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劫主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5:13: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3410186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17 23:26
第九百二十三章 慷慨赴義無憂天


  白骨朱雀曾經說方原得到的是帝氏傳承,雖然他已瘋癲,說過的話無法盡信,但也可以看得出,方原走出來的修行之路,與天庭帝氏相仿,只可異帝氏已絕,只剩了一個不知真偽的帝虛,方原沒有辦法向他求道,所以只能憑著自己領悟,將眼前這一路走下去……

  究竟該如何走,這是一個難題。

  若真是窮盡洪荒,一心參研,那恐怕天地絕滅,方原也不見得能推衍出來。

  可是白貓卻在這時候,給方原指出了一條路。

  拜天地為師,參洪荒大道!

  方原的路,已走進了自化世界的境界,如今他已可以隨手撐起一片世界,打破了虛無,若要繼續往下走,便只能將這一方世界,煉得更為真實,而這卻是極為艱難的,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繼續衍化這一方世界,需要什麼樣的準備,又需要什麼樣的道理來支撐!

  但幸虧,他如今有了師傅!

  這三十三天,本來就是帝氏一脈煉化出來的,本就是一方極盡精妙變化的造物。

  若可以盡窺三十三天之秘,對方原修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怎麼才能窺見一方世界真正的奧秘?

  答案很簡單,拆了他!

  便如同想要看清楚一方機關的運轉之理,把它拆掉才能看得更清楚一般。

  方原如今自然沒有能力拆掉一個世界,但好在這世界已經被拆掉了,三十三天歷經災劫,本來就已經殘破不堪,只是方原之前的修為還差了一些,才無法直接窺見這世界的本源而已,如今白貓捨棄了不朽,將仙篆給了方原,也就使得,方原有了窺見這世界本源的能力。

  憑著這能力,方原便可以重新推衍天地運轉之妙。

  這當然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只是方原哪裡還會考慮艱難不艱難。

  眼前本已無路可走,如今能看到一個方向,便已是天大的幸運!

  「推衍天地窮造化,大道將存乎一心!」

  盤坐在破敗的三十三天中央,方原手捏天地印法,身邊一百零八道三生竹籌飛舞在身邊,劃出道道玄妙的痕跡,而他整個人的心神也沉寂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看向周圍時,可以看到他雙眼之中,皆是符文閃動,周圍的無窮世界,在他眼裡,都成了法則。

  他從最表面開始推衍,一步一步延伸了下去。

  ……

  ……

  而當方原在破敗的三十三天之中,推衍天地造化,窺見造物之妙時,天外天之內,也正有某種因果開始改變,這種變化來的悄無聲息,但掀起的暗流,卻漸漸積起洶湧之勢。

  清幽宗宗主屈長白,乃是一位遠近聞名的謙謙君子,與世無爭,只參大道。

  他道侶早逝,最愛的,便是膝下幼女,對其寄予厚望,也正因此,他才會在天外來客之時,專攜了幼女去見世面,但是他一直教導幼女要謙和待人,心存善念,可如今,卻漸漸生出了一塊心病,自家的女兒,本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聽話,善良,知禮數,解人意,可隨著她漸漸成長,卻開始露出了一些讓屈長白擔心的引子,自己這個女兒,太善良了。

  她小小年紀,便聽從了自己的話,一心為無憂天考慮,甚至小小年紀,便有了甘為無憂天獻身之意,自己無法直接告訴她這是錯的,但卻也不願看到這一天,小女孩似乎發覺了自己的擔憂,不再嘴上提起,可從那之後,無論是修行還是讀書,都一下子勤奮了數倍。

  師長誇讚,親朋愛護,所有人都疼愛這個女孩。

  但看著自己女兒咬緊了牙關用力修行讀書的樣子,屈長白卻心間愈發愧疚,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因為自己的話,才如此努力修行,她是擔心有一天災難到來,自己成長不起來。

  終在有一天,小女孩為了破境,挑戰遠超她極限的某個試煉之時,偶生意外,身受重傷,幸得長老救護,才撿回了一條小命,屈長白心間大痛,看著躺在了床上,面如白紙的女兒,叱退了左右,一臉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頭髮,猶豫著,要不要將自己心裡的想法告訴她。

  「父親,我太沒用了……」

  小女孩聲睜開了眼睛,一臉的自責。

  「嫣兒是好孩子,嫣兒是最努力的……」

  「父親,我還要去修行……」

  小女孩掙扎著,想要站起身來。

  屈長白急忙按住了她:「修行不急於一時,你要好好養傷!」

  「可是我害怕,父親!」

  小女孩抬頭看著屈長白:「我擔心有一天,災難來時,我保護不了你……」

  屈長白聽得,堂堂清幽宗宗主,卻在這一刻淚奪眼眶,滿心愧疚,抱住了小女孩:「傻孩子,不該你保護父親,是父親該保護你,有些道理,是父親不該講給你聽的……」

  這一刻的他,滿心自責,痛生悔意。

  自己的女兒,怎能為無憂天獻身?

  不論發生了什麼,不論誰去拚命,都不該是自己的女兒。

  內心裡生出了這個念頭時,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這只是人之常情罷了。

  但也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自己的女兒小聲說了句話。

  「嫣兒說了什麼?」

  他將耳朵湊近了女兒的唇旁。

  小女孩聲音纖細,似乎帶了些笑意:「父親,原來你,也是自私的……」

  屈長白微微一怔,想要說些什麼,忽然間渾身劇震,感覺某種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識海。

  過了良久,良久,他的眼睛發直,像是一個木偶。

  但很快的,他的眼神便再次靈動了起來,恢復了常態,只是多了些東西。

  「我當然是自私的!」

  他再度撫著自己女兒的小腦袋,坦然道:「管他什麼天地,誰更比我女兒珍貴?」

  躺在了床上的小女孩輕輕抹了一下毫無血色的嘴唇,甜甜的笑了起來。

  ……

  ……

  無憂天雖然名喚無憂,但卻也有著許多事要做。

  尤其是如今,三千年一度的三天仙會即將到來,更是每一個人都極為謹慎之時。

  這三天仙會,便是指無憂天、離恨天、忘愁天每三千年一次的盛事,每到這時候,他們三天的佼佼修士,都要在天主的率領之下,修繕六道輪迴大陣,將黑暗魔息引走。

  這一年的三天仙會,其實已經來的比此前要遲。

  如今據說無憂天北方的天空,已經陰沉了十年之久了。

  離恨天東方的天空,更是幾乎有一半都如墨色一般深沉可怖。

  據老仙殿裡的人透露,之所以這一次沒有在十幾年前,但將黑暗魔息引走,是因為某條至關重要的通道被人封印了,按理說,他們可以譴出一批修士,前往那條通道,將其清理乾淨,引走魔息,只是三方天外天天主早就定下了規矩,誰也不能隨便離開天外天,所以他們只能等著,等黑暗魔息的力量達到了足以突破那封印時,再像之前那樣將其引向天外。

  每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對天外天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因為去推動大陣的人,除了天主之外,誰也不能再回到天外天來。

  據說,這是因為推動大陣的人,都有可能被魔息浸染,生出異變的緣故。

  三位天主行事,異常小心,就算去推動大陣的人,不見得真的會染上魔息,但他們為了穩妥起見,也絕不允許這些人活著回到天外天,完成了任務之後,這些人便要留在天外等死。

  所以每三千年一次,天外天都會有一批人,主動犧牲。

  如今,照例是三方天地修士,爭相為了一方天地,主劫赴死之際。

  在之前,這件事從來沒有什麼問題。

  無憂天,從來不缺慷慨赴義之人。

  但這一年,卻有些奇怪,在一場仙宴之上,各方宗主,都一如既往,慷慨陳詞,言行悲壯,只有清幽宗主沉默不言,待到酒酣之後,氣氛稍冷之時,清幽宗主才忽然開口:「咱們天南之域,該當擇出二十位元嬰修士前往,此十人當修為深厚,機敏過人,忠誠耿耿,分到天南七道之中,每一道至少要出三人,只有一道可出二人,不知諸位都有人選了沒有?」

  問道宗宗主沉聲喝道:「吾宗真傳七人,人人願往,自擇三人即可!」

  太化宗宗主亦道:「吾之三徒早定,擇日前往神山!」

  其他諸位宗主,亦皆點頭稱是,在他身邊,那些熱血沸騰之人,早就已經等著了。

  人人面上,皆有一往無前之勢。

  但也就在這時候,清幽宗主忽然道:「這一次三天仙會,與往時不同,吾曾聽人言道,因得這一次魔息遠比往日更強,所以去推動大陣之人,也需要比以前更強一些,或許,我們選擇讓真傳或是長老出馬,力有未逮,應該我們這些做宗主的,親自出手更為穩妥!」

  一言激起千層浪,隨著清幽宗主這番話,殿下忽然沉默了下來。

  剛才還在慨慷激昂,恨不能立時為無憂天獻身的諸位宗主,皆是臉色大變。

  他們猶豫了很久,才有人笑道:「只是傳言而已,不見得就一定要我們這些人出手吧?」

  那些被選定的人,臉色狐疑的看了過去。

  那位開口的太化宗宗主急忙咳了一聲,道:「當然,若真需要老夫效力,自然不會推脫!」

  清幽宗主輕輕擊案,道:「說的好,那不如我們聯手上書天主,求此重任?」

  這一下子,那幾位宗主的臉色,頓時又變得更為難堪了。

  良久良久,無人開口!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18 13:49
第九百二十四章 天外隱憂


    天南之域,這一場為迎三天仙會而設的仙宴,不歡而散,清幽宗主的言論,在無憂天不翼而發,出人意料的,引發了無數的探討,有人對他的提議表示了支持,認為這一次三天仙會,與往時不同,清幽宗主為大局考慮,不惜獻身,乃是真正的仁義之舉,但更多的人,尤其是之前那些慷慨激昂,滿懷熱血的各方宗主與道主,在這時候卻都紛紛出言斥責。

    有的說清幽宗主沽名釣譽,不該在這關鍵時候動搖古來相傳的祖律,也有的說清幽宗主誇大其辭,危言悚聽,動搖無憂天軍心,說這些話的人,無一不是一方道主,有著強大的話語權,這一次,他們一開口,同樣也得到了許多手底下人的認可,但也不知為何,所有人都感覺到,隨著這個提議的傳開,一道無形的鴻溝隱隱的出現在了無憂天,讓人心裡不舒服。

    尤其是那些之前皆毛遂自薦,主動要求承擔這重任的各方天驕,與各方道統傾盡全力培養了出來,只準備去做這樁任務的真傳們,忽然間失去了此前的熱情,情緒變得低落了起來。

    據說,短短月餘之間,已經憑空生出了許多的事。

    有的仙門天驕,想要推卸責任,被仙門暗中處理掉了,也有一些天驕,因著某種原因,忽然走火入魔,無法擔此重任,所以宗門只能另外再挑人選,頂替他們去做這一樁任務。

    而清幽宗主,不僅在那一場仙宴之上,主動提起了此事,後來更是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真的上書仙老會,要求自己代替清幽宗門人前去執行這個任務,他所做的事情,一下子便傳遍了無憂天,引發了無盡的關注與議論,並在無憂天愈演愈烈,猶如烈火。

    「清幽宗主瘋了!」

    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痛斥清幽宗主。

    而對此,代替無憂天主處理天內事務的仙老會,也倍感頭疼,他們一番探討,終於下了一道仙詔:「清幽宗主一心為天,忠義可嘉,特許入仙老會議事。三天仙會之事,古來有例,不可擅改,仍照前議而定,諸宗諸道,須儘早提交名額入仙老會,此後再不可改!」

    這件事,便以這樣一個結果結束。

    清幽宗主一介道主,竟因著這件事入了仙老會,身份大有不同,引發了無盡的議論與嘲諷,但無論如何,有了仙老會發言,這件事卻沒有什麼波折了,而各方道統,便也急忙藉著仙老會這一道仙詔,急急將門內名額遞交了上去,如此一來,才總算是放下了心來!

