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懸疑] 深夜書屋 作者:純潔滴小龍(已完成)

 
mk2258 2018-2-18 11:41:48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6 1354132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0-18 04:48
第五百三十五章 泰山府君門下行走!

    也沒去其他地方,就在附近找了個公廁,同時在門口擺了個「正在清潔」的牌子,周澤把搓背師傅壓在了身下。

    倒不是周老闆喜歡這個姿勢,而是這個搓背師傅真的太容易逃跑了,哪怕這廁所只有一個出口,但你只要給他機會和空檔,他就能直接從蹲坑裡的下水道裡鑽出去。

    安律師稍後就找了過來,結了賬,穿了衣服,走進來後,對著搓背師傅的就是一腳踹上去。

    「你媽的!」

    從私仇的角度上來說,自己之前差點被這傢伙給割了靈魂,當真是精神閹割;

    從公共角度來說,那幾個「狂犬病」發作死亡的人,也都是因為這個傢伙。

    這一腳下去,

    挺解氣。

    「你能審訊?」

    周澤看向安律師,一般來說,這種事兒安律師最擅長了,畢竟是見過地獄刑罰的人。

    誰料安律師卻搖搖頭,道:「這貨我幻境控制不住,剛剛差點反噬了我。」

    周澤嘆了口氣,對搓背師傅道:

    「那你願不願意說說自己的身份和做這些事的目的?」

    搓背師傅昂著頭,

    視死如歸!

    周澤點點頭,

    「那你就去死吧。」

    說著,

    指甲刺入了搓背師傅的胸口!

    「額…………」

    搓背師傅眼睛睜得大大的,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這麼幹脆的麼?

    你不再問問?

    我不能再硬幾下?

    過程呢?

    套路呢?

    雙方的誠意和台階呢?

    周澤指甲順勢一攪,

    只聽得對方身體裡傳出了一陣碎裂的聲響。

    搓背師傅傷口裡沒有流出鮮血,甚至都沒有液體流出來。

    周澤把指甲又收回來,順勢抽出了一團團類似頭髮一樣的噁心玩意兒。

    「我…………」

    搓背師傅沒死,

    正準備開口說話。

    「我艹,你這麼髒!」

    「噗!」

    指甲再度刺入!

    你噁心了一名深度潔癖患者,

    去死吧!

    「額…………」搓背師傅。

    「…………」安律師。

    安律師很想提醒周澤,這個傢伙似乎打算交代什麼了,但看老闆像是情緒受到刺激一樣不停地用指甲來回反覆地穿刺,他只得抿了抿嘴唇,沒說什麼。

    終於,大概在搓背師傅身上刺出了十來個窟窿後,周澤才停止了下來。

    搓背師傅像是被放了氣的娃娃,

    身體都變得有些干癟了。

    這貨不是普通人了,或許以前是,但現在肯定不是,這一點,在他在浴池裡能跟著水流一起走下水道時就已經被證明了。

    所以,

    這連續地刺穿沒能把他徹底刺死,也不是很難以理解,當然了,他肯定是很難受的了。

    「我…………我說!」

    搓背師傅認慫了。

    雖然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但他還是想活著。

    「老安,看著他,我去洗個手。」

    …………

    車子在如皋縣下面的一個村子裡口停了下來;

    說是村子,其實也不算了,因為這裡在十年前就做了新農村遷移,裡面的村民早就被安遷進了一排排整齊的別墅小樓裡。

    原本這裡是要做一個開發項目的,村子都被推了七七八八,但不知道什麼原因,項目擱淺了,這裡也就成了一片廢墟。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周澤伸手指了指後面那位被捆綁起來腦門兒和四肢上都被貼著符紙的搓背師傅,

    問道:

    「你哪兒來的符紙,跟老道要的?」

    「先是跟他要的,但那貨跟我嗶嗶說這是祖傳符紙,只剩下一張了,說以前都用光了,就真的只剩下僅有的一張了。

    然後從褲襠裡掏出來,很珍重很捨不得很痛心地同時還夾雜著幾根瘠薄毛遞給我。」

    「呵…………」

    周老闆笑了,

    這畫面,

    他見過很多次了,老道每次用符紙時,他都說是祖傳的最後的只剩下僅此一張了。

    但下一次,他一摸褲襠,保管還能摸出來。

    「後來還是我拿新手機,從猴砸那裡換來了二三十張。」

    說著,安律師恨恨地用手比劃了一下,道:

    「我可是瞅見了,猴砸的挎包裡,可還有厚厚的一疊呢。」

    老道對小猴子,是真的好。

    「娘的,之前在浴室,沒穿衣服,符紙也沒帶身邊,否則哪裡有這貨跑路的份兒。」

    說著,安律師又伸手抽了搓背師傅幾個嘴巴,

    「你跑啊,你再給老子跑啊!」

    周老闆沒說什麼,虐待那個傢伙,真的沒半點心理不適,要知道那幾個「狂犬病」患者在死前到底經歷了何等的痛苦。

    這一切,都是這傢伙造的孽。

    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比那種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更為可恨。

    「就是這兒了?」周澤伸手指向了前面的廢棄村子,也就剩下幾個還算立在那裡的房屋。

    「對,你們答應過我的,我把事情都告訴你們,你們會放了我。」

    「安啦安啦,你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啦。」安律師揮揮手,「不過看在你表現良好積極揭發舉報同夥的份兒上,倒是可以把你靈魂抽出來送進地獄,至於最後能不能再有機會投胎,就看陰司怎麼判罰了。」

    「下車吧,進去看看。」

    周澤推開了車門,走了下來。

    一下車,

    一股子鹹濕的海風就撲鼻而來,這個村子離海很近。

    安律師走到周澤身邊,小聲道:「那貨不可能這麼老實。」

    「是不可能,說不定打著主意把我們引到他老巢來,然後等他的同伴來解救他呢。」

    說話間,

    村口位置上,居然出現了三個人影。

    一個老頭,

    一個女娃娃,

    一個扛著鋤頭的中年男子,

    三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哪怕是周澤都沒注意到,此時,他們站在村口,也算是站在風口位置,海風拂過,他們三個人身子都開始搖擺起來。

    像是一張張紙人。

    「這紙人做得妙啊。」

    安律師側著頭仔細地打量著,「真特麼精緻。」

    「來者是客,我家主人有請。」

    老者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周澤把手指放在鼻尖聞了一下,道:「洗了好多遍了,但還是有味道。」

    「海鮮味?」

    「放屁,是漿糊的味道。」

    周澤伸了個懶腰,繼續道:

    「車裡的那貨,應該是紙人往裡頭填充了漿糊,還塞了很多絲線,弄出來的。」

    這種漿糊,經常拿來當膠水用,白乎乎的一碗,農村現在很多扎紙人的仍然是用這個而不是用現成的膠水兒。

    「走著,進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管是何方神聖,動我的生意,都不行。」

    周澤和安律師兩個人一起往前走,倒是沒再管車裡的那位。

    事實上,

    都已經到這裡了,

    正主很可能在裡頭,小蝦米什麼的,倒是可以不去理會了。

    走到村口時,

    周澤在那個老者身邊停下了腳步。

    「請。」

    老者又做了一次請的手勢。

    周澤伸手,

    在老者身上戳了一下,

    「噗」

    戳出一個洞,

    還能通風。

    老者不以為意,繼續保持微笑,服務素質良好。

    安律師見狀,站在小女孩面前,道:「要不要叔叔給你放個氣?」

    小女孩主動向前走了幾步,挺起胸膛,意思是,你隨意。

    「我不喜歡這種太主動的。」

    安律師搖搖手,收手了。

    往村裡走,

    走到前面那個還算保存大半下來的屋門前,

    三個紙人往後退了好幾步,不動了。

    「吱呀…………」

    屋門被從裡面打開,

    一個妙齡女子站在裡面,穿著碎花裙,挽著髮髻,面容精緻,略顯蒼白了一點。

    「嘖嘖,這要不是紙做的,該多好啊。」

    安律師有些惋惜道。

    因為這個女人,是真的清純,也是真的漂亮,比淘寶上賣的那些妖豔賤貨要高級一萬倍。

    「你可以建議製作的人,下次用矽膠做一下。」

    周澤建議道。

    「二位,請。」

    周澤和安律師對視一眼,走了進去。

    屋子裡,沒有燈,這裡早荒廢了,有電才怪了,但點了兩根白蠟燭。

    一張太師椅上,

    斜躺著一個老者,

    老者老得不像樣子了,

    臉上的皮摺疊起來,趿拉下去一層層的,那兩隻小眼睛,幾乎都被這臉上的皮給遮蓋住了,不仔細看,還真的發現不了。

    「咳…………」

    老者喉嚨裡發出了聲音。

    先前被安律師評價過很漂亮的女人馬上在老人身邊跪了下來,張口,接痰。

    周澤胸口一陣起伏,同時低聲問身邊的安律師,「你還要麼?」

    「美人盂啊。」

    「美人魚?」

    「痰盂的盂,古代那會兒婢女都是這麼服侍人的,怎麼樣,夠變態吧?據說是明朝嚴嵩的兒子小閣老嚴世藩發明的玩兒法。「

    周澤倒是沒從安律師眼裡看出變態的嫌棄,反倒是有種躍躍欲試。

    老者像是一支枯藤,

    他似乎很用力地翻了一下眼皮,

    小眼睛很費力地瞥了一眼面前站著的周澤和安律師,

    而後張開嘴,

    剎那間中氣十足,

    道:

    「平等王殿下,

    十六小獄之丁字獄門下行走小吏陸平直,

    見過二位同僚了。」

    這算是自報家門了。

    周澤看向安律師,只見安律師有些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而後低聲對周澤道:

    「十殿閻羅第九殿,平等王陸,司掌豐都城鐵網阿鼻地獄,另設十六小獄,他是這十六小獄之一丁字號的小吏。」

    周澤一頭霧水,他哪裡知道地獄裡的這些彎彎繞繞,只能直接問道:

    「官兒大不大?」

    「宰相門前七品官,你說呢?」

    「這……」

    「這老東西拿官身壓人呢。」

    「咳咳…………二位,是本地鬼差吧?」

    老者自報家門之後,氣勢似乎也起來了。

    頗有一種京官在鄙夷十八線小縣城地方公務員的意思。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向前邁出一步,

    大喝道:

    「咳咳,聽好了!

    我乃,

    泰山府君親封門下行走!

    幽冥之海御賜亡舟掌舵!

    陰司序列第一金牌巡檢!

    安不起!」

    「…………」周澤。

    「…………」老者。

    話畢,

    安律師當即指著老頭大罵道:

    「甘霖娘!

    你特麼的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還想拿官身唬人?

    老子的官身咋樣,

    有沒被嚇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8 20:12
深夜書屋 第五百三十六章 第九殿

    陸平直又勉強睜了一下眼睛,彷彿老榆樹皮的臉在此時褶皺得更厲害了,尋常的人老成他這個樣子,早就死了,但他居然還堅挺著。

    緩緩地,他開口道:

    「泰山已崩,冥海已枯。」

    言外之意,

    就是你拿前朝的劍,

    斬今朝的官兒?

    這逼看似裝得很唬人,但卻不地道。

    幽冥之海的主人幾乎成了傳說,

    泰山府君一脈早就崩殂,最後一代府君也在千年前不知所蹤。

    名頭大是大,

    但那都是過往雲煙了。

    「咋滴?」

    安律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直接笑道:

    「再怎麼樣也比你這個苟延殘喘的東西好多了吧?我想,你丫縮在這裡,每天就是靠著那些靈魂的碎片在續命吧?」

    陸平直點了點頭,沒否認,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他承認了自己的虛弱,也承認了自己此時的窘境,沒有面紅耳赤,也沒有歇斯底里。

    並且,

    問道:

    「如何?」

    這是反問,意思是,你們打算奈我何?

