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都市潛規則 作者:浮生如夢 (全文完)

 
GGCMEAT 2018-2-2 21:34:0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81 76005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14
第一百章 :警戒線

  「會有危險嗎?」林媚兒看雪飛鴻似乎帶點說不出的警惕。跟剛才抓小偷戲弄女警時完全不同。不由也暗暗警戒起來。又在何晚霞不注意時。悄聲問雪飛鴻:「你感覺到什麼了?」

  「沒事。稍微注意一下就行。有我在。你放心。」雪飛鴻朝她露了個信心十足的微笑。

  「嗯。」是在初遇雪飛鴻之時,林媚兒肯定不屑的哼一聲。可是現在。她已經知道他是出手即能威懾數十近百個倭國匪徒的死神。在槍林彈雨中。也能輕易殺敵無數。甚至還擁有自九樓飛降而下、不損一發瀟灑著陸的身手。當然滿心歡喜的點頭。心中升起一種被他保護的安全感。

  有他在。自己可以放心。

  有他在。自己可以不做一個女強人。乖乖的做一個小女人。乖乖的接受他的保護就好。

  原來這個可以看熱鬧的台階。是店舖老闆特意空出來給人看戲的。每人每小時兩百。椅子汽水另計。

  「來兩張椅子。再兩個甜筒雪糕和一瓶水吧!」林媚兒很汗死的交了一千人民幣。

  「大壞蛋。站在椅子上。我要看。嗯。這個很好吃。你也來一口!」何晚霞很個興奮的小孩子,趴在雪飛鴻的背上。整個人讓雪飛鴻的大手兜托著。雖然有點讓他佔便宜。可是這時也不顧那麼多了。她接過林媚兒遞來的雪糕美滋滋的舔著。還開心的讓雪飛鴻吃一口。

  「不錯。」這是雪飛鴻的回答。

  他當然不是說雪糕的味道。也不是說拍戲好看。而是何晚霞像八爪魚一樣。趴在自己的背上。那種肌膚相貼的感覺。讓他心情超爽。

  看不出來。這個美人兒還挺輕的。而且她的身材。真是……不錯!林媚兒站在邊間的椅子上。嗔怪了雪飛鴻一眼。這小子佔了便宜還買乖。小手偷偷的伸過來。在他大腿上用力擰一下。表示懲處。表面當然是露出笑臉。與何晚霞說說笑笑。又很討好的打開礦泉水。問雪飛鴻要不要喝。雪飛鴻很想回答她一句。遲早在她的大腿上擰回一把。最少也要摸回一把。別以為給喝口水。自己就會忘了她的擰人功!

  街心。戲組隨著一個胖子導演的指揮。不斷忙碌著。

  男主角拿著手槍。砰砰的射擊周圍的匪徒。本來那支左輪手槍最多只能射六發子彈。可是男主角已經射殺了不少六十人。還能繼續打。匪徒也是死了又復活。雪飛鴻看的差點沒有打呵欠。

  汽車飛駛而來。女主角出現了。她在槍林彈雨中撲向男主角。最後背後中槍。倒在血泊中。

  臨死前。她與男主角說了長達十分鐘的情話。最後把小時候喜歡雨後到湖邊捉紅蝴蝶的事都翻出來說了。雪飛鴻很想糾正她。雨後湖邊絕對沒有蝴蝶。就算有。也沒有紅蝴蝶!林媚兒聽他這麼一嘀咕。扭過臉直偷笑。何晚霞則用小拳頭捶著雪飛鴻。大發嬌嗔說那是浪漫。

  「好。這妞終於死了。如果她不死。我都要睡著了!」雪飛鴻很汗死。因為女主角死前。還與男主角來了一個熱吻。最後才依依不捨的死去。

  這不是讓雪飛鴻最汗死的。讓人最汗死的是男主角邊上不遠處還有個胖導演。他在給兩人說戲:「好。這個時候你可以吻她了。吻的熱情一點。你想想。她就是死了。她就要永遠的離你而去了……還有你。臨死前最後一吻。除了眼神要有愛。要表露出情深款款。還要流露出對塵世的依戀。流淚。慢慢的流出一滴眼淚。不要多……攝影。拉近鏡。放大特寫……音樂用上最悲憐的。現在要催人淚下……好。終於死了。這個時候。失去心愛女人的你。要爆發怒氣了。你要拿想起槍。殺光所有的敵人。給她報仇!」

  雪飛鴻很想提醒導演。邊上那一百多個匪徒在吃完盒飯後。已經午休睡著了。

  忽然。心中警兆閃現。雪飛鴻情不自禁的放下何晚霞。

  「幹什麼?大壞蛋。現在是最後殺青。我的看完。你是不是累了?」何晚霞還沒說完。雪飛鴻把她整個塞到林媚兒的懷裡。急聲喝道:「你們兩個別動。我出去看看!」

  林媚兒和何晚霞看雪飛鴻滿臉肅容。都有點嚇的手足無措。

  最後還是林媚兒恢復快些。一把摟住何晚霞。雪飛鴻早飛身躍出台階外面。四處張望。不等發現問題。後面的陽台已經傳出一陣的異響。泥灰石子直掉下來。又有人在上面尖聲驚叫……雪飛鴻騰的轉身。朝台階上的林媚兒和何晚霞虎吼一聲:「你們別動。一動也別動!」

  三樓,面向街心的騎樓陽台,發生了崩塌。原因是外牆年久失修,又有巨大廣告牌釘在上面,表面看上去很穩固,事實已經暗中鬆散。之前拍戲搭臨時的場地,戲組人員把幾條鋼絲連接在廣告牌的支架上來借力,剛才龍套配角們下樓追殺男主角時,就是乘吊著滑輪,在鋼絲上斜斜滑入街心,剎間形成一個漂亮的包圍圈。

  這一手在拍戲中很漂亮,但因為無數龍套一次次的借力,更嚴重地破壞了廣告牌在外牆的支撐點。

  又因為騎樓上站滿了看戲的人,於是不堪重負的廣告牌和騎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崩塌下來,首先是廣告牌,搖搖欲墜,墮下大半,沙石泥灰亂灑……下面的人抬頭一看,嚇得四散逃跑。

  此時的雪飛鴻生怕林媚兒和何晚霞會衝出來,衝她們大吼,讓她們別動。

  如果她們倆呆在台階裡面,受到牆壁和一樓天花的保護,那麼會安然無恙……雪飛鴻看見林媚兒摟住何晚霞,死死在將她護在牆角,心中不由暗中一鬆。此時頭頂的騎樓開始崩塌了,磚泥亂墜,玻璃激飛,在人們驚叫聲中,廣告牌整個墜掉了下來,轟地一聲,就連那些纏繞固定在騎樓裡的鋼絲,也一同拉下。上面的大人因為騎樓的異響和廣告牌的搖晃,一個個驚慌失措地逃跑。

  雪飛鴻正想躲開。可是心中忽然有一種極其古怪地感應,讓他一直留在原地,仰視著整個崩塌變化的過程。

  那種感覺,彷彿是在遊戲中,感應出mf哪一批怪物才能得到更好的寶物似的。

  平時,這種感覺很是微弱,現在卻放大了。

  雪飛鴻能在混亂的崩塌中,能夠清晰地感應到。有重要的東西要掉出來……果然,一輛被人棄置的嬰兒車,被鋼絲抽拉出來,拋飛天空中。

  「我靠!」

  雪飛鴻心中警兆大起,這個嬰兒車不是道具,裡面真有一個小孩。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15
第一百零一章 :大顯身手

  不知是哪個貪生怕死的父母,竟然在危難關頭將孩子拋下,獨自逃生。雪飛鴻此時再也顧不得許多了,躍身而起,飛踏在邊間一輛戲組地麵包車頂。用力一踩,再借力跳到牆壁上,急奔了兩步,雙腿重踏牆壁。飛身彈出,自磚石之中穿過,雙手輕輕接住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身邊和頭頂,有許多牆皮和磚塊落下,雪飛鴻旋身,上半身護住小嬰兒,雙腳飛踢,將數塊磚和兩塊牆皮轟飛。

  正要調整身形。準備落在下面一輛小轎車頂,忽然天空中一陣哇哇大叫。

  又有一個大胖子手舞足蹈地掉了下來。

  肉山壓頂!