    名額交進了仙老會,便是大局已定。

    名額之上的人,便等於是得到了天主的首懇,倘若再生退意,那便要受萬夫指責,還要誅連九族,而那些憂心惴惴的各方道主,也終於不用為這件事而終日擔憂不定了。

    但這件事真的完了嗎?

    有識之人,都隱隱發現,似乎有一抹陰雲,籠罩在了無憂天之上。

    進入了仙老會的無憂天主,既得了美名,又得了實在,被人視作這一件事裡最大的贏家,有人嘲諷他就是為了進入仙老會,才裝作如此大公無私的模樣,也有人說他心存忠義,理應得此回報,無論是非,清幽宗主都沒有再回應過任何一句,只是由得世人去議論罷了。

    隨著時日推進,仙老會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對於無憂、離恨、忘愁三天來說,每逢三千年一度三天仙會到來,都是做出許多重大決定的時候,其中排名第一的,便是推動六道輪迴大陣,導去魔息,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仙會之前,由三方天外天商議,彼此交換資源,以求實現三方天地修士的所需了。

    這卻是因著三方天外天的各自不同特點而決定的,無憂天掌握著當初仙帝留下來的往生神山,忘愁天則掌握著無淵苦海,離恨天掌握著太初寶樹,這三方仙寶,幫他們鎮住了三方天外天,也誕生出了無盡的資源,僅憑一方仙寶,是無法讓他們各自的天地安好的,所以他們每三千年一次,也都會實現一次大量的資源交換,如此才能保證得此後三千年所需。

    便如無憂天,他便需要用往生神山之上誕生出來的往生石,去交換忘愁天無淵苦海裡面的萬物母水和離恨天太初寶樹之上誕生的本命原晶,用萬物母水,保證無憂天大道循環,再用全命原晶,保證無憂天萬物生長,否則的話,他們這一方天地就會變得大道不穩。

    忘愁天與離恨天,同樣也需要往生石去支撐世界本源。

    正是因此,三方天外天,本身就是一個誰也離不開誰,息息相關的命運。

    清幽宗主屈長白,進入了仙老會之後,雖然人微言輕,但仍然認真的做著準備,只是他畢竟是剛剛才進入了仙老會,許多大事自然沒有他發表意見的餘地,直到在無憂天仙老會使者打算出發去與另外兩方天地交換資源前的一個月,例行仙會之上,他才一鳴驚人。

    「一應交換,只需依著舊例,換回所需即可!」

    仙會之上,仙老會大長老輕輕開口,似乎沒有半點憂心考慮。

    其他諸位長老,也皆無異議,反正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但也就在這時候,剛入仙老會不久的清幽宗主屈長白,忽然越眾而出,道:「不妥!」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他看了過來,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滿:「何事不妥?」

    迎著這麼多大人物的目光,清幽宗主屈長白神色自若,款款言道:「舊例不妥!」

    他說罷了,搬出諸多典藉,朗聲道:「我無憂天掌御往生神山,可生往生石,此石乃山精,為神山本源,取之一尺,便少之一方,而忘愁天的萬物母水,卻是海中滋養,取之不盡,離恨天的本命原晶,則是太初寶樹之上滲透出來的,日日不絕,換而言之,我無憂天往生石乃是有限之物,忘愁與離恨二天之物,卻是無限之物,相差極遠,如何能輕易交換?」

    他一邊說著,一邊聲音沉了下來:「倘若有一天,我無憂天之往生石已盡,而忘愁與離恨二天的母水和原晶無盡,到那時候,我無憂天又拿什麼去與他們二天交換?」

    這一番言論,瞬間引發了軒然大波。

    仙老會中人,誰也沒想到屈長白會忽然說出這麼一番話,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下意識問道:「依你之見如何?」

    「寧守一尺,莫失一寸!」

    屈長白沉聲厲喝:「我們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忠厚了,需要向他們換取雙倍資源!」

    一時間,整個仙老會都大亂了起來,人人交頭結耳,一改往日肅穆寧靜之態,有人眉頭緊皺,陷入了苦思,有人仔細盤算起了比例,但更多的,還是一些身居高位之人,很快便有人怒而拍案,厲喝道:「住口,你才入仙老會幾日,如何敢放此厥辭,我無憂天世代忠厚,稟守仁義,又豈能為了這蠅頭小利而失了大義,爾等須知,天外天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迎著這位長老的一番怒叱,仙殿之中,所有人都情緒微緩。

    的確,無憂天,或是三方天外天,向來都謹遵一個道理,大義為先!

    三方天外天的安危,高過了一切。

    「你說錯了!」

    但迎著那位長老的怒喝,屈長白迎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神情凝重,一字一頓道:「天外天的安危自然重要,但與三方天外天相比起來,無憂天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番話,彷彿擊中了眾長老的軟肋。

    一霎之間,平時態度溫和,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人,皆儀態大失。

    有人憤怒喝叱,有人苦言相勸,有人沉默不發。

    而在這時候,屈長白則挺身而立,痛心疾首道:「你們這些尸位素餐的頑石,可曾真有一日為我無憂天考慮過,你們皆知,這一次仙會,與往日不同,天元祖地,怕是要毀於一旦,我三方天外天,確實可以再平安渡過三千年,但三千年之後的事,你們可想過?」

    「天元將為了化解魔息而亡,那以後的魔息誰來化解?」

    「無憂、離恨、忘愁三天,誰將成為哪一個用來化解魔息的戰場?」

    他愈發愈是憤怒,雙手都不自由的揮舞了起來,厲聲大喝道:「我等都是仙老會之人,是為天主分憂解難之輩,但你們可曾真有一日,想過天主的苦處,想過無憂天的難處,你們有沒有想過,無憂、離恨、忘愁三方,皆依六道輪迴大陣而建,那為何魔息侵蝕之下,無憂天與忘愁天首當其衝,如今已遭受大量魔息侵蝕,但離恨天卻夾在中間,安然無憂?」

    「糊塗啊糊塗……」

    他憤怒的大吼著:「黑暗魔息只能由生命化解,那也就是說,天元之後,只有三方天外天裡的一方成為了戰場,才能保證另外兩天安然存在下去,你們說那會是誰?」

    「倘若不早做打算,無憂天,必將會成為下一個天元!」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19 16:14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一片丹心


    清幽宗主屈長白的一番言辭,瞬間引發了無仙老會無盡的恐慌。

    其實他說的一些話,仙老會內諸位長老,又豈能沒有意識到,且深思過?

    只不過,沒有人會主動將這些事說出來而已,因為這畢竟只是猜測,這件事還很遙遠,這一次仙會,還是會安然舉辦,到了那之後,便會有三千年安寧,他們總是覺得,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這件事,或者說,就算自己不去考慮這些事,也會有仙老會的大長老與二長老,或是天主本人去考慮,自己又何必為這件事而煩憂,等著到了那時候再說便是!

    可清幽宗主卻一下子將這塊遮羞布給揭去了。

    他將這個藏在了眾人內心深處的恐懼種子給引爆了。

    倘若這件事,真個傳到了外面去,被天下臣民聽到,那該如何是好?

    諸位長老,一時都沉默了下來,下意識的想要訓斥清幽宗主,但卻又被他話裡的深意而驚動,那訓斥之言,遲遲無法出口,反而忍不住順著他的話往下想了過去……

    無憂天大部分臣民,都不知道天元的存在。

    但仙老會是知道的。

    他們也能想像,天元的慘痛,於是心裡便忍不住恐慌。

    倘若真的有一天,天元的命運落到了無憂天的頭上,那該如何是好?

    這一番計議,終於還是驚動了無憂天主。

    就在整個仙老會都有些不知該如何對待清幽宗主這番言論和他本人時,忽然間神山之上,天降仙詔,有侍奉天主左近的仙使降臨,便於殿前,痛斥清幽宗主:「妖言惑眾,危言悚聽,引動不安,著立時奪去修為,逐出仙老會,命其歸隱山門,三百年之內,不得出世!」

    聽到了天主親自的斥責,所有仙老會長老皆鬆了口氣。

    看樣子,清幽宗主所言,確實只是瘋言瘋語。

    天主一切盡在掌握,才會如此重罰。

    但出人意料,面對著天主的斥責,清幽宗主屈長白,沒有像旁人一樣叩拜謝罪,而是一臉悲憤,他忽然間大踏步衝出了仙殿,來到了神山之前的仙台之上,便是無憂天眾修當初接待方原的那一方仙台,長跪於地,面對神山,悲憤大喝:「吾生於無憂天,長於無憂天,一心忠於天地,忠於天主,無憂有危,吾又豈可視作不見?今日吾深憂於天地之危,直抒胸臆,既得天主不滿,不願再見我,那吾又何必歸隱於山,直將這昂藏之身,還了這天地吧!」

    他抬起手來,一道烈焰自掌心出,燒向了自己的肉身。

    聲音在這烈焰之中悲憤大吼:「吾之一死,若可換來天主一念深思,永世無悔!」

    整個仙長老會的長老們,都趕了出來,面色驚恐的看著那烈焰。

    持仙帝仙詔而來的仙使,也大出意料,看著那烈焰。

    誰也沒想到,清幽宗主,居然如此剛烈,願意自毀肉身,以動天地。

    而他臨死之前的聲音,則如餘音繞樑,纏在了眾修的心間。

    就算是之前沒有太將他說的話當回事的人,這時候,也忍不住深思了起來。

    有許多目光,在這時候下意識看向了神山之上。

    神山之上的無憂天主,一直冷靜的看著清幽宗主燃盡肉身神魂,在清幽宗主的神魂於烈焰之下,節節破碎之時,他目光微冷,似乎有些不忍,但終究還是沉默,不發一言。

    鑽營狡詐,靠著沽名釣譽進入了仙老會的清幽宗主屈長白,就這麼死了。

    世人誰也沒想到他會死的如此之快,頓時流言四起。

    有人說他才疏學淺,觸了大忌,畏罪而死。

    也有人說他一昧鑽營,失了風骨,所以死了也是活該。

    對於仙長老會上清幽宗主屈長白所說出來的話,世人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因為仙長老會知道那一番話的重要性,不敢讓世人聽聞,只是他們自己彷彿永遠也忘不了那些話,永遠也忘不了屈長白在仙台之上,烈火焚軀之時說出來的話了,這使得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會屈長白生出了許多愧疚,他們追封了屈長白宿老之名,某種程度上,這也就是肯定了他的身份。