    很囂張,很狂妄,彷彿根本就沒把面前的兩個人放在眼裡。

    如果不去看珠簾之後的地藏王菩薩的話,

    那麼,

    十殿閻羅幾乎算是整個陰司明面上的權力中心了,

    曾在那裡辦過差的陸平直,倒的確有說「如何」兩個字的底氣。

    「那就沒辦法了,不好意思,我身邊的這位老闆,最是嫉惡如仇了,整天其他事情都不做,就想著為國為民,保一方平安。

    您嘞,

    就只能送您上路了。」

    安律師聳了聳肩,其實,從剛開始喊那幾個官職時,就意味著今天的事兒,不可能善了。

    一是這個老傢伙好死不死地藏在通城,他繼續這樣吞殘魂下去,整個通城鬼差的業績都將受到影響。

    二則是因為他不光是對準了亡魂,還對準了活人。

    當然,還有三,那就是安律師注意到了,老頭剛剛美人盂的「風雅」之舉,噁心到了自家老闆。

    「呵呵。」

    陸平直不屑地笑了笑,

    「我還想談談來著,我自己做傀儡出去幫我採摘收集,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本想著讓你們兩個人替我做事,但你們卻這麼不知趣兒。」

    「嘖嘖。」

    安律師搖搖頭,

    「真狐假虎威玩上癮了?」

    確實有不少陽間的鬼差投靠了各個陰間的勢力,但大家心裡都有數,賣身也得賣個好價錢。

    「你一個小吏,也想著收服我們?」

    「我一個不可以的話,那就帶上整個第九殿吧。」

    陸平直張開嘴,

    剎那間,

    一道道光點從他嘴裡被吐了出來。

    原本空空蕩蕩的破敗屋子,在此時竟然有種被填充滿的感覺。

    一個個衣著古樸頭戴綸巾的陰司鬼吏站在四周,他們目光呆滯,都閉著眼,彷彿是在沉睡,如同蛇在冬眠。

    這時候,

    饒是安律師的眼皮子都跳了跳,

    這排場,

    有點恐怖了啊。

    媽的,

    你不是犯事兒偷渡上來躲命的麼?

    這他娘的是什麼鬼?

    地獄福利太差,公務員集體下海了麼?

    「我的份量不夠的話,加上他們,夠了麼?」

    彷彿是買賣雙方,在討價還價。

    安律師湊到一個官吏面前,伸手揮了揮,對方是靈魂體,自然摸不著,但那淡淡的官威,做不得假。

    這些玩意兒,都是真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虛弱得厲害,所以全都陷入了沉睡。

    「地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安律師皺著眉,他是和地獄那邊一直有著聯繫的,但此時自己眼前的一幕,卻讓他覺得,自己其實還是知道得太少了。

    或者說,一些事情,不是那些和他聯繫的地獄勢力故意不告訴他,而是他們自個兒也不知道。

    「人有三魂七魄,我等需要其中一魄進補,如何不讓陰司察覺得去做,去收集,我想,你們比我更精通。

    幫我,幫我們,

    日後,

    等這裡的大家甦醒,

    我們一起,

    許你們一個天大的前程!

    陽間的鬼差,

    不做也罷,

    陰司第九殿,

    保你們二人一個陰曹的身份!」

    陰曹,其實比不得巡檢,和判官更是沒法比。

    但那是第九殿,是十殿閻羅之一第九殿,在那裡當個陰曹,其權勢相當於京城某要權部門的辦公室主任,隱藏的權柄和地位,不言而喻。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媽的,

    不得不說,

    他動心了!

    如果能獲得一個陰曹的身份回去,

    雖然比不得自己夢中那般風光,但也算是有一棵大樹罩著了,哪怕沒之前自己當巡檢時風光自由,但也沒人敢招惹。

    而且,

    這老頭直接鋪陳開的排場,前提鋪墊的氣勢,

    相當於是把談判的技巧運用到了極點。

    但,

    但,

    但,

    第九殿又怎麼了?

    老子身邊可是有一隻金燦燦亮著光的大腿啊!

    安律師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周澤,

    咦,

    不對,

    怎麼老闆眼睛裡放著光?

    我艹,

    不是吧!

    確實,

    周老闆動心了。

    在這些官吏的魂影出現時,

    他就開始興奮起來。

    但並非是因為那種前程許諾,

    也不是為了平步青雲,

    這股子興奮,

    來自自己內心深處。

    周澤咬了咬牙,

    強行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知道,

    是在見到這些魂影之後,

    自己體內的那位,

    餓了!

    但周老闆不可能這時候把贏勾放出來讓他大餐一頓,

    這麼大的量,

    若是贏勾吞光了,

    那自己也就玩完了。

    一個飢餓虛弱的贏勾,對於周澤而言,才是最好的贏勾。

    周老闆甚至已經給外地的三個鬼差發過信息,讓他們去查一查徐州佛舍利的事兒,最好能把舍利給偷過來。

    這樣一來,以後贏勾吞一點兒,恢復一點兒,自己就直接硬著頭皮湊到舍利面前,挨一下炸。

    人工調節一下平衡。

    安律師會錯了意,以為自家老闆心動了,你心動了我還玩兒個屁啊!

    他當即喊道:

    「你當老子沒見過世面麼?

    讓你許諾?

    讓你們許諾?

    好好的第九殿你們不待,

    像是一群喪家之犬一樣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陰司肯定發生了什麼變故,你們也別想把我們當槍使!」

    陸平直砸吧砸吧了嘴,

    有些遺憾地看了看那邊還在克制興奮衝動的周澤,

    明明這裡有個傻子動心了,

    誰知道還有一個明白人。

    唉,

    沒糊弄得過啊。

    當然了,若是陸平直知道周老闆的興奮來自於何故的話,估計就不會這般去遺憾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如此,送客吧。」

    陸平直抬起自己那乾枯的手,

    一時間,

    四周的一切官吏影子都飛回了他的體內,同時,一道淡淡的藍光將其遮蓋住,像是一道龜殼一樣。

    那個女人走出了光幕,

    彎腰欠身道:

    「二位,請吧。」

    「嘿嘿。」

    安律師忽然覺得這老頭兒好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當下,

    安律師的白骨手探出,

    女人直接被安律師抓到了自己懷中。

    手感不錯,比硅膠都要好,這女人肯定是用特殊材料做的。

    「你喜歡,就拿去玩。」

    老人說道。

    「我玩你媽!」

    安律師白骨手直接抹在了女人脖子上,女人的皮膚直接開裂,而後開始褶皺起來,整個人像是一朵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這是人皮?

    不,

    這是豬皮!

    豬皮做人,虧自己剛剛還覺得人皮膚這麼順滑。

    安律師的白骨手沒有停頓,對著面前的光幕就直接抓了過去!

    「嗡!」

    光幕開始顫抖,

    但安律師的白骨手卻無法寸進。

    老者低垂著眼皮,嘴角彷彿帶著不屑的笑容。

    破不開他的龜殼啊!

    安律師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自家老闆,

    老闆,

    你不會還在做春秋大夢吧?

    周澤確實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彷彿在看戲一樣。

    這個叫陸平直的傢伙,沒說離開這裡,也沒說收手不干,當然了,他也不可能收手不干,否則他自己就活不下去。

    也因此,

    他的存在,

    是和周澤的立場天然對立的。

    周老闆不可能在通城地界放著一個會危害活人同時也會危害自己生意業績點的傢伙在。

    出手,

    是必須的,

    就像是黑道火拚前,

    先講道理,再講關係,黑白兩邊,保護傘什麼的,一起拉出來溜一圈兒。

    如果都講不通,

    那就派出小弟砍吧!

    然而,

    周澤還是沒動,

    繼續站著。

    無論安律師如何眼神示意,

    周澤似乎都完全沒有注意到。

    「讓我…………出來…………」

    「休想!」

    「讓我…………出來…………」

    「做夢!」

    「我要…………出來…………」

    「沒門!」

    「談…………談…………」

    「不談。」

    放虎歸山這種事兒,周老闆可不會做。

    在這件事上,

    他一直很清醒。

    「我…………需要…………」

    「你求我啊?你求我啊?來啊,你快求我啊?

    你賣個萌,撒個嬌,

    說不定我就忽然心軟了,解開封印讓你出來吃飯了呢?」

    那邊,

    沉默了。

    但不一會兒,

    「府君…………鬼差證…………用法…………我…………告訴…………你…………」

    「是什麼用法?」

    周澤問道。

    「你…………求…………我…………啊…………」

    「…………」周澤。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8 20:13
第五百三十七章 地獄大動盪!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破!」

    安律師掐印,

    白骨手向前狠狠地刺了過去!

    「嗡!」

    手是刺進去了,

    但就像是老牛入了泥沼,

    反而寸步難行。

    陸平直慢慢抬起手,抓住了安律師的白骨手。

    一邊是潔白的白骨手指,一邊,是枯木一般的皮包骨頭,兩隻手在觸碰時,彷彿有電火迅速地炸裂。

    安律師目光一凝,不進反退,發出一聲怒喝。

    陸平直身體微微一顫,

    而後張開嘴,

    「罰無赦!」

    「唰!」

    安律師只覺得自己的白骨手一陣劇痛,像是要裂開了一樣,但他還是沒有收手,這個時候其實就像是運動員快速對碰時,誰先收力誰受傷越重!

    一直到這個時候,安律師才完全確認,這老東西所表現出來的虛弱,其實一大半是裝的,他其實一直有所依仗。

    安律師又回頭看了一眼,老闆還站在那兒沒動,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了吧?

    他當然不知道,周老闆此時正在和體內的那位在談判呢,的確是暫時無暇他顧。

    「交…………易…………吧…………」

    「那玩意兒我一直不知道怎麼用,但我還是過得好好的,不影響我喝咖啡看報紙。」

    「它…………很有…………用…………」

    「你去做推銷員的話,公司肯定開不下去,推銷得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要…………出…………去…………」

    「你心野了啊,前陣子在徐州才出去的吧?還想出去?

    你知不知道上次你為了和佛見面,

    把我弄得幾天都緩不過勁來?」

    「那證…………是…………陰司的…………規則…………」

    「還是不讓你出去,別做夢了。」

    「能…………讓你…………晉陞…………沒有…………阻礙…………甚至…………瞞過…………陰司…………」

    「咕嘟!」

    周澤嚥了口唾沫。

    「哪怕…………你…………偷偷摸摸…………升到…………判官…………陰司…………也不會知道…………但該給的…………東西…………全都會…………給你…………」

    「咕嘟!」

    「否則…………你就沒…………懷疑過…………為何你…………做了這麼多…………事情…………

    卻一直…………沒有收到過…………任何來自陰司的…………質詢與過問…………」

    「咕嘟!」

    「掌握…………使用它的…………方法…………你就能…………永遠安逸下去…………置身事外…………

    天天…………和你的咖啡…………看…………你的報紙…………」

    「咕嘟!」

    「呼,我收回我之前的話,你不去做推銷員,真的可惜了,你的意思是,在我拿這個鬼差證認主之後,其實我就一直瞞著陰司的目光?」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從來沒有什麼來自地獄的消息,直接找到自己,包括徐州那麼大的一件事兒。

    置身事外,

    安心發財,

    享受生活,

    周澤覺得,這上述任意一點,都精準地刺激到了他的g點。

    「那你先把主動使用它的方法告訴我吧,然後我就讓你出去。」

    「呵…………」

    「你信不過我?」

    「你…………說…………呢?」

    「那我先讓你出去,等你吃完了萬一你食言而肥呢?」

    「我…………會…………麼?」

    周老闆舔了舔嘴唇,

    好像,

    在做人這方面,

    自己體內那位,在人品上,確實比自己更靠得住很多。

    關鍵是那位好面子,而且是死要面子。

    否則前陣子在徐州也不會幹出明明自個兒是強弩之末,卻依舊要擺下陣勢等佛降臨的中二事兒了。

    良久,

    周澤笑了笑,

    然後,

    點了點頭,

    「成交。」

    …………

    「你就不能滾?」

    安律師強忍著白骨手上的劇痛,沉著臉吼道。

    他不是張燕豐,可沒什麼天然的道義去講,也沒有什麼要將一切罪惡繩之以法的信念。

    如果這個老東西點個頭,能服個軟,說自己離開,去禍害其他地方去,安律師是能退一步的,而且他相信自己身邊的老闆,大概也不會再去窮追猛打。

    因為老闆他,

    懶。

    「我的退路,就在這裡。」

    陸平直回了這樣子的一句話。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他必須留在通城地界。

    「那就真的是沒得談了啊。」

    安律師發出了一聲怒吼,同時,他的另一隻手,也化作了白骨!

    兩隻手,都化作了白骨,雙臂伸展開,竟然硬生生地將這面前的光罩給撕開了一道縫隙。

    「是第九殿,沒得談了。」

    陸平直身子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身上的衣服也颯颯作響,

    連帶著恐怖的罡風呼嘯而出。

    光罩碎裂,

    但那恐怖的力量在沖垮了光罩之後,直接對著安律師肆虐而來!

    安律師雙臂交叉,

    強行撐開了一道粉色的結界。

    但在下一刻,

    一道身影直接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第九殿?

