實在為這段姻緣有些可惜，也不知道當時孫妍和她家裡人是怎麼想的，就這麼不看好沙正陽，照理說那個時候沙正陽已經有些格局氣象了才對，即便是宛州遠了一些，孫妍父母捨不得孫妍離開漢都，但也應該從長遠計，讓兩個年輕人先處著才對，何必那麼著急呢？

    ********

    孫妍回到家中，父親正在陽台上澆花。

    看見父親略顯瘦削的背影和日漸花白的頭髮，孫妍突然發現父親從工作崗位上下來只會老得似乎特別快，比起同齡的領導幹部來，他似乎更有些接受不了一下子就冷落下來清閒下來的狀態。

    原來很果敢利索的性格似乎也變得有些嘮叨瑣碎起來，什麼時候喜歡刨根問底，而且還是對原來體制內的事情十分感興趣，這一點上倒是沒太大變化。

    「爸，我回來了。」孫妍招呼了父親一聲。

    「啊，小妍回來了？咦，這才幾點鐘，怎麼你今天不上班啊？」孫立誠提著手中水壺，走進屋來，「怎麼一回事兒？我告訴你，你在領導身邊，可更要嚴格要求自己，千萬別恃寵而驕啊。」

    「爸，瞧你說的，你女兒什麼性格，你還不瞭解？我是那種人麼？今天沈書記要開常委會，議程比較多，可能要耽擱一天去了，上個星期週末我加了兩天班，所以沈書記讓我回來休息一天，就當是補假了。」孫妍嬌嗔道。

    「哦，是這樣啊，只要領導批准了就好。」孫立誠滿意的點點頭，他對自己女兒的品性性格還是很信任的，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爸，你就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孫妍笑了起來，「沈書記也很關心愛護我。」

    「唔，沈書記信任你就好，你也要對得起這份信任。」孫立誠似乎想起什麼，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道：「小妍，我聽到一個消息，說省委周書記可能要調走了，王省i長要接任書記，也許……」

    「爸，你從哪裡去聽到這些小道消息？」孫妍有些不高興了，自己父親在這方面似乎從未變過，還是對體制內這些消息格外敏感，一聽到點兒什麼就十分感興趣，「怎麼我從來沒聽說過？都是一些閒來無事的人成天在那裡當地下組織部長，啥都被他們說完了。」

    「小妍，你別管我是從哪裡聽到的，無風不起浪，何況周書記在漢川呆了這麼多年了，如果中央要調整也很正常，我只是在想沈書記也許……」

    對女兒的不悅視若不見，孫立誠仍然道：「我就是在想，如果沈書記工作有變化，你自己是怎麼考慮的？」

    「爸！」孫妍真的有些生氣了，「你現在和我說這些干什麼？我只知道把我自己手上的工作做好，其他我不想！」

    「嗨，你這丫頭，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又沒有讓你去幹什麼，萬一以後領導問起你，你好有一個思想準備。」孫立誠見女兒生氣了，也嘆了一口氣，「算了，我就不說了，你既然走了這條路，那麼想遠一點兒也是情理之中，沒什麼不好意思。」

    「你想要說什麼？」孫妍冷冷的道。

    「爸要說的是，從中央現在的政策精神來看，領導幹部選拔提拔很注重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你一畢業就分在省計委，然後又到省委，基本上沒有接觸過區縣一級的基層工作，照理說女性幹部在這方面要放得寬一些，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能夠找準機會下去鍛鍊一兩年，趁著沈書記還在省裡，日後你要回省裡也要容易許多，……」

    孫立誠一邊說一邊也在觀察自己女兒的神色變化，「你跟著沈書記也才三年時間吧？要說也不長，但是我感覺沈書記很喜歡你，很欣賞你，如果她真的替你打算，我估計也會有這方面的一些考慮，……」