  雪飛鴻乾脆又一腳飛踢,將這傢伙整個踹飛。讓他胖胖的身軀撞在彎垂的廣告牌側,再滑摔到剛才自己借力的麵包車頂。這傢伙應該死不了,但皮開肉綻應該少不了,雪飛鴻也來不及想太多,因為這個大胖子的出現,讓他失去了調整身形的時間,不得不以背著陸……轟一聲,整個後背撞在小轎車頂,巨大的震動讓雪飛鴻眼前一陣發黑,脊骨發麻。但雙手卻同時把嬰兒高高地舉了起來。柔和地消去震力,沒讓這個小傢伙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幸好達到小圓滿之境的雪飛鴻。之前已經學會了一心多用。

  後背一邊布起無極玄功真氣防禦衝擊,雙手一邊柔和消去反震力,這才險險把嬰兒給救下來。

  整個過程,唯一讓雪飛鴻感到歡喜地是,他發現自己實力還有更大的發揮餘地,之前這一切都是他按照無極玄功第五層的實力去做的,但是他事實上已經快突破第六層了。

  他發現自己還可以做得更好,如果再來一次,雪飛鴻完全有信心,可以安然接住嬰兒,踢飛胖子,再瀟灑落地。

  如果是無極玄功第十層呢?那種實力遠遠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強大得多。自己雖然達到了那種境界,擁有了那種實力,但因為平時沒有磨練,根本不知道,也沒機會真正發揮出自己應有的水平。

  經過今天這一次救人,雪飛鴻發現自己還可以做得更多,做得更好……來不及感歎太多,雪飛鴻急急自撞凹的車頂翻身下來,迅速跑開,躲避天空中仍在掉落的磚泥碎石。等他抱著嬰兒回到兩女的身邊,打開襁褓一看,小傢伙的烏黑眼珠骨碌碌的轉動,瞅著雪飛鴻和林媚兒她們,竟然一點不害怕,也不哭泣,甚至不怕生人。

  「小傢伙,你厲害,估計你長大後也是個牛人!」雪飛鴻大喜。

  「剛才好像有人在上面掉了下來?」

  「有,有空中飛人!」

  「老婆,快出來看上帝升天了……有人飛昇了!」

  周圍一團混亂,雪飛鴻聽見有人喊空中飛人,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忘了張玲夫人的話,又惹事了。不過,像這種緊急救人,她應該會原諒自己吧!雪飛鴻生怕一會兒有無數地記者圍上來,趕緊把嬰兒往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貪財女店主懷裡一塞:「把孩子交還失主,我們快走!」又一把抱起還嚇得手足無措的何晚霞,帶著林媚兒,迅速衝入亂作一團地人群,迅速離開。

  那貪財的女店主愕然,張大嘴巴,半天也不知道反應,最後喃喃一句:「他,他會飛天!」

  雪飛鴻不知道,拍戲的攝像機,有一台正好對著這邊,將他救人的全過程,統統拍攝了下來。而且,也有一個反應敏捷眼疾手快的記者,及時捕捉到機會,將他凌空飛躍,伸手接住嬰兒的一瞬間搶拍了下來。

  那記者打心裡歎息,這一張照片,如果沖洗出來,絕對會是經典之中地經典。

  因為受到驚嚇。雪飛鴻趕緊截的士帶兩女回家。

  直到回到了何晚輩她們的家中,嚇得夠嗆的何晚霞現在才恢復鎮靜和活力,她想想剛才實在驚險,但又非常刺激,雪飛鴻在自己面前飛身上牆,凌空救了一個嬰兒……

  她越想,越是興奮,拚命纏著雪飛鴻,讓他說說剛才的經過。

  林媚兒則脫下雪飛鴻地上衣,查看他是否受傷。

  「沒什麼好說地。我滿身泥灰,借你們的地方洗個澡!」雪飛鴻深怕自己一身髒兮兮回去,會讓張玲夫人看出來。

  「換上這個吧!」林媚兒等雪飛鴻進了浴室,塞進來一套衣服。這是她和何晚霞給他新買地衣服。

  何晚霞滿心想等雪飛鴻出來,跟自己說說怎麼飛身救人地精彩過程,等得心急不見他出來,又不好去喚他,只好無聊地打開電視。沒想到打開沒兩分鐘,忽然廣告被切換,有特別新聞播道,女主持人帶著點激動的聲音。播道著剛才一條大街騎樓崩塌,有人飛身救人,而且還被戲組拍下了精彩的過程……

  林媚兒和何晚霞兩個一看。都有點發呆。

  因為雪飛鴻的救人過程非常快,幾秒鐘就完成了,只看見影子在車上一踏,再在牆上一彈,抱了個黑乎乎的小東西,旋身踢飛了個大胖子,最後摔倒在車頂上,雙手舉著小東西。

  「這是沒有放慢速度的救人過程,我們看見,影子的速度實在太快太過驚人。或者大家看不太清楚。不過導播可以放慢十倍速,這樣。我們就可以更清晰地看見全過程了。」女主播帶點激動地解釋,果然,在放慢十倍速度後,林媚兒和何晚霞可以看見,雪飛鴻的背影躍上車頂,將麵包車踏出了一個大凹,再借力躍到牆壁上,急蹬兩步,身體上升數米,又曲膝將身體彈射出去,自一片磚石中穿過,雙手長長地伸出,接過一個嬰兒襁褓。

  她們看見,雪飛鴻先是旋轉,踢飛了身邊的磚塊牆皮。

  接著,天空有個大胖子手舞足蹈的摔下來,也讓雪飛鴻一腳踢飛,動作非常地美妙,瀟灑無比。

  最後在摔在小轎車的車頂上時,雪飛鴻的雙臂還做了一個波浪形的手勢,將襁褓中地嬰兒上拋了一下,接著翻身下小轎車頂時,雪飛鴻已經脫離了拍攝的畫面之內,不過兩女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見小轎車頂上,深深地陷凹了一個大坑。

  「真可惜,沒有能夠拍清那個大壞蛋的臉……距離太遠了,看起來很模糊!」何晚霞心中大恨這攝像師拍得真差勁。

  「幸好,幸好沒有拍到臉,否則他一定頭疼!」林媚兒的想法剛好相反。

  等雪飛鴻擦著頭髮的水滴出來,兩女齊聲恭喜他上電視了。

  直聽得雪飛鴻一楞一楞的,自己上電視了?這是怎麼回事?兩女把事情一說,先是嚇出他一身冷汗,後來又抹下額角驚歎道:「還好,看不見樣子……不過,D城人的訊息速度真是太快了,現在還沒有一小時,已經作為新聞播出來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16
第一百零二章 :酒吧

  手機響了起來,林小琴那狐狸美人先是問電視裡救人的是不是雪飛鴻,不等他回答,又恭喜一番。

  「這個救人的影子,好像有點熟悉……」英氣女警和同事正坐在餐廳中吃飯,看見了特別新聞播道,有點迷惑地喃喃自語:「我似乎在哪見過?」

  噓聲、掌聲充斥耳際,刺激著謝嫻一口氣幹了一大杯冰啤酒,沉寂片刻的酒嗝再度震動了她的身軀,但無法阻止她渴求周圍歡呼的虛榮心。

  她醉了,但她哪天不醉呢?數月前在某個pub的通宵舞會上喝個爛醉後,她便與酒精陷入熱戀。她發覺再沒有比酒更體貼、更具包容力的情人了,酒會「哄」她入睡、填飽她的胃、知道如何安慰失意又孤獨的她;她在酒的家中找到歸屬,於是她越喝越多,直到再也記不起自己有哪個晚上曾清醒過。

  大學畢業至今已有四年,畢業時她立志要當個劇作家,夢想著總有一天因自己創作的劇本而聲名大噪,甚至得幾個奧斯卡小金人,為台灣爭光。

  殘酷的是,那畢竟只是白日夢罷了。

  現在她白天有份會計工作,原先根本沒打算久待,總以為過不久就可以辭掉工作,全心投入寫劇本的工作;沒想到這工作竟成了三年半來養活她的救世主。過去四年,她數度滿懷希望投了稿,卻從不曾受到青睞,如今,她已呈半放棄狀態。

  沮喪是她愛上酒精的原因,但渾渾噩噩之中,她意識到足下的土地開始破裂。自我墮落是禍首,她既明白又惶恐,卻不知如何阻止,只能任由她的立足處一片片崩裂,最後把她吸入墮落的黑洞中。

  她將空杯移向酒保,無視於身邊一群愛起哄的男人。他們泰半是槍與玫瑰俱樂部裡的舞男,從她天天到俱樂部裡藉酒澆愁開始,沒有一刻不纏在她身邊,鼓動她向更危險的酒量挑戰。

  「謝小姐,」酒保遲疑著不願為她倒酒,眉頭微皺望著醉醺醺的她。「你已經喝太多了,王經理交代過我,不能讓你一天喝……」

  「煩不煩哪?」謝嫻不悅地揮手嚷道,差點打中酒保和坐在她右側的幾個男人。「你賺的是我的錢,還是小杜的錢?更何況她今天沒來。」

  「但是……」酒保十分為難地望著她。

  「倒酒啦!她又沒資格炒你魷魚,別縮頭縮腦的行不行?」謝嫻凶巴巴地吼道,她身旁的男人們紛紛揶揄無辜的酒保。

  「謝小姐,你真的不能再喝了。」酒保鼓起勇氣,決心不幫她倒酒,謝嫻微瞇起雙眼狠瞪他,但他不為所動,儘管他的喉結正緊張地上下滑動著。

  「這樣吧,」坐在謝嫻身邊的一位俊秀男子奉承地笑道:「如果你能在俱樂部裡找到一個願意送你回家的男人,你就可以再喝一杯——我請客。」他說著俯向她,手指輕柔、試探地鑽進她的發叢,見她沒反抗便大膽移到刺在她右頸上的那朵火紅薔薇,順著那嬌艷得恍如真物的花瓣輪廓摩挲著,同時偎近她耳際低喃:「你可以考慮我的『免費服務』。」