    什麼東西。」

    而後,

    就是毫無花哨地一拳下去。

    「砰!」

    彷彿這個世界,

    在此時都陷入了安靜,

    之前的風風雨雨只是小孩子的玩鬧,

    陸平直的身子直接撞毀了背後的牆壁,倒飛了出去。

    安律師有些詫異地放下雙臂,看著面前的男人。

    我擦,

    又放出來了?

    這時,

    周澤忽然微微側過身,

    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安律師,

    道:

    「幽冥之海御賜亡舟掌舵?」

    「額…………」

    安律師心裡忽然有點慌,

    有種醜媳婦兒終於見公婆的感覺,

    拜託,

    拜託,

    拜託,

    下面千萬不要說「你也配?」

    千萬別說,

    別說啊。

    安律師覺得自己可能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也吃不起這種否定。

    「呵呵。」

    呼…………

    不是「你也配?」

    安律師長舒一口氣,

    彷彿自己的人生得到了一種拯救!

    周澤則是順著前面的倒塌的牆壁走出去,安律師收拾好了心情,馬上屁顛兒屁顛兒地跟過去。

    這個時候,

    他哪有什麼昔日地獄巡檢的風範,

    看起來活脫脫的一個抗日神劇裡的翻譯官。

    等走出去,

    安律師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之前和自己幾乎平分秋色,甚至還壓制了自己的那個老頭,此時正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淒慘得不能再淒慘。

    「老闆……哦不,老大,就是這逼!

    這逼剛才居然說冥海已枯!」

    安律師馬上義憤填膺地喊道,

    「冥海怎麼可能枯,我幽幽冥海,永世不竭!」

    翻譯官在打小報告:太君,這個八路說大日本帝國肯定要完蛋了!

    周澤停下了腳步,

    在老者身邊站住,

    沒理會旁邊上躥下跳想要表現的安律師。

    而是對著下面的老頭,

    開口道:

    「吐出來。」

    把剛剛你放出來的那些官吏魂影,

    吐出來,

    讓我吞!

    安律師站在旁邊,只覺得這三個字說得那叫一個霸氣,

    像是在說:翠花,上酸菜!

    「你是…………誰?」

    陸平直有些疑惑地看著周澤,

    那一拳,

    打碎了他的一切依仗,

    連帶著他的身體和勇氣,

    一起擊垮!

    「你也配問我家老大的身份?」

    安律師馬上義憤填膺道。

    其實,

    也不能怪安律師這般不淡定,這般丟形象,

    當初的他,

    在小luoli從周澤那裡取出了鬼差證給他看時,

    幾乎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苦,他委屈,他曾失去了一切,所以更渴望抓住眼前的機會。

    而且,

    就算他還是地獄裡的正牌巡檢,

    面對眼前的這位,

    估計膝蓋一樣得軟。

    無他,

    眼前這位掌管幽冥之海時,

    什麼泰山府君,

    什麼陰司,

    什麼十殿閻羅,

    都還在娘胎裡呢!

    周澤伸手,

    下壓。

    「噗!」

    老頭胸口直接乾癟了下去,

    一道道光點從他身上被溢散了出來,

    一道道陰司第九殿的官吏虛影在周圍重新排列而出,

    但哪怕是到這個時候了,

    他們仍然都閉著眼。

    此時,

    安律師也看出一些不對勁了,

    這時候還閉眼裝死?

    周澤仰起頭,

    面露憤怒之色,

    右手的拳頭緊握,

    他很生氣,

    因為,

    他,

    居然被騙了!

    是的,

    這些官吏虛影,

    只是牌位,

    而不是真正的亡魂!

    他這次為了出來,答應了那條鹹魚的條件,還和那條鹹魚討價還價了這麼久!

    到最後,

    自己居然什麼都撈不到!

    當然,比這個更嚴重的事,

    是他,

    幽冥之海的主人,

    被騙到了!

    一時間,

    周澤忽然看向了身後的安律師。

    安律師只覺得從後背到膝蓋,瞬間一涼,

    我艹,

    要殺人滅口?

    好在,

    這種刺激的殺機轉瞬即逝,安律師只覺得自己剛剛蒸了桑拿,冷汗都打濕了衣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陸平直躺在地上,大笑著。

    他笑得很淒涼,也笑得很哀傷。

    「怎麼回事。」

    周澤開口問道。

    「你不是已經看見了麼?」

    陸平直咧著嘴,皺褶他那菊花皮一樣的老臉,叫嚷道:

    「都沒啦,

    都沒啦,

    全都沒啦!」

    「什麼沒了?你這老頭話說清楚!」

    狗腿安馬上站出來呵斥道。

    「沒了就是沒了,沒了就是沒了啊……

    十殿閻羅之一,

    地獄平等王一脈,

    於一月前,

    被封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9 20:27
第五百三十八章 血色的陰霾!

    安律師面色驟變,

    第九殿,被封了?

    或許普通人不知道這裡的水深水淺,甚至連大部分的鬼差捕頭,哪怕他們算是體制內的人,但因為太過於邊緣化了,所以很多時候也只能霧裡看花。

    但安律師當初曾經是巡檢,雖說只能勉強算是摸著中層尾巴的位置,連朝廷命官都算不上,但當年的安律師,

    會混啊。

    一般的巡檢,就算想混到「造反集團」裡去,人也不帶你玩兒;

    人安律師就能玩兒進去,而且還被波及到,受到了追殺懲戒,這也是一種本事啊!

    也因此,安律師清楚,這件事到底有多嚴重。

    上古時期,人間和地獄其實都屬於很原始的狀態,那時,贏勾奉黃帝之令,鎮壓幽冥之海。

    人間滄海桑田,地獄也是風雲變幻,等贏勾不知何故隕落之後,地獄也是群雄逐鹿,甚至各家分割幽冥之海,以至於昔日的海,如今只能剩下一條細細的冥河。

    到之後,第一代泰山府君於泰山之巔封禪,移泰山之體魄,鎮壓地獄,總算是將地獄重新歸於有序的掌控之中。

    自此,陰陽調和。

    陽間進入有序的發展,陰間也是一樣。

    而上一代也就是最後一代泰山府君失蹤之後,地獄再度群龍無首,卻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地藏王菩薩出手,配合昔日泰山府君序列下所保留的班子,形成了新的地獄運轉體系,並且流轉千年至今,也就是現在的陰司。

    這個過程,其實沒有多少波瀾壯闊,也沒有經歷太大的波折,無非就是城頭變幻大王旗,有點像是元朝末年的百姓面對「元軍」和「起義軍」時所打出的「兩面牌」也就是「兩面派」。

    畢竟,

    和昔日贏勾那種當甩手掌櫃懶政惰政到連獬豸都看不下去的放羊式管理不同,

    歷代泰山府君苦心經營之下,其實建立了一個完整有序的地獄統治序列,可以說是現在陰司的前身。

    最後一代泰山府君受地藏王菩薩的蠱惑,不知所蹤,接下來的過程有點像是「和平演變」。

    「兩面人」開始發威,

    十殿閻羅確立,明面上是陰司的最高分管衙門,地藏王菩薩垂簾聽政,雖然不怎麼露面,但卻地位超然。

    這種格局,一直確立了下來。

    可以說,

    十殿閻羅,是陰司的根本。

    而今,

    第九殿平等王陸的一脈,若是真的被埋葬了,那就意味著地獄的天,已經提前被染上了一層血色,安律師之前一直所說的「起風了」,比他所預想的,還要嚴重可怕得多得多。

    當然,也可以懷疑這老頭在說假話;

    但,

    他身上帶著的,雖然不是第九殿裡官吏的亡魂,但那也是類似人間百姓人家用的「牌位」。

    身死道消,

    唯留靈牌!

    這意味著,第九殿至少隕落了大小幾十個官吏,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打擊,才會讓第九殿損失這麼巨大?

    在這個的印證下,

    陸平直口中所說的第九殿已經被抹除了,

    可信度就非常之高了。

    「都得死…………都得死…………大家都得死…………都得死啊…………哈哈哈哈哈…………」

    陸平直被周澤一拳打碎了一切,

    打碎了勇氣,

    打斷了生機,

    打折了退路,

    此時的他,

    是必死的,

    所以才此時,他也不藏著掖著,更不去擺什麼架子了,顯得很是癲狂。

    他的雙眸赤紅,

    如同普通人的迴光返照,

    「死了…………死了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啊…………我外放…………不在…………回來…………回來撿了…………同僚的…………牌位…………」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事情的經過,大概聽出來了。

    陸平直當時在外放做事兒,有點類似於出差的意思,所以第九殿的劫難,他僥倖躲過去了,但能夠和他擁有一樣運氣的人,應該寥寥無幾。

    等他回去時,

    驚恐地發現第九殿已然是一片廢墟,處處都是血色,陰風呼號。

    他只敢收羅了部分身邊同僚的「牌位」,不敢做過多的停留,馬上想辦法逃到了陽間來。

    然後,靠著在第九殿時所掌握的折磨生前犯罪惡鬼的手段,開始切割亡魂,取一魄來進補,來恢復自身。

    接下來,

    就碰到業績被影響的周老闆等人了。

    身邊的周澤,倒是對這件事沒什麼興趣,什麼陰司不陰司的,什麼第九殿不第九殿的,可以說都是他當初懶得玩兒懶得鼓搗的東西。

    他在意的是,

    他,

    贏勾,

    被騙了!

    而且和那條鹹魚達成了協議,

    他,

    吃虧了!

    一想到等自己回去,那條鹹魚甦醒後,可能會因為這件事笑得鼻涕泡兒都冒出來,

    贏勾心裡,

    就好難受!

    還好,

    這次和上次不同,

    環境條件也不同,

    沒有一個想要殺死周澤的陌生人小殭屍了,

    否則,

    贏勾肯定又要強行命令人家來殺死自己!

    死了,

    一了百了,

    比起被嗤笑,

    死,

    也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安律師當然不懂身邊這位老老老大心裡的傲嬌,

    他更著重於面前這垂死老頭所可以再提供的訊息。

    「是誰做的?是誰做的?」安律師追問道,「其他殿是什麼反應?」

    安律師馬上蹲下來對著老頭喊道。

    其實,

    地獄裡,

    能一夜之間覆滅一殿的勢力,真的很少很少。

    十殿閻羅,畢竟是陰司的高層代表,不說那位平等王陸也絕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就說第九殿下轄的諸多官吏,也絕非等閒之輩。

    要知道第九殿,可是掌管豐都鬼城的,其下十六小獄,負責刑罰,算是十殿之中戾氣最重的一殿,裡頭狠人一大堆,否則也鎮壓不住酆都城裡的惡鬼。

    陸平直直愣愣地看著安律師,只是笑,沒有說話。

    「是其他幾殿聯手的?還是那位菩薩出手了?又或者,是奈何橋?不可能,奈何橋沒這麼大本事。

    還有誰,還可能是誰……

    對了,

    你們的平等王人呢?他人呢?難道也死了?」

    「我…………我…………我…………」

    「你說,你說,我聽著,我聽著。」

    安律師馬上抓起陸平直,同時把自己的嘴湊到陸平直的嘴邊,這個時候,他其實已經不擔心陸平直會再有什麼動作和威脅了。

    這老頭,

    已經被打崩了。

    「我…………我…………」

    「說啊!你快說啊,快點!」

    「我……我也不知道。」

    「…………」安律師。

    「你特麼說什麼!」

    安律師雙手抓著老頭的脖子,

    而後,

    老頭帶著戲謔的笑容,

    不動了。

    「死了啊。」

    安律師把老頭屍體放了下來,

    看見老頭眉心位置有一縷黑氣升騰出來,卻沒能化作魂態,而是直接飄散。

    安律師不知道第九殿裡是否還有其他人僥倖活了下來,

    但眼前的老頭,

    很可能是最後的獨苗。

    彷彿,

    就在自己面前,

    就在自己手中,

    第九殿,

    徹底落幕。

    這種感覺,挺讓人唏噓的,有種電影裡的場景,在自己身上出現的感覺。

    落日夕陽,孤獨惆悵。

    老張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摸出一根菸,點燃。

    「噗通!」

    安律師扭過頭,

    發現周澤摔倒在了地上。

    「嗯?」

    安律師馬上走過去,

    還沒等他伸手去扶,

    周澤就睜開眼,自己慢慢站了起來。

    「老闆,第九殿沒了,地獄出大事兒了,十殿閻羅直接沒了一個。」

    安律師有些著急地稟報導。

    周澤沒說話,站起來後,只是從安律師手裡接過了煙和打火機。

    「老闆,風真的起來了,比我預想得還要嚴重得多,咱得抓緊時間了,之前我以為你到捕頭後,我們大概就能有能力自保了,現在看來還是太天真了。」

    安律師不忘在此時給自家老闆灌輸危機意識。

    有點像是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同志仍需努力。

    「老闆,我現在得馬上和地獄裡的人聯繫一下,看看下面是不是還不知道第九殿被抹除的事兒,我擔心這件事可能會影響到那位判官開培訓。

    當然,也可能是這件事發生在前面,那位判官因為受到刺激,所以打算站出來做點事。

    總之,我現在好急啊,感覺有把刀就懸在我脖子上!」

    安律師說完後,

    看著自家老闆的手在顫抖,抿著嘴唇,打火機點煙時都好幾次沒成功。

    「老闆,不要緊張,也不要怕,咱穩一點,穩一點,沒事的,沒事的,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哦不,不是,也不是。