    因為他臨死之前,沒有接天主旨意,所以他直到死,還是仙老會的長老。

    而天主,也沒有對此多說什麼,默認了這件事。

    再之後,許多公然嘲諷屈長白的人,被仙老會整治了一番,天下人終於學會了閉嘴。

    在屈長白的祭禮之上,仙老會諸多長老,都送來了紙蟒,仙老會二長老,更是親自趕來,看著跪在了靈前,身穿白孝,盈盈滿淚的屈長白之女,他心生憐意,暗自長嘆……

    「爹爹說,他不悔!」

    那纖弱可憐的小丫頭,忽然回身,向著二長老說道。

    二長老心裡一顫:「他早就知道?」

    屈長白之女用力點了點頭,抹去了臉上的淚痕,道:「爹爹去仙老會之前,就曾經跟嫣兒講,別人說他沽名釣譽也好,鑽營求升也好,他都不在乎,他說自己是沒用的,人微言輕,但自己畢竟是無憂天之人,他不能看著無憂天墜於危境而無動於衷,所以他會用自己的法子,向天主進言,他說仙老會裡,皆是有識之輩,他雖然死了,但對無憂天會更有作用……」

    二長老聽了,沉默良久,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黯然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那個滿眼淚光的小丫頭,忽然低聲笑了起來。

    三個月後,二長老離領無憂天仙老會眾使,趕往離恨天商談三天仙會籌備之事,談及資源交換問題時,二長老忽然言辭一轉,分說厲害,希望提高交換資源的比例……

    另外兩方使者,皆有些詫異,笑言寬慰,要依舊例。

    但沒想到,看起來只像是隨口說出了這個提議的二長老,見另外兩方使者不肯答應自己的提議,態度居然愈來愈堅定,一口咬定了要以同樣的往生石,交換更多的萬物母水與本命原晶,說到了憤怒之時,甚至當著另外兩方使者的面前拍起了桌子,憤怒的如同獅子。

    「亭淵,我等素也是舊識,你如何會在這時候犯了倔性子?」

    離恨天使者無奈勸說:「為了三天安定,你就不定讓上一步?」

    二長老幕亭淵沉聲厲喝:「那為何不能為了三天安定,你們兩邊讓上一步?」

    他的態度堅決,也使得另外兩天使者不滿。

    心意相交之下,他們也皆一返常態,聯手與無憂天談判,不僅不降,反而抬高了往生石的數量,眼見得時日臨近,二長老終究獨木難支,卑屈絕望之下,他索性拍案而起:「既然你們兩方天地,人心不足,貪婪之甚,那也罷,也罷,便依著你們定的比例來好啦!」

    「予你,都予你!」

    於是,最後的交換比例定了下來。

    這一次,無憂天居然以最多的往生石,換來了有史以來最少的萬物母水與本命原晶……

    回到了無憂天時,二長老幕亭淵帶著一種沉重的悲憤之意。

    「長白之言不虛,我們以誠待人,他們卻在早作謀劃,我已經盡了力了!」

    ……

    ……

    這一次資源交換的事情,讓無憂天諸人皆始料未及。

    無憂天仙老會急急商議,決定不能就此容忍,特譴使者,著人討回更多的資源。

    而對於這一次資源交換之事,誰也不知道無憂天主有沒有看在眼裡。

    但從二長老幕亭淵歸來,再到無憂天仙老會大發雷霆,譴使去往離恨與忘愁兩天討回資源的過程之中,他始終一言不發,便像是一個局外人般看著整個過程,沒有出手干預。

    無憂天使者趕去了離恨與忘愁二天,痛陳厲害,要求另外兩天補還資源。

    但另外兩天,見到無憂天仙使咄咄逼人,卻也一返常態,態度都變得堅定了起來,只言既然比例已定,那便該依例而行,無憂天想要換得更多資源,或是依著舊例而行,那也簡單,三千年之後仙會之上再談吧,只希望你們到了那時候,會派一個更會說話的長老過來!

    愈談愈急,以致於雙方使者,都有人動起了手來!

    眼見得事情鬧到了如此僵局,三方天外天仙老會自無法置之不理,再開議事,以圖澄清誤會,但在此會上,無憂天仙老以二長老幕亭淵為首的一眾人,態度堅決,定要修改舊例,換得更多資源,另外兩天仙老會自是不允,本是說和之局,最後卻搞到了刀兵相向。

    一番較量,仙老會諸長老,或是負傷,或是奔逃。

    於此亂局之中,三位天主忽然現身,鎮懾住了眾修,而後忽然將二長老幕亭淵拿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方天地,資源交換若許年,一直都相安無事,怎地偏到了這時候就生出了許多事端,此老行事詭奇,大異往常,定然有異,且搜神尋魂,觀其本心!」

    離恨天主森然大喝,著人動手。

    就連無憂天主,在這時候也眉頭緊皺,沒有阻止,似乎也生了疑心。

    眾修皆始料未及,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幕。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19 16:18
第九百二十六章 果然還是到了這一步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眾老的意料,雖然這一次資源交換之事生出的風波著實離奇,但眾修也沒有朝著懷疑的方向去發展,三位天主才一現身,便立時拿下了無憂天仙老會二長老,著實讓人有些詫異,一個個滿面疑惑,看著被三位天主制住,搜魂照神的幕亭淵。

    以幕亭淵的修為,在三位天主面前,毫無反抗的餘地,甚至念頭也動不了一分。

    但三位天主施展大神通,印照幕亭淵本心,臉色卻漸漸的變了。

    事情的發展,與他們想像中的似乎不一樣,他們自有一道推衍之法,正是協商之後,才認為從這一次資源交換開始,幕亭淵的舉動有些反常,又見事態在嚴重,才要搜魂印證某些事情,但沒想到,一番印證之下,事情的結果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居然一無所獲……

    他們沒有發現幕亭淵半點被操控,被詛咒,或是被迷魂的跡象。

    以他們的修為而論,如果半點跡象都沒發現,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幕亭淵確實沒有被迷魂!

    ……他做的一切事,居然都是出自本心?

    「吾本一心為天主,結果天主卻疑心我被人控制?」

    二長老幕亭淵本就被人打成重傷,剛才又被三位天主制住,強行搜魂,毀了根基,過了良久,才緩緩抬起了頭來,怒極心灰,臉色破敗,望著無憂天主,一聲大喝,怒極而亡。

    無憂天主沉默了下來。

    另外兩位忘愁與離恨天主,也皆沉默了下來。

    事情好像有些脫離控制了?

    無憂天仙老殿大長老慢慢從人群裡走了出來,望著已經神魂消散的幕亭淵肉身,他過了許久,才將幕亭淵怒睜的雙眼瞌上,慢慢的抬頭看向了無憂天主,道:「亭淵老弟做的一切決定,都提前與我商量過,也皆是我答應了的,天主若疑心,不防也看看我的心!」

    無憂天主瞳孔微微一縮。

    大長老身後,更多的人站了出來,沒有開口,但態度明確。

    這些人,有的身上還掛著傷,都是剛才的爭執之中,被忘愁與離恨二天的人打傷的。

    「散了吧!」

    無憂天主靜靜的看了他們許久,才說了淡淡三個字。

    這一場為瞭解決問題而特意召集的仙會,就此無終而散,每個人心頭,都像是壓了巨石。

    離恨天宮之中,三位天主相對而坐,良久之後,離恨天主才淡淡開口:「我以離恨仙數推算,覺得你無憂天中定有異數,一番推衍,才著落到了幕亭淵身上,沒想到與我意料之中有差,或許,是因為那異數的手段太過殊奇,等閒手段,查探不到蹤跡,又或許……」

    說到了這裡,他卻住言,不再往下說了。

    無憂天主替他說了下去:「又或許,我無憂天二長老,本就是冤死的!」

    離恨天主發覺了無憂天主聲音裡的不滿,便就此不言。

    「這件事……」

    忘愁天主慢慢開口,似乎想要勸說。

    無憂天主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道:「將你們主持神物交換的人都斬了吧!」

    忘愁天與離恨天兩位天主聞言,皆是微微沉默。

    他們當然能理解無憂天主這話裡的意思,因著自家仙老會二長老被殺,引動了整個仙老會的不滿,所以想要拿他們兩方仙老會長老的人頭來平息眾怒麼?

    只是仙老會皆是他們那一方天地裡的佼佼人物,也是平時幫他們處理天地之間一切事務的手腳,更有一些是他們的子系或弟子,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若是輕易斬了……

    「或可從別的地方解決!」

    離恨天主過了片刻,才輕輕搖頭,道:「人是斬不得的!」

    無憂天主猛然轉頭看向了他們。

    忘愁天主苦笑了一聲,道:「若是隨便斬了,我們手底下的人,怕是也要亂了!」

    無憂天主深吸了一口氣,猛得站起了身來。

    但過了許久,他卻又緩緩坐下,笑吟吟道:「那你們說該怎麼辦?」

    最後的事情,以資源交換時,依著幕亭淵生前提出來的比例補全了數額而解決,無憂天主及一眾仙老會長老,也都返回了無憂天,似乎事情已經得到了圓滿的解決。

    只是回到了無憂天之後,無憂天主很快便吩咐了大長老去做一件事。

    一個月後,大長老返回了神山,向無憂天主稟報:「所有人都已查過,並無異兆!」

    無憂天主眉眼不動,淡淡道:「所有人麼?」

    大長老沉聲道:「所有曾經在神山見過那些天元來客之人,都已經細細查過,前後也都已推敲的仔細,並問明了所有細節,今有天主的仙侍為證,當初這些人只是依著天主的吩咐,和那天元來客論道而已,前後三日,都不曾有過任何其他的接觸,我已將那些人裡的每一個,都以觀心鏡細細照過,不見他們的神魂有絲毫的渾濁,可確定沒有什麼問題!」

    他沒有說出來的是,觀心鏡可照人心,但倘若對方修為太低,便有可能損傷了對方的神魂,所以他沒有去照屈長白遺留的那個女兒,只不過,也用別的手段細細看了一遍。

    雖然說,施法查探之時,她從那個女孩的眼睛裡,彷彿看到了些異樣的神彩。

    但他潛意識裡,便不願將此事說出來。

    無憂天主沉默了下來,不再開口。

    大長老大著膽子,忽然道:「臣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無憂天主看向了他,點了點頭。

    大長老道:「或許,所謂異數之言,本就是假的!」

    無憂天主的瞳孔微凝,有劍光隱伏。

    大長老的聲音裡,也有一些悲涼,低聲道:「如今的無憂天,已有些人心浮動了!」

    「果然還是到了這一天麼?」

    無憂天主細細想著這件事,識海裡定格到了忘愁與離恨兩位天主的身上。

    他久已波瀾不驚的心緒,也陡然泛起了一陣漣漪。

    對於如今的局勢,沒有人比他更瞭解。

    這一次大劫之下,天元必然會亡,他們三人,也不是沒有商量過要不要助天元一臂之力,渡過這一劫,只是太皇天那個存在,讓他們三人都心有忌憚,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才決定一動不如一靜,不去管天元存亡,且等到這一劫過去之後,再想辦法解決太皇天的事。

    但是,天元若亡了,以後的魔息怎麼辦?