  謝嫻的注意力終於離開酒保緊張的臉孔,轉而看向提出建議的男人,她朦朧的視線勉強可以評判出這男人有張俊臉,然而即使醉得一塌糊塗,她也聽得出這番提議的弦外之音,更何況他那滿臉的媚笑早已透露出想拐她上床的意圖。

  謝嫻再度打了個酒嗝。

  她今年二十七歲了,雖然沒談過戀愛,仍算是個見過世面的成熟女子,以前也遇過幾個垂涎她漂亮面孔、窈窕身段,卻壓根兒沒想過責任這回事的登徒子。她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好東西,但是體內發酵的酒意令她格外調皮,她拋給他一朵甜甜的、無知的微笑,上身微傾向他,近到她夾雜著濃重酒氣的鼻息如晚風般拂上他俊秀的臉孔。

  「你真好,」她沙啞低喃著,沒注意到他微皺了一下眉心。「你的『免費服務』還有哪些呢?」

  他的眉心很快被她魅惑的姿態及語調舒展開,他一邊投給身邊其餘男子一抹勝利的眼神,一邊用低柔、挑逗的語調對她說:「只要你說一聲!我整晚都隨你處置。」

  謝嫻繼續她惑人的微笑,一隻纖細的指尖撫過他在瞬間變得乾燥的嘴唇,身邊的男人們開始曖昧地鼓噪。

  「你叫什麼名字?」她慵懶的問,更為她的性感增添酒醉後的風情。

  「在下鄧永,」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愛撫他嘴唇的手指舉至唇邊,戲謔的親吻著。「今晚願成為謝小姐的奴隸。」

  謝嫻壓抑住對這個舉動的嫌惡,輕輕抽回她的手,緩緩的坐直身體,她不變的笑容使他跟她一樣醉。突然,她伸出一手猛力抓住他的領帶,使他整個人跳下高腳椅,訝異得不敢輕舉妄動。她抓得死緊,緊到鄧永的脖子幾乎快被領帶勒斷,她才滿意的看著鄧永的臉孔由白轉紅、由紅轉紫,周圍的鼓噪聲漸漸消逝。

  「我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她的笑容依然甜美,但聲音裡卻隱藏著不容置疑的殘酷。「到警察局自首說你對我騷擾。我可沒你以為的那麼醉,至少我還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她倏地放開他。

  鄧永踉蹌退後幾步,他的面色恢復赤紅,同時尷尬的調了調領帶!彷彿想維護自尊似的逼自己坐上高腳椅,別太快逃之夭夭。

  謝嫻注意到身邊突然變得寂靜無聲,於是環顧一下整間俱樂部。她非常想再喝一杯,但酒保顯然無意為她倒酒,唯一的方法也許是採用鄧永的建議——找個願意送她回家的人!而那個人絕對不是她身邊這群圖謀不軌的色魔之一。

  她飄忽的視線落在某個六男一女組成的圈子上,圈子中心是一對親密相擁的男女,那群男人多半也是俱樂部裡的舞男,只有一個是生面孔,長相遠遠帥過俱樂部裡的當紅舞男陸小軍,他身邊幾個男人正忙著損他,以至於他看起來一副不知所措的蠢樣子。

  那個英俊的陌生人完全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跳下高腳椅,搖搖晃晃的走向那群人,幸好她今晚沒穿高跟鞋,不然以她酒醉的程度,鐵定在跳下高腳椅的那一刻扭傷腳踝。

  她緩緩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只要再走個幾步,她就可以再喝一杯酒了。被她丟在身後的男人們沒有跟上來扶穩她,她也沒感覺到俱樂部裡的大半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她腦子裡想的只有那個男人,和一杯冰啤酒。

  她一個腳步不穩,絆了一下,然後準確地撲進那個陌生人的懷中,隨即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帶著強烈酒意呢喃道:「帶我回家。」然後在他的驚愕和大伙的喧囂聲中坐上他的大腿、吻住他的唇,下一刻她便昏睡在他溫暖、僵硬的懷抱中。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17
第一百零三章 :禮物

  「哇!飛鴻,第一次來就得到一份桃色禮物,太好運了吧?」黃楓笑嘻嘻地調侃他,惹得雪飛鴻臉上一片臊紅。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雪飛鴻苦著臉向四周哄笑的人求救,但是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包括他的表弟——也就是剛宣佈要辭職的陸小軍。

  「管她怎麼回事,人家要你帶她回家,你照做就是了嘛!」岳賦挑挑眉毛,他話裡的暗示令雪飛鴻更加手足無措,只好向陸小軍緊擁在懷中的女人投出求救的眼神。

  「你少裝可憐了,」陸小軍發現了嗤道。「我不會讓我女朋友插手你和這女人的事,有自動送上門的大禮,你應該偷笑都來不及了。」

  「你真是我見過最沒人性的豬!」雪飛鴻怒罵道,對於那個縮在他懷裡呼呼大睡的女人,他還是不知道怎麼移開她。

  「豬跟人不同種,怎麼可能會有人性哩?」陸小軍笑嘻嘻的反駁,這時偎在他身邊的女孩子重重捶了他的大腿一下,他嚇了一跳並哀叫出聲。

  「你別幸災樂禍了,這女人我們都不認識,你不幫他,誰幫?」黃楓瞪了雪飛鴻一眼。

  他不滿的撇撇嘴,閉口不語。

  「這女人是謝嫻,」陸小軍忙開口解釋,小杜的朋友,這兩個多月天天來喝酒,平常都是小杜送她回去,不過今天小杜請假。」

  「小杜也是這裡的舞男嗎?」雪飛鴻問道。

  「她是帶台經理,俱樂部不請『舞女』。」岳賦在暗示他小杜是個女人。

  「她還真算準了時間請假。」雪飛鴻咕噥道。「難道沒有其他人知道她住哪嗎?」他環顧四周,發現聚在吧檯那裡的男人們正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們瞧。

  「喂,」黃楓發現雪飛鴻正在打量那群男人後,沉聲說道:「勸你別指望那群人之中的任何一個,他們圍在謝嫻身邊只有一個目的,就是逮到機會便帶她上床。」

  雪飛鴻的視線收回來,他從岳賦及陸小軍的眼中得到贊同的附議,於是他的視線再度回到懷中的女人身上。

  「他們想趁她醉得不省人事時——」陸小軍女朋友的聲音裡有濃濃的憤慨。

  「兩個多月下來她還能完好無缺,全拜小杜所賜。雖然這女人有點麻煩,不過我們也不太忍心看她被辣手摧花,聽小杜說她最近失意得很。」陸小軍略帶同情的說。

  「失戀嗎?」雪飛鴻好奇的問,這時謝嫻挪了一下身子,更往他的懷裡鑽,害他更是尷尬。

  「失戀還好解決哩!這裡那麼多男人,她條件也不賴,大可挑一個安慰自己,沒必要天天來這裡酗酒。」岳賦不贊同雪飛鴻的猜測。

  「先不管這些了,我到底該拿她怎麼辦?」雪飛鴻苦著臉二度向他們求救。

  「你說呢?」陸小軍的女朋友仰頭望著陸小軍,臉上掛著超級甜蜜的微笑。

  陸小軍有些不以為然的揚揚眉毛,不過他心裡非常不滿自己的女朋友想插手這件事,儘管他知道那是因為她的同情心作祟。

  「那女人找上的又不是我,干我什麼事?」

  「幫你表哥一個忙有這麼難嗎?」女孩子的笑臉瞬間消失,肚子裡似乎正在醞釀著火氣。

  「就因為他是我表哥,我就一定要接手這個女人的事嗎?」陸小軍的音調微微拉高。

  「你雖然已經搬來和我住了,但我也有權利決定——」女孩子沉著臉開口,但迅速被陸小軍給打斷。

  「那你又何必問我?」陸小軍也有點火了,他氣女友的那句話聽起來像在諷刺他:他現在是她養的小白臉。

  「我問你是因為尊重你,那個家已經不是我一個人的了,我有一半的決定權,另一半是你的,你這個沒大腦的豬!」女友怒火高漲,她坐直了身體怒斥他,其他人則默不作聲,雖然每個人聽到她怒罵陸小軍是「沒大腦的豬」都想大笑,但是卻也不想換來他的致命一瞪。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陸小軍的表情完全軟化了,溫柔在他的眼中浮現,嘴角緩緩上升的笑意似乎充滿了……妥協和順從。

  妥協?順從?哈!認識陸小軍的人大概都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一場夢了;今晚之前,向來只有人家順從他的份,要他對別人採取低姿態,先敲昏他會比較容易。