    反正,現在最怕的應該是其他幾個殿,還不至於波及到我們這個層次。

    老闆,穩住,穩住。」

    「呵呵呵…………呵呵呵………………」

    周澤忍不住了,

    吸了一口煙後,

    笑了出來,

    而後嗆到了,

    開始低下頭咳嗽,

    一邊咳嗽一邊還在笑。

    「老闆,你怎麼了?」

    安律師有些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

    周澤把氣兒順了之後,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然後拍著安律師的肩膀,笑道:

    「我在笑,

    笑那個二貨,

    哈哈哈,

    居然被騙了……」

    「…………」安律師。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19 22:41
第五百三十九章 一杯,敬死亡

    安律師開車去附近的鎮上買了把鏟子和其他的一些東西,回來後就開始挖坑。

    周澤蹲在旁邊,抽著煙,喝著水,沒有半點想要下去幫忙的意思,安律師也不強求。

    安律師力氣也大,一個人花了半個下午的時間,挖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坑。

    「還要挖啊?我看著都累。」

    周澤蹲在旁邊說道。

    「我葬的不是他們,葬的是我的過去。」

    安律師擦了擦汗,沒有停,繼續挖,給別人挖坑,肯定會想著偷奸耍滑磨磨洋工,但給自己挖坑,那就得給自己整舒服了。

    躺裡頭,手腳能伸展開,可不能憋屈。

    周老闆才入行沒多久,而且道路有點奇特坎坷,不似安律師這種,在陰間當差的時間比自己上輩子在陽間正兒八經活的時間都長。

    人生的側重點,其實早就轉變了,像是莊生曉夢迷蝴蝶。

    雖說被剝奪了出身文字,哪怕曾被陰司追殺過差點丟了命,但陰司虐我千百遍,我待陰司如初戀。

    埋下去的,

    是陸平直這個老頭,

    但真正埋葬的,

    是安律師自己心底對曾經體制內時光的感情。

    兩根蠟燭,兩袋黃酒,都是在鎮上順手買的,不是什麼隆重的東西。

    其實,

    也不需要太多的隆重,

    葬禮,都是給活人看的;

    而他們,

    都不是活人了。

    沒有立碑,一是太麻煩,二是也沒這個需要,就算你特意立個碑,難道上面寫「第九殿陰司幹吏陸平直之墓」?

    又或者「第九殿平等王集體衣冠冢」?

    不管怎麼寫,看著都會讓人覺得有點中二,真擺上去了,指不定被過路的無聊人給刨開來玩玩兒呢。

    蠟燭燒了大半,

    黃酒也灑在了墳前,

    安律師站立良久,這才拿起之前勞作時脫下來放在旁邊的西裝,

    說了句:

    「老闆,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是周澤開車,因為安律師的手上已經磨出了血泡。

    平時不干什麼重活兒,忽然拿著鏟子忙活了一個下午,肯定受不了的。

    安律師抽著煙,目光有些迷離,周澤還真很少看見這個狀態下的安律師。

    有點憂鬱,也有點悲傷,還帶著些許迷茫以及不知所措,彷彿一隻迷途的羔羊。

    咩

    第一次見安律師,是在林醫生的車裡,當時周澤對他帶著一種本能的不爽。

    然後一起吃飯,安律師「點菜」,

    還送了周澤一張卡,

    之後在常州遇到,安律師也是沒臉沒皮的樣子。

    但不管怎麼樣,他一直很積極,很向上,善於給人撒雞血的人,自己得先喝第一碗。

    現在的他,

    卻是難得見到的一幕。

    「喂,還哀傷呢?」

    「老闆啊,我現在覺得,自己就像是當初國企改制時,下崗的員工。

    第九殿啊,

    第九殿啊,

    麻痺的,

    你不懂,或者是老闆你沒這種體會。

    高高在上的衙門,

    忽然塌了,

    我這心裡,空落落的啊。」

    「嗯。」

    「以前廠裡包吃包喝,孩子上學有廠裡的小學,甚至還有中學,生病可以去廠裡報銷看病,房子也能管,都能管。

    忽然有一天,你告訴我,廠子要倒閉了,要沒了,你就真的沒人管了。

    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會告訴你,你有手有腳,幹嘛不去自己創業?不去打工?

    屁,

    他們根本就不懂那個時候一家廠子,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僅僅是一個工作,一個飯碗啊,

    是人生,

    是信仰,

    是尊嚴。

    我這心裡頭,

    現在,

    還真有些空落落的。」

    「只是少了一個,不還有九個麼?」

    「這又不是吃包子,吃了一個還剩下幾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沒了一個,剩下的九個,其實也被動搖了。

    整個陰司,

    整個地獄,

    真的要變天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只是起風了,誰曉得,是天塌了。」

    「行吧,你繼續哀愁吧。」

    「對了。」安律師搖了搖頭,道:「待會兒從校西站那邊過一下,接小殭屍。」

    「這麼晚了,他還沒放學?」

    「王蕊不是報了個鋼琴班嘛,每天放學後都去學鋼琴,我也給他報了。」

    「呵呵。」

    「我還給他買了鋼琴,估摸著明天差不多就能到店裡了。」

    「你可真捨得。」

    「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下崗職工,期待著晚上能睡個好覺;

    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

    「等回去後,我試著聯繫一下下面,問問什麼情況。

    老闆,

    你知道麼,

    讓我最慌的,

    其實還不是第九殿沒了這件事。」

    「是什麼?」

    「是第九殿沒了,但我卻一點風聲都沒收到,這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周澤點點頭。

    「這樣看來,不對,不對,我回憶一下,等下…………」

    安律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馬上閉著眼開始思索起來。

    少頃,

    他馬上一拍大腿,

    驚呼道:

    「他媽的,原來是這樣!」

    「我在開車。」周澤提醒道,「你要是再這麼一驚一乍,出車禍後,我們就不用去問了,可以自己去下面找答案了。」

    「不是,老闆,那個要辦培訓的判官,他,他,他姓陸!」

    「嗯?」周澤愣了一下,「和第九殿有什麼關係?」

    第一殿,秦廣王蔣;第二殿,楚江王歷;第三殿,宋帝王余;第四殿,五官王呂;第五殿,閻羅天子包;

    第六殿,卞城王畢;第七殿,泰山王董;第八殿,都市王黃;第九殿,平等王陸;第十殿,轉輪王薛;

    每一殿,都有自己的管轄負責工作,譬如第一殿,秦廣王蔣專司人間夭壽生死,統管幽冥吉凶、善人壽終,接引超升。

    而第九殿平等王陸,掌管豐都,一邊鎮壓地獄惡鬼一邊擔負著刑罰懲戒的工作。

    每一殿,其實相當於古代鎮守一方的大諸侯,而每一殿下的「門下走狗」,所謂的官僚們,除了特殊情況,大部分其實都會改自己的姓,和這一殿的王同姓,有點類似古代家奴的意思。

    所以,那個老頭叫陸平直,就是隨的平等王的姓。

    「我記起來了,那位判官,當年就是從第九殿走出來的。」

    安律師說著說著就越來越激動起來,雙手猛地抓住了周澤的肩膀開始搖晃,嘴唇咬得緊緊地。

    周澤被迫靠邊停車。

    「老闆,很可能,很可能,很可能這次的培訓,其實是那位判官,可能要負責重整第九殿!」

    安律師不停地深呼吸,大喘氣,深呼吸,大喘氣。

    「喂,你要不要去量個血壓?」

    「肯定是的,肯定是的,那個陸平直上來應該有一陣子了,結合那位判官做培訓的消息傳達,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第九殿沒了,但地獄封鎖了消息。

    其他殿的王肯定會組織重建的,雖然不知道它被毀的原因是什麼,但應該沒錯了。

    這次名義上是培訓,但實際上應該是考核選拔自己的班底。

    一旦被選中了,被挑上了,

    很可能就能成為重建之後的第九殿的中間骨幹!」

    「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是平步青雲啊。

    老闆,你想想看,從鄉鎮派出所所長一下子調到了京城部委任職,這真的是一步登天啊!」

    「其實,我覺得做地方派出所所長也挺好的,天高皇帝遠……」

    周澤說著說著,就不說話了,因為他看見安律師正用一種很悲憤怒其不爭的目光看著自己。

    「額…………」

    「唉。」

    安律師嘆了口氣,

    伸出手指,

    戳了戳周澤的胸口。

    「…………」周澤。

    你能不能正常點?

    「喂,老老大。」

    「你喊誰?」

    「我喊那位啊。」安律師回答道,「老老大,想想看,雖然第九殿這個王八犢子,我知道你肯定是看不上的,那種小廟,也請不動你。

    但是吧,

    想想看,

    豐都鬼城裡鎮壓著多少惡鬼啊?

    還有,

    地獄每時每刻都有需要懲戒折磨的亡魂被送到第九殿十六小獄去接受折磨酷刑。

    你想想看啊,

    如果你去了那裡,

    每天躺在那兒不動,

    高興了,吞個惡鬼;

    不高興了,吞倆惡鬼;

    沒事做無聊了,吞仨惡鬼;

    這日子,過得得有多美滋滋啊?」

    安律師是知道勸不動周老闆的,

    所以打算直接給那位打小報告。

    可真是苦了安律師的一番苦心啊,他把事兒都分析出來了,天大的機遇在眼前,別的鬼差可沒這個眼力見兒和見識,也不可能知道這種秘辛。

    「你現在說的話,他聽不到,剛出來,他得睡個十天半月的。」

    「額…………」安律師。

    「還有,他不可能明目張膽地回地獄的,也不可能在第九殿裡吃吃喝喝。

    他就是一隻傲嬌的泰迪,

    在家裡凶,

    喊著要日天,

    出門了就慫了。」

    安律師不敢接話,

    這話,

    周老闆能說,能調侃,

    他安不起可不敢接啊。

    否則等下次那位甦醒,

    二話不說先給自己跟陸平直那樣來一拳怎麼辦?

    那位,

    可不是什麼好脾氣啊。

    「如果他還活著的事情,被地獄裡的高層知道了。」周澤說著說著聳了聳肩,然後「呵呵」。

    「那算了,老闆你還是去碰碰好處吧,不對啊,老闆萬一你被看上了人家硬要………

    也不可能啊,

    你這樣的,

    也沒哪個領導會要。」

    「…………」周澤。

    「那我回去還是多給老張說說吧,看能不能突擊培訓一下,首先要做的就是糾正老張的思想態度。

    陽間的人民是人民,死了的人民就不是人民了?