    其實,他們三位天主心裡,早就想到了一個最為穩妥的法子了。

    想要三方天外天永遠穩妥,也只有這麼一個法子。

    「或許,確實該早作準備!」

    無憂天主過了很久,才緩緩的說了一句:「只不過要在仙會之後才行!」

    身前的大長老聞言滿面驚愕,良久之後,緩緩向天主揖身一禮。

    ……

    ……

    「想要三方天外天永遠穩妥,本來就只有一個法子!」

    而在如今的離恨天,離恨天主與忘愁天主,也正在離恨天宮之中敘話。

    忘愁天主神色淡然,像是在敘說著一件小事:「想要求得天地安穩,便只能再想一處天地,作為天元的備選,實際上,這才是保我天外天無憂最好的方法,比天元更為合適,只要拿下了無憂天,以後便可以每三千年一次,將滲透進來的魔息導入無憂天,借無憂天生靈去化解,如此一來,無憂天承載大劫,一舉一動,我們都可以看在眼裡,甚至在關鍵的時候,我們還可以派兵援助,三千年一循環,局面會比如今還好,我們也可以掌握著主動!」

    「這樣做的話,我們也不必和外界打交道,無論太皇天那位究竟是誰,也奈何不得我們!」

    忘愁天主說罷了,輕輕一笑,道:「以前礙著面子,哪怕我們三人都心裡有數,也沒有人會提前將這件事說出來,但是如今,老無憂已經深懷恨意,再考慮太多便沒有什麼意義!」

    離恨天主靜靜的聽著,沒有表現出附和或是否定。

    他抬頭看去,離恨天乃是一片湛藍天空,沒有一絲陰霾。

    與忘愁與無憂二天不同,離恨天位於兩天中央,所以得到了兩個天然的壁壘,黑暗魔息侵襲之下,忘愁與無憂會先受到壓力,也正因此,如果非要選擇一方天地導入魔息的話,也定是在忘愁與無憂之間選擇其一,離恨天地位超然,也是最沒有壓力的一方天地……

    ……主動權,便在離恨天手中!

    忘愁天主面帶微笑,看著離恨天主。

    離恨天主知道自己不能不發表意見了,於是他淡然笑了笑,道:「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只不過千萬不能急於一時,亂了陣腳,所以,這一切都等著三天仙會之後再說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0 15:45
第九百二十七章 一點也不難


    一股邪火在無憂天悄然出現,暗暗燃燒的時候,三十三天之中,方原正於虛空裡結跏跌坐,頭頂之上,撐開了一方世界,猶如一柄大傘,兩側皆有無盡法則垂落,柳條兒一般,他則在這一方世界之下,身邊飄浮著一部一部厚重的典藉,隱有道蘊流轉,而手邊,則是一百零八道三生竹簡,偶爾飄飛起來,劃出道道玄奧的痕跡,周身仙氣縈繞,散發蕩蕩紫光。

    遠遠看去,他便像是黑暗的三十三天裡面,一盞微弱的燭火。

    而在他不遠處,白貓趴在了法舟之上,老態明顯,一直在打著瞌睡,只有偶爾,才會睜開眼睛,看一眼方原,才又放心的睡了過去,蛟龍則一直在法舟之上發怔,只覺得識海裡那一片昏暗無跡,居然在方原修煉的過程中,隱有觸動,這使得它困擾,但也十分期待。

    洛飛靈則只是照顧著方原,也照顧著白貓,她看起來一切如常,只是偶爾,她會盤膝而坐,神識內視,過後臉色便有些黯然,但也很快,便會恢復如常,依舊笑意盈盈的模樣。

    對方原來說,洛飛靈乃是這片殘破而絕望的世界裡,惟一能寬解心靈的存在。

    他能夠穩住自己的心神,借了白貓的仙篆,一點一點推衍三十三天的法則變化,領悟自己的世界之道,便是因為有洛飛靈的存在,每每疲倦睏乏,只消與洛飛靈說上幾句,便可以再度打起精神,耐心的等待著天外天的信號,幫著呂心瑤下棋,然後推衍自己的功法!

    天地大道,著實太難。

    哪怕是殘破的三十三天,也有著無法形容的道蘊。

    幸虧方原有著天衍之術,可以借此法推衍大道,否則的話,就算是有了仙篆,他也不能夠推衍出那些法則的交織術數來,畢竟,他不只是想借助這些法則,而是要將法則的來源推算清楚,甚至可以憑空生滅,到了這等程度,他的神通便不再是神通,而是另外二字。

    造物!

    愈是推衍,方原愈覺得當初煉化三十三天的仙帝,著實太強!

    如今,自他拜師天地,推衍天地大道法則以來,已經過去了三年時間,這三年時間裡,他已閱讀無數了朱雀小世界裡留下的仙典功法,瞭解大仙界的傳承,然後又將自己的一方世界,煉化的更為龐大,更為真實,就像是飛鳥,在以籐條,織就一個天地般大小的巢穴。

    如常說來,他修煉的速度已經很快。

    但他如今,卻覺得無比緩慢。

    不朽的境界太高,與他之間的鴻溝太大,無法如何奮進,總還是顯得很慢。

    他惟恐當呂心瑤那邊傳來消息時,自己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摻與,但又不能不盼著她快一些做好這件事,因為掐指算算,天元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天元快要等不起了

    「三位天主,倒是很坐得住!」

    而在無憂天內,如今則有一個小女孩坐在了宗門前的玉石階上,小手托腮,也在認真的想著這個問題:「明明已經都有了計較,偏偏還都隱忍不發,想等三天仙會之後嗎?」

    「只可惜,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無憂天中心,往生神山之上,無憂天主盤坐在洞府之內,露面越來越少了,仙老會的人以前每隔月餘,總會拜見他一次,如今卻已取消了這個慣例,整整一年時間,沒有人再看到無憂天主的面,只有仙老會大長老知道,這是因為天主在為做某件大事做著準備

    事關無憂天億萬生靈的存滅,所以一系列的推衍,一環扣一環,絕不可有半分問題。

    仙老殿大長老知曉內情,自也擔起了重任,大小事宜,一應處理的妥妥噹噹,某些暗中的謀劃,也都開始做了起來,皆沒有去勞煩無憂天主,直到又過去了半年,仙老殿大長老於靜室閉關之際,忽然間心血來潮,想到了某件事,便從靜室緩緩走了出來,來到仙殿之中。

    取了一些典藉,他徑直往神山而來,一臉凝重,要仙侍稟報無憂天主。

    洞府之內,無憂天主坐在一方棋盤之前,手拈黑子,抬頭向大長老看了過來。

    他也知道,若非大事,大長老不會在這時候打擾自己。

    「天主,有些形勢不對!」

    大長老盤坐在了天主面前,將手裡的典藉放在了案上。

    只見那些典藉裡面,記載的皆是無憂天星相觀星的記錄,天外天建在六道輪迴大陣之上,所謂的觀星,其實便是觀察六道輪迴大陣的運轉,時時觀察,以免出現某些變故。

    無憂天主的目光,緩緩掃過了捲軸,淡淡道:「何事?」

    大長老將最新的一卷捲軸和最舊的一卷捲軸取了出來,兩相對比,沉聲道:「我一直在推衍六道輪迴大陣的星相變化,做某些準備,但無意之間,發現了一個問題!」指向了捲軸的一處,道:「北斗星移,東斗失衡,雖然極其細微,但也可以推算出一件事來……」

    無憂天主的瞳孔,陡然之間收縮了起來。

    大長老聲音低沉,緩緩說了下去:「出現這種現象,原因只有一個,忘愁天正在以一種很難察覺的速度,緩緩向著離恨天靠近,倘若他們兩者的距離,達到一天之數時……」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只是看著無憂天主。

    無憂天主自然明白到了那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到了那時,忘愁天便與離恨天互成犄角,將無憂天制衡在了中間。

    若是這兩方天地,向無憂天出手的話,那立時便會成為一種包圍之勢。

    在大長老擔憂的目光裡,無憂天主沉默了很久,緩緩點頭道:「你去吧,我知道了!」

    大長老慢慢退出了洞府,只將捲軸留在了無憂天主案上。

    緩步下山之時,他也在考慮一個問題,良久良久,才自言自語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是因為這件事如果做了,便會打破天外天形成以來的格局,所以天主無法狠下心來麼?唉,呆在天外天這麼久,天主這等雄才之心也被消磨了,或許,我應該幫他做些事……」

    來到了神山腳下時,大長老心裡已經有了數。

    時間又是如此遲緩的過去,大長老每日都會將一份新的星斗術數送往神山,讓天主過目,一恍三個月過去,無憂天主,始終還沒有命令下來,大長老心裡便做下了決斷!

    離恨天、忘愁天、無憂天三方天地,各處六道輪迴大陣的一位,分為三方天地,外人除非得到三方天地的允許,幾乎不可能突破天地壁壘,進入天外天來,而這三方天地之間,則各自有著一道通道,可以互相往來,這通道設在虛無之境,有專門的修士定期檢查。

    這一日,也就在無憂天修士正在檢查這個通道時,忽然間憑空生出大變,巨大的烈焰自通道之內燃燒了起來,轟隆巨響,幾乎驚動了整個天地,無盡的殞石,紛紛自天而降!

    「出了何事?」

    無憂天高明修士皆心生感應,急急飛上了半空查看。

    就連無憂天主,也在這異變出現的一瞬間,飛身到了神山之上。

    過了半晌,便有驚慌失措的修士從天外飛身而來,向著天主便拜:「拜見天主,大事不好,通往離恨天的外天通道忽生異變,從中崩潰了,具體原因,如今尚在查驗」

    無憂天主的眼神,微微一冷。

    「且不必驚慌,細細查來再報!」

    他仍是沉著氣,緩緩的吩咐。

    仙老殿各方人馬,皆派譴了出去,甚至無憂天主都化出一縷神念,前去通道查看。

    但通道崩毀的厲害,已難修復,更不用說查清具體緣由了。

    無憂天主靜靜的等著,並不著急。

    足過了兩天,離恨天使者與忘愁天使者聯袂而來,離恨天使者也發現了通道異變,正在細細排查,借忘愁天之路來無憂天稟報:「離恨天主著我等來無憂天稟報,只言通道尚可修復,不必慌張,只是要請無憂天主備些往生神石,借道忘愁天,前往離恨天商議!」

    「好,我知道了!」

    無憂天主命那兩方使者退去,緩緩走進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過了不久,他再次出來,已經滿身披掛。

    面對著跪在了洞府門口,一臉沉寂的仙老殿大長老,他沉聲道:「都準備好了?」

    大長老低聲應道:「是!」

    無憂天主淡淡道:「那就走吧!」

    誰也沒有想到的情況下,無憂天忽然間便有一群群仙兵仙將騰空而起,跨天馬,披戰甲,殺氣騰騰,直往忘愁天通道殺去,站在了地上往天上看去,便如一片流星衝向了蒼穹。

    大部分的無憂天生靈,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傻了眼抬頭看著。

    只在清幽宗,正有一個看起來溫柔可愛的小女孩,托著下巴,在白玉台階上坐著。

    她抬頭看到了那漫天的流星,嘻嘻的一笑,道:「不難嘛!」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0 15:51
第九百二十八章 時機到了


    寧靜祥和的忘愁天,本來正在一片忙碌,出洞仙老殿諸位長老,前去離恨天幫助查驗天外通道之事,對於這件事,忘愁天其實可以不必如此心急,也不必如此上心,但卻一反常態,派去了大量的高人,甚至不惜幾位坐鎮仙老殿的得力心腹,都被他支去了離恨天。

    至於原因……

    離恨天與無憂天之間的天外通道忽然出了異變,對於忘愁天來說著實是一場意外的驚喜,如此一來,離恨天與無憂天便無法洽兵一處,忘愁天與離恨天聯手的機率便大了,所以他與其說是譴兵過去支援離恨天,倒不如是過去看看,如何讓那天外通道更難修復的!

    也就在他凡事皆安排妥當之後,無憂天主忽然降臨了忘愁天,忘愁天主便如此前一樣,或說比此前更為熱情,滿面堆笑,謙和惇厚,親自前往天外通道盡頭處迎接。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迎到的,乃是無憂天主劈面一劍!