  「我看還是我帶回去吧!」看到陸小軍的轉變,雪飛鴻心底雪亮,因為他清楚自己的表弟絕不是一個正人君子。

  「沒關係,我們可以帶她回去。」陸小軍有些失望,也有些急。

  他女友原本只是出於好心,但突然看到陸小軍的轉變,再一看謝嫻美麗的臉,心裡馬上閃過一絲不安起來。

  「既然表哥答應帶她回去了,就讓表哥帶她走吧!」女友的改口,斷了陸小軍的念想,他知道要是他還堅持,馬腳就立時露出來了。

  「好吧,我本來就沒打算帶她回去,這樣最好。」雖然陸小軍的語氣透露出這是一項絕不容更改的決定,但其他人還真看凸了眼,只有他女友毫不訝異,不僅恢復原先甜美的微笑,整個人也重新偎進陸小軍的懷抱。

  緊繃氣氛消逝,令所有人鬆了一日氣,然而陸小軍和女友渾然不知,他倆還在深情對望中,絲毫不覺身旁的幾個男人正忙著打寒顫。

  雪飛鴻無奈的望一眼懷中的女子,她睡得很沉,根本無暇理會身旁的一團混亂,他直盯著她右頸上的薔薇,納悶她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去刺上那一朵艷紅。瞧她無邪的睡相,雪飛鴻心生憐惜,一直不知所措的雙手彷彿終於瞭解職責所在,輕輕環抱住她,以防她摔到地上,雖然從她緊偎著的模樣看來,掉下去的可能性渺小如一粒砂。

  「飛鴻,美女在懷,你還能不亂啊?」黃楓揶揄的笑道。

  「那是因為我有可以光明正大毛手毛腳的對象,」陸小軍臉上的微笑絕對狡猾。「嫉妒嗎,表哥?」

  清脆悅耳的鳥鳴聲此刻在謝嫻的耳中聽來,簡直跟震耳欲聾的噪音沒什麼兩樣。

  「吵死了!」她蜷縮在被窩裡低吼一聲,然而那不絕於耳的鳥鳴聲沒有因此止歇,她在床上煩躁地翻來覆去,終於,她掀開被子,猛地坐直身體,沒想到一陣暈眩攫住了她的腦袋,她又重重倒回枕頭上,緊閉著雙眼,拒絕耀眼的陽光刺激她的瞳孔。

  「天哪!」她感覺到頭痛欲裂、口乾舌燥,胃部也有一絲抽痛。她已經太熟悉這種宿醉的現象,也能迅速適應,但是她卻從沒戰勝過那種會隨宿醉而蔓延全身的痛苦——一種令人自覺已成廢人的痛苦,尤其對她這種酗酒的人來說。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18
第一百零四章 :宿醉

  「老天爺!」她再度哼出聲音,這次的音調拔高了許多,但是沒有令她好過些。

  「我真可憐你的老天爺,一大早就得和個爛醉的女人打交道。」一個冰冷、低沉的男聲傳來。

  謝嫻倏地張開眼睛,懷疑自己是聽錯還是酒精中毒了,她家裡怎麼會有男人?她是獨居啊!她緩緩的將視線移向敞開的門口,有個**的男人就站在那裡,正用一對她所知最無情的眼眸睨著她,數秒之內,她震驚得做不出任何反應。

  「你是誰?」她維持著躺姿,呆望著那個男人。他雙臂環胸,不可一世的神態搭配著最冰冷的視線。

  「反正不是你的老天爺。」他嗤哼一聲。

  謝嫻突然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她在床上坐直,努力回想著昨晚的情形,結果她最先想起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她昨天雖然醉倒,但是模糊之中還是聽到了雪飛鴻他們的對話。

  「你是什麼飛……什麼飛鴻的那個!」她倒抽一口氣,兩眼圓睜瞪著他碩實的身軀。「你……你為什麼會在我家?昨晚我沒看見——」

  「你要是還沒清醒就閉上嘴巴!」他冷冷的截斷她的話。「我沒空聽你胡言亂語。」說完,他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一瞬間,謝嫻所有的思緒全亂了,她匆匆環顧四周。這裡不是她的房間,她小公寓的客廳甚至沒比這房間大,那麼她是在陸飛鴻家囉?!

  昨晚的一切慢慢的滲入她腦中。她是挑了一個男人要他送她回家,那為昨晚沒發生什麼事吧?她猛地掀開被單,衣服都還穿在身上,只是皺得不堪入目,床單上當然沒有血跡——她的初夜落紅。顯然這個飛什麼鴻的很好心也很紳士的收留她一晚,不過以他方纔的態度看來,這似乎不是他自願的。她到底是怎麼遇見這個飛什麼鴻的?

  她跳下床,決心去問問那個冷血男人。她頂著昏沉的腦袋來到房門口張望,發現雪飛鴻背對著她,站在走廊末端那個房間的門口,他高碩的身材幾乎填滿整個門口。謝嫻的心跳加快了許多。

  突然間,雪飛鴻低下了頭,一雙白皙、纖細的臂膀環住了他的腰,突顯了他的強壯及黝黑;接著,他就移進房間並重重的關上房門。謝嫻呼吸一窒,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大概慢了三拍才領悟到雪飛鴻昨晚有帶床伴回來,現在還當她不存在似的和那女子進房辦事,可是幾分鐘前他就知道謝嫻已經醒來了。天哪!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就這麼不在乎他的屋簷下有個陌生人完全清楚他現在在「做生意」?他為什麼不等她離開後再做?他完全不在乎別人會有多尷尬嗎?

  面對那扇被雪飛鴻甩上的房門,謝嫻的臉漲得跟聖誕紅同色,她呆滯又無措的找到浴室,衝進去把自己反鎖在裡面,跌坐在馬桶蓋上搜尋血液中最後一絲鎮靜,當她慢慢平靜下來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了。

  她打量自己一身的狼狽,接著環顧這間對窮人來說太過奢華的浴室,驚訝的發現有不少女人用品。她自牆面的掛鉤上取下浴袍在自己身上比對,依飛什麼鴻的那麼高大的身材而言,這件浴袍的size根本無法完全遮住他,而且浴袍上還留有一股十足的女人幽香。

  她將浴袍掛回原處,然後繼續坐在馬桶蓋上發呆。這個飛什麼鴻的根本是個目中無人的太上皇。

  「他才不管別人想要什麼哩!我想他一定不知體貼為何物。」

  一個不懂體貼的男人,會在自己住處的浴室擺放女人用品,供他帶回來過夜的女客們使用?或者是她搞錯,這裡是他的某位客人的住處?一定是這樣沒錯。謝嫻決定接受這個答案,而既然他們還在繼續,無暇顧及她的需要,謝嫻便自動自發的借用這家女主人的毛巾和新牙刷梳洗,她花了些時間解開糾結的髮絲,直到她的外表像個正常人後才踏出浴室。

  走廊盡頭的房門依舊緊閉,她往反方向走去,參觀了廚房和客廳。這位女客大概挺富有的,謝嫻對此並不驚訝,能買下這樣的帥氣英俊又魁梧過夜的女人絕不可能和貧窮畫上等號。她看一下時間,已經早上八點多了,但是她不覺得餓,她大概已養成只對酒感到飢渴的習慣了。

  謝嫻不敢逕自去找酒喝,她還不至於放肆到喧賓奪主的地步。她移向窗簾,掀開一角觀察窗外景致,這裡是二樓建築,樓下的馬路滿是趕著上班的車潮,但這條馬路很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放下窗簾,拿起電話打到公司請假,理由是她頭痛欲裂,可能是感冒的前兆。

  擺在茶几上的拚圖引起了她的興趣,沒想到這個富有的女客還有如此清新、平凡的嗜好。她坐了下來,打算利用拼圖消磨時間,反正她也不曉得該怎麼回去,而且她還得向那個飛什麼鴻的和他的客人道謝,更別說她有一籮筐問題想問陸小軍了。

  施珍娜是他的初戀,所以他可不想草草地結束她的第一次。

  「你好香。」她深深吸口氣,呢喃道。

  「感謝你買的香皂吧!」雪飛鴻的胸膛因低笑而輕輕震動。「流了一水缸的汗還能那麼香,實在不簡單。」

  「快九點了,」施珍娜瞄了一眼床邊的鐘。「我要去泡個澡。」她邊說這爬下床,但雪飛鴻似乎還捨不得讓她離開,他一手拉著她坐在床邊,另一手則壓下她的頭,深情的親吻她,施珍娜完全無法抗拒,只得任由他。但當他的手碰到她微腫的臉頰時,施珍娜的瑟縮令雪飛鴻眉心緊皺。

  「還很痛嗎?」他打量她的臉頰,那是昨天施珍娜回家見父親時所留下的記號,因為她離家出走三年半,讓她父親憤而登報與她脫離父女關係。

  「還好。」她苦笑道,知道父親那一巴掌是由擔心和放心混合而成的力道。

  「那時你真應該讓我陪你進去的。」雪飛鴻心疼的說。

  「事情都過去了,大不了以後每次都讓你陪我進去嘛!」施珍娜笑著將額頭與他的相靠,安撫他別再為昨天的事心煩,因為她一直覺得那一巴掌是她自作自受,畢竟她年輕時太叛逆了。