    父親的話讓孫妍微微意動。

    雖然沈建紅平時的確沒有說過什麼，但孫妍也還是感覺得到對方對自己的愛護和信任，這毋庸置疑。

    沈建紅是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平時接觸的比較多的還是組工、宣傳這一條線，作為她的秘書，孫妍自然也清楚中央對幹部選拔任用的一些條件上的細微變化。

    從最早提出的幹部選拔要「德才兼備，又紅又專」轉變為「幹部四化，德才兼備」，「德才兼備」這一條永遠適用，而幹部「四化」就是指的「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

    孫妍自認為自己在這「四化」中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後續中央政策在落實過程中隨著中心工作的變化，也提出幹部選拔要重點選拔那些懂經濟工作，有基層工作經驗，會群眾工作的幹部。

    這三條就比較具體化了，懂經濟工作孫妍自認為自己在發計委工作幾年，算是內行，但是後兩條，基層工作經驗和會群眾工作，其實都是指的是要有區縣工作的經歷。

    這雖然不能說是一個硬槓子，但是確實成為了組織部門在選拔幹部時候的一個比較重視的要素，所以很大程度上在同樣條件下，有基層工作經歷，或者說在基層工作表現優異的，就更符合當前的選拔導向。

    也就是說如果自己希望未來在選拔任用過程中更硬氣，更具說服力，那麼下基層恐怕就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兒，哪怕是時間未必要多長，但是一兩年時間的工作經歷恐怕是最好要具備的。

    見女兒沒有再說話，孫立誠知道自己女兒應該是被自己這番話有觸動了，他想了一想才道：「小妍，以沙正陽為例吧，他現在都成了火箭幹部，但如果他不是有原來在銀台，後來在宛州開發區和真陽縣的工作經歷，我覺得恐怕他也不可能在幾年之內就實現連跳，可能組織上也就是覺得他基層工作經驗豐富，加之可能也的確表現出色，才考慮他的吧？」

    孫妍沒想到自己父親居然在自己面前提起了沙正陽，想起前兩天沈建紅在自己面前所說的那些，她忍不住心裡一酸，低垂下頭，好一陣後才抬起頭來，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緒，「爸，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今天省委常委會議程中有一項幹部動議，其中就有正陽，嗯，他可能要擔任漢都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

    孫立誠身體一顫，手中漂亮的工藝玻璃水壺落地，跌得粉碎！

還看今朝 第一百一十二節 因緣早定，怨不得人

    身體變得僵硬起來，孫立誠默默的走到牆角，準備去拿掃把來打掃，但是卻被孫妍搶先一步。

    看見女兒悄無聲新的搶過掃把打掃打碎的玻璃壺，孫立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坐回沙發裡，手指在太陽穴處緩緩的揉弄著，似乎是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孫妍其實並沒有其他意思，她只是不太習慣於父親還在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來點評一切。

    時代在變化，不是什麼都會按照你預設的軌道來發展，自己父親還在習慣於用老眼光看人，總是覺得沙正陽時走了狗屎運被林春鳴看中了，然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林春鳴走了之後這幾年呢？

    又覺得對方是趕上了好時代，正好基層經驗豐富，又恰巧遇到組織需要這樣的幹部，可是卻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沙正陽為此付出的努力和表現出來的卓越才幹，這未免有些太有失偏頗了。

    即便是沈書記因為自己的原因對沙正陽沒太大好感，但是也還是要承認沙正陽在漢都市工作這大半年來的突出表現。

    漢都高新區和經開區開局大好，直接帶動了整個漢都市的經濟發展，尤其是在招商引資這一塊上的頻頻得手，幾乎是以一市之力扛起了整個漢川省三分之二的招商引資額度，這一點無論是誰也無法抹殺的。

    世界上從來沒有那麼多所謂的好運氣，都說機遇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把你放上這個位置，工作要拿得起來，能拿出一份讓人信服的成績，否則領導也好，組織也好，憑什麼提拔你？

    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沙正陽高新區和經開區的卓越表現，茅向東和呂宗平也不會如此態度鮮明的支持沙正陽直接進入市委常委。