    我要告訴他,

    地獄的人民,

    渴望他去拯救!」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0-21 05:09
第五百四十章 舌燦蓮花

    等周澤和安律師回到書屋時,已經是晚八點了。

    許清朗見他們回來了,才開了晚飯。

    晚飯挺簡單的,沒有特別多的菜式,也沒擺滿整整一桌的誇張。

    一鍋從早上就開始熬製的牛肉湯,這時候打開,上面有著一層厚厚的油脂。

    拿起那種比較大的海碗,

    滿滿地抓上一大把牛肉放進去,

    用勺子把最上面一層的油撇開,舀上一大勺肉湯進去,再用勺子壓著碗裡的牛肉,把湯再倒回鍋裡。

    第二勺再加滿湯,放下來,抓起一大把蔥花兒把碗麵幾乎給覆蓋住。

    一碗牛肉湯,就成了。

    許清朗還準備了一些麵餅子炸肉丸之類的,可以自己撕開放肉湯裡泡著吃。

    和羊肉泡饃的感覺差不離,雖說名氣沒羊肉泡饃大,但味道上卻不遜絲毫,對於喜歡這種口味的人來說,絕對是難以忘懷的執念。

    桌前,

    一桌人低頭喝湯,只覺得酣暢淋漓。

    安律師是餓了,連喝了三碗。

    其實沒有再另外加什麼牛肉,但這湯裡的營養豐富,普通飯量一般的人,一碗湯其實能頂得上一頓飯了。

    大傢伙正喝著的時候,

    一道光輝偉岸的身影出現在了書店門口,

    而且永遠是那一句經典地問候語:

    「喲,這麼巧啊,大家正吃著呢!」

    穿著制服的張燕豐走了進來,不客氣,直接入席。

    許清朗給他盛了一碗,再遞上一盤麵餅,老張一口湯「咕嘟」喝下去,長舒一口氣。

    「嘿,這是洛陽那邊的做法吧?記得前些年去洛陽出過一次任務,在當地同志的帶領下去喝過這湯,嘖嘖,這滋味,忘不了。」

    周澤瞥了老張一眼,

    對這蹭吃蹭喝地貨他連說都懶得說了。

    知道情況的,以為是警民魚水一家親。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警察天天早中晚跑到人店裡來蹭白食兒的。

    「小張啊,今兒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老道一邊撕著麵餅子一邊說道。

    今兒個因為老闆和律師回來得晚,晚飯開的也就晚了,但老張居然還能恰好趕到,這也太「恰巧」了;

    如果不是知道老張平時工作真的很忙,老道都差點以為他是把車停在外面偵查,等發現書屋開飯了他就「趕巧」進來。

    「不是,今晚局裡開整風會議,所以來遲了。

    下面有個派出所所長,自己女兒被老師罰站了;

    他倒好,直接讓人把老師抓進派出所裡關了七個小時。

    現在事情鬧大了,

    那個所長被免職調離了。

    這幫王八蛋,老子們辛辛苦苦把命豁出去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

    警察的口碑和形象,是我們這些人一點一滴地拿血去塑造出來的。

    就壞在這幫龜孫手上了。」

    老張還真有本錢和資格說這種話,

    上輩子,

    他就是犧牲在幼兒園的劫持事件中的,為了救被劫持的小孩和女老師,他和歹徒撕扯在一起然後一起被燒死。

    「整風會議好啊!」

    這時,

    安律師忽然一拍大腿喊道,

    嚇得旁邊正喝湯的黑小妞直接嗆到了。

    周澤無奈地搖搖頭,

    其他人則是有些奇怪地看向反應如此過激的安律師。

    「老張啊。」

    安律師把手放在了老張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你要好好端正你的思想態度啊,還有你的個人情操,也得再昇華昇華。」

    老張一時有些莫名其妙,

    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了麼?

    安律師已經吃好了,乾脆起身,坐到了老張身邊,指著老張面前的海碗,「你吃啊,你吃你的,我說我的。」

    「哦,好。」

    老張低頭,繼續喝湯。

    「老張啊,其實吧,人的眼界,真的得放高放遠一些才行,你說對吧?」

    「嗯。」

    「那要怎麼看得遠呢?首先,你得站得高,你說是吧?」

    「嗯。」

    周澤懶得聽安律師這貨嗶嗶了,

    起身,

    走到自己喜歡的沙發位置,坐了下來。

    因為剛進食過,所以沒躺下來。

    鶯鶯走過來,給周澤拿了幾份報紙。

    茶水沒沏,因為在剛進食後喝茶對消化不好,《女僕的自我修養》裡寫著呢。

    「老張啊,眾生平等,儂曉得伐?」

    「額,這不是佛家的……」

    「不是不是,憲法裡應該也有的,人人平等,對吧?」

    「嗯,對。」

    「活著的人民是人民,死去的人民,難道就不是人民了麼?」

    「老安,你到底是想說什麼?」

    「我跟你說啊,現在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兒擺在你面前,是我費盡千辛萬苦給你爭取來的。」

    「你先說。」

    「眼前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你在地獄獲得官身,比在陽間當一個小鬼差舒服愜意多了,你想不想去?」

    「不想。」

    「對啊,你肯定想…………」

    安律師深吸一口氣,

    「你這……你怎麼能不想去呢?」

    老張下意識地看向坐在遠處的周澤。

    「你別看他,跟他學會沒出息的。」

    「…………」周澤。

    「是要下地獄?」

    「對啊。」

    「就不能留在陽間了?」

    「也是有機會,三五年可以上來看看的。」

    「我不想去,我覺得自己現在挺好的。」

    「怎麼能挺好的呢?」

    「上班,辦案,抓歹徒,過得挺充實的。」

    「這就充實了麼?老張,我對你的期望,一直都是很高的啊。

    我常常和老闆說,

    整個書屋裡,

    我覺得最有前途的,其實就是你啊!」

    「啊,額,是麼?」

    「對啊,肯定是啊。老張啊,現在地獄需要你啊。」

    「可我沒什麼本事……」

    安律師伸出自己的小指頭,

    戳了戳老張的胸口。

    「…………」老張。

    「有這一顆良心,就夠了,其他的有沒有,無所謂。

    該有的,都會有的,但只有良心,別人給不了。」

    「我……」

    「我什麼我,老張啊,你聽我說,你知道現在地獄陰司的風氣有多差麼?」

    「有多差?」

    「小案看關係,

    中案看影響,

    大案看政治!

    你說說看,這能不嚴重麼?」

    「哦,好像是。」

    「再看看我,我都這樣子了,能不嚴重麼?」

    「你那是……」

    老張猶豫了一下,那倆字兒「活該」沒說出口。

    不管是對於哪個政權,面對造反份子,肯定是毫不留情地要打擊的。

    「我參與了那麼嚴重的事情,居然還沒死,現在還能坐在這裡喝肉湯和你聊人生感悟;

    這難道不可怕麼?」

    「額…………」老張。

    你這麼說,

    忽然也覺得好有道理。

    「所以地獄需要你去啊,眼前的這個機會,也值得你去把握…………」

    周老闆放下了報紙,聽不下去了,站起身,推開門,走了出去。

    鶯鶯跟了上來,給周澤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其實,周澤心裡清楚,安律師無論口才再好,也勸不動老張。

    老張是「很傻」,他之前二十來年在警隊所信奉的東西包括他後來為了救孩子而犧牲自己,估計在不少人眼裡是個「傻子」。

    但這個「傻子」不等同於「老年痴呆」。

    除非自己開口,用以前的情分,親自對老張開口,否則老張不會同意的。

    而周老闆又不願意去開這個口,

    自己這個當老闆的繼續留在上面看報紙曬太陽喝咖啡,

    派你下地獄去新的職場奮鬥?

    這事兒,還真做不出來。

    路燈下,

    周澤走在前面,

    鶯鶯走在後面,

    兩道影子,

    一起被拉長。

    其實也沒走多遠,也就是從前面的街口拐了回來,不知不覺就又繞了回來。

    「喲,遛彎兒呢?」

    渠明明同學此時正坐在馬路邊的椅子上,耳朵裡戴著耳機,見周澤過來,他禮貌性地摘下了耳機。

    周澤也禮貌性地點點頭。

    「兄弟,有件事兒,憋在我心裡好幾天了,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渠明明站起身有些為難道。

    「那就不說了吧。」

    「…………」渠明明。

    「我…………」

    「鶯鶯啊,我頭有點暈,外面風太大了,我們回去吧。」

    「額…………」渠明明。

    等周澤過了馬路時,

    渠明明一咬牙,追了過來。

    周澤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想請您幫個忙。」

    「我最近很忙。」

    「我住在您對面。」

    意思就是,

    我能天天在窗戶邊看見你坐在你家窗戶邊,

    天天在忙些什麼。

    「說吧,不一定會幫。」周澤開口道。

    「你們這隔壁。」說著,渠明明同學伸手指了指書屋右邊那個位置。

    是安律師包下來專門給黑小妞種彼岸花的。

    「怎麼了?」周澤問道。

    「最近我養的那些蠱蟲,都出現了躁動,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後來,我把幾隻蠱蟲放出來,發現他們都向你們隔壁的位置在爬行。」

    「哦。」

    周澤點了點頭,對鶯鶯吩咐道:

    「鶯鶯啊,明天多買點殺蟲劑蒼蠅紙什麼的,在隔壁多放點兒。」

    「好的,老闆!」

    「渠老闆,多謝你的提醒,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不會讓自己被蟲子咬了的,渠老闆你真的是好心了。」

    隨即,

    周澤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吩咐道:

    「不行,殺蟲劑太費錢了,明兒個叫死侍在店門口守著,來一隻蟲子就吞一隻,算是給他加餐了。」

    「好的,老闆!」

    「…………」渠明明。

albert1225 發表於 2018-10-21 05:10
第五百四十一章 解鎖,鬼差證!

    渠老闆的事兒還是被周澤堵了回去,他有些無奈地走回自己的網咖,而周澤則是走回了書店。

    書店裡,老張已經吃好了,安律師把他拉進包廂裡,還在做著思想工作,老張也只是一直應付著,但一直沒答應下來。

    警察的工作需要其一直面對三教九流,拿捏尺度,水磨太極功夫老張並不是不會,這會兒反正就是慢慢地和安律師一起磨豆腐。

    鶯鶯給周澤倒了一杯咖啡,端送了上來,問道:

    「老闆,你為什麼不答應那個渠明明啊?」

    「怎麼了?影響你去他們家打遊戲了?」

    「人家都好久不去了呢。」

    嗯,

    自從鶯鶯發現自家店裡的猴子玩遊戲也很厲害之後,

    她就沒有再去對面網咖了。

    「他既然要開口對我提,肯定是自以為有著讓我答應的可能,至少會給我一個我會從中得利的概念,但隔壁的種植,對於我們來說,太過重要,我不可能讓他在這裡插一手,哪怕只是借助一下地方。」

    「哦,知道了,呀,下雨了,今天忘記收衣服了。」

    …………

    已經入夜有點深了,天氣也早就開始轉涼,外加還在下著小雨,也因此,哪怕是南大街,在這個點,街面上也沒有太多的人了。

    一名穿著高跟鞋的女人,撐著一把紅傘,在雨中漫步。

    她一邊走走一邊看看,

    像是在山裡景區裡的遊人,在欣賞著難得一見的美麗風景。

    她的膚色有點白,若是仔細看的話,其實能夠發現在她的眼眶位置,還透著一抹子詭異的紅暈。

    不像是妝容化了,更像是一種天生的印記。

    她走得很慢,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走著走著,

    似乎是腳下的高跟鞋有些不合腳了,

    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摘下鞋子,

    伸手捏著自己的腳踝位置。

    旁邊有幾個零散的行人,看見這一幕後,故意停下了腳步多看了幾眼,因為女人穿著白色的絲襪。

    女人沒理會這些人的目光,自顧自地捏著自己的腳,同時把雨傘遮擋下來,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路過的人只能看見她的下半身,卻無法發現,她那一雙被雨傘遮蔽住的眼眸裡,卻泛著陣陣的紅光。

    在她的視野之中,

    這個世界一下子從色彩斑斕變成了黑白二色,

    一道道黑霧在這裡流淌,

    有濃有淡,

    有密有疏,

    仔細分辨的話,這其中有點像是百川到海。

    看了許久,

    才確定了方位。

    女人不知道是這花花世界太讓人眼花繚亂了還是怎麼了,總之,她之前真的是迷路了。

    站起身,

    重新找尋到目標的她,

    繼續撐著傘在雨中漫步。

    花花世界,真的是容易讓人迷失呢。

    女人還是更喜歡地獄,

    那裡單調,

    簡約,

    彷彿一塊古玉,剔除了一切雜質,只剩下最為純粹的東西。

    陽間,

    還是太亂了啊。

    「啊啊啊啊啊,草泥馬啊,我艹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拿著手機的中年男子不停跺腳大罵著。

    引來附近不少人的注意。

    「他怎麼了?」一個和男友一起走路共同撐傘的女孩兒問身邊的男友。

    下午出來一起逛街時,男友雖然一直拿著手機在看,但明顯很興奮的樣子,不知道傻笑個什麼勁兒。

    結果從剛才開始,男友卻忽然沉著臉,一臉的不高興。

    喂,

    下一步就要去賓館了唉,

    你什麼意思啊你!

    男友嘆了口氣,露出了一種明白人的表情,有些憤憤不平道:

    「rng不浪要死啊!」

    「什麼東西?」女孩兒沒理解。

    「你不懂。」

    男孩兒說完,離開了女友,撐著自己的雨傘,走到那個跺腳大罵的男人身邊,幫他擋雨。

    同時伸手,摟住了對方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

    「…………」女朋友。

    高跟鞋女人有些疑惑地看著這一幕,

    再次感嘆,

    陽間,

    果然一片混亂。

    隨即,

    女人邁開步子,離開了這裡,她有她要去的地方,在這個城市,在這裡,這一年來發生了不少的事情,但令她覺得奇怪的是,似乎這裡發生的很多事情都被選擇性無視了。

    好在,

    陰司有自己的糾錯制度,

    終於還是被翻了出來。

    所以,

    她來看一看,

    她也有些好奇,

    為什麼這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這裡的鬼差們,卻依然得不到陰司的目光集中。

    這到底是,

    什麼原因?