  「想吃什麼?」他知道她的用意,於是順著她,在她的唇間低喃,施珍娜這才發現自己飢腸轆轆。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

  「那我準備餵豬的餿水—你也要吃嗎?」他調皮的笑問。

  「我會先倒在你身上。」她懲罰似的輕咬他的下唇,而這舉動很快就變成挑逗的熱吻,他們在彼此的咯咯笑聲中親吻,最後是施珍娜拉開了四唇的距離。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19
第一百零五章 :愛人

  她點了一下他的鼻尖,起身拾起昨晚丟在地板上的襯衫套上,並注意到雪飛鴻欣賞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她。「順便幫謝小姐準備一份早餐好嗎?」她想起了他昨晚深夜帶回來的那個叫謝嫻的女孩子,因此坐回床上,柔聲求他,不出她所料,他的眉心立刻皺緊。「別這樣嘛!她是客人。」她以手指輕柔地撫過他的眉頭,待他的表情稍稍軟化後;她的手指早已開始描繪他的唇形,似乎對他的嘴唇有一種特別的愛戀。

  「我發現你已經根擅長利用我只對你心軟的弱點了。」雪飛鴻無奈的歎口氣。

  「總比讓你一輩子鐵石心腸的活下去好吧?」施珍娜甜甜一笑。「記得幫她泡一杯濃咖啡喔!我想她醒來時一定很不好受。」

  「除了語無倫次外,我看不出她哪裡不好受。」雪飛鴻嘀咕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施珍娜不明所以的問。

  雪飛鴻發現自己說溜嘴了,但悔之晚矣,因為施珍娜臉上的表情顯示出她非弄清楚不可的決心,他想不解釋都不行。

  「我洗完澡出來時,她剛好醒了,我還跟她說了一兩句話。」

  施珍娜倏地直起身子瞪著他。「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才七點多,我想她會再回去睡吧!」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而且那時和你一起倒比較重要。」他無賴的笑容顯示十分回味她當時的景象,施珍娜紅著臉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討厭!等一下看到她一定很尷尬。」施珍娜站起身,打開衣櫥找衣服。

  「尷尬的人是她,」雪飛鴻下床來到她身後,一手擦腰、一手扶著衣櫥門,這時施珍娜已開始穿衣服。「這是我們的家,是她闖進來打擾我們的。」

  「不管怎麼樣,我們也不能扔下她不管這麼久。」她穿好衣服,站到梳妝台前梳頭髮,等她整理好,她轉身面對雪飛鴻。「你是打算窩在房裡不出去?」

  施珍娜雙手擦腰,語調有些生氣,臉頰還微微泛紅,她還沒完全習慣雪飛鴻。

  「你不准我在自己家裡這樣?」雪飛鴻此時的微笑比無賴還過分。

  「我當然不准。現在家裡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施珍娜更生氣了。「你要是以為我會任你在其他女人面前展現身材,那你鐵定是瘋了。」

  「我讓你在我面前穿好衣服才是真的瘋了哩!」他走向她,臉上的微笑依舊沒變,當他伸手到她背後摟她入懷時,他的微笑已透露出存心引誘的氣息。「很高興你對我有那麼強的佔有慾,什麼時候嫁給我?」

  「你不是還有老婆嗎。?」她還不知道許瑩瑩已經動用手段使得雪飛鴻在離婚證上簽了字,她臉上的紅暈加深了,心底倒是甜絲絲的。

  雪飛鴻本想告訴她許瑩瑩與他已經解脫了關係,但是話一到嘴邊,站時就覺得不適合說出來。至於為什麼,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別提她了!」雪飛鴻改了口說道。

  施珍娜自然也不願提起許瑩瑩,所以很識趣地轉開了話題。

  「那你去上班吧,我來照料一下客人!」施珍娜捏一下他的鼻子,然後掙開他走向門口,開門出去時又催他快穿好衣服,然後把門帶上,走向浴室梳洗。

  謝嫻頭痛得無法專注於眼前的拼圖上,但她也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直到碗盤的碰撞聲嚇得她跳起來,差點打翻拼圖。她轉過頭,發現雪飛鴻站在長桌後的廚房裡張羅食物時,她掩不住驚訝的大張著嘴巴。他是貓嗎?怎麼走路無聲無息的?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她起身走向長桌,心想自己總得做些什麼,免得又被他的冷酷言語抨擊得無地白容,況且她認為雪飛鴻不會好心替她準備吃的。稍早她並不覺得餓,但在等了那麼久的一段時間後,她現在可是飢腸轆轆,而且該死的胃痛也因缺乏食物而稍稍加劇了。

  「沒有。」

  他回答得如此迅速,甚至連抬頭瞧她一眼都省了,這令謝嫻感到難堪,若他真的不喜歡她,昨晚幹嘛帶她到這裡來?因為她喝得爛醉,他不能丟下她不管?啐!她不認為他有那麼好心。

  「我能不能請問一下,」她遲疑著再度開口,「你昨晚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不然我該帶你去哪?旅館房間?還是你比較喜歡警察局?」他冷硬地瞟她一眼,謝嫻的臉頰霎時漲得通紅。

  「我的意思是——」她的話被雪飛鴻用力將馬克杯放在長桌上的聲音打斷,嚇得她差點跳起來,隨後看見他在杯裡注入濃郁的黑咖啡,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使她暫時忘了要說什麼,緊接著他又把糖罐、奶精及湯匙「丟」到她面前。

  「喝吧!我沒空陪醉鬼說胡話。」雪飛鴻凶狠的說,然後便轉身繼續忙他的早餐,謝嫻被他的語氣嚇得瑟縮一下。

  「你幹嘛對她那麼凶?」一個女人不平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

  謝嫻猛然轉向聲音的來源。為什麼這屋裡的人走路都沒聲音的?還是這裡的地板會吸掉人的腳步聲?那個她以為買下雪飛鴻過夜的女人雙手扠腰站在那裡,身著長襯衫和牛仔褲,全身散發著沐浴過後的香氣和暖意,正責備的瞪著雪飛鴻的寬背。

  她很漂亮,即使不化妝,皮膚也顯得光滑而有彈性!她有一種溫和、淡雅又爽朗的氣質,徹底瓦解謝嫻對千金小姐的刻板印象。

  見雪飛鴻沒反應,那女子走向他,毫不畏懼的抓住他的臂膀想把他扳過來,有一刻,謝嫻以為雪飛鴻會怒火沖天瞪著她,因此當謝嫻發現他轉身朝那女人露出溫柔的微笑時,她傻在長桌前。

  「我覺得我對她已經算很客氣了。」

  雪飛鴻溫和的聲音傳入謝嫻耳裡,震醒她的知覺,她來回觀察眼前那對男女,突然發現這個女人有點眼熟。

  「客氣個頭啦!」她捶了雪飛鴻一下,謝嫻真希望自己有她的勇氣。「你都把她嚇傻了。」

  「是嗎?」雪飛鴻仍對著那女子微笑。「我以為她是酒醉還沒醒哩!」

  「謝小姐,」施珍娜沒搭理雪飛鴻虛假的辯解,逕自轉向謝嫻,笑容可掬的問:「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沒有,我很好,謝謝關心。」謝嫻呆滯的回答。「頭和胃都有點痛而已。」

  「我叫施珍娜,他是雪飛鴻,昨晚你醉倒在他身上,所以他只好把你帶來這裡。」施珍娜說著替自己倒了杯咖啡,接著從櫥櫃裡翻出阿斯匹靈給謝嫻,雪飛鴻則又自顧自的準備早點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20
第一百零六章 :好心人

  「我記得我倒在一個人身上,」謝嫻的視線僅在雪飛鴻臉上停留一秒,接著便紅著臉承認自己的「罪行」,她接過施珍娜給她的藥,和著咖啡吞下去。「謝謝!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想請問一下這裡是哪裡?我待會該怎麼回去?」

  「這裡是明秀路。你的公司在哪?待會讓雪飛鴻送你過去吧!」施珍娜走出廚房,坐在吧相前的一張高腳椅上,沒發現雪飛鴻正抗議的瞪著她。

  「雪飛鴻是他的真名嗎?」面對平易近人的施珍娜,謝嫻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

  這時雪飛鴻將施珍娜的早餐擺到她面前,並且彎身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施珍娜微微愣住,謝嫻則尷尬的低下視線,雪飛鴻這種不在乎別人在場的親密舉動實在讓人不知所措。

  施珍娜對他皺皺鼻子:「飛鴻,謝小姐的早餐呢?」

  施珍娜對雪飛鴻那樣親暱的語調吸引了謝嫻的注意,她猜測他們大概已是「老相好」了。

  「喏!」雪飛鴻端來另一盤早餐放在謝嫻面前,不過比起對待施珍娜的態度,他一副就是把謝嫻視為累贅的表情,但他的歧視並沒有展現在食物上,這倒是令謝嫻鬆了口氣。

  「謝謝。」謝嫻訥訥地道了聲謝。

  「你的公司在哪?」施珍娜重新提起這個被遺忘的問題。

  「在惠美百貨附近,不過我已經向公司請假了,我待會可以坐計程車回去。」謝嫻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稱讚雪飛鴻的烹飪技術,他可能有的任何反應都令謝嫻惶恐不安。