    雖然看起來是很正常的副廳晉位正廳，但是你要知道漢都市副市長裡只有一個常務副市長是市委常委，其他還有五六個副市長都不是常委，都一樣望穿秋水的希望邁過這個門檻，但是最終卻讓沙正陽這個市長助理給打破了夢想。

    如果說沙正陽沒有在這大半年裡的工作中交出一份令人信服的答捲來，你真的以為誰能隻手遮天？真以為上級組織是瞎子看不見？

    「小妍，沙正陽真的是要當漢都市委秘書長？」暈了好半天的味兒，孫立誠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這樣一個現實。

    在他看來沙正陽到漢都也不過大半年時間，掛個市長助理，起碼你也得要過渡一年才說轉任副市長吧？哪怕是副市長晉位市委常委，這個門檻也不是那麼好過的，很多干一兩屆都未必能跨過這道門檻，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從市長助理直接晉位市委常委的。

    漢都市下邊區縣的一把手直接晉位市委常委的情形有，在孫立誠印象中，只有華陽縣委I書記有這個先例。

    但是，華陽縣不一樣啊，那是號稱西部第一縣，其經濟實力比起漢川省巫陵、蒲池這些一個地區還要強得多。

    基本上華陽縣委I書記都是從其他區縣的書記轉任過來，哪怕是華陽縣長繼任書記的情況都基本沒有。

    也就是說華陽縣的縣長你可以隨便到哪個區縣去升任書記，但是華陽縣的縣委I書記，則基本上不會由縣長來繼任，而一般都要有擔任過區縣委I書記經歷的人來接任，這基本上是漢都市內部一個不成文的規律。

    可是沙正陽居然就才來漢都一年時間不到，就直接晉位市委常委，這太不可思議了。

    可以說這又再次打破了先例，改寫了歷史。

    沙正陽何德何能能讓漢川省委對他如此青眼有加？還講不講規矩制度？

    誠然沙正陽有些本事，也做出了一些成績，但是就能達到這種打破規矩的程度？

    孫立誠百思不得其解。

    「爸，應該是真的，這也沒什麼好保密的，正陽在高新區和經開區表現很突出，而且之前他在省發計委的一些工作也取得了很好地效果，省裡主要領導也都很看好。」

    孫妍此時卻顯得平靜了許多，之前或許她還有些說不出的酸澀情緒，但是在看到自己老父親惘然若失的表情神態之後，她反而平靜了下來，甚至還激起了幾分鬥志。

    「不過女兒也不差啊，現在我也剛解決了副處級，如果如你所說，我要下去掛職鍛鍊的話，我相信我自己三五年內就可以解決正處級。」

    孫妍自信滿滿。

    這不是她信口開河，她從省發計委調到省委辦公廳時就已經解決了正科級，而正科到副處也是年限一到就直接解決了副處，可以說中間半點耽擱都沒有，如果要下去鍛鍊，三年不敢說，但是四年之內她覺得自己解決正處是大有希望的，這也是省委下派幹部掛職鍛鍊的慣例。

    孫立誠原本有些暗淡的目光因為孫妍的話又明亮了許多，他深吸了一口氣：「對，我女兒也不差，只是，小妍，你會怪爸爸……」

    「爸，我不怪你，很多事情我們事後來分析判斷其實是不科學也不合理的，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只是覺得我應當把握好當下，不是麼？」

    孫妍強壓住內心翻騰的情緒，竭力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淡定自然，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成功的欺瞞過父親，也許父親一輩子心裡都會有一個結。

    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無法再挽回，更何況孫妍很清楚在和沙正陽感情這件事情上，父親或許有一些責任，但恐怕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的緣故，自己在感情和事業上的種種猶豫，最終導致了這樣的結果，可謂因緣早定，怨不得人。