    堂堂一方天主親自出手,力量何其雄渾,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無憂天主不僅出手,更是挾來了無憂天七成神山之力,挾在一劍之中,轟隆作響,震盪天地,狠狠向前湧來。

    「爾欲何為?」

    忘愁天主臉上的笑意,瞬間化作了怒意,急急抵擋。

    但面對著無憂天主早有謀劃,又出其不意的一劍,他仍是被這一劍斬傷。

    一瞬間識海裡閃過了無盡念頭,回身便走。

    「本尊此來,屠滅忘愁天!」

    無憂天主劍指無淵苦海,森然低喝:「殺!」

    在他身後,天外通道之中,無憂天大軍如同洪潮,浩蕩而來。

    以有意擊無意,以有備擊無備,無憂天大軍輔一沖至,便立時佔據了上風。

    整個無憂天上下億萬生靈,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場大戰,三天方天外天歷來共進共退,從來沒有生出過不睦的時候,尤其是平常情況下,三方天外天根本就沒有什麼戰爭可言,因此雖然駐有仙軍,平時也會操練,但卻根本沒有血氣,若是像無憂天一般,早早做好了準備也罷,但是忘愁天毫無防備之下,甚至連反擊的念頭都沒有第一時間生出來!

    於是,天地色變,無憂天仙軍降臨忘愁天,鐵血橫掃,肆虐八方。

    忘愁天各方強大的道統,駐軍,陣樞等地,都在無憂天仙老會諸位長老的率領之下,重點圍攻,蒼惶之下,有好幾處重地,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無憂天仙軍攻佔了。

    「老無憂,你可是瘋了,居然輕啟戰局?」

    「天外天的命運,要被你斷送了!」

    而在忘愁天頃刻之間大亂之際,忘愁天主也在急急逃遁。

    他如今已身負重傷,只有逃到無淵苦海之中,才能有希望再與無憂天主一戰。

    「你與離恨天的謀劃,難道當我不知?」

    「先下手為強的道理,本尊還是懂得的!」

    但無憂天主自然也知道他的打算,一劍偷襲得手,便再不放鬆,挾著神山之力,急急向著忘愁天主趕了上來,一路之上,諸般神通道法傾洩而出,將忘愁天主一再重創。

    他便是要讓這忘愁天主,哪怕逃回了無淵苦海,也無力再與自己一戰!

    忘愁天主一招不慎,身負重傷,又見得身後無憂天主殺氣凜凜趕將上來,像是心意已決,也是又驚又怒,他聽到了無憂天主的話,心裡更是驚愕,一時間,自然也不知道無憂天主說的所謂謀劃,與自己想像中的並不是一個,何況,就算是知道,這時候也辯駁不了了!

    他只能咬緊牙關,逃回無淵苦海,借仙寶之力狙殺無憂天主。

    同時,也期待著自己派去了離恨天的大批人馬與離恨天的援兵一起到來。

    無憂天輕啟戰端,罪大惡極,離恨天沒道理會坐視!

    離恨天也確如忘愁天所想的,最短時間之內趕來了。

    趕來的不僅僅是離恨天天主,還有離恨天大軍與忘愁天大軍,離恨天主趕到了忘愁天,一眼看去,便見忘愁天已是滿目蒼夷,到處都是廝殺,諸般重要的關竅,居然已損毀大半,可見無憂天下手之快,殺意之濃,而忘愁天主,也已身負重傷,被無憂天主趕到了無淵苦海之中,借了無淵苦海之力對抗,只是他傷勢極重,哪怕在苦海之中,力量也大幅下跌了。

    忘愁天仙老會大軍,見得此幕,震驚之極,紛紛大喝,要趕上前來衝殺。

    但離恨天主卻厲聲大喝,止住了眾修,大袖一蕩,九天之上,衝開了層層華彩,暫時懾住了這一片天地,而後大步向著無淵苦海趕了過去,喝道:「無憂道兄,我離恨、忘愁、無憂三方天地,息息相關,同進共退,而今正是仙會召開在即,你為何做這等瘋狂之事?」

    無憂天主見得離恨天主趕來,也稍稍收手,冷冷立於空中,沉喝道:「反正是早晚都有這麼一戰,又何必在意什麼仙會之前或仙會之後,早做了決斷,也早些讓人安心!」

    「你……」

    離恨天主大怒:「你怎會變得如此不識大局?」

    忘愁天主見得離恨天主到來,則是心間驚喜,大喝道:「離恨道友來的正好,無憂天不顧大局,輕啟戰端,要毀掉我們三方天地,如今正合該我們聯手,將無憂天拿下,此後我忘愁與你離恨共掌天外天,無憂天化作引導魔息之所,我們便再無後顧之憂啦!」

    聽到了他的怒喝,無憂天主眉目凝起,心間最後一絲疑慮也沒了。

    原來,自己猜的都是真的,他們早就在謀劃了。

    「這……」

    離恨天主根本就沒有做好要如今便走到那一步的準備,一時啞然,心間急轉。

    「我早就知道你們有此謀劃,所以替你們把準備做好了!」

    無憂天主在這時候,則是森然厲喝,居然全不擔心離恨天與忘愁天合攻自己,而是冷眼看著離恨天主:「三方天地,總要犧牲一方,保全另外兩方,你離恨天天生優勢,自無此厄,所以要麼犧牲無憂天,要麼犧牲忘愁天,如今忘愁天已被我損壞大半,你說選哪個好?」

    聽得這話,忘愁天主臉色大變,急急的看向了離恨天主。

    離恨天主也是瞳孔急縮,卻是在猶豫。

    而無憂天主早有謀劃,則於此時冷聲喝道:「離恨天若是助我無憂天,那我們如今不費太多代價,便可以將忘愁天拿下,損失最小,如果你離恨天坐視不理,那我無憂天便與忘愁天拚個你死我活,毀了這兩大仙寶,獨留你離恨天一個,怕也獨木難支,而你若是打算幫助忘愁天,本尊也不懼,我已在無憂天做好準備,吾死之時,便是無憂天崩潰之時」

    他這一番話,有理有據,居然將各方面都想到了。

    便是之前還頗有信心的忘愁天主,在這時也心間大怖,渾然沒有了把握。

    離恨天主低下了頭去,沉思良久,縱然艱難,也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無憂天,這是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後路啊

    忘愁天主已看出大勢已去,忽然掀起萬丈苦海,悲聲怒喝:「你們當我忘愁天是軟杮子?」

    嘩啦!

    隨著他這一出手,周圍天地間,也立時掀起無盡惡戰。

    忘愁天上下,已知不妙,這時候生生逼出了悍血之勇,向著兩方天地殺去。

    那一批之前派到了離恨天的忘愁仙軍,本來就裹挾在了離恨天大軍之中,如今一見不妙,便立時暴起,周圍的離恨天仙軍自然也顧不得那許多,盡皆出手鎮壓,加入了戰局。

    所有的一切,只在頃刻之間,離恨天主都沒來得及下令。

    只是,局勢如此,他也只能沉嘆一聲,急向忘愁天主攻去:「須得護住那片苦海!」

    三方仙軍,忽然間就在忘愁天混戰了起來,拚個你死我活。

    這一戰之慘烈,難以用言語形容。

    忘愁天仙軍在無憂與離恨兩方仙軍夾擊之下,左支右拙,已不知殞落了多少人。

    這幾乎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

    先在無憂天突襲之下,折損無數人馬,又被兩方仙軍聯手攻來,忘愁天又哪裡還有勝算?

    無盡悲鳴之中,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一片混戰之中,出現了一個身穿鵝暖裙袍,模樣俊美可愛的小女孩,隨無憂天大軍而來,躲在了這片戰場裡,然後在無憂天仙老殿大長老的保護之下,慢慢欣賞著周圍的混亂與廝殺,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緩步向前走去。

    到得了如今已無人在意的忘愁天仙帝宮內,她背起了兩隻小手,抬步向裡面走去。

    而在如今的三十三天,正盤坐於虛空之中,推衍大道的方原,身邊忽有一道妖光浮動,他低頭看去,便見呂心瑤留下的鏡子之中,正閃爍起了一抹妖異光芒,輕輕浮動。

    正在身邊飛轉,衍化天地術數的三生竹籌,被他一把攥在了手裡。

    一雙星目,看向了前方的無盡黑暗之中。

    而在法舟之上,白貓,蛟龍,洛飛靈,也齊齊台頭,臉色複雜。

    方原慢慢起身,道:「時機已至,該出手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1 15:45
第九百二十九章 大亂已現


    忘愁天內,著實忘不了這一番憂愁了。

    離恨天與無憂天兩方仙軍夾擊之下,忘愁天生靈節節敗退,瀕臨崩潰不說,在忘愁天內無淵苦海之上,忘愁天主同樣也是憤吼連聲,接連掀起無邊碧浪,逆襲上天,捲向了離恨天與無憂天兩位天主,那無邊碧浪,本是這忘愁天的本源之物,鎮壓世界的界心,神威何其之盛,尤其是在這忘愁天,本是他的領地,一動之下,便動搖世界,吞噬了無盡法則。

    只不過,離恨天與無憂天兩位天主,一樣神威莫測,他們一個挾著一道虛無的山影,正是往生神山近七成的力量,另一個則是背後顯化出了一株神木模樣,正是太初寶樹,他們來到了忘愁天,自然不能輕易將自己那一方天地之中鎮壓世界之物帶來,只不過,他們早已煉化了仙寶,卻可以隨身帶來仙寶的七成神威,對這一戰來說,七成神威,已經足夠了。

    忘愁天主畢竟還是被無憂天主算計,一上來便受了重傷,如今雖然是在自己的領地之中,卻也不能夠完全發揮出無淵苦海的力量,又如何能是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兩人的對手?

    眼見得碧海滔天之間,忘愁天主已經被離恨與無憂兩位天主壓制,命懸一線,無憂天主摧動神山,加持劍意,鋒芒莫阻,要直接將他與無淵苦海之間的聯繫斬斷,而離恨天主則摧動太初寶樹,頂天立地的樹影,在飛快的縮小,猶如長槍,便要將忘愁天主洞穿。

    可也就在此時,忽聽得喀喇一聲。

    誰也沒想到,忘愁天的虛空,忽然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隙。

    一襲青袍,從那一道裂隙之中閃身進來,望見這一廂的異變,便抬手向前按來。

    「嘩啦……」

    一瞬之間,在他身前,忘愁天天地之間,居然又有一方天地撐開!

    那是無窮無盡的法則,如同螺旋一般交織著出現,層層疊疊,像是一朵花在綻放,綻放之後,便成為了一個世界,世界最下方,有著三道黑氣追逐遊走,不段的誕生著法則,而在世界高空之中,則有一道仙篆高懸,散發出了氤氳仙氣,在這仙氣影響下,所有的法則,盡皆依著某種玄妙的軌跡,交織糾纏在了一起,每一絲細微的變化,都無盡的貼合著大道。

    轟隆!

    離恨天主那一槍,來的極其之快,更是強橫無邊。

    隨著他那一槍擊來,忘愁天天地之間,所有的法則都失去了原有的靈性,被他這一槍生生的逼開,落在人眼裡,便是這一槍過處,天地虛空,都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痕跡!

    這一槍,便是不朽之威。

    足以一槍過處,讓所有法則低頭,避讓!

    轟隆!