  「他待會要去公司,叫他順便載你回去就好了嘛!何必浪費錢去坐計程車哩?」施珍娜皺眉說,此時的雪飛鴻又開始不滿地瞪施珍娜了。

  「不用了啦!我不好意思麻煩他,我昨天已經打擾你們了,我不想……」

  「說什麼傻話嘛!不會啦!他很樂意的,對不對,飛鴻?」施珍娜轉過頭給雪飛鴻一個甜美可人的微笑,雪飛鴻即使剛剛有任何不滿,一看到她的笑容也消失了。

  謝嫻震驚的瞪著他舒緩開的眉頭!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無情的男人。

  「當然樂意,不過你得付點代價。」雪飛鴻完全不理會她的反應,他俯向施珍娜的右耳,低聲在她身邊說了些謝嫻聽不到的話,接著施珍娜的臉便整個漲紅,她羞答答的捶了雪飛鴻的肩膀一下。

  「你越來越像土匪了!」施珍娜嗔道,雪飛鴻笑開了,謝嫻的震驚也越來越不可收拾,她連嘴巴都合不攏了。

  「喂!你快點吃好不好?我還事要忙,沒空等你!」雪飛鴻一轉向謝嫻就變成了凶神惡煞,謝嫻愣了一下,接著紅著臉低頭開始吃。

  「別管他,土匪本來就這麼凶。」施珍娜賞給雪飛鴻一個大白眼,然後安慰被嚇到的謝嫻,可是她一句話也不敢吭,靜靜的吃完早餐。

  車上的氣氛沉悶駭人,車裡一對男女沉默相對。

  謝嫻緊張得不斷吞嚥口水,從離開施珍娜的家開始,她就彷彿驚弓之鳥般縮在座位上。她想哭,雖然知道白己對雪飛鴻而言無異是個麻煩,但是她不認為自己就得平白遭受他這樣的對待,無奈她不知如何向他抗議,因為他面對施珍娜以外的女人都是一副極冷淡、極無情的表情。

  「到了。」

  他飆車的技術不錯,十分鐘內就把她送回位在大順路的家,不過她忍不住懷疑他只是想快點擺脫她。

  「謝謝你抽空送我回來。」謝嫻有些結巴的道了謝,然後急忙開門下車,雪飛鴻幾乎是立刻揚長而去,她沒有回頭目送他,因為她正忙著往口袋裡掏鑰匙。幾經摸索之後,她僵立在門口。鑰匙不見了!

  她嘴裡吐出一串驚人的咒罵,接著才開始回想自己究竟是昨晚忘了把鑰匙帶出門,還是掉在俱樂部裡,甚至是留在施珍娜家忘了帶走?五分鐘後,她煩躁的放棄思考,因為她根本記不得,酒精使她昨晚的記憶空白了一大半。

  她現在得向對她沒啥好感的房東太太求救了,這已是這一個月來的第三次,而且她已欠了兩個月的房租沒繳,天曉得房東太太還願不願意替她開門,或乾脆藉機請她盡快搬出公寓。

  「謝小姐,還是請你另外找地方住吧!」老天爺對謝嫻並不寬厚。房東太太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謝嫻閉上眼一分鐘藉以吸收這項訊息。宿醉剛醒,腦袋就被人轟了個手榴彈,她懷疑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殘酷的現實。

  她緩緩轉身面對房東太太嚴峻的臉孔。剛才謝嫻去請她幫忙開門時,她二話不說,拿了鑰匙就一起來到謝嫻的住處,謝嫻甚至為她難得的不囉唆而鬆了口氣,沒想到,這只是她為此刻殘忍的宣佈所埋下的伏筆。

  謝嫻深呼吸一口,試圖找出任何理由使房東太太相信她不會再有類似這樣的情況發生,但是她尚未發出任何一個聲音,房東太太便強硬地截斷謝嫻想爭辯的努力。

  「謝小姐,我不是針對你三番兩次忘了帶鑰匙的事情!我是再也受不了聞你身上的酒味了。」房東太太眉頭緊皺。

  謝嫻愣了一下,她以為酒味已在施珍娜家的浴室裡清理乾淨了。她強忍住舉起手臂在鼻前狂聞的舉動。

  「你房裡到處是空啤酒罐,每天晚上都出去喝酒!半夜回來時還會製造嗓音,甚至在樓梯上吐得一塌糊塗,我其他的房客都在抗議了,而且你還欠我兩個月的房租。」房東太太冷漠的聲音道出種種謝嫻無法反駁的罪行;辯解無用,她已直接被判了死刑,連考慮緩刑都顯得多餘?

  「給我一天時間,我收拾好就馬上搬走。」謝嫻察覺到房東太太明顯的愣住,也許她一開始是設想謝嫻會有什麼難纏的舉動吧!瞧她現在一副不敢相信那麼容易就達到目的的表情,謝嫻深信她絕對是準備好要打一場硬仗了,她不禁有一股衝動要向房東太太道歉,好讓她的準備毫無用武之地。

  房東太太得到她要的結論,轉身欲離開,但旋即又轉回身,惋惜的望著謝嫻。

  「謝小姐,你曾經是我非常喜歡的房客,要是你不這樣酗酒,我很樂意讓你在我這繼續住下去。」

  謝嫻面對空洞的門口,心裡苦笑了一陣。曾經。一個過去式名詞,此刻已成虛幻了。她有過很多「曾經」,曾經滿懷夢想到大城市來打拚;曾經有最樂觀的前景;曾經信誓旦旦的向家人保證她會載譽歸鄉……她怎麼不曾想過會有這麼墜落的一天!

  無處可去的結局是什麼?回老家找個男人嫁了?還是暫時到朋友那避難?朋友?她懷疑還有多少人肯承認是她的朋友。無論她的結論如何,她腦中浮現的是酒精溫暖的安慰,也許她可以先去喝幾杯麻醉自己,等醒了再研究未來的去向,起碼她還沒丟掉工作。不過她卻沒想到一旦喝了酒,自己就不會想再清醒……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21
第一百零七章 :陌生人

  又一個在陌生地方中醒來的日子。

  謝嫻搔搔頭,環顧著另一個陌生的環境,這裡不是施珍娜的家,但是哪一個懶骨頭家裡的客房?散放在地板上的箱子和房內整齊的桌椅、衣櫥極不搭調,這家主人從不整理的嗎?

  她試著回想昨晚是被哪個男人給扛了回來,依稀記得她並沒有再去找幫手帶她回家,好讓她在離開俱樂部前再喝一杯,那她是怎麼到這裡來的?她身上的衣物完好,除了紊亂的皺褶,連點脫線的痕跡也沒有,顯然她不是遇到一個紳士,就是遇到一個和陸小軍一樣對她完全沒興趣的男人。

  從她開始買醉以來,她只有三次在不熟悉的環境中醒來的紀錄,第一次在小杜的家,第二次在陸小軍的家,這次……到底是哪個衰尾道人成了她酒醉後的犧牲品?她掀被下床,完全不理會自己邋遢的外表,東倒西歪的走向房門口。她慢慢地打量這棟屋子,這裡雖沒有施珍娜家那麼大,但也是豪華得不像普通人住得起的地方。除了她,屋裡一個人也沒有,而她單薄的行李跟一堆箱子擺放在一起。她再也受不了那些神秘箱子的誘。惑,挑了一個順眼的便拆開來看,只是沒想到撕開兩條簡單的膠帶需要耗費十五分鐘的時間,因為她的手根本使不出力,注意力也無法集中。

  她打開的箱子裡頭是滿滿的cd,有古典的、中西流行音樂和演奏樂,顯然這家主人對音樂的喜好挺廣泛的。從這些一凌亂的箱子看來,這家主人大概才搬進來沒多久吧!她懶得再找膠帶把箱子封住,反正等人發現問起時再辯說她不知道吧!而且那又不是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cd一片也沒少,人家不至於把她扭送法辦。

  她繼續環顧整個客廳,這裡的擺飾和設備都是她夢寐以求卻無力實現的,要是能讓她住在這裡多好,哪怕只有一天。這個念頭才浮現,她的肚子突然開始高唱空城計了,她立刻把目標轉向尋我廚房和冰箱。剛要走向廚房,門外突然傳來一串鑰匙聲,她震驚的領悟到:可能是主人回來了,而她就狼狽的站在客廳裡,雖然沒照鏡子,她也想像得出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會讓這家水準高雅的主人大皺其眉,天哪!她竟開始驚慌起來了。

  主人開門進來了,而且明顯的被呆站在客廳中央的邋遢女人給嚇了一跳,那個英俊、年輕卻疲態盡露的男人愣在門口與謝嫻四目相視,兩人都沒有說話,互相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你……就是謝小姐?」最後是他先開口。