    ********

    省委常委會終於結束了。

    周遠望和王雲祥把茅向東留了下來。

    「向東，市裡邊的工作要安排好，漢都的發展關乎到全省的發展，我不多說，就目前漢都高新區和經開區的態勢，已經引起了兄弟省市的關注，所以咱們不能成了虎頭蛇尾。」周遠望的話充滿了份量。

    「請書記省I長放心，市裡也做了一些妥善安排，務求要把高新區和經開區目前的良好態勢保持下去，另外我們也有考慮要把飲馬區納入進來，把高新區、經開區和飲馬區打造成為我們未來的製造業黃金三角地帶，從更長遠的規划來看，高新區以後會逐漸發展以服務產業和部分高精尖端製造業一般性的製造業會逐步退出，然後將銀台和驛城慢慢包納進來，未來這一片將是我們漢都市最重要的製造業基地。」

    茅向東語氣裡充滿了自信。

    現在高新區和經開區態勢很好，飲馬區也不錯，銀台和驛城還大有潛力可挖。

    這一片地勢平坦，交通條件較好，勞動力資源豐富，可以說具備了城市化和工業化的上佳基礎。

    按照茅向東的設想，未來銀台和驛城都可以逐步考慮撤縣建區，銀台縣城距離市中心不過18公里，而驛城更近，只有13公里，可以說一條高規格的幹道就能直接把這一片徹底納入進來，連為一體。

    「喲，向東雄心勃勃啊。」周遠望笑了起來，「嗯，工業立市是根本，但是從長遠來看，漢都的定位要更高一些，作為一座城市的主政者更應該看到這一點，進入工業化和城市化後期之後，服務業的地位和作用會日益凸顯，其對製造業的提檔升級和輻射作用也會逐步顯現，向東，這方面你們有沒有考慮啊？」

    「有。」茅向東點點頭，「市裡邊就城市綜合規劃還在進行一輪較為周密詳盡的情況摸底調研，目前調研尚未結束，估計要到8月底才能有一個較為完整的情況出來，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認為漢都市要儘早啟動城市CBD和文教科技核心區的建設，要讓CBD和文教科技核心區形成未來城市的兩大靈魂核心，嗯，這是沙正陽給我和宗平『上課』時提出的一個理念，……」

    茅向東話語裡充滿了輕鬆和欣賞，「我和宗平都很認同他的這個觀點，認為漢都市要在發展上領先一步，製造業是根本，但領先一步很容易會被其他城市追上來，特別是沿海地區城市，它們很多優勢我們還有距離，所以要追趕我們並不難，但是如果我們能夠在CBD和文教科技核心區的打造上做好了，特別是文教科技核心區的打造上，那麼我們就可以領先兩步，那麼這種優勢就能夠確保我們漢都市在未來的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

    茅向東的這番話讓周遠望和王雲祥都頗為意動。

    很顯然這是一個相當宏大的規劃，而且立意高遠，遠勝於把目光放在尋常的招商引資項目上，而這對於漢都來說卻又是相當關鍵的。

    漢都不比其他城市，經濟發展上對標的也是深圳、蘇州這些城市，那麼在科技創新和服務產業的發展上就要更多的借鑑諸如燕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發展經驗了。

還看今朝 第一百一十三節 市委秘書長，兼

    「向東，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有些心動了，什麼時候能夠看到你們的這個規劃？」王雲祥注視著茅向東，「思路非常好，也很有創意，要領先兩步，這個提法好，很好，有當帶頭大哥的氣魄！」

    茅向東也笑了起來，「省I長，思路好創意好，但是也要關鍵看落實啊，不瞞您說，市裡邊在這個規劃上也還是有些爭議的，主要就是覺得這個規劃跨度比較大，而且所需要的各方面資源也比較多，涉及到要像中央爭取很多資源和政策，另外如何讓這兩個核心區的發展與我們漢都市目前的經濟發展融合起來，既要著眼長遠，也要立足現實，這兩者的平衡也很講究啊。」