    最重要的是,

    陰司有好幾次的指令,卻每次都漏掉了這裡。

    彷彿,

    這裡是陰司視線裡的盲區,

    但陰司,

    不允許有這種盲區存在。

    這就是體制的運轉,哪怕安律師高喊著「起風了,天要塌了」,

    但只要天還沒真的塌下來之前,在大廈還沒完全傾覆,這個體系,還是會繼續頑強地運轉下去,做它該做的事情。

    女人的身份,

    不簡單,

    能夠有資格糾錯,從這盲區之中發現不對勁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小角色。

    她來了,

    她多看了看,

    她也耽擱了點時間,

    但她現在已經很靠近那個地方了,

    快,

    到了。

    …………

    周老闆拿出了自己的鬼差證,在手裡翻轉著,嘴角帶著笑。

    不笑不行啊,

    一想到今天贏勾那個二貨和自己討價還價半天才得以出來,

    結果卻被騙了,

    周老闆就覺得很痛快,

    像是大夏天剛在操場上完體育課隔著鐵柵欄從外面的小攤販那裡接過一瓶冰闊樂喝了一大口一樣。

    其實,周老闆並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刀尖上跳舞,

    就像是一下子猛喝好多冰闊樂人可能會昏厥過去一樣,

    周老闆還不清楚,贏勾已經到了那種為了不被自己笑話寧願選擇死亡的地步。

    否則,

    周老闆肯定會比現在收斂得多。

    「鶯鶯啊,幫我準備一個碗,再來一杯清水。」

    「好的,老闆。」

    鶯鶯很快把碗和一杯水送了上來。

    周澤把鬼差證放在了一邊,

    先用指甲割開了自己的掌心,

    讓鮮血滴落到碗裡。

    鶯鶯沒去阻止周澤,她知道自家老闆這麼做肯定不是為了自殘玩兒,她馬上跑去拿醫藥箱,等老闆忙完事情後幫他包紮。

    周澤這次放了很多血,足足大半碗。

    放了血之後,沒有一下子變虛弱,而是亢奮了起來。

    這是正常反應,放血刺激到了身體,但亢奮只是暫時的,過會兒就氣喘虛弱下去了。

    把碗放好,

    周澤端起放著清水的杯子,

    倒在了自己傷口位置,

    一團團黑色的煞氣從他掌心位置升騰而起,將清水給裹挾住,沒有擴散滴淌出去。

    而後,

    周澤把鬼差證放進了裝著自己血的碗裡,

    鬼差證浸沒在了鮮血之中。

    周澤慢慢地把自己的煞氣融入掌心的水團裡,

    又慢慢地倒扣在了碗口位置。

    一時間,

    鮮血開始沸騰起來,

    裡面的鬼差證也在浮浮沉沉。

    「老闆,你這是在做什麼呀?」

    鶯鶯忍不住問道。

    「解鎖。」

    「解鎖?」

    「嗯。」

    自己的鬼差證,能把小蘿莉和安律師嚇尿,但至於這玩意兒真正怎麼用,自己不知道,安律師他們也是不知道的。

    這太高級了,

    真的太高級了,

    不是安律師他們能夠觸摸到的層次,

    甚至,

    估摸著十殿閻王可能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用。

    畢竟,

    在當年,

    這可是泰山府君一脈歷代府君才能掌握的東西。

    好在,

    贏勾知道。

    不過,

    這貨居然一直知道,

    卻一直不說,

    真是,

    好氣哦!

    活該你被騙啊!

    血水開始沸騰,和水珠以及煞氣融合,形成了一道道血霧,鬼差證像是被激發出了什麼,慢慢地飄浮起來。

    「成功了麼?」鶯鶯問道。

    「還差一個步驟。」

    「什麼步驟?」

    「口訣。」

    「口訣?那老闆你快念。」

    鶯鶯握著自己手裡的醫療箱,她可是急著給老闆包紮處理傷口呢。

    周澤深吸一口氣,

    閉上眼,

    用很嚴肅地語氣念出了贏勾告訴他的口訣:

    「祥瑞御免!」

    忽然間,

    鬼差證發出了一道亮光,

    瞬間將周澤給包裹住。

    而後,

    鬼差證的光芒消散,

    落在了書桌上。

    沒有任何的變化,

    至少,

    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和其他的鬼差證也是一模一樣。

    只是,

    當週澤再度伸手拿在手中時,

    卻發現鬼差證居然給自己傳遞出了些許溫暖的感覺,這是以前所沒有的,似乎彼此之間,多了一點點親切感。

    周澤不知道這是真的存在還是僅僅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老闆,成了麼?」白鶯鶯默默打開了醫療箱。

    「應該是吧……」

    周澤也不是很確定,

    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試驗。

    …………

    高跟鞋女人在距離書屋還有幾百米路時,

    忽然停了下來,

    她眼睛裡有些迷茫,

    彷彿一下子不知道自己下一腳應該怎麼邁似的。

    高跟鞋女人的眼眸裡,再度有紅光閃爍,

    但這次,

    眼前雖然有黑霧,

    卻像是被瞬間打亂了節奏,

    再無絲毫規律可循。

    甚至,

    她都不得不下意識地慢慢彎下了腰,

    傘也落在了地上,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

    蹲著,

    有些疑惑地環視四周,

    自言自語道:

    「咦,

    我上來,

    是為了做什麼來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1 19:13
第五百四十二章 恐怖蠟像館


    周老闆並不知道就在剛才,

    他差點面臨來自地獄的查水表;

    那個高跟鞋女人在南大街兜兜轉轉了一圈,

    甚至還曾在書屋門口停留過,但也僅僅是停留了一下,隨後,她就離開了;

    她的出現以及她的離開,

    彷彿是向大海裡滴入一滴水,隨後又從大海裡取出一滴水,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包括,

    抱著鶯鶯一覺到天亮的周老闆。

    醒來,

    又是愉快輕鬆的一天。

    許清朗今天早餐是粥,青菜粥,味道鮮美,不膩,配著「蘿蔔乾」「生薑絲」「酸豆角」這些小菜,

    吃得很舒服。

    飯畢,

    周澤倒是沒有坐到自己最喜歡的位置以習慣性地方式開始自己新的一天,

    而是去了隔壁。

    隔壁的正門已經被封閉了,是真正意義的那種封閉,拿水泥完全糊起來的那種,同時,死侍和黑小妞基本都睡在隔壁。

    黑小妞除了飯點回書店吃飯,平時也懶得跑這裡來打發時間。

    她是真心喜歡種田的,沒有什麼事情在她看來比拾掇自家的小菜園更能讓她覺得開心的了。

    周澤進去看了看,黑小妞正坐在那裡磨著工具,都是些奇形怪狀的小工具,用她的話來說,伺候彼岸花是一種精細活兒,容不得絲毫馬虎,和外面那些種水稻的完全不一樣,工具上也必須精益求精。

    自家奴隸有著這種工作態度和積極性,

    身為奴隸主的周老闆很欣慰。

    然後,

    周澤看見了死侍,

    死侍居然光著身子只露著頭,被埋在了坑裡。

    海灘上倒是有人喜歡玩兒這一出,但這裡可是泥地。

    黑小妞拿著一個水壺,走到死侍旁邊,給死侍周圍的泥土上澆了點水;

    隨後,拍拍手,繼續回去磨自己的工具。

    「這是什麼意思?」

    周澤指著死侍問道。

    「呵呵呵…………」

    死侍還在對周澤傻笑。

    「放心,沒你的同意之前,我不會種下他的,他之前被培育得不好,現在我把他每天栽種一段時間,給他補充一下營養。」

    「營養?」

    「昂,來自泥土,來自大地母親的營養。」

    黑小妞說得理所當然,

    而且眼神裡有著一種毫不遮掩地不耐煩,

    像是在看一個五穀不分的逗比要來教袁隆平種田一樣。

    周澤搖搖頭,看不懂,但他也沒有出手去幹預,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兒吧。

    走回了書店,周澤看見書店裡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周老闆先下意識地把目光下移,

    看著對方放在茶几下面的腿,

    唉,

    心理嘆氣;

    一條淡藍色的修身牛仔褲,

    白色的襯衫加一件外套,頭髮披散下來,本就年紀不是很大的林醫生身上洋溢著一種青春單純的氣息。

    當然,

    那被牛仔褲緊緊包裹著的修長豐腴的腿以及坐在沙發上的那個渾圓的部位,

    真吸引人。

    「老闆,鶯鶯不在,我之前看著她來了,就讓猴砸帶鶯鶯去樓上玩遊戲去了。」

    老道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湊到周澤身邊小聲道,

    頗有一種幫老奴幫自家少主子瞞著少夫人拉皮條的意思。

    許清朗端了兩杯奶茶走了出來,書屋的奶茶和外面的奶茶不同,外面的奶茶可能自己做的茶粉,其實成本非常之低。

    書屋不會這樣,因為書屋客人很少,會點奶茶的客人更好,所以裡面的食材大部分都是自己吃的,坑不到客人總不能坑自己吧?

    放下了兩杯奶茶,

    許清朗笑著看著林醫生,

    道:

    「你皮膚最近有點變差了。」

    許清朗是認識林醫生的,見了面,聊幾句,不奇怪。

    「可能最近太累了。」

    林醫生沒生氣。

    「嗯,多注意保養一下自己。」

    「那你能教我一些保養的秘訣麼?」

    「可以,下次有機會再聊。」

    說著,

    許清朗拿著托盤準備離開了,因為他看見周澤已經走了過來。

    不過,他還是停頓了一下,道:

    「像比如今天,天涼了,沒穿絲襪,挺好的;

    女人,就得自己學會愛惜自己。」

    「…………」周澤。

    周老闆聽到了!

    「你們聊。」

    許清朗微微欠身,像是侍者一樣離開了。

    別說,

    老許自從上次吞了海神一部分之後,不光是在做菜上有點往大廚上靠攏的感覺,連平日裡,似乎都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林醫生站起身,看著周澤,大大方方地向周澤伸手。

    正式得有些讓人不習慣,周澤沒伸手去握,而是道:

    「剛去地裡看了看,沒洗手。」

    林醫生點點頭,笑道:「我來為上次手術的事情謝謝你。」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林醫生清楚,那天在手術室裡周澤的怪異舉動,肯定有他的深意。

    「沒事,客氣了。」

    「那我走了。」

    林醫生拿起自己的包,推開書店的門,直接上了她的凱迪拉克,走了。

    只是單純地為了來謝謝,

    沒有其他的任何意圖。

    「這就走啦?」

    老道把頭湊到周澤身邊,有些奇怪地問道。

    「嗯。」

    「都不請你吃個飯?」老道又問道。

    「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周澤心裡清楚,上次自己幫林醫生父親手術的事兒,其實倒是沒有推進二人的關係,反而拉得更遠了。

    對於林醫生來說,她不願意一直趴在周澤身邊去索求什麼。

    老道發出了一聲嘆息,「這林醫生,做事兒其實挺講究的。」

    「嗯。」

    「老闆,今兒個送來的宣傳單,你要不要看看。」

    說著,

    老道把一個宣傳冊遞了過來,

    南大街的後街位置,靠近中央公園的地方,新開了一家蠟像館,在原來的老基督教堂後面。

    雖說只是前街後街的區別,但後街一般來說,人煙很少,也鮮有人會逛街去那裡,也因此,那裡到算是一個鬧市之中的安逸場所。

    開業了,請街坊鄰居去看看,也是常理。

    「不去。」

    「為什麼捏,貧道覺得還挺好的。」

    「下過地獄的人,不信天堂。」

    「哦。」

    老道點點頭,

    心想老闆今兒個怎麼了,

    變得像個詩人。

    這時,周澤看見小男孩拿著作業本坐在吧檯上,正在認真地寫作業。

    「喂,作業有趣麼?」

    幾百年的老怪物,在認真做小學生作業。

    周澤調侃道。

    「她曾經坐在這裡寫過作業。」

    周澤深吸一口氣,

    真的好想給這貨腦袋上來一拳。

    「嗯?」

    忽然間,

    小男孩站了起來,

    目光直直地盯著門外。

    周澤轉過身去,看見站在門口的王軻以及王軻身邊的小luoli。

    王軻推開門走了進來,「我朋友在附近開了家蠟像館,今天開業,我去送個花籃。」

    「哦,那你去吧。」

    這時,

    小男孩伸手,輕輕拽了拽周澤的衣服。

    滾!