    那一槍與青袍撐起的世界撞擊,劇烈晃動震動了整座天地。

    離恨天主那一槍,足以壓制所有的法則,但卻沒想到,那青袍人撐起來的世界,自有道蘊護持,沒有被他這一槍影響,便如同盾牌一般擋住了他,肉眼可見,道道法則被崩毀,向著四方飛濺,但隨著那個世界撐開,卻有著更多的法則滋生,交織在一起,彌補著世界。

    那一槍生生向前推進了數百丈,幾乎要將這個世界撕裂。

    但終究,槍上的力量用盡,也沒能徹底將這個世界洞穿,反倒是那個世界之中,無窮法則凝聚起來,循環不息,向著那一槍上裹去,力量湮滅,無盡的**四下里衝擊,將忘愁天衝擊的震盪不已,這片天地裡所有的人,都被震盪影響,幾乎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所有忘愁天的人,都被這震盪所影響,幾乎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驚恐的轉頭看來。

    而趁著這個機會,忘愁天主也急忙逆轉無淵苦海,抵住了無憂天主一劍。

    「是誰?」

    離恨天主,也大吃了一驚,他那一槍擊去,加持了太初古樹七成神力,堪稱法力無邊,他著實想像不出,除了同為不朽境界的另外兩位天主之後,還有誰能攔下這一擊來,在他的想像之中,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不說天外天,即便是偌大寰宇,還有誰能做到這一步?

    驚愕之中,他那一槍急急收回,以免被那世界裹去。

    無數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從忘愁天天地裂隙之間走了進來的人身上。

    那人看起來還很年青,身穿青袍,隨意的束住了頭髮,身上也沒有多餘的珮飾,看起來簡簡單單,只是身周道蘊高深莫測,無盡法則若隱若現,緩緩繞著他流轉,而在他身前,則是單手撐起了一片世界,其間法則無數,給人的感覺,居然不比三位天主差多少……

    在他身後,則有一艘法舟跟隨,其中趴著一隻老貓,一條瞪眼的蛟龍,和一個嬌美女子。

    「是你?」

    看到了這個年青人出現,三位天主,皆是大吃了一驚。

    這種驚惶,幾乎比看到三方天外天內鬥了起來更低,更為嚇人。

    天元使者,如何會出現在了這裡?

    他是怎麼進來的?

    他的修為,又何時高到了可以正面接下離恨天主一擊?

    就在數年之前,他們還曾經在天外天與方原交手,那時候便已發現,這天元使者的修為境界,雖然比他們預估的要高,但比他們差了不少,而到了他們這種程度,一線之差,或許就是幾百年,幾萬年都趕不上來的,但這個天元使者,怎麼可能提升的如此之快?

    ……

    ……

    「原來……原來如此!」

    無憂天主看著方原出現,臉色忽然大變,沉聲厲喝:「你們究竟做了什麼?」

    身為一方天主,他們的反應何其之快。

    這兩句看起來矛盾的話裡,卻代表著他已經猜到了某種真相。

    說原來如此,是因為看到了方原在這裡出現,便代表著方原有了自由進出天外天的能力,而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講,他來的如此之快,又是這麼恰逢其實,便不難猜出,這三方天外天的內鬥,很有可能便是他的手筆,而問你們究竟做了什麼,則是因為就算他們猜到了天外天這場內鬥與他有關,但仍然想不明白,這天元來人,究竟是通過什麼方法做到的……

    「我們做了什麼不重要……」

    方原輕聲回答,轉頭看向了忘愁天主,淡淡道:「我是來助你一臂之力的!」

    「大膽!」

    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同時大喝。

    而看著這三位天主,以及漫天漫地,那無數高明大修驚慌措愕,滿面疑惑的表情,就在忘愁天北方,忘愁天宮門前,一個小女孩手托下巴,坐在了台階之上,滿意的看著。

    那表情,就像是在看著自己完成的一件精美作品。

    「此事有詐!」

    離恨天主厲聲大喝,向忘愁天主喝道:「天元使者出現在這裡,定非偶然,我天外天接連生出事端,定是他們的陰謀,忘愁道友,我們三人聯手,先將這廝除掉再說!」

    說著話時,他已摧動無盡法力,浩蕩無邊,隱而不發,隨時準備向著方原碾壓下來。

    面對著那無法形容的恐怖威勢,方原眉眼微冷。

    但他卻沒有半點讓開的模樣,而是雙手緩緩抬起,一方世界愈發明顯,猶如大傘也似撐起在了他頭頂之上,周身道蘊湧動不已,做好了與離恨天主正面交手的準備,然後轉頭向著忘愁天主道:「我只是想解決天元大劫而已,忘愁天主該知道如何抉擇吧?」

    「還敢妖言惑眾?」

    無憂天主森然大喝,同時向著方原趕來,運轉神山,鎮壓方原。

    面對著兩位天主夾擊,方原立時處境凶險。

    但在這時候,忽然間碧浪滔天,無憂天主掀起碧海,猶如一道水牆,上接蒼穹,下連碧海,橫在了無憂天主與方原之間,而他則一臉狠意,踏浪而起,死死盯住了無憂天主。

    「你瘋了不成,居然真要與天元使者聯手?」

    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皆是又驚又怒,齊聲向著忘愁天主大喝。

    在此之前,天外天與天元使者聯手之說,幾乎是不可想像,誰都知道天外天這麼多年,是如何保存下來的,與天元之間的因果,簡直數之不清,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有天外天的人與天元使者聯手,反過來對抗天外天的道理,尋常生靈都不能,更何是堂堂天主?

    但出人意料的,忘愁天主腳下無窮碧波浮起,卻緩緩與方原並肩站到了一起。

    「聯手又如何?」

    他滿面憤恨,森然大吼:「剛才你們兩個怎麼說怎麼做的,難道忘了?」

    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兩個頓時啞然。

    之前他們還以為是天外天內部的事情,引發了這場大亂,如今看到天元使者現身,無論是誰都能猜到這裡面定然有陰謀,有陰謀的話,當然是先將天元使者斬了再說,可偏偏,這時候的忘愁天主,居然不顧一切,真要與天元使者聯手,而給人的感覺卻是必然如此!

    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何事情真的會走到這一步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1 15:51
第九百三十章 帝氏之路


    「顧不得那許多了……」

    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兩個人,皆是心間煩悶無比,悶著一股子鬱氣,那是一種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但偏偏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化解,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問題一步步衍化的感覺,如今他們看到了忘愁天主的態度,便知道他主意已定,定然不會再回過頭來,再加上天元使者的出現,以及他如今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著實讓他感覺心驚,甚至,感覺到了恐慌。

    已經寧靜祥和了若許年的天外天,難道真要就此完了?

    他也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顧不得去多想,立時便就著眼前的局面,做下了一個決定來,大袖一揮,向著周圍沉聲厲喝道「所有人都出手,立時將忘愁天拿下,再密封天外天!」

    走到了這一步,也只能這麼做了。

    上上下下無盡仙軍,皆高聲厲喝,再度向忘愁天諸部掩殺了過去。

    而忘愁天主也在此時厲聲高喝「忘愁天諸部生靈,生死存亡在此一戰,殺!」

    他本為忘愁天天主,以身合道,如今一聲大喝,天地都跟著震盪,整個忘愁天天地都聽到了他的聲音,忘愁天一眾生靈,本已絕望,如今見著事有轉機,也自憑空生出了一腔豪勇,急急向著仙軍衝去,離恨天與無憂天兩方,來的皆是精銳,但既是精銳,數量便不會太多,可忘愁天則是所有生靈,不論修為高低,盡皆傾巢而出,四面八方如同洪流也似撲向了此地。

    大戰再起,四處烽煙。

    碎屍殘盾,一層一層疊在了地上,難言其慘烈。

    哪怕是平時很少起爭執與殺戮的天外天百姓,也在這要緊關頭,激發了心間野蠻。

    「天元小兒助我,待我成了三天之主,保你天元永無大劫!」

    忘愁天主到了這時候,也沒忘了向方原一聲大喝,而後伸手抓向無淵苦海之中,從海底撈出了一柄戰斧,厲聲大喝,向著無憂天主衝了過去,從這一場大戰開始,他便一直被動,苦苦支撐,連戰斧都沒有機會用上,到了如今,總算可以放開手腳與無憂天主大戰一場了。

    「保我天元永無大劫麼?」

    方原聽著他的話,面無表情,舉步向前走去。

    「我不知你在打什麼主意……」

    他身前的離恨天主亦是一臉陰沉,一頭白髮,在腦後飛舞,玉手持著長槍,大踏步向前迎來,冷聲向方原喝道「但是天外天萬萬年的安寧,絕不會因你一人而受到打擾!」

    「我恰恰相反!」

    方原雙臂一蕩,背後層層法則綻放,像是一朵奇瑰清麗的花朵。

    迎著離恨天主滿是恨意的眼睛,他沉聲道「我只想找你們討回該屬於天元的安寧!」

    聲音落下之時,他已飛身而起,鼓蕩仙蘊,直向前方展來。

    「呵,就憑你麼?」

    離恨天主說著話時,背後一株通天貫地的巨大樹影顯化,上面每一片葉子都似乎變得晶瑩無比,流轉道蘊,若是細細去看,便會發現那些枝葉之上的紋絡,居然都是一條一條細膩無比的法則,交織而成,化作了某種這一株奇物,滋生出了可以貫穿世界的道蘊……

    在那一株古樹之上,甚至可以從上面感受到隱隱的帝王之威。

    方原知道,那種帝王之威,並非虛假。

    帝虛曾經說起過,太初古樹,本來就是當初仙帝的本命法寶,以建木煉製而來。

    離恨天主確實有資格對方原說這種話。

    因為她本身便是不朽,而且她掌握有仙帝留下來的本命仙寶,即便是同階高手,便如鼎盛時期的白貓與蛟龍,在沒有仙篆的情況下,也不可能與持有仙寶的她放對,方原雖然創造了奇蹟,短短時間之內,可以提升到這等可怖的境界,但他仍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堂堂一方天主,不可能會敗給一個天元來的使者!

    轟隆!

    離恨天主身形一振,白髮飛舞,身周浮現了一片銀霧,若細細看去,便可以看到,那一片銀霧,居然皆是她的白髮,猶如形成了某種奇異而偉岸的力量,侵襲之處,天地法則,盡皆辟易,這種力量,與當初方原對戰白骨朱雀時看到的它那白骨鎖鏈相似,只是,離恨天主的白髮襲處,比朱雀的白骨鎖鏈更完整,因為這已經是不朽境界所掌握的完整力量!

    而於此萬丈白髮之間,離恨天主一槍直溯,直向方原擊來。

    身後太初古樹的虛影,引落無盡法則,匯聚成了一道虛影,帶著奇鋒莫阻之勢!

    這才是一往無前,其威莫阻的堂堂不朽天主之能!

    迎著那種力量,哪怕是方原撐開了世界,也似乎顯得十分卑微與渺小!

    但在這時候,方原卻沒有表現的太過膽怯,又或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畏縮了,便一定會輸,於是他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直迎著離恨天主接了上去,雙眼在此時顯化無盡法則虛影。

    「不朽又如何?」

    他左手捏印,撐起一方世界。

    這世界如綻放的花朵,而且是無盡綻放,循環往復,每綻放一次,裡面交織的法則便繁雜數十倍,這些法則,便如針線,又如大陣,就像是方原平時以竹籌推衍大陣一般,竹籌用的越多,推衍之力越強,但也越不容易駕御,因為他需要所有的竹籌都按著自己的軌跡運轉,不能相互碰撞,否則便會散亂,便會彼此湮滅,反而亂了因果,推衍不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而如今,他駕御的卻是法則,這無盡的法則裡面,只要有其中任何一道法則軌跡錯誤,便會使得他撐開的這一方世界不再那麼完美,反而會有反噬之力,傷害到他自身。

    可是沒有!