    「唔，若是沒有一點難度和挑戰性，你茅向東這個漢都市委I書記未免也當得太輕鬆了。」王雲祥也笑了起來，「周書記，漢都市的這個構想很具前瞻性，我建議漢都市要儘早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省裡也要進行專題研究，如何支持漢都市的發展，以漢都市的發展來帶動整個漢西城市圈經濟發展，我覺得這裡邊有很多的文章可做。」

    「嗯，向東，雲祥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漢都要發揮核心引領作用，在產業發展上要引領，在營商環境上引領，在創新理念上要引領，我希望也能在思想觀念和作風上，漢都的幹部也要發揮引領作用，這才是我們漢都市作為省會城市的標竿效應。」

    周遠望這個要求提得很高，茅向東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產業發展和營商環境乃至創新理念上引領，都說得過去，但是在思想觀念和作風上也要引領，這就是要求漢都市的幹部必須要做到在任何方面都要具備更高的素質。

    這個定位不一般。

    「向東，周書記的意思很明確，漢都市不能和省裡其他城市比，以後的每項工作都要對標沿海的幾個標竿城市，科技創新和產業培育對標深圳，營商環境打造和招商引資對標蘇州，人文創意和文化塑造對標首都，思想觀念和作風建設上我們漢都要力爭不對標誰，自己要努力做到最好，……」

    王雲祥索性把話題挑的更明。

    漢都市現在開了一個好頭，那麼這一局牌就必須要虎頭豹尾，必須要更精彩，不能打壞了，那麼就需要在各個領域都要突出優勢。

    當然深圳也好，蘇州也好，燕京也好，給你確立的是一個目標，讓你要對標追趕，如果你連追趕目標都定低了，那未來成績怎麼可能讓人滿意？

    「書記，高官，你們給我們漢都提的這個期望，說實話，我有些壓力巨大啊。」茅向東沉吟了一下，「漢都市今年看起來開局不錯，但是我們前期還是進行了一次比較粗略的對標自查，覺得我們在很多方面，對比沿海發達城市還是有比較大的差距，涉及到的領域大概有是個大項，林林總總可能上百項，……」

    茅向東的語氣很嚴肅，周遠望和王雲祥也聽得很認真。

    「當然我們之前的對比門類主要還是經濟領域的比較多，還沒有涉及到我們的幹部思想和作風理念這些軟環節軟領域來，我估計在這些方面我們差距更大，但即便是這樣，我們覺得要分門別類的逐一加以改進、完善和提升，都將是一項極其龐雜的系統工程，需要耗費大量精力和時間的長期工程，這特別要求我們具備一支具有超強戰鬥力的幹部隊伍，……」

    周遠望點點頭，「一支堅強有力的幹部隊伍是我們執行政策和推進工作的最根本保證，我明白，向東你有什麼想法？」

    「其實這個問題我前期也向書記高官匯報過，嗯，前段時間我也和建紅書記交換過意見，漢都市委市政府的班子結構固化老化的現象比較突出，建紅書記原來也對這個情況比較瞭解，她也贊同我的觀點，現在看起來似乎班子似乎沒有什麼大問題，工作好像也能推得動，但是我和宗平還是覺得我們班子的動能不夠，積極性不高，慣性更大，這對於我們漢都要瞄準深圳蘇州這些城市看齊的要求還差得遠，要追趕的難度更大，這一次省委對漢都市班子的調整是很必要的，但是我和宗平覺得可能還不夠，還需要進一步進行調整，以適應新形勢下我們漢都市發展的要求，……」

    茅向東的話讓周遠望和王雲祥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其實班子老化固化這不是漢都市一個地方的問題，老化固化也不完全是干部調整和年齡偏大那麼簡單，更在於幹部在思想觀念上的缺乏學習提升，使得他們更願意安於現狀，這才是關鍵。