    我才不去!

    周澤瞪了他一眼。

    小男孩默默地坐回到了吧檯上,繼續寫作業。

    「那我先走了。」

    王軻只是順路來打個招呼,同時把他的車停在了書店門口,見周澤不打算去,他就牽著小luoli的手離開了。

    周老闆剛準備喊鶯鶯下來給自己泡杯咖啡,太陽出來了,他得去曬了。

    側過頭,

    卻發現安律師一臉憂鬱地站在自己身後。

    「額…………」

    「老闆,你得去。」

    說著,

    安律師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正「一本正經」坐在吧檯上寫作業的小殭屍。

    「呵呵。」

    「我為了書屋勞心勞力,昨天和老張又磨了半個晚上的豆腐,

    我容易麼我?」

    「然後……」

    「然後就是你忍心讓我也睡不好覺麼?」

    安律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澤,

    意思很簡單,

    我已經不去辛苦不去麻煩你也不去催促你上進了,

    我費盡心思幫書屋其他人去提升,

    你連個覺都不願意讓我去睡?

    猶豫了一下,周澤還是心軟了,點點頭,

    「行吧,我上去拿個手機。」

    安律師面露微笑,心滿意足。

    走上了樓,還沒推開臥室門,周澤就聽見裡面傳來的遊戲聲音:

    「喂,1號2號,你們能說話麼?」

    「嚶嚶嚶!」

    「吱吱吱!」

    「…………」。

    推開門,周澤取走了自己的手機,鶯鶯本想和周澤一起去,但周澤看她和猴子玩遊戲玩得挺開心,就讓她繼續留在這兒。

    反正也不遠,

    拿了手機下來,

    再牽著小男孩的手,

    穿過花圃裡的小路,也就八九百米的距離,就到了後街。

    先是一座教堂矗立在這裡,這教堂也有些年頭了,據說在清末就存在,後來一度毀壞,現在的這座則是在二十年前被重修起來的。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

    小男孩開口道。

    「我也不喜歡。」

    周澤附和道。

    「父子」倆的身份,

    決定了他們肯定不喜歡教堂這種場所。

    「以前,山裡也有山民給我造過廟。」

    「後來呢?」

    「後來我把廟拆了。」小男孩回答道,「我救了兩個山民,他們卻給我建廟,這是想讓我被雷劈麼?」

    周澤點點頭,深以為然。

    「你信過這個麼?」小男孩忽然問道,「聽說你死了沒兩年。」

    「信過吧。」

    「啊?」小男孩有些意外,「挺讓人意外的。」

    「不意外的,大部分中國人其實都信的。」

    「我不這樣覺得。」

    「但確實是都信的。」

    「嗯?」

    「比如,當一個人忽然左眼開始跳的時候,他會美滋滋地想著左眼跳財。

    但當一個人右眼跳的時候,他想的不是右眼跳災,

    而是,

    呸,

    封建迷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1 23:19
第五百四十三章 驚魂!


    繞過了教堂,就來到了那座蠟像館前面。

    這座蠟像館很具備東方文化風格,其實,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蠟像一直是西方人玩的東西,比如「杜莎夫人蠟像館」,聽說過的人應該不少,也算是蠟像界最出名的名片之一了。

    但這座蠟像館,不說門口擺放的兩尊「黑白無常」的蠟像,顯現出了一股子的東方文化味道,甚至連它那一側的牆壁上,也雕刻出了「老子」的形象。

    不過「老子」的形象應該是石雕,而不是蠟像,石雕下面的牛,倒是蠟像。

    周澤牽著小男孩走過來時,正好碰見一群人在那裡爭吵,王軻和小luoli也站在那邊,見周澤來了,王軻主動走過來。

    「怎麼了?」周澤問道。

    「說是這老子形象太大了,且露在外頭,不符合規矩,需要整改,那邊正在交涉著。」

    「哦。」

    小男孩看著小luoli,

    小luoli嘟了嘟嘴,沒理睬小男孩,但撇過頭時,嘴角帶著笑意,她似乎不是很討厭這個插班過來的同學。

    王軻只顧著和周澤說話,沒注意到下邊他自個兒種的白菜正在被拱著。

    那邊的交涉結束了,具體是什麼結果周澤不清楚,但被中斷的開業活動又恢復了運行。

    沒請什麼表演團隊,也沒請什麼司儀,一男一女倆穿著這家蠟像館制服的員工,男的在迎接,女的拿著話筒在做著簡單地開業詞。

    來捧場的人不是很多,很多都是附近的店家收到邀請傳單來給個面子,又或者是王軻這種老闆的朋友,沒有做過多的宣傳,也沒有請電視台之類的。

    一般來說,在小城市里布個西洋景,再和什麼「文化」啊「傳統」啊「習俗」啊這類的東西扯上點關係,是最容易觸動地方小領導們的心坎兒的。

    這些年全國各地風風火火掀起的張冠李戴一般的傳統文化鬧劇,也是因此而來,哪怕是無中生有,也給你硬生生地造就出來。

    能在這個地段開蠟像館,其虧本腦殘程度不亞於在在這裡開書店的周某人,而且還整得這般低調,著實是有些讓人琢磨不透。

    藝術這類的東西,是讓人自己去看的,也是自己去慢慢品味的,反正每個蠟像下面都有解說資料卡片,並不需要人拿著大喇叭單獨地去講述。

    況且,在這裡流連,享受的其實就是這種寧靜。

    周澤和王軻一人牽著一個孩子的手,往裡走去。

    裡面的空間挺大,有兩層樓,入口第一個是李小龍的蠟像,栩栩如生,

    是那個標準的,

    「阿噠!」

    的動作。

    接下來,還有一些不少世界名人的蠟像,當然了,如果細究起來的話,這裡的很多蠟像其實都沒經過授權的,若是被原主人知道了,對方較真起來是可以告這家蠟像館的。

    但也因為這裡低調,而且蠟像在中國的影響力小,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爸爸,這裡的人,都是用蠟做成的麼?」

    小luoli好奇地問道。

    「不是的哦,現在蠟像很多用的是硅膠技術,所以也叫硅膠蠟像。」王軻回答道。

    「啊,硅膠是什麼呀?」

    「硅膠呀,是一種特殊材料,是…………」

    「放在女人這裡的。」

    小男孩馬上摸了摸自己的兩個麥麥。

    周澤捂臉,

    王軻語塞,

    小luoli「哼」了一聲,不屑道:

    「流氓!」

    小男孩不以為意,甚至還有點小得意。

    學校裡,不少男生喜歡作弄女生,其實也只是為了吸引女生的注意力,靦腆的他們,並沒有成年人那麼善於表達,

    也沒有那種把車停在學校門口上頭放一瓶脈動的勇氣。

    遊客不多,很多人來了之後隨便轉了一圈就走了,算是盡了一份面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況且,

    在一尊尊蠟像目光注視下行走,很多人都受不了這種感覺,甚至不少人的童年陰影就源自於蠟像。

    看著這些類人的蠟像,很多人會自然而然地把它們腦補成屍體;

    再加上蠟像無論做得再精緻,也都會有一些可以被你捕捉到的「僵硬」的細節,讓人細思極恐。

    這其實有點像是「恐怖谷」理論,不過那個敘述的是對很像人類的機器,但本質還是相通的。

    也因此,

    走走看看一段時間後,

    蠟像館裡,除了周澤一行以外,似乎也不剩下幾個客人了。

    「這靠門票錢的話連電費都收不回本吧。」

    周澤感慨著,

    「真敗家啊。」

    「喜歡就好,不是麼?」王軻笑著回答。

    言外之意,

    你不也一樣?

    小luoli對蠟像挺感興趣,一邊看蠟像一邊閱讀下面的資料卡,小男孩自然也就跟著,這就使得周澤和王軻都不得不一起陪著。

    前面還有一個單獨開闢出來的小區域,有一個門,上面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心理承受能力弱的莫入」。

    這牌子其實可以改成「我就蹭蹭真的不進去」。

    一般遊客若是都走到這裡了,看見這個牌子,怎麼可能不進去看看?

    正當王軻推開門準備進去時,

    那個之前站在門口拿話筒講話的女員工走了過來,道:

    「這裡小孩子最好不要進去,因為裡面會很恐怖,可能對小孩不好。」

    聞言,

    王軻點點頭,

    不打算帶小luoli進去了。

    「你敢進去麼?」

    小luoli問身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挺起胸膛,

    在女人面前,

    怎麼能說「不行」?

    說著,

    小男孩就很主動地向裡走去,

    女員工還想阻攔,

    被周澤攔住了,

    當下,

    他跟在小男孩後面一起走了進去。

    裡面的燈光,很陰暗,但卻也很清晰。

    進門左拐,

    面前就出現了堆疊在一起的屍體蠟像,

    鮮血、

    猙獰、

    恐懼,

    這些細節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周澤和小男孩則是同時長舒一口氣,

    呼,

    舒服啊!

    這裡的氛圍,

    喜歡!

    這些堆疊起來的屍體蠟像,應該是取材於法國大革命時期的一張照片。

    這裡頭的很多蠟像,都很沉重。

    周澤以前去過一些遊樂園裡的鬼屋,那裡頭喜歡用一些扎紙人或者棉布包裹的東西來嚇你。

    其實那玩意兒真的不嚇人,卻很膈應人。

    但這裡頭的恐怖,

    其實是一種藝術和恐怖感的完美結合,

    每一塊作品,都有著它背後的深意,也呈現出了創作者自己的思考。

    對於真正喜歡這種口味的人來說,不亞於一場視覺上的饕餮盛宴。

    實際上人們對精神上的需求是多面的,尤其是在度過了僅僅追求吃飽穿暖的初級階段之後,

    那種追求和需要,

    遠遠不是幾個光偉正的詞語所能輕鬆概括得了的。

    當然了,

    這家蠟像館把這一部分的作品單獨安置在深處獨立的隔離區域裡,應該也是為了怕麻煩。

    要知道,

    外面牆壁上的「老子」雕像,就已經出現麻煩了。

    一邊走一邊欣賞著,

    一直到快走到出口時,

    周澤停下了腳步。

    小男孩有些奇怪地看向周澤,然後再順著周澤的目光看去。

    這是一座王者蠟像,

    但造型很奇怪,

    這幾年大火的電視劇《冰與火之歌》讓「鐵王座」很有名氣,

    但眼前的王座卻是由一層層白骨累積而成。

    王權的尊貴,本質上是「生殺予奪」,

    王座上的人,說讓你死,你就會死,這才是人們畏懼它的根源。

    至於其他的「天子代天牧民天命神授」這類的,

    無非是遮掩在它身上的紗幔罷了。

    這座王座,

    從一開始,

    就直白地告訴你,

    不跪伏它,

    你的下場,

    有如下方的白骨!

    很直接,

    很乾脆,

    毫不扭捏,開門見山!

    王座上坐著一個男子,

    赤膊著上身,

    其身上,似乎雕刻著詭異的符文,不是很壯碩,也沒有很威嚴,甚至,他還用一隻手撐著王座一端,抵在自己額頭上。

    閉著眼,

    像是在打盹兒,

    又像是,

    在曬太陽……

    但正是這種感覺,這種對比,這種反差,

    才更讓人覺得心驚,

    彷彿眼前王座上的男人一旦睜開眼,

    四周的風雲就將完全變幻!

    小男孩彎下腰,尋找資料卡片,卻發現這裡唯獨這一尊,沒有資料卡片。

    「他是誰啊?」

    小男孩好奇地問道。

    周澤搖搖頭,

    「不認識。」

    第一次,

    在進入這裡之後,他的面容有些嚴肅。

    可惜,

    現在贏勾還在沉睡,

    每次出來之後,他都得沉睡十天半個月的,這期間,連交流都做不到。

    否則周澤真的很想問問他,

    你當初是不是沒事兒做抓過畫師的亡魂來給自己畫過肖像?

    你有沒有這種具體的形象流傳出去?

    否則,

    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座蠟像館裡?

    「走吧。」

    周澤牽著小男孩的手,走了出去。

    出去後,

    豁然開朗。

    前面是一個小廳,周澤看見王軻和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女人坐在那裡喝著茶。

    「你們出來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蠟像館的老闆,我以前認識的一位朋友,中文名叫洛蘇,她是位美籍華人。」

    「你好,我是洛蘇,很高興認識你們。」

    洛蘇站起身,和周澤握了握手,然後彎下腰,很親切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道:

    「小朋友,你的膽子真的好大喲。」

    小男孩沉著臉,

    一個幾百年的老怪物,

    會喜歡摸頭殺麼?