    方原身邊,無法形容的法則之力交織而來,無盡之多,但偏偏沒有一道錯誤。

    法則越多,力量便越強。

    方原出手,力量居然是在節節暴漲,如同沒有上限!

    轟隆!

    轟隆!

    轟隆!

    離恨天主急欲拿下方原,頃刻之間,便已急急衝來,與方原瞬間交手三次。

    這三次裡面,她每一次都想立時拿下方原。

    但沒想到的是,她第一擊,將方原擊退了數百丈,世界險些崩潰,但第二擊時,方原卻只退後了百丈,身前顯露的世界在快速復原,而等到她第三次凝聚一身偉力擊來之時,方原居然咬牙撐在了半空之中,強行接下了她一擊,青袍蕩蕩而飛,虛空裡一圈一圈肉眼可見的漣漪波紋一般向外擴散了出去,將周圍天地撕裂了一層一層,可方原,卻沒有後退半步。

    「吾之偉力,超越天地,你……你不可能……」

    離恨天主三擊無功,臉色已是大怖,忽然沉聲厲喝「你就算是不朽,也贏不得我!」

    「便是不朽,也無法勝你!」

    而方原迎著臉色大變的離恨天主,神色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但我並非不朽!」

    方原身周法則蕩蕩,步步向前走來,身邊空間一層一層,像是布下了無數的鏡子,將他的身影反映成了一個一個「我在這數年之中,得仙篆相助,拜三十三天師,衍化天術,終究還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天地外物,再為強大,也不如謹守一心,參悟本身之力!」

    這一句話裡,已包含了他這數年之中最難得的領悟。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走的路與天元,與曾經的大仙界,都不同了。

    天元修士,是通過法則,最終突破大乘,到了那時候,他們可以借助於天元的天地之力,以身合天,自然所向無敵,只是,那需要在天元才能發揮出來,因為他們的力量,是借的。

    他們與天元融為了一體,才能有那種力量。

    而大仙界餘部,則是在天地之外,又領悟了一種力量,其名不朽。

    這種力量,可以超越法則,甚至是超越天地。

    不朽之力,便是可以打破天地的力量,所以他們才說自己境界在大乘之上!

    方原一開始,也是想修煉出這種力量來,但有些力不從心。

    直到他開始以三十三天師,參衍天數,才漸漸明白了過來,最適合自己的路,既不在天元,亦不在大仙界,而是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沒有拋棄法則與自己煉出的世界,反而一步一步,將其壯大,愈發接近了真實,將參悟三十三天殘破世界的所得,皆化入了世界。

    也正因此,他的世界,可以不停的提升。

    天元大乘,是有極限的,大仙界不朽,也是有極限的。

    但方原,是沒有極限的!

    對離恨天主的話裡,也表明了方原的意思「我並不是不朽,只是可以打你而已!」

    「這不可能……不朽已是超越天地的力量!」

    離恨天主森然大喝,但在這憤怒之下,卻莫名出現了一抹驚恐,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就連她也沒見過,只是聽祖上說起過的人,不朽境界,已是寰宇之間堪稱最強的存在,但只有一個人的強大,還要勝過了這些不朽,與那些人相比,那個存在,才是最強的!

    「除非……」

    離恨天主聲音忽然沉了下來,目光裡有著無盡的驚懼「……你也是帝氏傳人?」

    這一次,方原微微沉默,然後抬頭「算是吧!」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2 14:27
第九百三十一章 最強大的力量


    三十三天乃是當初的帝氏率眾仙所煉,而方原如今則是拜三十三天為師,從殘破的三十三天逆推天數變化而得法,所以某種程度上,他確實得到了當初帝氏傳承的某些功法!

    而這,也是方原這一次沒有完全否認自己是帝氏傳人的原因!

    無論如何,自己都借鑑了帝氏之法!

    而在某種程度上,他走的路,起碼也是與帝氏一脈相似的路。

    「帝氏……這不可能,帝氏不可能再歸來……」

    離恨天主哪怕自己已有所猜測,但當聽到方原親口承認之時,心間的驚恐,還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意料,他心間憤怒無盡,驚恐無盡,身為天外天之主,她自然明白,無憂、忘愁、離恨三方天外天,是如何開闢出來的,她們的祖上,背叛了仙帝,私據了仙帝留下來的諸般法寶與佈置,並且將仙帝最後想要保護的天元當成了自己的替罪羊,才有了如今的天外天。

    可是帝氏一脈,太恐怖了。

    她們天外天,一直如此小心翼翼,不與任何人接觸,便是因為一直害怕。

    害怕那個預言,害怕真正的帝氏傳人歸來。

    太皇天有位帝虛,當初便讓天外天緊張了很久,不過幸虧在天外天小心應對之下,太皇天那位,也一直拿他們沒有辦法,如今一顆心還未徹底放下,如今天元又出現了一位帝氏傳人,而且還真正的在他們眼前展現了如同傳說中帝氏一脈般的強大,卻讓她們心慌了。

    難道真像是她們天外天一直以來傳說的那般,帝氏歸來時,他們會付出代價?

    不能!

    天外天小心翼翼,經歷無盡苦難,才存在到了今日,怎麼會一朝盡亡?

    絕不可以!

    「哪怕你是真正的帝氏傳人,今天也要留在這裡!」

    離恨天主憤然厲叱了起來,堂堂一方天地之主,她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的聲音會變得如此尖利,而在她心裡,也湧出了無法壓抑的恐懼,她不能再讓方原繼續活著。

    因為她知道自己曾經對天元做過什麼,所以她也很清楚,倘若天外天的命運,掌握在了天元生靈的手裡,那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恐怕到了那時候,無論天元怎麼報仇天外天都不為過啊……

    「帝氏一脈已經逝去了,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帝氏傳人出現……」

    離恨天主白髮狂舞,如同裹在了一團銀色雲氣之中,厲聲嘯嘯,直向前衝來。

    而與她這時候表現出來的憤怒與驚狂相比,方原卻是表現的異常冷靜,他以三隻天魔煉化世界源,又以白貓仙篆當作世界心,而後強大的神魂掌御著這一方天地的法則交織與運轉,正面接下了離恨天主的狂暴進攻,強行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畢竟,他只是逆推三十三天,而得來的天數,尚沒有完全成功。

    三十三天,太龐大了,龐大到他哪怕借助了天衍之術,也不可能短時間推衍明白。

    或者說,永遠無法全部推衍明白。

    而這,也就使得他永遠無法得到真正的帝氏傳承。

    這時候的他,可以迎戰不朽,卻無法像真正的不朽那般直接打碎天地。

    白貓的仙篆,已經損壞嚴重了。

    所以他也無法像是離恨天主直接摧動太初寶樹那般,直接發揮出仙篆所有的力量,不過好在,他這幾年時間裡,已經將三十三天天數推到了一個極為高深的境界,所煉化的世界玄奧莫測,在這時候,倒像是一個盾牌也似,就算無法確定去贏,但好歹可以不這麼快輸。

    換句話說,就是在拖!

    拖得一刻是一刻!

    天地震盪,法則交織,山崩地裂,猶如末日。

    離恨天主、方原,無憂天主、忘愁天主四人之間的大戰,餘波愈發的狂暴,幾乎襲捲了半邊忘愁天,在他們周圍,其他交手之人被他們的神通波動所驚動,不停的向周圍擴散了出去,到了最後,諸般仙軍,各等生靈,都擠在了另外半邊天地裡惡戰,將空間讓給他們。

    不能不躲,否則一靠近就死。

    離恨天主已經打出了真火,但偏偏一直沒有真正將方原的壓制,她已經發現方原並不真像自己初時看到的那般強大,這個人只是將天地之數參衍到了一個可怕的境界,可以將諸般法則運用到極致而已,但純粹的力量之上,他還是不如自己,甚至比自己差了一個境界。

    相比起來,就像是兩個武夫。

    自己力量強大,方原卻是將技朽修煉到了爐火純青。

    每每自己要逼得進入死角,強行解決,卻總是被他以某種妙法躲避過去。

    看著撐起了一方世界如同大傘的方原,她簡直感覺自己像是在打一個皮球……

    ……無賴!

    周圍的大戰也依然在繼續,無憂天主與忘愁天主相鬥正酣,無憂天主佔據了上風,但忘愁天主也不傻,這時候也是躲在無淵苦海之內,硬生生的拖著,兩個人一個佔了地利,一個佔了先機,如今正是平分秋色,短時間內,不可能指望他們分出一個徹底的勝負出來。

    而其他的三天生靈,在這時候也都拿出了吃奶的勁在拼,只是數量太多了,戰場也太龐大了,這樣的大戰,興許戰上幾天幾夜,甚至數年,都不可能出現一個明確的優勢。

    畢竟,憑著忘愁天生靈數量之巨,就算是站在那裡讓人來殺,都得殺個好幾天。

    想要懾伏這忘愁天無盡生靈,除非上層分出勝負,直接威壓壓制。

    所以離恨天主很快便發現了一個事實,這一場大亂想要結束,關鍵便在自己。

    只要自己能解決掉天元使者,那一切都會有個結果!

    「天元使者,你既有如今的偉力,若回到了天元,那麼率領天元渡過大劫絕非難事,為何你卻偏偏定要與我天外天攪擾不休,難道一定要與我們拚個兩敗俱傷才甘休麼?」

    離恨天主的神色,奇異的冷靜了下來,神識震盪,向方原傳來。

    「選擇回到天元,渡過大劫?」

    方原聽著這話,抬頭看向了離恨天主:「然後坐視你們繼續逍遙?」

    離恨天主森然回答:「說起來或許你心間不痛快,但如今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大不了我可以答應你,待你們天元渡過了這一次的大劫之後,我們天外天可以與你們簽訂契約,一起想辦法渡過大劫,甚至說,以後我們可以每三千年一次,譴高手幫你們抵禦大劫!」

    「天元,本來就是無辜的!」

    方原冷靜出手,也冷靜的回答:「是你們將大劫引向了天元!」

    「莫要被無謂的仇恨,影響了你的心志!」

    離恨天主厲聲大喝:「就算是你,也不得不承認,這才是最好的方法!」

    方原出手之際,微微一緩。

    然後他像是經過了認真的思考:「對你們來說是最好的方法,對天元來說太過不公!」

    「哈哈,還是不甘心嗎?」

    離恨天主忽然厲聲大笑了起來:「就因為你覺得天元受了太多的委曲,所以不肯接受我的提議?所以你想代替天元報仇天外天?人心有缺!人心有缺!說的便是你,你想要報復,所以不願接受我的提議,那你可曾想過,執意報復,最終換來的結果更不是你想的嗎?」

    說著這話的時候,她眉目森冷,慢慢停住了腳步。

    聲音變得冷靜:「現在說的話,你剛剛錯過了天元惟一的生機!」

    不見她有什麼動作,一頭白髮卻飛快飄舞,無盡驚人氣機,自四面八方匯聚。

    在她身後,太初古樹的影子,愈發真實,道道法則匯聚貫通。

    不僅僅是她身後的太初古樹氣機顯化,甚至在更遙遠的地方,也有一絲氣機牽引而來。

    那一絲氣機,使得她身後的古樹之影,愈發真實!