    當然，漢都市情況特殊，任務重，壓力大，所以顯得格外突出，這也是茅向東對此十分急迫的原因。

    「向東，你提的這個問題恐怕是一個普遍性問題，建紅和相卿他們兩位也都和我談過這方面的問題，看來我們很有必要在幹部隊伍思想解放、素質提升和作風轉變這幾個方面有所作為才行，怎麼來結合當前發展的新形勢來解決這些問題，可能需要多策並舉。」周遠望沉吟了一下，「漢都的問題比較特殊，向東你下來和建紅、相卿多溝通一下，我們再議一議，爭取儘早解決這一類問題，雲祥，你的意見呢？」

    「周書記說得對，漢都的問題比較特殊，可以優先考慮，從全省角度來說都多少存在此類現象和問題，還要請老許儘早把這項工作抓起來。」王雲祥也很贊同：「向東，這次漢都市幹部的調整，具體工作安排分工上，你們市委要考慮周全，避免顧此失彼，……」

    **********

    常委會研究之後的事情落實起來一般都很快，特別是在人事方面的動議，那就效率更高。

    當然，在省委文件下發之前，人事上這一塊的變動消息就已經傳遍了。

    各種祝賀的電話紛至沓來，甚至比沙正陽結婚的祝賀更多更密集，以至於在短短一個多月內，連續遭遇兩波這種電話轟炸，真的有點兒讓人受不了。

    沙正陽任漢都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秦澤浚即日當選漢都市人民政府副市長。

    伍建禾和包永惠任漢都市人民政府黨組成員、市長助理。

    雖然任命從省裡文件下來了，但是沙正陽原來職務的調整卻還沒有敲定。

    不過不再擔任市長助理和市政府黨組成員的文件也隨之下發，但高新區和經開區黨工委I書記職務卻沒有免去。

    茅向東辦公室裡，沙正陽和鞠鐵林坐在茅向東對面沙發上。

    「其他我不多說了，鐵林，市委辦這邊的日常工作，恐怕你還得要操一段時間的心，正陽可能暫時還不可能分太多的精力放在這邊來，高新區和經開區那邊，還有城市綜合規劃這一塊的工作，哎，本來我是打算讓你先把招商引資和城市綜合規劃這兩塊工作先交出去，不過現在情況有些變化，……」

    茅向東頓了一頓，似乎在斟酌言辭。

    「省委對我們漢都市未來5到10年的城市規劃很看重，昨天我向周書記和王高官匯報工作時，他們表示可能近期省委常委會要聽取一次關於漢都市2001——2006和2006——2011，也就是要橫跨『十一五』和『十二五』兩個規劃期的一些構想的專題匯報，所以這項工作可能要加快進度，嗯，一個月之內恐怕就要差不多有一個結果。」

    沙正陽愣怔了一下，「茅書記，您的意思是這項工作也由我來負責？」

    「怎麼，你有什麼想法？」茅向東似笑非笑的反問了一句。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項工作好像應該是政府那邊……」沙正陽話一出口就覺得有些不合適。

    果然茅向東馬上就接上話了，「喲，這邊才下文，你就要撂挑子不管了？」

    「不是不是，哎，茅書記，您說啥就是啥吧，不過時間可能有點兒緊啊，原來定的是8月才有一個結果，這一下子提前兩個月，有些倉促了。」

    沙正陽還能怎麼著？只能是嘆一口氣接著。

    這項工作之前的確是他在牽頭，但是這本來該是劉胤伯的工作，但劉胤伯沒怎麼過問，也就成了他挑頭了，當然劉胤伯也大會小會上幫他吆喝著督促著，進展還算順利，只是沒想到現在就正式變成他來主抓了。

    「嗯，有點兒急，但是我也考慮了，先有一個方案出來匯報嘛，日後又要調整更改也很正常，沒關係。」茅向東不以為意，「正陽，做哪樣工作都是工作，都要以大局為重，所以這邊鐵林辛苦一點兒，等這半年過去了，高新區和經開區那邊正陽可以脫手了，就好了，……」

    沙正陽連連點頭，一副坦然擔當毫不在意的模樣，心中卻在苦笑，只怕那邊還沒有交脫手，又有新工作壓上身，這才是常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