    「那位小女孩剛剛還說你很勇敢,敢走進那裡去參觀呢,我本來還不信的,現在信了,你真的好勇敢。」

    小男孩開心地笑了。

    周澤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個女人。

    「一起坐下來喝茶吧,請,徐先生。」

    周澤也落座了。

    洛蘇給周澤倒茶,周澤趁著這個機會環視了一遍小廳,挺別緻的陳設。

    「叔叔,王蕊呢?」小男孩問道。

    「她在裡頭玩電腦。」

    洛蘇指了指裡間,那裡應該是她的辦公室。

    小男孩推開門,屁顛屁顛地進去了。

    周澤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這茶,

    有點苦。

    …………

    走進辦公室,發現辦公室裡居然也有三尊蠟像。

    分別是那個女館長的,還有那一男一女兩個員工。

    這口味,真獨特,

    居然在辦公室裡放自己的蠟像。

    小男孩看見王蕊正在一尊蠟像前面抬頭看著,想伸手去摸摸卻還是不怎麼敢的樣子。

    「想摸摸看麼?」小男孩問道。

    王蕊點點頭。

    「那就摸吧。」小男孩慫恿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人家想摸麥麥。」

    「好,那就摸吧。」

    「人家只是想摸摸麥麥是什麼感覺,你別想多了。」

    說著,

    小luoli指尖輕輕碰撞著,很糾結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這是我和你之間的秘密。」

    「嘻嘻,好。」小luoli開心了。

    只是,

    她馬上又無奈道,

    「好高啊,摸不到。」

    「我抱你。」

    說著,

    小男孩彎腰,抱著小luoli的膝蓋,直接站了起來。

    他是連一頭牛都抱得動的!

    「哇哦!」

    小luoli也是詫異了一下,感嘆道:

    「男孩子的力氣真大啊。」

    「摸吧,夠得著了吧?」

    「夠得著了,夠得著了。」

    小luoli伸手,

    摸向了女館長蠟像的麥麥。

    「呼……好軟啊,這就是硅膠麼?」

    其實,

    硅膠手感應該是比較硬的。

    「你再摸摸,不急。」

    「好。」

    小luoli又摸了一會兒,因擔心小男孩太吃力,道:

    「摸夠了,放我下來吧。」

    小男孩把她穩穩當當地放了下來。

    「謝謝你,你累了吧?」

    說著,

    小luoli下意識地伸手想給小男孩擦汗,

    但她驚訝地發現小男孩的臉上連一滴汗珠都沒有,她的手放在小男孩的臉上,卻找不到想擦的地方。

    小男孩挺享受這種感覺的,

    然而,

    剎那間,

    他鼻子忽然嗅了嗅,

    臉上露出了貪婪之色,

    卻又在剎那間清醒。

    他馬上抓住了小luoli放在自己臉上的手,翻開,

    掌心裡,

    赫然有一團紅色。

    「啊,摸到顏料了,我去洗洗,這辦公室裡有衛生間的,我剛剛去過。」

    小男孩鬆開了手,

    小luoli跑向了衛生間,

    而小男孩卻站在原地,

    默默地抬頭,

    看向剛剛被小luoli摸的那尊女館長的蠟像,

    小男孩可以確定,

    剛剛小luoli掌心的紅色,

    絕不是顏料,

    而是,

    血…………
V123210 發表於 2018-10-22 20:14
深夜書屋 第五百四十四章 妻心如刀


    「爸爸,媽媽今天又是要煮肉湯麼?」

    小luoli嘟著嘴問道。

    她的母親什麼都好,但是那種每頓飯都要煮肉湯的習慣,讓她很不適應。

    現在的小孩和以前的小孩不同了,以前的孩子吃頓肉挺高興的,現在的孩子生活條件好了,反而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感興趣。

    「不喜歡喝的話,就喝一點意思一下,反正你媽媽還會做其他的菜,你吃點其他的就好了。」

    王軻撫摸著自己女兒的頭說道。

    肉湯,他是喜歡喝的,只要自己妻子做了,他肯定會喝的,有時候他也會幫妻子一起做,或者代替妻子出去買肉買排骨回來。

    最難忘的,還是糟糠。

    當初的自己,一窮二白,租住在狹窄的隔間裡,她家境不錯,卻死心塌地地跟著自己,知道自己喜歡吃肉,每天都給自己買肉。

    那時候條件不好,她又知道自己是個好面子的,所以每次都偷偷摸摸地從她母親那裡拿點錢來接濟自己的生活,也不會告訴他。

    說是還債,

    太庸俗了;

    債太多,

    虧欠也太多,

    多到只能用餘生去好好地陪伴。

    好在,經過前段時間帶著她出去又在狼山腳下進行了理療後,妻子的狀況好轉了許多。

    偶爾晚上,王軻模模糊糊地還能看見窗檯上眺望著的一隻白狐,但每次都再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他也沒去追究這個。

    二人也曾坐在月光之下,說著以前的事情,甚至包括當初買肉回到遇到地痞流氓的事兒。

    妻子哭了,

    他的眼睛也紅了,

    心病還須心藥醫,當能坦然面對後,

    問題,

    也就不再是問題了。

    身為心理醫生的王軻,自然清楚,這是自己妻子心理問題得到巨大改善的變化。

    對此,

    他很開心,也很知足。

    拿房卡打開了門,

    走了進去。

    廚房裡,傳來了肉香。

    小luoli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自顧自地坐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等著開飯。

    王軻則是主動走進了廚房,妻子正在做飯,他陪著。

    少頃,

    妻子把他給推了出來,意思是她一個人能做好,讓他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王軻只能走了出來,進了自己的書房,翻閱著手頭的病例和一些合作的文件。

    對於一個有事業心且有能力的男人來說,遇到一個能把你的家庭和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女人,是他的幸運。

    當然了,很多這樣子的女人,會運氣不好,碰到好吃懶做的男人。

    「你作業做好了沒有?」

    王軻聽到客廳裡的談話。

    妻子的聲音,

    似乎有點高。

    這讓王軻有些意外,平時,自己妻子很少高嗓門說話,尤其是對自己的女兒。

    哪怕以前妻子犯病最厲害的時候,面對女兒也總是輕聲細語的溫柔,何況妻子現在已經基本恢復差不多了。

    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

    王軻看見小luoli坐在沙發上在哭,

    電視機裡還在放著動畫片,

    妻子繫著圍裙站在沙發旁數落著小luoli,可以說是在厲聲呵斥。

    其實,當母女爆發爭吵時,一個男人的處境,一點都不亞於婆媳爭吵時的尷尬。

    一個是自己這一世的妻子,一個是自己上一世的小情人,你該偏向誰?

    王軻走過去,關掉了電視,蹲下來,撫摸著女兒的頭,道:

    「乖,聽媽媽的話,吃完飯我們就去寫作業好不好?」

    隨即,

    對女兒眨了眨眼,

    意思是別惹媽媽生氣,

    爸爸明天再帶你出去玩。

    「好。」

    王蕊還是很懂事的。

    開飯了,

    不在桌子上吃飯,

    而是直接在茶几上吃飯。

    現在,不少家庭都是這種吃飯方式,對著電視機,幾個菜擺上來,將就著吃了。

    妻子的手藝不錯,如果不考慮吃膩這種事兒的話,妻子做得最好的,其實還是肉食。

    一家三口坐了下來,

    其樂融融地吃飯。

    王軻發現妻子有些心不在焉,

    她拿著筷子,

    卻似乎只顧著吃白飯,忘記吃菜了。

    王軻夾起菜,放到妻子碗裡。

    妻子身子哆嗦了一下,看了看王軻,沒說什麼。

    難道是又出問題了?

    病情反覆了?

    王軻在心裡想著。

    待會兒要不要再給妻子檢查一下?

    飯快吃完時,王軻幫忙收拾碗筷,當他靠近妻子時,妻子忽然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我……我沒事。」

    妻子目光有些閃爍。

    王軻點點頭,「那就早點休息吧。」

    「王蕊,你作業做好了沒有!」

    妻子忽然看向了小luoli。

    小luoli乖乖地起身,上樓去做作業了。

    「你放下,我來收拾。」妻子對著王軻喊道。

    王軻皺了皺眉,有些關切地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但也沒說什麼,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走向了自己的書房。

    客廳裡,

    妻子一個人在收拾。

    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王軻坐了下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妻子的病情,應該不至於這麼快復發才對。

    或者,

    純粹是妻子今天心情不好?

    又或者是,來親戚了?

    又或者,是更年期?

    王軻想著想著,

    笑了起來,

    翻開面前的一個病例,仔細地研究起來。

    前段時間,他推掉了大部分的工作,陪伴著妻子,現在一切恢復了,自然得撿起一些事情來做,不過,在放下去一段時間之後,再撿起來,似乎再也撿不回以前的那種爭分奪秒的緊迫感了。

    因為曾感知過生活的溫度,所以就開始下意識地去享受它。

    有妻子在身邊,

    有女兒在身邊,

    有一個家,

    為什麼要把自己鞭策成一個陀螺永遠不停息地轉動呢?

    他似乎有些理解自己那位發小的「墮落」了,

    上一世的他,應該活得和自己以前一樣吧,

    過得太快了,忽略了太多的風景,人畢竟不是機器,可以做同一件事永不厭倦。

    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王軻拿起鋼筆,開始在病例上做一些勾畫。

    心理治療,在國內,其實還存在著很大的空白,一方面是因為國人本能地排斥去看心理醫生,總覺得這會讓自己被認為精神病;

    另一方面,國內的心理醫生隊伍建設,也不是很完善。

    心理方面的治療,遠遠不是病人進來和他聊聊家常再說點似是而非地結論再開點藥那麼簡單。

    看了大概半個小時後,

    王軻有些累了,

    眯了眯眼,

    端起已經涼了的茶杯,

    喝了一大口。

    「哐當!」

    這時,

    樓上傳來了一聲響動。

    王軻有些奇怪地起身,推開門,走到了樓梯口。

    「怎麼了?」

    沒人回應他。

    王軻往上走,

    走到二樓後,

    推開了女兒臥室的門,這裡是女兒的臥室,同時也算是女兒的書房。

    門被推開了,

    王軻的眼睛猛地睜大了,

    他看見自己的女兒正躺在床上,

    脖子上,

    插著一把刀。

    而自己的妻子,正站在床邊,一臉的魂不守舍。

    「蕊蕊,蕊蕊!」

    王軻馬上撲到了床邊,刀口深深地刺入了女兒的脖頸,嵌了進去,很深,很深。

    王軻作勢要抱起女兒去醫院,

    他眼下只有這一個念頭。

    但妻子忽然衝過來,一下子撞開了他。

    王軻摔在了床下,

    眼睛開始泛紅,

    喊道: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妻子一把將女兒脖頸上的刀拔出來,女兒的身體還顫抖了一下。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王軻聲嘶力竭地喊著,

    他想不通,

    他想不明白,

    他寧願這種傷害是施加在他本人身上,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王軻在喊,

    妻子在尖叫,

    她發了瘋一樣一隻手拿著刀另一隻手狠狠地拽著自己的頭髮,

    「啊啊啊啊啊!!!!!!!!!!」

    王軻這個時候沒有去安慰妻子,他慢慢地重新站起來,他要帶女兒去醫院,去醫院。

    正當他彎腰,準備把女兒從床上抱起來時,

    妻子的腳步聲忽然臨近。

    「噗!」

    王軻只覺得很堅硬很冰冷的東西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他低下頭,

    有些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腹部位置。

    那把刀,

    那把剛剛插入自己女兒身上的刀,

    此時正插在自己的身上。

    妻子眼神瘋狂,看著他,鬆開手,不停地尖叫著。

    「噗通!」

    王軻摔在了地上,

    靠著床邊,

    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女兒,

    然後又看向了在自己面前站著不停痛苦尖叫的妻子。

    「我…………」

    他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妻子忽然又犯病了,而且病情比之前要嚴重得多得多,以前的她,絕不會去傷害別人,更別提去傷害自己的家人。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治療好她,哪怕是在之前吃飯時,他都已經察覺到自己妻子的不對勁,但他仍然堅持這般認為。

    他可以治療好她,她會好的,她肯定會好的。

    但……

    王軻的腦子裡開始變得一片空白。

    一直到,

    他的妻子忽然又直勾勾地看著他,

    轉而拿起身邊的椅子,

    舉起來,

    對著倒在地上的王軻,

    瘋狂地砸了下來:

    「砰!」

    「砰!」

    「砰!」

    世界,

    在此時,

    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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