    「不好!」

    無憂天主感覺到了這一抹變化,大驚失色,向著離恨天主叫道:「你瘋了不成?我們挾七成仙寶之力過來,已是極限,若是接引過來更多仙寶之力,這一方天地會承受不住的……」

    「多出來這個異數,這方天地,本來就要承受不住了……」

    離恨天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死死盯住了方原,喝道:「除非我們三人收手,聯手斬他!」

    ……

    ……

    無憂天主明白了離恨天主的話,一下子怔在了當場。

    他甚至抱著一種複雜的心緒,下意識的轉頭向忘愁天主看了一眼。

    但周圍戰火無盡,忘愁天主狼狽不堪,於碧波中沉浮。

    他們三人,但若齊心,便可以狙殺一切外敵。

    但是,還有可能麼?

    就在一天之前,他們三人聯手,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如今,卻成為了絕無可能之事……

    彷彿有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還要強過了他們的不朽之力,強過了他們掌握的仙寶,這種力量,無形之中,將他們三人推到了如今敵對的角度上,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局面……

    ……哪怕他們都知道,應該那麼做,可還是做不到!

    ……這種無形的力量,太強大了,比他們的不朽之力與仙寶都要強大!

    ……

    ……

    天地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一隙!

    一隙之後,離恨天主忽然大笑了起來:「別想了,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上一次……」

    在她憤怒又覺得荒唐的笑聲之中,更多的太初寶樹仙寶之力被她接引了過來。

    「天地崩潰,尚可修復,但若真個敗了,便真的完了……」

    她身上的氣機愈發強大,鼓鼓蕩蕩,震碎無盡法則。

    這一方忘愁天地,在他們四位高手以及無盡仙軍拚殺之下,早就已經達到了承載的極限,而如今,隨著她將更多太初古樹的力量接引過來,如同壓倒了最後一根稻草一般,虛空深處,傳來了隱隱的喀嚓聲,彷彿瓷器瀕臨了碎裂,有道道蛛網也似的裂痕出現在了蒼穹之上。

    這一方天地,要崩毀了!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9-2-22 14:31
第九百三十二章 天崩了,地裂了


    望著離恨天主滿頭銀發狂舞在空中,方原在這時候,也神色微凝。

    身週一片無盡世界,裡面法則顯化,緩緩旋轉。

    在此之前,無論是離恨天主還是無憂天主,都不敢在這天外天之內發揮出所有的力量,原因很簡單,無論是她自身的不朽之力,還是太初古樹的力量,都已經強大到了極點,幾乎接近了這忘愁天天地的承載極限,也正因此,自己才可以以如今的修為,在她手底下維持不敗,甚至一直拖下去,但很明顯,如今這女人已經忍不住了,她決定一舉擊垮自己。

    她隨身而挾七成太初古樹之力,這尚在自己承受範圍內,但她決定要召喚更多仙寶之力!

    一絲一縷的神光,從離恨天抽將了過來。

    而這忘愁天天地,也像是一個撐到了極點的皮球,一步一步接近了極限。

    天外天所有生靈,在這時候都感覺到了一種直覺深處的凶險,驚愕抬頭看了過來。

    「天元必滅,爾必死!」

    離恨天主周圍已裹上了一層又一層難言之可怖的力量,那種力量將她與背後的太初古樹虛影纏在了一起,使得她好像已經與太初古樹融合了起來,分不清是人還是樹,只是讓人感覺,那一株本就通天貫地一般的寶樹,一下子又無盡生長了起來,向上,幾要撐破蒼穹,向下,則要鑽透大地,上面的法則與道紋,節次變得明亮,耀眼,像是一層一層的電光!

    便在離恨天主身前的方原,忽然感覺凶險萬分。

    他能夠感覺到在那神樹之上,正有一雙冰冷的眼睛向自己看了過來。

    「這是要動真格的了啊」

    方原心裡也是微微沉了一下,然後強自鎮定心神,摧動了更多的法則。

    自從呂心瑤進入天外天開始,他便一直在做準備,接受白貓贈予的仙篆,拜三十三天為師參衍大道,都是為了這一刻,而能否接下這一擊,便是自己成敗的關鍵所在了

    若自己死了,那天元,或也真的輸了!

    冥冥之中,不知是什麼力量將自己推到了這裡,但自己如今,確實背負了天元命運!

    「咻」「咻」「咻」

    虛空裡忽然響起了極為詭異的聲音。

    如毒蛇吐唁,又似細絲舞空。

    那一株太初古樹之上,開始有一道道明亮的神紋脫落了下來,這神紋飛在空中,便發出了那尖銳的聲音,每一道聲音,便如一道劍光也似,尖銳又鋒利,周圍虛空裡浮動著無數散亂的白雲,方原明顯看到,其中數朵白雲,被那尖銳的聲音,應聲切成了兩半

    「明明已告訴了你最好的解決方法,你卻不肯」

    太初古樹之上,傳出了離恨天主的聲音:「這豈不是自尋死路?」

    隨著她聲音落下,那無數從太初古樹之上脫落的神紋,忽然間於半空之中糾纏,難以計數,纏繞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柄光芒耀眼的神槍,橫穿了時空也似,指住了方原。

    「超越了不朽的力量」

    方原深吸了一口氣,暗自咬緊了銀牙。

    就在他身邊不遠處,躲在了一處空間縫隙裡的法舟之中,洛飛靈看到了這一幕,臉色忍不住擔憂,似乎忍不住要走上前來幫忙,但是蒼老的白貓,卻忽然伸出了爪子阻住她。

    洛飛靈面色猶豫,看著白貓的眼神,卻只能暫且忍耐。

    而蛟龍則是幾番鼓起了勇氣,卻又無奈的坐了回去,心裡勸著自己。

    「沒辦法,插不上手……」

    「已經不是在天元啦,我現在這水平也就是個搖旗吶喊的……」

    「……」

    「……」

    「既然如此,索性皆放開了手腳吧!」

    而見著離恨天主計議已定,甚至直接召喚了太初古樹八成的力量過來,即將突破這片天地的極限,無憂天主也索性心裡一狠,同時雙臂一振,氣機暴漲,居然也從無憂天召喚了更多的神山之力來,煌煌無盡,加持到了他的身上,使得他整個人,都變得高深莫測,有種幾乎可以化作實質一般的可怖威勢,蟒蛇一般盤距在半空之中,探首吐唁,森然可怖……

    「你也拼了,他也拼了,把我忘愁天當成了什麼?」

    感覺到了周圍的驚怖,忘愁天主滿口苦水,絕望大叫。

    他與離恨天主和無憂天主不同,那兩人,是擔憂突破了忘愁天的極限,所以之前不敢召喚太多的仙寶之力過來,而他卻是因為一開始便被無憂天主打傷,發揮不出更多的無淵苦海之力,否則的話,憑著他的主場優勢,無憂天主與離恨天主單個而論,皆不是他對手。

    如今見那兩人都似瘋了一般,他又氣又恨。

    氣的是這兩人已全然不顧忘愁天億萬生靈的存亡了。

    恨的則是,偏偏這兩人都可以不顧一切,他卻連拚命的念頭都沒有。

    一步錯,步步錯!

    從一開始無憂天主對自己先向手為強,自己便已經失去了太多的主動優勢了。

    「嘩啦啦」

    忽然之間,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同時出手。

    一道似乎可以洞穿時空的神槍,節節崩潰天地,直向方原擊來。

    而一座無盡巍峨的神山,則墜落九幽,鎮壓向了無淵苦海。

    這種力量,無法形容他的強大,因為某種程度上,這本就是超越了天地本身的力量。

    它足以鎮壓法則,崩碎天地,毀滅一切!

    也就在這種力量被摧動之時,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的,忘愁天應聲碎裂。

    神槍過處,動靜之處,青色天地便被那餘波擠壓,形成了層層褶皺,而這褶皺達到了一定極限之時,便忽然發現了琉璃破碎的聲音,只是更為沉悶,然後就看到一道清晰的黑色痕跡出現,並且不斷蔓延,像是黑色的蛇在空中遊走,很快便已貫橫了數百丈長的天空!

    而又由著這一道裂隙開始,蛛網一般向著周圍蔓延。

    整片忘愁天天地,像是一個冰面,被人重擊出了道道黑色的裂痕。

    而在無憂天主一方,神山鎮壓,與無淵苦海掀起的碧波撞在了一起,一道湮滅光環以他們撞擊之點為中心向著周圍擴散了過來,所過之處,天地之間勃勃生機,陡然黯淡了下來。

    轟!

    迎著這兩道重擊,方原與忘愁天主,皆模樣可憐。

    方原迎著神槍,只能不顧一切,撐起了自己煉出的世界,擋在神槍之前。

    伴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方原身前的世界,便像是琉璃一般破碎,被他借用三十三天天數而交織在了一起的法則,在這時候居然顯得如此脆弱,那一槍,幾乎是頃刻間,便已經將他的世界洞穿,而後挾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偉力與殺機,直欲將他的肉身洞穿。

    但也幸得,在這一霎,方原本身修煉的玄黃之氣,一層一層的狂湧了上來,漩渦一般密佈在了身前,這種力量,無盡的純粹,卻又似乎可以誕生一切,便如一個緩衝的墊子擋在了這一槍之前,於是,他沒有被這一槍洞穿,但卻被這一槍無邊的力量給震飛了出去。

    向遠處飛去之時,他肉身之上,已震出了道道琉璃似的裂痕,幾乎慘不忍睹。

    而另一方面,神山鎮壓在了無淵苦海之上,藏身於無淵苦海之中的忘愁天主,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悲鳴,巨大的力量震盪四野八荒,無淵苦海本身便有著無盡威能,倒不至於被神山震滅,但巨大的力量下沉,卻將忘愁天大地激盪,像是浮冰一樣,一下子碎裂了開來。

    嘩啦啦

    九天之上,開始傾落暴雨,夾雜了流火,殞石,還有無盡黑暗魔息。

    天崩了!

    大地之上,湧出了明亮的岩漿,泉水,還有黑洞洞的虛無。

    地裂了!

    正在拚死搏殺的眾生靈,在這時候皆驚恐的轉頭看著這一切。

    「我們的天地……」

    忘愁天仙軍與修士及普通生靈,看著這一幕,直感覺到了一陣陣絕望。

    看到了自己的天地崩碎,那是何等觸目驚心?

    而離恨天與無憂天的仙軍與生靈,在這時候同樣心生驚懼,下意識的停住了手。

    「已到了這時候,還有什麼可留手?」

    在這時候,倒是離恨天主與無憂天主,殺氣更為濃郁。

    他們皆高聲厲喝,一步一步緊趕了上來,神槍懸於天地虛空,直向著被她震飛了數萬里遠的方原刺去,卻是要趁著這一擊之下的優勢,直接將已經重傷的方原一口氣斬滅。

    而無憂天主則是駕御神山,飛臨無淵苦海,將忘愁天主徹底鎮殺!

    天地悠悠,凶風無盡!

    在這時候,有人呆滯,有人絕望,有人悲怮大哭。

    有人殺氣騰騰,怒火燒心,有人生死不明,心若死灰。

    而在九天之上,那崩碎的蒼穹之外,卻露出了一張神色興奮的臉。

    身穿紫袍,頭戴紫冠的帝虛,身形無比龐大,俯視著這一片殘破的天地,臉上帶著意料之中,卻又輕蔑的笑容,而在他身後,則可以看到影影綽綽,立著無數沉默而可怕的身影,那些身影裡面,有來自天元的崑崙山大修,也有無窮無盡,密密麻麻的黑暗魔物

    「人心啊,果然沒有讓我失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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