  「對,我是謝嫻。」她有點尷尬的承認,畢竟以她現在這副頹敗模樣面對那樣的俊男的確很丟臉。「對不起,昨天……我給你惹了很大的麻煩吧?」

  「我今天才回國,昨天把你帶來這裡的不是我。」他提起腳邊的行李走進屋裡。

  「我叫陸小軍,你前天晚上倒在我表哥身上。」

  「你就是那個……」謝嫻想起那晚自己的行為,整張臉如火燒一般。

  「昨天是我表哥把你帶來這裡的,聽說你翹家了。」陸小軍瞄了一眼那兩袋令他陌生的行李,然後開始把白己的東西搬進房裡,謝嫻遲疑了一下跟上去。

  「翹家?我沒跟家人住一起啊!」她解釋道。「我是被房東趕了出來,所以才會提著行李到俱樂部去……」

  「小姐,你哪裡不好去,為什麼偏要到俱樂部去買醉?」陸小軍將東西放在地板上,在房門口轉過來面對她,他那跟雪飛鴻差不多高大的身形令謝嫻有種受脅迫的感覺,她略微向後縮。

  「我……我無家可歸。」

  「那你不會去投宿旅館嗎?難道就一定要把錢花在酒上面?」陸小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或許一半是因為自己的疲憊,另一半則是氣她這麼不愛惜自己吧,剛一走進門看到她那邋遢樣,他立刻興起一股臭罵她一頓的衝動。天老爺,他白己的閒事都管不完了,為什麼還要去關心她墮落的自由?

  「我……我只是很沮喪……」謝嫻囁嚅道,天哪!他真的跟陸小軍是表兄弟嗎?她覺得他們根本是親兄弟嘛!一開始都對她那麼凶,她想他們兩人大概連看女人的標準都一樣吧!都喜歡像施珍娜那樣的類型。

  「沮喪?要是我前天沒聽錯的話,你已經沮喪了兩個多月了!還沒沮喪夠嗎?」陸小軍的脾氣爆發得突然,他一點也搞不懂平時溫和的自己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一股無名火就這麼佔據他的心房,難道他被雪飛鴻傳染了?不可能!過去十二年來他還不就這麼完好無缺的走過來了,為什麼勘探改變過後卻換他自己開始脾氣暴躁了?

  「我……」謝嫻被罵得啞口無言,一時之間她難過到了極點,但猛然想起他只是個陌生人,憑什麼一見面就要削她一頓?他根本就不瞭解她的處境,更何況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寒酸,根本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子弟,哪能瞭解像她這種窮人的難堪?

  「就算我不爭氣,你也沒資格罵我呀!」她鼓起勇氣,理直氣壯的反駁。

  「我沒資格嗎?」陸小軍向她逼近。「搞清楚昨晚你住我家,現在全世界都認為你是我的責任了,我還會沒資格嗎?」

  「你大可不必理我,只要告訴我這是哪裡,我可以馬上就離開!」她挺起胸膛迎視他,不被他的咄咄逼人給擊退。

  「離開?我懷疑你還能去哪裡。」陸小軍冷哼一聲。

  「我……我老家在屏東,我可以回去。」當然那是在她成功之後的事,她在高雄還有工作,怎麼可能就這樣回老家呢?

  「我猜你的火車票錢都用在喝酒上了。」

  他這句話還真說到她心坎裡去了,她身上真的連半毛錢都沒有,根本無處可去,會計工作的薪水支付她積欠的那兩個月房租後也所剩無幾了。

  「反正我自己會想辦法回屏東!」她看似有骨氣,其實心裡擔心得要命。

  「對啊!你當然會努力『走路』回屏東。」媽呀!他講話越來越像雪飛鴻了。

  謝嫻的眼淚突然潰決了,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淚水就這麼滴答滴答的掉,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凝結在這一場淚雨中,沒有一次洩洪完畢是不可能會止歇的。

  「你哭什麼哭啊?我說的不是實話嗎?」陸小軍的語調雖然放柔了,但仍聽得出他的不悅,結果使謝嫻哭得更厲害了,陸小軍這下可慌了。

  「喂,別哭了好不好?我道歉行了吧?我只是剛從國外回來,太累了才會口不擇言,你聽聽就算了嘛!」陸小軍又搔頭又揮手的,謝嫻卻看不見他笨拙的樣子,因為她低垂著頭,專注於哭出所有的眼淚。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22
第一百零八章 :酒後無德

  「小姐,我求求你不要哭了嘛!」陸小軍手足無措的在原地打轉,他不像陸小軍可以對女孩子的眼淚置之不理,也沒有太多哄女人的經驗,眼前這個大難題他該如何處理?誰來教教他啊?他過去幹嘛要花那麼多的時間在工作上,而不是花在認識更多女人上?

  「你們幹嘛都對我那麼凶啊?」她抽抽噎噎的說:「我知道我很沒骨氣,可是我又不是故意要這樣的,我只是無路可走了嘛……」

  「是是是,我現在知道了,我也不會再對你凶了,所以你別哭了好不好?」陸小軍忙應和她。「你騙人……」她繼續像小孩子般的啜泣著,陸小軍差點沒昏倒。

  「我不會騙人啦!真的,我不會再凶了,我要是再凶你就拿菜刀砍我,這樣可以了吧?」陸小軍想要舉雙手投降,反正只要能讓她停止哭泣,要他吞下菜刀也無所謂。

  「我不要,雪飛鴻會把我送去坐牢。」

  「好嘛好嘛!不要拿菜刀砍我,那罰我從這裡跳下去,大不了留封遺書讓人以為我自殺嘛!」其實陸小軍想說的是她進牢裡吃免錢飯也不錯。

  「這裡幾樓?」她突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陸小軍還真是呆了,他有點後悔自己隨便替她出主意,看樣子她很在意。

  「十一樓。」

  「那一言為定,」她終於不哭了,用衣袖擦乾眼淚。「待會先寫封遺書給我。」

  「喂,你……」陸小軍目瞪口呆,這女人還真的認為他會從這裡跳下去?「算了,我現在很累,不想和你爭,麻煩你去洗個臉、換個衣服好嗎?你道德行實在有礙觀賞。」他說著揮動雙手,示意她離開他的房問。

  「那我待會要怎麼回去?」

  「回去?你要回去哪?」陸小軍一頭霧水的問,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好好睡一覺,可不是再跟她耗下去。

  「回……我也不知道要回哪去。」謝嫻低垂著頭承認。

  「算了,你就繼續待在這裡吧,我現在很累、很受困,你等我醒來再商量好嗎?肚子餓的話去冰箱找東西吃吧!」他說完便關上了房門。

  謝嫻先是在門口愣了一下,真是太好了。她嘲諷的想。遇到一個跟雪飛鴻一樣「同情」她的人,反正她現在也無路可去,既然他如此慷慨大方,她何不也大方接受呢?於是她走向自己的行李,翻出盥洗用具,走進浴室梳洗。

  謝嫻拚命敲門!但房裡那個傢伙大概是耳朵塞了棉花,讓她敲到指關節都發紅了依舊沒來開門,甚至連一點回應的聲響也沒有。多次退稿的挫敗經驗還沒腐蝕她豐富的想像力,她忍不住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房裡休克了,更嚴重一點,搞不好他已經暴斃了……呸呸呸,謝嫻趕緊揮去那不祥的幻想,要是他在自己家裡出了事,她是最脫不了嫌疑的人;她拚命警告自己不准再那麼烏鴉嘴,她這幾年已經過得夠衰了!可不打算再衰下去。

  「喂!」敲門敲不醒他,謝嫻乾脆用喊的:「你醒醒好不好?」

  鴉雀無聲。

  難道他三天三夜沒睡了嗎?這會兒真的睡得這麼沉?不管啦!謝嫻下定決心轉動門把,沒想到門就這樣開了,原來他根本沒鎖!她氣自己沒早點伸手試著開門,害她敲了老半天,手上的細胞不知死了幾億個。

  她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奇怪,她幹嘛像個賊似的?她又不是進來搶劫。想到這裡,她立刻換了個態度,大搖大擺的走向床,但床上根本不見人,原來那傢伙拉起棉被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包了起來。謝嫻從枕頭處掀起棉被,發現他依然睡得很沉,而且戴著耳機,難怪她剛剛那一陣嘈雜聲完全叫不醒他。

  「先生,」她伸手去搖他,見他毫無反應,她搖得更猛。「起來了啦!」

  這時他的眼睛終於張開了一條縫,謝嫻乘機湊上前去讓他看仔細點。

  「你睡夠了沒啊?」她口氣不悅的問,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她關在這個家裡起碼也有五個鐘頭了,她多想出去喝一杯啊!

  「你……」他皺起眉心。「你怎麼會在我房間!」

  「我敲了半天的門,你不應我,我只好自己進來啦!」

  他似乎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於是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伸手摸摸自己的頭,這時才發現自己戴著耳機,他把耳機扯下來,在床上坐直身體。

  「對不起,我沒聽見你剛剛說的話。」

  「我剛說……啊,算了,那不是重點啦!」謝嫻煩躁的揮手。「已經七點多了,我肚子好餓,你冰箱裡也沒什麼東西可以吃了。」

  「樓下有7—11,」他邊說邊往床上倒。「再過去幾條街還有幾家餐廳,你自己去找,我想還不至於述路。」

  「我不怕迷路,我只怕沒錢付帳被人留下來洗碗。」謝嫻杵在原地提醒他,她窮得一文不剩。

  陸小軍一臉不可思議的再度坐直身體。

  「喂,不會吧?你真的窮到這種地步?」

  「我連打公共電話的錢都沒有,你想呢?」謝嫻陰鬱的說。

  「你不能跟公司預支薪水嗎?」

  「我預支n次了,下個月的薪水付完欠人家的房租也剩沒多少了。」這麼丟臉的事情為什麼要說給他聽?但是她還是說了。

  陸小軍閉上眼睛,看起來很苦惱,但謝嫻實在不曉得他苦惱個什麼勁,他總不會以為她會一輩子賴在這裡不走吧?

  「以後我會還你錢的,你不用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她身體挺得直直的說,窮到這地步仍想留點尊嚴。

  「我不是擔心你還不起錢,」陸小軍搔搔頭髮。「我只擔心你再去喝酒。」

  「偶爾喝個一、兩杯有什麼關係?」

  「你那樣喝叫『偶爾』?你騙三歲小孩啊?」陸小軍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瞪著她。

  「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愛怎麼喝是我的自由。」她的語氣絲毫不妥協。

  陸小軍繼續瞪著她,看來這女人已經對酒精著魔了。

  「我當然知道那是你的自由,不過我可不會把錢借給一個酒鬼。」陸小軍也不甘示弱,無論如何他都不會任人把他的錢砸在一瓶又一瓶能置人於死地的飲料上。

  「那算了,我去俱樂部裡晃一圈,還有人願意請我喝哩!」她說著往門口走。

  陸小軍立刻跳下床追過去,把她攔在房門口前。

  「你真的很蠢耶!」他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逼得她背貼靠在牆上動彈不得。「你難道不知道那群男人在動什麼歪腦筋嗎?他們只想把你帶上床,你以為他們會白白讓你喝那麼多酒卻不求回報?」
GGCMEAT 發表於 2018-2-2 23:23
第一百零九章 :平安度過

  「我應付得了的,前天晚上我不就平安度過了嗎?」她紅著臉抗辯,如此親近的姿態令她清楚感覺到他的體溫。

  「那是你好運碰到我表哥!你以為有幾個男人在聽到你說『帶我回家』,同時被吻了還會對你那麼紳士的?」他的話讓謝嫻杏眼圓睜。

  「你說什麼?」她看起來像是要昏過去了。「你的意思是……那天我吻了雪飛鴻?」

  「當然,全場起碼有十幾個人可以做證。」

  「不會吧?怎麼可能?」她用自由的那一手遮住微張的嘴巴,怎麼樣也無法接受自己厚著臉皮跑去吻男人的事實。

  「你總不會以為我表哥會去吻一個醉醺醺的女酒鬼吧?」他揚起一道眉問道。

  「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她自言自語著,完全沒把陸小軍的問題聽進耳裡。

  「你就是做了,不信你可以去問灑保。」陸小軍一臉嫌惡的放開她。

  「不可能……」謝嫻努力想憶起那天的事,但怎麼想就是只能憶起她倒在那個男人身上的部分,接下來呢?她的記憶都跑哪去了?她對那句「帶我回家」還稍有印象,但是剩下的……「不行,我一定是沒睡醒,我要再去喝一杯提提神……」她說著走出房門,陸小軍急忙衝過去拉住她。

  「你還要去喝!?你欠揍啊?」他的怒氣再度爆發,他從沒見過這麼不知死活的人。

  「是誰那欠揍啊?」一個男子聲音忽然傳來,雪飛鴻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門口。

  陸小軍看見了雪飛鴻,彷彿御下了一身重擔似地說:「表哥,你自己擺平她吧,我無能為力了。」說完便自兩個人的身邊溜了出去,溜到雪飛鴻面前的時候,偷偷地扮了一個鬼臉,眼裡閃過一絲一抹狡猾的異彩來。

  雪飛鴻轉過身來,雙手搭在謝嫻的肩膀上:「你是不是又想出去買醉啊?」

  「要你管,放開我啦!」她掙扎。

  雪飛鴻則一把扭住她的腰帶進懷中,讓她只能拚命扭來扭去。

  「除非你戒掉酒癮!」雪飛鴻把她拉進房內,扔在床上,在她還來不及起身逃跑之前就以他的體重制住她的行動,這下換謝嫻緊張了。

  「你想幹什麼?」她平躺著,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你放心好了,我對你沒那種興趣。」他正經八百的說,天曉得那是實話還是謊話。

  「那就不要壓在我身上,你好重!」她掙扎著想起身,不過雪飛鴻再度施壓制止她。

  「待會再說,我要你戒掉酒癮,你答應我了才讓你起來。」他的神情異常認真,但是謝嫻不肯罷休,要她戒酒?開玩笑,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我沒有酒癮,戒什麼戒啊?」她強辯道。

  「你這樣還叫沒酒癮?你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被酒害死啊?」

  「這樣不是更好?我就不必再為我那發霉的理想奮鬥了啊!」她噙著淚水吼道,想起過去四年的努力,和每回被退稿的沮喪,教她怎麼再接下去?

  「你就這樣被打敗,未免也……」他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

  謝嫻立刻知道他打算用激將法,她當然不會那麼容易上當;過去四年來,這個方法已被身邊的友人使用過無數次,她太清楚了。

  「閉上你的鳥嘴!我沒空聽你說教!」她激動的喊話令雪飛鴻愣住。「你事業順利,怎麼可能會瞭解我的感受?我已經被打擊了四年,四年!每次收到被退回的稿件,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受嗎?就好像親眼看著那堆寫滿我心血的稿紙被燒掉的感覺,我又不是沒努力……」她說著便開始啜泣起來:「沒有一次……我沒有一次成功,人家說失敗是成功之母,但是四年了,我的失敗還是孵不出成功的小雞……」

  她的比喻讓雪飛鴻想笑,但看她那淒楚可憐的哭相和語音,他趕緊收斂笑意。

  「退稿?你想成為作家?」

  「是劇作家。」她抽抽噎噎的回答。

  在雪飛鴻的認知上,這兩種職業好像沒啥差別。

  「我的一個女朋友是作家,也許她可以幫你。」

  「你說的是施珍娜嗎?」謝嫻難以置信的睜大了淚眼。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我不只一個女朋友,她叫許瑩瑩,只是我的眾多女朋友之中的一個,不過,我們現在鬧翻了,也不知還有沒有緣份再相見。」雪飛鴻的神情變得有些傷感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只是施珍娜的客人。」謝嫻終於瞭解雪飛鴻對施珍娜的態度何以如此不尋常。

  「可是劇作家和作家有點不同……」她的話讓他挑起一道眉,見她似乎不再那麼衝動。他緩緩鬆開對她的壓制,而她專注思考到根本沒注意他已經放開她,甚至連她坐直身體的動作都是不自覺的。

  「哪裡不同?」雪飛鴻狐疑地與她面對面坐在床上。

  「你難道都不看電視連續劇的啊?」她瞪他一眼,開始擦乾淚痕。

  「我是不看。」他聳聳肩,要他去看那種又哭又笑,又愛又恨的東西,他還不如去看電視新聞,各種社會新聞比那些連續劇要實在多了。

  「現在已經不光是談情說愛了,還要寫點現實性的東西,才會有討論價值,製作單位選劇本當然是要能引起社會共嗚的,老是拍那些陳腔爛調誰要看哪?」說到她的理想職業,她突然變得有精神了,雖然那紅腫的雙眼跟她眼中的光彩實在是不搭調。「而且寫劇本不只對話,連角色的動作、位置都要交代得清清楚楚。」

  「哦。」雪飛鴻看似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其實壓根兒不懂。

  「哦什麼?」謝嫻使疑的看著他,她認為他根本是在敷衍她。

  「沒研究,所以不是根瞭解。」他再次聳肩,謝嫻露出一副懶得理他的表情,她一腳伸下床準備離開,但很快被雪飛鴻拉住手臂。

  「你要去哪?」他有些緊張的問,整張瞼也緊繃起來了,好像預期她會去做什麼壤事一樣。

  「廁所。」她平靜的回答,他才放開她,但一等她走出房門,他立刻跟過去,以確定她不會在廚房或客廳壁櫥裡摸走一瓶酒到廁所裡去偷喝。

  當謝嫻從廁所裡出來時,雪飛鴻已經站在走廊上等她,他現在的休閒打扮令他年輕了幾歲,當然,這絲毫無礙於他過人的外表和紳士氣質。她忍不住要拿陸小軍和他做比較,如陸小軍是惡魔,眼前這個男人肯定是天使,雖然他對她的態度跟陸小軍並無二致,但她打從心底相信他絕對比陸小軍溫柔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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